冷魅校草独宠乖乖女   作者:卷啕啕Smile   第一卷   楔子   爱丽儿化为了大海上的泡沫,永远的守护着自己深爱的大海和王子……   又是这样的结局,我讨厌它却又纠结的喜欢着这个故事。每次都看到这儿心底都会莫名的浮起一丝怒气。   王子是有多傻才分不清自己爱的人是谁,用声音交换来的双腿只为那短短的几天,然后变成泡沫,这就是爱情吗。究竟为了什么   “哐!”我又气的把书扔到了地上,心里充斥着不安和没有看到所期望结局的失望。   虽然《海的女儿》这个故事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慨。   因为,我不相信爱情,那也是我要不起的东西。   沉默了许久,我才气呼呼的把书捡起放回到书架,然后划着轮椅来到窗边。   外面似乎永远是那样平凡而又欢快的场景,老人无所事事的闲话,打牌,时不时的呵斥着自己的孙子或者是外孙的淘气行为。然后虚伪的贬低自己,夸赞别人孩子般的捂嘴假笑。   这个世界这么假,我渴望得到的真实此生是否还会出现?   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着外面那片对我来说虚无缥缈的世界。   “我也想有一双腿,哪怕真的用声音交换。”我自言自语着,然后轻声的哼起歌儿来。   什么样的声音才算好听?什么样的声音,才能够打动女巫,让它此刻从海底现身来到我身边,然后邪笑着拿走我的声音,并赐予我一瓶能变出一双腿的毒药。   那怕喝完之后每走一步都痛如刀绞…   外面的人究竟在笑什么,在欢乐什么?那个世界和我身处的世界究竟有怎样的不同?究竟是我身在大海,还是他们活在现实?   伴随着这样的疑问,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噙在眼中,却又被我硬生生的憋回去。   那是眼泪吗?   不,那是懦弱,是不甘,是不能涌出的,最无力的逃避…   “珞珞宝贝,我回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喊声,我知道,是我家这天然系的奇葩老妈回来了。   “嗯,我在这。”我随口答应着。   我妈,不过是这个庞大的地球上最普通,平凡的女人。平凡到我经常对她说,‘出门一定要带好手机和钥匙,不然你掉人堆里就找不到了。’   她从不生气,而且还时常厚着脸皮像个孩子一样的跟我刷臭无赖,甚至在我牙疼的时候专门买糖回来再我面前吃掉来气我。   “宝贝,今天爸爸联系到了一所学校,你要不要去上?”   “又是新学校,你知道我很挑剔的。”我这样说着,其实却是心存隐忧。   “不是残疾学校,离我们家可能稍微有点远,简历已经交上去了,学校的环境爸爸也去看过,接下来的决定就交给你了。”妈妈说着捏了捏我的脸,然后呲了呲牙:“又没洗脸是吧。”   “我洗了!!”我不服气的冲她喊着。   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我真的可以出去上学吗?   这样的隐忧不止一次挣扎徘徊在这具残破的身体里,哪怕我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过符合自己年龄的普通生活,有校园,有同学,有世俗的一切。   可这样的生活却一直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像个遥远的,不能实现的梦一样,令我抓不到,摸不着,又拿什么去谈实现这个梦。   妈妈刚才的话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只是不常出门的我,想到面对新的环境,难免有些胆怯起来。   我虽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缺陷,可事实早已摆在眼前。哪怕我一直是一副死也不去残疾学校坚定表情,也改变不了现状。   从小打大的学业一直是家教上门服务,虽然也知道我这样的做法太过任性,可只有这件事,我不能,也不想让步。   “妈,我去!”做出了决定后,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慌乱,只是无法形容的激动。迫不及待的朝着厨房喊。   “决定了在反悔可是小狗,你别离开家三步远就哭着喊着要回来。我可不去接你。”   “到时候你求我早点回家我都不回来!”   我们总是这样,互相说着稚气的话,顶嘴,小吵小闹。   虽然我时常觉得妈妈是个磨叨的人,每次只要她在家,家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但是爱她,非常非常的爱她。   她就像快乐的源泉,滋润着家里的每一寸土地!   “下周要去上学了是吗?居然真的有学校愿意收我这样的病包子。我想,这大概是上天开始眷顾我了吧,衰神般的我已经倒霉了十多年了,也该交交好运了。”我自言自语的在房间里做着白日梦。   “对了,妈,学校叫什么,有网站吗,指南和宣传册之类的呢?”   “妈,我校服发了吗,是很丑的红白条,还是很丑的蓝白条,还是更丑的黑白……条。”莫名的兴奋让我喋喋不休,可还是被我妈终结在了一声不耐烦的怒吼下。   -   “宝贝儿,起床了,第一天上学就想迟到吗?”   大清早,老妈在厨房边准备早餐边大喊着我这个起床困难户。   好像每天起床都像是一种搏斗,几乎每次都要把我的被子,枕头,逐个的一一拿掉后,只剩下我全无防备的躺在床上后,才会极不情愿的起身,离开这舒适的床。   “老公,你也快点给我起来,家里有珞珞一个懒虫就够了,你当爸的就不能拿出点榜样来吗?”我妈依旧不嫌累的喊着。   印象中,每天早上我们家的起床霸业都像是八年抗战一样的不容易。   我妈犹如一门大炮,从早餐刚刚入锅开始便对我和爸爸开启狂轰滥炸。可这样的连串攻势进行到早饭做好被端到桌子上,我们都不一定能够起来。   伴随着今早最新鲜的硝烟,我懒洋洋的爬起来洗漱。妈妈帮我换好衣裤,还不忘敲一下我的额头:“夏珞琳,你精神点好吗?”   “好,好。”我打了个哈欠,敷衍的答道。   吃过早餐后我坐上爸爸雇来的‘专车’送我去学校,而他去上班。   这是我第一次和爸爸清晨一起走出家门,开始属于自己愉快的一天。   有人说,上天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也不会永远忽略一个人,失去的终将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你。我也,一直这样相信着。至少,我拥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和对我不离不弃的家人。   车子一路缓慢驶离了小区,驶离了我最熟悉的地域范围。离开了这个狭小的生活圈,迎接我的是会是外面更加辽阔的美丽吗?   我浮想联翩的抵达了学校,刹车的一瞬间,我的头险些没有磕到隔离副驾驶的铁栏杆上。   “这,这真的是学校吗?”刹那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下巴一定脱离了脸。   眼前所见,整个学校都被厚厚的墙壁围住,墙上布满了爬墙虎和铁丝网完美的组合,里里外外把学校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架势,根本不要妄想你能在这所学校翻-墙逃课。   而高大的铁栏校门两边,站着两位已经化石状的警卫。且脸上明显的写这几个大字:靠近者死!   要不是大门旁耸立着一块《铭寒第一高级中学》字样的牌子,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是学校。分明就是一所监狱!   “妈,你是故意的吗!”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滑动轮椅准备进校。   刚到校门口,一双大手便向包拯专用的虎头铡一下恍然而下,挡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拦下:“请出示你的校证。”   其中一个面若磐石般的门卫开口说话了。   我唯唯诺诺的从包里拿出开学前三天就发到我手中的校证,交给他。   他在核对完学生信息后,又由另一个门卫交给我一张卡,并告诫我每天入校必须刷卡才可以通行。   这是什么烂规定,我在心里抱怨着,态度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附和着他们的话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然后嗯嗯啊啊的应付回答。   在我心底里极不情愿脸上却装的若无其事听门卫讲解完以后的出入校事宜后,我才极不情愿的在校门的刷卡处刷了一下。   随着‘哔…’的一声后,我正式的步入了这所‘高级监狱’。   可我却不知道,从踏入这个校门的第一步(轮)起,我的人生就像经历了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一样,一切都不可收拾,且难以预料的接连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第一章:铭寒高中   进入学校大门后,首先是一座硕大的喷水池映入眼帘。   晶莹的水珠不间歇的喷涌而出,像是一霂清透明亮的水晶珠帘。泉中耸立这一座五官清秀的少女雕塑,五官精致,无论是面容,衣饰都被刻画的十分细腻,且栩栩如生。而在那一股股清澈池水的环绕下,更为她平添了一份不属于这世界的纯美。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婴儿是一条小小的美人鱼造型。在少女的怀抱中咬着小手指正甜甜的睡着。   整座学校安静无比,没有想象中那样有着同学们嘻嘻的吵闹,更看不见半个到此来上课的人的身影。   只听到晨风吹动树叶沙沙地响,和水珠落到池中的声音。就像外表所看到的一样,高墙紧锁城内的死寂。可就是这份寂静更加透彻的展现了这所校园非比寻常的美丽。   外面的车水马龙,院内的绿树林荫,犹如两个世界般让我迷恋。   我小心翼翼的穿过被花藤紧紧缠绕的林荫小路,地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看上去是那么的干净舒适,让人忍不住想光着脚踩上去。   “铛铛铛……”校内的大本钟发出一阵浑厚的声音,把还身处于这美丽景致中的我惊醒,而后赶忙收住这颗早已不安分的心。   “都8点了,得快点去校务处报道了。”心里开始强迫症般的想着,难道第一天就要留下迟到的印象了吗。   根据我妈的介绍,和早已在我手中却一直提不起兴致去看的学生手册,总算也还算顺利的找到了所在教学楼,高二4班【海苑】。   海苑是什么,标志性建筑吗?心里虽然有着重重疑问,可现在那有这份美国时间让我想这些。   诶,居然是3楼,我该怎么上去。   不止是我那粗枝大叶的妈,好像从出了家门起,我就忘了这最致命的一点。那就是我这行动不便的身体,要怎么爬上这堪比红军长征的楼层。   就在我四下张望有没有电梯的时候,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加雄壮的叫嚷远远传进耳中。   “不好意思,前面那位请让一让好吗。我要迟到了!”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那声音的源头马上就要冲破阻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刚要转过轮椅去看,只觉得重心不稳,然后飘飘然的像是起飞了一样的感觉…   “哐…”   我应声被连人带车的刮倒在了地上,因为下肢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所以只觉得手臂和肋骨一阵痛感。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可我刚才不就喊了叫你快让开吗。”奔跑的少年看到我倒在地上没法起来,赶忙过来扶我。嘴里还不忘教育我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快点躲开。   我一言不发的配合着他笨拙的手,吃力的重新坐上轮椅。   “诶,你没事吧?你是哪个班的?看你这身校服,海苑的吧。”他的声音清透脆亮,边说边上下打量着我。   “没事,谢谢你。”   “是我把你撞到的,你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不过没事就好,一会儿我们班级见吧,我劝你也快点,马上可就要迟到了。”   说着,他转身便要跑,还好我被一个激灵迅速的拽住。“等一下…”   我当然也知道要迟到了,可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我该怎么上楼。这偌大的校园里,好不容易让我逮到一个活人,怎么能就此放了他。不管了。   “你干嘛啊。”他有点不高兴的甩开我的手。   “那个,请问海苑是什么,我今天刚到铭寒。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你能帮我上去吗?”我陪着笑脸,然后略带尴尬的向下指了指腿。   他看了看我,这时才恍然大悟般的发现,原来我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   而我,也第一次这样正面的,仔细的瞧着他的脸。   “你,你是个女的?”我吃惊的捂住嘴,差点没喊出来。   原来这个我误认为是少年的人,是个留着齐耳短发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校服穿的简单随意,面容干净,若不仔细看完全无法辨别。   “嘿,经常被当做男孩子我都习惯了。嗯,我叫袁梦,跟你一样是高二海苑。”   她看了看表,像是知道已经逃脱不了迟到的命了,便索性跟我做起了自我介绍。然后边说边开始推我上楼。   “不好意思,刚才太着急了,我都没发现你身体这样,把你撞倒真的对不起。有没有觉得哪痛或者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她小心谨慎的推着我前进着。   “真的没事。”我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儿说。   “你刚才问海苑吧?”   “嗯。”   “其实这所学校分两个别类,海苑和花舞,据说是校董为了纪念两个离开了他的人而创建的。海苑的学生自由随性,个性往好了说是洒脱不拘小节,往坏了说那就是坏透了,总不乏有些问题儿童存在。”说着她挠了挠头,好像自己也是其中一个问题生。   我笑了下,也算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听她继续说道。   “海苑在教学和管理方面相对比较松,花舞则相反。也大多是艺术生和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之类的。我看你这样,应该去花舞比较合适吧,文弱弱的。”袁梦时不时的看看我,然后滔滔不绝的讲着,像是个收不住的话匣子。   这一路她跟我聊了很多,时间也比之前过的更快,一直到把我送到了三楼。   “我自己去教务处就行了,你先走吧。”   “嗯,那下课后我们星园见。”说着,这丫头又是一阵雷厉风行的跑走了。   我独自朝教务处去,若有所思的往一排排窗户里看去。教室里是一排排整齐的桌椅,还有那些不同面孔的同学,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新鲜,也同样陌生。   -   “夏珞琳,17岁,先天双腿粘连,已经通过手术分离了是吧。”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我的简历一一对照的念着。   我没有说话,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叫我填表,然后核实信息。   我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是被人完全透明化了一样。   “海苑-高二4班。这是你的学生证。虽然被分到海苑也请注意一下校规,以后不要在迟到了。我们不会因为你的特殊情况而特别对待,这也是校方对每个学生负责。”   说着把一张像信用卡一样的东西交给我,上面没有照片,只是印着我的名字-夏珞琳。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急匆匆的拉开教室门,老师怔在讲台上,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整个班级里的同学对于突然出现的我也并没有过多惊讶,依旧是该聊天的聊天,该玩手机的玩手机,全无秩序可言。   “哦,新来的夏珞琳,快进来吧。”这老师傻呆呆的,愣神了半天才一拍脑门的想起来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袁梦说的一样,这儿不止学生不拘小节,连老师都好像少根筋。   “夏珞琳同学,我是4班的班主任导师,陈思羽,之后的一个学期都将由我负责你们的主修课程。”   老师一脸堆笑的做完了那略微生硬,且也足够官方的自我介绍后。把我推向讲台中央让我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夏珞琳,希望能跟同学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高中。”   我并不能言善道,毕竟我接触的人只有父母和亲戚。本想着简单的应付几句话就足够了。可这几句官腔的介绍好似空气一样的被在场的所有人过滤掉了。   “对照学生卡上的编号去你的座位吧。”主任见气氛过于沉寂,只好干咳了几声,然后代表性的拍了拍手后,便打发我去找自己的座位。   A-25,按照她说的,我很快找到了那个属于我的位置,倒数第二排。   看着那距离偏远的位置,我心想着,按理说不都是高个子坐在后面吗,依我的身高没必要坐在那么远的位置吧。   而且教室的桌椅排放都是呈坡状,环成一体而下,那个位置对我来说明显存在很多不方便。   “老师,我起身不太方便,可以换一个前面的座位吗?”我盯着前排空着的一个位置,看了看老师说道。   “嗯,也是。”老师看着我,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稍加思索了一下。   “这样吧,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安苒你去后面坐,把你的座位让给夏珞琳。”主任沉思片刻后很快做出了决定,把那个空着座位旁边的女生安排到了后面的A-25,和我做了交换。   还没等我开口谢过,那个女生猛的起身,声音尖锐的叫嚷了起来。   “凭什么要我跟她换,铭寒从来不都是按编号坐座位,她有病是她自身问题,没长那好身体就不要脑袋削个尖似的往学校里钻。”   原本安静的教室里,在这个叫安苒的女孩子刺耳且尖锐的声音脱出后,变得更加鸦雀无声。此刻若是掉下一根针应该都能清楚的听见。   安苒趾高气昂的站在座位里,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掷到了我的身上。   第二章:现实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她每句话也都深深刺在我的心里。   是阿,这些本就是我的错,我就是想和你们一样过平起平坐的生活。   安苒说的对,我是想要钻进来。你们不在乎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的;那份自由,是我这辈子都不敢做的梦。   如今我不过是小小的朝这份不可能的梦跨越了一步,可还是被马上戳穿,就此被打回原形。   此时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要离开这里。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脆弱,现实远远比我想象的要残忍的多。   很少出家门的我,第一天上学就要被这几句话打败了吗。我是有多不容易才找到一所愿意收容我的学校,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我的沉默,安苒的高傲,还有其他同学的熟视无睹。   班主任无可奈何,也只能尴尬的看着不愿意和我交换的安苒,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或是怎样挽回现在的局面。   “安苒说的对阿,不过几个台阶而已,真的那么不方便,怎么不去属于你的地方呢。”   “就是就是,我们铭寒也是有头有脸的,招待不起‘缺陷美’”   终于,死寂一般的教室还是被几个声音刺耳的女生,和她们叽哩哇啦的吵闹声所打破。之后,所有人像是苏醒了一般的群涌而至的开始驱赶起我。   “陈老师,你是新来的吧,麻烦你下次说话前想清楚一点在开口。苒苒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后排的一个女生甩了下她乌黑的长发,妩媚妖娆的脸上浮起一起冷笑,随即恶狠狠的瞪了老师一眼后,继续安逸的坐在椅子上玩起手机。   “韩和雅,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显然是被那个女生的话有所吓到了,可气势上却还不想输了脸面。   就整个教室乱作一锅粥,而我也不知所措的时候。   门被突然拉开了,一个染着一头金发吊儿郎当的少年直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安苒旁边那个空着的那个座位上,并仰靠在椅子上,以一种异常冷冽的目光扫视着这群叽叽喳喳不休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并死死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他看着我的同时,我也同样淡漠的看着他。我们的目光注视在一起,他那冷魅的面孔,桀骜不驯的样子,与街口大家斗殴的小流氓没什么区别,却又有着大大的不同。   我感觉,在他那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寂寥。   安苒见状,先是恨恨的白了我一眼,然后马上凑到了那个金发少年的身边。刚准备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那个金发男便懒懒的挥了挥手:“吵死了,安苒你去后面坐,那边的那个病秧子你过来坐这里,但是有一点,你坐在这儿可以,但最好不要吵到我。”   “病秧子?是说我呢吗,”我愣了一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安苒就已经气鼓鼓的收拾起自己的书本朝后座走去,而教室里那些喧哗声也随着那个金发男的发话而瞬间安静下来。   “嗯?”   主任迅速的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快坐到安苒的位置上去。   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我只知道一点,托金发的福,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而我也可以留下来了。   我赶忙过去把轮椅停靠在课桌旁,双手撑着桌子小心的把自己的身体挪到座位上去。这时身后传来“铛”的一声闷响,我被突然的响声下了一跳,手一滑便失衡倒了下去。   我无助的闭着眼睛等待着身体迎来今天第二次和大地母亲的拥抱。   许久,身体似乎都没有感觉到摔在地上的疼痛,反而绵软而轻巧,黑暗中,仿佛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弯,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一样。   “喂,你可别沾包赖,快给我坐好。”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把将我搂住的金发男正不耐烦的训斥着我。   他见我扑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瞬间我竟感觉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轻轻的把我放到椅子上。结束了这短短的十几秒惊险的瞬间。   做好后,我回过头去看刚才发出闷响的是什么,虽没什么异常,但却看到了安苒那双妒火中烧的眼睛和她脚边散落的,那本厚重的精装词典。   霎时间,我明白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仔细的听着老师讲的每一句话,认真的把每个重点工整的写在笔记上,旁边的金发睡得正香,时不时的发出幼犬般憨憨的呼吸声。   偶尔会手痒般的去啾一下他的头发,心里也感谢着他早上虽不是为我,但却替我解了燃眉之急而做的一切。   “铛,铛,铛…”   大本钟浑厚缓慢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上午的光景就这样悄然而逝。   教室里的人悉数走散,可食堂在哪,我该怎么过去吃饭?   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学校的普及知识还是不够,照此情景下去,我怕是很容易就会把自己饿死或者憋死。   周围的同学开始嘈杂的说话,然后和朋友一起纷纷走出教室。我却只能傻呆呆在坐在那,想着该怎么做。   “小珞琳,我来接你咯。”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转过身,袁梦从教室大门那里探出了半个脑袋。此刻是我见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激动不已。   “我在星园等你来着,后来想起来你才刚到铭寒来,肯定不知道不清楚哪是哪。身体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来接你了。”   袁梦边说边扶我到轮椅上,我看了看依然在桌上熟睡的金发男,本想要叫醒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可袁梦看着我,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之后便被她推出了教室。   本还想问袁梦为什么不让我叫他一起去,可这丫头一路上问长问短,关心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活像个小妈一样唠叨,完全不给我插嘴的机会。   我心里藏不住事,也觉得袁梦虽然大大咧咧的却是个可值得信赖的人,便把安苒不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叫我少和安苒为敌才好。其他的便什么都不再说。   “其实所学校是有电梯的,只不过现在在维修养护中,大概要一周后才能修好。校董司徒博瀚很爱孩子,一切都以学生便利为优先,所以才把铭寒建设成为一所有电梯、咖啡厅,娱乐设施为一体的高级中学。”   我看着外面的坏境,还有教学楼以及整个教室和学校给我带来的震撼,知道袁梦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和我所知的一般学校有着太多的不同。   “你也知道,这里入学不需要过多繁琐的手续,也不拿成绩说话。正是靠着这些,铭寒才能在短时间内发展的这么快。不过也因为这些便利的东西也使得一些有钱优势的人放心把孩子送到这里寄宿。不过他们也对这里做了不小的投资,你说的安苒就是其中一个。”   袁梦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词语,该怎么尽量简洁的告诉我远离安苒就是对自己在这所学校生存的最高法则。   “她家和司徒校董是世交,她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她看不惯的被赶走也是理所应当。在这里,所有人都敬畏她三份。所以你尽量忍忍吧,等高考以后我们离开了这里,谁还认识谁阿,没必要跟她结仇。”   袁梦一脸认真的说道,可我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能结下深仇大恨的事,毕竟突然被要求换位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的。   出了教学楼,袁梦推着我朝喷泉雕刻的方向走去,原来星园就在教学楼相反的方向,园区旁不远处就是学生宿舍。   我想,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把这个校园从头到尾的走一边。这儿对我来说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说不定哪里就蕴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和挖掘出难以想象的惊喜。   到达星园后我才发现,这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满是‘星星’。   星园内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满天星,花细如豆。每片满天星中都种有几株淡蓝色的三色堇。仿佛一片白浪中开出的点点浪花。微风吹过、摇曳。发出淡淡清香融入空气中,那么自然。   花圃最深处有一座被绿叶簇拥起来的小小花冠。中间有一团淡紫色的东西,因为我没有带眼镜,所以有些看不太清。   我问袁梦,那团淡紫色的东西是什么?   她说,那中间的花冠里种植的是一小株蒲公英,紫色的蒲公英。因为这个种类非常的稀有,所以被放到中间保护起来。而那也是司徒校董的最爱。   袁梦指着前方的花冠漫不经心的对我说。   “这的校长真特别,”我笑着。   “这里特别的东西还多着呢,够你瞧的。诶,我去那边买饭你在这等我。”袁梦说着把我停到花园的一边,自己跑去买饭了。   我从包里拿出眼镜,仔细的看着整个校园,看着越来越多聚集到星园的人。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里的阳光,微风,周围人的欢声笑语,这一刻我明白了人鱼公主为什么要舍弃一切也要来来到陆地上。   袁梦很快买了两份炒面回来,我坐在花园旁吃着,我听着袁梦讲各种故事和身边发生过的趣事。她也很快的成为了我来到铭寒的第一个朋友。   饭后袁梦送我回到教室,这时金发男又从我的座位旁消失了,直到下午的第一节课上了有半小时才再度归来继续睡着。连让我说一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到8点下了晚自习,仍然是袁梦陪我下楼并把我送到校门口跟一样的门卫划卡后才分手。   还没等到家,远处橘色的灯光便已经投过玻璃映照而出。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温暖感觉。   橙色,犹如午后的斜阳,舒适而又温馨。   也只有在家,在爸爸妈妈面前我才会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的,甚至是不讲理的发脾气。   我妈常说我就是‘家里横’出门二里地看不到自家的烟囱就打蔫了。我也觉得言之有理。这何尝不是一种撒娇的表现,毕竟只有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才能展现最真实且毫不做作的自己。   而更多的时候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我在怎么发脾气、闹别扭,甚至大闹着,他们也不会为此减少半点对我的爱,一直守在我身边,不抛弃,不放弃。   第三章:司徒·磊   “哔…”刷卡,入校。这已经成了每天上学和放学时必做的事情。   一转眼来到铭寒已经快一个月了,依旧只有袁梦这一个朋友,还有那个每天迟到又爱睡觉的神秘同桌。可我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点名他都不在,天天迟到成了他的必修课。   只不过偶尔醒着的时候他会帮助我上下轮椅,可那张脸却永远像是被冻结了千年的寒冰利刃,无论外面的阳光多么灼热刺眼,都无法融化他那冷冽的外表。   对于两周休息一天的作息时间我一直有些愤愤不平,校区的电梯早已修理好,这样我自己行动起来也方便不少,毕竟袁梦也有她自己的事情和朋友圈。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然经常过来找我。她的班级在4楼,离我很近。我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还有对那个有这冷冽外表的他,产生出了十足的好奇心。   “你知道下周要校庆吗?”袁梦往嘴里塞着墨鱼丸唔囔的说。   “校庆?没听说”说着,我也往嘴里塞了一个丸子。   “嗯,就是下周日。”   “周日?那岂不是连这周唯一的一天假期都被占了。”我的心思完全没在校庆上,只想好好的在家睡个懒觉。   “这可是铭寒每年的大事,你怎么能能让一天的休假蒙蔽双眼呢。傻珞琳,你可长点心吧。”袁梦顿时激动起来,说着便伸手弹了我一个响亮的脑瓜蹦。   这时,一个网球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我的头本能的向后一躲,球砸到了我的午饭里,汤汁溅到衣服上,也殃及到了坐在我旁边的袁梦。   “谁打过来的球!”袁梦愤怒的站起来大吼着。此时的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安苒走过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安苒,你的?”袁梦强压怒火的对她说。   安苒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把那颗网球从我的午饭中拿出来,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然后重重的把球摔在地上,微微回过头看着我冷冷的说了句:“脏。”便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不明白她究竟什么意思,只是心里不太舒服。   “珞琳,我们去水池洗洗吧。一会儿还要上课呢。”我回过神来,发现袁梦对此事不仅没有生气,且只字不提,似乎也和其他人一样,很畏惧安苒。   她不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像跟自己无关似得脸上不带一丝气焰。若是平常,依着她的脾气,她一定会把安苒恐吓到说不出话,可现在只是催促我快去把衣服擦擦干净。   回到教室后,金发男坐在那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机,而我也对他偶尔的异常精神感到不适应,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心中猪一般的存在了。   我照例把轮椅停靠在桌旁准备起身坐到椅子上,这时,金发突然起身一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伸出来示意我搭上去以他做支点。   我被这突然的举动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歪着头傻愣着看着他。   “来阿,有个人帮你不是方便些吗,还是说你只能接受袁梦帮你?”他不耐烦的把头扭到一旁,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拍了拍桌子叫我快点抓住他的胳膊坐下来。   “呃,谢谢。”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虽然他已不是第一次帮我,但他却是第一个除了爸爸以外我这么接近碰触过的男人。可我却总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   “你叫夏珞琳是吧?”   “嗯。”   “除了不爱说话和吃饭以外还有其他特长吗?”金发男的脸突然凑过来,我们的距离近的只要有人轻轻在后面碰我一下,我便会同他的脸贴在一起。   “呃…我,我还喜欢睡觉。”我完全没经大脑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当我反映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脸有些泛红。   “哈,你果然脑子不够用。你没有智力残疾吧。”他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与他之前给我留下的印象完全不符。   我有些不高兴随手拿了本书翻看,不在理会他。虽说我是在看书,可心里却因为他的一笑而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这是我到这里来第一次看到他笑,他总是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而刚才我仔细的看着他时才发现,这小子长的挺好看。   五官虽称不上精致但却耐看,略长而蓬松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不是锥子脸也不是小肉脸的他,看久了却让人有种想要捏捏看的冲动。   还有就是他刚才的笑,已然清楚印在了我的心里。   一直觉得他像什么动物,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今天才忽然想起,他像是一只毛绒熊,微憨,蓬松,可爱。   如果他能把那头乱蓬蓬的黄毛处理好,我想他一定会更让更多女孩为之心动。   半响,他见我没说话,可能是意识到我有些生气,便话锋一转:“你会唱歌么。”   “会一点点。”我有些不爱理他。   “嗯,我也觉得你应该会,你说话的声音就挺好听,像是没断奶一样。”   我斜眼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想,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你会唱什么告诉我,校庆时我弹琴给你伴奏,怎么样?”他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   他的话好似当头一棒。校庆要唱歌?这件事我完全没听袁梦提起过。忙问他:“校庆,要唱歌?”   “你不知道?”他表情又再次变回到那副冷漠。   然后他告诉我,每年10月9日是铭寒创校纪念日,所有海苑学生跟自己的同桌合作出一个节目。校董会带其他学校的师生和领导来观看,结束后匿名投票。   票数统计后有专人保管到校内机密文件里,一直到圣诞节在由花舞主办一场纪念晚会,观众还是观看过今年校庆的原班人马。   等所有活动全部结束之后,得票率多的那组便是优胜方。而优胜的一方可对学校或是本系海苑或花舞提出任何要求,且一定执行。   听着这奇怪的校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得出他十分在意这件事。   我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自己位置,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刚才说的同桌,是我?”我一字一句磕磕巴巴的说着,同时也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真的反应迟钝还是完全没把我说的话当作一回事?自己坐的什么位置不清楚吗。”他的话里带着些怒气。   “我真的有在听啊,只是没反映过来。下周就要校庆了,要不我把安苒换回来吧,以前都是你们同坐一起出节目的吧。她肯定比我了解。”我越说声音越小。   还没等我说完,他突然起身离开座位,‘咣’的一声,门被重重的拉上,只剩教室里回荡着的声音和不知道究竟什么做错了的我。   安苒从后排走过来,轻蔑的笑着看了我一眼也离开了教室。直到晚上他们谁都没有在回来上课。   晚上我无力的回到家,跟妈妈讲了校庆的事,她呆住了一会儿,可能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怪规定一时没反应过来吧。   但很快便恢复了活力开始问跟我同桌的金发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我们又准备出什么节目。   现在对我来说真心是时间紧任务重,我没有告诉妈妈我跟安苒交换座位和被她讨厌的事,我只说了今天金发男莫名摔门离开。   他一心想赢过花舞,说明他有他的心事和非赢不可的理由,我既然是他的同桌,至少应该尽到自己的能力,哪怕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来不及排出最好的节目也不该由我先气馁。   即便输了又怎样,我已尽力了就不会后悔,更没有遗憾吧。   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被我无序的按着。频道飞转,我的脑子里也一一闪过他的脸,他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和怒目离开的样子。   “如果你换做是他,你的搭档初战未捷身先死你又会是什么样心情?珞珞,很多时候我们要换位思考才能更多理解他人,少一些误解。”妈妈看着在一旁发呆的我,悄悄坐到我身旁,边说边摸了摸我的头。   “不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来上课。”带着这样的心理负担,压的我一晚上辗转反侧,都没有睡好觉。   隔天,刚拉开教室门的我第一件事就是朝座位看去。   “还好,他来了。”我自言自语,长松了一口气。   他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想些什么。我悄声过去,大声的在他耳边吼了一嗓:“早上好啊!”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还险些从凳子上一个侧身摔下去。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   ‘啪…’我往桌子上拍了一张纸给他:“这些都是我会唱的歌,你选一首今天下课开始练习,想赢的话就别到了学校就知道睡觉,正事不干。”我故作老成的教训着他。   他却被我突然的举动和态度上的转变搞的有些迷糊。而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真的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来的突然,也迅速的被他收了回去,又重新留下一脸冷漠。   他拿起我拍在桌子上的纸粗略的扫了一眼:“就这个吧。”   第四章:你的温柔,是否只属于我   我低看去,他指了指那首-南拳妈妈的《人鱼的眼泪》看着我。   “没问题。”我看着他自信满满的回答,毕竟单子是我写的,上面的歌都是我最拿手的。   “坐上来吧。”说着,他又伸出手过来扶我。   我渐渐不在害怕,拽住了他的胳膊,顺着他的力道缓缓移动。而他也对我一夜之间的改变有些诧异。   “磊,下课我去你家排练好不好。”安苒拉开门甜腻腻的说着。   可就在看到金毛扶着我的瞬间,安苒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很快转换成仇视的眼睛。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挡在黄毛面前低头看着被推到在地的我。   “夏珞琳我告诉你,磊可怜你我才把座位跟你交换,这不代表你能钻空子来霸占他,这次的校庆还会是我和磊的舞台,你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占到一点好处,少在这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了。”说着她又用力把我的轮椅踹到一边,气势汹汹的逼近。   “闭嘴!”黄毛突然的怒吼让咄咄逼人的安苒猛然停了下。   “安苒,我也在告诉你一遍,这次的校庆我不可能跟你合作,别在拿你爸和我爸压我,如果你认为我对她是同情的话,你大可以把自己也弄残来找我,看我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法来同情你。”   说着,他推开呆滞在了一旁的安苒,把我从地上抱起离开教室。只留下安苒一人呆呆的站在那儿,和教室里几个窸窸窣窣交头窃笑在看热闹的同学。   “喂,你放我下来,我的轮椅还在教室呢,老师看见会误会的。”我小声的说。   “一会儿我去给你取,你要是怕谁误会的话,大可以告诉老师在给你换个座位,我没意见”他冷冷的说,也同时低下头看着我,目光凌冽如刃。   他直径走向医务室,把我放到床上后不知道跟医务老师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我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想着,看来这次我和安苒真的结下仇了。她明显是对司徒磊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而我的突然介入就像是剪刀一样切断了那条红线…   “珞琳,你怎么了。”我正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的发生,却被袁梦那大嗓门的声音豁然打断。   门还没有被推开,老远的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气势和她的声音。   只见袁梦推着我的轮椅一溜小跑的破门而入,还没等说话,老师便冲着她清咳了几声,然后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请勿喧哗的牌子。袁梦先是一愣,随后立即闭紧嘴巴乖坐到我床边。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司徒磊气势汹汹的过来找我,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吓得我差点没把昨晚吃的饭都吐出来。”袁梦像只小猫一样夹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对我说。   “谁是司徒磊?他跟你说了什么,我的轮椅又怎么是你拿来的。”我看着她夹着嗓子说话的样子,忍住笑问。   “你傻啊,都同桌一个多月了楞是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原来是他。”被袁梦这么一说,我才幡然醒悟他口中的司徒磊是何许人也。   “对,就是他。同时他也是校董司徒博瀚的儿子,这所铭寒高中的小少爷。他刚才来找我,把轮椅交给我后叫我到医务室接你,然后就走了。”   袁梦说着把我扶起来,摸摸这摸摸那,生怕我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别看了,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你可以带她回去了。”医务老师见我们叽叽喳喳像小耗子一样说个没完,只好亲自驱逐我们。   “袁梦,你正经儿的告诉我,司徒磊和安苒是什么关系?”   出了医务室,袁梦悠悠的推着我往外走。反正我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不如趁现在一次问个明白,不然迟早有一天我栽在安苒手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安苒和司徒家是世交,似乎是默认为司徒家的儿媳人选。本来司徒磊不帮她而选择跟你换座位她就已经很不服气了,现在连校庆节目都变成你俩出演她能受得了吗。”   听到袁梦这么说,我之前的想法也算是彻底落实了定论。对袁梦的话也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   “千金小姐的脾气都大,尔等小民还是不要惹才好。”这个时候了袁梦还不忘跟我耍贫嘴。   “我看你还是退出吧,如果你真的和司徒磊合演的话,以后安苒都不会放过你了。你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个试图靠近司徒磊的女生被安苒赶走了,你这样肯定是要吃亏的。”   袁梦收起刚才的和我打趣的轻松模样,郑重其事的对我说。   “放心吧,她无非是怕我把司徒磊抢走,你觉得我有这本事吗。是她自己想太多,你知道吗,安苒今天很大声的在全班说司徒磊是同情我才这样。”我无奈的拍拍轮椅。跟袁梦讲了在我到医务室前发生的种种。   “也许,并不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袁梦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   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袁梦只字不提要把我送到哪去。只觉得人生和脚下的路一样,都如长廊一般远的看不见尽头。   烈日炎炎,阳光火辣辣的照在我们头顶,我有些怕热,便问袁梦我们这是要去哪。   被我这么一问,她才轻描淡写般的告诉我,要去海苑对面花舞那边的音乐室。并且告诉我这是司徒磊吩咐的。   还擅作主张的替我向主任请了假,和他一起练习校庆的排演。   我虽有点不太高兴他处事的这种霸道行径,可为了校庆,为了我和他第一次合作能够顺利进行,也只好如此。   花舞在林荫小路的另一边,我们穿过绿茵和操场后,在一片大树围绕的墙壁尽头出现了与校门口同样的铁丝网与爬墙虎的完美挡隔。   之后袁梦推着我顺着墙走了几步,便看到了那扇与校门同样设计,但却缩小了几圈的铁门。然后依旧是划卡出入,繁琐费事。   进入花舞后我发现,这里无论是在建筑上,还是整体组合都与海苑没有过多区别。只是这里少了那座标志性的喷水雕塑和星园,相对取而代之一座叫做蒲公英园区的地方。   因为蒲公英风一吹就会飞的哪都是,所以设计的还是跟星园里的一样,只不过司徒校董为了那么小小的一颗蒲公英来命名整个花园,让我觉得这儿的校董更加的奇怪且神秘起来。   而我在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那片纯白的,满天星。   另外,从悉数过往的学生身上我发现,花舞的校服颜色是淡紫色,与我们海苑的蓝白海军服相差甚远。   而与海苑相比,花舞的学生更像是一个个不问世事的大家闺秀,路过也都礼貌的点头微笑。   想当初无论是袁梦,安苒,或是司徒磊和教室里的大多数同学。他们的出现和行动方式都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人难以招架。   如今我想起初见袁梦时她说的话,我应该去花舞。现在看来倒也觉得颇有道理。   可是,为什么同样的学校要分成两派,而司徒磊干嘛放着好端端的海苑教室不用,非要来花舞这里排演。   从进入这所学校起,脑子里总有会那些难以参透的问题在头顶跳来跳去,整理不清。   穿过花舞的林荫路,远处悠然飘来一阵阵缓慢轻柔的音乐声,音调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太起来。   我们离教室越来越近,而那轻柔缓慢的音乐声也越来越清楚。   “嘘,停一下。”   我忽然按住袁梦的手,叫她停下来在悄声把我推到窗边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窗子里面看,生怕被弹琴的人看到。   心里想过很多种可能性,里面或许是许多人正在上课的情景,也可能是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一个长发女孩优雅的弹奏。   可我却没想到,透过玻璃看到的,是司徒磊正闭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演奏。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的跳动,一段段美妙的旋律就这样漂游而出。灵动的音符像是一条小鱼,享受着难能可贵的自由在外游荡,游进我的耳朵、还有心田。   他的表情是那样少见的温暖,阳光照在他金灿灿的头发上,让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两鬓细小的幼毛也都被阳光照亮的异常清楚,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别看啦,总要进去的。把你安全送达我就要回去上课了,我可没你那么好的人缘来帮我请假。”袁梦酸溜溜的说着,然后一脸坏笑的把我推进琴房,不在让我扒窗户偷窥。   我与司徒磊面面相觑,袁梦走后我更是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总觉得这样单独和一个男孩子同处一室终归不是很好,虽然和他相安无事的相处了有一段时日,可我却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一种说不好的陌生感摇荡在我和他之间,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跨出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你还好吗?”他率先开口。   “没事。”   简单的问候,长久的死寂。似乎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打破沉默的僵局和微微尴尬的处境。   “那个,今天的事,谢谢你。”   我时常觉得自己亏欠于他,每次遇到了麻烦和自己无法解决的窘境时,他都会巧合般的在我身旁,帮我解决。   对他的谢也好像永远都说不完。   “谢我干什么,要是没有我,或许你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也许人生也会比现在更加完整。”他把头扭到一边,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只是在小声的自语。   我看着他,想起刚才他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弹琴的样子,现在才想起,他弹的哪首曲子不就是我们校庆时要演的《人鱼的眼泪》吗。   “刚才的曲子,能在弹一边吗。”我摸了摸一旁的钢琴对他说。   “嗯,那我们也开始排练吧。我先弹一遍你自己找节奏和感觉,有哪不对或者跟不上你直说,可以随时打断我,”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眼睛的余光好像迅速的从我身上扫视而过,然后收回的无影无踪。   而我也发现,这时的司徒磊不在是那个对人处事都冷若冰霜的他了。   他语气温柔,似笑非笑的他眉眼间藏着不为人知的忧愁,这和平时在教室里只知睡觉和发脾气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琴声忽高忽低,清幽缓慢。   也许是对这首歌有特别的情感,觉得自己就像那条小小的美人鱼,一旦投入感情难以逃脱变成泡沫的命运,永远的消失在大海。   我随着节奏轻轻的吟唱,而那与生俱来的不自信,却不敢让我发出太大声音:   透过窗舷你望着剪影一夜   爱上他在天与海的交界   你忍痛用声音交换了双腿   只为走近爱的人身边   你赌上毁灭相信真爱会永远   不懂专情不适合人类   而你连道别都没有人听见   黎明后随浪花凋谢   你的泪一抹无邪   不属于这个冷漠的世界   舍弃了一切只为一个能够   付出你真爱的机会   你的泪一抹无邪   原来感情那么难以学会   他身边是谁消失前后不后悔   你的悲伤是否像海   一样深邃   我时而偷偷看像他,一种莫名的温暖涌上心头。好似心里被植入了一颗阳光的种子,并且逐渐发芽,蔓延枝叶…   但此时的我们却不知道,就在窗外,有一个人正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第五章:名为嫉恨的魔鬼 - 1   时间总是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飞逝流转,眼看校庆临近,我也被司徒磊滥用职权的每天强制请假,然后到花舞的琴房一遍遍排练。   “海苑不是也有音乐教室,为什么每次都绕远到这来?”我终于忍不住好心的怂恿开口问他。   “你不觉得这儿更安静吗,而且安苒也不会追到这里来。”他坐在地上,身体靠在钢琴上懒洋洋的说。   “要不要也坐下来试试,比你那东西舒服多了。”他拍拍地板看着我的轮椅说。   “好啊,你以为我很愿意坐在这吗。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保准你半天就疯,没疯的话终身保修,怎么样。”大概是我和袁梦呆久了,嘴皮子也比以前流利了不少。   其实,这样朝夕相处的和司徒磊呆久了,就越来越明显的发现,他有着与一般男孩子不同且少有的细心。   虽然伴随着他那张-万年不化的冷峻面孔,偶尔凶起来又蛮吓人的。可这段时间留给我更多的,却是他暗藏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柔与踏实。   他缓缓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我正看着他慵懒如小熊一般的面孔出神,还以为又要开始练习了,没想到,他竟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的把我从轮椅上抱下来,轻轻的放在了他刚才坐着的地板上。   “我,我也没说要下来啊。你手怎么这么快。”嘴上的逞强,还有心里莫名的高兴对垒在一起。我就是这样,倔强的死鸭子嘴硬。   他没有理我,甚至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便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轮椅上来回滑动。   “诶,你这个也挺好玩的,这么灵活操作的东西每天让你用的那么笨拙。让我说什么好。”他划着我的轮椅开始骄傲的满琴房晃悠,嘴里还不忘损我。   我看着脸上的笑容,孩子一样淘气的举动。以及冷漠的脸上所流露出的笑意,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乱的好像一锅粥。   “司徒磊,你是海巫吗?”我看着他,有些自言自语的说。   “如果你是海巫,请你拿走我的声音和这辆便携式小推车吧,我愿用一切,来跟你交换一双腿。”   我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将身体微微靠像钢琴,仰头望着屋顶呢喃自语。   他停下双手,目光落在我身上好久。可我只是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但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那逐渐升温的炙热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你这样不累吗?”他轻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寒意。   “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累了。”   “那你告诉我,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忘乎所以的快乐,还是为了掩盖寂寞的伪装。”   半响,我都没有出话来。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连自己都不清楚答案。   过了一会儿,司徒磊缓慢起身,离开了琴房,只留下我一个人依旧呆滞坐在那里。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司徒磊走后,我反复想着这句话。   是啊,面具带的太久,连自己的脸都变得同它一样,现在的我又该怎么找回那张最初藏在面具后的脸。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道凉丝丝的液体流出来。   我轻轻的把裤腿挽起来,看到这双因多次手术后留下的伤疤的腿。没有消退的暗红色,凹凸不平如被虫子啃食过的交错皮肤组织,无论哪个,看上去都那么吓人,又犹如一个强烈的视觉冲突一样,触动着自己。   突然,一阵手机铃响起,我赶忙把裤子放下来,怕是司徒磊回来,又或是被任何一个人看到我刚才的样子。   几分钟后,我四下环顾着,那段音乐声突然出现而又瞬间消失。没有一个人在此出现过,只是心里有一种并不太好的预感轻然浮现。   许久,我才会过神来给袁梦打电话求救,那可恶的司徒磊居然就这样把我扔在地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本还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下就会回来呢。   我越想越不淡定,刚拿出手机准备拨过去,只见司徒磊突然推开门,出现在我眼前。   “你干什么去了。”我故作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走过来把我重新抱回到了轮椅上。之后我们便又进入到了那种死寂一般中,只是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想要赢。”我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弄清楚。”司徒磊表情凝重。   “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和我合作,我知道同桌根本不是理由,你是校董的儿子,只要你一句话随时可以改变很多,包括你想要靠获胜来知道的事情。”   这些疑问我一直压在心里,他明明有着独揽大权的能力,却又时常让我觉得他像是个在玩票的少爷。可却又真的好像有着力不能及的事情,一定要靠外界的帮助和认可。   他这样的纠结,又不肯坦诚相告,我开始不知道自己这样问究竟对不对。   “我只是不喜欢靠关系做事,而且安苒让我太累了。反正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们尽力就好,你所害怕和担忧的,都不会发生,你可以做到大声的歌唱,甚至找回自己。”   说着。司徒磊的嘴角微微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我的头上,像搓小孩子一样,给了我留下了一种无声的安慰。   此刻,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了一种被深深埋藏起来的温柔。   -   下午袁梦来接我回教室,司徒磊则继续留在音乐室里弹琴。他说晚一点要去学生会填写演出表。做节目名单和正式彩排。   并嘱咐叫我这两天不要吃辣的,注意保护嗓子,也不要太过紧张。   “还有2天就校庆了,你真的要要跟司徒磊合作吗。”直到现在,袁梦依旧忧心忡忡的落实我是否真的已经下定决心。   “嗯。”   “珞琳,你可想清楚,一会儿司徒磊表格一交就真的来不及了,而且这样你也就真的和安苒结下梁子了。”   “已经和他练习这么久了,自然早就决定好了。放心吧,我和司徒磊不会输得。”   虽然我说的自信满满,其实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我知道袁梦在担心什么,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无法将司徒磊放下。   回到家里,我想独自练习一会儿,可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只有爸妈在我都这么害羞,到时候又该怎么面对那么多观众开口唱歌。   我越想越心烦,索性回睡觉去了。   房门被突然打开,我妈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真的躺在床上睡觉,连忙拉开窗户朝外望。   “妈,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看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从南边出来的。”妈妈脸上闪过一丝不正经的笑,然后被我一个枕头砸过去吓跑了。   叮铃铃…   意识里好像才刚刚睡着,枕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抓过来打开看,竟是条彩信。想必一定又是新闻晚报之类的东西,我缓慢的按着手机本想着粗略的看一遍后删掉就好了。可就在打开后的一瞬间,我便睡意全无,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珞珞,怎么了。”妈妈匆忙开门进来看我。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没事,就是手机没拿住掉地上了。”   “我就说你不会这么早睡觉,原来在被窝里玩手机。早点睡听到没,你想把眼镜度数加到瓶底那么厚吗。”妈妈唠叨着把手机捡起来递到我手上,然后关门离开。   混乱的思绪还没有完全清楚,只是被刚才猛然的刺激惊的强制醒过来而已。   刚才是我看错了,还是那只是一个可怕的梦?我拿着手机迟迟不敢点开,直到‘铃’的一声,手机再次响起。   又是一条彩信,我紧张的打开它,这次出现在眼前的终于是新闻晚报。第一次如此期盼这好似垃圾信息的东西传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删除了新闻晚报后,我颤抖着手点开了之前发来的那条信息。手心的汗水湿滑的浸透而出,刚才所见果然不是梦。   一切清晰重现在眼前,在手机里,我看真实的看到了自己那双残破的双腿,疤痕明朗可见。只不过照片中的我微低着头,看不太清楚面容,但这也足以让我恐惧到浑身冒冷汗。   而在几张照片的下面还写着一行字:   【从哪来滚哪去,这不过是个开始。】   一瞬间,我双手冰冷僵硬,好不容易才靠意识的驱使挪动身体,使劲儿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脑中也极力的回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拍下的照片。   虽然照片的背景被稍作过处理,轮廓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还是清楚的看出,那是今天我靠着钢琴席地而坐在花舞音乐室的嘶吼。   我猛然想起,就在司徒磊丢下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的时候,我曾挽起裤腿,还有窗外短暂的手机铃声的突然出现和消失。   脑子里的片段一个个闪现而过,终于拼凑到一起得出了一个完整的答案,那就是,我被人监视了,而且她的目的是把我赶出铭寒。   如果是安苒为了司徒磊事情企图如此,在我看来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司徒磊根本不可能对我有除了同情以外的好感。   可若是安苒之外的其他人…   那便仿佛一双处于黑暗之中的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猛的出现,把我推入悬崖永不得回来。   我越想越怕,马上就要校庆了,不知道这两天内还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哪怕我希望这个恐吓到此为止,暗中的黑手不过是单纯的想要吓吓我,让我知难而退。可那句“这只是个开始。”却反复在我脑中回荡。   我慌乱中关掉了手机,用被子蒙住头似睡非睡的在凌乱的噩梦中度过了一整夜。   隔天。   刚到校门的我便看到袁梦在门口来回的踏步,徘徊不知所措。   她见我终于来了,急忙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一旁,故意避开守在大门口的化石门卫,一脸急迫的告诉我。   就在昨晚0点的时候,铭寒的校园网站更新出了一则帖子,除了海苑的出演名单和节目简要外,更出现了一贴被加了高亮且悬在首页的热门贴。   因为你们的节目叫《人鱼的眼泪》,所以在节目人员名单都出现后,那条消息紧接着就马上而出,遍布在了海苑以及花舞两方的最新动态里。   袁梦说的乱七八糟,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她这番话的重点在哪。   她打断我的疑问,又着急的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傻子,你自己看。”   随着袁梦手机的校园网被打开,一则名为《下水道来的‘美人鱼’》,(注:下水道的美人鱼出自日本豚鼠系列)帖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这贴还被人疯狂转载和顶起,直到现在也依然耸立在首页最顶端。   里面的照片是一个女孩畸形的双腿和伤疤,而那个人,便是我…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这只是个开始’。我的紧紧攥着,一句话都不想说。   僵硬着身体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推开袁梦,更不理会她在我身后的叫嚷声直径走向学校大门而去。   “不管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说个清楚”我一脸愤恨的进入电梯,而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安苒。   还没等我直接冲进教室,便发现学校大堂的板报上,楼层间的留言板和走廊处也都豁然贴着袁梦给我看的帖子内容,更有昨晚就已发到我手机里的照片。   只不过,这些板报上更清楚明了的注释了我的名字,夏珞琳。   眼前的一切让我很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无论是哭出来还是大声吼叫,都只是想要把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就好。   可一路走来,怒火显然已盖过心里的痛楚。我甚至觉得一路上每个同学都在看我,背后指着我呲呲的笑着。   我用力的拉开门,老师被吓了一跳,大声吼道:“夏珞琳你干什么!”   可我却无暇理会她,更无法控制自己此刻早已燃起的火气。   “诶,这不是,美,人,鱼,姑,娘,吗。”还没等我去找她,安苒便一脸得意的一字一顿的挑衅起了我。   “哦,我忘了,你是下水道里来的美人鱼。出来之前洗干净了吗,总这样臭烘烘的来学校可不好啊,公共场合毕竟不是你家。”   安苒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和对我的不屑一顾,她白了我一眼,然后扭过头去谄谄的笑着。   而我从她的表现和字里行间里,也更加确定这件事必定非他莫属。   “安苒,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一定要这样对付我。既然你全然不顾的把事情闹成这样,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对司徒磊什么感觉都没有,别以为你当个宝的东西别人也会抢着要。”我有些失去理智的朝她说着,话里更是透着无尽的愤恨和冷淡。   安苒似乎是我的话激怒:“就你?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做过一个人来看,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抢磊。”   “我的确没有,可无论你赶走多少人,司徒磊都不见得会喜欢你,你才是不要一直靠驱赶来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安慰才好。”   这一刻,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袁梦对我的告诫,和远离安苒不要生事的嘱咐。每句话似一根针一样的戳中了安苒的痛楚。   “你再给我说一遍!”   安苒突然发狂般的冲过来,死死的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我用力的挣脱,用轮椅重重了撞开安苒,试图躲开已经疯狂的她。   可这两个轮子又怎么能跟腿比,我很快就被安苒拦了下来。教室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着我们俩的这出闹剧,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或是拉开安苒。   眼看着安苒粗暴把我拖下轮椅,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撕扯着我的头发逼我屈服与她,甚至低头认错。   第六章:名为嫉恨的魔鬼 - 2   “安苒,快松手。”一直傻在一旁看着我们越演愈烈的从正常变成厮打,终于像回过神来了一样的过来阻止。   “想保住你的工作就给我闭嘴滚远点。”安苒怒目瞪着老师。   “夏珞琳我告诉你,今天谁都帮不了你,我安苒不是你想惹就惹的起的,我想把你赶出铭寒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也别指望磊还能来帮你。”   说着,她朝后排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依旧拉扯着我的头发,恶狠狠的看着我。   “今天既然我把话已经说道这份上就不怕都捅开了,我不会轻易把你弄走,你一个野种别妄想想毁了我安苒。”   就这样,安苒领着那几个被从后座过来的同学把我拖出了教室。临走时还不忘放下狠话:“今天发生在这的事谁敢告诉司徒磊以后都别想好过。”   我被安苒一路拖拽着来到学校后门,她早已打电话叫来的车已经等候至此。我被他们粗鲁的扔进车里后,安苒自己也坐了上来,随即车子便驶离了铭寒。   -   “我找袁梦。”司徒磊一脸冷漠的拉开教室的大门,扫视着教室里的人。   “诶,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花舞彩排吗。”袁梦显然一脸不欢迎司徒磊的样子。   “你看到珞琳了吗,教室和礼堂我都没见到她。”司徒磊看着她,虽然依旧是一副让人冷俊不禁的面孔,可却仍能感觉到他着急的语气。   “我去教室也没见到她,还以为自己去礼堂了。珞琳不见了?”袁梦的神色也慌张起来,忙拿出手机要打给我。   “号码告诉我。”司徒磊不耐烦的把袁梦的手按下去,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   此时被几个人强制压住的我手机忽然响起,安苒从我包里摸出来才看了一眼,马上变了脸色,回过头来便怒气冲冲的甩了我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将手机扔出了车窗外。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电话里传来了机器冰冷的复读声。   “她关机了。”司徒磊面无表情的说。   “珞琳从来不关手机的。对了,她早上跟我说,昨晚把手机就给关了,可能早上太生气忘了开开。”袁梦见司徒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解释着。   “校内帖子里的那几张照片就是她,对吗?”   “这,你现在问这些有什么,还是赶紧找她去吧。”袁梦吱吱唔唔的不知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究竟去哪了。”司徒磊看出了袁梦的反常,人也愈发的急躁起来。   “没什么,就是安苒她…”袁梦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没等袁梦说完,只是安苒的名字才刚一出口,司徒磊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不再继续逼问袁梦,而转身就往外跑。   “喂!你去哪?”   随着司徒磊健步如飞的跑远,袁梦的声音被越甩越小。   “喂,安叔,我是小磊。安苒今天来学校了吗。好,我知道了。”司徒磊放下电话,只是嗯嗯啊啊的答了几句,而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他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   车开的很急,一路上安苒一直在打着电话,她坐在前排只是应声回答,我听不清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在说什么。   只是车突然猛停了下来,安苒下车后与一个人碰了面,似乎还发生了些小小的争执,但却很快回来。同时,手里还拎着一包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车开到郊外停了下来,安苒指挥着他们把我带下车,进了一个像是仓库的小屋子。   “这是哪里,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我挣扎着。   “不用你在这普及法制知识,苒苒不是第一次对付你们这种小贱人了。”其中一个抓着我的人说。   “闭嘴。”安苒瞪了她一眼。那个人马上闭起了嘴巴。   “韩和雅,许蕙,别以为我平时不说话就不认识你们,我会报警的。”抓着我的两个人和我同班所以我轻易的说出了她俩的名字。   而这两人中那个名叫韩和雅的,更是在我入学第一天就替安苒出头,巴不得我马上离开铭辉的那个妩媚的女人。   “把你抓来,自然就不怕你说出去。”韩和雅一脸媚笑的看着我,声音小而柔,和她的外表一样美丽,迷人。   韩和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她一直笑着,笑的妖魅动人,也让人脊背发凉。   她们用地上的绳子把我绑了起来,然后安苒缓缓的从那个纸包里拿出一瓶被裹得严严实实,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   也许是仓库的光线并不是很好,那瓶液体显的十分浑浊。她叫韩和雅和许蕙按住我,然后强制的掰开我的嘴,硬是把那瓶东西墙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拗不过她们三个人的力气,只感觉液体被粗鲁的灌进口中,慢慢的经过喉咙,疼痛难忍。我越是挣扎她们就越是用力的束缚住我,直到安苒把那一瓶液体统统倒进去后才肯罢手。   很快的,嗓子便像火燎的一样疼痛,肚子里也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突然的一阵巨恶感涌上来,我吐了一口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东西,随后是一阵让人窒息般的甜腻。   这样的感觉在身体里不知蔓延了多久,最终还是疼得晕了过去。只剩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回荡着:   “不是每个海巫都会用等值的东西跟你交换。永远不要忘了她真正的目的,夺走你的声音…”   时间流逝了不知多久,当我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先是一片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便是神色疲惫的妈妈,和一身住院服的自己。   “……”   我动动嘴巴,却发现自己已发不出声音,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珞珞,医生说你声带烧伤,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不过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到和原来一样的。”面对妈妈的言语安慰着我,我不知道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克制住自己不去乱想,用手摸着妈妈的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记得心里有个人也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安慰过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学校的老师说你拿错了水瓶,把化学课用的试验品喝了?你怎么能这么马虎,平时在家吃东西不是挺矫情的吗,怎么就…”这时妈妈才回过神,开始来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化学试验品?喝错了?安苒你可真能编,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是吗。   我让妈妈帮我拿来纸和笔,想着这段时间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沟通了。   我刚拿起笔来要告诉妈妈事情的真相,门却突然开了,袁梦直冲到我的床边,摸着我的缠满绷带的嗓子就开始大声的哭:“珞琳,对不起,在校门口我就该拦住你的。”   而我妈显然是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到了,看袁梦就像看怪物似的。   “这位同学,我们家珞琳还活得好好的。你注意情绪好吗,这是医院。”   我妈脸上此刻明显的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却也不能说太重的话,只好嘱咐之后把空间留给我和袁梦,自己出去躲清静了。   我开口要说话,嗓子一阵绞痛,才想起我已暂时性失声了。   “袁梦,我被安苒他们绑架了,她们把我带到郊外的仓库逼我喝了化学药。你去帮我报警。”我写在纸上交给袁梦看。   “珞琳,对不起,化学药是安苒今天上午托同学跟我要的,我妈妈是化学部的老师,安苒跟我开口我不能拒绝。如果我拒绝的话她会我妈失去工作,或是发生其他更可怕的事情。”   我没想到,袁梦竟会对我说这些,更没想到这一切她竟然早就知道。此时在我面前的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声抽涕,对我讲起那些事。   “我当时只是害怕了,更不知道她是要这样对你,如果我知道打死我也不会给她的。你现在要是报警的话,我家也会被当做共犯被牵扯进去的。珞琳,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能不能,就这样过去…”   瞬间,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想着,安苒阿安苒,你做的可真够绝的,故意把袁梦拖下水,让我不能轻举妄动是吗。难怪你当时什么都不怕。   我看着此时的袁梦已泣不成声,心里虽有千万般不甘心,可这次却也只能把牙打掉往肚子里吞,一切事情都自己承受了。   嘴唇被我用力咬到泛白,然后颤抖着在纸上对袁梦写下:“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我把袁梦擦干眼泪,她还在一直小声的跟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问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关于喝错饮料这件事又是谁说的。   袁梦告诉我,是司徒磊翻遍了学校都找不到我,然后他自己跑了出去,也没有说去哪,做了什么。   只是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才打来电话对我说你出事了,叫我赶快到医院来。   我看了看身上和胳膊,有好多细小的划伤和淤青。之前我完全都没有感觉到,可能是嗓子的灼痛感盖过了这些小伤带来的痛楚。   袁梦走后,我望着天花板上缓慢旋转的风扇,这回安苒的目的达到了,明天就是校庆,不会再有人跟他抢司徒磊了,而司徒磊想要达成的心愿到底是什么,我也将不得而知。   他会和安苒一起出演《人鱼的眼泪》吗?想着想着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整个沉寂的夜里,我都如溺水一般挣扎在噩梦中。   梦里,是我与司徒磊精彩的演出,是安苒凶狠的看着我,是好多人将我按住灌下那不知名的液体,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场景,像拼图一样散落一地,再也拼不起来。   我不知道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司徒磊正坐在我面前温柔的看着我轻声说:“珞琳,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   “磊,我昨天就跟你解释几百遍了真不是我做的,是韩和雅和许蕙私自做主为了给我出气做的。你相信我阿。”安苒跟在司徒磊的后面解释道。   可司徒磊却始终一言不发,走到床边疲惫的躺了下来。   “关于我爸的车和仓库真的只是巧合,和雅是我好朋友,跟借车不是理所应当吗。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安苒坐到司徒磊的床上,依旧喋喋不休的来博取他的相信。   “磊,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夏珞琳了!”安苒见司徒磊一直不肯理她,突然提高语调问道。   司徒磊仍沉默,只是乏力的摆摆手,示意安苒快点从他身边消失。   “你的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就算没有她我也能帮你拿到这次校庆的冠军。我已经知道这次会有哪个学校的人来观看,只要我们俩上台铁定是我们赢的。”   安苒说着,把身体压在司徒磊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而后轻声细语的百般讨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还是你已经知道什么了。”司徒磊的疲惫的神情一绷紧起来,锐利的看着安苒。   “没什么,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只是想帮你。”   “校庆我会参加,但是这次校庆我没有搭档,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司徒磊冷冷的说着,然后闭上眼睛。   安苒僵硬的起身,把自己的身体抽离司徒磊的胸口。缓缓的站起来使劲儿的跺了下脚:“磊,我会证明我才是最爱你的。”   第七章:岸上的人鱼   校庆终于还是来了,我躺在医院,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睡不着懒觉,真是可恶。   我望着窗外想着,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亲爱的,我来带你逃跑了。”袁梦开门进来。   “今天可是校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在纸上写下要说的话给她看。   “诶,不要太惊讶哦,看我拿来什么了。锵锵…”说着袁梦神秘兮兮的从门外推进来一辆轮椅。   “走吧,我可是专门偷溜出来接你去看校庆的。但是千万别告诉你妈妈,她老人家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怪胎。我可怕她哪天把我抓到实验室去解剖研究了。”袁梦一边调侃,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我抱上轮椅。   同病房的病友奇怪的看着我们俩鬼鬼祟祟的离开病房,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鬼。   “啊!终于逃出来了。”刚踏出医院大门,袁梦就大声喊着,就像是她一直在这住院一样。   袁梦事先备好了车,我们很快便到达了学校。   由于我没带学生卡,入校也依然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进入,这也是当初安苒把我带走的地方。与其说是后门不如说是个小门洞,因为疏于管理成为了这所高墙学校的逃课之门。   这时已经10点多了,不知道司徒磊的节目安排在第几场,可能已经结束了吧。想着想着,心里竟有了些小遗憾。   “可恶的司徒磊,从我住院就没来看过我。”我像袁梦抱怨到。   “早就叫你别跟他走那么近,就是不听我的话。要不能这样吗,木乃伊少女。”袁梦一口妈妈腔。   我们来到了喷水雕塑旁,难得在这里见好多外校生来来往往,穿梭于绿茵小路和星园,像是借此机会观光一样。   毕竟铭寒除本校师生从不对外开放。看着门口的两尊门卫就知道了。   我被袁梦推着,一路来到礼堂。此时已经开始有人准备离场了,反正只要把选票投完就可以离场随便走动,铭寒终归还是一个蛮有看头的地方。   与此同时,各校领导也都会再次聚集,谈谈以后如何发展,和相互借鉴学校的办学设施与未来规划。   我和袁梦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其实这儿离台上挺远,几乎是最后排。   看着海苑各个班级轮番上阵,表演着各种节目,甚至有人把自己化妆成了一只猴子,然后傻呆呆的从树上掉下来。寓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得我更是哭笑不得。   整个校庆节目没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反倒是更像一个全国游走的马戏团,每个人都把自己家里饲养的宠物拿出来展示。   “每年校庆都这么有意思吗?”我问袁梦。   “是阿,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利益或是像学校提出不合理要求而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节目来赢票,所以我才说这是铭寒的大事。”   袁梦明显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有我还抱着一份好奇与不解认真的看下去。   “喂喂喂,珞琳你快看,这是哪班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他。好帅啊!!”袁梦指着台上那个刚刚走上来的一个正在低头认真做着沙画的少年放声尖叫。   我朝她撇去一个轻视的目光,心想着原来你这丫头原来也这么花痴,平时看她一副女汉子的样子,没想到藏的这么深。   只见台上的沙画少年飞舞着灵巧的双手,不一会儿我们的星园就被勾画了出来,原本一堆不起眼的沙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一缕细沙,一双妙手,展现给我们另一种梦幻般的美,沙子在他手中瞬息万变,时而缓慢时而紧张的音乐配合着画画人的动作更让我们的眼睛应接不暇。   铭俐双收育英才,   寒窗磨砺十七载。   轩帆起航龙腾飞,   昂首天外共相怀。   每排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铭寒轩昂’四个字,寓意铭寒气宇轩昂,如龙腾飞跃。待学子有所成就,归来于彼时同学和恩师举杯开怀。   表演在少年的一首藏头诗中结束。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去掉手上粘着的浮沙,然后用指尖在诗的旁边写下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作为落款。   等一下,他写的是什么?我用力拍了一下已经花痴了的袁梦,让她看下面的落款。   居然写的是,高三1班【花舞】叶易晨。   “他是花舞的?”袁梦惊的差点没咬了舌头。   花舞的为什么到我们这来,虽说并没有几个人发现这小小的纰漏,但我和袁梦长着的嘴已经合不上了,现在也只希望别有太多人发现才好。   “这位同学,你是哪来的?这里是海,苑”担任主持的老师很尴尬的走上去,故意把海苑两个字说的很突出。   少年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僵硬,努力挤出一个苦笑:“不好意思,我是花舞的。看样子我是弄错日期了,今天这场表演就算我是来给大家助兴吧。”   说着,他朝台下深鞠一躬尴尬的走下舞台。   台下观众大多数还没反映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绝大部分人还都沉浸在他美妙的沙画里无法自拔,当然大多数都是那些发-春般的女生,比如我身后的袁梦。   这个人实在太好玩了,虽然发不出声音,可我心里已经不知道已经笑成了什么样子了。   “咳,刚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继续由海苑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主持缓和这刚才尴尬的气氛,校庆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表演也依然是千奇百怪,却毫无新意,没有一个能像刚才的沙画一样在提起我的兴致。而我心里却始终惦念着没看到司徒磊和安苒上台。   我想可能来的太晚错过了吧,看看时间我和袁梦也已经在这呆了快2小时了,不由得开始想念起医院那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床。   校庆已经接近尾声,礼堂里的人也逐渐稀少。大多是校领导像个摆设一样的坐在那互相吹捧,根本没有认真观看过。   大幕拉开,主持缓缓走来。   “感谢还留在这里没有走的同学们,你们真的是有眼福了哦。接下来是我们海苑的压轴节目,高二4班司徒磊《人鱼的眼泪》”   本来也打算要走的我,在突然听到主持人那故意夸张做作的致辞后而出现在耳边的名字时,不知为何心竟颤了一下。   我把眼镜摘下来重新擦了擦,生怕看不清,或是错过他的表演的任何一个小小细节,哪怕和她搭档的人是安苒,也无所谓。   主持人退场后,只见几个工作人员匆忙的把一个个白色的方块搬到舞台前,齐刷刷的摆了一排。然后大幕拉上,应该是在准备后台工作了。   忽然,礼堂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屋内漆黑一片。一些人在叽叽喳喳的议论是不是灯坏了还是怎么了。   大幕再次缓缓拉开,而拉开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了,也包括一直在最前排纷纷吹嘘自己学校的各个外校领导们。   舞台骤然变成了一片蔚蓝的大海,海水的波纹、海底游动着的鱼的影子、还有海风与海浪的声音融为一体,就好像亲临大海一样让在场的观众无不惊叹。   而在‘大海’中央则放置了一架乳白色的钢琴,就像海底的卵石一样自然的融汇在这个场景中。   我看着那架钢琴,这和我之前与司徒磊在琴房练习时用的木质好似砖块样的琴截然不同。   不一会儿,司徒磊独自从后台走出来,礼貌的对台下浅浅一笑并点了下头后坐了下来。只是我心中也很快浮出一个疑问,那就是安苒呢?   难道,他要自己唱吗?我看着钢琴上的麦克风,这个念头猛的闪过脑中。   “珞琳,今天司徒磊也好帅阿。”袁梦刚从沙画少年叶易晨的梦里醒过来,又激动的掉进了司徒磊大海的旋窝里。   不过袁梦说的没错,今天的司徒磊确实很不一样。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似乎是想与钢琴融汇在一起,头发也不再是一头金黄,而染回了黑色,在灯光的反射下更略带一些茶棕色的感觉。   还有那浅浅的笑容里,恍惚间又出现了那丝让人看不懂的忧伤。   美妙的旋律缓缓而出,随着音乐,我,还有在礼堂内的所有人,第一次听到了他的歌声:   你赌上毁灭相信真爱会永远   不懂专情不适合人类   你最美的梦像泡沫般碎裂   剩童话里忧伤一页   你的泪一抹无邪   不属于这个冷漠的世界   舍弃了一切只为一个能够   付出你真爱的机会   你的泪一抹无邪   原来感情那么难以学会   她身边是谁消失前后不后悔   你的悲伤是否像海   一样深邃   ……   他的歌声那么清澈,并附合着场内发出的海浪声,就如同一条人鱼游在海中,唱着忧伤的旋律来排解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感情,但又同时渴望着被岸上经过的人听到,那些不想被看到又渴望被理解的心事。   他的歌声像是一杯温热的牛奶里混入了巧克力,让人感受到那醇厚温暖的同时也透着巧克力淡淡的苦涩…   就在我们本以为这首歌即将唱完的时候,他的琴声突然高昂而起:   你的泪   一抹无邪   原来感情那么难以学会   她身边是谁消失前后不后悔   人鱼最后的泪像海   一样深邃   ……   在唱到最后的时候,舞台的墙壁突然掉下一副巨大的海报,看到的瞬间,我的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海报上是带着浅浅微笑的我,那笑容让我想起了刚才司徒磊脸上的表情,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感觉。   只不过背景被一片蔚蓝的大海取而代之,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谁拍下的,只图片被处理过,腰部一下变成了鱼尾自然融进身体,在海洋投影的光线下就像一条真正的海里的人鱼…   演出结束,司徒磊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对着麦克温柔的说:“献给今天无法与我一起上台的搭档,铭寒的人鱼公主,夏珞琳。”   台下先是安静,而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我也几乎拍破了巴掌。   第八章:虚幻的真实   大幕拉上,礼堂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只剩下人们对刚才梦幻般表演的赞叹声。   一切虽如梦一般,但又曾那么真实的展现在我们每个人眼前,闭上眼睛,似乎还会看见刚才的景象。下台后的司徒磊坐在后台化妆间的椅子上,弯着腰用手撑着头,一副疲惫的样子。他并不知道我藏在观众席里,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全部的表演和他所说的那番话。   此时的安苒站在一旁看着司徒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去粘着他,而是悄然的转身离开。   “他真傻,礼堂都没有多少人了,这么辛苦的表演能有几个人看到,明明这场演出能得到很多投票的。”我气鼓鼓的写给袁梦看。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没有一定点感动吗。刚才是谁哭的稀里哗啦?现在又拿出大公无私的态度埋怨。人家是为了谁才这么费尽心思的啊。”美男效应果然管用,袁梦这家伙此刻竟帮司徒磊抱起不平来了。   “你什么时候不喊名字,开始‘人家人家’叫了?是不是有那么一丢丢喜欢上他了啊?”我笑着调戏起袁梦。   “去去去,我可要不起这样的。瞧瞧他背后的母老虎,谁敢碰阿。也就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敢靠前。亏我当初一直劝你,最后还不是把自己弄一身伤。”袁梦伶牙俐齿的狡辩着,又把话题扯回了我身上。   “快点回医院吧,被我妈发现咱俩可就都完蛋了。”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出来好久了,赶忙催促起袁梦。   隔天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好似催命一样的电话声不断响起,我睡眼朦胧的摸出电话,本能的“喂”了一声,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失声的事情。   “夏珞琳小姐,你不用说话听我讲就可以。恭喜你,你已经一夜成名,荣幸的成为了我们铭寒的大红人啦!”电话那边袁梦激动的扯着嗓子喊道。   “司徒磊昨天的演出已经被播音系的同学剪切成了海苑宣传片,一夜之间被争相转载,你那张巨大的海报也成了最显眼的标志。你火大了!快点康复来学校喔!我保你惊喜连连。”袁梦激动的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袁梦到底在说什么,只感觉世界终于又安静了,倒头便继续睡去。   住院期间几乎每天袁梦和司徒磊都会来看我,看着他俩出双入对,我到有一丝觉得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些我不知道的事。   而司徒磊不管多晚,每天都会给我细细讲解今天的课和重点内容,并抄好笔记给我带来。   他的字工整漂亮,看得出起码他曾经是个认真念书的好孩子,而现在就是个只知道睡觉的猪和摆臭脸的方块J。   不过不得不说,司徒磊这家伙真的很有长辈缘,刚一见面就博得了我那挑剔妈妈的巨大好感,一口一个阿姨叫的我和袁梦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般纯天然的卖萌和声音,和学校里那个冷魅死寂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我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嗓子也从简单的发音到能正常说话,一个月后便顺利出院回家。只是医生建议我不要说太多话,也需要多喝水来继续调节化学物品对嗓子带来的慢性伤害和后遗症。   回到家里,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想着回到学校该怎么面对同在一个教室的安苒,还有韩和雅她们。   并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和精神面貌去面对。我就这样撒泼耍赖的家休息了两天,直到理清了思路,也忍不了妈妈轰炸机似得攻势后,决定去上学。   清晨   “少吃点咸菜,嗓子才好就不要乱吃东西了。”妈妈大清早就开始凶我。   “从你出事之后我和你爸就开始不放心你,你爸出差还得好一阵才能回来,这次是吃亏长教训,以后自己要多小心。我可不想你爸回来就怪我没照顾好你。”妈妈继续唠叨着。   “是,是。”我嘴里塞着一个饺子含糊的回答着。   抵达学校后,这里依然一副世外桃源的美好景象。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发现它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美,这个美像是一个笼罩于此的躯壳,谁都不知道它背后藏着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黑暗。   抵达教室后我发现,原来的陈主任已经转到其他班级去任教了,这莫不过两种可能,1是她觉得没脸面见我,2便是安苒要做到万无一失,不允许从别人口中在透露半句那天发生过的事情。   我曾想过,如果主任当时拦住安苒,可能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即便她不去别的班级我也不会怪她,毕竟人都是为自己的。纵使身为当事人,我会觉得她的做法是何等自私,可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也总让我反感。   司徒磊今天一反常态的没有来了就倒头大睡,他看到我这么快就回来学校似乎很惊讶。   我没有朝安苒她们的座位看,只是直径来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她们此时是生气也好,仇视我也罢,我昨晚早就想了一夜的她们见到我后可能出现的表情。不过这些我都不想看到了,所以直到下课,我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黑板和桌子上的那摞课本和笔记。   “你没事了吗?”司徒磊小声的问我。   我回头瞅瞅他,头发染回正常颜色的他像个孩子一样的歪着脖子看着我。   “嗯,没事了。”我简单的回答到。   他好像对我冷漠的态度有点不高兴,便不在理会我又倒头准备睡觉。   安苒在后面看着我们,手里的笔用力的戳着本子,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好似耗子在咬木桩。   午后,我和袁梦去喷水雕塑前小坐,我仰着头望像雕塑中的人鱼婴儿,觉得自己还真和人鱼这个种族有缘。   突然,脑中浮现出一句现在我就想告诉袁梦的话。   “袁梦,我不会喜欢司徒磊的,你可别背地里牵线搭桥的。”   “为什么?”袁梦惊讶的看着我,好像不相信这句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这太假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不会在一起之后就会真的永远幸福下去。他们也会吵架,也会因为难以取舍的事情而不得不分开,此后永不相见。”   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喷水池中的那个小小的美人鱼轻声道:“更何况,我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个拿着绿色证书的残疾人。”   我伸出手撩动着喷泉里涌出的水,冰凉,舒适…   “可是,只要彼此喜欢,这些现实的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袁梦开始极力的否定着我的言论。   “你忘了你说过安苒是母老虎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这样了,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和司徒磊在一起,恐怕我我早就被她杀死千百回了。”   “可你不是一直都不怕她的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并不是怕她。而是我跟司徒磊真的不可能。”   袁梦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好像在想着什么话还能够说服我。   “珞琳,你告诉我。你喜欢过司徒磊吗。”袁梦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样子。   “或许,喜欢吧。他让我觉得温暖,就像冬天里的毛绒垫子一样让我有安全感,一个动作就能平复我不安的内心,对我来说他就像冬天里的一杯热可可,甜蜜而透着清淡的苦。这是喜欢吗?”我依旧撩着水,然后脑中想着他的样子,还有他对我说过的话,温柔的笑,甚至更多更多……   “这要不是喜欢,我袁梦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反正现在他在你心里什么好,这时候你就该勇敢的伸出手,大喊一声:我收了你…”袁梦的话锋猛然一转,真的是让我猜得到开始却猜不到解决,她又开始不正经了。   “……收你个头!”我笑着撞了她一下。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司徒磊对我不太一样,他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   “对你凶?还是冷漠,热情?”   “是温柔,说不出的温柔。无奈,生气,疲惫,任何时候。我甚至错觉到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你说我是不是中了他的毒。”我问袁梦。   “不是,珞琳我跟你说真的,你恐怕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我对毛主-席保证。”袁梦一脸认真。   “爱情,吗?”   我的心开始莫名的不安和躁动,我不应该碰触感情的,它就像一个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更会狠狠地刺痛自己。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万一他也同样的喜欢你呢,不然又怎么会只对你有特殊待遇。”   “我不能告诉他的原因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还有还有,我时常觉得他跟我说话和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像是在哄小孩。”   “哄孩子?”   “对,他会这样摸摸我的头,彩排时候偶尔还会从口袋里拿出糖给我。总之他让我觉得他是在哄妹妹,或者更小的孩子,甚至是一个宠物,一只猫,一条狗。”我边说边伸手去摸袁梦那头看上去毛茸茸的短发。   “你是说他对你是兄妹情?”袁梦有点不太相信我的话,并使劲儿拍了一下我在她头上正摸的舒服的手。   “嗯,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决定就这样,反正我也没谈过恋爱,这世上恐怕也不会有人肯要我,不如趁现在换个心情,把他像哥哥一样看待也不错。”说着,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像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安慰。   “好吧,一切随你好了。但不管你俩互相把对方当成什么关系看待,安苒这个人都不得不防。”每次聊到司徒磊的时候,袁梦都似乎不忘给我敲了一下警钟。   “好,下周我要去医院复查,我妈有约要去旅游,你陪我去吧。”我对袁梦说。   “嗯。”   第九章:丢失、第一个吻   “您好,我是来复查的夏珞琳。”医院排队挂号的人很多,轮到我时已经下午。   “所以时候最讨厌来医院了,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袁梦已经无聊的在椅子上睡着,还说梦话似得抱怨着,我没有叫醒她自己去了诊室。   “恢复的还不错,不过为了不留下后遗症还是得多注意,别吃刺激的多喝水。”依旧不变的嘱咐。   出了诊室我拿着开药用的单据准备叫醒袁梦一起下楼,可这丫头却睡的好死,我连叫带推的才把她从梦里唤过来。   下楼后袁梦在药房那排队等着拿药,因为正当周末所以来医院的人也照比往常多了不少。   总之现在的社会,不管做什么都要排队,我由于受不了这里的消毒水气味便躲到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而袁梦也被那犹如马拉松的队伍挡住了视线,完全没发现我已经偷偷溜走。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那是给住院病人散步的地方复健的地方,里面还放有很多老年健身器材,和一些十分的人性化设计的东西。   我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闭着眼睛享受着日光浴。听着一旁的老人念叨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家庭琐事。突然感觉这儿是整座医院里最亲近,也最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汪,汪…”   一只小狗忽然连跑带蹦的从远处跑过来,停在了我脚边。   我被这只突然袭来的小动物惊醒,美好的日光浴和老人们琐碎的闲话也被打破。   眼前这只趴在我脚面上的小狗是一只没长大的小萨摩宝宝,一身雪白的绒毛把它包裹着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巧克力豆般圆溜溜的眼睛,和粉嫩的小耳朵。此时它正用那双肉乎乎的小爪子抱着我的脚,似乎是要爬上来的样子。   我抵抗不住它可爱的模样便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你从哪来的。”   话一出口说我便后悔了,真是傻,跟它说话它又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摸了摸它那小而柔软的小耳朵。   我发现它并不怕我,只是一直趴在我的脚上不愿离开。   我将它轻轻托起,它居然没有反抗,反而是像个小宝宝一样乖乖的在我腿上这瞅瞅那看看,好像从来没在这个视角看过这个世界,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新鲜有趣。   我抱着它左边走走右边逛逛,偶尔挠挠它的小肚子,喜不胜收。   “米修。”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小毛球的耳朵动了动,好像是觉得有人在喊它,迅速的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寻着声追去。而我也追着小毛球一并过去。   说来也是擅作主张,我完全没有管它愿不愿意,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的相处,我却还是擅自的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小毛球’。   “一会儿不看着你就乱跑,要是被人抱走了你妈妈还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啊。”他的主人轻声的教训着它。   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我看着眼前小毛球的主人,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面。   “汪……”小毛球看到我追了过来,便叫着挣脱了主人的怀抱又跑来找我。   “米修,你去哪。”它的主人没注意到我,只是以为米修又要逃走,便连忙跟了过来。   小毛球咕噜咕噜的跑着,又像是滚来滚去似的趴到了我脚边,依旧用那双巧克力豆似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希望我再把它抱上来看世界。   那个男生很快追了过来,他看着把小毛球抱在怀里的我,半天没说话话来。只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脸,不断的上下打量。   “诶,你,你,你是不是海苑的那个夏什么来着,就是那条鱼。”这个人果然我见过,他知道我是海苑的,只是一见到我就语无伦次的起来。   “我不是鱼。”我伴随着他莫名其妙的话,也同样赋予奇怪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嘴笨。我在校庆的宣传视频上见过你。但是忘记你的名字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   这就是袁梦说的视频影响力吗,我也没火到哪去。至少这个人见了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只一心记得鱼啊鱼的。这样的声誉和影响力我看我还是不要也罢。我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干净白皙的男生。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珞琳!!!”电话那边传来袁梦的大喊。   “医院内禁止喧哗。”我故意清咳了一下对袁梦说。   “你去哪了,把我自己留在这排队。你可恶!”袁梦依然很大声的说着。   “好啦好啦,我在住院部后面的花园的,你知道的。过来找我吧,我这有一个大大的奖励要给你。”我安抚着袁梦来住院部找我。   “对了!你叫夏珞琳!”这个人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叫起来,声音虽没有刚才袁梦在电话里的那么大,可却也着实的吓到我了。   本来我并没太注意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在我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那绞尽脑汁的想着我叫什么。   “刚才你电话那边的喊声太大,被我听到了。我的耳朵是不是很灵?”他嬉皮笑脸的对我说。   一瞬间我对这个人有些无语,只能看着他尴尬的笑笑以示礼貌。心里想的却是,长得这么好看,脑子却好像有点不够用,果然人无完人。   “珞琳,我可算找到你了,奖励呢。”远处,袁梦气喘吁吁的朝我跑来,还不忘伸出手管我要刚才电话里说的奖励。   “伸出两只手吧,是份重礼喔。”我笑眯眯的看着她。   袁梦没发现此刻正有只小狗正趴在我腿上,便伸出两只手准备接礼。   我顺势抱起小毛球,将它放到袁梦的手上:“给,这奖励够分量吧。”   袁梦睁开眼睛,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因为袁梦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一直对猫狗这类的动物都很恐惧。突然一睁眼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两颗小尖牙卧在她手上与她四目相对,着实是被吓到了。   她尖叫着抽离双手,小毛球被凌空甩起。我吓坏了,赶忙过去伸手要接,而小毛球的主人也冲着它掉落的方向而去,准备接它。   “哐…”   混乱中,我的轮椅撞在了小毛球主人的腿上,他失去平衡倒下来又刮倒了我的轮椅。就是这样的连锁反应,可这般混乱的局面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我们还谁都还没有接到小毛球就已经纷纷倒地。   迷糊中,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当我慢慢睁开眼睛,竟发现我正压在小毛球主人的身上。而更可怕的是,我们竟然亲上了…   我大声尖叫着,然后想都没想的扇了他一个耳光。这一耳光下去,把原就甩了个七荤八素的他打的更加眼冒金星。   “袁梦,快,快扶我起来,带我走!”我大声叫嚷着。   袁梦也好像被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所惊呆了,慌乱之中把我扶上轮椅,推着就要跑。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忙叫停了袁梦。   停下来后,我转身过去狠狠的撞了一下躺在地上正准备起来的小毛球主人,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被我撞倒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宝贝,我们快走吧。”袁梦一脸慌乱,生怕我在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不由分说的就把我推走。   -   “我的初吻啊,凭什么就这么给那个我不认识的混蛋。”我一路上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复重申着在马路上大喊,全然不顾形象。   “相信我,你俩就是碰了一下,什么都不算的。”袁梦牵强的安慰着我。   “都贴上了这还不算,为什么为什么啊。你知道吗,他是谁我都不认识,就把初吻送出去了,换你你能忍吗?”   “不能,绝对不能。”袁梦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火上浇油,只是随着我的话应付着回答。   “不行,我得回去找他算账。”说着,我转动轮椅就要回去。   “干什么阿你,想让他以身相许吗,那也太便宜他了。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碰一下真的不算,得伸舌头才算呢…”   “你别说了,太恶心了。”我被袁梦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恶心到了,赶忙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在说下去。   “对了,他认识我,他也是铭寒的,这下我彻底毁了。”我想着魔了一样每句话都是重点,每句话都需要我反复强调才能凸显我着起伏难安的心。   “哟,也是铭寒的阿,不知道司徒磊知道会有多伤心。”袁梦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放的很小。   “不行,我得转学,要不我明天戴顶帽子上课去得了,反正没脸见人了。学校就那么大点地方,万一又叫我碰上了怎么办。”   “肯定不能,就咱学校那面积,那班级阵容,这辈子都不一定碰不上。”   袁梦的话让我稍微有点安心,可还是气鼓鼓的。由于刚才太激动,一路上一直叫嚷着,嗓子突然一阵刺痛,便忍不住猛烈的咳了好一阵。   在我的心里一直回想着各种童话故事里的话:“只有真爱的第一个吻才能永远永远不会变。”   我曾幻想过,有一天当我遇上一个爱我的人,他的吻落于我的唇上后,便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奇迹,或出现一些非科学能解释的事情。可今天,我居然就这么把它送给一个陌生人。   我越想越气,如果现在的我是个气球,那也一定是枚热气球,会随着气体的膨胀飘出大气层,最后爆炸掉!   回到家后我在床上咕噜来咕噜去,突然脑子里闪过司徒磊歪着脑袋看我的那张脸,还有让我失去初吻的那个陌生人。   我使劲儿的掐了一下脸蛋:“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是真的喜欢司徒磊吗?明明我们没有任何交集,连话都说的很少,为什么会有那种温柔的错觉?如果我也是自由的就好了,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好了,如果,我不是夏珞琳,就好了…   -   这周唯一休息的一天都浪费给医院了,一个懒觉都没睡上的我又要去上课,我极不情愿的起来梳洗。   然后接过妈妈早已准备好的保温瓶,并嘱咐我一定要喝光,那样才对嗓子好。我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暗不透光,只有热气扑面而来。   我妈啪的一声扣上保温瓶的盖子,告诉我这是她新泡的胖大海,叫我下午之前必须喝光,不然就会凉掉。   因为受不了我妈这样连追带赶唠叨,我今天便早早的出了门。   可一时间又不想过早的进教室看到安苒和那几个不友善的面孔,便索性在学校里闲晃起来。   “诶,那不是安苒么。”远远的,我便看到安苒正粘着一个男人走过的身影。   怎么这样都能遇见,我心想着自己和她一定是有孽缘,才会这样走到哪都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此时,她正巴巴的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后说着什么,可那个男人似乎不是很买安苒的账,只是自顾自的在星园四周走着。   我无心关注她的事情,便无精打采的回了教室,因为来的实在太早了,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在。   冷空气在我们几个同学稀薄的呼吸中更加猖狂的游荡,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还没有入冬,但秋去冬来的感觉已经在气温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坐座位上把手藏在课桌下反复的搓着,感觉掌心被搓的火辣辣麻酥酥,但却一点都没有让我暖和起来。   我还在专注的搓着,司徒磊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的坐了下来。   “沙沙沙…”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身体向后靠了一点,眼睛往课桌下看去。   第十章:心的强度   “噗…”他在看完了课桌下的场景后竟笑了出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搓手取暖的吗。”我无视掉他那在我看来不友善的笑,继续把手藏在课桌下搓擦着。   他把手从松垮的校服口袋里伸出来,然后抓着我的手霸道的插回到口袋里。那一瞬间我想要挣脱出来,可是被他死死握住。   “你干吗。”我小声的说。   “你手怎么这么凉,别乱动,你不是很怕被人看见么。”他配合着我,声音却比我还小。   他的手不是很大也并不那么暖,但是他却拧着身子用很奇怪的姿势紧紧的把我的手夹在掌心,手心的温热点燃了血液,缓缓的进入心脏。   我想,现在的我脸一定红了。   虽然我并不想抽离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可是理智却时刻提醒着,我不能这样做,不能任由他牵着我鼻子走,我不能贪婪的接受太太多的好。   “好了,我不冷了。你松手吧。”   “那松手,我去你衣兜里?”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男孩子独有的坏笑。   我们就这样像个地下党一样在教室的一角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每次我想从他的口袋里出来都被他用力拽回去。   而后他就会用老师误会这样的话来威胁我,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孩子气。   教室的门被忽然拉开,安苒随之走了进来。而我也趁大门打开,他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时候用力一抽,成功逃离了他的魔掌。   我看着安苒,她似乎哭过的样子。眼睛红红的看着司徒磊,然后转身走向座位跟韩和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   因为这几天袁梦有事,司徒磊被莫名的派遣来担任起了陪我吃饭的工作。   其实我并不需要人陪,吃饭对我来说像个形式一样每天进行,因为成天坐着所以消化的自然也更缓慢,几乎每次都是还没等肚子感觉到饿,就又要吃饭了。   “其实我不饿,要不不吃了吧”我对他说‘咕噜噜…’随即,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声长鸣。   “嗯,你不饿,它饿了。”他盯着我的肚子一脸严肃。   下课后司徒磊推着我下楼,我问他为什么放着电梯不用,每次都走着磕磕绊绊的楼梯,我被他推着倒是无所谓走哪,只是觉得对他来说有些没事找事。   被我这样询问的他,只是淡然的答了一句‘我喜欢’。   “……”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把我噎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向来很少说话,他本就个冷漠寡言的性格,而我也不善言辞。可就是这样,我却也从未感觉到有所尴尬。   可能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一直是这样,很少的言语交集,却又感觉十分踏实安逸相处。而他这样的寂静,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只有安心蕴在心头。   “我要吃麻辣拌。”到达食堂后我对司徒磊说。   “你能吃点有营养的吗,还嫌自己不够瘦?”说着,司徒磊把我推离食堂,任由我怎么耍赖他都熟视无睹。   “喂,你要带我去哪阿,我不想吃别的。”我回过头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反而把手压在了我头上胡乱的搓了几搓。   我们划卡出了校门,进了学校不远处的一间名为“铭佩·轩翥”的小饭馆。   这儿的装潢十分雅致,但我却看不懂它的名字。但从门面上看,这里应该是一家在普通不过的家常菜馆。   餐厅位置没有处于繁华的街边,而是在一个小区的旁,周围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看得出是施工一半后中途停止就没人在管理的荒地。   我们进入餐厅,里面的装潢上简单素雅,但却让人一进来就有种干净舒服的感觉,像回到家里一样。   墙壁上挂着很多生活照片,看上去应该是餐馆老板随手拍下的,妈妈抱着孩子,或是孩子在单独玩耍,每张都洋溢幸福的笑脸。   虽然是中午,但是来着吃饭的人并不很多,我们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服务员很快过来把菜单递给我们。   我本来就不怎么饿,便把菜单交给他,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或许是经常到这里来,他没有看菜单而是起身走向柜台,跟老板说了些什么后就回来了。   “你总到这吃饭吗?”   “嗯,有时间就会过来。不只是为了吃饭,更多的是想来看看。”司徒磊看着墙上的照片说道。   “你很喜欢这些照片吗?”   “看着它你会感觉很温馨,我没有妈妈,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快乐。”他看着照片里母亲和孩子玩耍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着。   我感觉我问了不该问的事,不知道怎么缓场。在他的脸上没有伤心,也没有对妈妈的思念,只是这样说着,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没有感情。”他见我不再说话便转过头看着我。   “不是的,只是你总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这样即便你想要得到温暖和爱,都没有人能够确定你是否需要。就像你刚才看着照片时的样子,即便你努力的想隐藏住它,但你骗不了自己。”   “是吗。”他轻笑了下。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菜。   “我们,这是来吃早餐吗?”我盯着桌子上的芝麻红糖粥和两碟清淡的小咸菜说。   “你要还想继续这么奶声奶气的说话,就得这么吃。”   “胡说,孕妇才这么吃呢,还红糖粥。”我小声的嘀咕着,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这粥味道很好,甜丝丝的,好像从我成人懂事成人后,就再没试过往粥里加糖是什么滋味了。   我一勺一勺细细的品尝着,突然一种特别别扭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抬起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司徒磊他,正目不转睛且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吃饭的模样。   我最讨厌有人看着我吃饭了,那种看的我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怎么张嘴才好的感觉。   “你不吃饭吗?”我东瞅瞅西望望,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想他别再看着我了。   “我不饿。”   真是的,知道看人吃饭很不礼貌吗,我在心里想着。但却无法说出口。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姑娘,看到司徒磊的瞬间变马上加快了脚步,一个猛子扎进了司徒磊的怀里:“司徒哥哥。”小姑娘清脆的撒着娇。   “昕昕回来了。”司徒磊收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脸怜爱的摸着小女孩的头。   而我也在这时候发现,这个小姑娘正是墙上照片里的孩子。看上去只有5-6岁,胖乎乎的小脸上一笑便露出两个十分可爱的小酒窝,一顶小蘑菇头乍一看又好像是动画片里的小丸子。   “司徒哥哥你好久都不来找我玩了。”小女孩把头贴在司徒磊的身上,在他怀里不住的蹭着,撒娇。   “哥哥最近有好多事情要忙,等放假每天都过来陪昕昕好不好。”司徒磊说着用手指在小女孩的鼻子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说话要算数的,不算数是小臭狗。”女孩边说边用小脑瓜不停顶他。   “昕昕,怎么一看着小磊就耍臭无赖,快下来。”后面缓慢的走进来一位奶奶,连忙制止着小女孩的撒娇行为。。   “您好。”我礼貌的对着奶奶点头一笑,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小磊,带女朋友来了?”   还没等司徒磊回答,小女孩抢先一步,说着紧紧抱住了司徒磊的脖子:“才不是呢,司徒哥哥是我的。”   司徒磊把昕昕带到一旁去玩,边玩边跟奶奶聊着天,毫不拘束不说,反到是像是祖孙俩一样亲近,   我难得见他那么高兴,便乖乖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享受着午餐,和眼前这略带温馨的场景。   饭后我与司徒磊离开,昕昕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   “啾,下回姐姐也一起来吧,司徒哥哥喜欢的人昕昕也喜欢。”临走之际,小女孩居然一路小跑的追过来,亲了下我的脸,然后用稚嫩的声音邀请着我。   回学校的时候,他说想找个地方坐会儿,我们便来到喷水雕塑前发呆,然后又是半响的沉默。他凝视着喷水池里的雕塑,而我则看着那些水柱喷出、落下、喷出,再落下。自然无声。   “你跟那家餐厅很熟吧。”我主动搭话。   “嗯,认识有两年了。”   “难怪关系那么好,看你和奶奶聊天就觉得特别亲近。”   “是吗。”   “嗯,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我继续追问。   “昕昕的爸爸因为卷进一场斗殴而去世,她妈妈没有工作,还要赡养孩子和婆婆。于是我出钱开了这家餐厅给他们生活。本想开在繁华的地段,可她们坚持在那,因为那是昕昕爸爸出事的地方,他们说这样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他安静缓慢的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牵动,也没有过多的情感宣泄,只是像捧着一本故事书,生硬的念着上面的文字一样。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好心。”当然,我并没有说他很冷血的意思。   “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看错我了。”司徒磊淡漠的语气稍微有些提高。   “怎么了?”   “他是因为我死的,他本来在那的施工队工作,却因为我惹来的一些小事而卷了进来,最后被误伤致死了。施工也因此被迫喊停,直到现在都没有重新开始。”   听到这时,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或是犹豫该做出怎样的表态,只好默默的听着。   “我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生活,查到了他的住址和家庭情况,伪善的帮她们搬家,开餐厅。”   “那她们知道吗?”   “如果知道,你觉得还会接受我的帮助吗。”他苦笑着。   “这回你知道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的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熊,眼睛里没有光彩,语气中失去了活力。只是无力的倾诉着自己以前犯过的错。   “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怎样看你的。”   我看出他想要说什么,赶忙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然后转动轮椅的方向,面朝着他。把手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   他不做声的看了看我,整个人呆呆的定在那里,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对我的这个举动有些不满。   “伪善也好,真心也罢,你只是做了你觉得该做的事情,即便她们知道真相后会恨你,怨你,但是你已没有遗憾。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你的温柔就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突然,他将我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第十一章:无声的告别 - 1   “谢谢你……”他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提醒我不能这样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我赶忙推开他,为了不尴尬,我慌乱的手搓着他的头发:“谢什么谢,真是的。”   顷刻间,他的头在我一手凌乱的搓揉下变成了一只刚睡醒的小棕熊。看着他的现在的傻样,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咳,要上课了,我们快回去了吧。”我见他有些不太高兴,便干咳了一声叫他跟我一起回教室。   “嗯,走吧。”他甩了甩被我弄的乱蓬蓬的头发,站起来推着我往教学楼走。   此后,每天中午司徒磊都会带我到铭佩·轩翥吃饭,闲聊。我也从而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你知道五瓣丁香和四叶草吗?”我看着一旁的草坪,我着在身后推着我漫步的司徒磊。   “那,是两种植物。”他几乎是没经大脑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两种植物,但是你知道吗,丁香花其实只有四片花瓣,而四叶草它虽然叫这个名字,可实际上也只有三片叶子。”说着我用手拉下轮椅的刹车,然后自己到旁边的绿地上摘下一朵四叶草给他看。   “真的那么难找到四叶的吗?”他看过之后像个孩子一样的也蹲下来到草坪里去寻找看哪里有四片叶子的草。   “当然啊,要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还能叫幸福吗。”我看着他小孩子般的样子,一脸大姐姐附身的骄傲样子。   “嗯?”他扭过头看着我。   “五瓣丁香和四叶草都代表幸福,因为它们罕见又稀少,就像每个人都想要等到,却又迟迟不肯降临的幸福一样。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和概括都是不同的,所以人们用难以遇到的花来寓意自己找到幸福的时刻。”   我大言不惭的像个小导师一样的对他讲着。   而他显然是个不听讲的淘气孩子,一脸笑颜的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傻瓜,这不过无聊的人幻想出来的谎话,你也信。”   “就算是谎话,它也是个美好的向往,很多时候如果你不用谎话来欺骗自己,可能就找不到生活和前进的勇气了。”   司徒磊听了我的话后微微怔住,不知道他此刻的脑袋里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止是他,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避免的,说谎的时候。而在面对某些事情时,本能的用谎言去伪装、隐藏,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以后如果能找到它们的话,我们俩平分,给你丁香花,我要四叶草。”我仰起头,盯着灼眼的日光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啊,可是为什么要给我丁香,相比之下我会更喜欢四叶草。”司徒磊此时居然和我讨价还价起来。   “这个是秘密,以后告诉你。快走吧,我饿了。”我不想再和他谈论一下,索性跳开了话题。他一听我饿了便也不再问,推着我狂奔到铭佩·轩翥。   风顺着我的脸颊划过,凌冽,却也舒适。   “我,我不吃枣。”我盯着眼前的一大碗蜜枣甘草汤捂着鼻子对他说。   “没叫你吃枣,喝汤就行。”他一边帮昕昕奶奶摘菜一边说。   我把汤推到一边,吃着银耳拌的小凉菜,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147-5269-8759,阿姨应该很喜欢喝汤吧?”   瞬间我汗毛直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心想着,好你个司徒磊,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妈妈手机号的,这分明是在对我进行赤裸裸的威胁。   “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我小声的嘟囔着,然后捏着鼻子喝下了那碗什么蜜枣汤。   -   “这几天跟司徒磊还愉快吗。”袁梦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凑过来问我。   “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怎么样,比赛还顺利吗?”   袁梦代表学校去参加市区的网球比赛,所以每天都训练到很晚,这回终于比完回来,又有时间陪我了。   “那你看,袁梦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锵锵……”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奖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瞪大了眼睛随着她那金灿灿的小奖杯移动着目光。   “虽然只拿了个第二名,但是我挺满足了。”袁梦笑着亲了一口她的小宝贝儿一脸满意。   “快说,你和司徒磊如何?”得意完了之后,她果断的想起了刚才尚未八卦出的,我与司徒磊的内幕。   “我跟你说,他特别关心你,本来我只是随便的跟他一提我要忙比赛没人陪你吃饭了,这小子马上自告奋勇把你午饭项目给承包了。”袁梦一脸坏笑,眼睛里还时不时的闪出狗仔队一样的光亮。   “你可害苦我了,他用我妈威胁我,不让我吃好吃的。”我可怜巴巴的说。   “哈哈哈,看你那点出息。”   被袁梦这么一说,其实心里还真有些感激她。她不在的这段期间,我与司徒磊整日的朝夕相处,原本就扑朔迷离的关系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无论我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依赖,这段日子我都过的充实而又温暖。   忽然,学校的播音喇叭响了起来:   【高二4班的夏珞琳,听到后请到教导处来一下。高二4班的夏珞琳…】   “教导处找我干什么?”我疑惑看向袁梦。   “不知道,我送你过去吧。”说着,她推起我就往教导处跑。   奔跑的感觉大概也不过如此,耳边掠过呼啸着的风,气流冲击到脸上把刘海吹的飞起来。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仿佛能乘风而上。   不过对于袁梦的速度我只能紧紧的抓住轮椅的扶手,我怕我刚一松手,就会被这强大的惯力推下去。   “夏珞琳是吧。”教导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我一眼后便盯着眼前的一张纸不再说话。   “是,请问有什么事么?”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你转系到花舞去的事。现在出现了点问题。所以找你来问问。”   什么,转系去花舞?   主任的一句话如同从一桶冷水泼到我头上,混沌不清的脑袋猛然清醒,可却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说过要转系去花舞。”我不解的问。   “这个是你们班里的票选名单,匿名的。若是半数一样都同意你转系,那么不管你本人意愿如何,校方都会遵从学生意见做人员调动。”主任说着把一直盯着看的那张纸交给了我。   我接过那张纸,一下子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才好。   票数居然是对等的,原来这个班级里有一半的人都那么希望我离开。我本还一直以为只有安苒她们看我不顺眼,看来远不止我想的那么简答。   看着这两组取决于我是走是留的数字,心里只觉得五味杂陈。   我把纸还给主任,等待他给我判决最后一刀。   “现在还有一名同学没有表态,因为是匿名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所以你自己解决吧。看看你们班是谁没投。”主任说着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海苑,回到教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却怎么都不明白。   最后一个没有投票的人是谁,主任说的轻松,叫我自己解决,我怎么解决?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被拖到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票数持平,恐怕我连自己是怎么被赶出去的都不知道。   本以为只有社会才是黑暗的,在象牙塔里的我们不用过早的面对一些事情,可就在今天,这种幼稚的想法被彻底击碎。人总是有太多身不由己,可如今我连自己的留走竟然都要靠别人手里一张小小的纸片来决定。   我无精打采的回到教室,这时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对老师点头道歉,并解释了自己的行踪后回到了座位。   “怎么了?”司徒磊发现我没有精神,小声的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是全班的投票,他也肯定参与在了其中,但却一直没对我提起。   我不想这个时候去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呆呆的坐在这里,环顾四周。看着每个同学的脸,究竟哪些人希望我留下,哪些人又巴不得我快点离开?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碎碎念着。心里想着是哪个人握着我那宝贵的一票。   “啪…”一个响亮的脑瓜蹦弹在我的脑门上。   “司徒磊!你干嘛!”我被这一个脑瓜蹦疼的清醒过来。   “你找谁呢?还众里寻他千百度。”司徒磊显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因为他脸上的那一层冰霜又再次挂起。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张望着。   此时我并不知道,是身旁坐着的这个人没有投下那最关键的一票。而我更没想到的是,司徒磊竟会投下让我离开的一票…   第十二章:无声的告别 - 2   “喂,你弄明白没有,这是不是合成的。”司徒磊坐在桌子上不耐烦的问着旁边的少年,   “100%纯天然,没有一点人工修饰过的痕迹。”少年把目光移开电脑,把一个信封递给司徒磊说。   “行,我知道了,谢了梓阳。改天请你吃饭。”司徒磊听完后脸色铁青着,然后从桌子上跳下来,离开这个幽暗的房间。   “安苒,我今天不去学校了,给我请个假。对了,把夏珞琳的转系选票帮我投了吧。就在我桌子底下。”挂断电话后司徒磊把刚才少年交给他的东西用力窝成一团,一脚猛的踩在油门上。   挂了电话,安苒一脸得意到司徒磊的桌子下拿选票。这时我刚好开门进来,和安苒撞了个正着。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选票轻然弄掉,我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同意转系”四个大字。   难道最后还没交的一票是安苒的?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选票留到最后一刻再交,她不应该是最希望我离开的人吗?   安苒把掉到地上的纸捡起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很奇怪吧,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磊迟迟不肯投票。不过今天,他终于让我帮他交了,我看你也快收拾收拾吧,只要我去教务处把这个一交,你很快就可以卷铺盖滚到花舞去了。”   “对了,磊今天不来上课了,告别什么的去找你家的袁梦就可以了。”说完,安苒骄傲的离开了教室。   对于安苒说的一堆话我全部都可以当作没听见,然后干干净净的抛到脑后。可唯独那句“为什么磊迟迟不肯投票”在我脑中盘旋,它就像一个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我心上。   原来,最后没有投下的那一票是司徒磊的,我是那么相信他,一度觉得他是给我安全感最多的那个人,虽然我们话少,但和他在一起我是那么安心,现在为什么要这样。   随后,一切果然如安苒所说,司徒磊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直到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宣布从明天开始我正式转系到花舞,我才彻底死了心。   我精神恍惚的度过了一整天,吃饭的时候还把筷子掉进了喷水池里,可我却没有告诉袁梦明天开始就要转去花舞的事情,一是怕她太担心我,二也是自己没有力气在多说什么了。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哭了。   一直到早上,我把陪伴了我半个学期的蓝色校服平整的折好,放到柜子底下压了起来,我想直到毕业我应该都用不上它了。   “夏珞琳,你以为你遗失了自己,回过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未曾拥有过。再见了,海苑,司徒磊。”   来到学校,我不知道进入花舞的大门在哪里,花舞的学生不可能每次都来回穿梭于海苑的操场,而且我也没见过花舞的学生来海苑出入过。在我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只好从操场的小门穿过。   建设上花舞和海苑是一样的,曾经和司徒磊彩排也没少过来,所以这里对我来说也不算陌生。   “这位是从海苑转系过来的夏珞琳,以后同学们要好好相处。珞琳同学身体不太好,还请多照顾一下。”   “后面空了俩位子,珞琳你先单独坐那吧,等下次分班调整时候在给你安排同桌。另外,刘梓阳,全班就你最闲,你以后负责夏珞琳的上下。”   这个老师虽看上去漫不经心,可把事情却安排的井井有序,只不过又把我放到了后面的位置。   怎么每次都让我坐那么远,夏珞琳阿,你天生就是坐后排的命,别在挣扎了。一想到上学期因为一个座位经历了那么多,难道我还不能做到吃亏长记性的吗。   这样想着的我决定还是让我坐哪就坐哪吧,不就上个台阶吗,同学帮一下就上去了,要什么面子。   “靠,怎么又是我?下课黑板我擦,你扔的粉笔头我捡,跑腿买咖啡冲泡还是我,您老怎么还说我最闲,妈,您真是我亲妈。”那个叫刘梓阳各种怨声载道。   “战场无父子懂不懂,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家随便你怎样,可我现在不是你妈。”   这位老师一脸的面无表情,且不苟一丝言笑的说着。甚至眼皮都没有从手中的教科书中抬起一下。   “命啊,就不该听你的来这上学,不如在外面落个轻松自在。来吧夏珞琳,虽然我不喜欢你,可该帮还得帮。”说着刘梓阳从后排走下来。   我带着礼貌的笑容看了他一下,想着我不过才刚进教室不到20分钟,怎么就这么快被扣上了不被喜欢的帽子。   还有这个叫刘梓阳的,你的情绪怎么来的这么快,我又不是这辈子都要你帮我,何必毫不遮掩的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这样想着,然后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蹿,但还是提醒自己要克制在克制,并淡淡的对他说了句“谢谢”。   这儿的老师讲课很详细,每个难点重点都很清楚的详解,跟在海苑时截然不同。   突然脑子里闪过了司徒磊的影子,我使劲儿的晃了晃头,想把司徒磊从我的脑袋里甩出去。不知为什么,只要我静下来就会本能的想起他,然后脑中盘旋着为什么他要让我离开的事实。   我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每个同学都在认真听课,除了老师的儿子,刘梓阳。   他是个看上去挺普通的男生,但却一脸吊儿郎当的样。不过皮肤却白皙的让很多女生都羡慕不已,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和五官搭配的很好,给人一种很耐看而又可爱的感觉,越看越觉得他萌点十足。   下课以后刘梓阳推我到门口:“需要我送你到食堂吗?”   “不用。”我心想着要赶快到喷泉雕塑那去找袁梦,该告诉她我转到花舞去的事了。   “那好,但是我得提醒你,你去哪虽然和我没关系,但希望你不要到海苑去。没别的意思,只是个善意忠告。”   说完后还没等我细问,他便叫上几个男生去操场打球了。   他怎么知道我想去海苑,又为什么要拦着我,给我这样的告诫?忽然觉得这所学校的所有人都很神秘,同时也很奇怪。   我无视掉了刘梓阳那作为的忠告,只一心想着,要是在不过去袁梦那小暴脾气肯定又要着急了。   “袁梦。”我老远就看到她那健硕的身影在水池旁走来走去。   “你怎么才来,我去你班找你他们说你转……了”   还没等袁梦把话说话,她看到了我的校服就已明白了一切。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就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我解释着。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袁梦一脸幽怨的瞪着我。   “好了宝贝,不要跟我生气了。我不是怕你担心嘛,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随你点,我肯定不心疼,不嫌你吃得多。”我继续讨好她。   “算了,暂且放过你吧,先说你自己的问题,到底发生什么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花舞的人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袁梦,也包括司徒磊那决定一切的投票。   “什么?司徒磊赶你走的?”袁梦噌的一下站起来,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大声喊。   “你坐下好好说,不是他赶我走的。”我赶忙把她拉坐下来,不想太引人注意。   “我知道,可这跟他直接赶你走的有什么区别?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跟我说话现在放在我耳边还是热的呢,这就抛脑后了?”袁梦越说越激动。   “他跟你说了什么?”   “就算是匿名的好了,你觉得他会傻到不知道票数局势是什么吗。他在这学校里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谁不知道。他一句话往往可以改变很多事,就算他伟大,他不用私权,他凭什么给你投个同意转系的票。凭什么阿!”   此时袁梦已经完全无视了我的话,像个机关枪一样的突突起没完。可我知道,她是真心在乎我,怕我受委屈。   “我什么事都没有,花舞其实挺好的,不管同学老师还是教学质量都比海苑好多了。”我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怕万一被路过的同学听到影响不好,毕竟我现在穿着的是花舞的校服。   “你别说了,等司徒磊一回学校我就去找他问他明白。”   “他没来上课吗?”我问道。   “嗯,今天我去你班找你就没看见他,好像是又请假了。”   我突然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我的转系投票都是安苒帮他投的,如果是他出了什么事,如果一切都是安苒安排的…   我像是着魔了一样,满脑子寻找着这件事与他无关的片段和线索。心里莫名执着的抱那么一点点幻想,希望那张选票是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并不愿我离开。   我和袁梦到食堂随便点了些东西吃,食堂里的其他同学总是有意无意的多看我几眼。花舞大老远的特地跑到海苑的食堂吃饭,换了谁都会觉得很奇怪。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夏珞琳。既然都转走了怎么还赖在海苑的食堂。”韩和雅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声音依旧不失妖媚。   “袁梦,我们走吧。”我不想理会韩和雅,便叫袁梦一起离开。   韩和雅见我不理她,自知没趣便也没有横加阻拦。   “不知道苒苒和司徒磊现在在干什么,我也好想有个人带我去香港度假啊。”韩和雅故作羡慕的大声感慨。   “韩…”袁梦气呼呼的想说什么,却被我及时拉住。   我不想在与她们有任何纠葛了,我拽着袁梦手也不回的离开了食堂,也决定再也不踏入这里。   “你干嘛拦着我阿,看到韩和雅那嚣张的脸,我真想一球拍呼过去。”   “走都走了,没必要再跟她们发生正面冲突,而且你还在海苑,之前你不还劝我不要招惹他们,平安的度过这两年吗。”我劝着袁梦。   “嗯,花舞那边我也没什么朋友,又不能经常过去陪你,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啦。对了,花舞的校门在哪?”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就在咱们校门相反的方向,绕行半圈就能看见了,你下次叫司机把车开到后面,就别在这停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记住,别惹事,就算司徒磊回来也别找他。”我叮嘱袁梦好多事情后,才又依依不舍的穿过操场回到了花舞。   原来一墙之隔却也相差那么多,我缓缓的转动着轮子,经过操场时刘梓阳远远的看到了我。   “你去海苑了是吗?”刘梓阳跑过来拦住我,微微气喘的问。   “去看一个朋友。”   “阿磊吗?”   “嗯?”我不知道他说的阿磊是不是司徒磊,但我不想主动提起,便扭头装傻的看着他。   “就是司徒磊。”刘梓阳有些不耐烦。   “你认识司徒磊?”我不明白眼前这个白净的少年和司徒磊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一直不希望我去海苑。   “没什么,阿磊最近都不会来学校,就算他回来我也不希望你再去打扰他。”   “我知道,他和安苒去度假了,而且你也想多了,我并不是去找司徒磊的,我也有我的朋友。”我一脸漠然的说着。   “他没有…算了,没必要。”他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但却不在继续说下去。   第十三章:花舞   似乎铭寒的每个角落都有司徒磊的影子跟着我,不管我走到哪里,海苑也好花舞也罢。我就是逃脱不出这个怪圈。   “夏珞琳!”老远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四处看了一下却没发现人影。   “呼,可算追上你了。”突然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你!”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当初在医院里夺走我初吻的臭流氓。   “嗯,你还记得我阿。上次在医院真的不好意思。”他解释着。   “我不想在听到你提起上次的事,让开。”我的脸瞬间拉下了几厘米的长度,凶巴巴的对他说。   “你别生气阿,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那只是个意外,不是故意的。”他抓住我的轮椅不让我离开,还再不停的解释。   “你让开!”我见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便把轮椅向后挪了一些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没有察觉我想要干什么,然后我猛的按下前进键,轮椅的踏脚板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小腿上。   他疼的呲牙咧嘴半跪在地上,却还试图站起来追我,可我早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开着轮椅一溜烟就走远了。   因为回来的太早,教室里空无一人,我只能自己在里徘徊。我来到窗边,想着曾经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同样的场景,我独自望向窗外;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能来上学,过如此正常的生活,享受和所有人一样的空气。   “喂,那个夏珞琳来我们班了,需要我做什么么?”   “不用,多照顾一下她。”电话那边语气淡漠,听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浮动便挂断了电话。   我在花舞度过了从来到铭寒之后从没有过的平静生活,每天午休也不再总穿梭于海苑和花舞之间,这里的同学也明显比之前在海苑时好相处的多,她们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无聊的时候能聚在一起说话,只要你愿意参与进去。   而刘梓阳也是个阳光十足的大男孩,虽然偶尔有些白目。但同他渐渐熟悉来发现,发现他简直无拘无束到了缺心少肝的地步,特别好相处。   只是经过了时间的渲染,司徒磊的影子仍无法从我心里淡去。   “马上就要到花舞的圣诞晚会了,同学们也该准备准备了,这不仅仅是你们展示自己的一个平台,也关系到花舞的荣誉。”老师说着在黑板上写下各小组搭档的名字。   “喂,夏珞琳。”刘梓阳在桌子那边小声的叫着。   “干嘛,不要命了你。”我指了指正面朝黑板的老师。   “你天天喝那瓶子里的水是什么?”刘梓阳看着我的保温瓶问。   “胖大海。”   “拿来拿来。”刘梓阳催促着。   “别闹了你,等着。”我怕在继续这样被老师发现,便把保温瓶放倒,骨碌一滚到了刘梓阳那边。   刘梓阳打开保温瓶,暖流迎面而来。   “诶,夏珞琳。我一口气帮你把这瓶喝了,你给我100块钱ok?”刘梓阳看着我。   “你想钱想疯了吧,我才不跟你玩。”   “我说真的,你敢不敢。”刘梓阳表情认真。   “没意思,我还能一口气干了它呢,你就不能玩点有挑战性的。”我一脸不屑。   “小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学吹牛。”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好,那我喝了了你给我100,瓶子还我。”说着刘梓阳把瓶子又给我轱辘回来。   我贼头鼠目的张望了一下,看老师还没有注意到我们,便打开保温瓶一饮而下。   咕噜,咕噜,热流缓缓流进嘴里。我边喝边看着刘梓阳从一脸的不以为然慢慢变成惊讶,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的看着我。当我喝下最后一口后,他的表情彻底僵持在了脸上。   我得意的看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因为刚才实在给我憋坏了,一瓶热乎乎的水进肚后感觉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小的汗珠。   “拿来吧。”我伸出手,示意他快给钱。   他冲我不好意思的一笑,摇了摇手:“珞琳,咱说好闹着玩的,闹着玩不带当真的。”   “你刚才也没说闹着玩阿,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话不能反悔的。”我故作可怜样,把手放在嘴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如同千里望夫一般。   此时刘梓阳吓的都不敢直视我,冲着我抱了下拳:“你就放过我吧,我这还缺钱呢,你不能趁火打劫啊。”   “夏珞琳,刘梓阳,你们俩干什么?”老师终于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   “老师,他欠我钱。”我先发制人的指着刘梓阳说。   “你干什么欠人家钱,快把钱还了,要闹下课再闹,学校不是给你们瞎胡闹的地方。”   “妈,你不能信她阿,我们闹着玩呢。”刘梓阳一脸冤枉的说。   老师白了他一眼,然后一个粉笔头咻过来,直中刘梓阳的脑门。我看到这一幕一脸得意的冲着刘梓阳伸了下舌头。   “暂时我们先这么分,同学们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可以单独找我提,校方会尽可能给与你们支持。大家看了名单以后就各自找搭档安排节目吧。下课!”老师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离开了。   刘梓阳则继续着他的使命,随时推我上下台阶。即便他此时心里还耿耿于怀着我当着老师的面告发他欠我钱。   我来到黑板前从第一排看到最后一排,居然没有我的名字。心里琢磨着,校庆我没参加上,圣诞晚会也给我除名了?   “刘梓阳,你说你妈是不是把我忘了,我就说坐最后一排吃亏你还不信,看来是没打算让我参加。”我叼着一袋酸奶说的漫不经心。   “你偷着乐吧,就这点事至于气的不吃午饭吗,其实不用参加这种麻烦的活动更好,每天上课不够烦的现在又得排练。”   “别安慰我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就是不饿而已。”我把酸奶袋扔掉,推着刘梓阳快去食堂吃饭。   我把他推到教室门口:“快去吧,我自己呆会儿。”说完我转身回教室,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你好,我是高三的叶易晨,夏珞琳是在这个班吗。”   叶易晨,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我没有打开教室门,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脑子里不停搜索着这个名字。   对了,他不就是校庆当天表演沙画之后大摆乌龙的人吗,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嗯,她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我还没想通是怎么一会事,门外便传来刘梓阳的声音。   大门骤然被打开,可我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人居然是那个在医院里亲我的那个混蛋。   这时我才猛然记起,为什么当时他看着那么眼熟,为什么他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海苑的,甚至,追我到这儿…   “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想见到你吗。”我气势汹汹的赶他走。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所以我得来和你道歉阿。”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没有误会,只要你别再来找我就行了。”   “不不,你听我说。”说着他把教室门关上,是不想我在没听他说话完逃走吧。   “你知道那天事出突然,你我都是为了接米修才和你撞上的,你知道那只是个意外,你不能不讲理吧。而且…我那是初吻。我也没像你那么生气阿,还得我过来给你赔不是,你不觉得你在不接受我的道歉太说不过去了吗?”   他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跟我讲着大道理,说道自己是初吻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一点小害羞的样子。   “你,那也是我的初吻阿。咱俩谁不讲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好不好。”对于他说出自己也是初吻的这件事一下让我觉得好气又好笑。   “那…那既然都是初吻,咱俩就算扯平了,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也别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样。”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难不成他还觉得是我占了他的便宜吗,听了他的话我反而更生气。   “我是很想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可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只要一看到你的脸就有种往事历历在目的感觉。”   “那我不出现的前提是你别在生气了阿,现在我们俩也是一个系的了,以后必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说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可我希望这一年我们能交个朋友。”他一根筋的跟我较着真。   “那好,我现在不生气了,你快点出去好吗,一会儿同学们开始回来了看你堵在门口咱俩共处一室怎么想。”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和的跟他说。   “好啊,不过我并不怕人误会,而且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机会还多的是。”   说着,他拉开门准备出去,脸上随着他刚出口的话闪过一丝邪魅,但又很快消失。   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冲着我抓了抓头,故意露出卖萌似得一笑。一刹那,我像是看见了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心在瞬间石化、粉碎、飘散…   “高三的找你来干什么?”刘梓阳问。   “没什么,以前见过一面有些误会,知道我转系了就追过来了。以后他在找我千万别告诉他我在那。”   我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那句‘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还多’心里就不禁发毛,所以我赶忙提醒刘梓阳,千万别再透露我的行踪给陌生人。   刘梓阳自信的笑着,摆了个ok的手势。   这时电话响了,刘梓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便紧张的离开座位到外面去接听,他做事一向不怕人看,可这次却躲开我到教室外去,我觉得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   “阿磊,你到哪去了,大半个月都不来学校。”   “我去查那件事了,对了,她怎么样?”   “她,挺好的。我觉得你俩这事里有误会,要不你来学校当面问她吧,这种事还得你俩自己解决,我在中间搅合算什么啊。”刘梓阳把身体靠在教室外的墙上漫不经心的说。   “算了,这件事先不说了,过几天我去找你,在帮我查点东西。”   “行。”刘梓阳嬉皮笑脸。   “刘梓阳,要上课了你在这干什么呢!”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出现,惊的刘梓阳一下把手机摔在地上。   第十四章:偶然,亦是必然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司徒磊紧皱了皱眉头。   “妈,你别神出鬼没的行不行,手机摔坏了不还得你给我买新的。”回过神来的刘梓阳把手机捡起来说着。   “说了多少次了,在学校只能叫我老师。手机坏了更好,别以为你上课偷玩我不知道。在这么不修边幅给你转到海苑是迟早的事。”   几声严厉的呵斥过后,她便拉开了教室门拽着刘梓阳的衣领进来。   “被抓了个正着吧。”我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还不都是因为你,手机都摔了,明天记得请我吃饭。”刚被她妈教育了一顿的他显然无暇理会我,说完便把头扭向窗外,不再理我。   圣诞晚会临近,几乎每个同学都要抽时间排练自己小组的节目,所以下课提前了很多。   晚上,我绕路过去到海苑校门口找袁梦,想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可刘梓阳非要跟我一起去,说想要见见我口中经常提起的她到底什么样。   “我来啦。”还没看到人袁梦的声音就已经从远处传了过来。   “花舞应该开始筹备圣诞节目了,你怎么这么闲叫我出来。”袁梦连头都没抬,蹲在我面前气喘吁吁的说。   “你跑那么急干什么。”我摸着袁梦的后背给她顺气。   “不是怕你着急吗,接到你电话就出来了我。”   “你是?”这时,袁梦发现了我身后的刘梓阳。   “珞琳,这才半个月你就把司徒磊忘了另寻新欢了?做得好,我支持你。”袁梦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还时不时的打量着他。   “你别胡说,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欠我钱的刘梓阳。”我跟袁梦当着刘梓阳的面就交头接耳说个没完。把他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我不是她男朋友,你别见个男的跟她身后就这么说好么。”显然他听到了刚才袁梦说的话。   “不好意思,开玩笑的。你好,我叫袁梦。谢谢你照顾我家珞琳了。”袁梦笑着抬起头,伸出手大方的跟刘梓阳正式的打了招呼。   而这一刻,丘比特好像恍然飞过,不小心把背后的箭筒打翻,而里面的箭也无心插柳的掉进了刘梓阳的头顶。   “喂…”   我半天没有声音,便抬头看去。之间刘梓阳傻站在那看着她,而袁梦的手则一直停留在空气中。   情急之下我便用手肘用力的杵了一下他,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你好。”他像是从梦里醒了一样,缓缓的伸出手和袁梦一握,随即便像触电了一样,涨红了脸。   一直这样站在校门口聊天被人看见也蛮奇怪的,我们就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饭,我也好给袁梦讲了原来那个医院遇到的那个混到居然是校庆上那个大摆乌龙的叶易晨。   “oh,myGod!这世界怎么这么小,那你现在岂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袁梦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是啊,亏你当时还说铭寒的面积,我们绝对不会再碰面的。现在可好,他好像随时都要来找我的样子。”   “要不你就原谅他得了,人家说的也挺诚恳的。”   “哪里诚恳了,他居然一脸委屈的跟我说他那是初吻,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女流氓占了他便宜呢。”   “哈哈,他是初吻阿,那可是极品男人。现在有几个男的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女朋友留着初吻的,别说初吻了,大多数可连初夜都没有了。要不你就对他负责吧。”袁梦大笑着跟我耍贫嘴。   坐在我们一旁的刘梓阳像是一颗种在深山野林里无人问津的猴头菇,孤零零的长在树干上等待被人发现。听到袁梦说这话的他突然干咳了一声,我们就这样再次发现了他的存在。   袁梦没心没肺的问刘梓阳:“诶,你说是不是。像你这样干净的小伙肯定也是女孩子热捧的对象之一阿。”   “不,我也没谈过恋爱。”刘梓阳淡定的说。   “花舞的男生都是博物馆文物吗,长得那么好看都白费了。”袁梦小声的嘀咕着,并且对刚才发表的言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一下便拿起果汁不在说话。   “袁梦,做我女朋友吧。”刘梓阳突然开口。   “噗……”袁梦一口果汁吐了出去。   我也吓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谁也没有想到刘梓阳会在见面仅仅一小时就说出这么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喂,你没事吧,”刘梓阳赶紧起身拿纸巾帮袁梦擦撒出去的果汁,他似乎没有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第一次看袁梦涨红了脸,慌乱的帮着刘梓阳一起擦着果汁。此后两人便像陌生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你先回去吧,我送袁梦回家。”刘梓阳把我送到校门口。   “不用送我,我家就在这附近。”袁梦推拖着,还碰了碰我,似乎是希望我能拉住刘梓阳别来送她。   “职工小区吗?”   “嗯。所以你别送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袁梦说。   “那咱俩顺路,我妈也是铭寒老师,正好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看袁梦,心里想着,这回你在劫难逃了吧。说着爸爸雇的车过来了,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笑着把美好的二人世界留给了他们。   “我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刘梓阳,花舞高二1班,计算机专业。我妈是负责我这班的主任。”刘梓阳简单的做着自我介绍,可怎么听都像是相亲节目上的呆瓜介绍。   “和你一样,高二4。网球部。”袁梦明显不太愿意理他,而且时时刻刻都与刘梓阳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感觉就好像是,白痴会被传染。   “梦梦,可能刚才我说的有点突然,但是,能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吗?”刘梓阳说的自然又认真。   袁梦听后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如此恶心的叫她梦梦,况且还是个男人。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但关于你刚才说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不太喜欢白纸男。”袁梦说着走进了楼道。   “白纸男?是嫌我太白像小白脸吗?”刘梓阳满头问号。   “梦梦,我可以晒黑的!请你相信我是认真的。”刘梓阳冲着袁梦的背影大喊,然后转身回家去了。   ……   “喂,昨晚进展如何?”我来到学校迫不及待的问他。   “珞琳,这回你得帮我,梦梦说他不喜欢白纸男,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白纸男?是觉得你肤色太白有压力?”   “我也这么想的,可我总觉得她对我没太多好感,你跟她熟,她喜欢什么样的你帮我打探打探,要是成了我天天雇八抬大轿护送你回家。”   “你有点太快了吧,你们昨天才见过面就那么直接的跟人说那种话,要我是袁梦我也不敢跟你走那么近。”   “不是我快,你知道的我从见面开始就没注意过她,一直到她看着我,笑着伸出手的那一刹那。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射中了心脏。说实话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也没有多突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笑容让我感觉那么甜,好像山泉一样流淌到我的血液里。”   刘梓阳说着微微闭起眼睛,仿佛黑暗中浮起一丝柔光,而那片柔和的光亮中,他心中的女生就拎着网球拍,展露着壮硕的身躯,就此出现……   “你是认真的?”我看着还在发花痴的他问。   “嗯,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刘梓阳抓着我轮椅的扶手,露出央求的小表情。   袁梦虽然像个男孩子,但是她心很细,看着刘梓阳如此认真的样子,我决定下课后亲自到海苑去帮他探个究竟。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看着那熟悉的喷水雕刻,是花舞没有的。想起曾跟司徒磊一起坐在那聊天,每天和袁梦一起吃饭时的样子。   可这些事却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浮现。   我坐在喷水雕塑前等袁梦过来,自从上次手机被安苒扔掉之后一直没有买新的,也觉得用不上那东西。   “珞琳,你怎么来了。”袁梦从远处走来看到我正坐在喷水雕塑旁。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你对刘梓阳什么看法。”我直截了当的问袁梦。   “我就知道你突然过来肯定有话要问,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从他昨天说完那话之后我就没敢正眼看他,花舞那边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极品,我昨天跟他说不喜欢白纸男,他就在小区大喊说可以晒黑,我真想拍颗球过去堵住他的嘴。”   我掩着笑,看着她一脸遇到千年奇葩的样子,问她什么叫白纸男。   她说,所谓的白纸男,就是谈过恋爱,没有任何感情史,像白纸一样的男生。就算她平时比较粗暴,可这样的男生他都不忍心在上面乱涂乱画。   白纸虽然也有他的好,但是真的相处不下去要分开的那天肯定会受到伤害的,所以袁梦才对此望而却步,边说边冲着我连连摇手。   我们又在这神游天际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我们的肚子终于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后,袁梦才把我留在这,自己去食堂买饭。   袁梦走后,我滚动轮椅独自来到星园,因为已是冬天,星园已被花棚笼罩起来,里面依然如春天般温暖的景象。而外面已经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起,飘落。   此时的我脑子里是空空的,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回来过海苑的关系,我每天都只是静静的躺着、坐着、醒着、睡着。   就像着被风吹起的叶子,风起我飞,风停我落,浮浮沉沉不由自主,不知道这样的我以后要怎么办,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望着星园中那一株小小的蒲公英,就像是我一样,小心翼翼的被保护在花冠里,然后用温暖的花棚罩住。不受风吹,不挨雨打。何时才能真正的长大。   -“来两份蜜-汁鱼排饭。”袁梦刚说完,身后边有人挤过来把她推搡到了一边,一个踉跄没站稳便坐到了地上。   “芝士焗生蚝。”插队的人说道。   “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在前面吗?”袁梦说着走过来把刚才插队并推搡她的人抓出来。   而那个人,居然是韩和雅。   第十五章:暗藏的黑手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粗犷的猿…阿,难怪给我撞的那么疼”韩和雅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边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刚被她挤到一旁的袁梦。   “你什么意思?插队还有理了是吗?”袁梦说着把韩和雅拽出了队伍。   想来那韩和雅瘦弱的体格哪扭的过每天高强度训练的袁梦,袁梦一下便把韩和雅推到座位。   “韩和雅,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忍你不是第一次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不代表我就好欺负,别太蹬鼻子上脸狗仗人势了。”   “刚才谁要的芝士焗生蚝。”食堂的大婶喊着。   “我。”袁梦走过去接住生蚝使劲儿的往地上一摔,餐盘在地上翻滚着,生蚝也撒了韩和雅一身。之后转身离开了食堂。   韩和雅被刚才袁梦的举动吓得堆坐在椅子上,直到周围同学指指点点的笑着才反映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看什么看,滚!袁梦,我记住了你了,今天在这的事我会加倍还给你,”韩和雅说着站起来用手扑了扑衣服,用力踹了一脚被袁梦扔在地上的餐盘,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走出食堂。   “我就知道你又到这儿来了。”袁梦在身后悄悄的拍了下我的肩膀说。   我回过头看着她,心里奇怪为什么她去了这么久才带回两个面包。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来海苑走走也没关系,见到司徒磊又能怎么样。要是真的遇见也好,把话说开以后大家都好过。”袁梦说着推着我往喷水池的方向走,但她并没有把在食堂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我好久没过他了。”   “其实,从你转系之后,他一直没有到学校来过。”   “安苒也没来吧。”我问袁梦。   可时心里希望听到的是否定的言论,我尽量不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他们已经出双入对的情景上去。   可看着没有说话的袁梦我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面包不吃了,今天我们出去吃。”   袁梦发现我又在乱想了,伸手夺过我的面包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然后嬉笑着跳开话题,说要带我去吃饭。   被她这么一说,我脑子里恍然闪过一个地方【铭佩·轩翥】   突然十分想念那里的小食,可心里也同时出现了一个不断盘旋的声音在问自己:“你是想吃饭还是想着去那可能见到司徒磊…”   -   “梦梦说什么。对我什么看法?”刘梓阳见我回来便迫不及待的问。   “她被你吓到了,不过她说你太纯了,不好意思跟你相处。”   “纯?这是褒义词吗?这个不是用来形容我这堂堂七是男儿的吧。”刘梓阳听了我的话有些不高兴。   “她绝对是在夸你,别太着急了,我可从没听说有谁刚相处2个小时就能马上热恋的。”虽然是在安慰他,可我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对了,中午你出去之后姓叶的那个又来找你了。我随便编了套瞎话就给他糊弄走了。”   “做得好,以后不管在哪,只要他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我拍了拍刘梓阳的肩膀,示以我对他的赞扬。   “对了,那天在饭店,梦梦说什么你拿走了他的初吻,他让你负责?”   “你别乱说。”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紧张的到处看了看,确保没人听见。   “你干什么,如果没有你至于这么紧张吗。”刘梓阳挣脱我。   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于是我便把那天医院里发生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他。   “哈哈哈,你们俩居然为了一只狗被绊倒,双双奉献了自己的初吻。”刘梓阳笑的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   “你能不能小点声。”我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同学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我和刘梓阳下课后就在一起东拉西扯,活像一对连体婴。   “不对,你刚才说你们俩在医院为一条狗绊倒,然后倒在草坪上接吻了是吗?”   “我们没有接吻,只是撞在一起了!”我再次重申。   “不管是什么,下周休息我来我家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刘梓阳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我只好嗯啊的答应下来。   这时候,韩和雅正悠哉的坐在教室的窗台上,一手摆弄着刚做好的指甲,一边给安苒打着电话。   “苒苒,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磊回学校我就回去。”电话那边的安苒有气无力的说。   “司徒最近在干什么,自从这个夏珞琳来了之后我看他就对你不上心了,处处帮着她,不来上课,也不管你。难道真的因为一个不明身份的野种连你们的婚约也要取消吗?”   “他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也强求不来。”   “那你爸也同意了吗?你就甘愿这样把司徒拱手让人?”   “你闭嘴,现在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磊每天都在查夏珞琳的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让我我怎么办。”   “那,他那边有进展吗?”   “还没有。”   “对了,不管司徒现在在查什么,你赶紧回学校来,夏珞琳现在又在勾引花舞的男人了,我听悠希说她现在和刘梓阳打的火热。而且背后没少说你坏话,前天我去食堂打饭还被他们骂了一顿,整个食堂的人都看到他们是怎么羞辱我的。”   韩和雅一口一个委屈,又把这一切的罪过都推脱到安苒的身上。说袁梦不敢直面招惹她,所以才趁着安苒不在的时候对她百般欺辱。   “这个贱人,把磊弄的魂不守舍,到花舞之后还在磊朋友面前嚼我的舌根。”安苒越听越气,齿缝间磨的生生作响。   “你就是心太软,如果当初听我的赶尽杀绝哪会有那么多事。”   “别说了,这几天我就回学校。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挂断电话后,韩和雅妖媚的笑道:“袁梦,我韩和雅向来说到做到,你们以为欺负完我就能一笑而过吗,等苒苒一回来我们就在来好好的玩一场吧。”   -   似乎从我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没事就要跑教务处的命。   有些学生可能就读三年都不一定来过着,我却隔三差五就要出入一趟。只不过这次不是海苑,而换做了花舞。   主任说了一大堆开导的话,可中心思想莫不过是叫我不要把圣诞晚会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我才刚刚转过来,也没有合适的同桌安排给我。   我心想着,肯定是刘梓阳在他妈面前乱说,说我有了不满情绪,所以才叫我过来给予开导。但明显是刘梓阳想多了,我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和主任客道了几句后便出来了。   我漫无目的的用轮椅的轮子撞着路边的小石子解闷,摇摇晃晃的便来到了蒲公英园。   这时候的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5~6°,北京的气候也本就比较干燥,这种时候就更是难熬。看着花棚的依然绽放如春的花突然很羡慕它们。   “汪,汪……”一阵小狗的叫声。   我循声寻觅,学校里本应是禁止带动物进来的,可这声音却又是从哪发出?   正想着,不远处我便看到一团白色的小东西朝我跑来。是小毛球!我喜形于色叫着它的名字伸手便接。   只见它直径朝我跑来,看得出它一直没有忘了我。可我却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忘了这个绒球一样的小家伙。   我将它抱起,因为我知道,要是不抱起它它又要赖在我的脚面上了晃着小尾巴一动不动了。   “小毛球,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这来了,那个叶易晨根本对你是不管不顾阿,不如你跟我回家我养你好了,包吃包住包玩。”我挠它的小爪子又碰碰它的小鼻子。   竟然又犯跟小动物说话的毛病了,还好不是在家,万一被妈妈看见一定又会用怪异的眼光看我。我心想着,不由得笑起自己的幼稚。   忽然我发现小毛球的尾巴上绑着一个小丝带,我轻轻的把它拆下来,上面写着:米修的初吻也送给你,原谅那次美丽的意外吧。   我看着腿上正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毛球,和我手上的这条丝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抱起小毛球就亲了一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他了。”   “夏珞琳,我看到你亲米修了,这表示你可以原谅我了吗!”叶易晨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原来他就躲在离我并不远的草丛里,这个人简直是狡猾,看到他朝我这边走来,我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上了他的套。   算了,正如袁梦说的,当做碰了一下,不算的吧。   “我就知道还是米修管用,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叶易晨看着小毛球,轻抚了一下他的头。   “你不知道学校明令禁止不让带宠物的吗。”   “知道,可是在比起让你原谅的我的这件事上,显然校令比较不足为据。”   “你这个人真是一根筋。”看他这样我真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一根筋就一根筋吧,总比那些心有城府的人强吧。”叶易晨若有所指轻笑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指。   “嗯?”   “没什么,对了,圣诞你出什么节目,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叶易晨又回到了那副傻傻的样子。   “我刚从教导处出来,因为刚转系还没来得及安排同桌,所以我今年就先当个观众了。”我伸了一个懒腰一脸轻松的说。   “那很好啊。”叶易晨听到后突然冒出这个一句,好像乐不得我是个大闲人。   我匪夷的看着他,对于我参加不了学校活动的这件事上,虽然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偏激情绪,可他究竟在那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知道,因为上次校庆时的疏忽,我把节目提前露了底,系主任叫我出新节目,所以我想借司徒磊的创意一用,反正你已经在铭寒成名,不如请你做模特,创作一副永久性的人鱼公主沙画。”   我面露难色,因为我并不是很擅长拒绝人,而他的要求在我看来不止是唐突,更是莫名其妙的又于司徒磊扯上了关系。   叶易晨见我不表态,从我手中接过米修:“不方便的话我也不勉强,我先送米修回去,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各走各的离开了蒲公英园。   回教室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绕路到一个地方看看。   穿过已经干枯的藤蔓小路,便有阵阵琴声悠扬而来,记忆的闸门顿时松动开来,那些我曾珍惜、而后又想要忘记、美好的、却不想被记起的回忆,点点滴滴的流淌出来。   第十六章:无法驱散的浓雾   “梦梦,我们去吃饭吧。”刘梓阳从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四下张望着说。   “你怎么来了,别在学校这么叫我。”袁梦一见到刘梓阳,一个前滚翻从课桌上飞驰而下,把刘梓阳推搡出教室。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本来都是一个学校的何必弄的那么紧张阿。”刘梓阳不以为然。   “你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班级,我会遇到麻烦的。”   “海苑本来就管理松懈,我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对了,带我参观一下海苑吧,入校以来我就一直没来过这里。”刘梓阳像个孩子一样的说着。   “你不是要吃饭吗,再说,花舞和海苑的设计本来就一样,有什么好参观的。”   “你不知道,我妈经常威胁我说,如果我在这没个正经就把我转到海苑来,今天一来发现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混乱。”   “看来你妈很不喜欢海苑这边的风气啊。”   “大概吧。不说了,我们吃饭去吧。食堂位置也是一样的吗?”   袁梦脸上写满了无奈,对这个孩子一样的大男孩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带着他去食堂。   “梦梦,你知道珞琳和阿磊之间的事吗。”   袁梦一听到司徒磊的名字,马上拉下脸来一脸怒目的瞪着刘梓阳:“别提司徒磊那个混蛋,就是他把珞琳从海苑赶走的。”   “你们都误会他了,我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而且现在事情有变,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告诉阿磊。所以今天我找你来不光是为了见你,也是想问清楚一些事。”刘梓阳收起孩子般的笑容认真起来、   “误会?听你这话你跟司徒磊很熟是么?”袁梦问。   “我俩初中就是同学,很多事自然比你们知道的多。”刘梓阳边说边带着袁梦在食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好像他才是东道主,袁梦是被他领来的小妹。   “诶,原来海苑不是只吃海鲜,也有青菜啊。不过大海的味道应该是咸的,这菜淡了。”刘梓阳吃了一口藕片说。   “……你,白痴有个限度好吗。”袁梦简直对眼前的这个男生无言以对。   “哟,我没进错食堂吧,花舞的人怎么天天变着法的往我们这边跑,是海苑的饭香还是花舞的人贱呀?”   一个尖锐而又媚人的声音悠悠的从远远传来。   “韩和雅,这么久不见你的嘴怎么还是这么臭。”刘梓阳头也没抬的答道。   “刘梓阳,怎么是你。”韩和雅冲过来看着他,一脸失望的样子。本以为是夏珞琳又到这边来,却没想到今天换了他。   “海苑你家开的?我想去哪还用得着你批准吗。”稍微抬了下眼皮,然后一副看到了脏东西的样子,马上转过头。   “梦梦,你们食堂太不注意个人卫生了,什么样的臭嘴巴都敢放进来。”   “你…”韩和雅气的不说话。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看阿磊面子。我知道你不说出来有多难受,憋太多氨气也伤身体不是。”刘梓阳依旧往嘴里塞着吃的,但却也全然不耽误说那些损人的话。   “刘梓阳…”韩和雅大喊着他的名字,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临走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的袁梦。   “嘿,看你平时傻了吧唧的,没想到损起人来这么给劲儿。”袁梦拍了拍刘梓阳,刮目相看。   “我爷们的地方才正要开始展现呢,这女人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烦的要死。不过她不敢惹我,以后她要是欺负你,我给你靠。”刘梓阳说着拍了拍自己并不太结实的小肩膀。   “谁要靠你。”袁梦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肩膀。   “别用你运动员的体魄和我比好不好。我可是整天守在电脑前的书生。”   “嗯,你是挺书生的,整个一傻呆子。”   忽然觉得,刘梓阳和袁梦就像是一对生错了年代,配错了性别的人。若要放在古时候就是绝配,他俩绝对可以堪称文武双全。   -   “珞琳,梦梦现在对我刮目相看了。”刘梓阳吹嘘着自己是如何在食堂把韩和雅气走的。   “以后别那样,少起冲突。你和袁梦在一起时候多护着点她,她脾气太冲,很容易惹麻烦。”我叮嘱他。   下课后同学们又进入了紧张的排练阶段,刘梓阳去礼堂内调试灯光和舞台特效。袁梦继续着她的网球训练,只有我无所事事的在闲逛于学校的各个角落。我不知不觉的出了校门,来到了铭佩·轩翥。   进入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一种如回到家一样的感觉,   “丫头,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小磊呢。”奶奶从柜台走出来朝我身后看了看问道。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您身体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怎么还在坐轮椅。”   “嗯,我是先天的,离不开这东西了。”我涩涩的笑着。   奶奶绕到我身后,慢悠悠的把我推进了一旁的小屋:“你知道这个小餐馆为什么要取铭佩轩翥这个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小磊一直想要隐瞒的事实,当年他突然的出现要资助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猜道了个大概,后来也问了很多人,才落实了心里的猜测。”   奶奶悠悠的说着,而我也早就隐约猜到,他们一家人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只是司徒磊还被蒙在鼓里,仍旧自责。   “我不想让这孩子心存内疚的过下去,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接受他的好意。感念钦佩,铭记不忘,轩翥变化皆古态,俗书岂得夸银钩。这就是铭佩轩翥的含义,我希望小磊有一天能够明白。而你也一样。”   说着,她拿起一旁的木梳,轻轻的为我梳理着披散的长发。   “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你们现在是在吵架也好,分开了也罢。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世界不是只有你眼前看到的这些。”   我没想到这个才与我见过两面的奶奶居然会对我说这么多,更没想到她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和我现在的处境。   “你误会了,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而已,他是有女朋友的。”我解释着。   “到底是不是误会,要问过你自己的心才知道。”   我离开铭佩轩翥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都是那个老奶奶所说的话。一切的误会都必事出有因,有因才有果。   或许所有的误会都不是误会,只是自己倔强的不愿承认。   晚上我没有吃饭,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我不是发烧或者身体不舒服后才离开。   随着妈妈的离开,还有时间的流逝,屋里渐渐安静下来。我露出半个脑袋探视着房间。因为没有带眼镜,不管看哪里都是灰暗的,模模糊糊的一片。   我想,这世界原就没有看上去那么美丽,只是我每天如海市蜃楼般虚幻的生活。被所有人保护,才被眼前的事物迷惑,当你觉得本该一直对你好的人变了的时候就马上想要逃开。   夏珞琳,其实你一直都错了,近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使你有一双5.0的眼睛也无法看出这百平方米以外的世界…   “咕噜…”肚子抗议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我睡眼朦胧的摸着手机,黑夜里手机发出的光刺的睁不开眼。好不容易我才适应了光感,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   我怎么这么早就被饿醒了,不过这个时间究竟该说早还是晚?   我迷迷糊糊的纠结着这个问题,忽然想起是我回家之后就赖在床上了,根本没吃晚饭。心想着,妈你赢了,我现在后悔没吃晚饭了。   我在床上翻滚了很久,觉得嗓子又干又痛很想喝水,但却不愿意喊妈妈来帮我倒。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我才重新睡着…   -   很快到了平安夜,司徒磊和安苒如我想的那般双双回到了学校,每个人都认为她们俩是约好的,一起消失,一起回来。这其中也包括我了我。   但自从去了铭佩轩翥后,我便这所有淡然了,平静的生活,感谢现在拥有的一切。   “珞琳,阿磊回来了你知道么。”刘梓阳从桌子那边扔过来一个纸团。   “全校都知道了吧,小两口香港度假归来。多让人羡慕。”我一脸轻松的表情。   “对了,上次说好来我家的,就今天怎么样。”   “我不去。”我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回答。   “这个你说的就不算了,就算绑我也给你绑去。下午校门口见。”说罢刘梓阳便终止了纸条的传递,不管我在说什么。   本来我打算吃过午饭后去看袁梦练球,可一想起刘梓阳非要我去他家便起了逃走的念头,我刚来到校门,就看到刘梓阳背着包斜靠在大门口。   “你,你不是跟同学打球去了吗,怎么在这。”我装糊涂的问。   “我猜到你一定会路过这,所以特地来此恭迎大驾。走吧,微臣亲自护送你到寒舍小徐一会儿。”说着他笨拙的做出了一个欢迎光临的动作。   无奈,我只好被刘梓阳推着来到他家,真是想逃都逃不掉。   刘梓阳的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职工小区,这里是铭寒为在职老师新建的,里面和外面普通的小区一样,健身器材也一应俱全。只不过这里的房子不许对外买卖,只供铭寒内部员工居住。   刘梓阳的家在18楼,虽然有电梯,可我对这种高层建筑依然很反感,说不好为什么,可能我本身有点晕电梯。那东西给我一种摇摇欲坠很不稳定的感觉。   刚进入刘梓阳的家,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你家好香阿,肖老师喷的什么空气清新剂,说不好的味道。”我贪婪的吸着屋里这股奇特的香味问着他。   “那是我妈种的姜花,这种花一般人很少放在家里养,所以对一些人来说比较新鲜吧。”刘梓阳边说边进到卫生间拿抹布给我擦轮椅的轱辘。   “姜花?做菜那个吗?”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从不敢碰姜,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我恶心的吐出来。   “具体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味道还不错,偶尔我妈还会用它来泡茶。那东西很小,又没什么特点。喜欢的话给你一盆也没问题。”   说着,他把抹布铺到了地上。我把轮椅停在上面来回滚动了几下,确定上面的泥土已经被擦干净了才进去。   “先到我房间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来到刘梓阳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台电脑和书架外空无一物。甚至连床都没有。   “你床呢,平时睡哪?”我不解的问。   “床太麻烦了,先不说这个,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着他把电脑打开并叫我过去。   “这…这照片哪里来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电脑中显现的东西,那正是我和叶易晨在医院摔倒并亲在一起时的那个瞬间。照片中我的脸十分清晰,而叶易晨的样子因为被我挡住太多而不太好分辨。   ……   第十七章:退出战场,追杀也不会停止   “是你没错吧,下面那个就是高三的叶易晨?这是你们为了一条狗而在医院花园内发生的精彩瞬间是不是?”刘梓阳看着已经呆掉的我问。   “是,可是那天在场的只有我袁梦和叶易晨,这张照片你是怎么来的?”   “这个你先别管,总之这中间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你的一举一动应该早就被人监视起来了,包括你今天来我家。”刘梓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   “为什么要监视我。”我被刘梓阳的语气感染了,声音也压得很低的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也放心吧,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又不抢小孩的糖,不扶老太太过马路,没什么好担心的。”刘梓阳刚正经一会儿马上又变了回来。   “你就不能正经儿点吗。”我用力的锤了一下他的后背。   “那我跟你说正经的,这照片是你转到花舞前阿磊给我的,他让我查清楚这里面的你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后合成出来的。”   “司徒磊,给你的?”   “嗯。”   “然后你就跟他说里面的人真的是我,我在草坪上跟一个男人亲热接吻,最后他就叫安苒帮他投了最后一票把我赶出了海苑是吗?”我看着刘梓阳,看着电脑里那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可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但当我听到刘梓阳说出照片是司徒磊交给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不管是谁跟踪我拍下的,她的目的都达到了,司徒磊看了,也信了。   我转动轮椅来到窗边,仰起头第一次在18楼望着天空。可不管在哪,那片蔚蓝也总是离我那么远,本以为它触手可及,可终究是幻象罢了。   “什么最后一票?你们俩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刘梓阳有些着急。   “没什么,你要知道的事也清楚了,我先回家了。”我转动轮椅离开了刘梓阳的房间。   “别走了,一会儿叫梦梦来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了,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晚上回家吃饭。”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他拿起衣服准备送我出门。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珞琳,阿磊他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别说你感觉出不来。”   “别闹了,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而已,是你们都想多了,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对女人好就一定是爱情。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更多的只能是同情,不是吗?”   我微微低着头,逆光而行的我眼前是一片灰蒙蒙。我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平坦还是坎坷,只知道保护自己,保持清醒的理智,不要掉进这感情的漩涡。   “珞琳,你为什么总把别人对你的好归结到别处,谁都不会因为你口中的同情和你相处这么久。”   “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喜欢和误会,他和安苒都希望我走,不管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离开了,从没有人问过我的情绪。他们消失说是度假去了,又一起回到学校来。这些本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你又凭什么在我淡然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说司徒磊是喜欢我的?”   我的身体呆呆的立在门口,如果这些话在我离开海苑前听到,或许我会激动的不知所以,然后更加深陷在对司徒磊的感情中。   可现在,我做不到。   “珞琳,你为什么只看到眼前的黑暗,却不相信清晨还有阳光。”   “他不是我的阳光,我的阳光,早就搁浅了。”我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离开了刘梓阳的家。   我进到电梯里准备下楼,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眼泪终于不用在憋在眼眶里打转,而是肆无忌惮流了出来。   我在电梯里哭了很久,很久,只是反复的按着上楼和下楼,直到我的情绪恢复平静。   “喂,阿磊。那张照片的时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只是个意外。”刘梓阳在我出门后便给司徒磊打去了电话。   “她真的那么说的吗。”电话那头的司徒磊如释重负一般。   “你小子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是你把珞琳弄到花舞来的,然后又招摇过市的跟安苒去了香港度假是吗?”   “我没去香港,也没和安苒在一起。”   “你去哪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可你没有看到刚才珞琳在知道是你叫安苒做些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梓阳,你喜欢她吗?”司徒磊淡淡的说。   “滚!”刘梓阳气的满脸通红,把手机用力摔在了地上。   回到家后我又没吃晚饭的就钻进被窝,起身关掉壁灯,把自己藏身在这黑暗当中。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那种任谁都看不到我,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夜的安宁的感觉,仿佛唯有它,才能保护我远离伤害…   “铃…”一阵手机响。   我极不情愿的把手伸出被窝在床头柜乱摸着手机。心里抱怨着:“可恶,我就不该在买手机。”   “喂…喂…?”我看都没看的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像一只小猫一样喵叫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应,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铃…”手机在耳边又放肆的一响,这回我彻底被弄醒了。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怒火中烧般的想从来电显示上看看到底是谁大半夜没完没了的打电话。   我随便的按下一个键让手机亮起来,随后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条短信。   打开收件箱,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上面着“生日快乐。”发错了吧,我心想着然后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   不对,我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又拿回手机看了一下日期,12月25日,0点整。现在已经是圣诞节,我的生日。   -   “宝贝,生日快乐。”我还没睡醒爸爸就进来把我叫醒。   “嗯,快乐。”我把被子拽了拽继续睡。   老爸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无声的反抗,便不再理我只是帮我捡起被我睡迷糊时候挤到地上的毛绒娃娃,然后一个一个的摆到我枕头边,不一会娃娃就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起不起来你自己决定,反正我要叠被了。”爸爸漠然的看着我,像是在倒计时一样等着我到最后秒时还没起来,他便要动粗。   面对爸爸的自言自语,我依旧保持着以静制动的作战方案。不过我也是真的很困。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只是嗯嗯啊啊的回答,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半响,爸爸见我依然没有反应:“那就休怪老夫今天无情了。”   说着,他掀开了我的被子,我顿时感觉一股冷空气席卷而来,接着爸爸把被子叠好后放到柜子里,又开始对我的枕头下手,就这样一件一件把我的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我。   我终于又败在了这样的攻势下,活生生的被冻了起来。   妈妈早就做好了面条和煮鸡蛋,就等着我起来开吃。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面一定要一口气吃完才能长命百岁。   我含含糊糊的答应着,感受着那枚热滚滚的鸡蛋从我的头顶一直滚落脚面,然后又成一个循环的从我身后滚了回来。   最后‘啪’的一声,刚在我身上遨游了一圈的鸡蛋被重重的敲在了我头上,碎裂。   “妈,这很疼的。”我捂着头说。   看着眼前这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龙须面,只觉得一口气吃掉也未眠太有难度了,中国传统怎么这么麻烦,这要是让上了岁数的老人吃岂不是很容易呛到或憋死,长寿的目的都没达到就已经先给自己折腾掉半条命。   我对着面深吸一口气,然后创造了不断的神话。   还没等进校门就远远看到刘梓阳站在门口,我主动上前打招呼,昨天我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好,而且刘梓阳的那番话也是为我好,我迁怒于他终归是自己不对。   “昨天突然跟你说那些,对不起?”刘梓阳虽是在道歉,可眼神却奇怪的盯着我的脸说。   “我已经忘了。”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而且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便催他快点进校。   “珞琳,你别动。”刘梓阳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   “干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说话让我猜猜啊,今天早上你肯定吃鸡蛋了,对不对。鸡蛋皮还在脸上粘着呢。”刘梓阳傻笑着伸出手让我看。   ……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都想的是什么,我一下就觉得袁梦真是抬举他了,他何止是白纸,根本就是白痴。   我推开他的手,问他圣诞晚会的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把节目推了,本来我就没长那艺术细胞的脑子,还是把幕后做好吧。”刘梓阳边说边推我上台阶。   “嗯,我今天要早点回家跟爸爸妈妈吃饭。就不过去给你捧场了。”   “下午开始就没课了,你没事的话和梦梦一起过来,看看我精明干练的一面,顺便在梦梦面前多赞美一下我。”   “嗯。”   “对了,关于阿磊的事…”   “别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已经离开海苑就代表已经脱离了司徒磊的世界,不管他曾经怎么想我怎么对我都已经过去。你在说我下午就不带袁梦来了。”   我一脸严肃的用袁梦做挡箭牌,威胁他别再提这些事。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奏效,刘梓阳当即闭紧了嘴巴。   “珞琳,咱不去了好不好,我看到刘梓阳头都大。”袁梦一脸不的不情愿。   “走吧,我都答应他把你带去捧场了,反正你下午也没什么事,这样你现在过去了晚上就可以不用去了,反正我晚上也要回家。”   “圣诞诶,外面那么热闹你回家干什么。晚上我带你逛街去怎么样。让学校和刘梓阳都见鬼去吧。”   “不行,我得回家,每年我都是在家过圣诞的,我更是妈十分想念你,特地叫我来邀请你务必赏脸来吃个便饭,怎么样?”   “嘿,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快坦白,是不是被那个刘梓阳给你带坏了,才刚开口就跟我耍贫嘴。”袁梦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   “他有那本事吗,我是跟你学的好不好。”   “扯淡,我有你那么贫吗。”   “绝对有,我这才略学了一些皮毛而已。”我继续逗着她。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敢当,不敢当呀。”袁梦说着故作羞涩的连连摇手后退。   我正笑着看着她羞涩做作的样子,忽然发现袁梦身后走过来两个人,而且马上就要撞到一起了。   我忙大喊了一声‘小心’,可他们还是撞在了一起。   第十八章:雪 - 1   “长没长眼睛,不会好好走路吗。”   随着被袁梦撞到的人倒下,尖锐刺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对不起。”袁梦伸手去扶她起来,才发现被撞到的人原来是安苒。她马上又抽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把一脸的歉意转成了活该的样子。   “苒苒,你没事吧。”韩和雅见状连忙去扶堆坐在地上的安苒。   “袁梦,你敢做就敢当,撞个陌生人也该扶起来道个歉吧,都一个学校的你有必要看见是我就把伸出来的手又抽回去么?”安苒坐在地上看着她,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袁梦见状,举棋不定的纠结着要不要拉她起来。我见她有些为难,又不想局势僵持在着,便过去拽安苒起来。   “谢谢。”安苒起身后拍了拍裙底,笑了一下和韩和雅朝去花舞的礼堂走去。   “你干嘛拉她起来,万一有诈怎么办。”她们走远后袁梦教育着我,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冬天的地上多凉,而且周围这么多人呢,她能干什么。如果你把她留在地上不管不顾的走人,事后她去教导处反咬你一口,说你是故意的,谁能给你证明。”   “可是,你忘了当时她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面不把你绑走的吗,终究我们对她都不能太过掉以轻心。”袁梦瞧了瞧安苒走远的背影,对我警钟长鸣道。   “那不一样,你看她现在变化多大。只要我不靠近司徒磊她就能像我们周围任何一个普通同学一样对我们。你以前见到过她笑吗,会跟我们说谢谢吗。”   “好吧,可不管你现在怎么看她,她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疯子。”   看着安苒离去的方向,袁梦的目光迟迟难以收回。她怕是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安苒是如何借她的手,害我险些失声的事了。   这也成了她心里长久,难以愈合的伤疤。   即便当初我没有怪她,没有恨她,可终究那瓶药是从她手里出去的,那份自责将永远如影子一般跟在袁梦身后。   “苒苒,你刚才怎么不借机教训她们一下。那袁梦可是在公众场合下故意不给你台阶下啊。”   洗手间里,韩和雅处处不忘挑起事端。   “和雅,想打胜仗就不能冲动。记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上次就是太张扬了磊才会到现在为止都对我抱有戒心。”安苒边说边在洗手池使劲儿的搓着那只被我拉过的手。   韩和雅似乎明白了安苒的意思,对着镜子媚然一笑。   我和袁梦来到礼堂,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依然是舞台和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座位的组合。   “梦梦,珞琳。”刘梓阳在舞台上方的控制室里边叫边冲着我们招手。   “刘梓阳,你在那干什么”袁梦仰着头朝上面大声喊着。   刘梓阳在控制室朝我们摆摆手,他似乎很忙,忙到没有时间下来招呼我和袁梦。   见他没有时间理会我们,我和袁梦便顺着他所在的方向一路来到了他的控制台。果然里面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只见他和其他几名同学在电脑前调试着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东西。然后随时通过窗口指挥着外面的作业。   而此刻袁梦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干净又认真的男生,一动不动。看得出,现在努力着的刘梓阳已让她着迷。   我伸手在袁梦的眼前晃了两晃,确定她的魂已经不在身上后,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而原本还很不情愿到这里来的他,现在却像只家猫一样乖乖的留在了礼堂,什么都不懂的跟着刘梓阳做着最后的准备。   北京的冬天日短夜长,才不过5点多天就已经黑了。大街上除了人还是人,几乎哪里都能看到彩灯和圣诞老人。   我坐在车里透过窗户远远望去,其实他们的世界离我是那么的近,可有时又觉得那是我无法触及的世界。   爸妈一见我回来,便开始炒菜做饭,忙的不亦乐乎。因为食材都在我回来之前就已准备齐全,所以我们很快便开饭了。   跟往年一样的六菜一汤,还有一个蛋糕。我妈说‘六六大顺’,就算只有三个人吃也一定要做齐了六样。一切如旧,唯一有所改变的,只有那蜡烛上的数字,变成了18。   这种数字蜡烛虽然好看但是燃烧的特别快,刚一点燃我一刻都不敢耽误马上许愿,只怕万一蜡烛燃完我还没许愿就可就亏了。   十八岁,我这个小小生命的第十八个心愿。   【希望我们一家人能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   在心里反复的默念了三次后,我吹熄了蜡烛,随着一阵青烟飘起。“夏珞琳,十八岁生日快乐。”我轻声对自己说。   “我家的珞珞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来举杯,祝宝贝生日快乐。”妈妈说着举起了杯,三人撞了个酒水四溅。   “珞珞,你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这酒发酵了很冲的。”妈妈拦下我刚准备一饮而尽的酒杯。   “嗯,知道。”我满不在乎。   晚饭后,我搂着爸爸的胳膊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妈像多动症一样一刻都闲不下来,总是这一趟哪一趟满屋跑,好像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   “你俩别老腻一起行不行,女儿都多大了还不注意点。”妈妈在一旁教育着我们。   “她就爱栖着我啊,反正是我女儿,有好注意的。”说着爸爸亲了我的手一下。   “对。”我附和着,更情绪高涨的举起了手。可其实我的头已经很晕了,就像妈妈说的,今天的酒后反劲。   “你俩就是一个老变态和一个小变态,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老妈说着把袖子挽起挡在电视前,非让我们看她胳膊上立起的一根根汗毛。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天早已全黑,妈妈透过门镜看了一眼之后,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又有余悸:“老公,你来看看门口来的这是什么?”   “废话,能敲门的肯定是人,还能是什么?”爸爸一边嘲笑着一边朝门镜,然后脸上也一副说不出该如何形容的表情。   “要不开门吧,一会把邻居吵出来看就不好了。”说着爸爸打开门,我虽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依然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可还是隐约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声音,但没有过分在意。   “圣诞快乐亲爱的孩子们,我是从遥远的‘那啥星球’来的,屋里有小朋友吗,我要给她发礼物。”   一个化装成圣诞老人的家伙用一口十分不流利的普通话说着断断续续的话,听口音,很明显这是个外国人乔装而来。   老爸老妈面面相觑,大概一时之间很难组织好语言跟这个不明物体交流。   这个圣诞老人见这个场景有些尴尬,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我要进去给小朋友送礼物了,那啥星球很忙的,我还要赶回去给下一个小朋友送祝福。”他说着就往屋里挤。   “诶,你别进来了,我刚收拾完的屋子。”妈妈见他不脱鞋就往屋里走赶紧拦下来。   “对,礼物什么的就留给其他小朋友吧,我家孩子不小了,你回去吧”   圣诞老人见实在没招了,只能不情愿带着洋味的说了句:“那好吧。”   “这是来自那啥星球的问候,给屋里的小朋友吧。”说着他从大包裹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放在了门口的鞋架上,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   爸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消失在了深夜。而我妈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竟然还追出去看看,只为确定一下他是坐出租走的,还是真的会出现传说中的驯鹿。   “刚才谁来了?”我坐在沙发上全然不知就在我家门口发生了那么有喜感的一幕。   “来个外星人给你送礼。”妈妈轻巧的说。   “外星人?”   我妈这人说话最爱夸张,所以根本没太当真,直到她把圣诞老人留下的礼物交给我我才相信,然后埋怨着他们为什么不放他进来。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操外国口音的圣诞老人。   面对着天外礼物,我带着满满的好奇缓缓拆开礼物盒。   可里面出现的东西却让我更加确信了妈妈的话,刚才到我家的来的,的的确确是个外星人。因为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怪异红色的球体,摸上去又软又弹性。   我小心的把它拿出来,发现在它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尽量的打我捏我摔我吧。”   ……   我使劲的捏了捏这颗球,又照着纸上写的把它摔在地上。   “噗…”   瞬间它像个被压扁的西红柿,然后又缓缓的聚拢在一起砰的一下又便回了那只红色的球体。   夜已深沉,学校那边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结束。我一个人在阳台呆呆的想着。   突然,天上飘起了阵阵小雪,一片片轻柔落下。   我以为今年圣诞不会下雪了呢,爸爸妈妈已经回他们的房间看电视去,而我的酒劲也似乎在此刻达到极限了,完全不走大脑的随便拿了件衣服,偷偷开门溜出去赏雪。   冷风习习,我借着酒劲傻傻的卷起袖子又把胳膊伸出去,让雪花落在我的皮肤上去感觉它的轻柔和凉意。   就这样,伸着胳膊呆坐在那好久,我不止没有醒酒,反而越来越晕。由于沉积了太多雪在胳膊上,皮肤已经有些麻木了。我赶紧抖了抖胳膊让它回到温暖的衣服里休息。   雪越下越大,像鹅毛一样大片大片源源不断的飘下来,好美…   我轻轻旋转着轮椅像在雪中舞蹈一样,嘴里还哼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曲子。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珞琳,进屋吧。”   第十九章:雪 - 2   我四处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黑黑的影子,由于我没带眼镜还有些微醉,所以并没有很快看清楚他的样子。   “你也是来赏雪的吗?”我隔着有些远的距离朝他喊道。   这时,远处的黑影缓步朝我走来,越来越近。不知是因为雪下的太大而遮蔽了视线,还是意识已经模糊,只是隐约觉得他好像,司徒磊。   “走吧。”他终于靠近了我,然后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就往家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独自来到小区的花园里。   “你放开我。凭什么你说什么就得听什么。”我按下轮椅的前进键挣脱他。   “我以为你和他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所以才同意你到花舞去的。”他忽然开口,像是试图在解释着什么。   “我和叶易晨什么事都没有,我甚至拒绝了他圣诞晚会请我做搭档的邀约。一切都只是你的以为,别把你的以为强加在我的身上好吗。”   这时候,我已经能够确定,他就是我心心念念一直没有忘怀的司徒磊了。   他的话,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我的心。   “我从来没有想强加与你什么。”   此时,他的话让我感觉到,他比这天空落下的雪花还要冰冷。   “你凭什么用一张纸就轻易把我赶走,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个理由而已,可你却和安苒躲到香港逍遥快活。”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在地上捡起没有落的很厚的雪,用力的砸向他,同时也不让他打断我的话。   “你知道当我知道票数持平的时候,当主任让我自己想办法找出最后一个没有投票的人是谁的时候,我的脑子有多空,多害怕。可无论那所学校里有多少人讨厌我,巴不得我离开,我就是执着的相信着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我边说,边继续捡起地上的浮雪去打他。   “不过现在我要感谢你,从我转到花舞去之后安苒终于不用在出现在我的世界了。她甚至可以像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对我了。”   当我终于说完了这番话,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风吹过耳畔,雪融于地上,一切的一切,这天地万物所发出的细微声音,我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感情那么难以学会,他身边是谁,消失前后不后悔…”我轻轻哼着这首曾让我感动的歌,声音很小,小的只能自己听见。   “司徒磊,我不会为任何人变成泡沫,永远,不会…”   “珞琳…”   他离我很远,因为我一直在退后轮椅,不知道为什么我怕他靠近,我怕再次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柔。   因为我知道,那已不再属于我。   雪被碾压后不断发出‘库哧库哧’的声音,而他眼里的温柔也像这薄薄的积雪一样终被我碾压丝毫不剩。   “珞珞,这么晚了你跑外面来干什么。”   远处,妈妈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看样子是发现我不在家,所以赶忙出来找我了。看着她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半披着的样子就知道。   而我妈的出现,也让司徒磊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小磊,你怎么也在这,你俩约好一块出来的吗?”妈妈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司徒磊,一颗八卦的心无法抑制的问道。   “谁要跟他约好。”还没有等他回答,我便抢先一步说。   妈妈看着迷迷糊糊的我,又瞅了瞅站在一旁冷漠的他。熟不知刚刚在这个小小的花园内,我曾那么激烈的驱逐着他。   “嗯,我只是路过碰巧看见她,阿姨你带她回家吧。她喝酒了。”   “是阿,今天她生日,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就让她喝了些,都说让她少喝点了,可这孩子太犟。”   没想到,司徒磊早就看出我是喝了酒之后在耍酒疯,相反的,妈妈的脸上反倒挂着些无奈。   “妈,我们回家吧。”我拉着妈妈的手,又顺便瞪了一旁的司徒磊一眼。   雪夜里,我昏昏沉沉的拉着妈妈的胳膊不肯松手,同时又敌对一样的看着对面的司徒磊,不允许他靠近我半步。   我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随便的客气了几句后便带着我回了家。   可司徒磊仍独自站在那,任由他头和肩膀上沉寂了不少雪,可他却一步都不肯动。   大雪依旧无序的从空中飘落而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势头。但他眼中的温暖,却渐渐被这场大雪渐渐掩埋…   -   只感觉一阵头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   我猛的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想着只不过是在家喝了点红酒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后劲,难道这就是宿醉?   “小酒鬼,你起来了?”原来妈妈一直在我房间收拾,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下午还上不上学了。瞅你那点出息,在家喝酒都能喝多。以后可不带你喝了。”   “我没喝多少阿,你看我昨晚不是挺清醒么。”   我甩了甩头,想让自己精神一点。直到吃过午饭后,我依然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假借头晕没去上课。   好像昨晚梦到司徒磊了,我自言自语着,回忆着昨晚已经模糊不清的梦。   梦里的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厚厚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那条我唯一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道路。   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那双清澈但又蕴藏着雾气的双眼了。连梦都阻隔着我,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我起来望着窗外,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行人一步一个脚印很吃力的走着,我用力拉了拉窗户,已经被冻得死死的。   我特别喜欢听雪被踩下去时发出的‘库哧,库哧’声,那是一种听到后让人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的声音,或许有这有点小奇怪,但这也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会。所以即使过过耳瘾也觉得很高兴。   “这么厚的雪,明天出门又不方便了。”我自言自语,也依旧看着外面那片雪白的世界。累了便躺下来看看天花板,懒散度日。   总会突然有一种想法浮现出来,那便是下辈子想做一只骄傲而自由的猫,高兴了就趴在主人怀里撒娇,不那么愉快的时候就到屋顶上俯视外面的路人。有家可归,有人可依偎,但也同样可以潇洒的四处游荡。   -   “苒苒,昨天司徒是不是突然丢下你自己走了?”韩和雅坐在阳台上一只手摆弄着屋内养的花边打着电话。   “是啊,你怎么知道?”   “恐怕不只是我,很快全世界都知道了吧。我听说,有人看到司徒和夏珞琳在他家附近的公园见了面,而且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待了好久。”   “你是说,他把我丢下自己去找了夏珞琳?”   “嗯,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苒苒,不是我说你,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暗箭是夏珞琳,她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你啊,太嫩了。”   “嘟嘟嘟…”电话那头突然终止了通话,那边传来一阵忙音。   “喂,喂…苒苒?”   看着安苒什么都没说的挂断了电话,韩和雅妩媚的小脸上忽然露出阴森森的一笑,随即一把折断了手便把玩着的花:“苒苒,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晚饭时妈妈鬼鬼祟祟的靠近我,小声的问:“宝贝,快告诉我,昨晚你和小磊在花园里干什么呢?”   “昨晚?”   “别跟你妈装傻了,深更半夜的你衣服都不穿就跑出去和他碰面,被我逮了个正着还想不承认吗?”妈妈说的很小声,一脸见不得人的样子跟我咬着耳朵,生怕被我爸听到。   我看着妈妈一脸不可抑制的好奇样子,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啊。”我长大了嘴巴小声长叹,恍然醒悟,原来那不是梦。   昨晚,我真的见到了司徒磊,可我们在花园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如果不是妈妈这一说,恐怕我会一直把她当做是一个虚幻的梦。   “我也不记得了,应该是碰巧遇到的。”我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说。   “你可别骗我,你俩不会是在谈恋爱吧?”老妈就是这样,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连自己女儿的八卦都都想知道。   我有点着急了:“妈,你乱说什么阿,你别总以为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一定是恋爱关系,世俗。”   “行,是世俗,女儿大了不由娘。竟然说我世俗,我要是不世俗哪还有你了。”妈妈不削的努了努嘴,不再理我。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没有我你们会生活的更好,我的生命本身就是太累的存在,给你们太多的负担和责任,也给了自己无法说出口的压力。   可一切已经发生,我已经是个鲜活的生命,如今想这些,不如让自己活的更好。   ‘吱扭…’   轮椅碾压雪面发出声音,轮子又窄又长,说不好该怎么形容它发出的声音,只觉得它没有脚踏在雪上时那么大气、舒服。   沉积了一夜的雪在晨光的照射下晶莹闪动着,表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我用手摸了摸,湿滑,又有些脏。   我轻轻的扒开上面那层薄冰,抠出一小块藏在中间的干净积雪放到嘴里,冰凉的感觉通过口腔直达全身,瞬间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可心里却还傻乎乎的笑着自己。   ‘吧嗒…’   房檐上掉下一块厚厚的积雪,险些砸在我身上。我朝楼上看去,顶楼开着窗户除雪的住户见我正寻找着那块积雪的出处,便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大概是怕我赖上他吧。   “敢做不敢当,我又没说什么。”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继续费劲的压雪前行。   刚拉开校门,刘梓阳便一脸期待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来迎接我:“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来了。昨天一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第二十章:麻烦   我用手抵住刘梓阳的额头,他这样脑袋少根筋的言行举止对我来说早就不是一次两次那么新鲜了。   一种准没有好事的预感在心里迸发出,只觉得还是和他暂时保持距离的好。   “才一天不见你干吗这么紧张。”我不以为然,故意绕开他躲到教室深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知道吧。”这家伙边说还边用手在我眼前摆出一个三,摇摇晃晃于自己胸口前。   “三秋不见你还在读高二,真有出息。”   “……你和梦梦为什么总是伤害我的稚嫩的心灵呢。”刘梓阳见我不买他的账,便闭上了那呱躁的嘴巴。   可脸上虽然布满失望,但还是走过来把我推上台阶。看着他这番心口不一的单纯,我轻轻的笑着。   “悠希,你看刘梓阳是不是跟她有事啊?他俩成天在腻一起嬉皮笑脸的,怎么能不叫人误会。”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孩对她的同桌小声说着。   “别人的事别乱搀和,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不是为你抱不平吗,我知道你喜欢刘梓阳,但是你在这么不闻不问的,到嘴边的鸭子都让你放飞了。自从她转过来刘梓阳都不找你说话了。你不生气吗?”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梓阳心里有我的话放也放不飞。而且以前我们也很少说话。再说,他帮夏珞琳也是老师安排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女孩甩了一下乌长的头发,优雅,自信。   说话的这个人叫韩悠希,是个漂亮的中韩混血。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肤上衬托着一副精致的五官,说话时也都是轻声细语,颇具古典美。   “那随你好了,我只是不想你吃亏。”   “嗯,你最好了。”悠希甜甜的笑着,可也不禁回过头来看向我和刘梓阳。   虽然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叫韩悠希的女孩子,可她的悄然回眸却让我第一次察觉,也留意到她。   她的存在好似空气一般,没有过多的被人察觉,大多数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本分与自己的学业和事情。   偶尔会把恰似柔情的目光投到刘梓阳的身上,可却也如风一般短暂而过。   “刘梓阳,你坦白告诉我,你司徒磊关系很好是吧。”   “阿磊怎么了?”刘梓阳只要听到我提起司徒磊就一脸紧张。   “没怎么,为什么我每次提到他你都那么紧张,还好你不是女的,如果是的话,我会100%确定你和他之间绝对有基情。”我边说边窃窃的笑着。   “别有辱我人格,快说正经的,阿磊怎么了吗。你可是从来不跟我主动提起他的。”刘梓阳依然一脸紧张,没心思跟我闹。   “圣诞节那天我喝多,后来听我妈说,司徒磊晚上来找过我,我们在花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因为宿醉,所以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的目的。”   “啊…”刘梓阳听后长舒一口气。   “没事,他这人无聊就可哪乱走,也许偶遇。也许,是想你了。”刘梓阳最后的那句话故意拉得很长,像是要让我注意到一样。   我装作没听见,既然司徒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那这件事也就当做一个梦,随着太阳升起而这样过去就好。   刘梓阳见我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性质,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   “对了,下个月期末考我们去杭州那边的校区,顺便年终旅行。你去不去。”他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好像司空见惯了这种所谓的旅行。   “考试个试也要去那么远,铭寒的学生都这么小资吗?”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跟我脑中所知的学校相差太远,就算我早已相知铭寒的与众不同,可总还是会有些新奇的东西会让我惊讶。   “嗯,每年都不一样,月末之前你要是去的话,就把钱交给我妈。”   “我要是不去呢?”   “那就在学校考,其实主要是旅行为主。怎么,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自己出这么远的门我妈不会放心,而且也有太多不方便。”   “这不有我呢吗,在说梦梦肯定也会去的。我们俩还照顾不好你一个人吗,就放心的好好出去玩一次吧,你也该去看看外面那些你没有见过的世界了。”   或许别的话我都当做耳边风一样吹过就算了,可刘梓阳最后的那句‘我没有见过的世界’却像是一颗种子掉进了心里,还没等时间给予它足够成长的空间,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想要萌芽。   -   “磊,这次旅行你去吗?”安苒在我离开后便自然的重回司徒磊旁边的座位。   “你愿意去就去,不用什么都来问我。”   “你知道,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会留下来陪你的。”   “安苒,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想说破而已。叫你的人回去吧,这次期末考之后我会换到别的班。你不用找人去查,开学之前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司徒磊起身,轻轻捋了捋安苒的刘海,走出了教室。   “磊…”   随着教室门被拉上,安苒的眼泪也像被拧坏的水龙头一样滴滴嗒嗒的流出来。   她不过是想要陪在司徒磊的身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有一天被司徒磊那深邃的眼眸注视。   哪怕永远的被封锁在那眸中,她都心甘情愿。   韩和雅见状,悠悠的从后排走来,把已经无力的安苒搂在怀里。   “苒苒,这不怪你。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司徒在夏珞琳走之后是有逐渐恢复你们之前的关系的。可直到圣诞节的夜里他们见面后,才又对你又发生态度巨大转变。她一定又对司徒说了什么,越是这样你越不能认输知道吗。”   韩和雅一边轻抚着安苒抽泣的背,一边又好似安慰一样的挑拨着事端。   “和雅,你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   “你要相信自己,你哪点不如那个夏珞琳。记住,野种永远是野种,不管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是真是假,你才是真正能和司徒在一起的人。”   韩和雅拍了拍安苒的肩膀,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直到安苒的情绪稳定后,才约了安苒下午在喷泉雕塑那里见面,两人再去逛街。   “喂,悠希,你下午把夏珞琳约到海苑的喷水雕塑,多余的什么都别说,你叫她去就行。”韩和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姐,你要干什么?”电话那头,悠希还没来得及问,就已被挂断。   她看着手中的电话,和那头嘟嘟作响的忙音,想着为什么又是夏珞琳,自从她来到花舞之后,自己的心就在没有平息过了。   -   “喂,你出来我有事找你。”韩和雅收起了以往尖利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说。   “我还要上课,不想再陪你玩那些肮脏的游戏。”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冷漠,并不耐烦的想挂掉电话。   “不管你爱不爱玩,这场游戏你已经参与了,别想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谈苒苒的事,你会不会出来?”   “我只给你10分钟,海苑校门口见。”对方挂掉了电话。   像电话里约定的一样,韩和雅在学校门口等来了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   “说吧,苒苒怎么了。”他故意绕了个远,从侧门来到海苑校门口,随意的坐在脚下的石阶上,目视前方。   若不是这张脸上的五官无法改变,单凭这副冷淡的样子,和桀骜的脾性,根本想不到他就是平日里那个好像脑子里少根筋的叶易晨。   “没怎么,苒苒她需要你。你知道她今天在教室哭的多伤心吗,你作为护花使者,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   “那你想我怎么做?”   韩和雅走过去,不知道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就这样,照我说的做,这样既能帮到苒苒也没让你直接趟这趟浑水。”   “韩和雅,别拿我当傻子耍,这是最后一次。”说完,叶易晨便起身离开。   “叶易晨,我怎么舍得让你当傻子。子弹我手里多的是,可这杆枪我就只有你这一把。我会用你慢慢扫清所有人,最后,在折断你…”韩和雅笑着返回教室,等着看她安排的这场好戏。   -   “珞琳,下午看我打球去啊。”   “好阿,是不是还需要我叫上袁梦同学呀?”我明知故问道。   “那是一定的阿,我得多在梦梦面前表现,让她慢慢发现我的长处,动静皆宜,文武双全,才智无双,跟我没错!”   “好了好了,刹车…”我赶紧阻止他继续扯下去。   “别啊,我表现的机会可不多,你在不帮我敲敲边鼓,梦梦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这浑身上下的优点啊。”   “你好,是夏珞琳同学吧,”这时,韩悠希走了过来打断了刘梓阳的胡闹。   “嗯。”   “下午麻烦你到海苑的喷泉雕塑去一趟,有人找。”她声音轻柔,用不快不慢的语速缓缓道来。   “好,谢谢。”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对话,从这简短的谈话中,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真的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的气质,如名字一般,悠然轻慢,希夷无声。   “等一下悠希,到底谁找她?”刘梓阳见状,忽然把她想问清楚。   “梓阳,你很紧张?你在担心什么么。”   “我担心什么你知道。”刘梓阳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虽然不是我约她,但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悠希信誓旦旦的承诺着,可我却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学校里危机四伏,除了刘梓阳和袁梦没有一个人是我可以信任的。   她冲着刘梓阳笑了笑,长发随着她的轻然转身,凌空而起,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离开了教室。   “珞琳,把你手机号给我,方便联系。”刘梓阳显然没有完全相信韩悠希的话,依然有所戒备。   “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我有那么招人恨,连单独的邀约都不能去?”   “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有义务保护好你。”   “义务?”我对他口中出现的这个词有些反感。   下课后我应约来到喷泉雕塑,这个时间海苑应该还在上课,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也可能也是我来的太早,只好原地等候。   “梓阳,珞琳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那头是司徒磊焦急的声音。   “她被悠希约出去谈事情了。”刘梓阳此时正在打球,气喘吁吁的也没有察觉到司徒磊的情绪有什么异常。   “韩和雅的妹妹?”   “对,不过你放心,我认识悠希很久了,她无害的。”   司徒磊挂断电话,抓起衣服就往外跑。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收到的一封匿名邮件:“3点人鱼泪,不来的话我不保证她会知道些什么。”   -   “和雅,不是我认输,只是如果之前查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磊要为此选择她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安苒边走边漫不经心的用手随意的拍打着林荫道内几株干枯的树叶,韩和雅则跟在一旁,只是听她讲着,却不谗言。   “我喜欢他整整十年,你看到了,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心软放过了她,我以为她能就这样知难而退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样就此断了对司徒磊的念想。可没想到她这么骚,我真不如直接杀了她。”   安苒本还如水一般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越说越嫉恨,整个人像是扭曲了一样,重重的把一叶树枝猛的扯下,摔在地上。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机会,忘了上次你亲口对我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话是这么说,你也看到了,磊可能真的喜欢她,也可能是为了把欠她的都还清楚。但是我总觉得是她犯贱,她就是要把铭寒的男人都勾引个全才算完。”   “需要觉得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刚来第一天就公然勾引司徒,转系之后马上盯上了刘梓阳。现在刘梓阳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连我妹妹一眼都不多看。还有叶易晨,他多久没去你家看拉修了?”   正说着,安苒突然停下了脚步,也拦住了韩和雅,眼睛死死的注视着前方,那个此刻正在喷水雕塑旁踌躇的我。   第二十一章:人鱼·泪   “我正想找她聊一聊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说着,安苒就想要冲过来,可却被韩和雅拦住。   “她跑不了,我们先看看她究竟在这干些什么,然后在过去也不迟。”   冷风习习,我在这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可那个悠希口中约我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有些不安的围在喷水池旁左摇右晃,突然发现,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这座喷泉依旧如往常一般喷涌,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   我处于一时的无聊,便好奇的把手伸进水里。没想到,它居然是有温度的,虽然那温度并不高,但却也一点都不冰手。   我拨动着水,感受着淳淳流动的小温暖,看着喷泉中耸立着的雕像,总觉得她一定也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美丽故事。   “珞琳。”一声熟悉的呼唤忽然出现在了耳边。   我转过身,看到司徒磊正气喘吁吁朝我跑来,虽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但他的脸上挂着几滴细小的汗珠让我明白,他有多么心急。   “刚才,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因为跑的太急,他说起话来有些喘息。   “没有。”   听到我这么说,他好像如释重负一般,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天气有多冷就靠着喷泉坐了下来。   “最近,过的好吗?”他抬起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他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没有继续看着我,而是仰头望着天空。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无言以对,便抬头看天,好像那片蔚蓝能够给予他想要的回答。   “我没有跟安苒去哪里,我不希望你像我误会你一样的误会我。”忽然,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我没有误会你,毕竟那是你的事我没理由过问。”   “你才是我全部的事。”他毫无征兆的说出了这句话,并悄然的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依旧透着淡淡的温暖,像是一小团燃起却又即将熄灭的火焰,只要我不挣脱,与他一同守护,它便永不会熄灭。   可好像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想过他会解释,想过种种理由,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   也许我明白,也许是我装傻,我压抑着自己复杂的心情。此时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愿看到他,不愿他如此接近我。   我怕再次领略到失去的痛苦滋味。   可是,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在没有人开口说话。风阵阵吹过,喷泉依旧喷涌,每滴水的落下,每阵风夹杂着寒意吹来,都如此清晰的呈现出来。   多久,没有和他这样在一起了,多久,没有听到过他温柔的声音。   “贱人,果然是她一直在勾引磊,”安苒和韩和雅站在林荫道里怒视着我们。   “今天这是被我们撞见了,没见到的时候不一定在哪里又做些什么呢。”韩和雅火上浇油的说着。   “就算磊会恨我,我也要毁了她。”安苒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渐渐渗出了血…   “你知道这座雕塑的名字吗?”沉寂许久后他开口说话。   我看了看这座喷泉雕塑,摇摇头。一直觉得它就是个摆设或者是标志性建筑物。   司徒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座雕塑,给我讲述起关于它的故事。   它叫人鱼泪,里面雕刻的这个女人为了生下这条人鱼孩子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她的丈夫因为悲痛便把这条刚出生的人鱼孩子抛弃。   而她死后灵魂仍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孩子,便四处游荡寻找,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汇集成河。   她终于在某处找到了那个孩子,可是那孩子早已随着时间僵化成了一块石头,再也无法用稚嫩的声音唤她妈妈。   可即便如此,她再也不愿松手放开。最终失而复得和对孩子愧疚的情愫都化作滚滚热泪,变成了这座喷泉。   而她自己化作雕塑,永久的守护着那个人鱼婴儿。   “你摸,这里的水无论四季如何更替它都是温热的,因为,这里满是母亲亏欠和怜惜的眼泪。”司徒磊悠悠的说着,手也是不是的进去波动着水。   “为什么这座雕塑会出现在铭寒?”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像以前一样温柔的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因为故事里的那个女人,是我母亲。”   “她是你妈妈?那你其实是条鱼?”   我没明白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便脱口而出了这句不靠谱的话。   可他却不予理会我的问题,只是告诫我以后别单独出来,即便有事也要叫梓阳陪同。说完,他便直径朝校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我对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喊着。   他抬起手背对着我摆了摆,然后身影就这样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我又在这傻傻的等了一小时,直到一些学生都下课我才确信司徒磊说的话,是被人耍着玩了一把。   我刚要回花舞去,就看到袁梦从星园走过来“袁梦…”我大声喊她,而她似乎没有看到我,还停下来一脸迷茫的表情。   见她傻傻的在那张望,我只好主动过去,但是却故意绕到她后面然后轻轻的撞了她一下。袁梦吓了一大跳,火速转身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袁梦转身后发现是我,一会儿抱怨我声音小的像蚊子,一会儿又说这是有备无患的防御准备。   “袁师傅,你有必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吗?”我看着她拎着包傻乎乎的做出要与人拳击的架势就忍不住想笑。   “你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袁梦边说边把包又挎会到肩上,因为包里有球拍可以随时拿出来当武器防身,而且拍子她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跟踪?谁那么无聊要跟踪你,除了刘梓阳。”   “他都直接来班里找我,哪还用得上跟踪。对了,你特意来找我的?是不是很想念我呀…”袁梦一脸坏大叔样的看着我。   “臭美,我是赴约来的,结果被放了鸽子,刚要走就看到你了。”   “司徒磊找你?”袁梦直接戳中要害。   “怎么,你脑子里就只有司徒磊一个人吗。”我无奈的看着她。   “那你告诉我,在海苑除了司徒磊和我你还跟谁熟,我这么猜不也没错吗。”袁梦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可她也说的没错,除了他们俩我在海苑没交到过其他朋友。或许是我这个人比较慢热,又或许,我根本就不敢去接受太过的新鲜事物,也包括人。   “那真的是司徒磊咯?他找你干什么?”袁梦像是挖到了宝藏一样兴奋起来。   “我是见到了司徒磊,不过他似乎是来找人的,我们偶然碰到了而已,具体约我见面的人是谁我没见到,起初司徒磊说我被耍了我没信,一直等到现在。”   “你们俩的偶然也太多了吧,说说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偶、然…”她故意把那两个字说的很突出。   “诶,你好奇心很强你知不知道。会害死猫的。”   “死就死阿,反正我不养任何小动物。”袁梦满不在乎地说。   “对了,你知道铭寒喷泉雕塑的故事吗?”我一直对司徒磊说的话耿耿于怀,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说人鱼泪?”   “对,那个故事是真的?雕塑里的人真的是司徒磊他妈?”我又说出了这不经大脑的话,说完便后悔了。   只见袁梦摸了摸我的额头,确保我没有发烧后,便用当初我妈看她那般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一脸不解。直到我把司徒磊对我说的那个故事告诉了她,她才噗的一声笑出来。   然后转念嘲笑起我竟然连这种无稽之谈都会相信。   “怎么样,谁约的你,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刚到校门口,刘梓阳就围着我的轮椅转了一圈,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反复打量着我,好像我会中暗器一样。   我没有问他今天司徒磊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总隐约觉得这件事需要我自己亲自弄清楚才行。   就在刘梓阳正和袁梦斗嘴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主任叫我去去办公室拿的关于去杭州的一些注意事项和那边的介绍手册我还没有去取。   本想先拿回家去给我妈看看,了解之后才能决定让不让我只身前往。   刘梓阳本自告奋勇的要替我去拿,可一想到自己下午敲了一节课,就马上畏首畏尾不敢张扬了。   刚进到教学楼,我便看到安苒从其中一个班级里出来,我冲她点了一下头后便继续往教务处那边去。   可是不知道她是和我顺路还是怎样,打从见到我后便一直安静的跟在我旁边,且一直把我往墙边挤,   明明走廊宽敞的足够几个人并排行走,可她却不依不饶的蹭了我一胳膊的墙灰还不肯罢休。   安苒越挤越激烈,几乎演变成了撞,轮椅都已经贴着墙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在快到教务处门口的时候,我心想着终于到了,她突然用手肘猛的撞了一下我的头,因为来不及反映脑袋就又嗑到了墙上。一脑子浆糊感涌了上来,只觉得有些晕。   “真不要脸。”   安苒如自言自语般的脱口而出这句话,然后才从我身边离开。   对于她的蛮横无理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到教务处后我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这时手机响起,袁梦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说我爸爸雇来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张望了一下,见里面真的没有人在,便让袁梦叫司机先回去,今天我自己回家。浴室继续留在教务处里等候。   我感觉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无聊的打着手机游戏竟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大半个小时。   这时终于门开了,我满怀希望的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化学老师那张一几乎轻轻一碰就会掉渣的‘老脸’。   “你是来取资料的吧,东西在你们系主任办公桌上,自己拿。”化学老师妖声妖气的说。   我到肖老师的办公桌前果然看到了一叠资料整齐的放在那。   “肖老师已经下班了吗?”我小心的问。   因为我是文科生,所以化学老师平时也很难见到。   今天猛然一见,她在我眼里的形象简直同童话故事里的海巫相差无异。满脸的浓妆艳抹,有时候看着她就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冲动,如果我去拍一下她的后脑勺,脸上的粉底会不会像脱落的墙皮一样掉下来?   “嗯,她今天有事,你拿了资料也赶紧回家吧。非住校生就不要下课后也留在这闲逛,到时候关了门想走都走不了了。”她依旧用那妖味十足的口气说着。   由于我把司机打发走了,今天只能自己回家。毕竟也不能经常麻烦袁梦和刘梓阳送我,不顺道不说,距离也远。   家和学校的路程说长不长,说远不远,对于我来说,所有陌生的路都是漫长的,需要一步步探索前行。   这个世上不知名的危险太多,比如,马路。它就是一个让我慌张的地方,即便有斑马线可走,但是当自己真的身处于马路中央,四处都是汽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只感觉焦虑和无助。   别人都是扶老人过马路,到我这只能是别人推我,出租车见我这样的大部分都是拒载,还有这北京的公交,本来就已堵的水泄不通,我就更难挤上去了。总之自己出门就有数不清的包袱飞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边想边飞快的过着马路,穿梭于往来的人群中。   路过一家婚纱店时,我停了下来。明亮的玻璃窗里是一套套纯白的婚纱,华贵的、贴身的、简约的…   可不管是什么,都只是个美丽的梦。   永恒不变的白纱,牵手一生的挚爱。只要你不曾爱过,就不会变成泡沫。   我透过橱窗的镜子看了看里面的自己;人生不过如此,生气的时候更生气,倒霉的时候更倒霉,时间久了你会发现,生活好像是一面镜子,不想更加生气就只能先对着它微笑。   第二十二章:休学旅行引起的骚动 - 1   “妈…”   刚回到家,我便嗲声嗲气的撒起了娇。   老妈明显不吃我这套,一副早就看穿了我的小伎俩的样子。一边躲闪我,一边用凌厉的眼神传递给我一种消息,那就是‘有事求我?没门。’   然而,以往的实战经验告诉我,越是困难就越要向前,只要我越挫越勇,老妈终会服输。   “妈,我要考试了,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吗。”我拽着她的衣角故作小可爱般的撒着娇。   “既然要考试了你就去复习啊,在这粘着我干什么。”老妈甩开我的手,不以为然。   “不是,我们考试要去杭州,你看,我可不可以去?”我扭头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朝着她不断放电。   “杭州?”老妈惊的差点在茶几那绊倒,不过这反映倒是和我意料中的一样。   “去也行,就当作是旅游吧,你也该出去玩玩了,不过…”   我妈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只是没有说的那么直接,我秒速的看穿了她的心思,赶紧拦下来:“妈,学校不让带家属的,你别想了。”   “那你也不能去,人家孩子到那考完试就玩去了,谁能管你…”   “我都这么大了还用别人管,再说那么多人呢,我也丢不了。还有袁梦,她会陪我的,你就放心吧。”   “那丫头我看靠不住,一天天跟个小疯子似的。”我妈总是这样,喜欢谁不喜欢谁统统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妈,你就让我去吧,包括往返在内就半个月,袁梦其实特靠得住,你看她那健硕的体格就知道,肯定没问题。”   我继续纠缠着老妈,希望她能松口。可显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反而真的把她给惹生气了。   无奈,我只好暂时乖乖的闭上嘴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是想着下步该怎么做,也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我伏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发呆,只见几个居委会的人不知何故三五成群的朝我家走来。   此时,我妈正一脸笑颜的跟居委会的几个大婶山南海北的聊着,远处便见到爸爸正迈着四方步往家走。我眼珠一转,赶紧甜腻腻的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开始了我的说服战役。   “爸,我给你看个东西。”   还没等他换好鞋,我便连拉带拽的把爸爸拽进了客厅,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杭州那边的资料和校区手册。   妈妈这时候走了过来,故意把盘子放的很大声,然后干咳了一下又瞪了我爸一眼后回到了厨房。   “你惹她了?”爸爸小声的问我。   “更年期了,咱俩先别理她。”我拉着爸爸继续看。   不一会儿,我爸便被我几句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飘飘然了,按我先前所想的,成为了支持我出门的有力战将。   “诶,媳妇,你过来看看,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一点没错,看这风景多漂亮,我上学时候哪有这好事,还旅行,大米饭管够就相当不错了。”   “爸爸,我也去好不好,上次我住院每天都来医院陪我那个袁梦记得吧,她也去,我俩做个伴肯定没事,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我见缝插针,一边顺着我爸的话敲边鼓,一边用眼神偷瞄妈妈的脸色。   “行,去吧,这也是一次机会,多出去看看你也能独立点。”爸爸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可厨房的老妈耳朵早已伸的像只兔子,且一直在一旁偷听着我们俩的谈话。   “你别跟着孩子闹好不好,她自己出门怎么行,上次那小丫头你也看到了,做事情毛手毛脚,再说都是一群孩子出去玩,谁能好好的管她。磕着碰着的怎么办。”   老妈又开始机关枪,只不过这次挨枪子的人不是我。   “差不多行了,孩子都多大了,你还能总在怀里抱着吗。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后还得靠朋友靠自己生活。你要不让她去那就报个旅行团咱三口人去。”   “行,你就惯着她吧。俩人合伙欺负我。”每次老妈说不过我们的时候就反过来说我们欺负她。这也表示我和爸爸大获全胜了。   隔天我便到学校去把钱给交了,以免夜长梦多,老妈在变卦的话就很难在说服了。之后我便开始筹备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   -   清晨,我刚到学校门口,便看到叶易晨正依在门口眼神缥缈的东瞅西看。   我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在这干什么。   他却笑着说,在等我。   一时间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等过我,更何况是这个我才认识不久,原还被我当做头号流氓的人。   我歪过头好奇的看着他,心总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那天他把小毛球带到学校来之后我们就很少碰到,毕竟相差一个年级,活动时间还是有差距的。   “诶,你可别用这眼神看我,我不是来占你便宜的。”他忽然警惕起来,腰板站的笔直。   我看着他,心想这小子真是一点不会说话,看来他也知道当初是他占了我便宜,只不过一直跟我装傻充愣罢了。   “那你现在等在这,又是想来占谁便宜的?”我故意这么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色狼的分界线内划出去。”听到我的话之后他果然又慌张起来,那张脸看上去也十分好笑。   “说吧,你大清早就在这等我干什么?”我直截了当,潜意识里依然不太喜欢和他说话。   “今年的旅行你去吗,去的话我正式邀请你,咱们俩一起搭个伴吧。”   清晨的阳光此时照在叶易晨俊秀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清爽,却也透着些晨雾迷离,让人看不清是真是假。   “这学校连旅行都要有搭档互助吗?”   “我对杭州比较熟悉,可以带你到处玩玩,你也不想到了那边考完试就天天蜗在寝室吧?”   “不用了,我有朋友会陪我的。”   “你的朋友是海苑的吧,跟我们不是一个航班,也不在一个校区。反正还有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随叫随到…”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他似乎是早有准备,知道我会拒绝,便提早写好了手机号准备在这时候交给我。   我接过那张看上去随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字简洁工整,一个简单的号码也被他格式划分的很清晰明了。   不过,为什么这号码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幻觉,反正数字总是就那么几个排列起来,大同小异。   我把号码存好后就刷卡进校,而他却没有进来,只说今天有点事情已经请过假了,一大早特地等在这也不过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而已。   自从知道了司徒磊是因为我和叶易晨的碰撞才那么做之后,心头的大石头像被搬开了一样轻松,可对于叶易晨总是突然的闯入我的世界的这件事,却时常像是撒着小碎石一样轻轻却又频繁的来打乱我的生活。就好像今天。   我承认我和刘梓阳都不是好学生,几乎全班都知道我们俩就爱上课时搞小动作,下课后角落种蘑菇。第二节课才开始我们就又开始传递着纸条。   “海苑跟我们不是校区?”   “你说杭州那边?”   “对呀,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妈让我去,万一真不是一个校区我岂不是完蛋了,你可得救我。”   “不是一个校区怎么了,不是还有我吗。”他把袖子卷起来做了一个有力的肌肉动作,以示安全。   我不削地朝他吐了一下舌头,挥挥手。   “你就是信不过我,对了,早上校门口跟你说话那男的是谁?”   “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我的行踪,这才几个小时你就知道有个男的在校门口等我了,等到下午是不是全校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可能自从刘梓阳告诉我可能我被跟踪了之后就有些草木皆兵。   “你生气了?”   “没有。”   “我也就是偶然看见的,都一个大门进出难免…”   “我真没生气。”我看出刘梓阳在极力解释。之后我们便是好一阵的沉默。   此后的几天叶易晨几乎每天都在校门等我,跟我胡扯瞎聊,甚至有时还会到教室来。   刘梓阳一开始不以为然还照常跟我有说有笑的去着食堂,放学也必定送我到校门。可渐渐的我发觉他很在意叶易晨的出现。   两人仿佛水火般不能相容,只要叶易晨在,他就一定会找个借口离开,或者是带我一起远离他。   第二十三章:修学旅行的骚动 - 2   由于今天放学很早,我便来到球场旁看刘梓阳打球,毕竟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其他的业余活动可做。   我悄悄的坐在球场周围的椅子上,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正式步入到寒冬的阵营里,可球场上的他们已然满头大汗了。   只见他身手矫健的投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回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旁的我。   “你怎么没回家,叶易晨今天没来找你?”他的口气中透着些酸。   “他干吗天天来看我,我又不是他妈。”   “哈哈,你要是他妈他爸不得美死。”他边说边到背包里拿出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珞琳,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谈件事。”   “嗯,你说吧。”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来也只是想说清楚,总觉得不能在这么拖延下去。   “我希望你能和叶易晨保持距离,抛开你和阿磊的事不说,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这都与我没有关系。今天我只说叶易晨这个人,我见不得他总缠着你,真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你想多了,就像以前你以为我和司徒磊怎么样了一样,其实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他曾经追着我跟我道歉,只说见不得我对他像仇人一样,想交个朋友而已。”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有没有用,只是不想让刘梓阳总像对待一个侵略者一样的对叶易晨,一个学校的我们难免经常相见,闹的太僵终归不好。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他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医院还和你撞到在一起,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张照片肯定是有人早就等在那里拍下来的吧。他现在又突然的以各种方式来接近你,这正常吗?”   我一时之间被他说的无言以对,我从没想过这一切会是有谁在暗中安排的,只把它当作一个巧合来看待。   “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有那么复杂,当一个人能看到我不为人知的优点,愿意和我相处下去,我就会对他付出真心,仅此而已。”   “也许你是这么想的,但谁又能保证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刚才的话只会给人一种你在袒护他的感觉。”   “我袒护他…”听到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激动起来。   “你静下来的时候好好想想吧。”说着他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放到轮椅上,又重新回到了球场。   我无精打采的来到校门,果然叶易晨已经等候在那里。   我心想着,这个撒碎石子的人又来了,好烦。尤其是刚听过刘梓阳的话后,更加感觉到心里的那片阴霾是怎么都逃不开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它本身就是空白的也说不定。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他。   “你不喜欢见到我是吗?”   我一直觉得隐藏心事是最难不倒我的,没想到一下就被他发现了。我有些不太自在,既不想说谎,也不想伤人。   “算了,我知道…”他笑了一下,笑的很勉强,也许也是在嘲笑着自己。   “我来也没什么事,我不会对你说‘你不愿意见到我就直说,我不会再来’这种话。因为我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必敷衍。”   他像是个精灵的狐狸,擅长洞察人心,更不会说虚假的话来讨好他人。   可我却时常觉得,他所谓坦诚真挚的话,却总透着亦真亦幻的成分,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后天就要走了,你决定好要不要让我来做你的导游了吗?”他悠然的说着朝我走来。   “真的不用了,你也有你的朋友,各玩各的吧。”   “你别拒绝的这么早,后天决定吧,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想,而我也还有一天的机会。就算你最后不愿意我作陪,到了杭州之后我就是想带你到处玩你又能奈我何呢。”   他突然弯下腰来看着我的脸,似乎是想知道我听到这番话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而我好像本能一样的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并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害羞了?”   此时的叶易晨就像一个坏小子,又一次被我划进了臭无赖的分界线里。   脑子里一直是乱糟糟的一片,他那无赖的样子,不讲理的言辞时常徘徊在我的耳中。   直到回家后,我才有时间静下来去想刘梓阳的那番话,也许我是真心不愿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这种步步为营的生活对我来说真的太费脑细胞了。   我几乎咬遍了十根手指也想不通,每次我纠结一件事的时候就去咬着手指,一根一根指心指背的换着咬,只要想不明白手指就要被我继续迫害。   突然脑袋亮了:“对,这一切可能是被谁算计好的,但是其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警戒线就应该解除了。”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然后使劲的拍了一下沙发。这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便兴奋的叫爸爸给我拿雪糕。   “刚才还当思想者呢,这么会儿就又闲不住了?”   我接过雪糕美滋滋的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只觉得想通了一个大问题,特别有成就感。   正胡乱按着打开手机收件箱时候,忽然看见一条来自叶易晨的短信。   我心想着这是什么时候发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而且还在一些垃圾短信的后面霍然写着‘已读’。   我赶忙按进去,里面的内容让我觉得好不容从一个旋窝里爬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旋窝里。那封来自叶易晨的信息里写着:“生日快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天夜里给我发短信的是他,为什么那么早他就知道我的手机号,为什么还要装作傻傻的不直接跟我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为什么在我的脑子里浑浊的搅拌着。   我回到房间准备给叶易晨打个电话问清楚,可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我把手机扔到床上,烦躁不安。   不一会儿手机想起,一条短信传过来:“想我了?”是叶易晨发来的,我赶紧回过一条:“我问你,你知道我手机号多久了。”   这个问题像是难住了他,半响没有得到回复,我拿着手机踌躇在房间。突然手机响了,是他。   还没等我说话,他便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手机号将近两个月吧。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我电话费多,不怕聊…”电话那边的他声音悠哉,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发现一样。   “哪来的,两个月前我还没买手机呢,你怎么知道。”   “你猜。”   突然心头涌起一股他好烦人的感觉:“那没事了,拜拜…”我心烦意乱不想在听他说半句话。   “别阿,那我告诉你另一个秘密做交换好不好。”他紧张起来,生怕我真的就这样挂掉电话。   “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是谁告诉你的。”我声音很坚决,不怕暴露我就是在威胁他。   “好吧,你去校内网的学生资料里看,只要是在校学生的资料里面都有,你去搜一下我的名字就会得到验证。”   我听后吓了一跳,这不应该是个人隐私吗,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贴在学校网站里。   我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直接打开电脑去到铭寒的校内网站,然后在学生资料的搜索处填上了袁梦的名字。   果然如叶易晨所说,很快的袁梦的所有资料就被调了出来,学生卡上的照片,联系电话,年部和所属社团一应俱全,甚至连家庭住址都赫然在目。   紧接着我挨个的尝试着,又输入了刘梓阳和司徒磊,无一例外。   “喂,你还在吗?”叶易晨有些着急,开始叫我。   “在,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他没话可说,彼此在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只觉得越发的尴尬。   “如果生气,记得捏它打它摔它,别憋在心里。”说完他率先挂掉了电话。   “嗯?”   捏它、打它、摔它。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好像在哪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似得。   我正想着,忽然回过头,一直放在窗台上的那枚来自外星的小红球便映入眼帘。   第一个在半夜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第一个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送我礼物的人,第一个亲过我的人…   这个我不喜欢的人,这个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的人。就像刘梓阳说的,我现在已经弄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要这般的接近我。   混乱中,我决定同意这次叶易晨的邀请,让他全程做我的向导,这样刘梓阳和袁梦也能好好的去玩,而我也能弄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为明天就要起飞,所以今早我起了个大早的来到学校,想着考完试之后便是我期待已久的寒假,可以安逸的躲在被窝里睡懒觉混日子,顿时心情美得比顶头的蓝天还灿烂。   叶易晨照例又出现在校门口,可今天不同的是刘梓阳也站在那。   可他们却好像完全当作对方不存在一样,和屹立在校门口的守卫一样铁青着脸站在一旁,不说、不笑。   这阵容好像是从未见过的花舞新场景“四大门神。”面对眼前的这俩人,我是真心不想进去。   “珞琳…”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叫我。   “你俩,今天都好早。”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此时两个人虽然神情也已经恢复自然状态了,可仍然能感受到那股不友好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决定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叶易晨问。   “嗯。”我随意的答着,但却没注意到此时刘梓阳的脸色逐渐的阴暗下来。   他放下手里拎着的包,握紧拳头突然狠狠的朝叶易晨的脸上打了过去。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等我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打倒的叶易晨便轻佻的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来,再打啊。”   第二十四章:靠近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刘梓阳说着便抓住他的衣领还想要继续打下去,似乎刚才的那一拳并不是冲动,而像是沉积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宣泄一样。   又是一拳挥了过去,叶易晨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被打倒后在站起来。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看着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局面和完全不在状态的我。   我不知道是这所学校的人太冷漠还是现在的人本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人肯上前阻拦,只是看着、议论着。就像当初安苒对我一样。   这时,我已经从这份突然中清醒过来,赶紧拦住已经打红了眼的刘梓阳:“梓阳,别打了。叶易晨,你也别说话了行不行。”   我从后面抱住刘梓阳的腰,试图拦住他。   “你别拦着,让他打,早晚要做个了解不如让他现在就输个明白。”叶易晨吐了一口从嘴里渗出来的血,继续用语言激着刘梓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算计什么,闪开…”刘梓阳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奋力甩开我的手,由于他力气太大我失去平衡被摔倒在地上,可他却没有注意到。   “快住手吧…”我摔在地上大声喊着。   叶易晨看到我倒在那里,终于不再傻傻的站在那挨打,而是迎面朝刘梓阳走去,身手矫健的躲开了他的攻击,并伸出手轻松的挡住了他正要挥过去的另一拳,如四两拨千斤一般把他的拳拦在伤及不到自己的方向。   也正当此时,他的脸贴近刘梓阳的耳边用得意而又透着冷漠的声音说:“告诉司徒磊,这次我赢了…”   除了刘梓阳没有人听到他的这句话,也没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如此悠哉的在他耳边说话。   邪魅的一笑,如风急电掣般的一个瞬间。   他猛然抓住刘梓阳的衣间,使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过肩摔。动作极快且熟练,可能此时躺在地上的刘梓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撂倒的。   刘梓阳倒下后叶易晨走到我面前把我扶起来重新抱到轮椅上,掌心因为被甩开的冲力和突然倒在地上的摩擦而划伤,地上的积雪还残留着我印在上面的血迹。   可是,我却并没有感觉到疼,大概是因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刚才他们莫名打斗里,而忘记了自己,   这时从地上起来的刘梓阳发现我受伤了,才终于冷静了下来,也才反应过来这是他造成的。   “珞琳,我…我不是冲你…我带你去医务室。”刘梓阳有些结巴,但听不出语气里是自责,还是仅因为紧张造成的呼吸不均。   “你们俩谁都不要跟我说话,不管刚才是因为什么,你们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能不能就怎么过去,别在像孩子一样了。”   我甩开叶易晨的手,也没有理会刘梓阳。自己到大门前刷卡进入了学校,准备进大门时,我回过头对好似重申一遍冲他们大声训斥:“谁都不要跟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俩傻愣在那看着我,谁都没有说话,也真的没有跟过来。   我心想着,这俩人真听话,说不让跟来就不跟来,我说别打了的时候你们怎么一句都不听。可恶。   忽然感觉到手掌有些微微疼痛感,我看了看,由于天气比较冷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但看上去应该只是划伤而已,没有必要到医务室去小题大做。我到洗手池洗掉已经干涸的血迹然后就回教室去收拾东西了。   来到教室后我才想起,没有叫刘梓阳跟我一起回来我怎么上台阶收拾东西。可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我也还在气头上,不想要为此主动打电话找他来。   “珞琳,梓阳刚才跟我说有事不来了,他的东西我会帮忙带回去,还有就是今天我帮你上去整理吧,也是他刚刚嘱咐我的。”韩悠希看到我后放下正在讲着的电话,缓缓从座位上走过来对我说。   “谢谢。”   本来还想见到刘梓阳后问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没想到居然不来了,明天就要起飞了,恐怕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机会跟他好好聊了吧。   他会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心里莫名的冒出这个念头。   韩悠希是个柔弱弱女生,第一次面对我这辆沉甸甸的两轮驱动小车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她笨笨的这搬一下哪挪一下也才把我送到第二个台阶而已,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叫来一名男同学来帮忙这才上去。   而傻傻坐在轮椅上的我一时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正当正午,学校好像头一次这么热闹,寒假果然势不可挡的把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我到网球部找袁梦,她还在那收拾着衣服和球拍一类的杂物。   她总是喜欢把有用的没用的都带到学校来,然后塞到储物柜里,到放假前清扫的时候才悔不该当初的吧左一个右一个的‘杂物’塞到包里带走。   “珞琳,你来得正好,你那还有没有地方了,我东西都塞满了…”袁梦只是看了我一眼,依然不动地方的收拾着那堆‘破烂’。   社团里的其他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球场和更衣室就只有我和袁梦两人的身影。   忽然,我看到柜子一旁有一颗仙人球。   “我的大小姐,那个不会也是你带来的吧?”说着,我指了指那颗正在茁壮成长的仙人球。   “嗯,那也是我的,一会儿你帮我抱着,我推你走,记得小心别被它扎到。”她连瞅都没瞅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带它来干什么,社团是你家呀,再说这里也没有辐射,我不要拿。”   “放在家里我总是想不起来照顾,虽然这种小东西不需要太细心的打理,可总归还是要浇水的,安啦,它没有毒的,就算扎到一下拔出来刺就好了。”   袁梦的安慰显然没有任何说服里,我看着那颗仙人球,望而却步。   “对了!”袁梦突然神经兮兮的转过头看着我:“记住我的话,辐射无处不在,不能掉以轻心。”   ……   “老精神病。”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被她吓的我汗毛直立。   帮袁梦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捎带提起了早上刘梓阳和叶易晨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对决,一是想问问袁梦知不知道什么,二也是想和她一起分析这起事出无因的斗殴。   可袁梦却一脸淡然的用‘嗯,啊’这样敷衍的词草草了事,好像这件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如每天吃饭一样平常,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我以为你会大声叫着然后问我为什么。”   “梓阳早就跟我说过,所以他们今天能闹成这样也并不奇怪,反倒是你,你的以为仅仅只是以为,代替不了任何人的想法。”袁梦说着敲了敲我的额头,笑了一下。   “他跟你说了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才这样的。”   “因为叶易晨对你有意思,他想替司徒磊出气把你抢回来。”袁梦说的轻松自然,然后把终于收拾好了的打包行李抗在肩上,并且把那盆仙人球抱起,交到了我的手里。   “别闹了,你怎么不说全世界人都对我有意思呢。”我觉得袁梦是在跟我开玩笑,因为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跟我说认真的,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的盯着手里的那盆仙人球,小时候被这东西扎过,虽然印象有些模糊了但还是隐约记得这个刺很难拔出来,只要一拔就马上会扎到另一只手上,十分难缠。   终于,我安全的到达袁梦家楼下,我把东西一样样交给她,此时她像个闯关东一样几乎可以用大包小裹来形容。可这整整一个学期的杂物被一次性搬回来,很难想象她家会在今天被堆积什么样子。   和她比起来,我却只有简单的几本书体育课的运动服,运动服可以说还是崭新的,因为我完全用不上它,为了走个形式也只好把它放在储物柜里。   刚到家门口,我又看到了前些天带着红袖筒的居委会大婶站在那,不过这次和妈妈一起聊天,而是在门口东张西望着。我轻轻的过去打了声招呼。   可他们却好像是吓了一跳似得,掖着藏着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问:“你是他家的孩子吧。”   “嗯,有什么事吗?”   “我们跟你妈妈约好了这个时间来的,她好像不在家我们在这等等,既然你回来了我直接问你吧。”这个开口说话的中年女人缓缓说道。   “好。”   “夏珞琳,1994年12月生。对吗?”   “对。”   “嗯,那个…”这个女人不知为何突然结巴了起来,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启齿,需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这时候,妈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且越发焦急。   见到门口的这些人似乎正在和我攀谈着什么,便立即脸色大变,催促着把我打发回房间。并告诫我,以后她不在家的时候不要理这些人。   “以后我不在家别跟孩子乱说。”我回到房间后,妈妈一脸不高兴的对那几个人说。   “社区只是来普及一下独生子女,只有你没拿出她的出生证明了。如果她不是你亲生的,那你还有必要到社区去填写更详细的领养表格。”   那个女人很小声的给老妈陪着不是,可却仍是一脸没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回房间准备点基本的换洗衣物,还有充电器之类的小东西。   她们在门口聊了许久,老妈进来后我便随口问起她们是来干什么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上我家了。”   “嗯,不是又到了检查独生子女证的时候了吗,要挨家挨户的落实,然后好给你开工资啊。”   “工资!独生子女还有这福利呢?我怎么都不知道,快说,以前的工资是不是都被你私吞了?”我看着老妈故作严肃的说。   “我不也都给你花了吗,瞅你那点小心眼。跟你爸一样…”老妈的管用手法,稍微不顺着她说就说我和爸爸一样,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啥样。   时钟刚跳过八点,我便提早上床去养精蓄锐。   关上灯,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想着明天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登机,旅行。不知道飞机上的食物好不好吃、第一次坐会不会晕机,重重大事小情让我想了又想。大脑像是走马灯一样的闪过数不尽的画面。   原来,我也会在旅行前一晚激动得睡不着,像个孩子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   期待的心情冲散了我对上午刘梓阳和叶易晨打架的疑问。也让我忘了本来打算回家后要给刘梓阳打电话问清楚的事……   第二十五章:拉拉扯扯,舍不断   “叫你起床你不起,这要赶不上航班哪都不用去了。”   老妈边说边给我穿衣服,我此时迷迷糊糊的像个玩偶一样任她摆布。由于昨晚异常兴奋都不知道几点才睡着,早上又变成了起床困难户,死死抓着枕头不想撒手…   这个季节连洗脸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偏偏赶上今天又停热水,我埋怨着这个小区为什么总是供水不足。   而外面的司机有些等不及了,不停的按着喇叭催我。   “你怎么这么埋汰,跟你爸一样。”老妈又来了这套‘跟我爸一样的言论’   “坏事都跟我爸一样,优点就全揽在自己身上,忘了前几天你夸我聪明?”我拧开水龙头,凉水噗的一下喷出来溅到手上几滴,瞬间我便精神了。   因为路面湿滑,所以车开的很慢。我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袁梦更是个急性子,还没登机呢居然就早早关机。   一路如老牛拉磨一般,高速公路上不知为何大清早的拥满了车辆,难道去机场的路都是这样?   “你怎么才来,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刚到机场大门口,就见到刘梓阳早早恭候在大厅等的不耐烦的原地踏步。   还没等我来得及和他说话,他就接过我的拉杆箱推着我火速往安检处跑。   “你慢点,又不是赶火车。”只感觉一阵寒风被带起来。   “再慢,再慢你就只能坐火车了…”   上飞机之后,我们分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一起,刘梓阳则在最后面的那排座位上,离我甚远。   紧绷的神经从上了飞机之后便放松下来,我把毛毯盖在身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舱内都开始吃午饭了。   北京到杭州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我们体验空中飞行的感觉也不过短短数个小时。   可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睁开眼睛,我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好像是已经补足了昨晚缺失的睡眠,满足感膨胀开来。   “你醒了。”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生问。   “嗯。”   “这个给你,是刚才一个学长让我交给你的。”说着她递给我一罐八宝粥。   “谢谢,他有留下名字吗?”我接过八宝粥,发现它还是温热的,应该是才送来不久,我猜大概是刘梓阳拿过来的吧,因为只有他离我最近。   “喂,他是男朋友么?超帅喔!”女生指了指我的八宝粥问。   “普通朋友而已。”   “你是不好意思说还是装傻,普通朋友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后舱过来,就为了给你送罐粥。不是恋爱关系肯定也是追逐关系。”她一副我在骗她的样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随你吧。”对于陌生的人我始终没有太多话可说,便低头开始认真的把八宝粥里的红豆筛出去。   而坐在我旁边的她见我没在说话也觉得没意思便不在理我。   果然像我这种慢热性格的人并不容易与人相处,除非她很有耐性慢慢接近我,但是一般人都很少会那样。   到了杭州已经是下午,此时天空滴滴答答的飘着小雨,空气潮湿的让人郁闷。   可能是北方人习惯了干燥和严冬酷暑的集结变更,这边的烟雨蒙蒙只觉得皮肤黏黏的,很不舒服。   我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刘梓阳过来接我,可等了许久,过来的人居然是韩悠希。   她帮我把轮椅放好后扶我坐了上去并推我下了飞机,一路送我到了校舍才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刘梓阳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只是匆忙的带着我走,说刘梓阳还有别的事所以叫她来帮忙而已。   这边的校舍楼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才建好不久,每个楼层的房间设施都是一样的,床、电视和书桌,供两个人住。我到大厅去找老师要了房卡后就先上楼去了。   “你,住这里?”我打开门,看到韩悠希正在房间内整理,便脱口而出。后来我隐约觉得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因为她只点头下一下头,没有说话。   “珞琳,你洗澡吗?”韩悠希走进浴室边一边放水一边问着我。   “我不洗。”虽然空气给皮肤带来不少的闷热感,可我不想麻烦她帮我太多,我打算这几天用湿毛巾擦擦就可以了,天气总会放晴的。   “那我先洗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就可以。”   “嗯。”   我来到窗前,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和洗手间里的哗哗的流水声融合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声响。   雨溅到窗户上、散开、滑落,最后滴到路面和树叶上。这一系列自然的动作柔顺的连在一起重复再重复,我像被催眠一样在窗边看着。   我把手贴到窗户上,一股莫名的愉悦感油然而生。我就这样美滋滋的望着窗外,一直到电话响起。   电话是袁梦打来的,她那边很吵,但她声音中无不透着兴奋。   我把房间号告诉她,同时也好奇这她究竟在干什么。   虽然有些吵闹,一旁还有雨水声不断倾泻而下,可我还是听到她在欢声中对我说,她正和刘梓阳在外面吧踩水玩。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   她说一会儿会和刘梓阳一起过来找我,还说要带一个大惊喜来。叫我在房间等一会儿,她们玩够了就来找我。   还不等我说话,她便奇快的挂断了电话,相比是真是玩高兴了。   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难怪我从下飞机后就没见到他,原来是去找袁梦了。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关系竟变的这么密切,我不由得笑起这个这个不称职的红娘。   我在屋子里反复的转着圈,无事可做。   换了套轻薄舒适的衣服,又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最终是在是耐不下性子了,便到门口的鞋柜旁拿起一把已准备好的雨伞下楼去赏雨。   虽说烟雨三月下杭州,可现在外面的景色也依然很美。   我跟悠希打了声招呼后便匆匆出门,刚出电梯就迎面碰上了刚要迈步而进的叶易晨。   “你这是要来找我吗?”   叶易晨又如此厚脸皮的问,他的嘴角还挂着昨天与刘梓阳打架时留下的淤青,给他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本不属于他的桀骜,看了让人心里很难受。   “不是。”我扭过头,语气有些冷淡。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是真心讨厌他说话的方式,他不说话时我会觉得两人在一起很尴尬,而真说起话来又指不定那一句就会让我心情瞬间变的烦躁起来。   “怎么,又生气了么?”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无论我怎样他都能保持住自己那不变的心情和态度对我。   “没有。”   “对了,我见你中午到现在就吃了一罐粥,现在也该饿了吧,我带你吃饭去怎么样。”   他突然说出的话让我先是一愣,然后便顺理成章的联想到,机舱内给我送八宝粥的人难道是他?   想到这里,心脏好像偷停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你,送的?”   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先是停顿了几秒,然后便随意的‘嗯’了一声。   被他这样一承认,一下子让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总觉得像是欠他点什么似得。不知道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还他。   “我们,去吃饭吧。不过要早点回来,有朋友一会儿来找我。”   果然还是硬不下心来,即便我非常不愿意接受他这样对我,可至少吃饭的时候我还能问清楚那颗小红球和他与刘梓阳之间的事情。   到门口时,我把手伸到外面去,雨确实比刚才小了好多。即使不打伞的话应该也不会淋到多少。我便顺手把雨伞留在了校舍的大门口,与叶易晨一同出去。   他带我到了附近的一家茶馆,这周围的建筑物都透着江南渔米香的风味,店外挂着红灯笼,店内檀木桌和清瓷盖碗也随处可见。   他随便的点了几样本地的特色小吃,这个时间我们不知道吃的是下午茶还是晚饭,总之是饿了就吃的心态。   等茶的时候我问他,那颗奇怪的小红球是不是他送的。   而他的回答也是难得爽快。   “为什么送我礼物还不告诉我,还有那个外星人你雇的?”   “外星人?”他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那个圣诞老人。”   “那是我姐夫,本来他是装成圣诞老人去哄他儿子的,不小心被我看到,就抓过来给你送惊喜去了。”他说着,一副得意的样子。   “是不是挺好玩的。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气,有了那小东西我在惹到你的时候,你就可以欺负它,相反的就不用跟我憋气了。”   我心想着,你还真会耍小聪明,知道你经常会让我生气,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吗。   外面依旧飘落着如柳絮一般的毛毛细雨,这儿的窗子都是古式的镂空,没有足够大的间隙让我把手伸出去接雨。   看着小雨轻然飘落,落在地上后也不过是杳无踪迹,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泛起便消失在了这世间。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转过头抿了一口茶,忽然发现他正认真的,拄着头看向我。   “人跟人本就是相互看,就像我现在也看着你一样,你笑也好,闹也也好,安静或是呱躁,每个表情都在我的眼里,不会如外面的雨一样,落下无声。”   他的话轻柔曼妙,仿佛又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收回自己一直看向外面的目光,问起他为什么要和刘梓阳在校门口打架闹事。   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因为几句话不合就动手了,说着还不忘碰了碰他脸上的伤,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谁让你傻到连躲都不躲的,我是要知道原因,为什么。”我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像是公堂上的县官老爷一样希望能镇住眼前的这个人。   好像是我桌子拍的太用力了,服务员赶忙走过来:“不好意思,您能小声点吗,还有其他客人在。”   我尴尬的陪着笑脸,此时脸已经涨得通红。   好像我们这桌已经成了众矢之地,几个正在喝茶的大爷总会时不时的往我们这看看,似乎是把我们当成了异类。   而他却一直不说话,只是闷头吃着,偶尔抬起眼皮看看我。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我也不愿理他,专心的喝茶吃点心,偶尔看看窗外的烟雨蒙蒙。   这个我才来不足一天的城市已经给我留下了一个美丽的印记,其实每到一个新的的地方都会在心底留下一道痕迹,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历久弥新。   吃饱后我悠哉的喝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茶,上面漂浮着点点花瓣做点缀,清香扑鼻。   虽然爸爸每晚都要喝茶,但是我对茶文化也依然没有一知半解,甚至可以说不喜欢这涩涩的口感。   可今天不同,不知是这里的茶好还是入乡随俗后的心里所用,只觉得这茶不只单单是涩涩的感觉,里面还有种说不出的馨香,配着酥软的茶点更是让我欲罢不能。   叶易晨看了看时间:“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还约了其他人么。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你们是上午去考场所以要早点起来,等考完我在带你好好玩。”   说着,我转动轮椅打算去前台结账,但被叶易晨拦了下来:“你忘了在学校时候我就说过了,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这顿就算是吧。”   本想借此还了他在飞机上给我送粥来的人情,没想到反而又欠下了一顿。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拿着雨伞,叶易晨在后面推着我送我回去。在快进校舍大门的时候我看到袁梦和刘梓阳从里面走出来,隐约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而当他彻底走过来的时候,我才透过这蒙蒙细雨看清了他的样子   ……   司徒磊。   第二十六章:沉溺·海底之星   “珞琳…”   袁梦看见了我,甩开刘梓阳的手就我这边朝跑,但她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叶易晨和他身后的刘梓阳都是什么样的表情互相看着对方。   而我的目光则全部集中在了后面的司徒磊的身上。   “你干什么去了,说好了在房间等我的。”袁梦见我便问,完全没有理会我身后的那个人。   “我们去茶楼了,虽然知道你们有约,但还是忘了时间,有点回来晚了。”叶易晨抢先一步礼貌言到。   “你,刚才你俩一起出去的?”袁梦这才注意到了叶易晨,不止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眼里更是透着一种厌烦。   而刘梓阳和司徒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   司徒磊也一直没有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视,我看不出他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我们只是看着对方,无话可说。   突然我回过神来,怕他们俩在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便催着叶易晨快点走。同时也叫袁梦假借考试为名快点带刘梓阳回去休息。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说完叶易晨突然抓着我的轮椅往后挪了几步,把脸贴在我耳边说:“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和刘梓阳打起来。因为我对司徒磊说,我喜欢你,而且我会比他先追到你。”   说完他抓起我受伤的那只手温柔的亲了下去,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还有那种他一直试图隐藏,却也会在某个瞬间败露出的那一抹妖魅。   “梓阳,我们回去吧。”袁梦见形势不对,怕刘梓阳这冲动的脾气再生事端,赶忙拽着刘梓阳的手准备带他离开这。   可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甩开袁梦的手怒气冲冲的就朝我走了过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彻底的无视袁梦,眼睛里是说不尽的怒气。   “珞琳,你醒醒吧,你知道阿磊为你付出了多少…”   刘梓阳把我肩膀捏的好疼,由于他的举动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的表情。   “梓阳,走吧。没有必要了。”司徒磊走过来把刘梓阳从我身边拉开。然后自己转身朝海苑校舍的方向走去,只剩背影越发模糊。   我看着他,看着他日渐冷漠,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心里开始徐饶着刘梓阳曾对我说过:“阿磊他是真的喜欢你。”   还有袁梦说的:“司徒磊应该是喜欢你。”   叶易晨说的:“我告诉司徒磊我喜欢你,我会比他先追到你。”   以及我对自己说的:“他不会喜欢你,你们根本不可能会在一起…”   ……   或许我是真的伤害了他,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此刻我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嵌进他心里了。即便我现在想要追上去,想要从背后拥住他,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所看到的这样。   此刻我真的就像是失去声音的人鱼一样,不管心里如何渴望那也都是不可能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那样的勇气和自信,只能远远望着他。   然后骗着自己,他从未喜欢过我。而我,也未曾爱上过他…   “珞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傻去选择那样一个人来伤阿磊的心,不管我们怎么说你都不愿相信。而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轻易的对他芳心暗许吗?”   刘梓阳冲着我大吼着,而我依旧沉默,像是刚咬了一口生柿子一样对着他苦涩的边笑边摇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哪怕你现在跟我解释一句我都会马上相信。”   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如同板上钉钉一般的被钉死在这里,从他刚才转身离开我就知道,他不会在回头了。   “你们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这本来是阿磊今天想来交给你的东西,不管你是扔了也好还是还给他都你自己决定。”说完,刘梓阳交给我一个小盒子后便去追司徒磊了。   我看着手里这个被一层深蓝色绒布精心包裹起来的小盒,脑袋里一片空白。   “珞琳,我送你进去吧。”袁梦小声的对我说。   “不用了,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你别太放在心上,刘梓阳那人本来不就那样吗,明天就没事了。”袁梦安稳着我,可我真正难受的却不是这件事。   这时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比刚才略大一些的小雨,我独自到校舍旁的小凉亭里躲雨,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小盒子,生怕它淋到一滴雨。   我在凉亭里看着手机不知道该给谁打过去,我反复按着刘梓阳和司徒磊的手机号,手指放在拨打键却迟迟按不下去。   纠结了许久后,我还是决定先把那个小盒子打开看看。   我轻轻拆开绑在上面的缎带,打开包裹在上面的绒布,一个精致的乳白色带金丝边的盒子映入眼帘。盒子上面放着一张小卡片:   珞琳:   不管你是否看得见,我随时在你身边。   生日快乐!   司徒·磊   落款日期上写着,12月25日。   打开盒子,一条水晶海星坠的项链静静的躺在里面,因为盒子的里衬是深蓝色,外面又是小雨连绵的天气,海星在盒子里微微闪动着深邃的蓝色光芒,仿佛置身于深深的海底,波光粼粼…   我小心的把它拿出来放到掌心轻轻的触摸着,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流出来,像此刻的天气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在这枚漂亮的海星上。   真的已经无法在欺骗自己了,从我第一次在他眼中感受到温柔,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把手放在头上轻轻的抚摸开始,我就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   没有任何的附加理由,只因他是第一个给过我温暖,让我如此安心的人。   他写进了我的记忆深处,嵌进了我心房的脉络,我没有办法在当他不存在,忽略他的感受,蒙蔽自己的心。   我把海星带到脖子上用手紧紧握住,一直哭到累了为止。   回到校舍想去找刘梓阳解释,一切并不是他们看到的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司徒磊,也没有什么芳心暗许。   我给袁梦打去电话想问刘梓阳的房间号,可她却一直不接电话,我想她一定也生我的气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做什么。雨一直不见停,雨伞不记得被我扔在哪里了,只好顶着雨回到了房间。   “你回来了?”刚开门,悠希就睡眼朦胧的走出来,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是深夜十点多了。   “嗯,吵到你睡觉了吧。”   “没事,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之前梓阳来找过你,我说你出去散步了。诶,你的伞呢,怎么衣服都湿了。”韩悠希发现我被淋湿了赶紧去浴室拿毛巾给我擦衣服和头上的雨水。   我从悠希手里拿过毛巾:“我自己擦擦就好了,你快回去睡吧。”便把悠希赶回房间让她休息,我把头发擦了擦后换了睡衣后,动作麻利的爬上床了。   其实独自一人在外面肯定不能什么事都做的面面俱到,也不能总麻烦别人,而我刚才好像在外面已经想的太多太累,回来后已经没有精力在去想那些事情,躺下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不适应新的环境,我早上5点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对床的悠希睡得正香,我却像没睡过觉一样的感觉,十分精神。   我蹑手蹑脚的起来,穿好衣裤后又小心的把轮椅从床边拽过来摆放好位置,准备用背对着它后退的方式一点点蹭到轮椅上坐好。   虽然在家都是爸妈抱我的,但是这种事我自己也做过。只是有一些麻烦,坐不准的话也容易摔倒。   我为了一次成功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把轮椅靠在墙边摆放,又用拉杆箱堵住另一边,果然,一次就成功了入座了。   随后我又把拉杆箱轻轻放回原位,看悠希还继续睡着,除了翻了个身以外完全没有被我惊动。然后便留下了一张便条,自己先去考场等候了。   刚下过雨的清晨让人格外舒爽。空气里都透着雨打过植物后的清香。我漫无目的的四处走走停停,一只手放在胸前轻抚着那颗水晶海星坠想着,此刻你也会在我身边吗,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陪注视着我吗。   我没有吃早点,只是看时间到了就直奔考场而去。   在考场外我看到了刘梓阳,我们只是彼此互看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考试前的检查很严密,连考试需要用的笔都是校方自己准备好的。   匆匆两天的考试日很快便过去了,成绩将在返校后发下来,这期间我没有见过叶易晨,也拒接了他的所有来电骚扰,在最后一天考完时候我决定等在考场门口堵刘梓阳。   自从那天之后,天气就一直格外的晴朗,好像那场连绵的细雨就是特地给我下的一样。它代替我把那些伤心和后悔,重重的,一并倾泻下来。   “梓阳,我有话想要对你说。”刘梓阳才从考场出来,我便果决的过去把他拉到了一旁。   “嗯,走吧。”   第二十七章:你不该出现在我的世界   我们进到附近的一个小凉亭,他静默的看着我。突然他发现了戴在脖子上的项坠:“你,你带上了?”他眼睛里闪着光。   “嗯。其实我和叶易晨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切并不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我迫不及待的解释着。   “珞琳,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会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你亲自去找阿磊说清楚,他已经自己承担太多的事了。”   “你说过只要我说你就会相信的。”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我相不相信都没有用,说到底我也都只是个旁观者,能帮到你们的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去做。”   “那你帮我约他好吗,明天下午就在这里见面,只有我和他,可以吗?”   “嗯,但我希望你以后别在和叶易晨有来往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总之我刘梓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朋友,而你究竟做出什么决定,我相信阿磊也不会怪你。”   “嗯。谢谢你,梓阳。”   -   和刘梓阳见面回到房间后,就一直感觉有些头晕,可能是连续两天我都没有好好吃饭又要忙于考试的缘故。我怕自己是低血糖,于是去附近小店买了两块巧克力补充能量。   回来时我发现叶易晨正守在大门口等我。   “你生气了?”他见我回来开口便问。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吗,怎么会连我有没有生气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   “你别这样行吗。”   “我怎么样了,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别这样接近我然后去伤害我在乎的人,可以吗。”我没有大声对他喊,只是声音冰冷的吓人。   “我从始至终都没被纳入你在乎的人的行列里是吗,被我喜欢,让你感到很厌恶是吗。”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我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还得继续这样被你厌烦,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也许不久的将来你会对我从厌恶演变成憎恨。但是,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我觉得他话里有话,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他没有坦然告诉我。   可他全然无视了我的疑问,转身离开。   我回到房间,悠希似乎很惊讶我这么早就回来了,且慌张的挂断还正在讲着的电话,转脸嬉笑的对我说,以为我是和叶易晨去约会了。   “你认识叶易晨?”   好像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会跟谁扯上关系,甚至是藏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算不上认识,只是略有耳闻吧。花舞大部分人都知道易晨学长在追求你,所以你们去约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本能的解释着,只是不想跟叶易晨在扯上半点关系,每次只要他一出现,我就感觉身心俱疲。   “没关系,我不是很喜欢探人隐私,只是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传多了总会听到一些的,你不用太大负担。”   突然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省的被他们越描越黑…   吃完巧克力后我并没有感觉头晕的症状有所减轻,反而好像是随时都会失去平衡倒下去一样,便早早的上床休息。   临近半夜时,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而且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我好不容易才把旁边的悠希叫醒,让她帮我倒了一杯水。   悠希起身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发烧了,转身就要往外走说要去给我找校医来,但却我拉住。   我让他帮我到外面买些退烧药,我吃了之后睡一觉应该就会好的。   我并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每次在家有个小感冒发烧也不过就是吃了药睡上一觉就会痊愈,我想这次也不例外。   “好。”随着一声关门声,悠希离开了房间。   我觉得浑身发热,可神经却又一直传达给我冷的讯息,我把被拽到脖子也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   身体就好像被好多块豆腐压在身上的感觉一样,想动不能动,温热黏着的吞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姐,夏珞琳发烧了,我现在在外面给她买药,怎么办?”韩悠希边打电话边往医务室走去。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她这一病到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你买完药之后去找苒苒,她会告诉你下一步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韩和雅的声音。   “姐,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对她太不公平了。”   “行了你,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还装什么清高,出事了姐给你扛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如果不除了她,这一辈子你都别指望刘梓阳的眼里在有你了。”   “好…”韩悠希挂掉电话后,眼里满是坚定。   她管校医要了退热片后没有回来,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去了海苑的校舍楼,如约的见到了正在楼下等候她多时的安苒。   “拿着,早上的时候给她吃了,至于多少用量可以达到我说的那个效果你应该比我清楚,然后…”安苒在韩悠希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后就各自离开回到自己的寝室里了。   悠希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又迷糊糊的睡去了,只是隐约记得悠希扶我起来吃了药,给我换了几次退热贴,又用被子把我紧紧裹住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睡去,只是疲惫的睁不开眼睛,意识还是很清楚的。   早上起来后我便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只是起床时还是头晕,浑身绵软无力。   我撕掉额头上的退热贴,又用之前的方法自己坐到轮椅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悠希因为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睡的像只小猫一样。   我喝了杯水之后又回到床上打算再好好睡个回笼觉,然后去见司徒磊。可由于爬上床时因为动作太大,拉杆箱‘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悠希被惊醒后困倦的表情里还透着些紧张的样子环视着整个房间,发现是我起来了赶忙过来摸我的额头。   “嗯,不那么热了,在吃点药睡一觉应该就会痊愈了。”悠希打了一个打哈欠对我说。   “悠希,谢谢你。”每次说谢谢的时候都有些莫名的害羞。   “谢什么,应该的。”说着悠希到她的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认真的看着使用剂量。很怕喂我吃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样子。   吃过药后我和悠希又躺下准备再睡一觉了,这时,是早上7点。   很快的我进入了一种混沌状态,不知是在睡眠、做梦、还是只是静静的躺着,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浑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不一会我听到门开了,好像是进来了几个人。   “睡了吗?”   “嗯,我没敢给她吃太多,昨晚和今天早上各一次,到中午之前应该都不会有太大问题。”韩悠希对进来的人说。   “苒苒,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之后你是过的好还是过不好都不要在来找我。”   “易晨,谢谢你。如果有下辈子…”   “没有下辈子,你这种我已经听的够多的了。我在问你最后一次,对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花这么多心思真的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这么帮我,你值得吗。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是帮还是不帮。”安苒看着叶易晨问。   “现在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以后都会变成你心里挥之不去的痛,你知道司徒家欠她多少,也知道司徒磊必须要把一切都还给她。”   “司徒博瀚早就以为她死了,只要我们不说有谁知道,我今天对她做的这些以后我会还的,不管是钱也好,东西也好,我只要一个司徒磊,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安苒站在我的床边,看着我昏睡的样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歇斯底里。   “可是司徒磊知道,他想说我们谁都拦不住,到时候你只会伤的更重。不如现在就放了他,司徒磊还会觉得是他欠了你的情。”   “晚了,我不要他欠我,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有谁能证明她就是当时被丢弃的那个孩子,你要想走就走吧,你不在这的话也许我还能把她毁的更彻底一点也说不定。”安苒仇视的眼中不断闪过我的影子。   “悠希,你去拿珞琳的手机,然后照苒苒说的办吧。”说着叶易晨把安苒从我旁边推开,把我从床上抱起来不知道要去哪。   “嗯。”   我感觉到自己被人轻飘飘的抱起,像浮在大片的棉花云上一样飘荡着,不知道飘了有多远,曾意识里也想要挣扎着起来,可就是使不出一点力气。我想着,现在一定是药劲儿上来了,要带我飘到远处去游荡…   “喂,梓阳,我是悠希。”此时韩悠希正拿着我的电话给刘梓阳打过去。   “悠希?你怎么拿着珞琳的手机。”   “珞琳不见了,手机也没带,昨天晚上我就没见到她回来,我想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所以打电话来问。”   “不见了?昨天我们从考场出来单独呆了一会儿就分手了,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她,随时保持联系。”刘梓阳着急的挂了电话。   “悠希,刘梓阳是不是特别着急?”坐在一旁的安苒饶有嘲讽的问。   “呵,是阿…”悠希的脸色很难看。   “这回你知道了吧,如果我们不出手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命,等着吧,她很快就能滚出我们的生活了。”   “嗯。”   韩悠希一直柔弱的眼神里,终于也随着安苒的话一出,浮现出了嫉恨。   “你现在去易晨那边看看,帮他安排妥当,尽量做的真一点。他这人心软,别到最后前功尽弃在他手里。   然后你再去找刘梓阳,他肯定会拉着磊一起来找夏珞琳的,你把他们带到那去就没你的事了。”安苒坐在床上指挥着悠希每一步怎么做。   悠希拎着安苒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悄悄的从校区后门走出去,来到附近一家酒店时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后便走了进去。   在一楼一间精装房间内,他找到了已经把我安置妥当正等候在那的叶易晨。   第二十八章:虚伪·欺骗   “易晨学长,安苒姐叫我来帮你…嗯…”悠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弄好了叫我,我就在门口。”   叶易晨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背对着我们。等悠希给换上了那套她们早已预先准备的一件丝绸连衣长裙。   “悠希,你在干嘛?”我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昏迷,但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的问着。   “你衣服被汗浸湿了,我给你换一件干爽的。你继续睡吧,没事…”韩悠希声音轻柔如催眠曲一般在我耳边说着,之后把我换下来的衣服随意的搭在床边或是扔在地上。   一切准备好后她把叶易晨重新叫回了房内,又把我的头发抓了抓,弄成看上去有些繁乱的样子。   “悠希,你的目的是什么。”叶易晨靠在在门口堵着已经布置好一切准备要出门的韩悠希。   “为了刘梓阳,我不能只是静静等待着他来发现我甚至爱上我,我要像安苒姐一样扫清障碍后去让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存在。”韩悠希义正言辞的说。   “呵,你果然是韩和雅的妹妹,安苒的好伙伴,可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用脑子好好想过吗?”叶易晨放下堵在门口的胳膊,只是言语中透着嘲笑,但也不再阻止她离开。   “别说风凉话了,我知道你们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我也清楚你比我更了解这中间的一切。可你不还是依然帮着安苒姐做这些。其实你和我一样,只不过明明已经做了,却还总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你这样反而更让人厌恶。”   说完,她把叶易晨推到一旁,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是吗,其实我不过是想把我给不了的幸福送到一个能让她快乐的人的手里罢了…”叶易晨无力的堆坐在门口的墙边对自己说。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悠希便拿着我的手机故作焦急的给刘梓阳打着电话。   “我和阿磊找遍了校区都没有人看到过她,她失踪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电话那边的刘梓阳气喘吁吁,听得出他正在四处跑着寻找我。   “我正在校外找呢,这边有人说见到过神似珞琳的人来过这里,要不你们过来我这边看看吧。”   “你在哪。”   “我在校区大门口等你们。”   挂了电话没多久,刘梓阳和司徒磊就同时出现在了小区门口,悠希正原地踏步焦急的等待着他俩。   如事先早已想好的,悠希告诉刘梓阳,这附近的一个环卫工人说昨晚有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姑娘从这里经过,去北星酒店的方向了。   然后便领着刘梓阳朝酒店的方向而去,可司徒磊却并没有十分着急,只是缓缓的跟在他们身后,像是在想什么一样。并一直打量着眼前焦急而又有些不自然的韩悠希。   悠希带着刘梓阳和司徒磊一路寻找着来到了北星酒店的后院,翻-墙而入。   “悠希,你确定那老头说看到珞琳来这里了?我们从大门进去不好吗,这么偷偷摸摸的被人发现了可说不清啊。”刘梓阳像个小贼一样东张西望,还不忘小声的喊着:“珞琳,你在哪阿。”   “梓阳,别这样。”司徒磊干咳了一声制止着刘梓阳白痴般的行为,他的呼唤不像是在找人,而像在寻找家里丢失的宠物狗。   韩悠希看到他们这样差点笑出声来。   她开始故意带着司徒磊和刘梓阳在四处兜兜转转,最终徘徊在了叶易晨订下的酒店附近。   由于酒店是开放试的大落地窗,正处于一楼的我们可以说打开窗户就能直接走到花园去。而外面的路过的人也能轻易的就看到房间内的格局还有里面的人。   “梓阳,你看那是不是珞琳。”悠希突然指着对面的房间低声叫了起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向韩悠希指着的那个方向,而在那明亮的玻璃里面,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上身半裸的男人搂着一个女孩睡得正香。   司徒磊紧握的手已经发出了骨缝间摩擦的咔咔声,而刘梓阳更是愣在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玻璃内的房间清爽干净,几件衣服被随意的扔在房间内,我的两个胳膊也自然的搭在外面依偎在叶易晨的怀里熟睡。略显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白皙的皮肤和微微发红的脸颊,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发烧而造成的。   三个人就那样站在窗外,谁都不敢先开口来打破这份几乎一点即燃的安静。   “整个花舞都在传易晨学长在追求珞琳的事,看来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进展的这么快,在这美丽的江南水乡之间如此甜蜜,昨天我问珞琳她还满口的不承认。”安静许久之后,韩悠希满口羡慕,轻揉揉的说着。   “闭嘴!”刘梓阳低声怒斥着她,并看了看身边司徒磊的脸色。   此时的司徒磊像要看穿了一样死死的盯着那个房间,他也想听不到、看不到、可这都已经是不可能的。   “梓阳,你怎么了,你和珞琳是好朋友看到她有男朋友了不开心吗?”   此时的韩悠希虽然面带着微笑装傻,可心里却像是被无数根针来回的扎一样的难受。同时也更坚定了梓阳的心里有夏珞琳的位置而没有她。   “阿磊,我们进去吗。”刘梓阳问。   “不了,回去吧。”   这个房间,这个地方,里面的人,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从司徒磊的眼睛里拔出来,他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里面的一切,紧握的手已经没有了血色,嘴角也渗出了他咬破嘴唇内壁而流出的血…   “阿磊,你怎么想。”刘梓阳紧跟其后追问道。   “还差最后一个关键,如果她是,这辈子我用尽一切手段她都必须是我的。如果她不是,算我司徒磊眼瞎看错她。”   “那下午珞琳的邀约你还去吗。”   “去,趁我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疼就一次疼个够,这里,已经没有富足的地方在被一刀刀的捅了。”司徒磊用力锤着自己的心口,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阿磊,你别这样。上次珞琳和他的照片不也是个误会吗,先冷静下来。”刘梓阳努力想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这一切都变的说得通。   “这次不一样,不止你和我,连韩悠希都亲眼看到他们那么暧昧的躺在酒店里。一个接受了我的礼物却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的女孩,你让我怎么冷静!”   司徒磊推开刘梓阳低沉的怒吼着,他已经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离开这里,不去想刚才看到的一切,甚至还要拦住刘梓阳不能让他冲进去令我难堪。   “你不用管我,带着韩悠希走吧,今天看到的一切叫她别声张出去,还有…”司徒磊强压怒火的嘱咐着刘梓阳。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这边我自会解决好。”刘梓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把一直等在远处的韩悠希带走了。   “梓阳,我们去哪阿,不管司徒了吗。”悠希跟在刘梓阳身后问道。   “他的事不需要我们操心,记住,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不准对外透露半字。”刘梓阳猛的回过身抓着韩和雅严厉的说。   “嗯…嗯…那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到了要怎么还的时候你不可以找借口拒绝。”韩悠希借故为自己争取着小要求。   “那都是小事,只要你把刚才的一切都忘了。”   “那一言为定,我还跟朋友有约就先不陪你了。”悠希满意的笑着从酒店后门走了出去。   “姐,完事了。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他们现在都已经认为夏珞琳和叶易晨发生过关系了。接下来怎么做,她送回去吗?”悠希出门便给韩和雅打去电话汇报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你看着办吧,夏珞琳还是信得过你的。”   “姐,我问你个事。”   “说吧。”   “就在刚才,梓阳他还若无其事的送我出来,那瞬间我觉得他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袒护和喜欢着夏珞琳,反倒是司徒磊像受了多大打击一样。”   “姐能害你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说完,韩和雅就把电话挂了。   可韩悠希并不是笨蛋,虽然她曾有过怀疑,也曾在刘梓阳的表现中认为珞琳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可在刚才刘梓阳爽快的答应欠她一个人情的时候,她又觉得那不像是爱情。   因为刘梓阳表现的太过于轻松了,只有司徒磊,几乎全校都知道安苒是司徒家未来的准儿媳人选,如果安苒只是借自己的手帮她除掉威胁到她的人,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她的棋子。   韩悠希越想越觉得可怕,但事已至此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她还得配合韩和雅演完最后的一出戏才算真正的落幕。   不管是被安苒利用还是被姐姐利用,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只要有夏珞琳在,教室里将一直是她和刘梓阳两个人的小天地,她只能借这最后的机会翻身了。   韩悠希绕路到北星酒店的正门再次去:“易晨学长,你走吧,夏珞琳交给我,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   此时房间内的叶易晨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那里,像个傀儡一样,只要安苒拉线他就必须动起来去做那些他不愿做的事情。不止是他,韩悠希也是如此。   “不用我送她回去吗?”叶易晨依旧坐在一旁问。   “不用,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你现在带她走容易被人发现,也许司徒磊还没有走远。”说着韩悠希赶紧把窗帘拉上,因为那扇窗户实在是太容易惹事了。   “她醒了之后什么都不会知道。也请你之后不要对她再说什么,如果我暴露了安苒姐就失败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韩和雅提醒着他。   “看不出来,你做事还真小心。”   “照您比,差远了…”   “呵,或许吧。”叶易晨笑了一下,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十九章:夜幕下的眼泪   叶易晨离开后,韩悠希马上开始收拾起房间,把扔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放在床边,然后去买午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昏昏沉沉的起身,呆滞的环顾着四周,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还有一脸紧张的悠希问:“这是哪?”   “这是学校附近的酒店。早上你发烧我怕寝室里人来人往的吵到你,就擅自决定给你送到这来休息了。”   悠希边说边坐到我床边,漆黑的头发划过我的脸庞,散发着花的清香。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又摸摸自己的确定已经退烧了,才放下心来。   睡了一觉的确感觉好了很多,只是头像是被灌满了水银一样,沉得抬不起头。   意识中曾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把我抱起来了,可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我还以为是梦呢,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悠希笑着说去宿舍里帮我取轮椅,叫我在这里先吃饭等她回来。我点了点头,独自坐在房间里等她,可依然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这时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房间,里面布置的十分小清新,墙上挂着几幅情侣间甜蜜嬉闹的照片,大概是特别留给来杭州休闲的小两口居住装修的风格。悠希这个家伙居然带我来这儿来。   不一会儿悠希便带着轮椅回来,帮我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又扶我坐到轮椅上。   “珞琳,你知道吗,铭寒的考试试题每年都有一道题是有两个答案的,是为了防止学生作弊,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有第二个答案,也没人知道是哪道题。”韩悠希边吃边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我听着,只觉得无关紧要,我的成绩不上不下,一直浮游在比较尴尬的位置,而且这所学校在我看来就像是巫婆大锅里熬着的浓汤,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你意想不到的‘调味品’。   饭后,悠希和她的朋友出去散步,我则是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   看着镜中的倒影,只觉得自己还真不像是个女孩子,不爱说话,不会打扮,懒起来的时候连脸都不洗就出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有点和女性的柔美。   看看悠希在看看我,刚刚睡醒的眼屎犹在。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碎碎念着,并把头发反复的梳着,直到柔顺为止。因为总也不管它,发丝几乎都已经干粘到一起了,而这过程中又不知道被我笨手笨脚的扯掉了多少根。   快到考场外的小凉亭时,我看了看时间,发现比约定好的还早到了半小时,我便放慢脚步不紧不慢边看周围的景色边朝那边赶。   这时我发现亭子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带上眼镜,果然是司徒磊,他居然比我到的还早。   可他似乎是在跟谁讲着电话,我没有太过着急,而是放慢了速度的缓缓而至。   “司徒先生,据我们目前调查所知的,她应该是赵颖的亲生女儿,您之前给的那些资料可能是巧合了吧。”电话那边一个男人声音清晰的说。   “你能确定吗,你们的人就没查到出生证明之类的证据吗?”   “这个我们无法拿到,毕竟涉及到民宅隐私,但也不排除她们是有意隐瞒。”   这时司徒磊发现了我,便匆忙把电话挂断。   他见到我来没有表现的多高兴或是不高兴,十年如一日的面无表情。有时他甚至让我觉得我一定欠了他好多钱,他的笑容在我印象中就是那么的屈指可数。   “你来的真早。”   “你知道我从哪来的吗?”司徒磊冷冷的说着。   “不知道。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是因为耳边萦绕了一夜的缠绵细语吗?”他温和的看着我,可却让人看上去那么难过无助。   他用手轻轻拿起我脖子上的项坠仔细端详着:“多纯洁无瑕,可它密闭的太完美,尽管它如此的透明我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用力把他停在我脖子上的手打掉。   “怎么了,听不下去了吗?”他看着我,眼中却像是在渴望着些什么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一手玩弄两个男人的感觉很好吧,带着我送的礼物,靠在别人的怀里,这是第一次吗?也是利用他对你的同情才接近的吧,就像梓阳现在也总是在帮你说话一样。”   他边说,眼睛里便溢出阵阵寒气,直冲我逼来。   “你的确是属于-大海的,深邃的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外表给人纯净无暇的感觉,可事实上里面蕴含着什么,大概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吧。”   他缓步而行,十指交叉着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修长的手指用力的嵌进手背的皮肤,看得出,他说着这番话不仅伤害了我也同时刺痛着他自己。   “我没有玩弄过谁,如果你是因为同情才接近我,那谢谢你,以后你都不必在这样了,我会离你远远的、至于刘梓阳,他也是我的朋友,你无权干涉。”   他的每句话都如千斤重办砸在我心上,它没有流血,没有被压扁,只是发出阵阵闷响在胸口回荡。   “嗯,我一直以来都无权干涉你,是你多想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这座小凉亭。只留下我一个人眼眶里噙着快要容积不下的泪水呆在那。我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伤我。   一月的杭州,微风吹起我们的头发,小路上的人来人往,陪伴我的是四周的嘈杂,和眼前衣着单薄渐渐远去的他。   在他起身的瞬间,我看见他的眼中像是冬日里的冰锥一般深深的刺了进去,无法拔出。更没有一丝温度。   “梓阳,你见到珞琳了吗?”半夜1点,韩悠希焦急的给刘梓阳打着电话问。   “又不见了?”刘梓阳打了个大哈欠。   “这次是真的不见了!”   “真?难道她还有假失踪吗?”刘梓阳对于我再次的不见已经很感觉很平常了,但同时也听出了这句话的弊端。   “你先别扯这些没有用的,反正她现在还没回来。”韩悠希有些着急,差点说漏了嘴。   “我真不知道,他中午和阿磊在考场外见过面之后很早就分开了,你去问叶易晨吧,或许他们又在一起也说不定。”刘梓阳的声音迷迷糊糊,就希望悠希能快点挂电话他好继续睡觉。   “算了…”韩悠希生气的挂断电话。   自从司徒磊走后,我一直一个人呆呆的在小凉亭里,没人发现我,也没有人来找过我。我不哭、不叫、不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中午离开时的方向,还有距今为止的10个小时前,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我没有带手机,所以没人能联系上我。   除了司徒磊之外,我想没人能够想到来这里找我,我拼命的回忆着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彻底变了个人似得的对我。   为什么我还要傻傻的等在这,明知道这次他真的不会回头了。   “以后,不要在见面了。”这句话反复在耳边徘徊。可我却仍不远离开这个地方。   “你不是说会一直在我身旁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在我鼓起勇气想对你说我也喜欢你的时候而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你之前说过的话,都是骗人吗。”   我摸着项坠小声的对自己说着,然后使劲的将它从脖子上拽下来,高高的把手举起来想要扔掉。   “珞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抓住了我要扔下去的手。   我满怀希望的回过头,多希望是他回来了。可我看到的确实满头是汗的叶易晨,和他那张略带怒气的脸。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这伤害自己吗!”叶易晨死死抓着我的手对我大喊。   “我不喜欢他,我有什么资格喜欢他。”我同样的也对叶易晨喊着。   “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跟我走。”说着他推着我就往回走。   “我不要,你放开我。”我用手用力的向后打着他的胳膊挣扎。   他突然放开了我的轮椅,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用力的往他身上砸。   “打吧,发泄出来就好了,你就当做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整整忍了10个小时的泪水终于在叶易晨的这番话后流了出来,我边哭边不停的打着他,嘴里还不忘说着。   “怨你,怨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连让我自己静一静的时间都不给我,为什么总像个膏药一样的赖着我不放。我欠你的吗!”   “是我欠你的,现在是还的时候了。”他将哭闹着的我揽在怀里,我透过他的胸口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手依然不住的挥舞着打着他的肩膀。   而与此同时,接到刘梓阳电话的司徒磊也赶了过来,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我边打叶易晨边在他的怀里哭…   他没有过来,只是站在那,直到我哭够了之后同叶易晨一起离开凉亭。   第三十章:伪装的坚强   回到寝室后,我既没换衣服也没洗漱,倒在床上边睡。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谁都不想看到,只要闭上眼睛感受眼前的一片漆黑就已足够。   “她,怎么了?”悠希把叶易晨拉出房间问。   “没事,你们赢了而已。”叶易晨淡淡的说着,然后就回自己寝室去了。   -   “头好疼!”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晕忽忽的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发现悠希已经出去了,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起床,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条未读信息:“10点我来接你。”发件人是叶易晨。   现在不就快10点了吗,他搞什么?   我心想着,然后赶忙收拾着自己,看到信息的瞬间就已经马上精神了过来,脑子还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准备洗脸时我发现今天的自己好丑,一脸的憔悴外漏出来,眼睛因为昨夜哭的太猛而肿的像两条腌黄瓜贴在上面一样。   我的,海星呢?   突然发现脖子上的项坠不见了,我慌张的满屋子寻找,回想着是不是昨晚真的给扔掉了,怎么会那么冲动,虽然那个东西留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那依旧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不管怎样我都想保留着…   我翻遍了房间和衣兜始终找不到那枚海星,正在我准备冲出房间到昨天的小凉亭去寻找时,叶易晨来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接你又不是你接我,你着什么急。”叶易晨看着慌慌张张的我问。   “你起开,我要出去找东西。”我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只想快点出去。   “我帮你找。”他把门堵住不让我走。   又是这样,只要是我的事他就什么都要管,管的比我妈还多。这又让我起了一阵莫名的反感。   我是那种没人管就会过的乱七八糟的女孩,可过分的这样也让我无法接受,而他偏偏就是这样,即便叶易晨对我真的很好我也无法均衡这种情绪。   “你让不让开,不让我要撞了…”我依然不愿多说,直接把轮椅后退做出冲刺状。   他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了那枚海星项坠在我眼前摇晃:“你是要找这个吗?”   看到它出现的瞬间,我便伸手就去抢。   他反映机敏的把手高高举起不让我够到,一脸坏笑的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紧张这条坠子,不然我就不还你。”   “我的东西我当然紧张,要是我把小毛球抱走你急不急,快给我!”我继续努力的伸着手,试图够到它。   “好吧,给你。”他把手放下来,但是并没有把海星还给我,而是缕过我的头发轻轻的把它重新带到我的脖子上。   我抚摸着它,其实就在我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它的准备了,在看到它又出现的一瞬间我也没有想把它重新带回到身边,只想好好的收起来而已。   但没想到,却是通过另一个人的手让它从回我身边,被再一次的回到了那离心最近的地方。   “走吧,今天带你去西湖玩玩。”叶易晨擅自做主的把还沉醉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我推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米修对我很重要?”在路上叶易晨问。   “感觉吧,看得出那小家伙很得宠的样子。”   “嗯,米修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它还有个姐姐,叫拉修。在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分开,送人了。”   “为什么?”   “送给一个我小时候很喜欢的女孩,她很喜欢小动物,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在公园和一只小狗玩闹的时候,她就好像天使一样出现在了我的世界,然后便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她,那时候我才10岁。”   叶易晨笑着说,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写满了失落。   “你这个人还真早熟,才10岁就这么不纯洁友爱。”跟他说话我有些习惯性的刺激他,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大概也很难改掉。   “你能不能顺着我说一次吗,怎么说什么都打击我。”他委屈的说着,让人越看越觉得是在卖萌。   “后来她搬家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但还是能联系上对方,直到去年我们才再次相遇,我就把刚生下来不久的拉修送给了她。”   “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我嘴上这么问着可是心里却在想,你小子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居然还厚着脸皮说喜欢我。   “你看呢,我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   “也对,你要是有女朋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我可哪乱逛了。”   “那女孩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不如把我给不了的幸福交给别人,而我这次见到她时却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笑的那么开心了,我知道她过的不好,可这早就不再我能涉及的范围内了。”   “是阿,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那个人明明靠的那么近,可心却拉的越来越远…”我顺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的说着。   其实我很想自己静静的呆一会儿,可我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他,毕竟他昨晚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时间。   也只有他,这个我不怎么喜欢的他,一直默默地,心甘情愿的陪在我身边。   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我们到达了西湖景区。   叶易晨说,一月的西湖跟往常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湛清的湖水,水面上偶尔几片小舟飘过,只是往来人数相对稀少。   虽说是南方,可这个时候的杭州并没有多少美景可以看,传说中的残桥断雪在这里真的像传说一般很难看到,只因为南方很少会下起雪来。   我们坐上一叶孤舟航行在湖面上,因为轮椅没办法带上船,叶易晨把我的轮椅寄放在园区一处守卫那,随后一把把我抱起来放到了船上。被他那么一抱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路上也只是静静的望着船外。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缘分要好好珍惜。”乘船的大叔像是做广告一样脱口而出。   我敢肯定,每个上船的人只要是男女同行他就一定会这么说。我打心底不喜欢听这句话,在我眼里这就像一种职业病,每天说着一样的话来讨游览客的欢心。   我回头看了看此时正美滋滋坐在船后的叶易晨,只觉得,我什么时候这么自私了,如果此刻与你同行的人不是他,你还会觉得刚才那句话虚假吗。这样心不在焉和他一起,不管他出于什么,你对他都显得太不公平了。   “我们要去哪?”我调整好了情绪后对他说。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他笑着。   一会儿,船靠在了一座湖心小筑旁,虽然这么叫着这座小亭子,可事实上他离岸边并不是很远。而且过来的途中明显被绕路了。不然就这个距离来看应该用不了这么久的。   “他是不是绕路了,船应该没有计价器的吧。”我把叶易晨拽过来小声对他说。   “你真傻,我故意叫他绕着走的,难道你就不想体会一下‘我似人间不系舟,好风好月亦闲游’的感觉么?”说完,他便把我安置在小筑里休息,又傻傻的乘舟回去买零食了。   他走后,我望着四下的风景和清澈的湖面,偶尔会飞过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大鸟来这边休息。   湖上泛舟的老翁大多是孤身一人,其实他们的年纪并不大,从刚才驾船送我们到这的那个人就能看得出。只不过他们穿着斗笠,远远望去很容易给人一种穿越回古代乘船度人的老人。   因为现在不是观光的旺季,所以他们大多是自得其乐的在水面上漂游。微风风吹过湖面,水上泛起点点波纹。如果一个人心也能像这西湖一样宽广的话,任凭风如何的吹过它都只会泛起一丝涟漪吧…   对了,这个叶易晨怎么把我扔在这自己跑没影了。我看够了风景才想起他已经离开我的视线有一会儿了。   我有点着急了,沿着岸边在往来稀少的人行中寻找着他的影子。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举头望明月…”是叶易晨发来的。   “你是到这来吟诗作对的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叫我望明月,青天白日的哪有月亮可望。”   我生气的对着手机说,同时也真照他说的那样本能的往高处望去。   “那是他吗?”就在前方不太远的一座桥上,我看见一个身着舒适休闲服,胳膊悠然搭在桥上笑着朝向我的少年。   他的笑在午后的阳光的闪耀下显得格外耀眼,此时他的手中还打着一把颜色有些泛黄的纸伞,突然看到这场景有让人说不出的不搭调。   我正奇怪着,电话那头的他却对我说。   “当年,许仙就站在这座桥上被白素贞寻到,得知他就是千年前曾救过自己的小牧童,而你现在也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我,也许,我也会是哪个千百年前蹭许诺要在今生相守在你身边的人。”   我拿着手机看着他站在桥上的身影,想了很久,终于轻轻的对他说了句‘谢谢你’   “你撑纸伞的样子好娘。”他从桥上下来后我对他说。   “这可是正宗的杭州油纸伞,给你做个纪念吧。”他把伞递到我手上。   我们就这样坐在湖心小筑里吃着他刚买回来的小鸡酥,看着湖边景色,一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才回去。   此后的几天也如此的过着,他先后带我去了灵隐寺,宋城和千岛湖等必到之处游览。只不过他每天来接我的时间却越来越早了。   从第一天西湖游的10点之后慢慢演变成了早上6点。使得我几乎每天都是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被他强推出去。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早就已经离开那张舒适的床十万八千里了。   漫长的旅行终于结束,不管老师还是学生,我们都必须在春节前回家,不能把除夕夜都贡献在外面。   再次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开始后悔来到杭州的这段时日。   身边的朋友莫名的只剩下了叶易晨一个人,刘梓阳见了我也只是笑着打招呼而已,不知道是我的敏感还是真的变疏远了。   因为不在一个系,活动的范围也不同,袁梦也几乎见不到她几次。   返程的飞机上,我又和来时候的那个女孩同坐。   “你们吵架了么,我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诶。”这个女生又自来熟的再次跟我八卦起来,   “谁?”   “又装傻是不是,来时候给你送八宝粥的呀。”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往返的飞机,往返的人,说着同样解释的话,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我有些无奈。   可正如她说的那样,这次的返程没有人再给我送任何东西过来,我依然从上飞机起睡到降落。   下机时依旧是韩悠希过来接我,完全不见刘梓阳的身影,肚子从我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咕咕作响,与其说是下机了才醒不如说是饿醒的还更贴切一点。   悠希把我送到机场门口后我便让她先回去了,从到杭州起她就一直陪着我,现在都已经回来了就不想让她再陪我折腾了。   在机场外等爸爸的时候,我看到司徒磊和安苒出双入对的从大厅里走出来。而且就在我不远处经过,安苒挎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我。   而司徒磊,我确定他已经发现我了,但却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我的嘴角微微翘起,想证明没有你我依然很好,你的一切言语和行动都无法对我造成任何的影响。   可他只是静默的看了我几秒钟后,便和安苒一起坐上了车飞驰而去。   看见他走后我长舒了一口气,习惯了伪装的过分坚强,尤其是对那些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第三十一章:勒令退学   回到家后我热情的呼唤着老妈,一个星期没有听过她的唠叨了,耳朵竟然奇怪的有些不适应。   “玩野了吧,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一看就不想我。”老妈酸溜溜的说。   “那你不会给我打呀,我可24小时不关机的等着你电话。”   “你给我报销电话费我就打。”老妈又开始小气起来。   “抠门!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说着我把叶易晨给我的油纸伞送给了老妈。   “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放过你了,快去把衣服换了洗澡准备吃饭。”老妈似乎很喜欢着把充满烟雨风情的纸伞,臭美的在屋里撑起来穿着围裙走起小碎步。   “老公,我美么?”   “美…”   “还没到晚上呢,不要在未成年女儿面前那么恩爱好不好,我都不好意思听了。”我说完笑眯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纵身扑到我的大床上,哪好都不如家好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我尽情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这丫头回来就找事是不,十八岁了还装小孩。”关门后还听到妈妈在紧追不舍的唠叨。   在家美美的睡了一觉后,早晨我精神饱满的来到学校,刚要进教室刘梓阳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把我拉到一边。   “你干什么?”我就知道来学校肯定能见到他,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你实话告诉我,那天你去我妈办公室拿资料的时候有没有看过他桌子上的文件。”刘梓阳着急的问。   “文件?好像看了吧,当时桌子上放了很多,我找到杭州校区的资料以后就走了。出了什么事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妈的意思是,考试答案被泄漏了,唯一一个接近过那份资料的外人是你。”刘梓阳脸色阴沉的说。   “你的意思是,是怀疑我把答案带出去了是吗。”   “我没有这么想,但是这件事暂时还没人知道,一会儿她要是问起你,你最好打死都别承认,也别说我给你透露过风声。不然你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刘梓阳说完后便先行一步回到了教室,并特地嘱咐我等10分钟后在进去,免得被人看到后会说闲话。   只要过了8点学校就会陷入一阵寂静中,很少能见到往来的人,我躲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差不多十分钟的时候我进入了教室。   “夏珞琳,跟我去下办公室。”才刚拉开门,肖老师一见我来了马上对我说。   还好刘梓阳提前对我说过,我才心里早有准备。点了点便跟着老师一起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刘梓阳在座位上看着摇了摇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肩膀,大概是想表述叫我别太紧张,不会有事。   去办公室的路上肖老师沉着脸一言不发,我见此情景也没敢多说话,只是静静的她推哪我就到哪,虽然在教室的时候只是说是去办公室聊一下而已,可我们却直奔电梯一路到了顶楼的会议厅里。   刚一进门我就觉得气场不对,桌子两旁坐满了各院系的主任,最里面还有一个人打从我进门起就两眼发直的盯着看着我看,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我被安排到门口处最偏僻的一个位置坐下,其中一个女人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后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对我说:“你先看看这个我们在开始。”   “嗯。”   我小声的回答了一下后便开始按她说的去看会议室里那台略显老旧的电视中所播放的影像。   在那台老旧的电视被打开口,我便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徘徊在其中,看环境,那好像是办公室的监控拍到的,而下面日期显示的是去杭州前的一个月。   我一个人在老师的办公室瞅了瞅桌上的文件,然后开始摆弄手机。快进了不少无所事事的时间,我在办公室里单独呆着的时间竟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且只有我一个人。   当我看到这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知道他们叫我来的目地究竟是什么了。   “里面的人是你没错吧,当时你一个人在那做什么?是不是把试题答案通过手机传送的方法漏出去的,你的这一系列行为是因为偶然那份没有加密的文件后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外面还有其他同学来你接应传送出去的试题答案?”   播放录像的那个女人腔调蛮横,根本没有留给我任何解释的余地就已经下好了定论并开始质问我。   “我没有漏过题,我去办公室只是去找肖老师要杭州校区的资料而已。不信你可以问肖老师,不管我各人成绩是好是坏,都不可能去作弊。”我解释着。   “这边的情况校方会去了解,你确实没有作弊,但我不否认你很聪明,答案你并没有自己用而是卖给了其他同学。”那个女人继续说着。   “我在重申一边,我没有拿过试题,更不知道那一摞文件到底是什么,我玩手机是因为无聊,在等肖老师回来。只不过是一个期末考试而已我有必要偷走然后去卖给别人吗,”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铭寒一直是秉着学生利益为第一的宗旨办学,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钻学校的空子,既然话说到这了也不怕全挑明了,有学生主动举报你私下贩卖试题,但你的答案并不是100%准确的,所以觉得受骗了的人才到校董那把你揭发了。否则我们也不会特地去调取监控发现这些证据。”坐在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略显随意的说。   “口口声声的学生利益第一,我身为铭寒的学生现在丝毫不觉得受到过这所学校所谓的利益保障。你们自身有问题不要全推到我身上来,谁举报的我要当面问明白。”我啪的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对他们说。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学校的声誉还有其他学生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今天叫你来这其实只是想把事情经过弄明白,希望你配合。”   四壁封锁,窗帘也被紧紧的拉上,整个房间都密不透光,且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如机器一般的生冷,僵硬。   “不好意思,你们从我进来到现在都一口咬定是我是我全是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说着我朝向大门准备离开。   “等一下。”这时一直沉默坐在最里面的那个人开口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坐轮椅吗,是患病还是…”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问道。   “自己去查学生资料,你们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一群自以为是的混蛋。”说着我关上门离开了会议室。   其实我很想用力摔一下的,基于门是玻璃的我就没敢,我怕弄碎了再让我赔上个天文数字,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家伙。   “司徒先生,你看这事…”   “帮我把她的资料全部调出来送我到办公室来,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一直坐在会议室最里面的人正式铭寒的创校人,司徒博瀚。   “那就这样吧,把夏珞琳的清除学籍,这件事传出去对学校和学生的负面影响都太大了。此后这件事也不要声张,只当作是她自己递交的退学报告。散会。”   那个中年男人说完这番话后啪的一声把眼前的文件合上,也离开了会议室。   我气哼哼的回到教室拿了成绩单就要走,心里想着,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从学生到老师,每个人都那么自以为是。   刘梓阳见我回来忙过来追问发生了什么,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切都和他早上告诉我的一样,只不过比他所能想到的更加恶劣不堪。   “靠,卖试题?当这是赴京赶考吗。”刘梓阳的反映比我还要激动。   “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你说我就这么跑了他们会怎么处分我?扣学分,还是重考?”   “别想这些了,我会帮你证明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刘梓阳依然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我这边,他让我觉得在这个学校里还幸存着一些温暖。   事后刘梓阳告诉我,铭寒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此类事件,一般考题都属于机密文件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谁看见。   而且他们的意思是,是有人恶意举报我的,所以很明显,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窃题者,而且他是故意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   “那现在我怎么办,我不知道办公室里还有监控录像,当时我只是因为一个人太无聊了才去玩手机的。根本没人能给我证明我什么都没看过。而事实上我也确实看了桌子上的文件,但是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等会儿我去找阿磊商量一下。”说着刘梓阳掏出手机,大概是要给司徒磊打电话。   我伸出手一把拉下他的胳膊:“别找他。”   他丝毫没有准备手机就被我这么一拽之下‘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给我们俩都吓了一哆嗦。   “大姐,你干什么啊。”他心疼的把手机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屏幕,又前后左右反复的看有没有摔坏哪。   “不要找司徒磊,我不想他知道。”   “为什么,怕叶易晨知道了吃醋吗?”刘梓阳提到叶易晨名字的时候马上转换了口气。   “跟他没关系,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扯上叶易晨。”我说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不要总把和他联系到一起去而已。可刘梓阳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又觉得我是在袒护他。   “你总是这样帮他说话,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哪好。我天天和你在一起都没发现原来你们背地里已经发展到了那个地步。”   “哪个地步?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和阿磊都看见了,你和他在…”刘梓阳还没有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好,是夏珞琳同学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嗯,请问你是?”   “这里是铭寒学生办,请你明天携带学生证,入学通知以及一些相关证件在中午12点前到我处来办理退学手续。”   “什么?”其实我把她的话已经听的非常清楚了,只是我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明天12点之前带好相关证件来我这办理退学手续,你已经被铭寒清除学籍了。”第二遍,同样的话从电话那头冰冷的穿进耳朵。   原来这就是他们对我的处理方式,我挂断电话愣在那,想着回家以后该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怎么了?”刘梓阳碰了碰还在发愣的我。   “梓阳,我被退学了。”我傻傻的看着说,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第三十二章:悄然离开   “退学?刚才那个电话吗?”刘梓阳和我当时的反映一样,也不相信耳朵真实听到的这句话。   “学生处打来的,叫我明天中午之前去把手续都办好,我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被开除了。该怎么跟我妈说,费了这么多力气才来上学,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一盆莫名的脏水泼到我身上,连洗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把我赶出去。”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可这股委屈却无处发泄。   “你冷静点先回家去,什么都别说,等我电话。”刘梓阳拍拍我的肩膀,把傻呆在那的我送到校门口并打了辆车叫我回家。   坐上车之后我忽然想起来:“你,你别找司徒磊,他已经亲口对我说以后都不想见我了,就让他当我不存在吧。”我抓住刘梓阳的手不让他把车门关上,听我说完这些话。   “阿磊,亲口这么对你说的?”   “嗯,所以,不要找他。我无意伤害他,可他却总是一副引我受伤的样子,我见了受不了,而且,我不否认他那天说的话也伤到了我。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该在见面了。”   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想对刘梓阳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希望他能听进去我的话,不要在把我和司徒磊往一起拉拢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说着他关上了车门,我看着他站在校门口目送着我,视线渐渐远去。   刘梓阳看着我的车越开越远,他依旧站在那面朝着我离开的方向,突然他挥起一拳重重的朝学校的围墙上打了过去,一直到他的手已经开始发红,恐怕在打下去就会渗出血来了才停手。   门口的两尊门卫永远像没有任何感情的石像一样屹立在那,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他只负责你每天的划卡,一点多余的事情都不会管。任凭刘梓阳这样自残着自己来发泄心头的怒气。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直奔教学楼后跑,去找校董司徒博瀚,他想着,既然不让阿磊那我就去找他老子说个清楚。   这个决定太草率了,无论珞琳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件事都不好收场。阿磊是傻子吗,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把话说的那么绝。   明明是你们家的事我在这为你们上下楼的跑,以后你们要怎么报答我。刘梓阳边想跑,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梓阳啊,你怎么来了?”办公室整洁明亮,优越的地理位置配上屋内那硕大的落地窗,几乎能把花舞尽收眼底。   一个年过中年的男人此时正靠在老板椅上认真的看着手上的文件,见到刘梓阳这样冒冒失失连们都没敲的闯进来不但没生气反而还觉得很正常。   或许人的关系圈就是这样,跟一个人的关系到了非常好的地步真的连他周遭的人也会跟着爱屋及乌起来。   “我,我有话想跟您,谈谈,关于夏珞琳,被,被开除的事。”刘梓阳调整着呼吸一句一断的说着。   “这件事我已经开始调查了,你进来时候我正在看她入校时的资料。开除学籍好像是有些严重了,可这件事我并不知道,当时我有其他事情先离开了。”司徒博瀚边说便把气喘吁吁的刘梓阳按到椅子上坐好。   “珞琳她不可能做那种事,如果真的是她干的她会傻到被监控拍下来吗。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了,能把监控录像给我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吗?”   计算机专业的他对这方面事情很精通,他希望能通过录像找出略微些线索来还我个清白。   “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的片面之词来做所谓的决定,录像我也不能给你。这件事学校会弄清楚的,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越是这种关系越不能这么鲁莽。不然你说的一切不知帮不了她还会成为‘帮凶’。”   这个中年男人虽然看上去很和蔼,可这番话一说出口就暴露了他其实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珞琳她很可能是…”刘梓阳话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想起司徒磊曾嘱咐他一切没有清楚证据证明之前千万不要乱说话。   “可能是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相信她,也请您不要这么轻易的就做出让她退学的处分。”   “这件事已经挽回不了了,董事会已经做了决定,而且应该也是通知过她本人了,不然你也不会知道。就像夏珞琳是你的朋友一样,董事会的所有人也都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如果这时候我插手的话,那不也是我不相信他们吗。”   司徒博瀚拍了拍刘梓阳肩,然后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看文件。   刘梓阳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在说的站起身,临走前,他对司徒博瀚说。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声张出去,对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件小事,可能连以后的生活都会被影响到。   “你司徒叔叔我打理学校这么多年这点事还是知道怎么处理最为妥当的。不会给她日后的生活留下过多的阴影。”   刘梓阳走后,司徒博瀚重新拿起桌上放着的那份文件想着,是巧合吗,这个夏珞琳和雨薇长得这么像,难怪小磊会为了这个女孩不惜把校庆第一的特权用到转系到花舞上去。   他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雨薇的事吗,怎么会在认识这个女孩短短半个学期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多的转变。   他盯着手里夏珞琳的资料和家庭背景,突然表情变的有些惊慌,额头上也冒出细小的汗珠:“这不可能,她早就应该已经死了。”   说完,他用袖子粗糙的擦着头上的汗,把文件远远的丢在一旁,不敢再看。   -   “妈,明天老师叫你去一趟学校。”回到家后我无精打采的说,我做不到像刘梓阳说的那样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家长会吗?你们已经开始正式放假了吧。”老妈边收拾屋子边说。   “不是,反正你去就知道了,记得带学生证。”说完我就回到了房间,怕老妈在追问,我会忍不住说漏的。   我看着天花板想,算了吧,让一切都这么结束吧,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从入校的第一天起那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与我格格不入,何必为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劳神费力。   如果妈妈知道我是因为出售窃盗来的考题这种荒谬理由被开除一定会气炸,该怎么做才能瞒住这件事淡然的离开学校。   我正想着,刘梓阳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他虽然没有说的很仔细,但大概意思我已经明白。那就是这件事情不会被更改,只不过我妈不会知道我真正被开除的原因,而我也只会被当成是自愿退学而离开的。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难道还会更糟吗,这个消息此时在我看来已经犹如雪中送炭一般了。   “你,去找过司徒磊了吗?”   我不是不相信刘梓阳,只是这件事口吻转圜的太快,在那所学校里,有这么大的权利能管得了这些的,除了司徒磊我想不到其他人。   “我你还不放心吗,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刘梓阳自信满满。   “嗯。”   “开心点,过了明天就都好了,等稳定了在找一所好点的学校,重新去过适合你的生活。”听得出他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和我一样,早就发现铭寒并不适合我。   “是,离开那里去过全新的生活,即便又像以前一样没有学校愿意收留我我也认了,反正我也从没想过以后要靠那张毕业证过活。”   “这就对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你在家中住。”   “你个老不正经,对了,这件事也别告诉袁梦,她脾气太冲我怕她替我担心又去做什么傻事。”此时我才忽然想起还有个袁梦需要我操心。   “知道,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挂掉电话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起码妈妈不会知道我是被那可笑的理由赶出来的了。   可明天去学校他们到底会怎么说,又会给我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罪名给我,虽然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些,妈妈能受得了吗?   我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在床上烦躁的来回滚动,手一下碰到了脖子上跟我一起滚着的那颗小海星。   “明天之后,我们就真的不会再见面了。你会很快忘了我吗?”我摸着紧贴胸口的它轻声说。   隔天,我催促着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老妈,看着她从早上开始就左一套右一套的换着各种风格的衣服。   “这是我第一次去你们学校,虽说现在已经放假了可难免会见到一些老师同学之类的,我可不能给你丢脸。诶,你看我穿这个蓝的好看还是白的?”老妈说着又从衣柜里掏出两件衣服在身上比量着叫我看。   看着老妈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在心里无奈。   我们这是去办退学手续又不是颁奖典礼,你这会儿还在那合计丢不丢脸,哪里知道你女儿我早就在那学校里丢的‘一丝不剩’了。   终于,我们在家磨蹭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之后出门了,精挑细选的老妈最终决定穿新买的一件黑白相间的小貂皮裙。在车上还不忘照着随身携带的化妆镜看看头发补补唇彩。   我不好打击她此刻的热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铭寒之后,我承认我妈下车后看到铭寒的第一反映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整个人傻在那看着高墙铁锁式的全封闭学校不知道从哪踏脚才好。   “妈,这就是你给我选的学校,你现在自我感觉还良好吗,觉得跟你今天的这身打扮配吗?”我故意这么说。   老妈回头瞪了我一眼,拽了拽衣服:“小屁孩子懂什么,这样才显得我更有范。”说着大踏步的就要往里进,被我及时拉住。   “我们单位都不刷卡了,你们一群学生天天进校还这么麻烦,这里的校长也不嫌累得慌。”   这才到校门老妈就已经怨念丛生,要是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肯定此刻巴不得我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明明是你把我送到这来的,怎么现在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刷完卡入校后我对妈妈说。   “诶,这你可别怨我,是你爸在马路上随便拿的传单,他说行我就同意了呗,没想到现在的学校改这么多,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妈又准备滔滔不绝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所学校是通过路边传单的渠道拿来的,还好是个正规学校,这要是个黑店,我被卖了她们都不知道。   而且,像铭寒这么有头有脸的学校居然还在街边发传单来招生,送我来上学的爸妈更没有实地考察一下就同意了,一时间觉得我家的人脑洞都大的可以。   “你爸可是连跑了两天一切都问的清清楚楚才放心把你送来的,你看这学校环境多好,你就是不知足。”   妈妈努了努嘴,一脸我是个小没良心的样子。不过她说的也没错,铭寒除了环境和设施是一流意外,其他都是让人说不出的恶劣。   我带着妈妈来到学生处,里面只有肖老师一个人,因为她是我的直属班导所以我退学的事宜也全权由她负责,而且现在也已经正值寒假,留在学校里的老师几乎没有几个,都是些还没有处理完手头上工作的在这加班加点。   不过卵石小路上还是会看到一些昨天没有来得及从宿舍搬走的同学在今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目光也都在看到我后多停留个几秒钟,然后一脸难以捉摸的绕开我。   第三十三章:海的女儿 - 1   “您是夏珞琳的母亲吧。”肖老师问。   “嗯,请问今天叫我来是我女儿在学校里惹了什么事吗。”   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的问着,因为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心里应该也隐隐感觉到这次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找上门。   “珞琳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在班级里也是很少说话从不惹事的好学生,就是,您也知道她身体不是很方便,铭寒一直是按照学生证编号排座位的,这也使她每天上下都不是很方便,同学之间本来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当的,可时间久了,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肖老师说的很委婉,最起码我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们没有给我扣任何罪名,而是直接用我的身体说事。   “嗯,我明白你说的,学校的意思是?”   “为了考虑其他学生和校内的整体,今天叫您来是想当面告知并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还有就是校领导决定让夏珞琳退学。”说着肖老师把退学需要填写的表格交到我妈手里。   老妈看都没看直接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让我女儿退学那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字我签完了,其他随你们自行处理。”   说着,妈妈从我手里拿过学生证用力拍到了桌子上,然后推着我离开学生处,也直径走出了铭寒的大门。   “妈在给你找别的学校,别太放在心上了。”出门后我本担心会气坏了的妈妈反倒安慰起了我。   “珞琳,对不起。”   刚到校门口我们遇上了韩悠希,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这么一句话。然后冲着我妈妈礼貌的点了下头后就跑回学校。   回到家后我们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可怜了爸爸回家后就因为我的事被老妈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一直轰炸到晚上睡觉才算安静。   而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一连几个星期,除了刘梓阳和袁梦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离开了学校,更也没人来家里看过我。   我曾感觉友情也会随着这份时间的推移而变的越来越淡漠,到最后只剩下见面时礼貌的问候和蓦然的离去。   上学的这段期间我可能是走野了,过完年后也在家闲不住,偶尔会出去和小区里的老人们聊聊天,和孩子们玩一些极其幼稚的小游戏。   我天生跟孩子和老人合得来,曾经也想过做一名幼师,但是也只局限于想想而已。   “珞琳,你又重新找学校了吗?”   今天大清早,叶易晨便到我家来约我出来散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退学的事,更不想再次提起。   “还没呢,残疾学校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我宁愿像现在这样闲在家里也不想去认命。”   “如果你找到了记得告诉我。”   “干什么?”   “我去给你做伴读书童,反正我也要毕业了。在哪都一样。”我们做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他看着我轻松的说着。好像是在说完全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一样随便。   “知道要毕业了还这么说,你别闹了好不好。高考前转学你不想活了吗,放着这么好条件的学校你不待跟我走,我可给不起你工资。”   “一天供两顿饭就行,我好养活。”他单纯的笑着。   “真找到学校的话我谁都不会告诉,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离开了谁地心引力都依然存在,我们也仍要靠自己。”我不是嘴硬,只是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做我女朋友好吗?”叶易晨突然认真的看着我。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叶易晨。又指了指自己:“我?”   “对,你。夏珞琳。做我,叶易晨的女朋友,好吗?”他故意很结巴的说着,每个段乱都重点分开,就怕我听不清楚。   我停顿了一下,不是在犹豫,也不是在考虑,而是在想怎么说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因为我是真的对他没有丝毫爱情的成分。   “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特别好。但是我不能骗你,也不想耽误你…”我婉转的说着,我知道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是吗?”   “嗯。”我不想瞒他,不管出于什么。   “司徒磊?”   “呵,你猜呢。喜欢有时候并不需要说出来,为了不让自己更心痛,就让它一直埋在那里吧,毕竟那是一份对我来说不可能实现的爱情。”我抬头看着天空,手自然的摸向脖子上的小项坠。   “嗯,我知道了。”他看着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只希望他不要在这样喜欢我就好。   -   “去哪疯了,又回来这么晚?”我刚打开门妈妈便问我。   “嗯,也没什么事,就跟以前的同学出去走了走而已,爸爸又加班去了?”我边换衣服边问。   “嗯,这才看出来你哪个同学是靠得住的,从你退学到现在才来过那么几个人,我以为他们早把你忘了呢。”   “顺其自然吧,长期不在一起肯定是要变淡的。我都看开了你还生什么气。妈,你找什么呢?”我看着此时正翻箱倒柜找东西的老妈问。   “找你的出生证明,独生子女证这类东西。社区那边一直催着办手续。”   老妈继续忙乎着,踩着凳子去够大衣柜上面的铁皮盒。我早就习惯了我妈这样东西左边放一点右边放一点,到用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的特性。没有理她便回房间去了。   社区最近好麻烦,不过倒是好长时间那几个带红箍的人没有来过我家了。   我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闷响,我赶紧开门看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妈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了,他旁边是倒下的凳子和散落一地的纸和存折样子的东西。   “妈,你怎么了。”   我赶忙过去扶她。我发现她的脸色越发的白,忽然发觉扶起妈妈的那只手上有种黏黏的感觉,我抽出来看,上面已经沾满鲜红的血。   那瞬间我的脑中便唰的一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着:“你千万不要出事。”   我用力的把妈妈拽出桌椅板凳倒塌的地方,让她先平躺在地上,然后慌乱的拿起电话拨过去。   “爸,你快回来,妈,妈妈从柜子上摔下来了。现在,我,我满手都是血,我好害怕。”此时的我只会哭,连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我马上回来。”爸爸听到我慌乱的声音就已经急的不得了。   挂了电话我哭着等待爸爸回来,除此之外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在妈妈身边一边着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搓,好怕它变凉。一直到120和爸爸一同赶回来。   “对不起,家属只能跟一位。”120的救护人员把我挡住,不让我上车跟随。爸爸则随行跟到医院去,只是把我抱在怀里用“会没事的”这样的话敷衍着我。并告诉我好好等在家,害怕的话就去看电视或者睡觉,他会很快回来。   我一个人在家却越来越害怕,听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只觉得每分钟都是那么难挨。   脑中已经像浆糊一样,只是希望现在身边能有个人陪陪我。我把电视关了开开了又关,突然的响声会让我觉得害怕,可死一样的寂静也让我更加恐慌。   我反复的擦掉眼睛里控制不住的泪水,终于我受不了的拿起电话按下了一串号码,我不知道是打给谁的,只是想找个人跟我说说话,让时间能过的快一点。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子慵懒的声音接了起来。   “……怎,怎么办,我…”我本来一个人就压抑了许久,不说话还好,突然电话那边接通了,有人能陪我了。可情绪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我只是在抽泣,嘴里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更也不知道原来电话那边的人,是司徒磊。   “珞琳?你,怎么了,在哪?”司徒磊听出了我一反常态的声音,马上紧张起来。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听我电话那边含不糊请的说话声。   “家,你…你别,挂,我……怕。”我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生怕电话那边的人会溜走,会再次留下我自己。   “你乖乖在家等我,我马上就来,不要挂电话。”司徒磊抓起衣服就起身冲出已出家门,开车便往我家赶。   “你干什么去。”身后传来司徒博瀚的声音。   “不用你管。”司徒磊只留下一句冷漠的回答和关门声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是否还要继续有意或无意义的追查下去都不能该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她不爱你又怎样,她也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在你知道她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的瞬间,当你亲口说出明知能刺伤她的话的时候,却直到现在都忘不了她。司徒磊想着,手用力的敲在了方向盘上,在公路上飞驰而行。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握着电话不敢动,门越敲越重。这时电话那边着急的传来“开门”,我才反应过来是电话那边的人来了,赶忙去开门却忘了手里还紧紧的攥着话筒。   电话被我拉扯的哐的一声摔到地上,我的心也随着它的落地声从悬在嗓子眼的位置上一下掉到了脚心。麻木,无感。   “珞琳,开门。”敲门声和急促的声音,不知是门外传来的还是被摔在地上的电话里发出来的。两个同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我捂着耳朵不想去听。   敲门声最终演变成了奋力的撞门,我害怕的几乎是蹭到门口把门打开,司徒磊看到如此狼狈的我,一下便把我揽如怀中。   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我,像以前一样轻轻摸着我的头:“别怕,我来了,没事…”   他的语气中透着焦急、不均匀的呼吸、还有,那只属于我的温柔,悱恻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海的女儿 - 2   而听到那句别怕之后的我,本来就还没有收起的眼泪在这瞬间决了堤,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大滴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吗?”那久违了的温柔在此刻重现在我的耳边。   “我妈妈,突然倒在家里,我,我手上,还,还沾着她的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很怕。”   我边哭边抽泣的给他讲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而他却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依旧是抱着我的那个姿势,听我说着不完整,很难拼凑在一起的话。直到我哭够了,哭累了为止。   “等天亮了我陪你去医院,我们进屋吧?”   他说着想把我推回到屋里去,现在虽然春节已经过去,算是开始迎接春天了,可我此时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冷风习习的门口死死的抓着他的不肯松手。且还不停的摇着头抗拒着他要把我带进屋里的举动。   而他,也因为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件衬衫和手里拿着的,没有穿在身上的外套。   此刻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又怕我着凉,便把手上拿着的外套披在了我肩上,又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惊到正专注在他怀里抓着衣服抽泣的我。   就这样,他又陪我在门口冻了十几分钟,见我的神色稍微有些疲惫了之后,才小心的把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进去,而我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在反抗但却依然警惕的抓着他。   “相信我,我哪都不去。就在这。”他抱着我,没有多余的动作,多余的语言。只是让我这样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让他来带我走。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曾经对我来说那么熟悉的目光,像缕阳光一样温暖着我的目光。   这份曾在我转到花舞去的那天、曾在杭州小凉亭的午后、曾在似乎很久但却始终崭新的记忆里。这份我以为自己就这么失去,再也找不回的感觉。   它现在又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么真实、温暖。我缓缓的松开手,手上的汗融化了已经凝固在手上多时的血,红色的印记纠结成一团留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把我抱进屋里,第一次进入我的家、我的房间。轻轻的把我放到床上后想起身去把门口的轮椅拿进来,我猛的抓住他的手,再次看着他摇了摇头。   心里只是害怕着,怕他又这样走出就不再回来。他懂我,他明白了我的意思,重新坐回到我的床边任由我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让我用力的把指甲嵌进他的肉里,只为留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在看到他之后慢慢的缓解开来,也可能是我哭的太累了,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见我睡着后,他小声的走出房间,看到屋里乱作一团,散落一地的纸张里还夹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捡起地上的纸,上面豁然写着‘收养证明’四个字。   他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开始把地上的纸都捡起来,一张张仔细的查看了个遍。   RH阴性,圣光福利院,海边弃婴,先天双腿粘连。每个字都像一根钉子一样一点点缓慢的扎在他的心上。   看完后司徒磊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眼神中失去神采和光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是傻傻的看着刚才地上捡起来的那些纸。许久他才缓缓站起来,失神的收拾着房间里掉下来的东西,和残存的血迹。   现在你还怀疑什么,猜忌什么,她才是司徒家名正言顺的孩子,而你只是剥夺了她人生一切美好的混蛋。   你说你要补偿她,却为了一张照片把她送到花舞,你说你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又再一次因为她选择自己的爱情而把她一个人丢在亭子里到深夜。   从始至终你给她带来的都只有伤害……   司徒磊的心像被人重重的下了一样的喘不上气,这些事情,这些念头也蔓延在他的脑中,难以散去。   他自言自语的收拾着房间,看着手里那一张张纸,脸上无以言表的自责和痛苦。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他赶紧把东西放到一边跑过去接电话,怕这突然袭来的响声把我惊醒。   “您好,这里是夏珞琳家。”   “嗯?我是她爸爸,你是哪位?”电话是爸爸打来的,这时已经半夜1点。   “我是珞琳同学,她刚睡下不久,有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这么晚她还把你叫过来真不好意思。睡了就不用叫她了,等她醒了告诉她她妈妈没事,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和外伤,暂时还需要留院观察一阵子。今晚我大概不会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家。等她起来麻烦你转告一下。”   爸爸的语气很平和,自己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好,您放心吧,我会照顾珞琳的,明天我带她去探望阿姨。您安心留在医院照顾吧。”司徒磊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谢谢,珞琳今天劳你费心了。对了,你的名字?”爸爸不忘问清楚这个莫名出现在家里的同学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司,叶易晨…”说完,两人也不再客气,挂断了电话。   之后司徒磊靠着墙站了不知多久后才小声的又回到我的房间。他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我,轻轻的拨动着我凌乱的发丝。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把那些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或许现在的我还无法为你做什么,但起码我能把你心里真正需要的哪个人送到你身边。”   他伸出手把我的头发缕到耳后,轻柔的吻在我的唇上。温柔而浅淡的吻,包含着他的忧伤,无奈,和他无法对我说出口的秘密。   司徒磊一夜未睡,一直呆坐在地上看着我,直到凌晨他才起身到客厅从外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我是司徒磊,你现在马上到珞琳家里来。应该知道住哪吧?”虽然此时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情愿,但他必须把叶易晨叫过来接替他接下来的工作,因为天已经快亮了。   他不想让珞琳知道,这一夜都是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   又一个清爽的早晨,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此刻正扎着我妈妈的围裙,动作娴熟的在厨房里忙碌。   晨练遛鸟的老人路过我家窗前都会好奇的停下来朝里张望一下,因为今天站在那做早餐的人不是我妈妈,而换来了一个俊朗的小伙。   他茶棕色蓬乱的头发频频上下摇晃,跟往来的老人礼貌的点头,露出他温柔的笑。满屋飘溢着荷包蛋油而不腻的香气,而司徒磊正缓慢的用勺子均匀搅拌眼前那锅熬得略微有些粘稠的白粥。   我在房间里睡的很香,但却依稀能听见他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和我妈妈一样叮叮当当吵的人无法安睡的声音。可今天这份碰撞声却让我十分安心。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司徒磊动作自然的往围裙上蹭了蹭那双沾满油渍的手后去开门,很难看出他是个这么会做家事的男生。   那双修长的手和看上去比女生还有细腻的皮肤,谁都不会想他居然会干活,而且还做的一点都不比我妈妈差。   “你来的太慢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叶易晨。   “为什么这个时间你会在珞琳家?”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我不需要知道,你又为什么把叫来,像我炫耀你的胜利吗?”   和煦的阳光温暖的照在外面,而门口这两个静默对视的男人眼神却足以冻结方圆十米内稀薄的空气。此时的场景就像一只黝黑凶残的大丹犬VS温和但又勇猛的金毛犬。   两个都是那么的不好惹,它们曾互相撕咬,也用吠声给自己壮着气场看谁先能制服对方,只因为获胜的那边能得到屋里那块鲜嫩的肉。   “她是人,不是拿来炫耀的工具。你和我都没有资格拿她来当作炫耀的资本。”司徒磊说着让开了挡在门口身体。   “呵,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了是吗?”他弹了弹司徒磊的肩走进了我家,他的动作中透着‘你早该让开’的意思。   “你喜欢她吗?”司徒磊停顿了一下问。   “你觉得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没看出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你想听我们在一起缠绵时的细节趣事?”叶易晨轻挑的笑着。   司徒磊突然回过身来抓住他的肩膀往后拽挥拳就要打,就在拳头快要落在叶易晨脸上的瞬间他停住了。眼里是强压着的怒火。   “不甘心了吗,如果觉得不甘心你就打,我无所谓。”   司徒磊放下举起的拳头:“好好对她,一会儿带她去医院看她妈妈。饭我做好了在厨房,就这样。”   说完后他把围裙摘下来扔到一旁,衣服上还残留着我昨夜用力抓着他的血渍。他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我的家。   叶易晨见司徒磊上车,并渐渐远离了这个小区后,将身体无力的靠在墙上:“苒苒,接下来能不能抓住他就全看你的本事和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了。我什么都帮不上你了。”   司徒磊走后,他收回了刚才那副胜利的表情,给安苒发出一条信息。   【我的工作结束了。】   -   “爸,我找到她了。”司徒磊回到家后冲进他父亲的房间说。   “是夏珞琳,我知道。”司徒博瀚正坐在沙发上悠哉的看着电视。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了?”   “见过一面,昨天下午我也去了她家表明了身份和态度,但我要求她拿出收养证明的时候她犹豫了,于是我说可以给她们一笔钱作为报答,要求他们把珞琳还给我,可她母亲却说考虑一下在给我答复。”   “你去过她家?”司徒磊的声音提高了。   “嗯,我去过,可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要拿我的女儿来威胁敲诈我。”他吐了一口烟圈,一脸算计。   “你知道为了你这可笑的想法和无聊的要求她妈妈差点把命搭进去!”司徒磊的情绪突然膨胀起来对眼前无所谓的司徒博瀚大喊。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妈妈为了找你要的那些证明从柜子上摔了下来,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而你却在这盘算着是不是人家要坑你。比起你,珞琳呆在那个家反而比较幸福。”   说着,司徒磊重重的关上了门,不想跟他在有任何语言上的交谈。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女儿,雨薇最后一个留下的东西,我们的孩子。”被按进烟灰缸里的烟蒂冒出阵阵白烟,慢慢飘散…   -   我猛然醒过来,发现家里还和平常一样安静,窗外的鸟叫声,风吹过的声音,和房间里的时钟滴滴答答走过的声音。   我抓起床边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9点多了,我怎么睡这么久,妈妈爸爸呢,全都没回来吗?   我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可看看房间,又看看自己,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我缓缓的张开手,手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这是最明显不过的证据了。   我又慌乱起来,冲着房门的方向大喊:“爸,你回来了吗?”我担忧着,害怕着,只想着别再留我一个人,别丢下我。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起来了。”叶易晨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第三十五章:沉睡的真相   “怎么是你。”   我看着眼前的他满心失落,我希望是爸爸,或者是,司徒磊。   “不想见到我吗?直说就好,我不在意。”他笑眯眯的走进来把我抱到轮椅上推进洗手间:“洗完以后出来吃饭吧,我去热一下。”   为什么是他,在记忆里分明是司徒磊一直陪着我,我看得到他的眼睛,记得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就连这双手都曾用力的抓过他,怎么会记错。   我不停的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想清醒过来,分清楚哪个才是真实存在,哪个又是自己的幻觉。   我把脸洗到发红,手也因为泡了太久冷水而失去温度。这是经历了一夜的噩梦之后我第一次冷静的环视着这里,屋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桌椅被重新摆放好,碎在地上的玻璃和废纸也被捡起来规整的放在一旁。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我问正在桌子旁盛粥的叶易晨。   “哪些?”他又傻傻的看着我问。   “算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了,先吃饭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他没有暴露自己是早上才来的事实,可我也不是笨蛋,他整洁的衣服和干净的外表很难看出是陪我一起熬了一夜的样子。   我并不相信他的话,可又不知道这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一直陪着我的,人一定不是他。   饭后,我们谁都没有刷碗的就直奔医院去,我实在是呆不住,尽管爸爸一直对我说,“没事,没事。”   可我必须亲眼看到她没事才可以,这世上除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人都不可相信,尤其是这种所谓善意的谎言更加可怕。   “爸,我来了!”我和叶易晨一起来到病房。   爸爸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多,一脸的憔悴却还要冲着我努力的挤出一个让我安心的笑。   一旁妈妈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依然是那么的白,头上缠着一层被网兜套住的纱布,她一动不动,只是均匀的呼吸,一下,两下,胸口轻轻的起伏。   “她,她醒了吗?”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大夫说她需要一段时间休息,也,也可能这段时间不会醒过来。”爸爸看着我,话却说的很含糊,像是在脑中搜索着我能接受的话然后小心的排列好才能对我说。   “你别骗我,到底怎么了,我妈是不是…”我向后退着,尽量躲避他看我的眼神。因为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没有,爸爸怎么会骗你,真的休息一阵子就会醒过来的。相信我好吗,就信我这一次。”爸爸抱着我,红了眼眶。   “嗯。”   “你们出去好吗,我想单独陪妈妈待一会儿。”我对这两个在病房里只会傻站着的男人说。   “叔叔你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要不我陪你下楼随便吃点,让她自己在这好好静一静”   我心想着,这叶易晨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明明跟我在家吃了三碗粥两个煎蛋,居然能如此大方的说自己还没吃过饭。   这他的话就像根羽毛一样在瘙着我的痒,让我恨不得快点把他从我耳朵里拔出去。   “嗯,你是叶易晨吧。”爸爸问。   “是,您知道我?”   “昨晚我往家里打电话不是问过你名字了吗,熬了小半宿也累坏了吧。叔叔在这谢谢你了,那么晚了还麻烦你照顾她。”   每个对我好的人爸爸都会加倍的还回去,而眼前的这个叶易晨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也已经彻底的笼络住了我爸的心。   此时,爸爸的眼睛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爸爸的话我全听了进去,真的是叶易晨一直守着我吗?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清楚的记得是他,他的眼睛和声音我不可能认错。   我的脑子忽然一片混乱,用手掌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被这两个男人搞晕了,弄的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清了。   他们走后,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虽然脸色已经没有当时被120拉走是那么吓人,可她深锁的眉头还依稀可见,可能是因为伤口太疼的原因,紧皱的眉头太久没有舒展而留下了着淡淡的痕迹。   “妈,我早上用冷水洗的脸,还打了两个好大的喷嚏。妈,今天外面好冷,可我为了让你看到漂亮的我,出门就只穿了一件小衬衫。妈,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又把鸡蛋黄偷偷抠出去了,真的好难吃…”   虽然我已经极力的控制,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妈,你倒是起来骂我啊,起来追着让我加衣服吃感冒药啊。妈,你别这么安静好不好,这不像你。你快起来阿,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我就还是个孩子吗,我现在还不想长大呢,你得陪着我,我这辈子都不想长大。我只要你,只有你和爸爸,你们俩我一个都不能少…”   我抓着妈妈微微温热的手,把它贴在我的脸上,当我快要流出眼泪的时候在让她帮我擦掉,就好像妈妈亲自在哄我一样。现在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自己骗着自己。   “叔叔,珞琳不在,你实话告诉我吧。”医院附近的饭店里,叶易晨问。   “我不瞒你,她醒过来的几率很小,但我不能告诉珞琳,能瞒一天是一天,现在她知道了会受不了。这里还牵连着许多事都是需要他妈妈醒过来才能说得清。”   “我知道,她并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叶易晨突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差点把爸爸手中的水杯吓的掉下来。   “小伙子,这是谁告诉你的,有些话说出口的时候要慎重。”   “我看见了,阿姨就是在找那份证明材料才受伤的。有些事情我可能知道的比你们还多,但是我没有恶意,也不会让珞琳知道。”叶易晨平静的说。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个我不想知道,他能狠心的把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遗弃就已经失去了为人父的资格,他现在没有任何权利来把我养大的女儿要回去。”   爸爸脸色暗沉,看的出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坏到了定点。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这段时间您就专心的照顾阿姨吧。”   “谢谢,这段时间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爸爸握着叶易晨的手拍了拍,拍下去的不是手掌,也不是声音。是把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的沉重信任。   爸爸和叶易晨回来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在病房里呆了一整天,我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在妈妈身边就好,我想她睁开眼睛第一个就能看见我。   我们一直在医院待到天黑,爸爸才终于开始驱赶我。他不让我在那住,因为医院的陪护床只要有一个,我留在那的话不知道是该照顾我还是照顾妈妈。   为了不给他在多增加一份负担,我也只能很不情愿的回家,回到空落落的家里,回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家里。   “叶,易晨。”深夜的小路上,路灯忽闪忽闪,给人随时要坏掉的感觉。   “嗯?”   “你能别这样对我吗。”我低着头,不想看他。   “我怎么了?”   “你很好,但是我受不了你对我这么好,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这么好的话那你就快点收手吧,我不想伤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而你呢,你是我什么人?我妈都管不到的事你凭什么叫我收手?”   叶易晨在后面推着我,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也听不出他的话语里透着怎样的心绪。   “你别这样可以吗,你让我有很严重的负罪感。”   “这也不错,也许你会因为觉得欠我太多而想要补偿我,我不在乎你是用什么心情什么方式来接受我。”   “你喜欢我什么?”我突然这样问他。   “不知道。”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   我想,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因为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那种情感,有的只是‘应该’和‘必须’。   我应该对你好,我应该陪你,我必须照顾好你,我叶易晨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卖身给你也得还。他就是给我这种感觉。   “走吧,我能自己回家。”我挣脱他的手。   “我送你,晚上我在你家住可以吗?”他追上来重新抓住我的轮椅。   “不好,你干什么住到我家来,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我会很反感你知道吗?”我有点凶。   “嗯,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他松开了我。   “我走了,你最好不要在跟过来。”   我就是这样,可能在他心里我从来都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就好像高兴了就跟他说说话,厌烦了就毫不留情的赶他走。   “那我明天在来。”他依然没有生气,没有情绪上的任何起伏。好像和我在一起总是忍气吞声的样子,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受我的气。   回到家,和想象中一样的冷冷清清,没有了妈妈不知疲惫的絮叨声,也没有爸爸把电视开的好大的吵闹声,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的整个房间都越发阴冷。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心想着妈妈会不会感应到我在家胡闹而突然冲回来对我吼:“开那么多灯干什么,浪费电!”   -   “袁梦,你睡了吗?”我躺在床上无聊的胡乱拨打着电话。   “你这丫头,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良心发现?”袁梦一抓到我就不依不饶的说个没完,特别怀念的感觉。   “陪我聊一会儿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你怎么了?”   袁梦很了解我,知道我没事的话是绝对不会给她打电话消磨时间的。我是那种真的无聊就会躺下睡觉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人。   现在,在我身上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半夜我都要打电话来,希望有人陪着我…   第三十六章:如影随形   我给她讲了我妈妈的事,没想到袁梦竟马上就说来我家陪我,可却被我拒绝。   我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一个叶易晨就已经够我受的了。虽然袁梦和他根本就是两种不同性质的人,可叶易晨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他说早上来我家就一定回来,如果到时候和袁梦碰个正着一定场面又会十分尴尬。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叫我,别把我和梓阳当外人。”袁梦那边信誓旦旦的说。   “小妞,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刘梓阳就是个傻子,我们能有什么事,你赶紧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尤其是叶易晨,别让他靠近你。我恶心他。”   本来我想转换一下心情,可袁梦却猛地提起叶易晨,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你别被他骗了,只要是女的他都对她好。早在还没放假之前我就曾经看到过他和安苒两个人很亲密的在一起,安苒那种人他都能处的下去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总之你别太傻,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如果袁梦知道叶易晨在我家跟我呆了一整夜她会是什么样的反映,我也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情最好也当作没发生一样被遗忘掉才好。   而此时,司徒磊的家里也并不平静。   司徒博瀚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坐到司徒磊的身边。两个人不像其他父子那样亲近,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谁也不看谁。   “有事吗?”司徒磊很冷淡。   “关于珞琳,我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接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这些事。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接触的时间很长,你…”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找她并不是为了你,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瞒她一辈子。”   “可她始终是我女儿。”   “现在说的好听,十几年前你想什么了?”司徒磊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他司徒博瀚一把拉住:“小磊,我是你爸爸,别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你不是了。”司徒磊挣脱开他的手。   司徒博瀚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女人的照片,那是一个在一片种满满天星的小山坡上,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在花丛中奔跑时回过头来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的模样。   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略微有些棕榈,却也更加突出了她白嫩的肌肤。她笑的那么甜美,那么清纯,看上去永远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司徒博瀚起身走到那副照片前,伸出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雨薇,我一直都知道我错了,17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补偿她,可到头来却连儿子都不认我。”   这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往返于医院和家两个地方,叶易晨依旧像贴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很怕我落单。   我也依然保持着对他的态度,也可以说是习惯了这样,不管我怎么凶他他都依然每天准时准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傻笑着出现在我面前。   妈妈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每天都那样静静的躺着,我不知道她要睡多久才会够,每天我都要对她讲很多话,告诉她我每天都特别不听话,我把她以前不让我做的事都做了个遍,希望她听到后能被我气的醒过来然后大骂我。   “妈,我好想念你。”   终于,叶易晨因为要上课而不用在粘着我了,突然安静下来的生活让我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习惯了身边总有个人跟着你,虽然有时会很烦,但他真的不在吵你的时候就会开始怀念,就像我从来都不喜欢听老妈的唠叨一样。   “你,怎么在这?”我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司徒磊正悠哉的坐在一旁。   “阿姨说要请我吃饭,我来问问她什么时候能给我兑现。”他只是说着,并没有抬头看我,就好像我不存在。   我到他对面坐下,偶尔会偷偷喵上几眼这个我没有过多想念却也无法忘记的人。   “要开学了,学校不会总是给你无理由请假的。”他看着我,我们的眼神对视了2秒钟就被我努力移开。   “没关系,大不了不上,对我来说我妈才是最重要的。”   “你,你不是说以后都不见面了吗,为什么要到这来,袁梦告诉你的?”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我是来看阿姨的,不是来看你。”   ……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深深的自作多情了一次,之后便不在主动和他说话,嘟着嘴安静的坐着。   第二天,第三天,他连续的比我早到医院。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呆在同一个小房间里了,一起吃饭,一起跟我妈说话,一起默默无语却安静的在一起。不笑,不闹,不争吵。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润。   “我走了。”   每次他都很准时的在爸爸来之后,叶易晨来之前离开医院,像算好了一样从来没有遇到过下课后来接我的叶易晨。   而几天下来,我和他的对话,也仅限于‘拜拜’。   已经过了正常他来接我的时间一小时了,叶易晨还没有到医院来,我有些急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心想着如果不来好歹说一声,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回家。   这时电话响了,一条叶易晨发来的信息:“有没有很想我?今天我加课,晚点过去。记得等我。”   看完后马上那股莫名的小火苗就又窜了上来,迅速的回了一句,‘不用了’。   我想我不能跟他长期在一起的原因应该就在这,他的脸皮太厚了,那自信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总是不停的在有意无意间激怒我。我讨厌这种看似玩笑的自恋与自信。   果然,他又发来信息追问着我是不是生气了,每次都是这样。我什么都不想说,我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今天没有来接我。   “爸爸,我先回去了。”   “小叶不来了吗?”果然,连爸爸都习惯了他的出现。   “嗯,他今天加课,我自己回去就行。妈,我走了,今天早上收电费的来说咱家欠费了,明天我在来跟你汇报我浪费了多少。”我努力的笑着,然后离开医院。   由于今天回来的太晚,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增多,变得不太好打车了,每次拦下的车看到我之后都选择拒载。好不容易堵到一辆司机愿意拉我可站在我身旁的那个女人却不愿意跟我坐拼车。   “师傅,40拉我行吗?”我想回家又不想多说话,看司机有些为难无奈我只能这么说。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旁边的中年女人用轻蔑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不是,你不愿意和我拼,人家也想多赚钱。我着急回家,你让我一次等下一辆不行吗。”   虽然这么说有些霸道,可我觉得这是解决现状最好的办法,因为这个时间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可也是往来人群最多的时候,我不想在这等下去。   “就这姑娘给的价,谁要上车就快点。”司机看我们谁都不肯让有些等的不耐烦。   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说话,我以为她有意让我走了,便伸手去拉车门准备上车。突然她也伸出了手并一把毫无准备的我挤到一边自己噌的钻了车里迅速关上了车门,看都没看我就扔给司机40元:“开车。”   因为是在马路边上所以有个小台阶,我被她突然的一挤轮椅的一个轮子滑了下去有些失衡,我正出于本能的一只手扶着车想往后倒一下离开这个不平整的边缘。   司机和那个女人都坐在车里完全看不到我这里发生了什么,那女人以为我想拉开副驾驶位置强行坐上来,赶忙催促司机:“开不开了,你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这个女人说话很不客气,生怕司机犹犹豫豫的试图在涨价,随即,车猛的开走,我的支点也瞬间消失。一下子轮椅就斜斜的悬在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盖在腿上的毛毯也掉到了马路上,我想伸手把它捡起来还怕自己会掉下去,就在我犹豫不决该怎么办的时候,不知道谁从后面把我拉了上来。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如热牛奶般混入巧克力的声音盘旋在耳边,熟悉又亲近,我转过头看着他,没有道谢,也没有表情。只是淡然的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忘了东西。”他帮我把掉在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抖了抖重新盖在我腿上。“下次小心点,如果他不在就你打电话给梓阳,叫他来接你。”   “我自己又不是不可以。”我低着头声音微小。   “有时候别太逞强,让人帮一下对你和对别人都没有任何影响,想太多做或做太过反而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走吧,我送你。”边说他边推着我到医院旁边的停车场。   “有些事我觉得我可以,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那么没有用,我只是想证明离开你们我依然可以生活。”   “可有些事你要知道量力而行。”他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冷淡的回答。   我们来到一辆黑色汽车前停下来,他把车门打开探进去半个身子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出来后他按了一下车钥匙,只见车子的顶棚缓缓打开,像纸张一样轻巧的向后折叠在了一起,很快,变成了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   “你,的?”我从来没想过他家世这么好,虽然知道他爸就是我们的校董,可在我心里却没把他算到有钱人的行列里。   我心里的土豪,应该那种咧着世俗嘴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他却安静的像阵风,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温柔的吹过。   第三十九章:记得爱过,已足够   我呆呆的看着他。   “别来这一套了,够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看着他,他也被雨淋的头发一直在滴水,应该也在外面跑了好久才会这样。可我已经无暇在去想那么多了。   “你知道什么了?”他紧张的看着我。   我挣脱他抓着我肩膀的手,不在去理会他的话,失魂落魄的滚动着轮椅,不拐弯,不后退,只是一直的前进在前进,反复的撞在他的腿上弹回来,再撞过去,再被弹回来。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我身后的那个男人,他站起来走到那男人身边,一把把他抓了起来:“安敬然,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他终于从我眼前离开,我依旧重复的刚才的动作,缓缓的划着轮椅离他们越来越远。   “只是把她应该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而已。”安敬然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爸叫你这么做的吗?”   安敬然掰开司徒磊的手:“别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爸身上,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司徒磊沉默了半响才发现本来在他身后的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爸,我回来了。”我打开病房门。   “你去哪了,怎么淋的这么透。”爸爸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慌忙的拿起桌子上的布在我的头上乱擦着,也不知道那块布干净还是埋汰。   “你自己擦,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先换下来。真是越忙你越添乱。”爸爸很生气的样子,但看得出是出于担心我生病才会这样。   因为这里是病房,所以爸爸只找到了从家里给妈妈带来的换洗衣物给我穿上。换好衣服后又赶忙给我到了一杯热乎乎的开水。   “还冷吗?”爸爸问。   “不了。”   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水杯,手和心都渐渐恢复了温度。本来我想回来问清楚那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我看来这些都没有必要了。   有没有血缘关系又能怎样,我只知道我叫了他们18年的爸妈,我知道他们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现在我所拥有的这份亲情,是比那血浓于水更加温暖和值得我去珍惜的。   “对了,你走以后你们学校那个司徒来找过你,后来就急匆匆的跑出去找你了。没遇到吗?”   “见过了。”我喝了一口水,在手里捂了一会儿终于变的不那么烫嘴了。   手机忽然响起,之前我因为出去的太慌张而把它留在了病房里,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可我不喜欢按掉别人的电话。   “我是安苒。”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边的安苒就已自报家门。   “有事吗?”   “我告诉你,阿磊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根本就不爱你。”安苒依旧无法改掉她跟我说话时就故意扬起的声调。   “如果你又是要说这个,那我挂了。”我已经听够了安苒的这些话。   “不,我们见个面吧,明天上午在汇鑫咖啡我有事跟你说。”   她这样正大光明的邀约在我看来是第一次,虽然我对她没有半点好感可还是决定去赴约。   一整晚脑子里都浑浊的搅拌着我和司徒磊的复杂关系,就好像我努力的探出水面却发现王子爱着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那一抹鱼尾。   他觉得那条鱼尾漂亮又罕见,可又不忍告诉我是因为喜欢鱼尾才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上岸的一样。他想要补偿,补偿我这条傻人鱼为了他失去的声音和海底的自由。   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他,不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可终究还是做不到。   朋友对我来说就像是亲人般让我信任、依靠,可喜欢的人却是太阳,亲人一直放在心里,可心却永远围着太阳转。现在的我已无法逃出这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航行的轨迹。   早上我跟爸爸打了声招呼后,就准时来到汇鑫咖啡厅去等安苒。我自认为来的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她已经坐在门口靠窗的位置上在等我了。   “需要我帮你么?”安苒难得一见的对我收起那张咄咄逼人的强调和嘴脸,为我拉开椅子。   “不用了,我在这坐着就好。”我坐在轮椅上没有动,只是把店内的椅子挪出来一些让我进去。   “关于阿磊和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昨天去找你的那个人是我爸。”她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抿了一小口咖啡继续说道。   “我今天来见你并不是来找你麻烦也没有来威胁恐吓你的意思,一句话吧,要多少钱你说,我给你。我也可以送你全家离开这座城市,只要你以后都不要在跟阿磊见面。没什么特别的条件,只要你说得出,我能拿得出,全部都可以给你没关系。只求你别在这样抓着阿磊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如他所说,这次我们的见面她收起了自己的那些锋芒,而是正经认真的来跟我谈这笔‘交易’。   “虽然他家不是富甲一方,可就算你真的回到司徒家以后还是要由他他继承司徒家的产业,你何必要拖着他的后腿不放呢。现在你答应我的条件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保证你会比在这里过的要好得多。”   “你跟你爸的口气真是一模一样,他司徒家这辈子都不会跟我有任何关系,我既没有想过回去,也没有对司徒磊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不喜欢阿磊,是吗?”安苒突然眼睛里闪着光的看着我。   “这座城市我会离开,至于司徒磊我没什么话可说。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我不会在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而他也会逐渐淡出我的记忆。你真心喜欢他就好好把握吧,他是个值得去爱的人。”   说完后我小心的从桌子里退出来,冲着安苒笑了一下之后离开了汇鑫。   安苒看着我远远离开的背影浅浅一笑,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胜利了,还是另有其他含义,我也不得而知。   回到医院后,司徒磊早已等候我多时。我没有告诉他我是去见了安苒,或许今天是我该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昨天他跟你说了多少”   “大概经过而已。”   “我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觉得更好。”   “这些话我都不想再听了,我只想知道你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才对我,对我好的吗?”说出口的一瞬间我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答案却害怕听到和我想的一样的回答。   “在你没有来到铭寒之前我就已经查到你了,只是当时并不确定。”   “你还真厉害,我会到铭寒上学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是吗?”   眼前这个人突然让我觉得陌生,此刻的我像是个坏掉的洋娃娃,我扭曲的看着他,看着全世界,没有人值得相信了。   一切都像是一份计划书一样被完美的写好,然后我只需要一步一步的照着上面拟定好的情节去发展。   “我查到你有可能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之后,便雇佣了几个人把铭寒的招生简章传递到了你爸爸手里,之后就如我想的一样你真的来到铭寒。”   房间里很安静,自从妈妈的身体稳定之后,爸爸便也开始恢复到了工作当中,毕竟不能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医院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起初我的确是故意和你接近,想慢慢了解你,然后尽我所能的让你在那里过的舒适,等时机成熟之后我在把你接回司徒家。仅此而已。”   “所以你对我就像是必须要完成使命对我,那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不想让我知道了,怕我会缠着你不放,像他们说的一样抱住大腿不撒手么?”   我笑着对他说,可我的笑里隐藏的却是说不出的悲伤。   “虽然我很少说话,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记得你和叶易晨在医院因意外摔倒的那件事吗?”   “嗯。”   “那张照片就是我雇来跟踪你的人拍下来的,只是他们的工作只是替我搜集你每天做的事情和跟什么人见面,没有义务告诉我事情经过。”   “你找人跟踪我?你现在是在向我坦白一切吗,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在我背后做的所有龌龊的事最好趁今天全部给我说清楚。要疼就麻烦你让我一次疼完,不要今天囊我一刀之后明天再来。”   我对眼前的这个人开始越来越失望,我不知道他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究竟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或许是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变的越来越害怕你知道我所隐藏和背后所做的这些事,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就在我知道你和叶易晨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过放弃你,我愿意一直站在你身后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再出现,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对你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必须要负起的责任。”   “你什么意思?”我弱弱的问。   司徒磊看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开始一言不发的站在我面前。   “去找你喜欢的那个人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我看不出他背后潜藏的情感是什么,也不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了,因为它已经欺骗了我太多太多。   “在让我抱你一下可以吗?”   我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后朝我走过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如此温软的把我搂在他胸前,而我心里也很清楚,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会在有下次,也或许要等上很久、很久。   久到我们彼此淡忘对方的模样,声音、一切…   “对不起,我做不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我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对你。”   我靠在他的怀里,我没有理由对他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去抱怨什么。只想这样静静的体会这最后一次他带给我的温暖。   我想,等妈妈出院之后就搬离这里,像安苒说的那样,再也不见面。但我却没有告诉他,我想把这一切的事情,都终止在今天,在此刻。   “珞琳,能不能告诉我,你…”   “爱过…”   在他还没有问完我便不由自主的说回答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脑袋一热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也不知道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感觉这就是他要问的,也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突然把我抱的好紧,像是要透过力度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但却丝毫没有因为抱的太紧而弄疼我。   “够了,这就够了。”他轻轻的说着,言语中是隐藏不住的喜悦和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痛。   没有什么比失去更痛,如冰茬冲击皮肤一般持续着,直到你失去感觉它也不会停止,因为它要让你记得,记得你曾经拥有过,记得你为此深深的爱过、痛过、无论时间怎么游走也会历久弥新般的存于你的记忆中,可却再也碰触不到了。   我看着他缓缓的松开手,看着他最后一次静默而又温暖的笑容,看着他转身拉开病房那扇今天显的特别沉重的门,看着他可能永远的离开我的视线。   他走了,带着我的心一起走了。我不知道时间要流逝多久我们才能从这次给彼此带来的痛苦走出来,然后再笑着去回首这一起傻过,笑过,感动过,痛苦过的时光。   这个如冬末春初般的少年,他曾努力的想把春天般的温暖留给我,让自己默默承受冰锥刺心般的疼痛。   可我们终归还是这样带着对彼此的伤害,不舍,那些早已心照不宣的话而用这样的方式再也不见。   我来到窗边,看着他走出住院部的身影。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他自由了,他又能过会到你从未出现时的生活了,时间是能治愈一切的良药,即便很疼也迟早有一天会忘记,而他也是。”   我笑着对自己说,但我却不知道我此刻的笑容夹杂着多少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想要无比疼惜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被遗弃的花海 - 1   他没有理会我的惊讶而是把车门大敞着一下就把我抱了起来,我被这突然的一抱吓的本能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微微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虽然我并不是很重,可他的动作却那么轻巧而熟练,像是在抱着一个大洋娃娃般的把我放进了车里的副驾驶位置,他帮我系好了安全带后又仔细的调整过自己才上了车。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车开的平稳而缓慢。这是我第一次做跑车,本以为会是风吹头发乱的潇洒场景,可现在只是感觉到一阵阵微风拂面的舒适。   夜里的老北京城,喧闹,嘈杂。望着远处万家灯火的景象,每盏光都是温暖的,是让人忍不住要在这微凉的夜里触碰。   我摘下眼镜,任眼前的灯光变的模糊、璀璨。   我希望回到家也能透过窗户看到我家温暖的灯光和妈妈忙碌的身影。那是我以前从不在意的事情,它就像每天起床要吃饭一样自然且正常的存在,而现在却如此的奢侈。   “能开的快点吗?”我视线模糊的看着过往的行人对他说。   “抓好了。”   话音刚落,和煦的风骤然突变,呼啸的从耳边刮过,头发被吹的在风中四散飘扬,飞驰而过的人群和楼房,光点被速度连在一起像无数流星一样从眼前划过。   慢慢习惯了这个感觉的我缓缓松开刚才紧握车门的手,高高举起并大声的叫嚷着,在外人眼里就好像是喜悦,而在我心里确实发泄掉忍了很久的悲伤。   我把头探出去望着眼前回家的路,风夹杂着寒气迎面拍打在我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刺痛感,可却喜欢着这种感觉。   “别让她连休息的时候都要担心你。”他抓着我的肩膀我把探出去的头拽了回来。   他依然目视前方认真的开着车,只是他的手从我的肩膀滑落到了手上,我能感受到他正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辉映在这夜幕里,灯光下,温暖着这个机械化的城市里的那个小小的我。而在我的悲伤雀跃里,隐藏了多少情绪,他都懂。   -   周末,叶易晨会从早到晚的在医院陪着我,所以这一天司徒磊都不会出现。他很明显是在刻意躲着叶易晨。   “梓阳,珞琳请了多久的假?”司徒磊坐在球场上咕噜进去一瓶水问。   “很久吧。”刘梓阳吞吞吐吐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你有事瞒我?”刘梓阳的性格向来是直来直去,让他说谎或者或是隐瞒一些事肯定会露馅。尤其是像这样直截了当的去问他。   他们安静的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刘梓阳还是忍不了司徒磊几乎要把他看穿的眼神,坦白交代了一切:“好了好了,阿磊你别这么看着我,坦白告诉你,珞琳她早就被开除了。”   司徒磊听完后猛的站起来,把脖子上的毛巾拽下来摔在地上之后就跑出了球场,连没有衣服都没换上车猛的一脚踩在油门一路狂飙了出去。   “阿磊,别让珞琳知道是我说的,要不她该埋怨我了。”刘梓阳坐在地上喊着。   司徒磊没有去找珞琳,而是直接开车回到家里。   “爸!”他猛的把门推开。   司徒博瀚此时正在和安敬然在阳台下棋聊天。   “小磊回来啦,安叔可好长时间没看着你了,过来我看看。”安敬然对他的未来女婿表现的很热情。   “安叔,我有话跟他说,您出去一下可以吗?”   安敬然一脸茫然的离开房间,出门时他拍了拍司徒磊的肩膀:“孩子,你爸也不容易。别太逼他了。”   “你为什么开除她,别告诉是你相信了董事会那些人可笑的言论,那样我会更瞧不起你。”   “不是我相信,而是所有事实都摆在眼前,我不能假公济私。”   “这算什么事实,你有一点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司徒磊的声音没有起伏,父子俩一直用不高不低的进行着对话。没人能听得出他们其实实在低沉的怒吼。   “这件事情我一直有在调查,我不会冤枉一个学生,即便她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包庇和纵容。你太感情用事了,你的性格迟早要吃亏的。”   “是吗,是我太感情还是你太冷血?”   司徒磊开门准备离开,安敬然其实一直靠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无任何征兆的把门打开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看着司徒磊笑的很尴尬。   “小磊,晚上来家里吃饭阿,苒苒一个假期没见你想的不行呢。”安敬然试图缓和着这个场面。   “不了,安叔,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误会那么多年,我一直把安苒当妹妹看待,我并没有和她发展成您想的那个关系。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博瀚,他什么意思。”安敬然瞬间板起脸来看着司徒博瀚问。   “我找到我女儿了。”司徒博瀚堆坐在沙发上,手颤抖的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烟缓缓地吸着,伴随着一口口浓重烟雾的吐出,他渐渐恢复了平静。   “小磊知道真相之后一直在背后寻找那个被我遗弃的孩子,我以为她早就死了,所以任由他这样的胡闹,起码他不在成天不务正业的泡吧和与人打架。我以为这样会让他变得懂事。”   司徒博瀚继续抽着烟说。   “前几天被我们开除学籍的夏珞琳,就是我和雨薇唯一的孩子。我没想到小磊找到她后要替我担负起我欠她的责任,我不知道他是真心喜欢那孩子还是想替我还债。”   “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安敬然也拿起一根烟。   “没有,他想一辈子瞒着她,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当小磊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慢慢的改变了,他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我能知道,他逃不开内心的谴责。”   两人的眼圈弥漫在空气中,逐渐消散,就像是他们此刻在谈的事情一样,不管他多么重大,在他们口中,都会如同这股青烟一般,最终消亡在空气里。   安敬然听他缓慢的讲着,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这一年来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如此胆颤。   “小磊只觉得是自己抢走了本来属于珞琳的一切,但我却想用别的方式来补偿我和雨薇欠她的,我不能这样耽误小磊一辈子,虽然他不是我亲儿子,可却是我一手把他养大,我不能…”   司徒博瀚低着头,不知道他此刻的脸上是多么痛苦与无奈的表情。   “告诉她吧。”安敬然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此刻他也深深的觉得,这个叫做夏珞琳的女孩子的出现,已经威胁到了太多的人。   -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是我无法保护你还是你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我,没有喜欢过我。我究竟哪里不如叶易晨。   你们的相拥、亲吻、在杭州酒店里亲密的睡在一起,有多少是我没有看见过而又说不清的缠绵悱恻。   这些让他嫉恨,他也曾想做却没有做过的事,都像是台无法移动的放映机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不管他想看还是不想看都无法移除。司徒磊的心越来越无法平静,只能开着车在路上呼啸,任这种情绪肆虐。   “珞琳。”司徒磊气势汹汹的来到医院拉开门。   “你怎么…”   我看着门口的司徒磊又看了看房间内的叶易晨,心想着司徒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不会不会和叶易晨碰面吗?   叶易晨站起来挡在我面前,好像很怕我和司徒磊对视一样:“你有什么事吗?”   “没你的事,我找她。”司徒磊直截了当的说。   “她是我女朋友,你找她怎么会没我的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死寂,我对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感到气愤。可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即做出解释来澄清自己。   “夏珞琳,你现在亲口告诉我。你是他女朋友吗?”   叶易晨就这样横在我们中间,我看不到司徒磊此刻的表情,他也看不见我。温柔且绝望的问着我,像个在服刑犯一样等待我一句话的判决,是生还是死。   而此刻叶易晨也收起了以往自信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说的太早了,即便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没有把握我会站在他这边。   准确的说,他应该清楚的知道我永远不可能站在他这边,在我心中的天枰上,他从来都没有过多的分量。   “不是。”   虽然我心里有过犹豫,有过挣扎,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刺伤他们其中一个,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保护司徒磊。   当我当即否认了他刚才因一时冲动而说的话后,叶易晨缓缓的移开了一直挡在我前面的身体。   司徒磊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也许是满足,又或许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慰藉。   我们来到楼下的花园,我和叶易晨曾在这里撞到,被偷拍,又莫名其妙的被司徒磊看到,这所有误会开始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司徒磊问。   “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开除了,是觉得我没办法保护你,还是你打从心里就默认被那群人冤枉,然后离开铭寒。”   “因为你说以后都不要在见面了,我以为我们从此以后都会像陌生人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交集,而且这是我的事,怎么想我都不可能丢给你去处理。不过还好我退学了,不然哪有这么宽松的时间陪我妈呢。”我笑了笑。   “在我对你说出那番话后,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也是抱着以后都形同陌路的心情去见你。即便现在也依然如此。”   司徒磊说的很坦然,也并没有否认在杭州时他亲口说出的话。   “那你还每天都来面对我。”   “我只是不想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说着他把我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让我依靠。“我不会再让你走的不明不白。”   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长发,也靠在他的肩膀,清醒的,感受着他在我身边。   回到病房后,叶易晨已经离开,没有任何征兆的悄然离开,我知道他会被我刚才的话所伤到,可我也不能在这样让我们三个人的鸿沟越来越深。   而且我早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宁愿现在伤他一次也不想以后他疼痛一世。   “妈,你快醒过来吧。在不起来你女儿就要成为早恋一份子了。”我轻轻的把妈妈鬓角的头发缕到耳后。   第三十八章:被遗弃的花海 - 2   又这样平淡的度过了几天,叶易晨没有出现,也没有一通电话或是短信,我想他应该是在重新思考我们只见的关系吧。或是认清了在这样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事实而放弃了。   “你惹他不高兴了?”爸爸问。   “谁?”   “小叶阿。”   “爸!你是我爸吗?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惹他,你怎么不说他惹我呢。”自从妈妈住院后爸爸就开始各种偏袒着叶易晨,我不知道他究竟看他哪好,可能是觉得帮了我们家太多吧,爸爸向来是你对我一个好我还你十个好的性格。   “你得了,每次不是他让着你,在他眼里你都赶上老佛爷了,你一不高兴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还敢惹你?”爸爸的理由十分充分。   面对这点,我有些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像爸爸说的那样,太宠溺我了。我也没办法跟爸爸坦白他是因为我的话而受伤了才这样的。   “一个人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也不是欠你的,我们不能做没良心的人。”爸爸突然一脸严肃。   “嗯,我知道。”   “你好,夏珞琳在这吗?”门突然被拉开一个小缝,一个男人边说边朝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张望。   “你是?”   “我是铭寒的老师。”   病房的门被彻底的拉开,我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好像对他确实有些印象,只是突然想不太起来,铭寒的老师实在是太多了,想每个都记住几乎很难,有的人几乎一个学期下来才能见上2-3次面而已。   “我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我们能出去单独聊一下吗?”   虽然那所学校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去岂不是显得我很不礼貌。   今天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和这个自称是铭寒老师的人一起来到后院的屋檐下。他说这里人少方便说话,还能赏一下这贵如油的春雨。   “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要回去陪我妈。”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也没那时间在这陪他赏雨看风景。医院的风景我早就看够了。   “你喜欢小磊吗?”   “这是我的私事,跟学校没关系吧。”   “如果你是他妹妹呢?”他望着外面的小雨幽幽的说。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在这座医院里的夫妻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也许他们想瞒你一辈子,也许他们觉得还没到时机告诉你真相,但是我怕现在再不说小磊会为你牺牲自己的一生。”   “你,你说什么?我们一起生活了18年,每天都跟我亲昵在一起的父母被你一句话就给否定了?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话让我整个人都僵在那,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明白,什么叫做不是亲生的。   “你的亲生母亲叫季雨薇,在18年前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而你的父亲就是小磊的父亲,铭寒的创校人,司徒博瀚。”他很平静,一直都这样平静的讲述着。   我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我听不懂他说的每句话,也更加不想听懂。   “你说的这些都太荒谬了,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尽量保持着这份冷静,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受伤躺在这吗?”他追出来,顶着天空中的蒙蒙细雨问我。   我停下来,突然意识到他这句话里另有含义,他在间接的传达给我我妈妈的受伤并不是个意外,而是被人蓄意安排好的一样。   “是谁干的?”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没人害过她,只是你妈妈她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应该是想把你还给司徒家,不过在拿你的领养证明时候发生了这次意外。”   他见我停了下来,好像重新看到了希望一样,开始缓慢向我靠近。   “但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事情的始末跟我所说的应该不会差太多。因为她出事的那天下午,司徒博瀚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去你家找过她,他希望你妈妈能把你还给他。”   此时的雨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头上、身上。我淋着雨听着他口中的每字每句。他也同样陪我淋着,缓缓的讲述着这个本来与我毫不相干现在却能改变我一生命运的故事。   -   你母亲的名字叫季雨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女孩,她跟我和博瀚是大学同学。只是一次偶然的在班级踏青活动中他们遇见了对方。   他们第一次见面后,博瀚就爱上了她,他说忘不了她穿着裙子在花丛中奔跑,忘不了她笑着喊着他的名字,忘不了她说自己像是雨中盛开的白色蔷薇,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想要保留爱最初的那份纯真。   博瀚念念不忘她的话,她的动作,她的一切。他说雨薇虽然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会心动的女人,可她的笑容能渗入心肺的去温暖他。   很快的他们就相恋并住在了一起,你母亲跟博瀚的家世相差的比较远,所以两个人都没有经过双方家长的同意毕业后就私自去民政局领了证,然后昭告天下他们已经结婚,谁都无法拆散。   只是博瀚的母亲一直都不满意雨薇的身家,为了不让婆媳之间发生过多的矛盾,也为了不让司徒博瀚夹在中间,他们就只是在外面随便的租了一套房子生活。   直到一年后雨薇怀了孕,才正式搬进了司徒家,成了司徒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那个孩子,是司徒磊吗。”我问他。   “不是,事情远远不向你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我们都已经淋得很湿,他伸手过来希望能把我推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在继续讲述,可却被我狠狠的推开了他的手。   雨顺着我的头发不停滑落,真希望这场雨能冲刷掉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我听到的一切。   -   雨薇的身体一直很柔弱,以至于导致了她分娩时出现意外,整整十四个小时博瀚踌躇在产房门口听着雨薇痛苦的声音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就在那个孩子终于生下来的时候,雨薇也露出了她这短暂一生中最后的一个笑容离开了人世。   她还没有机会抱这个她用命换来的孩子,没有机会在多看她一眼,也再等不到这个孩子叫她一声妈妈。   当护士抱着婴儿出来并告诉博瀚雨薇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他几近崩溃的医院里大吼,甚至死死的抓着护士不肯放手,他说他不要孩子,只要雨薇好好活过来。面对这个幼小而又陌生的小生,命他只觉得雨薇死的多么不值得。   医生和我都奋力的拉开他,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能冷静下来接受这个不能改变的现实。   “司徒先生,您签个字吧。这件事我们有必要告诉您,这个孩子有先天性的双腿粘连,要还是不要您都要做个决定,如果现在放任不管的话这个孩子的存活率是很低的。但是,即便手术后她也是终身残疾。”   医生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对已经无力吼闹的司徒博瀚说。   “她对我没有任何意义,非要说有的话,那她也是夺走雨薇生命的刽子手,谁都没有这个权利叫我把对雨薇的爱诠注在她身上。什么都不要问我,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想知道。”   说着,司徒博瀚挥了挥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知要走到哪里去,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方向。   “后来我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当即做完双腿分离手术的这个孩子活了下来。她在医院住了3个月后才被我接回了家。”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能是在雨中站的太久,体力上有些多少有些虚脱。   “那孩子,是我…?”我的声音在颤抖,即便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可我也已然无法平静。   “是还是不是,我说的不算,只由你信不信。”   出院后,我把那孩子抱回来交到博瀚的手里,我知道当时的他是无法从失去雨薇的悲伤中清醒过来,而事情已经过去3个月,他也该理智的面对这些。   而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的很清楚,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携带家人一起出了国,一直到五年后才回来。   当我在见到的博瀚的时候,他身边却跟了一个5-6岁大的小男孩,他说这是他儿子,不管别人说什么,也无所谓多少的流言蜚语,他都对内外宣称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司徒家唯一的继承人:司徒磊。   听到这,我脑子那颗安静的小地雷终于嘣的一声炸开了,炸的我眼前一片灰暗。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本来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从我进入铭寒的第一天起就被人毁的越来越不堪,我像一张完好无缺的纸被无数个人反复的撕扯,最后所有人一起松手,只留下残破的纸屑在风中飘落…   “现在博瀚想找回你,他不能让小磊替他还对你的亏欠。”   “说了这么多,最终我还是被那个人抛弃了不是么。这么说,司徒磊如此的接近我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想来帮他那个‘父亲’还债是吗?”   我的语气里夹杂这此刻滴落的雨水,显得更加冰冷,无情。   “是的,小磊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很崇拜他现在的爸爸,当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他就决心一定要找到你,把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   “是吗,那我真谢谢他了。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我要走了。”   说着我往前转动着轮子想要离开。但被雨淋湿的草坪已经比较湿滑,一些地面的坑洼处也因为雨水的灌溉形成了一个个隐蔽的小水坑。这让我移动起来有些缓慢和费力。   “夏珞琳,我来告诉你这些没有任何目的,但我想说的是,放了小磊吧。看在曾经在你年幼时我帮过你的份上。”   他朝着我逐渐远去的背影喊着。   “博瀚也在失去的一年后冷静下来,也曾找过你,也为你默默地做过很多,他现在依然可以是你的父亲。但他做错的事你不应该让小磊来替他还。”   “放了他?”   我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我的脸,或许他以为我在哭,或许他觉得此刻我应该身心伤透,可现在的我却在笑。   本以为司徒磊是因为同情才跟我走的这么近,后来又错觉的以为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才对我这么的好。   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只是觉得有愧与我才做到如此地步,我该表扬他的演技太卓越还是该笑自己太蠢。   “我有爸爸,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司徒博瀚。”   “珞琳,你…”   这时候司徒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蹲在我面前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被雨淋的浑身湿透眼神涣散的我。   第四十章:逃避   一个月后妈妈出院了,虽然她依旧没有醒过来。叶易晨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来,而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   “我要搬家了。”   “搬家?住的好好的你要去哪,阿姨现在这样也不适合折腾吧。”叶易晨很奇怪我突然的决定。   “换个地方住吧,知道我家地址的人太多了,而且爸爸还有工作我们不会走的太远。”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蔚蓝,广阔,去年的生活已经像一场梦一样的过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而现在的我该醒过来重新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像这蓝天白云一样,只要心是自由的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   “非搬不可吗?”叶易晨问。   “其实没什么,只是这里的环境,这周遭的一切都遗留太多我想看和不想看到的影子,我想到一个新的地方,而不是一直留在这里重温旧梦。”我看着他笑了一下。   “释然了吗?”   “释然谈不上,那些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过,那些事对我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无非是一些陌生人举着亲人的牌子像我靠拢而已,可里面却没有丝毫感情。对我不离不弃了18年的他们才是我的家人,现在我的决定只不过放了他也放了我自己吧。”   我看了看窗子内正在忙碌的爸爸,有他们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等我一个月,我跟你一起走。”   “你,跟我走?”他的话吓的我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那么惊讶吗,等我考完试就跟你一起走,想去哪里都行。”   说着他站了起来抓住我的轮椅推着我满院的跑:“我会带你跑跑跑,跑到天涯海角。”阳光下是他像个傻孩子般欢笑的脸。   “停下,别闹了你。”   我拍着他的胳膊叫他停下来,不得不承认,叶易晨这个人的很多情绪都会感染到我,他能让我一下变的很快乐,也能让我瞬间气的踹他。   此时爸爸正透过窗户笑着看我们在外面嬉闹,在他心里叶易晨是个值得他把女儿放心交到手里人。可我想要的却是一个人的自由。   -   “什么?你要搬家?”袁梦张着大嘴像要一口把我吃了一样惊讶。   “我是要搬家不是去跳海,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小舌头都看见了。”我把袁梦约到奶茶店里,除了我要搬家的事之外什么都没多说。   “你为什么,就因为司徒磊和叶易晨,至于你做这么大牺牲吗。你爸也真同意你这么胡闹?”   袁梦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我甚至觉得我眼前坐着的是一头正在咆哮的狮子。她正狂乱的甩着那头蓬松的鬃毛对我说‘我要吃肉。’   “小姐,你冷静一下好吗,我又不是去外星球在也不回来,我保证我不会走的太远,最多也就是离开这老北京而已。”我柔顺的摸着她的‘毛’安慰着她。   袁梦突然握着我的手,无比认真的看着我:“一定要回来,去哪里了也要告诉我,MSN也不要断知道吗!”   “知道,去哪还没定呢,叶易晨说跟我一起走,所以等他考完我和我爸在商量。”   “他凭什么跟你一起走,你俩明确关系了?”   “好朋友而已,这不需要明确吧。”   “你当他是好朋友可他未必也这么对你,这点你这个当事人应该比我清楚,他是什么目的跟你走得这么近。你知道我对他没好感的,所以你别指望从我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袁梦边吃边叽哩哇啦不停的说着。   “我是很想一个人走的,但是你知道我爸不会同意的,他能让我这么胡闹就已经够放宽政策了,要是我妈醒着的话非用小绳给我绑在家里不可。”   “也对,你妈一直都是个极品人物,一般人对付不了。”   袁梦说着连连点头,她其实蛮怕我老妈的。每次她俩在一起互看的眼神就是外星人看ET,怎么看都对不上眼。   “你要走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即使你现在不知道去哪,可出去以后怎么生活你考虑过吗?”   “除了你没人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是一种极其任性的表现,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必须到一个地方去好好的静一静,哪怕只出去一个月也好。让脑袋清醒一下。”   我承认袁梦说的是很实质的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味的任性想走自己的路。即便现在的前方对我来说几乎是无路可走。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不仅仅是阿姨发生意外吧,依你的个性不可能做事这么不计后果的。”   “可能我到叛逆期了。”我含糊其辞的说着,只觉得那些事都太过肮脏,我不想再提及,在想起。   我过了一个难得悠闲的午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毫无心事的出来玩了。   这段时间心里堆积的事情太多,就连安静的坐着脑子里也没有一刻是闲暇的,似乎它已经习惯飞快的转动,习惯全天无休的想着那些嘈杂的事。   而我也是这样,一直都习惯于安静的等待,仿佛只要单纯的等待好运就会主动的找上门来。可我却不知道在这不知不觉的等待中,究竟有多少是我错过的。   希望这次我的决定不会又在人生的白纸上划上失败的一笔。就像在杭州时那样,本想主动的找他坦白自己的心,换来的却是一道更深的伤痕。   -   “珞琳,我带你去杭州吧。”叶易晨说。   “为什么去那?”对于杭州我没有留下太多美好的印象,除了他带着我玩的那几天,不过当时的心却也没在游览风景上。   “我跟你说过吧,我对那很熟,我家原本在杭州,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到搬到这边来的,过去之后我也能把你安排的更好一些。省的你爸也不放心。”   “你家是杭州的?”爸爸走过来把水杯放下后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嗯,在那边有个不算太大的茶庄。旅游旺季时候生意会相对比较好,我和珞琳去的话没事也可以帮帮忙。”他把我说的完全像是个要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回来时候记着给我带点好茶。”   爸爸和叶易晨聊的起劲,完全忽略了我才是真正要出门的那个人。   “咳…”我干咳的一下提醒他们也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跟我去杭州,你看行吗?”叶易晨回过头来问我。   其实我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的,没想过去哪也没想过出去以后要干什么,他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叶易晨见我同意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着他有时会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像是在利用他带我逃离这里,利用他对我的好让自己放肆的任性胡闹,利用他躲避那些我忘不掉却不想见到的人。   转眼,他的考试结束了。志愿填写的也是杭州某大学,我们进入了忙碌的收拾行李中。   “妈,我要去闯天下了,你要早点醒过来,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担心我了。”我亲了一下妈妈脸,继续收拾我那堆怎么都收拾不完的破烂了。   “爸爸,你有没有看到我去年夏天穿的那件紫色的睡裙?”   “不知道。你自己找…”我和爸爸七手八脚的在房间里翻腾、游走,就是找不到需要的东西,正如老妈说的那样,一个人放东西是个人都找不到。   我们把屋子翻的乱七八糟,各种噪音接踵而至,老妈的手好像在这嘈杂声中抽动了一下,即便她现在没有醒过来,可我觉得我们说的话,做的事,发出的一切声音她都清楚的知道,只是眼皮重的抬不起来而已,可我们谁都没有发现刚才她那细微的抽动。   -   进入正午时分,叶易晨来到一座高档小区。在一栋跃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易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一个穿着酒红色轻薄小毛衣的女人热情的请叶易晨进屋。   “不了,苒苒在吗?”叶易晨问。   “苒苒大清早就出去了,有事的话我打电话叫那丫头现在就回来。”   这个女人披着长长的大波浪发,脸上画着精巧干练的妆容。她的言语和表情中都透露着对叶易晨这个人的喜爱,   “不用麻烦了,我是来接拉修的。阿姨您方便把它交给我吗?”叶易晨客气的说。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进来坐一会儿啊,总在门口站着算怎么回事,跟我还见外吗。”这个女人依旧保持着这份不褪的热情。   面对这样一个干净阳光的少年,他笑如莲花般纯洁让人无法抵挡。面对同龄人他可以活泼的像个孩子,偶尔也会让人觉得他是那么傻的冒泡,而在长辈面前却能完美的收起那一身的稚气,如绅士一般让人让周围的人都对他为之着迷。   那个女人很快的便把拉修从楼上抱下来交到叶易晨的手里。   “你看你难得来家里一起苒苒还不在,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你没事也常过来走走。”   这个人依旧客气着,有时会让人觉得她有点讨好叶易晨的样子。   “您生日时我一定来捧场,对了,等苒苒回来麻烦您把这个交给她。”说着叶易晨抱着拉修走出了这所极尽依山傍水的高档小区。   与此同时,我一个人也悄悄的来到铭寒,我想最后进去看一眼那座名为人鱼泪的雕塑,现在才反映过来当时司徒磊对我说的话,原来真正的含义在这里,只是当时任谁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那座雕塑才是我的妈妈。   也许他很想找机会告诉我,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我看着这所高墙紧锁的学校,里面锁着的是我没有经历过的17年的记忆。   锁着的是我和我从未谋面的妈妈,至少她在那所雕像里是一直抱着我的,至少我还能感觉到她是爱我的。   回到家看到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我是真的不知道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居然塞满了整整两个拉杆箱,此刻已经完全对里面的东西没有丝毫印象了。   叶易晨依然十分的守时来我家接我了,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就从来没有迟到过,直到出家门的这一刻我犹豫了,为什么我要离开我的家,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我轻声的跟老妈告别,又抱着爸爸迟迟不愿松开手。可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坚定这个信念,现在不能后悔也不能回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粘着依附着他们生活。   “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你妈醒了记得要马上回来,不然她知道我把你放跑了都容易杀了我。”爸爸一反常态的唠叨起来。   “嗯,叔叔你放心吧,我会把她照顾好的。”叶易晨看出我已经有些哽住,替我安慰着爸爸。   “走吧,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上车后我看着爸爸在后面逐渐远去却还在冲我挥手的身影,还没有走远思念就已涌上心头。   但这次我没有哭,我忘了最后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也忘了当时哭的有多么的凶猛,可现在的我知道眼泪是多么的没有用,它不是海巫制药用的材料,也不是一滴轻盈掉落后就会变成珍珠的魔法。   它只是咸涩的液体,包含着你所有的伤和痛。   第四十一章:天的世界   “阿磊,你为什么一开学就转到花舞去了,夏珞琳都已经退学了你还这样有什么意义你说啊。”此时安苒正在司徒磊的家里满屋追着问司徒磊私自转系的事情。   “我早就告诉你我要走了,是你自己没当回事。”司徒磊一脸淡然的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安苒的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司徒磊对她说过的类似的话,可就是没有一点印象。   “那我也转,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阿,随你高兴。反正我在花舞也待不长。”   “你还要去哪?”   司徒磊回过头对着安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这里,而他的想法也和当时的我一样,选择自己悄然离开这个地方。   他已经准备好到英国去留学了,只为了不再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和麻烦。一句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   安苒突然一把从身后一把搂住司徒磊的腰,紧紧的贴着他:“阿磊,你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对我笑过了,你知道吗。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安苒娇嗔的说。   “我还是以前的我,没有过任何改变,只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司徒磊没有挣脱安苒抱住她的手,而是轻柔的说着。   “可我对你从来没变过。”   “但是你知道,我对你却只是像妹妹一样疼爱而已。我们俩之间间隔的事不是轻易能够填补的了的。你不懂我,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   司徒磊说着缓缓拉开安苒的手。他转过身看着快要红了眼眶的安苒,轻轻吻在她的额头:“我不是能伴你一生的人,去找那个能像你爱我这样爱你的人吧。”   “那个人,早就被我赶走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即便没有夏珞琳的出现你也不会爱我吗,你,从来都没有喜欢我过是吗?”   “我对你的喜欢,没有爱情。”   “可你对夏珞琳就是爱情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才是司徒家的孩子,而你只是…”安苒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她知道再说下去就会戳到司徒磊的痛处。而现在她已经进入到警戒线里面了。   “也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司徒磊的脸上一直都挂着那浅浅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的不再吝啬自己的笑。虽然那里面包含了比之前更多的,让人看不透的忧伤。   “我知道了。”   安苒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司徒磊的家,她没有哭,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说的都是心里最真实的话,他正坦然的把自己面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她。   即便这份坦然和真实都在深深的刺伤她,也让她看清了不管她做什么也无法进入他的心,因为那里面已经被一个叫做夏珞琳的女孩子填满,满的的没有任何缝隙能容得下她。   -   “你这丫头又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刚进家门的安苒被那个穿着酒红色衣服的女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虽然司徒磊的家离她家并不是很远,可这一路上她几乎是闭着眼睛狂奔回来的,她想让风吹醒自己的头脑,吹散那些她不想承认的话语和刚与司徒磊营造出来的记忆。   “不用我管?我就是管你管的太少了才会让你和那个司徒磊走的这么近,放着易晨这么好的小伙子你不把握,去要那个小混混。”女人继续无休止的唠叨着。   “够了,你没有资格这么说阿磊。”安苒把刚才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统统宣泄到了家里,她大声的对眼前的女人吼叫着。   “你叫唤什么,我说他你不高兴吗。我现在就希望他司徒博瀚养出来的好儿子别把我女儿变成第二个季雨薇。”   女人重重的把手里的信封砸到安苒的脸上:“叶易晨今天来找过你,他留下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你女儿根本就不是宝,你以为天下人都抢着要我么,其实你打包好送到阿磊眼前他都不稀罕要我呢。季雨薇怎么了,起码她喜欢的人也同样甚至更深的爱着她,而我呢。”   安苒捡起地上的信封,看着已经上楼的妈妈小声的对自己说。   苒苒: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和珞琳坐上目的地不知是哪里的航班,答应你的事我统统都做到了,也许还比你所与其的还要做的更好。   我把珞琳带走并不是为了你,而是真心的想让她过回到从前单纯的生活里,我们带给她的伤害已经无法细数,如果她知道我们背后做的这一切伤口也更加无法平复。   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其实她对你是完全无害的,而我看到的全部都是是因为她,因为司徒,正一点一点的改变着的你。   你把自己的变的尖锐,刻薄,不快乐。而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才是背后慢慢把你推向悬崖的帮凶。   从第一次设计陷害夏珞琳让她失声不能参加校庆开始,我们就都掉进这场不停轮转的旋窝中不能自拔,一次又一次的计谋我虽然总是满口说着不在帮你,可却依然照做着,最后还把坏人的光圈一层层的套在你的身上,以至现在连我都看不清你,也看不清自己。   不管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这件事现在都由我来承担,不知道是出于我们对她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还是我跟她在一起相处的太久而习惯了。   我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或许更贴近于亲情,我会像以前保护你一样的保护她,但她绝不会凌驾于你之上。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花园里见到你,那时我只觉得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我极尽全力的把我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你,其中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我对你的那份珍惜和守候。   年幼的我不明白什么是爱,只是想一直和这个只会傻笑的女孩在一起玩就很满足,当你不再出现于我的世界时,我才知道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把你留在我身边,当时的我只想快点长大,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找回来。   而我每年最期盼的就是你妈妈的生日,因为只有那时候,年幼的我才能从杭州赶过来与你见上一面。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的是有多傻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也许这就是爱,爱的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只是一味的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喜欢动物,我知道你喜欢强势的能保护你的男生,我也知道你随时都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我开始学着饲养萨摩,每天坚持不懈的去练跆拳道,也终于让我等到机会能从杭州飞过来只为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上学,能每天都见到你。   可你却在那个时候告诉我你是多么多么的喜欢司徒磊,你提到他的时候笑的那么幸福,那么灿烂。   那时我就已经知道我已经没有筹码在赢回你了。所以我选择帮你,我会帮你得到一切你认为可以给你带来快乐的人或物。   还记得拉修和米修吗,那是我亲自饲养的萨摩耶犬产下的小宝宝。   当我第一眼看到它们就决定将它送给你,那是的我傻傻的抱着两只幼崽来到你家,说好要一人一只好好的把它俩养大,只要有它们在我们俩就不会分开。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司徒磊,如果我知道当时就不会做这么傻的事,一定给你造成很大困扰吧。   拉修和米修的名字是我起的,拉修loveyou米修missyou。虽然我没有说破但我想你应该会懂,米修留在我的身边是因为我会一直想念你,而拉修是希望你能够爱我。现在我把它带走了,希望你能没有任何负担的去爱司徒磊。   不管你看不看得见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只要你愿意退回来我随时都可以紧紧拥住你。给你那份我一成不变的爱。   希望我们走后你也能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期待再次与你见面时你的一脸幸福。   叶易晨。   “易晨,谢谢你。谢谢你还这么在乎这个没人要的我。”   安苒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这页信纸上,泪水融化了纸上秀美的文字。她的眼泪从司徒磊那一路憋回到自己的家中,她没有在司徒磊面前落泪,没有在自己母亲面前哭泣,而面对叶易晨临走时留给自己的信时她却再无法控制自己。   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自己如此死心塌地的,叶易晨了。   “你说她不会凌驾与我之上,可为什么你要把拉修带走。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安苒一边抽泣一边自言自语。   此时我与叶易晨正坐在刚刚起飞的飞机上,他已经在我旁边睡的像猪一样,又是考试又要帮我收拾东西的,就算是铁人被我这么折腾也要觉得累了。   他几乎是坐上飞机把我安顿好就很快的睡去。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是我们特意跟别人换的。   因为我喜欢窗边,尤其是身处于天空中的时候,这时候已经不能用近来形容我与天空的距离,而是和天空融为一体,只是不过我却被这一层厚厚的铁皮包裹住了。   外面是漆黑一片的,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它已经飞得多高,我已经看不家下面那万家灯火的景象。   如此贴近我的夜空也没有从陆地上仰望时看上去那么美。我们的眼睛永远在欺骗着自己,尤其是近视眼的我。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一旦触手可及就在明亮的东西也会变的暗淡无光。如此刻天空中的繁星,早已失去远观时它的光彩。地上渺小的一切也都随着我的飞翔跟我不在有半点关系。   第四十二章:欢声笑语·游乐场 - 1   “梦梦,下周我带你过节去呀。”此时袁梦和刘梓阳正背靠背的坐在操场上晒着暖融融的阳光。   “过什么节?”   “当然是过六一,我带你去游乐园找童年,怎么样。”刘梓阳一脸骄傲的说。   “好啊,仔细想一下我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再去游乐园了。”袁梦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连刘梓阳都没想到他的提议居然能这么成功。   刘梓阳不由得背后一阵傻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还好我先说的去游乐园,本来我想约你去打自由搏击来着,怕万一你不喜欢去游乐园的话我在说我们去搏击。”   “有约女孩子去打搏击的吗,对外别说我认识你。”袁梦越来越奇怪他身后的这个男人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想的完全是正常人绝对想不到的事。   “主要是我从来没把你当女孩子看。”刘梓阳若无其事的说。   “你又欠揍是不是!”袁梦抬高声调用胳膊肘用力的捅像他的软肋。   刘梓阳一个机敏的侧闪漂亮的躲过了袁梦的第N次类似的人身攻击。   “对了,听说司徒磊转系了,你是他哥们应该知道其中原由吧。”   “梦梦,咱俩就不能聊点别的吗,你见了我不是珞琳就是阿磊,我要吃醋的。”刘梓阳装做娇嗔的样子说。   “大老爷们的你吃什么醋,一个你哥们,一个我姐妹,换了别人我还不问呢。”袁梦对着刘梓阳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掌。   “你别总打我行不行,好歹我也是男人,你这样动手动脚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了。”刘梓阳像个被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嘟着嘴揉着刚被袁梦粗壮的打手拍过的后脑勺。   “我最受不了你这样了,是我没女人味还是你没男人味。想教训我至少拿出点气场来,这样蔫声蔫气的谁会对你客气。”   “珞琳平时不也跟你这样,怎么没见你对她那么凶。”刘梓阳恢复到了正常语气。   “珞琳是我闺蜜,你俩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别以为你叫刘梓阳,长得白净又可爱我就会当你是阳娃娃。”袁梦毫不客气的说。   “……阳娃娃。”   刘梓阳石化般的坐在那想着这三个字他该怎么理解,袁梦说的话总能让他深思很久,即便只是随口说说没有任何含义的。   “嗯,就这么定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阳娃娃,但是少冲我发嗲,我不喜欢。”   说着袁梦起身走了。本来背靠背坐在一起的他们因为袁梦的突然撤离还傻傻往后靠的刘梓阳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刘梓阳躺在地上看着袁梦跑走的背影。“她是在夸我吗?还是在暗示我在她心里是与众不同的,白净又可爱应该都是褒义词。”刘梓阳正想着,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梓阳,你在干什么?”韩悠希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傻笑的刘梓阳问。   “没什么,你怎么跑这来了。”   刘梓阳拍了拍身上粘着草叶站起来,他知道悠希一定是有事找自己才会过来,不然依她的性格不可能溜达到这种喧闹的地方。   “我有事来问你,你记得下周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一年一度的六一。不过我们也不放假,你惦记它干什么。对了,悠希我问你,我像洋娃娃吗?”   “洋,娃娃?”   “对,我像吗?”   说着,刘梓阳把两只手抬起来,用手指摆出一字型歪着脖子放到脸上的酒窝处,露出了像奶酪一样略显干燥而又甜腻腻的笑容。   如此令人石化卖萌让眼前的韩悠希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梓阳,你,你没事吧。”韩悠希看着他这副样子,本能的退后了两步。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就是让你判断一下我像洋娃娃吗,我有没有特可爱。”   刘梓阳看着表情僵硬在那的韩悠希终于把手放了下来,他也知道刚才的动作确实让他大大的白痴了一下。   “咳,逗你玩的,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当真,六一我约了别人不能陪你了,等下次吧。”他的脸略微有些发红,只能选择尴尬的逃走,因为他已经无法收拾刚才他说出的那番令人作呕的话了。   “刘梓阳,下星期我生日。我才不过什么六一,你要记得过来啊。”韩悠希冲着跑走的刘梓阳大声的喊着。   跑远的刘梓阳听到了她的喊声,高举起双手做了个ok的手势。韩悠希确定他听见了自己的邀约后这才高兴的离开。   就这样,刘梓阳期盼了一周约会终于如约而至。   像这样能与袁梦单独相处整整一天的机会对他来说实数难得,他像是每年只能见一次面的牛郎织女一样异常的兴奋。   但这个大儿童此刻的兴奋并不是因为这所谓的六一,而是他将要面临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梦梦,我们该出发了,我现在就去你家楼下接你。”   睡眼朦胧的袁梦伸手去摸头顶的闹钟。“才6点,出发你妹儿啊,我要睡觉。”   “嘟…”   随着袁梦的一声巨吼,紧接着的是一阵忙音传来,和电话那边怀揣着刚被震碎一颗兴奋之心的刘梓阳。   -   “你不觉得我们俩到这种地方来有些奇怪吗?”刘梓阳拽了拽袁梦,小声的在她旁边说。   此时上午10点,他们终于来到游乐场,只不过四周大人领着孩子玩耍的景象让这两个年近20的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没事,你想玩什么我带你走。”袁梦说。   “你说吧,今天我奉陪到底。”   袁梦思索了一下,然后指向了一旁的过山车。   刘梓阳当即吓得脸色发青,本以为和女孩子一起去游乐园都是玩旋转木马,咖啡杯这一类适合情侣调情的东西,可他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袁梦根本不是女孩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   最终,刘梓阳还是决心迎着头皮上了。   同时心里也鼓足了勇气准备去牵袁梦的手,他刚要伸手过去,袁梦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往过山车那边跑去。   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次约女孩子出来玩就被对方主动了,自己反而像个女的一样扭扭捏捏,他骨子里的男子汉气魄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过山车上,袁梦高举双手放声大喊,迎面而来的风冲击到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但相对的她把嘴张的吓人,像个黑洞一样大口大口的吸着风,还乐此不疲。   而坐在他身旁的刘梓阳早已吓的像刚孵出来的小鸡一样缩成一团了,他紧紧抓着安全椅脸上的五官几乎要纠结到了一起,不敢动也不敢像袁梦那样大叫,默默忍受着这项折磨。   “喂,刘梓阳,该下来了。你还没坐够吗?”   袁梦无奈的推着被吓坏刘梓阳,他依旧保持着受过惊吓的姿势,闭着眼睛紧紧的抓着座椅,像是还没从刚才飞腾在天际的噩梦中醒过来。   “真丢人,要是不敢玩就早跟我说,你都没看见坐你后面那小孩在那捂着嘴憋笑了半天。”袁梦气鼓鼓的说。   “我不是不想扫你兴吗。”   “你要不要歇会儿?”袁梦指了指一旁的长椅提议着。   “不用了,额,接下来玩什么。额…”刘梓阳没说一句话都伴随着止不住的嗝。   “你怎么了。”   “额…”   袁梦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顺着捋了捋他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阳娃娃不要怕跟袁梦大仙儿来。”   刘梓阳一脸羞红的推开袁梦的手,可嗝声依旧。   “对了,你在这等我。”袁梦见状,环顾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她眼前一亮,然后便大步流星般的跑走了。   只留下刘梓阳一人孤独的坐在长椅上,看着过往人潮,继续打着嗝。   不一会儿袁梦拿着一盒碗装粥跑了回来了,刘梓阳两眼冒光的看着袁梦和那碗粥的完美组合,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着袁梦缓缓的把粥撕开,又把勺子插进去,轻轻的舀出一小勺。   这一系列的动作像是被施了缓慢魔法的时间一样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持续着,他几乎要张开嘴等着袁梦亲手喂到他嘴里了。   突然,魔法停止了。前面的序幕成了铺垫未来的噩梦。   只见袁梦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那碗方便粥,完全不顾身旁看着这一幕已经略微半张着嘴并挂着口水僵在那看着的刘梓阳。   袁梦火速的吃完了那碗粥,摸了下嘴:“阳娃娃,轮到你了。”她对着已经傻在一旁许久的刘梓阳勾了勾手指。   此时的刘梓阳还没从刚才自己破灭的幻想中恢复过来,就又傻傻的被袁梦勾了过来。   只见袁梦一屁股坐在刘梓阳的大腿上他把固定住,然后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应该是防止他抵抗,紧接着她把刚吃完的那个空碗按到刘梓阳那细皮嫩肉的脑门上,然后开始用手里的勺子冲着碗底一阵狂砸。   勺子激烈的碰触着碗底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敲击声。紧随其后的便是刘梓阳痛苦的嚎叫…   因为他被袁梦死死的定在椅子上,瘦弱的他怎么对付得了眼前着壮实的袁大魔头,只能想逃也逃不掉的忍受着这‘酷刑’。   这趟游乐园之行也永远的成为了他刘梓阳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场,噩梦。   “额…”   第四十三章:欢声笑语·游乐场 - 2   斜阳像是映照在水面上一样,层层叠叠,褶皱的把刘梓阳的身影照的更加纤细瘦弱。   他的额头上一片红色的印记,还有刚才亲身经历过的,勺子像雨点一样隔着碗底打在他的头上,如噩梦般的狂风骤雨。   “梦梦,下午我朋友生日,你要不要一起来?”风雨过后的彩虹,刘梓阳顶着被袁梦戳红的额头走在马路上,微风吹过,刘海下的印记若隐若现。   “我就不去了,你朋友我也不认识。”   “来吧,阿磊也会去。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就是我们去杭州时候跟珞琳同屋的韩悠希。”   “是她呀。那我就不客气的跟你去凑热闹了。”袁梦背着手轻快的奔跑在刘梓阳前面冲着他大大咧咧的一笑,宛如夏日里盛开的向日葵。   “梦梦,等我一下。”离开游乐园的时候刘梓阳忽然看到一个卖玩具的小摊位,便走过去买了一个气球和两瓶吹泡泡。   “你买这个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袁梦说。   “每个人都有权找回童年的快乐,你都能答应跟我来游乐园玩了还在乎这一个小气球吗。来,把手伸出来。”   袁梦见他一脸认真,犹豫止于还是缓缓的伸出了手。   刘梓阳把泡泡放进衣兜里,然后把气球小心的绑到了袁梦的小拇指上,还精巧的打了一个蝴蝶结,虽然手法很笨拙但起码能看出那并不是个死扣。   袁梦第一次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让刘梓阳做着这看上去有些幼稚但却令她心里产生着说不清的喜悦的事。   “我们走吧。”   刘梓阳顺理成章的在为袁梦绑上气球之后拉住了她的手。或许袁梦主动拉他的时候心里产生过一些悸动,可自己掌握所有权牵着袁梦的时候又变成了另一种心情和别样的感觉。   袁梦难得安静的像只小猫,任由刘梓阳牵着她招摇过市般的东走西逛。也许她曾经并不喜欢这个傻里傻气的大男孩,可现在却发现如果没有了这个大男孩的陪伴她可能会失去很多快乐,也失去一个能任由她欺负还无怨无悔的人。   “喂,阿磊!”刘梓阳远远看到在韩悠希家门口刚要下车的司徒磊。   “你怎么把袁梦也带来了,你俩?”他看到刘梓阳身旁的袁梦,又瞟了一眼他们一直牵在一起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还没等刘梓阳说完远处一阵尖刻的声音传过来。   “哟,离老远我就看到一彪悍的身形,我还想这是谁能和我们学校的猿大帅那么像,原来真的本尊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了。”   韩和雅一席米黄色圆点裹身礼服出现在众人眼前。   袁梦顿时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因为周围不止司徒磊一个人,还有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从身边经过着。   韩悠希的家并不是很大,但却有一个十分别致的小花园,这次的生日聚会也是直接在花园里举办的小型烧烤,不管过往的人群是否想听到这些话他们也都管不住自己的耳朵。   刘梓阳用胳膊把袁梦往自己的身后推,他知道如果现在不控制住袁梦的话这个party无疑会成为一个小型的战场。   虽然他早知道袁梦与韩和雅关系不合,但却没相当韩和雅对待来给自己妹妹过生日的客人都能如此的迎面攻击。   “呀,这不是和雅吗,真不好意思,不仔细看我都没认出来,还以为从哪个菜地里蹦出来的玉米呢。”刘梓阳笑着说,傻傻天真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敌意。   “你…”   此时韩和雅跟他闹翻无疑是先给自己丢脸。而且她的敌意不用说就早已昭然若揭。在旁的人都能看出这局面里充满了火药味。   “梓阳,你来啦,怎么不进来呢?姐,你俩在门口干什么?”不明-真相的韩悠希离老远就看到刘梓阳的身影,赶忙迎过来。   “悠希,生日快乐,我们才来正打算进去呢就被一根老玉米挡住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你姐,我正在这给她老人家赔不是呢。”刘梓阳依旧嬉皮笑脸的说。   “玉米?”韩悠希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米黄色圆点小礼服的韩和雅,噗的一下险些笑出声来。   韩和雅白了悠希一眼。   “悠希,你生日邀请什么人来我不管,但你起码看看场合,交朋友交一些有素质有涵养的,长毛种族只会把不良风气传染给你,别让别人看了笑话,自己也跟着掉身价。”   说着,她那轻蔑的眼神就没有在从袁梦身上离开。   “韩和雅,你把嘴闭上,你可真高贵,满嘴镶金牙吃臭豆腐的人才。我会走,但我是因为受不了你满嘴的口臭才走。”说着,袁梦甩开一路牵着的自己的刘梓阳的手扭头就走。   “诶,梦梦。”刘梓阳赶忙追过去:“悠希,不好意思,礼物下次见面在给你。”   “梦梦,你等等我。”刘梓阳一刻不停歇的跑过去追气呼呼的袁梦。   “生日快乐。安苒应该会晚一点来,我先去看看梓阳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先走了。”   说着,司徒磊也把礼物放下后也追随刘梓阳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韩悠希和咬牙切齿的韩和雅两姐妹站在门口。   “梦梦,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刘梓阳很快的追上了袁梦,在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总不会跑不过一个女生。   “刘梓阳!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韩悠希是韩和雅的妹妹。”袁梦回过头来大吼一声,吓的刘梓阳差点没摔一跟头。   “我也没想到这韩和雅能这么不给面子,也没想到你俩的关系这么僵,我以为只是学校里性格不合见面言语冲撞一下而已的,再说你是去给悠希过生日,跟她韩和雅有一毛钱关系。”刘梓阳解释着。   “我不想在听到她的名字了,这个满嘴喷臭的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要回家了你别跟过来。”袁梦拦下一辆出租车撇下刘梓阳就走了。   刘梓阳正着急,刚好转身看到追他过来的司徒磊,忙叫他开车去把袁梦追回来。   可他刚要上车,却被司徒磊突然抓住拦了下来:“你不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不要追吗,尤其是袁梦这种性格的,她气过劲儿就好了。让她静一下。”   “女人真奇怪,生气还不让人哄。”刘梓阳靠在车旁听着司徒磊的言论,可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阿磊,如果是珞琳生气了你会追吗。”   “会。”司徒磊毫不犹豫的回答。   “靠,你小子果然不靠谱,你女朋友生气了就追,我的未来老婆都被气跑了你还在这教我怎么让她自己静一静,重色轻友阿你!”刘梓阳从车上一跃而下抢过车钥匙飞驰而去。   “车明天还你。”   ……   看着刘梓阳远去的身影,司徒磊心里萦绕着一句话,“梓阳,你让我走回家吗,我没带钱包。”   -   “姐,你说梓阳为什么会追着那女的跑掉。”   “你看不出来吗,明摆着刘梓阳对史前生物感兴趣。”韩和雅盘着胳膊刚要走回房里就被韩悠希拉住:“姐,你不是告诉我梓阳喜欢的人是夏珞琳吗,你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变心了呗,夏珞琳都走了还不许他移情别恋吗,这点事你也来问我,白念这么多年书了你。”韩和雅甩开自己的妹妹走开了。   此时的韩悠希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姐姐利用了,梓阳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夏珞琳有过任何关系,他真正喜欢的,总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其实她从来没有注意,一直默默无闻却借着夏珞琳为媒介跟梓阳混熟了的,袁梦。   这个时候刘梓阳正开着车往袁梦家里赶,“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因为她跟我生气啊。”这一路上他都碎碎念着,还不住的打电话,可始终都没有人接。   忽然电话被人接了起来,一个男人有些急躁的声音传过来:“找哪位?”   “我,我找袁梦。”刘梓阳的心一颤,他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袁梦的父亲,也不知道她粗心的把手机忘在了家里。   “她不在,你是?”袁梦的父亲发觉对方是个男的便提高了警觉,声音也变的有些严厉。   “我,我…”他吞吞吐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定位,同学,朋友,还是男朋友?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叫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变的比之前更加霸气外泄。   “我是,是,阳娃娃。”刘梓阳被对方突然严厉的口气有些吓住了,开始语无伦次的介绍着自己。   “洋娃娃?”电话那头袁梦的爸爸已经彻底被搅晕了,声音明明是个男的却满口强调自己叫娃娃。   “请问她去哪了,你是谁?”   “她早上就走了,我是她爸。”   ……   刘梓阳瞬间一个急刹车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回我是真的玩完了,怎么撞上他老爷子。我刚才都说了什么,这么突然的把电话挂了她爸要怎么想我,我要不要在打回去。”   所有问题一下子蜂拥而上,让本来脑子就不好的他更转不过来弯。   一直到隔天。   “刘梓阳!!你到底跟我爸爸说了什么。”   晚上袁梦的怒吼声震彻小区,接连一个星期,袁梦都没有给过刘梓阳一个好脸色看。   第四十四章:冤家·袁家?   已经步入夏天的北京城,虽然夜里还听不见那让人昏昏欲睡的蝉鸣声,可温度却已经开始逐步升高中。   司徒磊在我家附近徘徊,望着我家里的灯火通明,看着窗帘背后的影子时而走动,时而安静的坐在那。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家。   这时我离开北京已经3个多月,他真的如我所料的还是再次来到我家,我很庆幸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可以把他们抽离出自己的世界。   而且我也嘱咐爸爸不要把我离开的事告诉任何一个来家里找我的人。   机场。   “到了那边打电话给我,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在你身边。”安苒看着司徒磊,眼里是不舍,和最后一点零星的希望。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去找自己的生活吧。”司徒磊抱了抱安苒。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去拥抱她,也是最后一次。   “你会忘了我吗?”此时的安苒已经满脸泪痕,眼泪冲花了她精致的眼妆,   “不会,你一直是我心里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但是我希望你能忘了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在争风吃醋,不会在去伤害夏珞琳和你心里在乎的人,也不会在触及你的底线,不要走,好,好不好。”安苒死死的抱住他。   “已经做出的伤害不可能拟补,你我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他掰开安苒的手,任凭她哭着,闹着,司徒磊都不再回头,直径走进了安检大门,慢慢的听不见她的声音和她含泪说着的话。   在同一个机场,不同的时间,我和司徒磊相继飞离了这座城市,为了彼此也为了自己而陆续的离开。   -   “梦梦,我申请去海苑了。”刘梓阳屁颠屁颠的跟在袁梦后面。   “还一年就毕业了你折腾什么。”袁梦在体育馆里独自练着球。   “就是因为只剩下一年了我才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俩就是因为不在一个系才错失了太多机会和时间。”   “随便你。”   “梦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刘梓阳突然蹦出一句话,毫无征兆。   “啪!”   每次刘梓阳语出惊人的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袁梦因为走神自动法球器打出来的球没来得及拍直接打中了她的眼睛。   “你没事吧。”刘梓阳慌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发球器还在继续像机关枪一样砰砰砰的发射一颗又一颗的球。   这是时隔很久之后,刘梓阳的第二次告白,每次都已惊吓和意外的方式失败告终。   “你快去把机器关了。”袁梦捂着眼睛指挥着刘梓阳。   “什么时候了还关那东西,你别动我背你去医务室。”刘梓阳声音有些提高,手忙脚乱的抱起袁梦就往医务室跑。   一向强势又有些壮实的袁梦第一次被男人抱起,虽然她眼睛疼的睁不开,看不到此刻刘梓阳的脸上着急和额头上慢慢渗出的汗水,但她第一次露出了小女人般的喜悦和害羞。她不太自然的靠在刘梓阳的胸口,听着他快速奔跑时不匀称的呼吸和繁乱的心跳。   刘梓阳没有想到,如果他这个时候说些温情的话,可能袁梦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了。   此时的他只想着快点到医务室去,他眼睛里只看到袁梦流着眼泪的一只眼睛,和他从来没见过的一种说不好的表情。   “老师,你快过来看看。”刘梓阳一脚踹开医务室的门给里面的人吓的一哆嗦。   “干什么!有手不会用阿!”医务老师显然生气了。   “对不起,她练球的时候被发来的球打中了眼睛,你快来看看。”刘梓阳连忙道歉并叫她快来给袁梦检查一下。   医务老师用手缓缓撑开袁梦紧闭着的眼睛。“疼,疼。”袁梦挣扎着。眼睛还在渗出泪水,不知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眼睛在用水分做着自我保护。   “忍着点,慢慢睁开。”老师的动作很轻。   “疼疼…”   医务老师回过头白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刘梓阳,“她受伤你疼个屁。”明显这名老师还在为刚才刘梓阳踹门吓到她的时耿耿于怀,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我,她掐我…”刘梓阳指了指自己正被袁梦狠狠捏住的胳膊,也疼的眼泪快要流出来。   “没太大事,吃点消炎消肿的药,别在碰到患处就可以了,没事多用熟鸡蛋敷一敷,半个月之内就好了。对了,你是哪个班的。”老师看着刘梓阳问。   “我,我花舞的。”   “花舞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素质了,行了,带她走吧。”   刘梓阳再次抱起独眼龙的袁梦离开了医务室,因为双手抱着她腾不出手去开门抬腿刚要踢:“咳。”老师干咳的一声,只感觉背后无数冷箭刺向自己的后背。只好乖乖的先把袁梦放下来去开门,然后才出去。   “你多少斤?”刚才抱着她跑楼梯都不吃力的刘梓阳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抱着好重的分量。   “70。”   “你别糊弄我,我的胳膊告诉我你这分量可远不止70。”   “70,公斤。”袁梦满不在乎的笑看着刘梓阳表情的变化。   “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吧。”刚出学校门口袁梦就嚷嚷着要自己走了,毕竟她伤的是眼睛又不是腿,出了校门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刘梓阳毫不犹豫的就放手了,他实在是累坏了。   “我送你回家吧,顺便跟你爸道个歉。”刘梓阳说。   “都多久了你还记着呢,估计我爸早就忘了,别去了。”   “那能行么,快走。”   袁梦终于拗不过刘梓阳同意让他进家门了,与其说是拗不过不如说是袁梦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为他开了一扇门,只不过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扇门通往哪里,路有多长。   “我回来了。”   “打扰了。”刘梓阳像个入赘的小媳妇一样娇嗔害羞的说。   袁梦的爸爸似乎很不欢迎男孩子靠近他的宝贝女儿,见到刘梓阳后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只是很不情愿的笑了一下然后点头示意。   “你爸爸是不还记我挂电话的仇呢?”刘梓阳小声的在袁梦耳边问。   “咳。”袁梦爸爸用雄厚的声音干咳了一下,好像他所有细小的举动在这个房间里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你眼睛怎么了?”袁梦爸爸一眼就看到她眼睛上贴着的纱布。   “没事,练球的时候被打到了。这是我同学刘梓阳。他送我回来的。”袁梦赶忙解释着刘梓阳的身份和来此的意义。这才让袁爸爸稍微缓和了点对这个男孩子的敌意。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无比的尴尬和紧张。   “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学校那么多同学为什么你送她回来?”   “当时只有我在场,所以…”   “什么,你俩独处了?”   还没等刘梓阳说完袁爸爸就紧张起来,好像除了他每个男人都是大色狼,生怕袁梦跟其他男生独处一室的时候会吃亏,可似乎忘了袁梦那健硕的体格,如果刘梓阳真是色狼恐怕早就被袁梦打个半死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陪她练球的,顺便聊聊天,我们真的没做别的。”   “别的事?你还想做什么?”   “没,我就是澄清一下,叔叔你冷静点别多想。”刘梓阳开始有些紧张。   “爸!!”袁梦大声的叫着。   袁爸爸抬起手,示意袁梦等一下让他先把话说完。   “那我在问你一次,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实话实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是做刑侦工作的,如果你说谎我的两只眼睛可不揉沙子。”他一脸严厉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刘梓阳。   “警察叔叔,我们真的只是很普通的追逐关系,一点别的事都没有。”   啪!   袁爸爸的手突然用力的拍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水杯颤了又颤。“什么是追逐关系!你是她比赛对手,还是同一个社团的竞争者。”   袁爸爸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他现在就是在以一个警察审讯犯人的方式质问着刘梓阳这个楚楚可怜的阳娃娃。   “就是,就是我想追她做我,我的女,朋友。可是她还没答应,所以我们是追,追逐关系。”刘梓阳又紧张的结巴起来,不过这个气氛和面对这样的爸爸确实很难不被吓到。   “行,你小子有胆够坦白,敢追我女儿也算你有眼光有胆识,行了,别做太出格的事我就不掺合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袁爸爸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刘梓阳也不再一脸严肃而略微带了点笑意,之后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梦梦,你爸真太开明了。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准女婿的位置上有我立足之地了。”刘梓阳如释重负,脸上几乎都要乐开了花。   袁梦坐在一旁一直闷不吭声的看着这两个活宝的表演心想着,自己真的是掉进了狼窝,为什么这两个思维异常的男人都被自己遇上了。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被向来都敌视男生接近自己的爸爸所认可的准男友人选。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片白雾茫茫。   “你真是傻人有傻福。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哪点了。”袁梦无奈的对着一旁不明-真相的刘梓阳说。   “嗯?”   刘梓阳的眼神清澈而单纯的看着她,这个19岁的大男孩还没有摆脱那一脸的稚气,干净的脸和五官让人永远都无法冲着他发脾气。   第四十五章:笑容掩盖的过去   不知不觉,来到杭州已经两年多的时间,我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个烟雨小镇的安逸生活。   袁梦和刘梓阳也终于毕业了,并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两人依旧保持着那扑朔迷离令人没办法确认的懵懂关系,看上去就好像是老板和秘书,既不是暧昧,也不是命令。   总之关于他们俩的故事,也许等我们人到中年或是更年长一些的时候聚在一起拿出来品味一下,就像是一本精选而又单纯的笑话集,两个傻瓜遇到一起所产生的种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我与叶易晨似乎也是这样,没有过多的暧昧,刚到杭州的我一直像个少奶奶一样的在叶易晨安排的住所过着每天吃饭睡觉看风景的日子。   而他也不再对我说喜欢我之类的话,则是努力的融入我的生活里,尽量满足和让我适应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虽然我依旧偶尔会因为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而生气,但是他始终都在迁就我。   “汪汪…”米修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咬着我的裤腿一阵拽。   “怎么了,饿了吗?”我把米修从地上抱起来跟它交流。   “抹茶慕斯。”店里已经开始来客人了,这个时候正是午间客流高峰期。   可怀里的一直叫个不停,它以前从不会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只好打发叶易晨去接待客人,我跟着米修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要这么着急的把我拽到房间里去。   “叶易晨,那边要抹茶慕斯,你去弄一下,我要回房间一趟。”   “嗯,你去吧。”   在杭州稳定下来之后我便在叶易晨的帮助下开了一家蛋糕店,首先因为我自己也是个馋猫,见到甜点就馋的走不动步,其次是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他家的,就算他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可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虽然开店的钱都是他出的,他也长期在我这边帮我白干活,但是我挣了钱之后一定会还给他,至少我心里一直这么想着。   我被米修一路拽着来到店面的后院,也是我现在所居住的房子的,为了方便顾店我搬过一次家,之前我住在西湖附近一件出租房里,那里风景秀丽,轻易的就能把这依山傍水尽收眼底,很适合没事做每天出去游山玩水的我。   可就在我决定自食其力之后,几经辗转我终于找到了这里,并很快的租下了这间独门独院即可所生意又适宜居住的房子里,这间门市虽然不在市中心,可附近也有不少居民区和办公楼之类的地方,所以我自我感觉生意还不错。   这座连着一栋面积不算太大的房间,没有楼梯的结构简单又适用,正是我需要的。   “米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阿。”我一路跟着它,它走走停停的似乎是知道我的移送速度比较慢所以特意等着我。   我来到储存东西的阳台,门微微开着一道不小的缝隙,里面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米修来到门口之后也突然变的安静起来,它躲在门后一动不动,好像是在叫我开门冲进去一样。   此时我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先是米修反常的拽着我来到这,之后门内不规律的窸窸窣窣声,我开始担心是不是家里来贼了。   我转身想回去叫叶易晨过来,可刚要走就又被米修咬住了裤腿,并用力的想把我拉回来。   好吧,我转念一向,这个小阳台一直是我储存食物和存放些白糖面粉之类的地方,哪个笨贼会来偷这些东西,于是我壮着胆子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只见开门的瞬间一团白色的小东西从高处滚了下来,然后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我和一旁一脸幸灾乐祸的米修,然后慌忙爬起来汪汪的叫了两声之后落荒而逃。   旁边的也米修似乎是在笑,高兴的坐在我旁边摇着自己的小尾巴,洋洋得意。   我看着阳台最高处被小爪子挠开并啃食的腊肠,又联想到开门时看到的景象,我慢慢的明白过来。   米修这个小坏蛋,原来是拉修自己不知道怎么爬上了窗台去吃我存放好的腊肠,而米修这个笨蛋却怎么都爬不上去,于是拽我过来揭发它亲姐姐的罪行。   米修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我把刚才被拉修啃过的腊肠拿下来,然后分成了同等的分量放到它们姐弟俩的小碗里,省的它们在因为点好吃的闹内部矛盾。   我把阳台的门关好之后便拿着拉修的小碗来到客厅,如我所料,它果然蜷成一团躲在饮水机与墙壁的缝隙中,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它犯了错误都喜欢躲在那,好像从小就养成了蹲墙角种蘑菇的好习惯。   我把碗放到桌子下面:   “拉修,下次不可以在这样了知道吗。蘑菇种好了自己出来吃饭,不然被米修抢了我可管不了。”我知道,我说的话它们都能听懂。   我回到店里,因为耽误了太多时间,高峰期已经全让叶易晨一个人顶了过去,这时候他正满头大汗的跟蛋糕师傅一起忙乎着下一批要上架的蛋糕,我们的蛋糕都是现做的,所以除了前台放着的几种展示品外基本上每天都不会有剩下来的。   食品信任危机已经严重的在社会蔓延开来,我不能说身受过其害也是对入口的东西十分小心,所以这半年来蛋糕店的口碑已经被我树立的很好,客流量也十分稳定,有增无减。   晚上7点,如往常一样的准时关门,收拾一下店里之后就回家吃饭,然后上MSN跟袁梦聊天之后睡觉,每天如此。   南方没有冬天,即便是寒冬的时候,杭州的气温极为舒适,有点像北方刚要迎来夏天时一样,正午时有些微热,而早晚舒爽宜人。   在经历了火炉般的夏天之后我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凉爽,在家的时候我就特别怕热,好像个雪娃娃一样,只要稍微回升一些气温我就迫不及待的换装。   “珞琳,我爸下星期回来,你要去见见他吗?”叶易晨推着我去超市去买晚饭需要的材料。   “去见一面吧,我在你这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出于礼貌我也得去问候一下。”   “其实你愿意蹭多久我都无所谓。”   “那我就继续在你这蹭吃蹭喝了,其实,我开始越来越习惯这里了,要是有一天突然叫我回去,可能我还会嫌北京太冷吧。”我开玩笑的说。   “你可以不回去,等你爸退休了带着你妈一块来这定居不是也很好。”   “别扯了,我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   他突然松开轮椅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等我毕业,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可以吗?放开你的心,既然你肯跟我来到杭州就表示你是相信我的。”   他看着我,表情严肃,执着。   “你能在没有任何亲人的情况下在这里和我一起相处了一年的时间,就应该了解我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现在点一下头,我就有足够的勇气继续陪你走下去,甚至走的比你想想的更远。”   夜幕下,他的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诚恳,我知道他说出这番话需要鼓足多少勇气,我也知道如果此刻我答应了,他就会如刚才自己所说的一样,肯定会守在‘这样’的我身边一辈子。   “不行。”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   “为什么。”   “你知道原因。”   “如果我非要你不可呢,你会像躲他一样的离开我吗?”   他的问题把我问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是希望我躲,还是不躲。他总是这样话里有话的探试着我。   “很难回答吗?难的话就算了。今晚想吃什么?”他又是这样,每次我被他的话问住梗在那的时候他就很快的把话题扯开,不再继续跟我谈下去。   我不知道他在刻意的忍耐着自己还是想要怎么样,我并不喜欢这样,与其这样不如一次把话说个明白。   “你在忍吗?”   “明天做点小笼包吧,我想吃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让我觉得你在忍气吞声的面对我,你不欠我的,你有权做你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   超市门口,我的声音随着情绪的起伏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多看我们几眼,大概是觉得我们在吵架吧。   “你想多了,这是我的地盘我能怕吗。”说着,他对我笑了笑,拍了下我的头之后又彻底的无视了我的怒吼,继续前进进了超市。   “你想吃什么就去买吧,我自己在这待着就行。”   于是便一个人留在收银台那边等待。我下意识的摸了摸他刚才拍过的脑袋。   “不一样的感觉,为什么他要拍我的头,而不是…”我自言自语着,然后手自然的摸向了那条从未摘过的项链。   “你想他了?”忽然,叶易晨像只老猫一样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站到了旁边,我完全没有察觉。   我被吓了一跳,赶忙把手从脖子上拿开,我并不是怕他看见或者多想什么,而是不喜欢被人窥视自己的心。   “你买什么了?”   我装着傻,在印象中我似乎是没有告诉过他这条项链到底来自何处,他不是傻瓜,我知道他大概猜到是谁,可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秘密,没有必要像他坦言什么。   “你会什么我就买什么啊。”他指了指塑料袋里的西红柿笑着说。   是的,我们俩有着相同的本事,就是可以毫不做作的把跳开自己不想说的话题。   回到家后我给他做了我的招牌菜,西红柿炒鸡蛋。在我印象中好像每个不会做饭的人都跟鸡蛋特别亲,虽然我很不喜欢吃蛋类,可我还没到嫌弃自己手艺的地步。   这个夜晚很安静,他只是埋头吃着饭,不再像以往那样讲个不停。晚饭后也照常刷完碗之后才回到学校寝室,从没在我这过过夜,一切看上去和往常一样自然但却又透着些一触即发的小情绪。   第四十六章:两年后的迷雾   “老板。”一位客人端着刚点的蛋糕匆忙的过来找我。   “怎么了?”   “你尝一下这个蛋糕,我觉得口感不太对,是不是你们师傅放错什么东西了。”   我尝了一口后顿时也皱起了眉头,这蛋糕确实有问题,是咸的。   “稍等一下。”我赶忙拿着蛋糕到后厨去找叶易晨,他今天没有课所以又来我这干活。   “叶师傅,你出事故了。”   “夏老板,今儿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故了?   “这个蛋糕味道不对,是你做的吧?”   “嗯,是我做的。”叶易晨过来尝了一口,露出了和我一样纠结的表情。   “怎么样,确实有问题吧,你放错什么了,吃了会不会有事,要不我去道歉退款吧。”我转身刚要走就被他拦了下来。“这蛋糕是几号桌的,我去解决。”   “14号。”   话音刚落,叶易晨便端着那盘有问题的蛋糕悠然自得的走出了后厨。   “你好,这是您点的是么。”叶易晨系着围裙微微弯着腰微笑的问道。   “嗯。”   我不得不承认叶易晨的那张脸是足以用帅来形容的,时而乖僻,时而妖魅,时而又像个单纯的孩子。   只是更多的时候他懒的去打扮自己。但骨子里仍透着一股任由多少乌云都遮挡不住的炙热阳光。   我没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过冷俊和怒气,即便他很认真一脸严肃的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想的也是如何去掐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而他那不问世事的笑容,也融化很多我看不开的东西。   一般他都跟糕点师傅在后厨忙,很少到前台来做点餐和送餐这类事情。但是常来店里的女性客人都知道我们店里有个镇宅神物:叶易晨。   “我好像不是很常见到你,是经朋友介绍才知道我们Madeleine的吗?”   Madeleine是我蛋糕店的名字,同时也是一种法式点心,贝壳蛋糕。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只是一心想着,把自己像贝壳一样包裹起来,这样就能隔开外界的世界,不伤害别人,也不会弄痛自己。   “嗯,我第二次来,点的是同一款蛋糕,但是今天的味道不太对,你们老板也已经尝过了,你,你看是不是配料有什么问题?”   她虽这么说,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易晨的脸没有离开,显然看到他之后蛋糕的好坏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是这样的,本店的蛋糕虽然款式一样但是口味我们是每天都要转变很多种类,我们老板只顾店前,所以今天推出什么口味和明天又出什么款式她都是不过问的,今天您点的这款是今日特色之一的沙拉味,可能没有标明是我们的疏忽,不好意思。如果实在不能接受这个口味的话我可以免费在为你做一款草莓的。”   叶易晨的脸上一直挂着那淡淡的微笑,在我看来那笑里还透着一丝狡猾。   他礼貌的讲着自己的歪理邪说,我在一旁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显是在蒙人,我是老板你什么时候安排过特色口味我能不知道吗,还沙拉味,真能掰。   “好吧。”   “谢谢你的理解,我这就去给你换蛋糕。”   叶易晨点了下头后刚转身要走就被那位客人再次叫住。他紧张的回过头,怕她是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说的那一套都是瞎掰的就麻烦了。   “做好后能还请你送过来吗?”   他卓然送了一口气,微笑着:“没问题,请稍等。”   看到他准备回来之后我抢先一步回到后厨去堵他,刚进来他就看见我正靠在烤箱旁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小伙子,挺能编阿,请问蛋糕有沙拉味吗?就算真的有,也不是这个口感吧。”   “我说它有,它就有,谁让我是师傅呢。”他的嘴角微微一翘。   “那你告诉我,到底放错什么了。”   “其实没什么,我把盐当成糖了而已。”他一边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我坦白交代着。   ……   我心想着,与其说沙拉味不如说是椒盐更容易让我相信。不过我也确定了他有心事,不然他不可能这么粗心。   “你爸后天就回来了吧,明天我把店关了陪我去买套衣服。”   下午的客人很少,我们便坐下来吃着点心休息。   “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店里好好呆着吧。”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你爸爸回来我去见一面吗,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怪忙的,见不见都无所谓,等稳定下来在去也一样。”他言辞闪烁。   “那随便你。”我有点不高兴,我讨厌答应的事之后又反悔的人。   “要不,你答应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我们就如约明天一起回家见我爸爸,你看怎么样?”   他知道我生气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像是他爸爸一块香饽饽我非见不可一样的拿来利诱我。   又是我讨厌的方式,厌烦他现在的样子和这副强调的话,我笑了一下然后端着刚蛋糕盘回到后厨去。   每次面对令我生气的人或事的时候,我的本能就是躲,只要做到看不见听不到我就能得到内心的安静,即便我心里其实还在生着气。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是火药,只要你敢追过来我就必然会爆炸。   而爆炸的方式也只是无力的大声喊着:“别跟我说话,别过来!”   周末他果然没有来接我而是自己回家去见他爸了,我手忙脚乱的迎接着这高峰期的客流量。果然一个人和一个糕点师傅根本应付不来。   而就在此时,两双凶猛的眼神在时隔两年之后又再次对视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我们的生活圈子太小,还是因为地球是圆的,不管走的多远我们都会重新来到起点,遇到那些熟悉的陌生人。   -   “小磊一转眼这么大了,你应该不记得我吧。”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说。   “嗯,是不记得了。”   “其实我也是不记得你,只是印象中残留着有个小孩叫司徒磊而已,当年刚见你的时候你才是个5-6岁的毛头小鬼。现在都是能帮你爸分担工作的帅小伙了。真是岁月不饶人阿,瞧我这胡茬都泛白了。”   这个大胡子男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他那豪迈的笑声充斥在房间里像音波一样扩散。   “知道您喜欢红酒,这是我爸托我给您带来的。这方面知识我也不是很了解,您有时间看看怎么样,我也好知道有没有被酒窖的人蒙了。”司徒磊一直站在他面前没有坐下过,是想放下东西之后就随时离开吧。   “真假没关系,心意到了就成。叫博瀚没事也到我这来走走。怪想他的。”   “嗯,有时间一定来。那我就先走了。”   “来了那么着急走干什么,一会儿我儿子就回来了,你俩也见个面认识一下,没事也好多走动走动阿。”络腮胡男人站起身来把司徒磊按到椅子上坐好,一副热情不可挡的架势。   房间内家具的摆设有点近似晚清时期,红木桌椅,笔墨纸砚。这个络腮胡的老爷子看似是很喜好中国文化,但是这个收藏红酒的癖好却与他的房间风格大相径庭。   “爸…”   大门骤然开启,叶易晨缓步走了进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红木椅上喝茶的司徒磊,也或许是他看见了却表现的无所谓。   可司徒磊没有像他那么镇定,而是在看到叶易晨之后马上就竖起了自己本能的防御盔甲站起身来。   他听了叶易晨喊那个老爷子叫爸,而他在来这之前全然不知道,叶易晨就是自己要见的这个人的儿子。   “易晨,这是你司徒伯伯的儿子小磊。你俩也在一所学校里读过书怎么就没交上朋友呢。”络腮胡没有看出俩人中间燃烧着的火焰,而还一个劲儿的想拉近两个年轻人的关系。   “我们见过面,只是他并不知道我是谁而已。”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带着虚伪的笑容面像司徒磊,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却把自己藏的挺深。”司徒磊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可能络腮胡并不清楚,但是叶易晨心里却如明镜般。   “我从始至终也没隐瞒过什么,都是你自己猜的不是吗。无论猜对或猜错,我想我应该没有义务对你坦白什么吧。”   “是这么回事。”   两人眼中夹杂着对彼此的无法容纳,同时也不得不挂着属于自己的虚伪笑容而握手,言谈。   “你俩这是说什么呢,我这岁数大了怎么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对话了呢。”络腮胡一脸迷惑。   “叶叔,我就不在这打扰先回去了。”   “别阿,你看易晨也回来了一起聚下吃个饭再走。”   “真不用了。”司徒磊婉言拒绝了络腮胡后离开了叶家。   司徒磊走后,叶易晨如获大赦般的随意坐在椅子上,不拘小节的他这时候看起来反倒有些普通男孩子那般的吊儿郎当。   “你小子,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过节瞒着我。”   “爸,你想多了。这次打算在家待多久阿?”   叶易晨的爸爸是个豪爽的人,典型的胆大心粗,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上的察言观色生活细节他都毫不在意,也就这是这种直爽的性格也让他生意上的合作从不拖泥带水。   “你说的那个姑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络腮胡口中的姑娘就是我,本打算今天要一起来的,可我一切都在叶易晨知道司徒磊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之后而发生了改变,可这改变却是我不是知道的。   “不是来客人吗,我就没带她回来。爸,关于她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叶易晨说。   ‘啪!’   络腮胡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一脸气愤的说“不行”   “这件事我只是跟您说一声,至于我要怎么做早在我跟您说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必须去做我认定是对的事。”   “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吗,你现在马上把她送走,以后不许再有任何来往。你搭她送她的我都不去计较也不过问,但是这件事必须就此打住。”络腮胡开始变的暴躁起来。   “人我现在送不走,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应该也很明白,现在是你儿子我一厢情愿的事。”   “你什么条件的不好找,怎么偏偏看上这么一个。”   “呵。”   叶易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父子俩的谈话也到这戛然而止。   -   为什么这么巧叶易晨是他儿子,而当年他又和珞琳莫名其妙的走的如此近,他的话里明显透着知道我和珞琳的事,他到底是什么人,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他做的这些事的最终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此时,司徒磊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夜景无暇欣赏,只是叶易晨的突然出现和他的身份,让他难以参透。   第四十七章:败露的罪   “珞琳,你想回北京吗?”我们坐在店外的凉椅里享受着悠闲的下午时光,叶易晨突然问到。   “北京,暂时没打算要回去,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最近我爸要留在这边一阵子,可能我不会常过来,自己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太管我。”   “嗯,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我没事。”   我又毫不犹豫的噎了他的话,这种习惯好像有点自然天成的趋向,我爱堵他的话,喜欢气他,喜欢蛮不讲理的看他给自己找歪理时的笨样,还有那一口不太标准但还是能听懂的普通话。   “你就不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让我有点成就感吗。”叶易晨无奈的说。   我对着他笑了一下,或许只要他不对我说那些话,我会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眼前这个时而犯傻的男人。   而这种喜欢却始终无法跟对那个人的感觉相溶,或是用这份感情去冲淡那个我想要埋藏的人。   “老板,1斤泡芙。”有客人来了。   “叶师傅,你去吧。”   “她叫的是老板诶,我是老板吗?如果你承认我是的话那我就去。”叶易晨又耍起了臭无赖。   “我是老板没错阿,可你身为我的下属必须得听我安排,而且我蛋糕还没吃完,所以赶紧去干活,不然扣工资和奖金。”   叶易晨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的起身接待客人去了,转身之后我有听到他小声的碎碎念着:“你有给我开过工资吗,夏扒皮。”   我正骄傲的看着他在店里忙碌的身影享受我胜利的果实时,一阵电话声传来,是叶易晨的。我本来不想碰他私人的东西,更不会去乱接他的电话,可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安苒两个字让我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慌张。   由于触屏实在是太敏感了,我慌乱中碰到了挂断键。   我要不要回拨过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把手机放回去。可叶易晨怎么会认识安苒呢,关系好到可以通话联系的关系了吗?   我正想着电话又响了起来,吓的我差点一惊把它摔到地上,不过这次来的不是电话而是短信,发信人依然是安苒。   “阿磊去你家了是吗?不管你把夏珞琳藏到哪了,别让他们见面,也别让阿磊在得到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她得到。”   看到这短短几行文字,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有好多事是我想不通也解释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看着店里那个一脸傻笑正帮我忙碌的男人,在看看我手里握着的他手机里显示的一行行字,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他们两个人只见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去翻看他的其他短信和通话记录,我发现她和安苒的关系远不止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早在校庆我第一次见到叶易晨之前他们就已经有过通话记录,甚至时间更早。   可这些并不足以让我弄清楚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勾当,但表面上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给我看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寻找在偷偷把手机给他放回原处的时候,我发现在他的收件箱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我很想爱她。   我犹豫了一下之后输入了我的名字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大叉,这时我觉得我又自恋了。   于是我又把他通讯录里频繁出现的女生的名字挨个的输入进去,结果都和最初一样,全部错误了,一直到我换到安苒的名字时,这个加密文件终于开启。   里面是两个人聊天室的对话记录和一个独立的相册文件,里面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安苒的照片。   -   安苒:你确定这个东西有效。   叶易晨:按我的比例调配,超量的话责任我们担不起。   安苒:易晨,你在帮我一次,我知道阿磊有派人去跟踪她,你只要做一些亲密的举动让侦探拍到证据就可以。   安苒:夏珞琳她想要仗着自己的身份爬到我头上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追到手,让阿磊死了这条心。   无数条安苒与叶易晨的对话,数不清他们在我背后究竟做了多少,这些聊天记录里包含的东西让我一下子害怕起来,也让我认清了这个一直在我身边的人是有多么危险。   我永远都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原来他对我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原来他心里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拉修最初的主人是安苒。   他是为了不让我破坏安苒和司徒磊的关系才接近我,才会这样忍气吞声的呆在我身边,其目的就是监视我不让我和司徒磊再有关系,当年校庆让我失声被迫不能和司徒磊合作的阴谋是他提出来了,让司徒磊误会而疏远我的照片,我的初吻。   还有现在,我能如此顺利的离开北京在这边安逸的生活也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   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这个背后的黑手如此真实的存在与我身边,那么近。   两年来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细心,他外表呆傻,他照顾我的一切,他为了安苒不惜对我说出那么多违心的话,甚至想要娶我。   他的心好像是那马里亚纳海沟,深暗的没有人能够看透,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还能吞噬隐藏多少,深到连自己的心都可以被淹没。   我正沉浸在突然袭来的真相中没有清醒过来,叶易晨已经从店里走出来边脱围裙边对我说:“夏老板,活都干完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转正?”   “叶易晨,你不会觉得累吗,这样每天的面对我,受着我的气还要面带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继续说着那些违心的谎话,你真的不累吗?”我边说边继续看着他手机里那些几乎一时之间都很难看完的‘大片记录’。   “珞琳,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不用你说,这上面都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所有事了。”我摇了摇握在手里的手机。   他伸手想要夺回手机,被我一闪躲了过去:“我不可能这么快还给你,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明白,也没看透。”   “别看了。”   叶易晨已经知道自己没办法在隐瞒下去,他有些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像是个等着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你承认了是吗,你不是最巧舌如簧吗,怎么这个时候只会闷不吭声的坐在这,不想在解释什么了吗?”我的声音很冷漠,甚至语气中还透着丝丝的嘲笑,我并不是在笑他,而是我自己。   “你都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我解释了,你信吗?”他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信。”   “既然你都不信,那我在多说什么只会更加招你厌烦。”   “嗯,你真的一点都不傻,甚至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脑子转得都快,你给自己披上这层好人的外衣有多久了?”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好人,即便披上外衣我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方式和权利,而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就像你从不坦然自己喜欢司徒磊的这件事一样。”   “所以呢,你的方式就是对付我来保护她。”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对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听到这我打断了他的话,事情都败露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悠然的说出对‘我不是想的这样’的话。   “不是哪样,是你教安苒用药来毒我,是你在安苒给你下达指令后假作意外一样的在医院制造摔倒并夺走我初吻的事故,也是你故意在我们在杭州的时候在司徒磊面前表现的跟我如此亲近。这样你还想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我该怎么想,你告诉我。”   “就算事情都是你说的这样,我们俩也已经朝夕相处了两年,你觉得我哪点做的不好,抛开这些事,又有什么是欺骗隐瞒你的。”   “嗯,我确实该谢谢你,谢谢你当时没有叫安苒把我毒哑,不然我哪还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来跟你说这么多话。”   我开始面带笑容的和他说着话,他口中说出的一切都开始让我觉得那么好笑。   “你理智点听我说行吗,我并不是因为要监视你,要达到苒苒的目的才这样对你,我没有那么伟大。从杭州回来之后我没有在和她联系过,包括我带你来杭州也没有人知道,当时我只是想带你离开那里重新开始生活。”   “也许你早点这样说我可能会相信,然后很感激你带我走,让我这两年过的这么平静。可你应该不知道刚才安苒给你打来了电话。”   “她说什么?”叶易晨的表情变的紧张起来。   “我没接,因为看到她的名字有些被吓到了吧,随后她发来一条信息,内容是叫告诉你不要让我跟司徒磊碰面。”   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来让他证实我刚才说的话,而且里面的东西其实我早就看够了,在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自己更难受。   他结过手机果然查看一下,我不知道他是怕我唬他还是不想漏掉安苒说的每句话。他对安苒的感情我无法估量,也不知道他们只见的羁绊究竟有多深。   他看过手机之后傻傻的看着我。   “对不起,很多话我不想再多说。我承认,我是喜欢安苒,但不代表我为了她可以一直这么口是心非的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想要保护好你,现在的我不单单是想要弥补以前我做错的事,更多的是真心把当亲人看待。”   “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话说一半就让我走。”   “走阿你,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听到你说话,别理我。”   我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能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它真的面对着我冲击过来的之后我只会逃,或者是很大声的驱逐它离开我的境地。   而他,每次在我大发脾气的时候,也都按我说的,不再理会我。   第四十八章:只因这个星球是圆的   连续了好几天放逐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醒和睡两个姿态,蛋糕店的钥匙叶易晨也有一份,他有没有开张做生意我也不想过问,而他这几天在哪,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很久没有像这样过不闻不问的日子了。   深夜醒来,不是不困,只是固执的不想继续睡,我讨厌被欺骗,也更加厌恶被自己亲近和信任的人所欺骗。   就如同当时的司徒磊一样,这两个人对我的好,和对我的伤害在时间的推移下变的越来越清晰。   我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来,看着房间逐渐有了光亮,这个房子是他给的,现在生活的一切都是他供应的,整齐的家具摆放,初生的昏暗晨光,和连续几天行尸走肉般的自己,这房间内的景象像一张泛黄的陈旧照片,把美好都留在了过去。   阴郁的早晨必定夹带来的是细雨缠绵的一天,我讨厌南方只因为它没完没了的雨。我终于提起精神来开始整理房间和自己。   没错,我还是我,我依然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不管别人怎么看。   洗漱过后我把房间整个清扫了一边,拉修和米修似乎是看到我终于有精神了也松了口气般的黏在我周围转来转去。我抱起拉修。   “小家伙,我可能要出门几天,不能在傻傻的被米修耍了知道吗。还有你米修,不要总欺负你姐姐。”   两个小东西它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我,好像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把房间收拾干净后拿出手机打了两通电话。   叶易晨接到我的电话后边很快赶到店里去等我,说没有变化还是有的,每次我生气他从不让我一个人安静。   可这次这么久了他都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也没来找过我,我想是因为事情已经败露的太多,他也乐的轻松,不用在装下去了。   “这些天你还好吗。”他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整洁的穿着,干净的面孔。   “这几天我想了一些事,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哄人,或许这么久相处下来你会觉得我自私,觉得我对你太过吝啬,又或许觉得我不懂对你的好知恩图报。”   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生活,我像是想通了,或者说是淡然了一样的把他约出来,想借此机会一并说清楚。   “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的好我记得,而你做过的那些事我知道的就此罢了,而我不知道的也不会在过问,那些事抵过我们这两年的相处吧。不管你是觉得你亏了还是我赚了,都这么让它过去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的好我会还,但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你也不用在背负以前的那些事而天天面对讨好我了。”   说着我伸手把我自己那份店里的钥匙放到桌上:“这是我的钥匙,这家店是继续开下去还是关门都由你决定。”   “行,不过这家店留给你,没有它你还拿什么来谈还我。”他又把钥匙放回到我手上。   “我打算回北京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回去找司徒磊的,我离开你的视线也不会威胁到安苒。”   “你可以不用这么说。”   “不了,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我也不想一直被人监控着。”   “我送你回去吧,你爸要是看到你自己回去,很容易把我想成让你背井离乡之后又欺负你的坏人。我可不想在背这黑锅了。”叶易晨半开玩笑的说着。   “也好。”   也许是我知道的事情还不够多,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仍当他是朋友。   我没有在杭州多做逗留,当天就定好了飞回北京的机票。   在飞机上我们谁都没有困意,我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法师蛋糕制作书籍,而他的座位没有挨在一起,因为我旁边的那个人不愿意与叶易晨换坐,所以他只好坐在前面距离我两排的座位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直到进入深夜后我才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了要睡着的感觉,手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可我却没有被声音吵醒而是晃动了一下脑袋后继续睡。   叶易晨闻声走过来帮我把书捡起来放到我的膝盖上,刚起身要走的时候司徒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正在睡梦中的我:“你们,一直在一起?”   “怎么,你有意见?”叶易晨再次露出那挑衅的眼神,他似乎每次见到司徒磊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身上坚硬的刺。   面对他挑衅的嘴脸,司徒磊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的,因为在看到之后他在无法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任时光如何飞逝,他那温柔的眼神也不会从我的记忆中淡去。他没有理会叶易晨而是在定格在我身旁一会后就走开了。   我不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错过了他,也错过了两年来我唯一见到他的这次机会。   我们一直坐在同一架飞机内,整整十几个小时呼吸着同一个舱内的空气却没有再见面。或许这就是天意,天都让我们再也不见。   我终于回到了家,那一刻真是感觉哪好都不如家好,这熟悉的一草一木,这边干燥的空气和寒冷的气流都在时刻提醒着我,我到家了。   爸爸紧紧的抱着我:“你这丫头都走野了,两年不回家,也不想我是不是。”爸爸边说边用他那温厚的手掌拍着我的背。   远远的就看到家里温暖的灯光,妈妈依然安静的睡着,不过皮肤光滑粉嫩,一看就知道老爸的伙食很好。   相比之下我在杭州那个火城待的反倒清瘦了几圈。所以说排汗真是最好的减肥方法,尤其是我这种特别怕热爱出汗的体质。   “妈,我回来了。一看你就没有想我,你要是想了早就该醒过来叫我回家了。”我抱了抱她,轻轻的在耳边说   “还回去吗?”晚饭时爸爸问。   “嗯,那边还有店要顾。等我把那边的事情都理清了我就回来不走了。”   说着我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叶易晨,他明白我的话不过是个套,只是想让爸爸误以为我是要整理生意上的事,而其实我所说的‘理清’不过是把这两年欠叶易晨的人情和物质还清楚。   “嗯,你和小叶…”   “我还没来得及去见他爸爸就回来了,不过我已经不住在他家出来租房子住了,爸你可别往歪了想。”   爸爸笑着,一直往我的碗里夹着菜。   晚饭后叶易晨离开了我家,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在来了,至于他是继续留在这还是找机会回杭州去我也不得而知。   回到我最熟悉的房间,床,毛绒玩具,整洁的书桌和我淡蓝色的窗帘,所有的一切都和我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扑到在床上肆意的翻滚,床单上是家里特有的味道,我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户外面,我养的那盆小仙人球在爸爸精心的照顾下也长大了好几圈。   曾经我还一度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假的,为什么我养了那么久它都没有丝毫长大的迹象,现在看来它果然是有生命的。   “回家真好。”我脸上堆满了笑容的对自己说着。   现在我眼里这些以前朝夕相处的东西,我每天居住的房间现在是那么的美,让我欲罢不能的看着看着再看着,我想念这里的一切,也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的四下张望。   我突然发现书桌上有两个精致的小信封,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我走的时候它们好像并不存在与我的房间里。于是我便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床上蹭啊蹭的来到书桌旁去拿。   信封又轻又薄,粉紫色和草绿色各一封,上面除了邮戳之外什么都没有写。我轻轻的打开它让然后倒着里面装着的信。   唰,从信封里掉出一张压制好的植物标本卡,我把它从床上捡起来仔细的端详着。   那是一朵有枝有叶漂亮的丁香花,它被板板正正的压在一张被抽走了空气的真空卡纸上,卡纸的周围还镶嵌着漂亮的金丝边。卡片的下方印有日期,12/25。   看到之后我的心微微一颤,赶忙去拆另一个绿色的信封,里面是同样的植物标本,只不过这个信封里装着的是一株四叶草。时间同样是12/25。   只不过这株四叶草是去年的,而那朵丁香是前年的。正是我不在家的两年间。   “爸。”我的声音有些慌。爸爸赶忙开门进来问我怎么了。   “这两个信封是谁邮来的?”   “不知道,每年你生日当天都会送来一个,上面没有写寄信人的信息。邮局也只管送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就给你放在书桌上了,怎么了吗?”   爸爸没有打开过信封,完全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我想就算他打开了也不会明白。   爸爸离开我的房间后,我看着手里的这两个植物标本,又反复的看着装着它们的两个信封,心里有想到是谁送的,可是为什么我却想不明白。   “不想了。”   我挠了挠头决定把这两个东西在放回到信封里,然后扔到抽屉里封印起来。我正想把它们放回原位的时候突然发现信封的内壁里还夹着一张纸,便赶忙把它抽出来看。   第四十九章:我怀念你忘却的   珞琳:   五瓣丁香花和四片叶子的幸运草我都找到了,可我却没等到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丁香送给我的理由,不过,你可以带着它们一起去找你的幸福了。   短短的几个字,没有署名,我却已经知道是谁。因为我只对他一个人提起过这两种花,还有我想要送丁香的那个人。   “傻瓜,因为丁香花的花语是Bright,你就是照亮我的光辉啊。”   -   我傻笑着看着手里的两棵植物标本:“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说的话了。”   一转眼,我已经在家呆了一个星期之久,这期间除了跟袁梦见了一次面几乎都没有出过家门。   我没有把那两个标本放回信封,而是放到了书桌最明显的地方,那样我每天起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幸福’。   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翻阅了很多蛋糕方面的书籍,我想要我一手创办起来的Madeleine做的更好。   便临时起意般的决定到奥地利去学习一段时间,这样也可以有充分的理由离开杭州一阵子,还能把自己充实的更完美。   于是我约了还没有离开北京的叶易晨出来道别,也安排一下杭州那边的事宜,毕竟他也没有毕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Madeleine。   “你一个人去奥地利?蛋糕的制作方法和工艺每个地方都各有不同,怎么会选择那里。”叶易晨对我的决定和要去的地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你知道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只是你们所有人都不放心而已。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Madeleine了,实在没时间的话就关上它,不过不要关的太久,我怕它会被人们遗忘。”   “好,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叶易晨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那里有我的童话,我的美人鱼。”   “什么?”叶易晨被我的话弄的更加迷惑不解。   “对了,在我走之前有些话我得跟你说,虽然你的事我不该管,但是我告诉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追,而是要拱手送到一个不会珍惜她的人手里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想着临走前,还是留下些什么比较好。至少叶易晨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都是出自真心。   “虽然我不喜欢安苒,也无法释怀你们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没有争取过怎么知道你给不了她要的幸福。”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可能觉得叶易晨爱她爱的太辛苦,也想要帮他一把。   “珞琳,你…”   叶易晨被我说的这番话惊在那不知道该做何反映。   “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是你为能为安苒做那么多的事,甚至不惜要伤害一个人也要用这种方式去爱她,那为什么不为自己努力一次让她看到你对她的爱呢。”   “你这话好像是在讽刺我一样。”叶易晨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叶易晨。”   “嗯?”   “如果你见到以前的那个傻傻的叶易晨,记得替我转告他,说我很想他。”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个能给人无限安慰和温暖的动作:“记得,感情就是一个人迷路了,止步不前,而另一个人,要带着她一起走。”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他猛然间被我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从没有对他好过,也从没做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机票定好了吗?”   “后天下午3点,你不用来送我。”我怕他要来送我,抢先推辞起来。   他迎着阳光,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这是他第一次,终于不用伪装,蜕成真正自己的模样看着我。   “作为你鼓励我的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他悠悠的说着。   “如果是不好的事,那这份回报你就憋在肚子里吧,我不想知道。”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该知道的还是心里有数比较好。”   “你说吧。”   “你知道为什么铭寒要把学校分割成两个派系海苑和花舞吗?”   “好像就是简单的优质艺术生和普通生的分别制度吧。”关於这点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因为袁梦曾经告诉过我,花舞都是些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的确是这样,可其实是司徒博瀚为了纪念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才分别创建的,他的妻子据我所知是一个十分爱花的女人,他喜欢在花丛奔跑,喜欢大自然里的一切事物。而他女儿,则是海里的一条人鱼。”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你看呢,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只要问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我不想知道,你说完了吗。”   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似谜一样的存在,他对我已经了若指掌,可我对他,仍是云雾重重。   “我只想让你知道,司徒博瀚以为他女儿已经死了,便为她创建了铭寒高中。”   原来,那所学校是为了我建成的,我从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我以为司徒博瀚只是抛弃我,遗忘我的一个狠心的男人。   可他创立铭寒有什么意义,他连我都不要,去要一所纪念用的学校做什么。   我正想着,叶易晨又打断了我的思路继续说着:“你记得海苑和花舞共同的花圃吗。”   “记得。”   “花圃种植的是以满天星为主,三色堇为辅的花园构造。它并不是为了好看才存在的,它其中包含的意义是对自己已逝女儿的怜爱和思念,而花圃中的那颗紫色的蒲公英则是对他妻子停不了的爱。”   停不了的爱,原来我的妈妈以前就很喜欢用花语来表述自己的心,这么看来我还真的好像她。   我想着她,想着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妈妈。没有悲伤,没有想念,没有丝毫感情留在心里。只是这一段又一段的故事在拼凑着她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而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你的。”   “你忘了我和苒苒的关系吗,我怎么可以一无所知的就来接近你。”叶易晨说着,深邃的瞳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看你继续无解下去,对司徒家的怨恨不会让你快乐,你知道的事情越多才会更加清楚理智的面对他们。你不可能躲一辈子。”   “我早就不用在躲他们任何人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两年来我始终无法从你心中冲淡的那个人呢,他为什么还占据着那个位置。”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一句话脱口而出。   叶易晨轻然一笑,好像到现在我都无法坦然面对自己一样:“那你告诉我,我哪点不被你喜欢?”   “我…”   我说不出为什么,其实他很好,只是我自己无法接受。   “你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心早就被装满,没有任何空隙是能留给我的,不管任何人出现在你面前他都无法取代司徒磊。”   “那你呢,你的心里也装满了安苒,又何必到我这来要位置。”   “因为你我都是在感情这条路上迷了路的人,我想牵着你的手救我们俩一起走出去,可你却宁愿继续在雾里徘徊也不愿把手伸向我。所以我只能跟着你一起迷路,一起走不出去这个圈。”   在该说的都说过了之后,我和叶易晨很快的从咖啡厅里分手,各自回家。   到了我终于要独自旅行的那一天,我没有叫任何人来送我,包括爸爸也没有来,我一个人来到机场,静静的坐在候机厅里等待。   这次出门我没有带太多繁重的行李,因为已经有了上次去杭州出门的经验,所以这次除了基本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带。   我从包里拿出这次出门唯一携带的一样算是个多余的东西,就是那片四叶草的标本卡:“你要陪我旅行一段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叶易晨把司徒磊约了出来,两个人正坐在餐厅里一触即发的互相怒视着对方。   “有事吗?”司徒磊先开了口。   第五十章:来不及说,我爱你   两年后的司徒磊表情更加冷冽,眼神也照比当年更加坚定和凌厉。   两人面面相觑,犹如一个高贵的恶魔和狡黠的精灵对视在不属于彼此的平行空间里,可却谁都不肯让步退出这场眼神与气势间的博弈。   “没事不能约你吗,想来我们也算有缘,坐下来好好聊一下不是很好。”   “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聊天。”说着司徒磊起身要走。   叶易晨并没有拦住他,而是在他走过自己身旁的时候,嘴角轻轻挑起,饶有意味般的自言自语。   “我和珞琳在杭州酒店里发生了那么有趣的事,我主动来做个阐述者居然还没人买账,真可惜。”   司徒磊僵在那停住了脚步,他缓缓的退回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像是个被叶易晨耍的团团转的小丑,尽管如此他的心却一直在告诉自己:“想听,想知道。”   “果然我们还是有话可说的,不是么。”叶易晨看着他,邪魅一笑。   “说吧。”   “那天在窗外你都看到了吧,你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了吗。”叶易晨挑衅的说。   “如果你是要跟我说这个,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听你讲这些无趣的事。”   “听不听你可以自己选择,而我说的这些事是否无趣你现在也别急着判断。”   司徒磊这次没有起身,反而是安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等着听叶易晨还没有说完的话。哪怕是被他愚弄,哪怕听到的不过是再次剥开旧伤的痛处,也就此认命。   “在去酒店之前,珞琳一夜都在发烧,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过夜,而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我也不想在提起,她只不过是在被我安排的人喂她吃了安眠药之后才被抱到酒店来的,我和她躺在一起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你看。”   “你说什么!”司徒磊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抓住叶易晨的衣领。   “不用这么激动,都是成年人了,对当年年少轻狂的那点小事还这么放不开吗。”   “放屁,她对你来说是到底是什么。”   司徒磊完全不顾场合的大声吼着,只要叶易晨再继续说激怒他的话他就一定会挥拳打过去,此时的他已经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   “她对我来说是什么我没有义务告知你,我只是告诉你你所误会,伤害的,是一个一直以来都把整颗心放在你身上的人。”   叶易晨故意顿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把司徒磊紧握着自己衣领的手一根根缓缓掰开。   “而你,却只为了眼前所看到的假象去做一件又一件伤害她的事情。你知道她为了你在人生地不熟的亭子里等到半夜,最后还是我去接她回来的吗。”   “你知道两年来我竭尽全力的去讨好她,可她的心里却始终不肯腾出一个缝隙给我吗,你又知道,她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不惜背井离乡的跟我到杭州去吗?”   叶易晨浅笑,淡然。   “这一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外过着舒适日子的时候她在做什么,你有想过吗?口口声声说着爱她,想要保护她的你又为她做过什么让她感到快乐的事?你没有。”   “够了,我做过什么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珞琳她现在在那,我并不知道她会为了我离开这里,我以为只要我不再出现她就能过会原来的生活。”   “你们俩都错了,都走了各自认为对对方来说最好的路,可就是这样只会让距离越拉越远。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刚才我说的话不要让她知道。”   司徒磊接过叶易晨手上的那个粉紫色的信封。   瘫软的堆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嘴里不断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也不知道你在酒店里看到的那一幕恶心的戏码。”叶易晨笑了,他在笑自己司徒磊,同时也是在笑着自己。   “叶易晨,我还真是太小瞧你了。”司徒磊看着手里的这个信封,这正是他送给珞琳的那个装着五瓣丁香花的那个信封。   打开后他发现,那个五瓣丁香花的标本安静的躺在里面,只不过标本的背面多了一行看上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丁香花的花语,是光辉。你就是我的光,所以你要找到幸福后,才能带给我这片小小的四叶草更多的阳光。”   司徒磊把标本匆忙的放回到信封里,他的表情看不出是焦虑,是激动,还是几乎要哭出来的痛苦模样。“告诉我,她在哪。”   “她好像要飞到很远的地方去。如果你现在快点走的话也许还能追得上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3点的飞机…”叶易晨边说边悠哉的看着手上的时间。   还没等叶易晨说完,司徒磊推开凳子就往外面跑,桌子上的东西餐具被他激烈的晃动撞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餐厅里的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要如此慌张的跑走。   “珞琳,这也算我帮你一次,能不能追上你就看天意了。我们都是在感情里迷了路的人,你选择放弃自己让他幸福,而我则选择了帮我爱的抓住幸福,也许我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帮助的前提是先以伤害你为代价。”   叶易晨独自坐在餐厅里想着,如果司徒磊能追回你,我也会照你说的那样去把迷路的苒苒重新带回到我身边。   司徒磊上车一脚油门直奔机场,此刻的他像是杀红了眼的兔子一样,无论是超车还是红灯他都已经无暇顾及。   “珞琳,等我,一定要等我。”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紧握方向盘像是要捏碎了一般,很不能马上就飞到机场去。   现在是下午的14点40分。   45.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远远的能看到机场了,可车却堵的没办法前进。   他等不到车开到机场门口就纵身一跃从车里跳了下来,疯了一样的跑进候机厅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他在机场内四处环绕,喊着,在稀薄的人流中寻找的我的影子。   这时飞机从天上飞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弧线,而他一个人站在候机厅里,再以寻不到我的身影。   “夏珞琳…”   机场里只剩下他无助的声音空旷盘旋…   第二卷   楔子:五年后,终点亦是新的起点   时间,   任谁都无法阻拦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到,却不断的耗损着我们的生命中的重重。或人,或物,珍惜的,厌恶的,纵使是那只属于自己的回忆,也逃不过时间的掠夺。那份记忆纵然你可以选择遗忘或是铭记于心,但时间仍然可以毫不留情的冲淡这卑微的世间万物。   爱情,   我曾认为它是温暖的,能带我走出着无尽的黑暗和重重迷雾,可它在我面前展现出的却是无尽的凉薄。它和时间一样,无影无形。迎着春风而来,又携着冰碴而去,那种刺破皮肤的寒,日渐明显,也逐渐习惯。   最真实的莫不过是现实,它总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你当头一棒,时刻提醒着要认清自己的处境。不要被眼前的安定滞留住脚步。   当你厌倦了这个城市的人,看够了这里的风景和周遭的一切事物,也许换一个地方会带来全新的感受,可它真的有随着你移动的步伐一同远离了那里的喧嚣吗?   家,是这里吗?   我不想留在这里,却又无处可去,只为逃避而逃避...   第五十一章:归途   昏黄的晨光缓慢的洒向哈尔施塔特镇干净的街道,这个被称为最美湖畔小镇的地方。   这里安静而祥和,空气中一直充斥着淡淡的青草香,这个小镇居住的人们似乎每个都是艺术家,可以随意的用木头雕刻出各种精美的饰品。   在这里居住的日子里,我也试着在闲暇时学着去做一些简单的木雕,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丑陋的雕刻品,和被这双笨拙的手划伤的自己,我似乎一直是这样,残破,不完整。   这是我留在哈尔施塔特镇的最后一天,和来的时候一样,我没有大包的行李要收拾,依然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纪念品也只是给爸爸带了红酒和袁梦托我带的水晶饰品。   在哈尔施塔特镇的这两年,我如愿的远离了那边的一切,也彻底失去了与叶易晨和司徒磊的联系。甚至连家里也很少通电话。并不是不想念,而是如果我真的想要脱离他们,就必须要忍耐。   我了解他们,我知道他们想要掌握的行踪有多么的简单。同时,我也看不透他们,就像我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对我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那些亦真亦假的感情。   “刘梓阳,你能快点吗!”袁梦站在机场门口四下张望着。   “我,我的姑奶奶,我们是来接机,不是来劫机,你叫我带这么多东西还要快点,怎么快啊。”远处的刘梓阳正提着两个庞大的旅行包,背上还插着一个足有一米宽的广告牌缓慢的朝袁梦走来。就像一个马上就要被处决的囚犯,不得不把头伸向侩子手的大刀。   “你就是缺乏锻炼,而且缺乏常识,你见哪个劫机的还要自备行李?”袁梦大声的嚷嚷着,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刘梓阳一眼。   袁梦把插在刘梓阳衣服里的牌子抽出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休息,继续前进。   “临死前,能不能让我吃一顿饱饭。”牌子被摘掉的刘梓阳无奈的说。   “嗯,接到珞琳后就让你死个明白。”袁梦一脸淡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上了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哪怕是被密封在这精致的铁皮礼盒中,盒中的人都带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起飞降落。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的目的地都是心之所向的地方。   我在空乘人员的帮助下下了飞机,这一年在哈尔施塔特镇的独立生活让我充分了认清了自己,哪些事可以要强,无谓的自尊又该如何放下。   这里的冬天果然要比奥地利冷上许多,我下意识的哈了一口气后缓缓来到出口大厅。   在那边的生活我一直是一个人度过的,而再次与袁梦联络还是一周前的事,她说无论如何都要来接我。   刚进入机场大厅我还没来得及寻找,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块斑斓刺眼的接机牌,“夏珞琳”三个鲜红的大字跃与纸上,四周还悬挂着零零散散的几个气球,好像其中有几个不知是不是因为漏气而瘪掉的。   她像扛着定海神针一样扛着那块牌子四处张望,我想,这么奇葩的接机牌全世界也就只有她能做的出来了。   “袁梦!”我朝向她挥手大喊。   “夏珞琳!我在这!!”袁梦扔下接机牌便像我跑来。   “臭珞琳,坏珞琳,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扔下我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走就是这么久,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怎么这么狠心。”袁梦激动的抱着我不肯撒手。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一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两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哀怨了阿。”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的那份激动却比她还要强烈。   “你手好凉,那边的温度应该要比北京暖和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回家补个觉我们再去吃饭。”袁梦果然还和以前一样,见到我就关不上她的话匣子。   “喂喂,你俩关心一下我好吗。”刘梓阳站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   “对对对,差点把你忘了,快拿来。”袁梦说着接过刘梓阳一路拎着的旅行包开始翻腾。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刘梓阳一直默默的站在袁梦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我没想到他也会来接我,更无法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的归来,甚至从我走后他心里该有多么厌恶我,厌恶那个曾经与他一起疯,一起闹过的夏珞琳。   在奥地利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不敢去想这些。更没想到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能见到他,我们面面相觑,很多话都欲言又止的停在嘴边,驻在心里。   我很想对刘梓阳说些什么,还没等开口,一个橘色的毛毯忽然铺天盖地的朝我袭来,披在了我的头上。   只见袁梦打开刚才从刘梓阳手里接过的两个帆布包,里塞着满满腾腾的衣服、毯子、围巾这类东西,她正一件一件的把它们拿出来在我身上比量。   “你走的这两年,我也不知道你是胖了瘦了高了还是矮了,只好多带一些东西来备用,北京不比奥地利那么暖,夜里风又大又冷,你围巾毯子都盖盖好。”袁梦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她哭了。她低着头默默的把包里觉得可用的东西递给我。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手却不住的在脸颊擦拭着,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看着我傻笑的蛮丫头了,她的心里埋下了更加细腻的种子,而时间也让我们每个人心里的那份成熟与坚强发了芽。   “袁梦。”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这些都不合适吗?”袁梦停下忙碌的手看着我。   “对不起,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久了。”我把袁梦揽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那感觉和以前一模一样,像一头温驯的,还没有长大的小狮子。   “嗯。”说着,袁梦在我怀里毫不掩饰的大声哭起来,边哭还边说着我已经听不出是什么的话。   的确,这次是我太过自私和任性了,我和袁梦的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行渐远。以前发生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般飘散,似乎忘记了当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而那些人和那些事却又像昨天才出现在生命中一样清晰。   回家的路上,我边听着袁梦滔滔不绝的讲他自己的事情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这里一切如故,除了路旁多了几间小店外都与之前无异。   而我和刘梓阳依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袁梦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我身上,完全把刘梓阳晾在一旁,无暇顾及。   每次当我想偷瞄一下刘梓阳的时候,却总是发现他也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盯着我看,更不敢与他相视太久。   到家已经是深夜2点多,刘梓阳拦住执意要在我家留宿的袁梦,两人一起打车回家去了。   我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进入房间,房间里空空的,除了一些不便带走的东西以外基本都被搬空了。每个房间都很干净,不像是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   “我回来了。”   我自言自语着把行李扔到一旁,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后便上床睡觉。枕头上还残留着熟悉的味道,妈妈的味道。整个房子里四处都一尘不染,不知是谁经常过来把它打扫的这么干净。   是的,这才是我的家,无论你们是否还在这。   第五十二章:被放逐的曾经   我并不打算在北京逗留太长时间,最初是想直接到杭州的,可一想到一年没有和袁梦见过面,愧疚和想念便一并涌上心头,明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终究没拗过这颗已压抑已久的心。   清晨5点,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除了几件小吃部早已亮起了灯开始了这一天的忙碌外,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这个季节总是这样,让人分不清黑夜白昼。   几个小时前与袁梦相拥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臂弯之间。   因为长期没有人居住,这里早就停止了供应暖气和热水,不过至少还有电可用,我烧了些热水暖了暖手便换了套衣服出门去了。   北京的清晨气温很低,在加上我一直是属于那种早上易冷晚上抗冻的体质,又并没有带比较厚的衣服回来,所以整个身体都进入了一种比较冰冷的状态。   “听说你回来了,钱不够了吗?”   短信突如其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我惊恐的看着四周,似乎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一样。   “你在哪?”   我确定了周围没人后才回复了她的短信。   “我在哪并不重要,你才是哪来的回哪去,这个地方永远都不欢迎你。”对方几乎是秒速的回复,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握着手机等着我。   我像是一只早就堕入蛛网的小虫,痴妄的以为已经获得了自由,却没发现自己一直游走在这张庞大的蛛网中,没有尽头。   “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袁梦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这句话应该我说吧,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我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看着袁梦。   “知道你睡不好所以特地来陪你,感不感动!”袁梦嬉皮笑脸。   “是是,你最好了,我现在感动的简直昏天黑地,”我是分配的迎这她说。   “太不真诚了你,我可是冒着三九严寒千里迢迢……”   “饿死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先吃饭吧。”我连忙打住袁梦长篇大论目测到一家离我最近的小吃摊,慌忙逃窜。   “喂,我还没说完…”   其实这些年我早就断掉了吃早餐的习惯,来着不过是个借口,其实是有事情想要问她,也想让这些年来悬着的心放下来。   “那个死刘梓阳,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自从他做了生活委员,成天跟妇女主任一样。大事小情什么他都要一一过问。”   打从我们坐下来开始,袁梦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刘梓阳是怎样怎样的不服管教,这些年如何欺压着她这个彪悍且壮硕的良家妇女。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有跟你提起过我吗?”我问袁梦。   “刘梓阳么?”   “嗯。”   “你突然离开,我们的确有很多的不解,很多的想念。可时间久了他便很少在提起你的事情。我想,无论亲人还是朋友,分别太久没有联系终究都会疏远的吧。”   袁梦淡淡的说着。   “嗯,是啊。再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摧残。”我浅浅的笑了一下。   “不不不,珞琳你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俩的感情有被冲淡过。”   袁梦忽然慌忙的解释起来。   “我知道啊,你还是这么傻傻的。”说着我伸手去摸她的头。   “你阿,总拿我当小孩子。”袁梦笑着同样的摸了摸我。   忽然发现这习惯好像是渗进骨子里一样无法忘怀,它始于何时,又将止于何处,一片片白色的记忆飘散着,在这熟悉的城市,面对曾经最亲近的朋友。可那个最初如此对我的人是谁却永远消失在了记忆里,再也找不回。   “你跟梓阳怎么了,好像你们从见面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是你的嘴巴一直没停过,我们哪有时间说话阿。”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我知道袁梦不会怀疑我说的话,而且依她的性格也不会太过细心的去留意这些事。   离开的这段时间,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在成长,和或多或少的改变一些什么,就好像袁梦,我本以为她不会发现我和刘梓阳之间的陌生感,没想到还是被看在了眼里。但至少我放心了一件事,刘梓阳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袁梦。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袁梦问我。   “过几天我要去杭州,Madeleine不能一直都麻烦叶易晨照顾。”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一直以来,袁梦都很在乎叶易晨这个人,但又说不清楚是讨厌还是提防。   “没有,当时我的离开就是为了远离这里的所有人,那些人和那些事我都不想再过问。只要我留在这里,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那些人都会一个接一个的找上我,无论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甚至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无力抵抗。”   我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就像是拿着稿纸朗读一样毫无波澜。我没有力气去回忆那些梦一样的往事,如果可以,我想要永远忘记,   袁梦什么都没有说,边听边推着我漫无目的的走着。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沉默了半响,袁梦终于说话了。   “关于什么?”   “司,司徒磊”袁梦顿了一下,她似乎很不情愿说出这三个字。   而我也随着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僵住了身体。   “我不想听。”   “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袁梦听到我这么说后一下就轻松了起来。   “他,还好吗?”我虽嘴上说不想听到他的事,可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是否已经淡漠了当年的那些事,然后恢复到我没有出现过的生活。   “嗯,挺好,挺好的。”袁梦边说边傻笑着。   我知道她在骗我,因为每次她说谎的时候都很不自然。而如果他此刻说的话真的是在骗我,那就是说,他现在并不好。可我却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他早就随着一年前我的离开而跟我永远的划清了界限,我的关心也该到此为止了。   我和袁梦兜兜转转无处可去,从二环一路吃到三环后才满足而归。   回家的路上我对袁梦说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便没有让她送我到家。   其实是白天我们逛街的时候,刘梓阳发来信息约我晚上在铭寒人鱼泪下见面,并嘱咐我一定不要让袁梦知道。   而且,就算他不这么说我也没打算告诉袁梦。   因为他没有说明时间,所以我尽量早些赶了回来,可他却早已等在那里了。   “你为什么回来?”这是从我回来刘梓阳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这是我家,我回来难道不可以吗?”   我和刘梓阳的对话,一个冷言,一个冷语,我不知道再说下去他会不会再次气急败坏的离开。   “当初你走的是何等潇洒,甚至为了让你爸妈不被打扰,也慷慨的送他们离开。事到如今你却还能后着脸皮回来说这里是你家。”刘梓阳冷笑着。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我的家人不受到伤害,其他的不关我事。”   我淡淡的说着,把头转到了一边,我怕,我怕看见刘梓阳的脸,也不想再被他这样逼问下去。   “所以,司徒磊他活该被伤害。对么?”刘梓阳的声音逐渐冷漠下来。   “是。”我沉默了许久,说出了这个字。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这次见到你也看得出,你过得比我们都好。我们之间算是白认识了一场吧。我刘梓阳求你,离开这里,不要让司徒磊在见到你。”   说完,刘梓阳转身离开了这里。我知道,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即便因为袁梦而相见,也将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   路边的我镇静,寂寞。抚摸着雕塑的手,小心翼翼。   水中的面容只因短短几句话而越发憔悴,轻轻呓句:“万物日久知人心,你何尝没有伤害过我?”   第五十三章:轮回的时间   现在的铭寒正处于寒假中,那些曾经也随着我们逐个离开这所校园而落下帷幕,人生如戏,知道死亡来临我们才能真正走下舞台。   如今的铭寒与当年我离开时无异,无论是星园还是人鱼泪,所谓的物是人非就是这样吧,每个生命体都在缓缓的随波逐流,碰触这里每个建筑物,走过那些曾经走过的路,那些人和那些回忆都会不受控制的席卷而来。   可那些有他的回忆却随着时间失去了温度,褪去了颜色,渐渐被冲淡的成为了一张张白纸。   正如刘梓阳说的,避免一切可能见面的机会才能让这一切都如所有人所愿的结束。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躲躲闪闪,而他们却逍遥快活。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要躲的。那些我要不起的,该放弃的,我早就视如草芥一般远远的遗弃千里了。   如今听到他的名字,心里既没有痛,也没有恨。没有任何感情再寄付与他身上。这么空洞,无力。   “你没必要太关心我的行踪,很快我就会离开。”   一天过去了,我终于冷静下来回复了早上的短信。   “缺什么就说话,别用行动来做威胁我也威胁你自己的事情,玩火是会自焚的。”   依旧是秒速般的回复。   我没有在回复这些无意义的对话,很多事情我们彼此都已心照不宣罢了。   在北京逗留了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在和袁梦逛街吃饭。而刘梓阳每次都已工作脱不开身为由从而不现身。   “珞琳,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梓阳是刻意躲着我们。他不过就是一生活委员,一天哪那么多事啊。”袁梦一脸怨妇样。   “也许人家真忙呗,你别成天疑神疑鬼的。你以为天底下都像你一样那么幸福的只要打打球,旅游似得各处比赛一下就可以休息呐。”   袁梦毕业后直接被保送到铭寒私立大学就读,她说这样离家比较近,刘梓阳则是无所谓的梦梦在哪他到哪的小男人主义。   “其实我们昨天刚吵过架。”袁梦突然说道。   “因为什么?”   这其实我最近一直担心的事情,刘梓阳有意避开我,而袁梦又成天和我在一起,两人难免不因为我而起争执。我也更怕刘梓阳会在争吵中说出我一直想隐瞒的秘密。   “其实也没什么,自从你回来我就没怎么陪过他,每次叫他一起来又不肯。或许是吃醋了吧。”袁梦一脸傻笑的说着。   “你其实也不用一直陪着我阿,我打算明天就回杭州了。”   “这么快?”   袁梦的不舍没有丝毫隐藏的表露了出来。   “我家没水没暖气,你不觉得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奇迹了吗。”我逗着她说。   “其实你可以来我家住嘛。”   “你嫌你家的灯泡不够亮了是吗,我要是真的去了,你家温柔可爱的阳娃娃势必要抄家伙杀我灭口啊。”我故作惊恐状看着袁梦说。   “你就胡说吧你!”袁梦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小害羞般的锤了下我的肩膀。   袁梦的这一下手劲儿固然不小,可比起微微的痛感,那小娇羞的摸样反而更让我脊背发凉。在我眼里犹如女壮士一般的她居然也会做出这么女孩子的举动。我心里不由得佩服起了刘梓阳。   深夜,天空中缓缓飘起了清雪,如冰糯般缠绵、细密。悠然飘落到地面后化作一滴水,如少女清纯的泪。惹人怜爱却无法拥有。   我习惯了只有在工作时才佩戴眼镜,也学会了在无人的夜晚找一家偏僻的小店独自坐着,偶尔会喝一小杯啤酒,像妈妈那样畅快的一饮而尽。   人们都说女儿应该像爸爸,可我更想像您那样,无论悲伤还是喜悦,都可以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不需要对任何刻意隐藏,也不会因此而压抑委屈着自己。   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一个个模糊闪动的光点里是温馨,这是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人们习惯在夜幕中躲避,喜欢把脆弱的一面全部倾斜与这无尽的黑暗中。   人生就好像是烛光中那根被烧的灰黑的蜡芯,无论你是否情愿都要不断的燃烧着自己,而那份光亮最终照耀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潮湿阴冷的管道,都无法抗拒我们正逐渐消耗着自己的这个事实,那些我们不断追逐的光亮,是照亮前方路途的希望,也是蛊惑内心欲望的魅影。   纵然人们忠于把自己的脆弱交付于黑夜中,可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他们还是还是要匆匆赶回那份属于自己的烛光中。烛光照亮前方路途的希望,也是蛊惑内心欲望的魅影。   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个已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瘫倒在桌子上,意念却还趋势他们故作清醒的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我看着他们,也看着自己杯中倒影的自己,瞳中空洞迷离,长发松散于肩膀,我总是这样看着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自己。   我把这一杯杯黄色的,透明的,被称之为酒的液体灌进体内,看似快乐的脸却隐藏不住心底的悲。   这个巨大的城市中居住了太多太多渺小的我们,擦身而过的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他们自己的故事前进,生活。   匆忙的人群中有多少是带着自己的梦想而不断奔走,而又有那些是无法承受梦想的压力丢弃了那份沉重却又一直视为珍宝的包袱。   而我,却夹杂在这群人当中,什么都没有了。   爱,恨,亲情,友情。   那些人只要动动嘴,动动手,肆意挥动下自己所拥有的财富,便能将这些东西掠夺的片甲不留。   也许是我喝醉了,我仿佛看到家里亮起了灯光,亦真亦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只要我推开门,爸爸就会笑着说:“你回来啦。”然后把我抱到房间里,递给我一盒最喜欢的吃的冰淇淋。   那不是幻觉,窗户里透出的那一抹微微泛黄的光真的来自我家。   “爸!”兴冲冲的打开门。   没有人回应我,客厅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就在我踏进房门前,我脑中无数幻想着爸妈回来了,我们可以过会以前的生活。   “珞,珞琳…”一个颤抖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朝向声音源头,那是我的房间。   “真的是你。”   在漆黑的房间中,他的身影伴随着那颤抖的声音缓缓而出,也越来越清晰的走出了我的记忆。   “你,怎么在这?”房间内的身影走向我。   他的身体褪去了黑暗,出现在我面前。   他比两年前我离开时看起来要消瘦许多,可身体却更加的结实。面容虽没有太大变化,可那双犹如黑珊瑚一般的瞳依旧深邃的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而又把人吞噬与无影无形。   茶棕色头发松软而蓬乱,似乎在我回来之前他一直在睡觉。黑色的深V字领毛衣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也让锁骨越发的清秀迷人。   司徒磊,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一脸桀骜的少年。   “这是我的家。”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很冰冷,就算是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也不该做到如此地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走向沙发,无力的坐下。   “一周前。”   “还走吗?”   “明天。”   “去哪里?”   “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第一次,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从见到他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颤抖。   他许久没有说话,而我也呆呆的坐在轮椅上没有移动过。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他闭着眼睛,把身体倾倒在沙发上等待着我的回答。   “是,请你离开好么。”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了他。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直径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突然叫住他。   “把你的钥匙给我,我不想有人能随意踏进我的家。”我平静的说着,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伸出手等待他把钥匙交给我。   “不好意思,这所房子现在是我的,如果你需要看房屋产权证明,明天我会叫律师拿复印件过来。门锁我不会换,如果你不厌恶这房子是我的,随时可以住在这。”说着他冲我微笑了一下,笑的礼貌而又陌生。   “对了,你明天又要走了吧,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叫律师把房屋产权证明的复印件邮寄给你。如果你还打算回来住的话,房租的缴纳示意和合同我会叫律师一并送去。”   我呆坐着,脑中一片空白。   “还有别的事情么?”司徒磊说着,半蹲下来看着我。   “没有,你可以走了。”我的声音微弱,在拿不出刚才的锐气。   “希望我们还会再见。”他魅笑着看着我,然后夺门而出。   我与世隔绝般的在奥地利生活了一年,这一年里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失去了和所有人的联络,而如今我回来了,找不到爸爸,也莫名的失去了最后的归宿。   我反复思索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不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我不知道的。   “你们,究竟要破坏我的生活到什么地步才会满足。”   我似笑非笑,脸色惨白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着。而那些散落的记忆碎片,我不知该从何捡起,才能拼凑出那份我们遗失的时光。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就像三年前我生日的那个夜晚,我和司徒磊在小区的花园里,伴随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说着比寒冬还要冷冽的话语而互相伤害。   可如今的我们,却仍然重复着与那时同样的事情。   没错,早在我们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这也正是我想要的,他恨我,而我,也恨他…   第五十四章:早已冷却的心   二月杭州的天气如两岁的孩童一般变化无常。   我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点钟左右,天空中被大片厚实的云所覆盖,雨水似下非下的含在云中,使空气更加闷热潮湿。这让刚从冷的让人乍舌的北京飞来的我,感觉是从冰箱一下被丢进了电饭煲里一样。被闷熟大概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我来到Madeleine,发现它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同时我也找不到叶易晨的踪迹。难道他已经离开这里了?我心里堆积了太多的疑问,可答案却无处可寻。   我决定留下来等一等,像这种马上就要过年的节骨眼上,顾不来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之后的每天我都在Madeleine的门口徘徊。直到一周后叶易晨终于出现。   “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打开Madeleine的大门,并为我冲了一杯咖啡。   “联系不到你啊,你知道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Madeleine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又多添加了几件新的设备,还有外面的凉椅久经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老旧。   “不尽然吧,至少你能联系到苒苒。能找到她又怎么会找不到我呢。”叶易晨表情淡然,似乎对我的事情依旧了若指掌。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我对他知道我与安苒有联系过的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他曾那么爱过安苒,也不惜为了让她幸福而接近完全陌生的我,甚至与我在杭州共同生活两年,以致更多不是一个正常人类做到的事情。   “因为你当时走的太不高明,而你最不高明的地方,就是把行踪告诉了我。”叶易晨浅笑着看着我。   风吹过我们之间,发丝缓缓飘动。他眯着眼睛,笑的妖魅而又惑人心魄。他像一条与时间签订了契约的魔蛇,游走在过去与未来,虚幻和现实。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情不自禁的被他的妖魅所诱惑,而即便是曾与他一同居住过两年的我,也称不上对他有所了解。他依旧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存在。   “要回来住吗,房子还空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嗯,这段时间应该会一直留在这里吧。”我看着这些年来一直交由他经营的Madeleine,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也应该为此报知感谢。   “Madeleine的钥匙,现在员工都在放假。等他们回来再一一跟你介绍吧。”叶易晨说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   我们一个下午都坐在Madeleine里喝咖啡叙旧,很多次我想问他,我爸去了哪里,可都欲言又止。   他说的没错,我走的并不高明,可如今我回来了,就更不该重复之前的失误,不该让这个男人知道太多我的行踪,和我的私事。   他的身体里藏着太多秘密,话语中也蕴藏了太多让人无法参透的玄机。我不该重蹈覆辙,也不该在傻傻的轻易付出真心与对他人的信任。   “夏珞琳在吗,有你的快递,请出来签收。”一通来自快递的电话中断了正认真打扫房间的我。   虽然叶易晨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帮我照顾了五年的Madeleine,可这间我之前居住过的房子却长期没人居住也没人清理落满了灰尘。   可奇怪的是我才到这边不久,除了昨天和叶易晨见过一面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而袁梦应该也不知道我在这边的地址才对。   我带着疑惑来到门口,却没有发现快递的踪影。是恶作剧么?我想着又回到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个自称是快递的人又连续三次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要干嘛,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你最好就此打住,如果你再打来我就报警告你骚扰。”我对着电话那头凶巴巴的说着。   “我不会顶着太阳一直站在你店门口跟你开玩笑,如果你是夏珞琳本人就赶紧出来签收,我没空一直在这等你。”   这个人的火气似乎比我还大,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先把电话挂断了。   他刚才似乎说的是店门口,难道是Madeleine?   我慌忙来到Madeleine门口,连扫除带的头巾和口罩都没有摘掉。果然,见到了快递的车子正停在那,一个男人正坐在咖啡座不耐烦得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拿着快递单给自己扇风。   我签收后我发现,果然收件地址写的并不是我在杭州的居所,而是Madeleine的店址。   我拆开快递的信封,里面是一个牛皮纸袋,左上角印着司徒两个字的水印。   我的心颤了一下,正如他说的,他把我家房子的房屋产权证明和买卖合同的复印件一并寄了过来。   上面明确写着,在我离开后的半年,我爸爸以10万元,几乎白送一样的价格把房子卖给了司徒磊。而也正是在那年,我失去了和家里的联系。   这么说,司徒磊一定知道我爸现在在哪里。   我正想着,在这些证明材料中还夹杂着一张与这些无关的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并占用我的房屋居住,我们多少也算旧相识,无论你有多厌恶到不想承认,那些事也都是你不可争议的事实。暂住费算1500,有时间的话汇到我的账户里就行。”   “司徒磊,你够狠。”   我用力把那张纸搓成一团,远远的扔了出去。   “磊,听说珞琳回来了?”   一个长发飘扬的女人妩媚的坐到司徒磊的身边,微微把头靠向他的肩膀温柔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司徒磊站起身来,看得出他并不愿意与这个女人靠的太近。   “你看你,总说这么见外的话。苒苒出国旅游去了,我作为她的好闺蜜有必要替她密切留心他男朋友的生活并于转告,好叫她玩的放心呀。”   她站起身来走到司徒磊的身后,用手环住他的腰,把身体贴服在他的背上,并吮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你们,都做了什么。我知道,那所房子就是你的小金屋,可她才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她藏进去了么。”韩和雅闭着眼睛,手在一层一层的探进司徒磊的衣服中。   “韩和雅,你不要太过分了。”司徒磊静静站在那,声音平静的如一碗水般毫无波澜。任由她做出这样越轨的举动。   “我又没有叫你抱我,也没有让你亲吻我,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喜欢这样对你。还是说,你是在不满我探听了你和曾经小情人的秘密,不高兴了?”韩和雅依旧贴服在他的背上,声音妩媚妖娆。   “这几年我对你怎样,学校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苒苒当年没有抓住你完全是因为你心里那份对夏珞琳的亏欠和同情,可我不一样。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你想维护的人我也可以帮你维护。”   韩和雅边说边把手伸进司徒磊的衬衫中,手指轻轻沿着小腹上微微凸起又似有似无的人鱼纹且逐渐下滑。   “司徒,有你的电…”   学生会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司徒磊淡定的站在办公桌旁边,而身后的韩和雅正手僵在司徒磊的小腹部,这样的景象被突然闯入的风纪委员看了个正着。   “我不是叫你们进来时候敲门吗,又一个不长脑子的废物!”韩和雅尴尬的抽出伸进司徒磊衣服里的手,骂着突然闯入破坏她好事的风纪委员。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主意。”风纪委员连声道歉。   “那还不滚出去,站在这里做什么!”韩和雅训斥着。   风纪委员关上门,脸红的宛如落日后的火烧云一般。“敲门敲门敲门,下次一定要记得敲门。”她把身体靠在门上,闭着眼睛碎碎念着。   突然,风纪委员好像想到了什么,粗鲁的推开门大喊:“韩和雅!这里是学生会,我是风纪委员,你和司徒会长在这做什么!!”   “谈事情…”韩和雅自知有些理亏,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对了,你刚才说有我的什么。”司徒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自若的问。   “哦,对,有你的电话。因为你学生会的电话一直是忙线中接不进来,所以…”风纪委员越说声音越小。   “知道了,你出去吧。”   办公室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司徒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韩和雅说:“以后不要随便乱动学生会的东西,万一误了我的正事,你们家恐怕还没实力赔得起。”   “我怎么说也是帮了你们家那么大的忙,你这样对我说得过去么?”韩和雅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媚笑的看着他。   “好像,不是我求你帮我的吧。”   “虽说不是我求你的,可司徒博瀚那老东西还是很感谢我的呀,不然怎么会把你们司徒家3%的股份转给我呢。”   “那有怎样?”司徒磊看着她。   “是不能怎样,但随意摆弄一下这里的东西的权利我想我还是有的。”韩和雅说着从桌子的一角扯出一根电话线,笑着把它插回到桌上的电话中。   “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了,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还要继续么。”说着,韩和雅脱下了外套。   “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而且,你觉得我身边会缺女人么?你似乎对自己的姿色自信过度了。”司徒磊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悄然关上,韩和雅望着他刚离去的背影,手僵在还未拽下的裙带上,面如桃花,笑的妩媚妖娆,也笑的让人感到一阵寒颤。   “磊,你和夏珞琳见过面了?”电话那头的安苒声音透着些急躁。   “嗯。”   “你,又要离开我了吗?”安苒的声音很小,似乎很怕在发生些什么。   “没有。”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回去,这次不要离开我。”安苒说着挂断了电话。   司徒磊放下电话,掏出手机看着挂在上面的海星项坠,它还和那时一样清澈、透明。没有随着时间而改变,也不会随着事态而变迁。   那份清澈犹如当年的我们,会仅仅因为一个喜欢而奋不顾身的在一起,因为一个陌生人的靠近就变得警惕、尖锐、甚至互相怀疑和伤害。   而如今的我们,太多情感和那是未了的心愿被现实重重的划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鸿沟。你不在是你,我也不再是我。陌生,冰冷,恐惧。撕下这一层层自我防御的面具后,是否还会是当年单纯而清澈的你我。   第五十五章: 黑夜与白昼的流离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以为远远逃开就是最好的办法,你会忘了我,忘记那份对我的亏欠而产生的感情。   所以我不再想在探究那几年在这边究竟发生过什么,我只想知道我爸爸在哪。   “喂。”   司徒磊的声音似乎早已失去了以前的那份温柔,在时间与现实残酷的交织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法自已。   “我是夏珞琳,钱我已经汇到你给我的账户里了。”我很庆幸当时没有一时生气把文件里的所有东西都丢掉。   “你没必要特地打电话告诉我。”   “你想多了,这不过是捎带一提的事情。你送来的东西我大概看过了,关于我爸为什么会以那种价格把房子卖给你我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我爸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流,如果不是他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我爸爸的人,我不会这般主动的与他联络。   “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把房子转到我名下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一切手续都是他一个人办的。并且他也没义务告诉我他本人的去向。”司徒磊冷淡的回答。   本来我觉得清晰明了的事情又变得混沌不清起来,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我爸爸去哪了。我拿着电话半响没有说话,我们彼此听着电话那的一呼一吸,却无言以对。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没…”   我的话刚一出口,司徒磊便果断的挂掉了电话,他似乎比我还迫切的希望不再联系。   此时,司徒磊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好像每一次与我有或长或短的接触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疲惫不堪。曾经的那份不舍早已随着时间消耗殆尽,留下的只是彼此间难以磨灭的伤痕,和久处之后的厌倦。   “磊,我们结婚好不好。”安苒同坐在学生会的沙发上,把头微微靠像司徒磊的肩膀。   “和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你觉得那是幸福么。”司徒磊一边处理着手边的工作,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我知道,刚才的电话是夏珞琳打给你的,我看得出你对他没有以前的那种感情了,可即便是这样,喜欢上我也真的那么难吗。”安苒的表情失落下来。   司徒磊不做声,依旧摆弄着电脑里的文件。   “可我们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还是说那些都是伪装,夏珞琳回来了,而你对她的感情也一并回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安苒在提到夏珞琳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激动。   “我说过,不要在提起她。”   “可是我怕,打从那件事之后韩和雅也开始觊觎你,如果不是因为夏珞琳,你也不会受到那样的伤害,更不会给韩和雅有乘之机踏入我们之间。”安苒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允许任何人夹杂在她和司徒磊之间。而且韩和雅也毫不隐藏她蓄谋已久的意图。   她没有能致命的把柄,更没有事情能让她感到害怕和顾忌。她如一条美艳的毒蛇一样,从不避讳那娇艳欲滴的毒汁,更不收敛她魅惑人心的容貌和行为。她正一点点的侵蚀进安苒世界,慢慢的夺走她身边的一切。   人生如同绵长的公路,一望无尽头,我不断的行驶却始终道不了终点。没有人知道天的那头到底有什么,又存在着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天地。   我逐渐喜欢上不断的行进到未知的领地,看那里的风景,吃那里的食物,呼吸着那里的空气。而这样的我是不是就能摆脱曾经的自己,变成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回忆,只为存在而存在的一个新生命。   我正在前往西溪的路上,同叶易晨在一起。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叶易晨开着车。   “有。”   “什么?”   “车子开快点。”我简洁的回答着。   “…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说着,他一脚踩下油门。他的技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但却,没有司徒磊开的那般平稳。   风从我脸颊呼啸而过,伴随着今天微微有些风沙的天气,脸被迎面吹来的细沙刮得略微有一些刺痛。长发凌乱的在风中摇曳,阻碍了我的视线,也迷乱了过往的风景。   回想当初在奥地利生活的那段时间,我无暇照顾生活中的琐碎,更没精力好好打理自己,而头发也因为我的慵懒越来越长,直至现在已经漫过了腰。   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他安静的开着车,而我也享受着速度与风一并携来的快感。只是不知道他这个速度行驶在高速,要被路边的探头拍到多少次的超速。   花开花落,水过无痕。我与司徒磊的重逢也在那次通话后戛然而止,毕竟谁都不在挂念对方,就好像一个陌生的行人在人潮拥挤的道路上撞了一下你的肩膀,对视、道歉、微笑、离开。一切都自然的如吹拂在我脸上的风一样,虽微微疼痛,却也转瞬即逝。   “这是你们正式的老板,夏珞琳。从今天起店里的一切全都由她负责,我也就不过来了。”叶易晨把店里的员工聚集起来介绍着我。   “我才刚刚回国,有很多事情不懂的还请各位多帮忙。”   “是,老板娘好!”员工们齐刷刷的答道。   “不不不,我不是老板娘。”突然的称谓把我吓了一跳。   “对哦,她可不是什么老板娘,她是老板,而我才是老板娘。”叶易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脸媚笑的看着我。   多亏了这样,本来有些生硬的局面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许多。   就这样,新年过后我便接手了Madeleine的工作,而叶易晨也不用再三天两头的抽时间过来帮我照顾这里。   这一年Madeleine已经在这里创下了良好的口碑,而且叶易晨也一直以代老板的身份着手经营,所以我的出现和他的隐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就是叶老板的未婚妻?”   “看样子是。”   “没想到这么风度翩翩,温柔帅气,多金又体贴的叶老板居然会娶一个残疾人当老婆,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听说是青梅竹马。”   店里几个女员工在背后纷纷议论。   因为之前在奥地利我是主修甜点的,学会了很多高级餐点的制作,上架后也饱受顾客的好评,周末时店里的人和我也更加的手忙脚乱。   我从不公然在店里露面,一直在后厨专注于点心的制作。即便是以前我也不敢让人知道我是点心师傅,毕竟身体是有缺陷的,你不能让顾客100%相信经你手制作出来的食物是安全无毒让人可以放心食用的。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只要你有缺陷就必定会遭受来至各路的白眼和鄙夷的目光。即便你把健康证像狗牌一样赤裸裸的挂在脖子上,你的身体却是不可争议的现实而活该被人排斥。   7点钟,店准时关门了,员工们也都各自收拾准备下班。而我要留在店里结算一下一天的收入,和准备好明天所需的食材。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已经是夜里10点了。我刚锁好店门准备回家,叶易晨笑眯眯的大脑袋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又一个人回去阿,虽然住处就在后面,可晚上还是很危险的。”   “我看你才是最危险的人。”他突然的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   “其实你不用每天忙到这么晚的,留一个人加班就好了啊。有加班费可赚我想应该没人会不愿意吧。”叶易晨推着我缓慢的走着。   “本来我们店下班的时间就很晚了,又没有双休。虽然薪资不低,但在留他们加班的话陪家人的时间几乎就没有了,还是人道一点比较好。”   “那你呢,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叶易晨停住了脚步。   “我又没什么牵挂,或早或晚的回去也都是一个人。无所谓了。”   如果家里也同样有人等着我回去,远远的就能看到房子里透着淡淡的橘色,那沁人心脾的光,我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用忙碌的工作来压制自己早已脱缰的思绪。   “要不要重新考虑和我在一起?”叶易晨说的很淡然,也很真切。   “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我,说不定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并没有直接的否定他,但这样的回答也足够清晰明了。   “其实你还是你,正因为以前的那些事,你才更应该清楚如今我这般对你有多少真心,哪些是假意。”   叶易晨很认真,而他的这份认真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那时我去奥地利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钱,而我走后无论是家里还是Madeleine,他都尽职尽责的帮我照料。正如他所说,在我知道了他与安苒的那些事情后,他本不该在带着伪善的面具接近我,甚至卑微的讨好我。   我已经失去了当时他所能够利用的价值,更不可能在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说到底也都是他给予的,而为什么,为什么又在时隔五年后的今天说出这样的话。   我怕了,我不在相信会有人无条件的对你好,现在所为你付出的,将来必定会加倍的从你身上细数掠去。就如当年的司徒磊一样。   “安苒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脑袋里只闪过一个人,那就是安苒。   “她已经和司徒磊在一起了,既然我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我,那我何必自作多情呢。”叶易晨笑着,笑的随意而又虚假。   “即便没有安苒,你也没理由选我和你在一起吧。”   “可是,我想看看如果我拥有了他司徒磊爱着的女人,他会是什么表情。”说着,他修长的手指玩弄般的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眼睛眯的细长,伴着路灯微弱的光亮,呈现出的了一张夺人心魄般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命运编织的罗网   “你不上学了么?”我边说边把派放进了烤箱。   “嗯,我在等你回来啊,这一年我可是扮足了坏学长的样子,留级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叶易晨靠着墙,看着在一旁忙碌的我。   “我说过我要继续念么。”我漫不经心的答着。   学校,这个带给我一个美好开始而又残忍结束掉的地方,我怕重新回到那里后注定又要重到复撤。   可安逸的生活固然很好,可一旦习惯并安于平稳生活的话,一旦周遭出现混乱,或者原来的生活规律被打破,人就会变得不安,变得不知所措。从而在慌乱中做出错误的决定。就好像以前的我。   叶易晨的话让我有些心动,可又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迈出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唯有不断的前进,才不会失去自己拥有的,当你疲惫时看看身后你走过的风景,也许会有留恋,但舍弃和失去却截然不同,前者是你自己丢掉的包袱,而后者,则是你被抛弃。   “想做的事情就不要犹豫,Madeleine在过去一年没有你的时间里也经营的很好。还是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为你找一所学校?”   我看着他的脸,那张清秀的面容里藏着妖娆的雾气,让人迷惑。   “我的脸真的那么吸引你么?”叶易晨突然转过头看向我。   “没。”我扭过身子,盯着烤箱里旋转着的派。   “我答应为你找一所称心如意的学校,但是我把一切都办好后你不可以在犹豫,也不能拒绝。怎么样?”叶易晨说的很随意。   “为什么要这么乐此不疲的给自己找麻烦,你帮我应该得不到任何好处才对。”   叶易晨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必定在背后牵扯出一个更大的利益链条。我对他的这番表态表示怀疑。   “没错,我的确得不到任何好处,你需要答应我唯一的一个条件。”   “什么?”   “如果我真的如你所愿,找一所宁静的学校,让你安稳的毕业,实现你心里还依稀可存的梦想的话,你必须答应,做我的女人。”   我的身体好像在他话落的瞬间僵住了一下,因为背对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说出这番话的神色。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窜动着。   “你不用这么快回答,而且以我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做到也不一定,所以你不用慌,好好想一想在告诉我。”说完,他离开了后厨。   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似乎打从那天夜里他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晚的一切都是我一人在灯光下营造出的梦。   我也渐渐忘记了那晚,昏黄朦胧的街灯下,他如同把玩一个玩偶般的捏着我的下巴,而后笑着吻上我的唇。   “叩叩…”一阵简短的敲门声。   “阿磊,今年转校生的资料传过来了。”   刘梓阳咬着一袋还没打开的酸奶,嘟囔着。   “把资料拿过来吧。”司徒磊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冷漠。   凌晨,远处的天空微微透着晦暗的光。   阳光似乎无力刺破面前的黑暗,隐隐约约闪动着微弱的光。如昏暗破旧的灯。   司徒磊站在学生会室内硕大而通透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沉睡在这片黑夜之中的景象。点点灯光和路上悉数过往的车灯刺痛着他的瞳。他的眼中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   紧握的双手,冷冽的目光。还有桌上散落的资料。   【2013年转校生资料】   【夏珞琳,铭寒高中海苑系就读半年,花舞系半年。因私人原因除名与高中二年级,后出国深造归来,决定重返铭寒附属铭辉私立大学继续就读。】   【叶易晨,铭寒高中花舞系毕业学生,因成绩下滑留级一年,申请转到铭辉私立大学】   朝阳终刺破了天空上方最厚的那片云,阳光倾斜与这座冰冷的城市。但司徒磊的目光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寒气逼人。   他孤独,寂寞,如耸立在一片冰锥的荆棘中冷艳而又高不可攀的王。   “下午要跟铭辉大学的学生会长见面,你打扮一下。”叶易晨大清早就给我打来电话。   “在哪里,几点钟。”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叶易晨便成功的给我保送到一所叫做铭辉的私立大学里,而Madeleine也条不紊的经营着。   即便那天之后我并没有给予叶易晨任何的回答。   “就在Madeleine的店里,做几个你拿手的甜点,一会儿我去给你送衣服。”   风在电话那头呼呼作响。   而在我没有给他任何答复的情况下,我若真的在见了铭辉的学生会长后就此决定下来到那完成学业,我是否要履行他那可笑的要求。   “我有衣服,你不用再给我送了。”   我回绝着他,毕竟双方只是见面吃个饭,谈一谈Madeleine以后的发展规划,没必要刻意打扮。而且最初我也没打算要见人,我只想做好幕后。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铭辉这所学校的规模很大,如果你顺利就读,以后校内的各种活动难道你还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不出席各种公共场合么?”   叶易晨说的很强硬,也有着让我无法反驳的道理。   “好吧,该做的我会做好,但是衣服真的不用你送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说完我挂断电话,准备去店里。   因为事情来的有些突然,又是客流量居高的周末,我临时通知员工休息一天,店也在今天暂停营业,只接待下午来的学校的人。   “都准备好了吗?”叶易晨推门而入。   “嗯,还需要点时间。”我看了看还在烤箱里的Kaiserschmarren说道。   “我不是说甜品。你看看你,怎么还穿着厨师服。赶紧跟我回去换衣服。”话罢,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推离后厨,并叫与他同行的一名助手去看着烤箱里的甜品。   他果然还是给我带了衣服过来,一套天蓝色的高腰露肩连衣裙。   “我不穿这种裙子的”我把他带来的衣服扔到一边。   腿上的伤痕怎么可能允许我穿这样的衣服。   我低着头。没有喜,没有悲。   “相信我,换上它。你会是在我身边最美的女人。放开自己,别被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痕剥夺了太多的快乐。”   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我,在耳边轻轻呓语。   可最终我还是无法战胜心底的那份自卑,叶易晨只得无奈的妥协,并说这是他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穿裙子。   “珞琳,你真的很美。”   我身着一席高腰吊带的雪纺白纱裙,出现在他面前。   乌黑的长发落在腰间,从不曾打理过的发丝并不那么直顺,而是微微有些卷翘。但却显得自然、轻柔。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打扮的这么美么。”我与叶易晨坐在店里,等待着投资方的到来。   “因为,你说我不可能一直躲在后厨。”我按着他之前对我说的回答着他。   “那不过是其中一最小部分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是,铭辉其实是铭寒的附属大学,而他们的学生会长叫,司徒磊。”   叶易晨笑着,笑的清澈透明,毫无敌意。   可我知道,他的笑里藏着的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刃。每刀都会刺进它该刺得地方,不会致命,却痛入心脾。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一会儿司徒磊会来,我想让他看到最美的你。”   我明白了,这两年来,他忘不了安苒,更不放下那份曾经执着的感情。而相反的,他开始更加嫉恨能让安苒爱到无法自已的司徒磊。   那夜的梦如此真实,我也清楚记得那晚他说的话,无论是要我和他在一起,还是帮我完成学业。他此番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报复司徒磊。   可他这样的举动让我觉得幼稚且可笑。   因为,我早已在两年前就和司徒磊毫无瓜葛了。   “你这样做什么都得不到,司徒磊对我早就没有感觉了,如果说一定有些什么的话,那就是恨。”   我看着他,平淡的说着。   “你真的这样认为么?”叶易晨不但不为我的话所动,反而问起我来。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   “这样。”   话音刚落,他突然转身紧紧抱住我。   而后,我见到的是与司徒磊,刘梓阳,还有另外一个随行的人,三人一同僵在店门前看着我们。   “如之前转校申请上写的,铭辉是以学生利益为优先的私立大学,只要你们想进,铭辉的大门永远为学子打开。”   副会长一口为学校代言的官方腔。   “但是,学生会是铭辉最大的管理体系,因为上级校董他们是很忙的。参不参加社团这个是个人自由,但是校内的活动你们作为学生必须参加,且没有重大理由不能拒绝。”   随行的副会长拿着表格一脸认真的讲着。而刘梓阳在一旁玩着手机,从头至尾没有看过我一眼。   “另外还有几个小条目,如学校每个季度都会举行什么活动,各项费用,和你是住宿申请。夏小姐你看下,没异议的话就在这签字吧。”   副会长长舒一口气,好像手抖抖的把入校申请表递给我。   整个过程司徒磊始终一言不发。   而叶易晨也一样。   “等一下。”司徒磊突然开口阻止了我签字。   “还有事么?”   还没等我开口,叶易晨便抢先询问道。   “你们俩,不会被分到一个班。这点也请你不要在借关系做手脚了。”司徒磊看着他,表情冷漠。   “在不在一个班级对我来说无所谓,当年在铭寒我们都不是一个系的,可现在不也…”叶易晨故意没把话说完,而用微笑宣告着自己的得意。   时间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编织出一个巨大的网,网中的世界宽大且自由,它给了我们太多的成长空间,而我们也是在这漫长的时间中,经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伤痛,从而改变,成熟,也越发的虚伪。   年幼的我们跌倒了只要拍拍身上的尘土便能轻松的站起来,继续前进。而现在,身体一旦倒下,迎接自己的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我们在这张大网里不断徘徊,试图寻找一条能通向外面出路,可每每都以循环的方式又转会了起点。   如同我们三人,一年的躲避,两年的分隔。我以为爱恨情仇早已离我们远去,注定不会再有交集的我们也不会再次遇见。   可太多的执着却让我无法摆脱这个静静旋转着的怪圈。   第五十七章:你我之间,断掉的线   梅雨季,阴霾潮湿。   叶易晨一副玩世不恭的摸样坐在Madeleine的咖啡座里。   我承认,他这样能起到一个活广告的作用。在这样阴郁的天气,一个阳光帅气而又透着一丝邪魅气息的男人能够吸引很多女孩们的注意。   即便是为了多看他一会儿,也会到店里来随便点些什么。不为吃和休息,只为借着避雨的由头来养养眼。   “那天的事,你生气了?”   下午休息时,叶易晨到后厨来找我。   “没有,那没什么好生气的。但希望那种事情不要在有下次了。”我轻描淡写的回答。   “这我可不敢保证。”叶易晨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我之所以对你做的那些事无动于衷,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那是多么的无聊和可笑。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到从前,或许你会如愿,但现在,不可能。”   我的回答很坚决,   “可是,我也想用我的方法告诉你,你现在对我所说的这些,或许都会被推翻。”   叶易晨离开了后厨。   每次他与我的对话里似乎都隐藏什么,一些事,一些话,像一串深藏不露的密码,让人难以琢磨。   “阿磊,如果你告诉我这次的转学对象是夏珞琳,打死我我都不会陪你来。”   刘梓阳此刻正气急败坏的在酒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觉得,那是真的么?”司徒磊摆弄着手机上海星吊坠问。   “什么是不是真的,难道你还嫌伤的不够吗!?”   刘梓阳的嗓门几乎是以每分钟50分贝的速度持续增长着。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要暂时留在这几天”   司徒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枚海星坠。   一个人的时候,沉思着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轻轻抚摸着这枚海星坠。仿佛早已把自己的灵魂深深的刻印在其中。   “你留在这干什么,给人家当电灯泡啊,跟我一起回去得了。”刘梓阳不耐烦的说。   “有时候,我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间就能回朔到9年前。”   司徒磊闭着眼睛,声音温纯。   Madeleine已经停业一个月了,为了让新来的管理人员很快熟悉情况,我几乎是整天的跟在后面。   “你不累么?”叶易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慵懒的打着哈欠。   “吃饱了就坐着不动会变成牛!”我斜眼看了一眼懒散的叶易晨。   “这么说的话,你大概早就已经变成牛了。我以后叫你夏牛牛吗?”叶易晨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可以懒死了!!”我突然提高音量大声的对他吼了一句,随后哼了一声进后厨去了。   湛蓝的天空,稀薄的云彩,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头晕脑胀,空气中透着一股黏糊糊的感觉,闷热,无风。   路上来来往往送货的车子络绎不绝,我除了安排人手把东西搬运下来,还要看着装配到我需要的地方。片刻不得休息。   叶易晨虽然偶尔过来,可却什么忙都不帮,纯属打混。   “你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就好。”   司徒磊冷漠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并递给我一瓶水。   “谢谢,反正学校的事情,和我的个人问题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我接过水,淡淡的答道。   自从我决定到铭辉就读,他便一直留在杭州,说是要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一起回北京去。因为合同上明确写着,学生会要保证学生在假期外的时间内出校的人身安全。   这种平日里就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当时在铭寒的日子。可唯一不同的却是,我们除了做转校手续上必要的对话以外,平日里依旧保持着陌生人一样的界限。   即便在店里或是在外面相遇,也不过是擦身而过。不言不语。   没有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成不变,除非他没有成长。   而我也是。   “Madeleine整修的差不多了,你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我订了餐厅,晚上去吃饭吧。”   叶易晨同我一起坐在咖啡座内午休。   “不必了吧。”   “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要拒绝么,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是只接受他对你的好意?”叶易晨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身后。   我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司徒磊正坐在那死死的盯着我们。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拿他作比较。”我慌忙转会身来,不想与他四目相对。   “可以,那你从现在起就试着接受我的好意。”   叶易晨露出一个比露水还纯净的笑容,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一个做了好事等待拿到糖果奖赏的孩子。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盯着我,卖萌很可耻你懂么?”我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那是我还有卖萌的资本。”叶易晨狡辩着。   “真不要脸。”   我们俩嬉笑着在咖啡座里闹着。   而这一切,也都被坐在远处的司徒磊看在眼里。   叶易晨也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猾的笑。   杭州的夜晚,依旧闷热。   身体时常处于一种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感觉,湿哒哒。   偶尔会有一丝晚风吹过,如一缕甘泉涌入了干裂的土地中。从里到外都感觉到清爽,舒适。   “您好,请问几位。”   我来到与叶易晨约好的餐厅。   “两位,朋友订好了位置的。”   我很快来到叶易晨预先订好的位置,不知是不是我记错了时间,我在这坐了20分钟都没见到叶易晨的身影。   有约了人自己还迟到这么久的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除了不断的点冰水败火外,无事可做。   “再来一杯吗?”服务员走过来收杯子。   “嗯。”我回答的有些尴尬。   “哗啦…”   忽然,一阵杯子被碰倒的声音。   因为等的时间太久,无聊的我都已经昏昏欲睡。我用手撑着的头被突然袭来的响动吓的一个踉跄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结实的臂弯突然出现,紧紧把环在胸前。   那感觉,如同掉进了一个熟悉黑洞。   似乎不久的从前,也发生过似曾相识的事情。被怀抱的自己,熟悉肩膀,和他身上独有的气味。   那并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一种更贴近自然的,温和的气温。   宛如吸取了大量阳光的树叶,温暖且清新。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收杯子不小心碰倒了…”服务生连声道歉。   而我也从刚才迷茫的幻境中清醒过来,赶忙从人家的臂弯中抽身而出。   “没事,下次注意点。”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随即而出。   语气中透着强压的不满。   熟悉的声音,刚才在怀中苏醒的,清晰的记忆。   我抬头,出现在我面前的果然是心中早已刻画好的摸样。   司徒磊。   “你怎么会在这。”刚才的那一拦入怀,让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才是,一直坐在这干什么?”司徒磊坐下来,反问道。   “我在等……”话到嘴边,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被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等?叶易晨么?”   他很聪明,很快就猜到了我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我没有说话,目光四处飘着。   “看来他今天是放你鸽子了,不过你还真的是很在意他,居然为了他一个人在餐厅里足足等了3个小时。”司徒磊冷笑着说。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半。   “不,不是…”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该解释么?   可为什么要对他解释,等谁到几点应该是我的自由。反而是他,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难道他一直在这监视我?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有3个小时了。”我反问他。   “我在这吃饭。”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桌子。   而刘梓阳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明明离的并不远,可我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他们,说明他们是在我之后才进来的。心里不由得嘲笑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   认真算一下的话,我在这等的可不止3个小时了。   叶易晨这个混蛋,别让我见到你。   我在心里不断的骂着。   “梓阳,你先走吧,我送她回家。”说着,司徒磊推着我朝餐厅门口走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我拒绝着。   “阿磊,我送吧。”刘梓阳起身过来。   “夏珞琳,即便我们彼此都不喜欢对方,那我也要为你的安全负责,已经这么晚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你单独回家。你明白么?”司徒磊说的很平淡,也很真实。   反正今晚无论是谁,他们都不可能让我一个人走了。索性就随他们去吧。   最终刘梓阳还是被打发回了酒店,而因为车子被刘梓阳开走了,司徒磊只好一路推着我往Madeleine走。   还好离的并不是很远。可我们一路无言,这短暂的十几分钟对我来说也显得更加无尽漫长。   “觉得讨厌么,这么近的和我在一起。”司徒磊突然开口。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看你白天和他在一起,好像很快乐。换做和我在一起就真的那么无话可说吗。我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为什么,我会被你厌恶到这般地步。”   司徒磊说着,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些话,像是一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石头一样,沉重,动弹不得。   “你自己做过什么还需要我为你一一细数吗?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却厚颜无耻的问我为什么会如此讨厌你?”   他的话让我失控。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些,并挣脱了他推着轮椅的手。   由于我迫切的想从他身边离开,而过猛的按下了前进的按钮,突然大力的挣脱让轮椅因贯力而不受控制,直直的冲向了马路。   脑中记忆的碎片为什么多,那么零散。而一个人的身体究竟能容纳多少才会饱和。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想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能离我远去...   就像此刻我轻轻飞起的身体一样。   第五十八章:交错的心   “宝贝儿,来让妈妈亲一个。”   妈妈依旧擦着她略显油腻的唇彩向我靠近。   “珞琳,吃不吃雪糕阿。”   “瞧你看着节目,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乖乖把遥控器给我,我带你去看激昂的战斗电影!绝对比你这个有意思。”   爸爸如孩子一般的先用雪糕贿赂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我手里的遥控器。   “珞琳。”   “珞琳…”   渐行渐远的声音,逐渐模糊的画面。   最后,   空荡荡的房子里,隐约透着电脑中闪出的微弱光亮,忽明忽暗。只剩我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轮椅上。   黑夜的寂静中,仿佛蕴藏着一首从未经过任何雕琢的,天然的,悲凉的音乐。那种声音仿佛死神亲临。   我看着电脑怔怔的出神,瞳中是绝望,是恐慌,是愤恨,是一切的消亡。   彻夜的折磨也熬不过数十日。   旧梦也好,美梦也罢。   不过是人心中那脆弱的幻境,可每每这样的夜晚再度来临,心里依旧是会隐隐作痛,仿佛有双无形的手,不断的推动着我的记忆。   我想要遗忘,遗忘这些令我痛苦,难以入眠的记忆。   “珞琳…”   “珞琳…”   似乎许多年都没有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   “夏珞琳!!”   我寻着声音一路找寻,可那份温润确如雨中闪电,转瞬不见。   留下的只是不满,和焦急。   是谁,一声声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   好累,我想一直这样睡下去,或许梦境才是解救我唯一的方式。   我该睁开眼睛吗,一旦睁开,就又不得不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再次陷进我再也找不回你们,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的轨迹中。   “夏珞琳,你给我醒过来,你到底究竟打算把司徒磊害成什么样才会满意!”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躁。   我仿佛感觉到身体也正在被摇晃。   司徒磊?没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纵然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但我也绝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刘梓阳你放手!”   叶易晨突然破门而入,狠狠推开正摇晃着我身体的刘梓阳。   “哟,英雄救美来了?”刘梓阳一脸不削的看着他。   叶易晨不做声,静静的走到我床边,轻轻地捋了捋我额头凌乱的发丝。   “她怎么了?”叶易晨的声音很冷。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是女强人,她要钱不要命,你说这样的她能怎么?你们要秀恩爱,要在一起,没人拦着,但最好滚远一点,不要在祸害别人。”   刘梓阳极近狂躁的房间里大吼。   叶易晨微笑着站起来,忽然飞快的冲到刘梓阳面前,狠狠的一拳把他撂倒在地。   “请把你的狗嘴闭上。”叶易晨看着被他一拳打倒的刘梓阳,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细缝冷冷的说。   “你他妈别太嚣张。”   刘梓阳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揍的有些眩晕,可还是迅速的站起来朝叶易晨扑去。   我被争吵声弄醒,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刘梓阳与叶易晨正厮打在一起。   刘梓阳只是一味的冲撞,乱挥拳头。   虽然这样的情况明显是叶易晨占了上风,刘梓阳不过是一味的冲撞和挥拳过去,但俩人似乎都不知疲惫的闪躲,攻击。   “你们在干什么!”我大喊。   叶易晨见我醒过来,便停止了与刘梓阳的斗殴,朝我走来。   “小心啊”   我还没说完,只见刘梓阳突然冲过来,照着叶易晨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这拳算你刚才欠我的。来啊!”   “嘶…”叶易晨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还你了,我们两不相欠。”叶易晨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别在珞琳面前装好人。”刘梓阳没有要就此停歇的气势。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在医院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又是谁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子浑浊一片,我用手敲打着额头,试图让自己回想起什么,是梦境还是真实,此时在房间里的只有刘梓阳和叶易晨。   他们的吵闹,他们为什么在医院动起手来。   “好疼…”   “你干什么,别把伤口碰开了。”叶易晨紧张的把我正敲打脑中浑浊记忆的手按住。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疼?你还知道疼,阿磊为了你两次差点丢了性命,他的伤你们谁看见了。夏珞琳,如果你还有点人性,就不要靠近他。”   门被重重的关上,刘梓阳的话却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一并消失。那些话一字一句的停留在我的脑中。   司徒磊…   在那之前我们的确在一起,在马路上,我对他大喊,和他争执,最后我挣脱了他的手冲向马路。车灯明亮刺眼,喇叭在耳边嗡嗡作响,最后是司机的骂声,行人的嘈杂声。还有夹杂在其中不断叫我名字的声音。   如果不是头上缠着的纱布,我可能会就此认为那只是一场梦。   刘梓阳的那番话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可叶易晨一直守在这让我哪都去不得。   医生说我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还好救治及时,出事时又被人紧紧抱住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身体各处有擦伤,和轻微脑震荡。   可保护我的那个人却因为撞击而内脏有些损伤。虽不致命,但由于司徒磊本身的身体脏器机能就不是很好,这次的撞击可能会引起以前的旧病复发,所以暂时要留院观察。   我的轮椅也被撞的破损扭曲而无法使用,只好在医院里暂时租了一个先用着。等出院后在重新购买。   司徒磊就住在我隔壁的病房里,而刘梓阳也一直在那边照顾他。   这次完全是因为我突然闯到马路中才造成了这次人为的交通意外,所以司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而我的住院费用也由叶易晨自告奋勇的承担了。   “珞琳,珞琳…”一阵急促而有力的叫喊声在医院里阵阵回响。   我叫叶易晨开门看看,是谁找我。   还没等叶易晨开门,门便砰地一声被推开,叶易晨险些被撞个跟头。   “你,你怎么跑这来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女土匪头子,袁梦。   “刘梓阳这个混蛋,打电话说司徒磊出了车祸,要在留在这一段时间。他那口气好像是谁欠了他八百块大洋一样,我一猜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所以来不及请假就赶来了。”   袁梦说着把叶易晨刚给我冲好的一杯板蓝根一饮而尽,然后继续滔滔不绝的讲。   “我到医院一问,你猜怎么着。护士说那天晚上车祸一共送来两个人,我马上就想到是你,问了房号我就冲过来了。等一会儿我在去找刘梓阳算账,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说着,他在我房里到处看着,问我还有没有水,她都要渴死了。   我叫叶易晨去打水,把他只开后和袁梦讲了我和司徒磊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早跟你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要是他那晚没有爽约,你又怎么会和司徒磊单独在一起,又怎么会出这种意外!怎么说他都是罪魁祸首。”袁梦气愤的说。   袁梦这一说,到给我提了醒。被这些事情闹的我都差点忘了那天在餐厅他放我鸽子的事情。如果他那晚有应约而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而且直至现在他都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那晚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如约来到餐厅。   袁梦来了之后,我便有理由拒绝叶易晨晚上也留在我这陪护。   袁梦说,她看见安苒了。一定也是得知司徒磊出了意外才特地赶来的。她怕安苒知道这件事又与我有牵连而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留在我这。   因为我只是轻微磕碰伤,一周后便可以出院了。   司徒磊却一直留在医院做观察。   “夏珞琳?”   我闻声回头。   只见安苒怒气冲冲的朝我走来,见到我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我来不及闪躲,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当我在睁开时,只见安苒的手停在半空中,被叶易晨牢牢抓着。   “易晨你让开!!”安苒奋力的想要挣脱出来,却被叶易晨越握越紧。   “苒苒,别闹了!这都不是她的错。”叶易晨冷静的说。   “不是她的错?那难道是我的错不成。夏珞琳我告诉你,我已经被你毁的什么都没有了,你都已经拿了那么多钱,难道还不够吗。你还回来做什么,看我一无所有的样子?还是想在从我身边把司徒磊抢走一次?”安苒的声音尖锐刺耳。   “最清楚我不可能在和司徒磊有关系的应该是你。放心吧,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我比任何人都想远离你,远离司徒磊。”   我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力。   打从我回来,这些话我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似乎就是没人愿意相信。   渐渐地,连我自己都不在相信我能置身于他们之外。   安苒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知是在鉴别我刚才的话真是真假,还是一味愤恨的目光。   “易晨,你可以松开了么?”安苒从我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看还被叶易晨抓着的手,似乎恢复了些理智。   由于手被握的太紧,血液流通不畅而显得有些惨白。   叶易晨看了看我后,缓缓把手松开。   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叶易晨刚一松手,安苒马上顺势而下,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我的脸上。   “这算你还磊的。”说罢,转身进了电梯离开。   第五十九章:吵闹的夜晚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上天在阻扰我们,而是在惩罚,并提醒着我们。   当它提醒了你很多次,你仍无动于衷后。上天会在你心里印上“后悔”的烙印作为代价。   到那时,即使你有再大的动力,再强的决心,   也无力回天。   “还好吗。现在,你还打算去看他么?”叶易晨轻抚着刚被安苒扇过一巴掌,微微有些红肿的地方,一脸疼惜的说。   “大概,不必了吧。我只想跟他说声谢谢,现在在安苒眼里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误会,还是别惹麻烦了。”我看了看病房的方向,还是决定离开。   闷雷在空中嗡嗡作响。   少年的手滴着鲜血,手中还残留着被捏碎的针管,和刺在皮肤里的针。   “爸,让我见珞琳…”   声音微弱的像是在哀求,仿佛他的生命中只剩下这一件事情要做。   雨水滴落到他的身上,似乎天空都不忍他如此伤害自己而留下了无尽的眼泪。   “珞琳…”司徒磊猛的坐起来,头发软趴趴的贴在额头,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啊,怎么了?!!”   在病房里陪护的刘梓阳被司徒磊的叫声突然惊醒,一个斜身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司徒磊的目光空洞的环顾着病房,昏迷前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梓阳,珞琳怎么样?”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刘梓阳问。   “她没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都已经在这昏迷了半个月了。”刘梓阳呲牙咧嘴的揉着腰站起来。   “她来过吗?”   “阿磊,你醒醒吧。她早就和他的老相好出院走了。你俩不过是一墙之隔,她要是有一点点内疚,有一点不忍心都该来看你一下吧。反而是我没日没夜的在这照顾你,我要是个女的一定让你以身相许来回报我的大恩大…”   “咳,咳咳。”司徒磊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刘梓阳,然后不断的发出干咳声。制止了他没完没了的二皮脸言语。   “阿磊,你怎么了?虽然最近同性相恋的事情屡见不鲜,可我也没说让你真的娶我。你别吓成这样啊。再说我还有梦梦呢。”刘梓阳边说边过去殷勤的拍着司徒磊的背,并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对,你还有袁梦呢,可千万别爱上我。”司徒磊听到他这么说,如见大赦,   “我保证不爱上你。虽然梦梦脾气不好,大大咧咧,没有女人味又爱打人,经常把欺负我当成毕生的事业一样认真负责,但是吧…”   “咳咳…!!?”司徒磊越咳越大声。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等着我去给你叫护士。”   刘梓阳说着刚要起身,就被司徒磊拉住。   “阿磊,你别这样,人家有女朋友的。”刘梓阳一脸娇羞状。   “刘梓阳,你把刚才的话说完在继续调情好吗?”一个令人冷噤的声音从刘梓阳身后传来。   “也好,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但是吧…”   刘梓阳完全没有察觉和自己对话声音来源另有其人。   “对,但是吧…”   刘梓阳突然收起不正经的嘴脸和刚才那副小娇羞的摸样,冷汗瞬间渗出皮肤,身体僵硬的缓缓转过身去。   “但是吧,梦梦我还是最爱最爱你的!!!!”刘梓阳转身后的瞬间,态度几乎是365度的大逆转,看着身后一脸杀气的袁梦,顿时寒毛直立。   袁梦见状,啪的一声捏瘪了手中那罐刚喝完的凉茶。   “梦梦,杭州的天气真不是一般的热,打从我下飞机起,各种白日梦,海市蜃楼,极光幻境都在我身上层出不穷。怕上火,还是得喝王老吉。我再去给你买一罐?”   刘梓阳小心的接过刚被袁梦捏瘪的饮料罐,扔进废纸桶里。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好好处理这个罐子,余下的时间内袁梦一旦爆发,那个罐子一定是最方便最称手的可拿武器之一。   “袁梦,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司徒磊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   “基佬!”   袁梦气呼呼的把买来的食物扔在桌上。   “诶,安苒去哪了?”袁梦四下看了看,在房间里没有见到安苒的身影。   “她去买东西了。估计快要回来了吧,你要不要先走?”   “我为什么要走,我又不欠她的。看我不顺眼叫她自己滚蛋,我还嫌弃和她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呢。”袁梦一脸土匪头子样说道。   “安苒?她什么时候来的。”司徒磊似乎很快的就警觉到了什么。   “有几天了吧,也没日没夜的守在你这。”   刘梓阳和司徒磊那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他在想什么,担心什么,不用明说他心里也清楚。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司徒磊的顾虑。   “诶,刘梓阳,好像从我来这儿一直到珞琳出院我都没见你去看过她一次。刚才我好像也听到你乱说话。你什么意思最好现在给我说明白。”袁梦见刘梓阳似乎在向着安苒说话,把珞琳贬的如此冷血,便有些气不过。   “她住院第一天我就去了,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叶易晨。”刘梓阳回答得很简单,也很冷漠。   夜,静的有些可怕。   刘梓阳与袁梦坐在酒店的床上,各怀心事。   安苒则一个人留在医院照顾司徒磊,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可恢复到与之前无异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你和珞琳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袁梦率先打破了宁静。   “没有。”刘梓阳回答的很干脆,也很简单。   “肯定有,你们俩之间,还有司徒磊。肯定藏着只瞒着我一个人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你对珞琳一直冷漠的原因。”袁梦说的很直接。   “其实也没什么,她和叶易晨在一起我心里不痛快。”   “可是,珞琳也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们作为朋友为什么不能支持她的选择,你这样我会觉得很难办,珞琳也很痛苦。”   袁梦边说边看着刘梓阳的脸。   他是个有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的人,开心与不开心,说谎还是坦诚以待都能清楚的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你不觉得阿磊很可怜吗,一直以来的付出换来了什么,每次珞琳一出现受伤的总是他,这公平吗。”刘梓阳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和不去提起心里想要隐藏的那件事。   “可是…”   “我也想让阿磊得到幸福,可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所以只能尽量不让他受到伤害。”刘梓阳目光清澈,比女孩子还白嫩的肌肤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额外诱人。   他认真的看着袁梦,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不要在期望他和珞琳恢复到从前。   因为他和珞琳彼此都清楚,再怎样时间也无法倒流。划过的伤痕即便是痊愈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疤。   而袁梦看着刘梓阳的那一脸认真,和说出的比亲兄弟还真挚感人话语,缓缓的从嘴边挤出了两个字:   “基、佬…”   “梦梦你误会了,我和阿磊真不是那种关系。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刘梓阳的脸瞬间布满黑线,算是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掉‘司徒磊好基友’这闪亮的六字光环。   “好啦,我知道的。”袁梦说着,一把搂住刘梓阳的脖子。强吻上了他的唇。   刘梓阳瞬间涨红了脸。   “梦梦,毕业之后我们结婚吧。”   “你这样连个戒指都没有的求婚,我是不会答应的。”袁梦的脸上也泛起了微微红潮。   “那有戒指你就答应我吗?明天去买好不好。”刘梓阳眼里满是渴望的看着她。   忽然,一只不识趣的蚊子飞过来,落在了袁梦的腿上。   袁梦刚伸手要拍,却被刘梓阳拦住。   “梦梦,你不要动。这只蚊子一定是老天派来给我们证婚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了它也许以后会有好事。”   刘梓阳像人格分裂一般,迅速的从刚才撒发着无尽柔情的阳光美男蜕变成了一个智商负数的弱智男。   “喂,你要干嘛!”袁梦强压怒火的看着刘梓阳翻箱倒柜的不知在找什么。   而她腿上的蚊子也不紧不慢的开始享用今天得大餐,百年难得一见喝了长生不老寿与天齐的:“袁帅血”。   “我明明记得出来之前带了不少名片的,要用的时候一张都找不到了。”刘梓阳自言自语的撕掉了酒店客房里挂着的一页台历走了过来。   “梦梦你不要动。”   说着,他把那张台历微微弯起,轻手轻脚的把那只正在用餐的蚊子铲到纸上。   似乎空气都凝结成了霜,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蚊子被成功的转移到了纸上,刘梓阳扭过头长舒了一口气。   而那只正在美餐的蚊子似乎不满自己还没吃饱,眼前的肥肉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而不断的用触角探寻。   “刘梓阳,你好了没!”袁梦也被刘梓阳这小心翼翼的氛围所感染,连说话都附和着他的轻声细语。   “嗯,好了,等我去把它…”   还没等刘梓阳说完,这只蚊子突然一跃腾空,在空中折腾了两圈之后直直的坠落进了袁梦刚说完话微微张开还没来得急闭上的嘴里。   姿势优美的堪比跳水选手,坠入目标的准确度也不输给打靶冠军。   一切就这么自然而和谐的发生在两人眼前,毫无准备,没有彩排。就算预先经过高强度的训练也不可能和一只蚊子配合的如此无懈可击。   “…放了。”   刘梓阳见蚊子被袁梦吃了,最后两个在才悠悠从嘴边而出。   “咳,咳咳,刘,刘梓阳,我不会放,放过你,你的!!!!!”袁梦边咳边说。威严和震慑力早如过眼云烟在此刻被一只蚊子和一个白痴一样的男人抹杀的片甲不留!   第六十章:藤蔓   Madeleine的交接工作顺利完成了,可我却一直没见到司徒磊的身影,打从我出院后就只有刘梓阳这个生活委员时不时的来我这里查看。   我问他司徒磊的情况怎么样,是已经回学校去了还是还在住院。   刘梓阳都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没事’。   似乎这次的意外让他更加的讨厌我了,因为他的喜怒哀乐太明显与脸上,我甚至能看出他面对我的时候都是压着火,本就白皙可爱的娃娃脸,面对我打不得骂不得,而又不得不说话的样子纠结而又有些好笑。   “夏学妹,虽然我俩是同年级,可毕竟我还是比你大的,叫我一声学姐怎么样呀。”   袁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抱着我就耍臭无赖。   “哪,有,这,种,道,理!!”我挣脱袁梦热情的怀抱,顺势转身捏住她肉呼呼的脸颊一字一顿的说道。   “诶…”袁梦被我捏着脸,发出怪怪的声音。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我打算这几天就跟叶易晨一起飞往北京,进驻铭辉私立大学。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你们俩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教养都没有。”   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Madeleine的门口,而韩和雅身着一席黑色的小抹胸短裙正一脸不屑的看着我和袁梦缓缓走来。   “韩和雅…”   袁梦见到她似乎就气得牙痒痒,我们三人就像老鼠,猫,和狗一样,注定了对彼此水火不容。   而我见到她,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本以为这些年我已经可以完美伪装自己到坚不可摧的程度,也学会了如何隐藏和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不再懦弱。   而如今,我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仿佛能明显感觉到双手在颤抖。   “夏珞琳,你似乎比以前厉害了,也漂亮了许多呢。这些年,你的身体里又蕴藏了什么新鲜的事物是我不知道的,晚上来告诉我好么?”韩和雅看着我悠悠的说着。并把手伸进发丝中抚摸着我的脸颊。   “不要,不要…”   我如死尸一般的定在那,脸色惨白的微微低着头。   而韩和雅正一脸魅笑的抚摸着我,我已经分不清我是真的有喊出了声音,还是只有心里在默默地说着不要。   我怕,那种恐惧如荆棘一般在心里不断增长,刺破了我的身体后还窃笑的四处游走,仿佛我的血,我的痛,是能促使它不断生长的养料。   那个漆黑的房间里,不断闪烁的灯光,不知名的男人,女人,还有夹杂在韩和雅笑声中的我痛苦的呼喊声。   那痛苦的一夜似乎又再次轮回到我的身上,身上的伤或许可以痊愈,可留下的疤却成为了永远的烙印,它让我时刻记得那个夜晚,那个可怕的夜晚。   “你想干什么!”   袁梦突然大吼着,然后把韩和雅的手从我的脸上推下去。   耳边仿佛闪过袁梦的声音,可身体和大脑却不受支配的僵硬在那,我想要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可眼前却始终是一片黑暗。   “珞琳,珞琳!”   袁梦一直在叫我。可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好像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话,却不知道究竟发没发出声音。   “韩和雅,你到底对珞琳做了什么!”袁梦见我一直在发抖,什么都不说。只好把目标对准韩和雅。   “你瞎么,一直在旁边站着看不见?”   韩和雅从包里拿出纸巾,认真的擦拭着刚才被袁梦碰过的手臂。   从上学时两人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而现在的韩和雅更是嚣张到了极点。她美艳的外表下所掩藏的是我们都看不见的恶毒。   可她低估了现在的袁梦,一直以来袁梦都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她大大咧咧不代表她可以任人宰割不会还手。   袁梦伸手拿过桌子上放着的一杯水泼向韩和雅。然后用力的把杯子摔在地上:“下次记得洗干净在出门!”   说完,袁梦便推着我离开。   而韩和雅站在原地,发丝上的水一滴滴的流下来,脸上的妆也略微有些脱落。在路人看来她兴许有些狼狈,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样子。   “呵,夏珞琳,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见到我还是会这么害怕。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么?”她笑着自言自语,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后,简单的把头发竖起,转身上车离开了这里。   之后我发了几天的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沉浸在韩和雅出现的噩梦中。梦中依旧是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几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女人的嘲笑,辱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我分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高兴些什么。   而混在这其中的。还有韩和雅那张美艳的脸。如一朵娇艳的花,美的让人沉迷,可根茎里却是一滴就足以让你致命的毒液。   我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几天,只隐约记得那天我回家后便把自己锁在房里。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叶易晨正拄着脸坐在我旁边静静睡着。   本来我还奇怪他是怎么进来的,可看到原本好好的房门破损的不成样子,我便知道他做了什么样的傻事。   我没有动,怕惊醒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他像一层浓雾,让我无论和他在一起多少年,花多少时间都看不透的雾。他阳光,他俊朗,他妖娆,他魅惑。他时而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时而有像个孩子一样纯粹美好。   除了安苒,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付出过真心。   “你醒了。”他忽然睁开眼睛,与一直看着他的我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嗯…”   还没等我说完,他便猛的抱住我。不断的嗅着我的体味,抚摸着我的头。   我本就无力的身体被他揉的很疼,可我却静静的,静静的让他怀抱着我的身体宣泄着那份不安。   “珞琳。”   “珞琳…”   他不住的在耳边叫着我的名字。好像如果他一个不小心我就会随着空气消失一样。   这样的他让我愧疚,也让我心疼。   我的身边早已没有会担心我安危的人,我曾为了那份不存在的感情付出了失去自我和家人的惨痛代价,而他也同样为了一份不属于他的爱情甘于守在我身边,即便是现在。   这样的我们,可悲么…   对这样的他来说,是不是身边只有我了。   而这样的我,身边又是否只剩下他。   第六十一章:重返校园   铭辉私立学院   印象中在我读铭寒的时候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这里无非是给那些成绩一般的人内部升学的地方,如果那年我没有被退学的话,估计早就是这里的学生了吧。   像铭辉这样的私立学校,校内无疑充斥着各种游手好闲混日子拿学位证书的富二代,以及成绩拙劣从铭寒直接保升的学渣混子。我很难想象   我环顾着校内的环境,这里依然是一派花开不败的景象。   一株株栀子花仿佛要溢出了花圃,白色的小花瓣有些已经散落,风一吹,如白色的雪花样飘摇在空中,配合着它淡淡的清香,心里不由得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感到很高兴。   盛开的花像是通往梦的桥梁,在这个最初之地,我又寻到了梦的起源。   “喂,这里是不是很有铭寒的感觉?”袁梦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打从我回来就发现了,袁梦在我离开的这两年中多了一个新技能,就是神出鬼没。她总是能悄然无声的从我背后出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一直都在啊。”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们俩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对了,宿舍申请表你帮我交给刘梓阳吧。”   “你自己去嘛,怎么说我们现在也又在一起了,你俩的关系没必要弄的那么紧张。”   袁梦把我的手退到一边。   “我可不想第一天来报道就和伟大的生活委员发生流血事件,这个你必须帮我交上去,还有叶易晨的,也一并麻烦你了!”   我把两张申请表郑重其事的高高举起,奉送在袁梦的眼前。   “诶,为什么连叶易晨的也在你这里,这种事情他自己不会去吗,缩头乌龟。”袁梦不削的呲了一下鼻。   “他另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处理了。”   “那你说,他去干什么了,如果真的能忙的脱不开身,那我就考虑顺手也帮他交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袁梦无非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八卦的心,才会如此的刨根问底。   “其实也没什么,他被学生会的人叫去了,至于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和学生会的人有所交集,包括这所学校的所有人我都已经把他们圈入了敌人的红线内。   司徒磊作为学生会的会长,虽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叶易晨却太过执著的想要利用我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难免言语磕碰就会发生些多余的事情。   刘梓阳跟我已经合不来,即便我无意和他发生不愉快,我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又发起疯来找我的麻烦。   听袁梦说,安苒和韩和雅都放弃了去其他名牌大学的机会,选择校内直升留在了铭辉。   细数一下,这所学校安静的外表背后所隐藏的却是对我来说最大的地雷区。一个不小心碰到哪个可能都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珞琳,你想什么呢?”袁梦见我愣的出神。   “没什么,你说学生会现在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咱俩去看看?”   “学生会能出什么事。”袁梦一脸我吃饱了撑得的样子。   重新回到这里似乎成为了我人生中的又一大败笔。厄运难逃的感觉开始徐绕在我头顶难以散去的样子。   “不对!”   袁梦突然大吼。   “夏珞琳同学,你必须认真的告诉我,你和叶易晨的关系是不是升级了。是不是!!”   我被袁梦的大嗓门叫的彻底回过神来。   “你瞎想什么呢。”   “我是有根据的,他不过去一趟学生会你就这么担心,平时你都是一副你去死我都不会管你的样子,现在这么紧张明显是有了寻常关系。”   “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很冷血好吗。”   “好,我用词不当。你应该是在得知他要寻死后,善良的给予他寻死的途径才对。”   ……   “我在你心里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形象。”   “顽固分子,冷艳杀手。”   袁梦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   固执。   这个词我喜欢,我也的确很固执,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骨子里透着的是一种变态的执着,那些我自认为已经放手的事似乎已经慢慢地重新回到了手中,像是握着一个仙人球,明明很痛,仍不愿松手,反而因为一些片面的刺激而越抓越紧。   我痛苦,就必须带着让我痛苦的人一并堕入地狱。   我曾这样偏激的想过。   但也仅仅是一念而过罢了。   入校的第一天如往日一样平淡无奇的度过,我设想过无数可能会在今天发生的事情,比如叶易晨的言语激怒,刘梓阳的冲动,甚至是韩和雅第一天就来找我的麻烦。   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做的白日梦。   “珞琳,你报了西点专业吗。”   袁梦叼着雪糕慵懒的趴在我床上。   “嗯。”   “那叶易晨呢,不会也和你报了一个专业吧。”   “没有,他金融。”   “诶,这不是他作风啊,记得高中时候他追你追的那叫一个疯狂,为了你简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什么升学就业他可全不在乎,一副生是夏家人死是夏家鬼的样子。”   袁梦说着艰难的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好像一只正在阳光下沐浴的乌龟,晒够了壳该转个身晒晒肚囊。   “那你觉得他这种人是好还是不好呢。”   “男人,忠贞不二必然是极好的。可他有前科,换做是我的话我是不会原谅的。遥想一下当初的刘梓阳,我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让他有机可乘。人都是会变的,当初他那份阳光俊朗,天真呆傻,都是咱俩有目共睹的。可你能想象到如今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居委会大妈一样存在感的人吗?”   我看着袁梦一脸思想者的认真严肃,又配上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样子,好像灵魂进错了躯壳,话说的在有道理也无法摆脱谐星的样貌。让人无法信服。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没办法完全信任他,可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个感觉变得有所转圜了。”   “你和他日久生情了?”   “要真是日久生情,三年前我就和他在一起了,还会和你挤在一个宿舍里看你吃雪糕的豪爽摸样吗。”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袁梦,长叹了一声。   “看我吃雪糕怎么了,你这是贴近生活,体验生活,更了解生活。我简直就是现代生活的代表。不过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现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亲人,能找到个可以依靠的人是不错。”   袁梦收起那张不正经的脸说着。   “其实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不过是心里隐约的感觉,他似乎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真吧,无论那份真处于何处,至少它不带有目的性,为他的执,为我的着。”   我不太清楚自己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打从上次在杭州高烧不退的那几天,醒来后他紧紧地抱着,我看到他那疲惫的面容,因为撞门肩膀和手臂留下的淤青,还有那副害怕失去我的样子后,我就变得不忍在之他于千里之外。   也逐渐的放开了自己的心,试着相信他,接纳他。甚至想要改变他的那份执着,无论是对安苒,对司徒磊,还是对我。   我和他的执着注定会刺伤自己,和身边的人。   “可能是我多嘴,你和他之间无论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他是真是假,我都劝你还是小心为妙,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一翻脸,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小声的“嗯”了一下。   “哎哟…”   袁梦突然像老大娘闪了腰一样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怎么了?”   我慌忙扔下手里的书转身看向袁梦。   她依然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我的床上,只不过手中的雪糕不知为什么整个掉在了她的脸上,并且顺着她的大脸逐渐融化。   “你这是…”   我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先是铁青,然后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我一直盯着她感觉到丢脸变而越来越红。   “哪个王八蛋袭击我!”袁梦突然猛的坐起来,并怒吼着。   这时窗户外一个脑袋悠悠的探出来:“袁梦同学,你要知道,背后讨论别人的是非嘴容易烂掉哦。”   “叶易晨,你个王八蛋,干什么躲在窗户底下攻击我。偷听别人说话你怎么不怕耳朵烂掉。再说你有什么是非可让我聊的。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袁梦发现了罪魁祸首后咆哮的更加猛烈起来。   “我路过这里而已,不过你真的没有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么?”   叶易晨一脸无辜样,阳光映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仿佛降临人间的小天使般纯净。   “我哪有,你说,你说啊,说话要拿出证据!就算我不小心提到了你的名字又怎么了,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可你攻击我这就是人身伤害,就算我不靠脸蛋吃饭,你打了我的头,影响了我大脑的正常运转,训练时候不能精确的计算出球的攻击方式你赔偿的起吗”   袁梦充分展现出了她没理搅三分的天赋。   “我道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开发了你的智力,让你那不讲理的口才更加纯熟。”   虽然他一直在与袁梦斗着嘴,可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我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忍耐欢乐,压抑着情绪。   他让我感觉,此刻我身体里住着奇怪的小精灵正在扯我的头发,拽我的衣袖。而这一切又碰巧的被他看在眼里的。   第六十二章:午后媚笑的狐狸君-1   “夏珞琳!!你能不能不要在和他眼神交流了,快帮我说几句啊!”   袁梦突然把矛头对准了我大喊着,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我作为她的死党兼闺蜜却还呆在一旁全然不觉的看着她和叶易晨你一句我一句的呈口舌之快。   “叶易晨,你不要在看我了,再看我也帮不了你。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企图,就算有我也劝你马上打住。你那套卖萌装可怜的伎俩我已经彻底免疫了。”   我一脸淡定的继续看着他,而他也依旧保持着那份乖僻的表情和隐隐透着坏笑的嘴角看着我。   噗嗤…   他突然大笑起来,好像憋了很久终于得到了释放一样。他笑的很大声,声音爽朗清透,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的这么开心。   记忆中,我认识的他是傻傻的单纯,偶尔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可那份笑颜里始终透不出真心。而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用真正的自己面对我后,表现出的又只有心机与谋利。这也让我不知道真正的他,真正的叶易晨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的笑永远是邪魅的挑起嘴角,玩弄的目光,魅惑的唇。或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无拘无束的只为自己的快乐而欢笑。   午后的寂静与燥热就这样被他的笑声和袁梦喋喋不休的恼火中被打破。   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在我的窗边笑的那么开心,而我也没有去打断他的‘开心事’。只有袁梦已经无法忍耐的跳下床走到窗边去靠暴力来泄愤了。   “好了袁梦,算了啦。”   我一边劝她一边看着袁梦站在窗边抄起我放在书柜上的擀面杖不停的朝叶易晨挥舞,颇有要把他的头当做网球去打的架势。   可毕竟他在房间里,还有窗框束缚着行动。而叶易晨却在宽敞的外面,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打得到。   “姓叶的,是男人你就给我过来!!”袁梦大喊。   虽然正值午后,大多数人应该都趴在宿舍里吹着冷风不愿多动一下的懒散着,就好像叶易晨出现之前,袁梦叼着雪糕躺在我床上做白日梦一样的景象。   可虽然校内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可总会有几个不怕晒的出来沐浴日光,也总会有那么几对闲的没处去的情侣三三两两的让炎热来燃起他们不灭的爱情小火苗。   而这些人无一不在经过我窗边时多停留个1-2分钟,目光怪异的看着一脸悠然的叶易晨站在远处一脸无辜的看着前方。   而前方正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把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挥舞着一根擀面杖怒吼的场景。   这种场面恐怕一个人一生都很难遇见一次,而今天就这样免费上演在了铭辉学院301女生宿舍的窗前。这也让每个路过这里的人都本能的多看几眼后又慌忙逃窜离开。   “袁梦,别跟他闹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是把宿舍长惊动来,即便我们说的是实话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而明天我们三个人就会变成全校的大八卦。   我赶紧过去抢下袁梦手里的‘凶器’,并让叶易晨也交出刚才袭击过袁梦的东西。好阻止他们的闹剧。   “珞琳,你想看看吗?”叶易晨把手插进裤袋里,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   “嗯,反正我也要没收,想不想看都无所谓,你快拿出来。”   虽然我很好奇那个把袁梦脑门砸出一个包的凶器究竟是什么,可我必须严肃一点才能制止他俩。只好死鸭子嘴硬故作无所谓。   “姓叶的你哪那么多废话,痛快点姑奶奶我还当你是个男人…”   袁梦被我夺下武器后仍然锐气不减。   “嘶…嘶…”   叶易晨背对着我们,不知道从裤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只是隐约在袁梦的吵闹声中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嘶嘶作响。   忽然,叶易晨猛的转身,一个闪光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袁梦的脑门而来。   “噹…”   袁梦的额头就这样又多了一个红包,和原来的刚好是一左一右相互辉映,活像小时候看过的卡通人物,小龙人。   “东西给你了。”叶易晨微笑着指了指我脚下。   我顺着他所指的位置低头看,一个悠悠球缓缓的滚落到我的脚旁。里面还闪动着没有熄灭的余光。   原来叶易晨就是用这个东西给袁梦打成了小龙人。   我捡起悠悠球,看着窗外微笑着的叶易晨,又看了看袁梦头上的犄角。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夏珞琳,你这个没心没肺,缺心少肝,无情无义,重色轻友,小没良心的!!”   袁梦两只手揉着头上的包,一边语无伦次的批斗着我,一边又用小狗一样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可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博得到我的同情,反而让我笑得更大声。   “珞琳,给我开下门。”叶易晨站在窗口对我说。   叶易晨进到房间后,袁梦便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只等待时机到来,就可以像吃熊猫派派一样,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而叶易晨依旧保持着那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媚笑,那种媚如笑里藏刀,但却毫不遮掩。他不怕任何人看出他的微笑背后藏着的那把透着寒光的利刃。   只要他想,他就随时可以给你一刀。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即便鲜血挥洒在他的脸上,他也依旧可以保持着那媚笑,笑的和谐友善,笑的让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无从得知。   “这件宿舍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叶易晨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从我们入校以来他第一次到我的宿舍里来。   “不是,另一个人好像有事情请假了,过几天就会回来吧。”我指了指隔壁的房间说。   “嗯,因为要参加新生欢迎会嘛。”   “欢迎会?”   我一脸茫然。   “你没有听说么,每当有新生到校,无论是因为正常升学来的,还是像我们这样临时转来的,不限数量,无视种族,都要在新生入校一周后在礼堂举办欢迎会。”   叶易晨平淡的说着,好像转到铭辉的新生只有他一个人,我却对这件事全然不知。   “一周后,那就是明天晚上?”我惊愕的看着他。   “嗯哼。”   叶易晨微微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唇,眼睛眯起一条小缝,肩膀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笑了,似乎是在笑我的傻,笑着我的反应和他预料中的一样。他自信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时,我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已经全部凝固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消息绝对比房里的冷气还要有效,几乎是秒速般的驱散了酷夏的炎热,并直接迎头一棒给我发配到了寒风凌冽的北极,与熊共舞。   我僵硬的把头转向袁梦的方向,死死的瞪着她。好像在用眼神对她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嘿嘿…”   袁梦挠着头傻笑着,用她那憨笑声传达给了我四个字“我忘记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今天就是特地告诉你一声,另外衣服我也给你准备好了,明天送到。”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再次怀疑起来。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他直接了当的回答着我,毫不遮掩。   “为什么!”   “这样你就一定会穿我送来的衣服了,上次在Madeleine是我的失误,这次你难道不该满足我一下吗。”叶易晨一边说着,脸也缓缓的靠了过来。   “对了,这次你不要试图在穿自己的衣服去参加新生会欢迎会,那些衣服我保证你连礼堂的大门都进不去。而且你们班明天应该是全天的课,也没有时间让你去买新的。”   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到我几乎能看清他的每个毛孔。他的身上散发着阳光暴晒后留下的气味,不是香气,也绝非清新,是只属于他的味道。   正如他所说,明天我的确没有时间上街,更对这所谓的新生欢迎会一无所知,我只是大概清楚学校礼堂的位置,却从未去过。   我看着他的唇,他的每字每句都清晰而出,久久环绕在耳旁。   叶易晨,这个与我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太过了解我行踪,我的性格,和我处理事情的方式。他深知我对周遭事物的迟钝与满不在乎,他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松的为我打点好一切,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不漏掉任何细节,也不会让我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这样的他让总会让我感到异常的害怕。   不知是处于本能,还是因为不想再让他继续靠近我。我伸手就是使劲一推。或许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身体向后微微晃动了几下后停了下来。   他依然带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袁梦,刚才的事对不起。”他转过身对着袁梦说道。   “啊?!”袁梦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的有些词穷。   虽然她叶易晨在额头上砸出两个包,可生气归生气,即便刚才闹的如此之凶,袁梦也没有真正想过要叶易晨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她道歉。   “你,你该不会是穿越了吧,你是叶易晨吗。”   袁梦根本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会给自己道歉,虽然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如刚做完了全身SPA一样舒适。   “想要我在来一下唤醒你对我的记忆么?”叶易晨说着再次从裤袋里拿出悠悠球。   “混蛋,你给我住手!”   “那么,你接受我对你的歉意了么?”叶易晨不忘刚才的道歉继续说道。   “大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下不为例。”   “嗯,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那能请你出去一会儿么?我又话要对珞琳说。”   无疑,叶易晨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即便他真的低头认错,这其中也一定包含着比他的自尊更重要的利益驱动。   第六十三章:午后媚笑的狐狸君-2   “切,原来道歉不过是为了让我别当电灯泡。”袁梦从一脸的满足瞬间转换成了不削,然后乖乖的到客厅去看电视了。   毕竟人家也道过了歉,她厚着脸皮欣然接受。纵然袁梦再怎么刷臭无赖,叶易晨也不可能给他机会让她继续留在房间里照亮世界。   袁梦离开后,房间内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叶易晨处于什么原因要这样一言不发的和我独处,他只是一直看着我,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好像一台氧气机,只有一呼一吸的声音。   我把目光收回,看向别处。不能否认,他那白皙的皮肤和妖魅的瞳会让每个注视着他的人都不忍抽离。   “珞琳。”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昔日的阳光活力,更没有玩弄人时的妖魅。   “嗯?”   我随意的答应着,目光也没有再看向他。   “夏珞琳!!”   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并用力握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体扭过来,强迫我看着他。   “叶易晨,你干什么!”我试图挣脱他,可他却越抓越紧。   “夏珞琳,别骗自己了,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好疼,你放手!”   他似乎生怕我挣脱,恨不能把双手都嵌进我的肉里,融入我的骨髓,这样他就能一直吸附在我身上,让我再无法摆脱他的掌控。   “我听到了你和袁梦的对话,你提到我时的口气,体会我们在一起时的感觉,你已经明显的让我感觉到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我的位置了。”   “站在窗口偷听别人说话,你无耻!”   “我从未承认过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我听到的是真的,那并不是错觉的话,从现在起,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后悔,你会看到最真实的我。”   “即便我对你这个人的看法有所改观,那也绝不是爱情。我不可能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刻我说的每句话几乎都是没有经过大脑过滤就脱口而出的,现在的我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挣脱他的手,逃开所有可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的事情,我不想再与他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不只是他,而是对任何人都一样的保持朋友的距离最好。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戳痛了他,他的手随着我的话而缓缓松开,慢慢滑下我的肩。   忽然,他滑落的手停住了,然后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离了轮椅。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失去了轮椅,也没有任何东西支撑,我的身体根本站不起来。就这样直直的坠入了他的怀。   我回过神来,发现他躺仰在床上,而我的身体全部贴服在他的身上。   “叶易晨,你干什么。”我腾的一下涨红了脸,然后努力的撑起身体想要回到轮椅上,哪怕不能回到轮椅,我也不想让自己停留在他的怀中。   可每次我刚一起来,却又被他用力拉回。   “你怕我么?”   叶易晨用手环住我,不让我起身,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   “没有。”   “别当我是司徒磊那么好糊弄,你那三言两语满是破绽的谎话我一眼就能看穿,如果你不怕我,那在这之前,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还是果断的把我从你身边推开。”   叶易晨又恢复到了那个妖魅的他,他看着我,虽然目光比往常略显柔和,可那瞳中依然藏不住他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坚定和锋利。   “我不过是你实施报复司徒磊计划的棋子。”   “没错,我是要报复他,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你不觉得这样很假吗,这份感情是建立在你的报复之上的,你明白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我看着他,希望他能听进我说的话,放弃那无谓的报复。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就一定是假的。”   “我…”   还没等我说完,他忽然转了个身,让原本趴在他身上的我来了个换位逆袭,变成了他上我在下。然后吻上了我的唇。   “叶,易…”我含糊不清的想要说话,并不停的推着他,可我越是反抗他吻的就愈加的激烈。   “啊…!!”   忽然一个女生尖叫打破了正在激吻中的叶易晨与我。   “桃,桃色绯闻!!传说中铭寒高中的第一绯闻男女,我居然和你们住同寝,这简直太幸运了!”   只见门口一个拎着超大粉红拉杆箱的女生正满脸兴奋的看着我和叶易晨,而此时叶易晨也因为那一声突入起来的尖叫而离开了我的唇,可他的身体却还压在我身上。   “当我不存在就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她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像是在菜园子里住了半年狮子终于看到了肉一样的欢喜雀跃,一边在门口自顾自的兴奋,一边劝着我们继续刚才的激吻。   而她的这种亢奋状态却在叶易晨从我身上离开后戛然而止,她瞬间由兴奋转换成了花痴,眼睛死死的盯着叶易晨。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恨不得马上冲过扒光他的衣服,看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肤。身体也随着花痴的心绪而像小狗摇尾巴一样节奏的摆动着。   “你,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见叶易晨起身,我也赶忙坐起来解释着。   “解释就是掩饰,反正你们俩打从铭寒开始就是全校心照不宣的事了,我懂我懂的。”这个女孩看都没看我一眼,随随便便的说着歪理来打发着我的解释。   “你好,我叫叶易晨,看来你对我和珞琳之间的事情很清楚。”叶易晨眯起眼睛微笑着与那个女孩打着招呼,   “易晨学长你好,我叫狄岚。就读铭辉学院新闻传播系。现住在301宿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女孩一反刚才亢奋的状态,无比正常的做着自我介绍。   新闻传播系,果然和狗仔队沾边。不过今天这个情况换了谁见到应该都无法淡定。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就是我们寝室的第三个人,我应该想到的,能和袁梦住同间房的绝不是一般人,而她今天的出现方式已经足够让我毕生难忘了。而我在她心里也应该是永久性的烙印上了‘桃色绯闻’四个大字。   至少在她心里我和叶易晨的关系已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阿岚,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袁梦走过来说。   “你觉得我在听说了我们的新室友是珞琳学姐后还能呆得住吗。”   “珞琳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没住几天就飞回来吗。”看上去袁梦似乎和她的关系很好。   “梦梦,你作为八卦中心人物的闺蜜根本不懂我们这些外人无法靠近取得第一手材料的痛苦。你明白,明白吗?!”   从话中可以听得出,这个叫狄岚的女孩对我有这很深的误解和浓厚的兴趣。   “你认识我?”   我打断了她和袁梦的对话问。   “不认识。”   ……   她依旧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直接了当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以后珞琳也麻烦你多照顾了。”   叶易晨露出他妖魅的笑容,把手背到身后绅士的浅浅一弯腰,并伸手抚起狄岚的一缕发丝,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无疑让狄岚本就亢奋的情绪更加激昂起来,她的脸瞬间涨的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好,好的,包在,在我身上…”狄岚莫名的开始结巴起来。   她现在的状态如蓄势待发的小火车,就差汽笛呜呜拉响后就能马上启动,然后火力十足的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且绝不消耗任何燃料。安全环保。   “那我就先走了,新生欢迎会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处理一下。”说着,叶易晨又重新走回到我眼前。把我抱起放回到轮椅上,然后弯腰再次靠近我的脸旁。   “你,你要干什么?”   打从刚才他强吻我之后,我对他的戒备之心更加强烈,但奇怪的是,虽然心有抵触,有所戒备,可却没有反感之意。   “你可以怕我,但是,你也会爱上我。”他把唇靠近我的耳边轻轻说着。   他是故意想加深袁梦与狄岚的误会,所以才小声的只说给我听。   随后,他又迅速的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才笑着离开了这里。   我看着他微笑远去的背影,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亦真亦幻,时而清澈的像个孩子,时而狡诈的如一只老狐狸。   袁梦目瞪口呆的看着刚瞬间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看到之前叶易晨在房间里将我扑倒后的激吻,我想她当即就会冲过来一把将他扯开并免费附送他一个无比结实的袁帅拳。   而站在一旁的狄岚还花痴般的沉浸在刚才叶易晨优雅吻发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珞琳,你,你你…”袁梦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   “梦梦,你知道为什么我推门进来时会叫的那么大声吗,因为他们两个人当时正在床…”狄岚从忽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一脸坏笑的对袁梦说。   我怕狄岚的话让本就已经误会了我和叶易晨的袁梦更加恼火,慌忙之中便拿起床上叶易晨留下的悠悠球,顺势扔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狄岚果断中招后疼的捂住额头蹲在地上乱喊。   “阿岚,你刚才说床什么?”袁梦因没听全刚才的话而不死心的追问着。   “狄岚,你没事吧,我就是想练习一下悠悠球,不是故意的。快让我看看。”   我赶忙趁着她还没有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而过去安慰,其目的是彻底封住她继续说下去的嘴。   “珞琳学姐,你干什么啊!!”狄岚推开我的手。   我抓着她的手,一把把瘦弱的狄岚拽到我旁边,然后用手环住她的脖子,一边轻轻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是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袁梦,我就不告诉你我和叶易晨的事情。”   狄岚在听到我的话后立刻忘记了头上的疼痛,再度打了鸡血一样的猛的站起来一脸认真且惊奇的对着我说:“珞琳学姐,说话要算话的。”   “嗯。”我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窗边叶易晨的脑袋突然探了出来,并对我翘起了大拇指:“好球,你可以出师了。”   ……   第六十四章:新生会欢迎的会初争   “夏珞琳小姐,有你的快递。”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快递准时而至。   “怎么不是那个姓叶的亲自送来,一看就是网络购物买的廉价商品。”袁梦斜视了一眼那个粗糙的包装纸盒。上面除了收件人的地址和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一路压制着袁梦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任凭她如何吵闹,怎么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说要打开看个究竟,我都一律无视,并且一直把包裹拿在手上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回宿舍的路上我们经过新闻系,袁梦还不死心的硬是把狄岚拽出来,对她说什么一起回家才快乐这样的烂借口,无非是想多一张嘴多一个帮手。   “诶!!易晨学长送来的晚礼服?”   狄岚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上的快递包裹。好像她再用力一点就能从眼睛里放出火焰射线来烧掉这个丑陋的硬纸壳一样。   “新生会都要穿的很隆重吗?”我问她。   “嗯,之所以开新生欢迎会,就是为了让刚到校的同学以最快的方式熟悉环境和同班同系,乃至同校的校友。”   “别看了,一看那破盒子里也装不了什么好东西。”袁梦继续挑衅。   “珞琳学姐,打开看看吧。要真不是好东西我现在立刻马上夹着这东西杀到男生宿舍替你讨回公道怎么样。”   虽然已是20岁的人了,可狄岚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是一副孩子样,因为袁梦的一句话就着了她的道。不过她那颗八卦的心倒是全无年龄限制,可以通吃全校男女老少。   “学姐,不要怪我了。”狄岚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只见她对袁梦摆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抓住我的轮椅,随后就是一阵狂奔。她们两个好像开了强力马达的轿夫,恨不能让轮椅一跃腾空,然后秒速会飞宿舍区来满足她们旺盛的好奇心。   “喂,那边的两个人,不许再宿舍区奔跑!”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朝我们大喊着,并且用同样快的速度追赶起我们。   “梦梦,是风纪委员。”   狄岚仅凭声音就落实了那个追赶我们的人的身份。   “不管她,接着跑。”   “别闹了你们,要跑自己跑,快把我放下来!”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她们这样胡闹下去了,这种疯狂的行为简直就和在马路上飙车的危险行为一样,让我随时都有一种这两个人失去平衡或者跑的太快而把我甩出去的感觉。   袁梦作为网球部的主力队员,体力必然无可厚非,可狄岚一个学传媒的为什么体力也毫不逊色,这简直让我难以理解。   我们这一行‘急速小分队’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宿舍门口,很庆幸经过这么一路不要命的狂奔我还能活着回到这里。   “阿岚,快开门!”袁梦紧张的望了望身后,并催促的狄岚。   我们刚开门要进去,只见风纪委员一个箭步冲上来,啪的一声将刚打开的门死死摁住。然后不住的喘着大气。   “又,又是你们俩。新生欢迎会结束后写一份检查交上来。”   风纪委员的话彻底暴露了这两个人即使在我没来之前也没少惹麻烦。   “我说了多少次了,虽然这不是小学,可也同样禁止在走廊和宿舍区内快速奔跑,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人住宿,什么人可能在什么时候出来,万一撞个好歹的无论是你们还是被撞人受伤都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   袁梦和狄岚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位风纪委员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些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会信服的大道理。   “别在这敷衍我,写完了检讨之后你们俩还要负责半个月的宿舍花园清扫工作。”   “不要啦,这样好丢脸!!”狄岚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拽着风纪委员的衣袖开始撒娇求情。   “不这么罚你们以后我还怎么约束其他同学!”   这个风纪委员虽然扎着双马尾,长了一张较小可人的娃娃脸,可罚起人来还真不含糊,任由狄岚和袁梦怎么扯着衣角耍赖,还是卖萌讨好都无济于事,依然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想必学生会的人都是这样铜皮铁骨,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司徒磊那样冷峻的会长,手底下的人谁敢整天嬉皮笑脸。   “对了,你是夏珞琳同学吧。”风纪委员突然看向我。   “是。”   我心里一阵嘀咕,虽然我的确也参与了今天的宿舍狂奔,可我想奔也奔不起来啊。这要连我一起罚了可真是有够冤了。   “这是会长让我交给你,今天参加新生欢迎会时需要换的衣服。”说着,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哇,珞琳学姐,你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人气好到爆棚耶!先是和易晨学长藕断丝连,现在连全校同学都退避三舍的会长都钟情于你。”   狄岚本来和袁梦一左一右的站在风纪委员的身边叽叽喳喳不听的卖乖,听到这话之后八卦之心瞬间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又凑到了我身边。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7点之前请无比进入小礼堂。”风纪委员说着浅笑了一下,微微对我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忽然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新生会是必须要穿相同的衣服吗。”   “不是的。”   “那为什么司徒磊要给我送衣服过来,既然没有要统一着装的规定,那我自行随意就好,这个还麻烦你还给他。”我把袋子递到她面前说。   “会长说新生欢迎会不可以太随便,这不仅代表你个人,也代表了铭辉学生的品味,礼仪,还有素质。而且这件衣服非常适合你,还请你务必收下吧。”   这位风纪委员说话不紧不慢,且非常有条理,跟对待袁梦和狄岚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可他司徒磊明摆着是在说我品味太低,我的衣服都配不上这所学校吗。本以为他不过是冷血,两年不见居然还变得如此毒舌。   “还请你转告她,我的事情不劳他费心。如果真觉得我丢了学校的脸,那我不去参加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要和全校的人都套好交情。”我把袋子强制塞到她的手里说。   她拿到袋子时先愣了一下,然后放到我脚边说:“会长说了,如果你闹情绪执意不要的话,请你自己扔掉,他也不需要。”   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在没给我反驳的时间。   你还是那么绝,无论是对事,对物,还是对我。这些年他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比以前更冷峻和无情。   回到房间我先把叶易晨送来的包裹打开,简陋且略有破损的快递包装里装的是一个精致的金丝边小盒子,盒里是一件斜摆多层波浪边的淡蓝色抹胸长裙。长度勉强能遮住腿上的疤,毕竟小礼堂里没有风,裙子只要不飞起来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障眼法让袁梦和狄岚目瞪口呆,原本一直被两人瞧不起的破快递里居然如此暗藏惊喜,这也让狄岚更加花痴般的仰慕起她伟大的易晨学长。   “梦梦,你觉得会长送的那件会不会徒有其表呢。外表那么干净利落,里面搞不好会是破旧的棉布裙。”   狄岚盯着司徒磊派人送来的牛皮袋说。   这两人完全是中了叶易晨的毒,用膝盖想都想的道,堂堂学生会会长会送一件棉布裙给自己学校的学生,表面说着不要丢铭辉的脸,然后让你穿着那样的衣服出席这种重要场合,那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珞琳,这个我来打!”说着,袁梦一把夺过那个牛皮纸袋。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白色蝴蝶结的发带,和一件白色高腰的斜肩晚礼服,腰间还系着一条精巧黑色的蝴蝶结做装饰,和发带的款式颜色相互辉映。上身是蛋糕衫的设计,下面则是流线型的大裙摆和淡淡纱网的样式。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包装,简洁明朗。   “梦梦,我不活了。我穿的还是毕业典礼时买的礼服,都没有男人送过我。”狄岚抱着袁梦各种委屈样涌上脸颊。   袁梦无奈的摸了摸狄岚的头,面无表情的说:“乖啦,刘梓阳也没送过我。”   从这两件衣服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性格,叶易晨浪荡不羁,巴不得我多漏点肉,如果我能穿比基尼他一定火速订一套热辣性感的双手奉上并叫我穿。   而司徒磊则是微保守,比起性感美更重视一个人的整体气质。   “珞琳,你打算穿谁的。”   袁梦眼巴巴的看着两件漂亮的小礼服,可哪件她都穿不进去。   即便她不胖,可身上壮硕的肌肉也已经默默地封杀了她穿这种风格样式的衣服。   我本就没想到司徒磊也会给我送衣服过来,可叶易晨的这件多少让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这种情况下无论选哪件都会造成一方得意一方愤恨。   可从他们送来的衣服都是晚礼服样式,我自己哪有这种风格的。难怪叶易晨那么自信我一定会选择他,如果我真的随意穿着,可能真的连小礼堂的大门都进不去。   就它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拿起衣服叫袁梦帮我穿好后三人一起前往铭辉的礼堂。   第六十五章:真实与虚伪的新生会   我们一路嬉皮笑脸的来到礼堂时已经7点多了,大部分同校和同系的同学都已经到了。其实这种新生会只要不是同系的就没有强制要求一定要参加,所以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可进到礼堂后才发现,虽然这里被称之为小礼堂,可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断定,这是个空间足以容纳1000人大宴会厅,且绝对可以在里面肆意跑动,不会产生任何拥挤感。   我环顾着四周,几乎到处都洋溢着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虽说铭辉并不是打着贵族学校的招牌来吸引学生,可这样低调的招生和贵族式的环境反而更凸显了零门槛入校的招生方式人。   各式各样的晚礼服冲击着我的视线,男同学们也一改邋遢的习性,个顶个西装革领一副绅士之风。   不能否认的是,这里绝对男生泡妞的天堂,女生相互攀比嫉恨的地狱。   袁梦很快被刘梓阳拉走,想也知道这种场合,刘梓阳身为生活委员怎么可能不出现,学生会的每个人都必须出席校内举办的所有大小活动中,不只是为了了解学生生活,更多的是为了控场。   而狄岚则游窜与各个人群之间,听她们讲那些有的没的的校内八卦,也很快的融入到其中。   我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这种场合本来就不适合我,而这所学校除了袁梦和叶易晨我也没什么熟人可以联络。   对了,叶易晨这家伙去哪了,他不可能会迟到。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事可做,便在这偌大的宴会厅内开始寻找叶易晨。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夏珞琳,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安苒正站在我左边不远处,身着一席酒红色的礼服,手里拿着一杯还没有喝完的酒看着我。   “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可这不是你开的欢迎会,我想我应该有权参加。”我自然的说。   “你的确有出入自由的权利,可你今天穿的这么少,不怕露出不该露的么。还是说你已经破罐破摔已经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安苒的眼睛从上到下的大量着我,最后停在了波浪斜裙摆上。   我下意识的伸手把裙子往下拉了拉,生怕被人看到那丑陋的,令人厌恶的伤痕。   “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你这样的打扮我该怎么里理解,故意的?想要博得谁的同情么?”   安苒看到我的举动后轻蔑的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故意朝短裙摆的方向看,然后露出一副好像从裙摆的缝隙中看到什么的样子,脸上满是浮夸的厌恶表情。   “啧,还是那么恶心。看来你这里是长不好了,我劝你以后多穿点,至少盖个毯子。这样的场合要是被人看见了,谁还有心思吃东西。”   我不想再理她,刚准备离开却被她一把拽住轮椅的把手。   “我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走了。”安苒仍旧未改过去的霸道。   “我有来去自由的人身权。”   “可你别忘了,任何人都有限制你自由能力。”安苒瞪着我,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   我不想跟她执拗下去,也不想与她发生这种无谓的争执,她的话几乎字字刺中要害。没错,自由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够拥有。但这其中可悲的却是你的自由能轻易被任何人束缚住,让这一切都化作须臾。   有亦是无,就像现在,明明我想要离开,却被她伸出手轻轻一拉便封锁了全部行动。   “你还想说什么。”我问她。   想一下,我已经因为冲动吃过太多的亏,有时该忍就要忍。我在心里不住的劝慰着自己,我已经构不成她的威胁,只要听她说完就好,什么麻烦事就都不会发生。   “你看到易晨了吗。”安苒淡淡的问。   “没,我也正在找他。”   “如果你找到他,帮我跟他说句谢谢。”   安苒说完后便放开了轮椅的把手,然后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即便她当年的锐气和霸道犹在,可总有些成熟会慢慢改变自己的心。   从我决定听她说起,脑中就闪过无数她可能说出的恶毒言语来侮辱我,可没想到她只是为了让我替她对叶易晨说一声谢谢。   叶易晨说他和安苒早就断了联系,似乎是因为司徒磊忽然决定接受了她,而安苒也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执着追逐的幸福。   叶易晨最终落得个功成身退,看似伟大的帮自己心爱的人获得了幸福,从此不再过问她们之间的任何事情。可却忽然莫名的变得嫉恨与不甘。也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见到我后萌生报复司徒磊的心。   可即便他想要报复司徒磊,也不可能至安苒于不顾到连朋友都做不到的地步,可若不是真的僵持成这样,安苒也不会屈尊找我来替她跟叶易晨道谢。   安苒的举动让我满脑子都是他们之间理不清的事情,无论我怎么抽丝剥茧的缕清这一件件的事情,都觉得被越缠越紧,眼前的蒙布也越遮越厚。   “下面,请新生逐一致辞。”就在我脑子里一团乱的时候,礼堂内的广播忽然响起。   只见叶易晨不知从那里忽然出现,悠然的走上讲台。   讲台上的他如聚光灯照射追踪的暗夜精灵,漆黑灵动的双眸,蓬松的头发,配上他一席纯黑色的西装,更加凸显了他与生俱来的神秘妖娆。他的唇微微翘起,没人分辨得出那是真心的笑颜,还是虚假的谄媚。   他是狐狸,是灵蛇,是夜里捕捉人们魂魄的猎手。他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当你还在幻境中渡步时,他就已经无声的带走了你的灵魂。   这样的他,这样妖媚的笑容,无疑俘虏了在场所有女孩的心。   “致辞?这件事怎么也没人告诉我。”我从他夺人心魄的讲台致辞中回过神来。   这次新生只有我和叶易晨两个人,那他讲完之后,理所应当就轮到我了!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该怎么办。   还没等我想好致辞内容,叶易晨的讲话就结束在一片女生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声中。   可想而知,他走下台后无疑是被这些女孩团团围住,而在这群花痴中我毫不奇怪的看到了狄岚的身影。   “接下来有请本季度最后一个新生,夏珞琳同学上台致辞。”还没等我准备好,广播便报出了我的名字。看来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台。   路过讲台的时候,叶易晨朝我这边挥了挥手,然后把手指轻轻放在唇上,妖魅的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我叫夏珞琳,三年前,我因一些误解而无缘顺利毕业于铭寒,今天我又因机缘巧合而重回铭辉,我将珍惜这四年与大家相处的时光。在此,这新的环境,新的起点,努力拼搏,再创辉煌。”   我拼拼凑凑只想起这么几句话来撑场面,也如我所料的台下只有稀少的几下掌声,我的新生致词就这样悄然结束。   就在我要下台时,下面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你是怎么致残的,不会传染吧。”而后台下便更加的鸦雀无声。   下台后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刻意的躲着人群,袁梦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叶易晨也还在被那些女生簇拥着。刚才路过时我还听到了狄岚那亢奋的尖叫声。   我靠墙吃着点心,无所事事的等着袁梦回来,如果不对她说一声就离场总觉得不太好,因为穿了礼服的关系,我也没有带手机。无法联系到她和狄岚。   “你就是夏珞琳吧。”两个男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嗯,有什么事。”   我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干脆直接了当的问。   “我们俩是医学系的,刚才你在台上我没有看清,能让我在看一下你的腿吗。”   男孩笑眯眯的,话说的虽然听似礼貌,但我却十分反感。   “不行。”我直接了当的拒绝着。   “怕什么,你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早就该习惯被人当做异类看待了。何况我们只是研究一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继续说着。   “就是啊,我们学医的,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解剖青蛙,截肢模拟,你这点小伤痕对我们来说几乎构不成什么惊吓。”   他的话越来越让我感到不舒服,似乎我在他们眼里的存在价值如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他们还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就应该谢谢他们还对我保留了作为试验品的基本尊重。   我始终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他们两人堵住了我的左右退路,让我无处可逃。   “你就做多余的事情,直接把她推走不就好了。”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开口了。   “切,我以为她这样的人会没见过什么世面,然后因此迷上我的绅士风度呢。”说着他自恋的摸了一下头发。   “打从她进来就一直是一个人,肯定是各种被嫌弃,指不定是拖了多少关系才能混到铭辉呢。穿的这么性感,应该是想用同情钓个有钱凯子。”   “虽然我不算有钱,但看你长得还不错,你要肯让我们研究一下你,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满足一下你身体的寂寞。”   这两个人一搭一唱,说的话越来越恶心,甚至已经开始了让我觉得是在对我的人身伤害,人格的侮辱。让人忍无可忍。   “她在发抖么,太兴奋了?你到是说点什么啊。”这两个人似乎像是人格扭曲了一样虐笑着。   我刚准备豁出去按下前进按钮试图冲出他们的包围圈,还没等我按下,忽见一缕缕黄色的液体从这两人的头上顺流而下。   “你们的脏手没资格碰她,更没资格和她说话。”一个冷峻的声音随着液体的顺流而下从身后缓缓而出。   第六十六章:高贵的恶魔与邪魅的妖精   璀璨的灯光,悠然而出的小提琴声,这里如我从未遇见过奢华上流社会一样,女孩们的攀比和虚伪浮夸的对话,男人们像如箭一般伺机待发,窥视着这里的美艳,可自己下一个狩猎的目标。   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墙壁一角被两个人渣男围住的我。   直到那一杯浊酒从两人头上淋下。   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可毕竟是当众被莫名的泼酒,不由得被瞬间激怒起来。   “干什么!”   两人狂躁的转身,并怒吼着。那架势几乎是要一拳挥过去先结了心头的这口恶气。   “只是想叫你们让开。”男人的声音愈加的冷漠起来,自然且优雅的把泼过酒的杯子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司,司徒会长…”   那个一开始跟我搭讪的男人在转身看到背后的那个人后,举起的拳戛然停止在空气之中,原本穷凶极恶的表情也瞬间僵持在脸上,然后逐渐融化成如淤泥一般的堆笑。   随着男人瘫软的表情和见到他后突然受到的惊吓,本能的让开了自己挡在我前面的身体。   白色燕尾服,和顺着肩膀和身体的曲线简约的压着黑色线条的装饰,简约的设计让身材比例显得更加修长,微长的发梢有些已经堆积在了领口,茶棕色,绵软柔和。   司徒磊,为什么又是你。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头像要炸开一样感到疼痛,为什么每次都让他看见我最软弱的一面,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我遇上难以摆脱的麻烦时他就出现。   他究竟是破坏我人生的恶魔,还是来弥补伤痕的天使。   偌大大的礼堂,无数往来的人,偏偏总是被他发现我的懦弱,然后停下脚步如王者俯瞰庶民一样让我无力还击。   “他是谁,你到是揍啊。”另一个男人吥明真相的继续劝激着这场蓄势待发的斗殴。   “别闹了,这是铭辉学生会会长,司徒磊。”男人一脸堆笑的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   “会长,好巧,你怎么有闲情逸致散步到这地方。”男人没话找话着。   “给她道歉。”司徒磊依旧是惜字如金般的冷漠。   “会长,你看这,我们也没做什么不是,开个玩笑而已。”   “道歉。”   ……   司徒磊冷的如一块冰,毫无表情的瞪着眼前的两人。而那个满脸堆笑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由红变绿,由绿转蓝。   胆寒,畏惧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他心深知,如果惹到他,在铭辉便再无法呆的下去了,何况他也不是有家室有背景可依靠的富、官二代。又什么能耐能跟校董的儿子,学生会的会长这样钱权并握的人叫板。   他僵硬的身体转过来,依稀可见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夹杂着还未干涸的酒水滚滚而下。   “夏珞琳,对,对不…”   还未等他说完,一杯冰凉的液体便毫无预兆的直泼到我的脸上。   “珞琳…”   司徒磊的声音,急迫,而又无力。   可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包括当事人的我。记忆似乎只停留在那个男人弯下腰正准备和我道歉,然后就是冷水袭面。冰凉的液体夹杂着类似冰块的东西,顺着头发潺潺流下,逐渐浸湿了衣服。身体不由得随之打了一个寒颤。   “会长了不起么,我他妈就不顺着你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能废了我?”   一直再旁闷不吭声的那个男人对着司徒磊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顺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撕开了我的裙摆。   腿上的伤痕瞬间无所遁形。   我闭着眼睛,拼命的用手不住的遮挡,可都无济于事。   “哈哈哈,快来看啊。”男人的脸丑陋的扭曲着,看着我不住的狂笑。   “你在干什么!”那个正准备道歉的男人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一个人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大声吼着。   “你放开我,他算什么东西。”   “你想让我变成这学校里人人喊打的蛆虫吗。”男人怒吼着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呲,那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铭辉的学生。我他妈就看不过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一个事不关己怎样都无所谓,另一个则是敢怒而不敢言。两人就这样,你一拳他一语的争执不下。   司徒磊慌忙的来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我的腿上,眉心紧紧扣在一起。好像现在所受的屈辱不是我,而是他。   “你所想要掩藏的伤,我会帮你一并埋藏。”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着,那种感觉好像三年前他拥我在怀的温柔。   可话语中却透着一种心如刀绞的痛处,那种痛,停留在他的脸上,烙印进他的骨血。   随后,他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过去,随便知会了几声后便推着我离开,任由这两个人继续在礼堂内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吵闹着。   视线因为发丝滴落的水和眼中没有流出的泪而有些模糊,只是隐约看到司徒磊掏出手机的瞬间,一枚晶莹的海星坠闪着清澈的光在眼前摇曳了几下后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推着我走远,只见下午我见过的那个风纪委员正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朝我刚出来的方向奔跑。   随后便传来了风纪委员毫无震慑力的言辞批评和几声闷响。   “你不去看看吗。”我稳定了些情绪后开始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风纪委员所在的方向。   “没事,那种程度的男人还伤不到她。”司徒磊简洁的回答。   那种程度,难道这所学校的学生会无论男女都是非人类的存在吗,不是超人或者钢铁战士都没资格进入铭辉的学生会。我心中忽然浮现出这种感觉。   “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把我推到小礼堂后面的一间休息室,顺手拿起一条毛巾盖在我头上,像擦拭小动物一样胡乱的柔搓擦拭着我还滴着水的头发,可动作却十分轻柔。   “好了,我自己来。”我从他手里夺过毛巾,可头发已经被他擦的乱七八糟了。因为看不见他的位置,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一种温热的感觉,而后便是慌乱的逃走。   我仿佛感觉到他的手在碰触到我的瞬间颤动了一下,然后本能的躲开,不想再与我发生肢体上的碰触。   “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他蹲下来打量着我。   “喜欢。”   “是吗,喜欢刚才那样被人围住的感觉么。”他的目光注视着我,神色中透着些轻蔑。之前的温柔也顷刻消失不见。   “叶氏企业的呢,看来你并不是喜欢这样的衣服,而是喜欢送你这件衣服的人才对。”他忽然提起裙摆上‘叶氏企业’四个字的苏绣标牌说的道。   我以为衣服的标牌都是在领口附近,所以只摘除了衣边的,没想到这种礼服居然会在裙摆处用刺绣缝上这种小标签。   此刻,我真不知是该笑自己涉世未深还是该钦佩叶易晨的心思缜密和司徒磊的眼尖毒舌。   “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承认?”   司徒磊的语气虽如平时一样冷漠,可从表情上看却略显轻松,就好像平日里的狄岚在探听别人的八卦一样,听过笑过就如白驹过隙一般消散于空气中。   “我的私事你无权知道。”我把头转到一边,确定头发的上的水已经擦干后,决定离开这里。   他似乎已经免疫了我对他的而言相向。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得依旧保持着那副雷打不动的冷峻面孔。   “你还打算这么出去么。”他看着我湿透的衣服。   “我不在乎。”   “我在乎。”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我恨你。”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三个字恶狠狠的从我嘴边缓缓而出。   “我也恨你。”   “你这是要报复我么。”   “如你所想,我会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只要你留在这所学校一天,我就不会让你过的安宁。”   他逐渐靠近并压在我的身上,瞳中是掩藏不住的逼人寒气,还有他冷峻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的冰冷笑颜。   “哟,司徒,你的品味越来越低了,居然在这种没人的地方扑倒女孩子。”   门忽然打开,叶易晨悠然自得的靠在门框上,一脸坏笑的看着匍匐在我身上的司徒磊。   “呵,我可没这种恶趣味。”司徒磊放开我的手站起身。   “珞琳,你上台前我不是嘱咐过你少说话别乱跑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还劳驾了司徒会长,太不应该了。”   叶易晨说着媚笑着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毛巾朝我走来。   我忽然想起,他的确在我上台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可那能代表什么么?这无非是他给自己找的牵强借口。   “我专门为你定做的礼服,就这样被别的男人的脏手弄坏了。”   叶易晨拿下司徒磊盖在我身上的衣服扔还给他。那种令人厌恶的伤痕再次暴露出来。   “不要!!”我大叫着。   “不要怕,我同样心疼着你的心疼。”他不顾我的阻挡和四处闪避的目光,依旧用手轻轻抚摸,一直游窜到我的脸上,然后紧紧扣住吻了过来。   一旁的司徒磊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你们会后悔的。”   司徒磊留下这句话后重重的摔门而出。   “叶易晨,你…”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疼痛。   叶易晨起身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白皙的皮肤,被鲜血染红的嘴唇,这个比妖精还惑人心魄的男人怔怔的看着我:“疼么,可我比你更疼。”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嘴唇上也残留血液,而且还有新的血液在不断涌出。   “以后,不许和我以外的其他男人独处。”他露出一抹妖魅的笑容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我腿上。   离开。   第六十八章:失衡的信任   盛夏的晚风夹杂着白天日晒后留下的淡淡余温徐徐吹过,打从新生欢迎会过后,我每天都重复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是叶易晨吻上我的唇后又如同惩罚一般的咬破它。   还有司徒磊那句:   “我也恨你…”   “只要你留在这所学校一天,我就不会让你过的安宁。”   这两个男人像是预谋好了一样,交替着出现,不断的折磨着我的神经,扰乱我的心。   “你嘴唇怎么了。”吃早饭的时候狄岚一直盯着我看。   “不小心咬伤了。”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珞琳学姐,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你知道吗。快诚实的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弄伤的!”狄岚抓着我的手,真挚的话语藏不住她一脸八卦的期待。   “真的是不小心咬伤的。”我把手抽出来继续淡定的吃着饭。   我心想着,这不算说谎吧,这确确实实是咬伤,只不过凶手不是自己,是叶易晨。   “嘿嘿,阿岚。”袁梦奸笑着伸出手。   “好了啦,珞琳学姐你真的太太太太让我失望了。”   狄岚一脸失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十分不情愿的交到了袁梦的手里。   “你们俩在干吗。”   “其实没什么,这丫头和我打赌说你的嘴一定是被叶易晨给咬了。其实我想赌司徒磊的,但是阿岚死活不让我有除了叶易晨之外的选项,所以只好赌没有了。想起来还真是有惊无险啊,珞琳,女孩子果然还是要矜持一点。我支持你!”   袁梦一脸谄笑的拍了拍我的肩。   “噗。”袁梦到是高兴了,可我却被她的话吓得我一口白粥喷了出去。   “珞琳学姐,你没事吧。”狄岚赶忙来顺我的背。   这一瞬间我觉得实在太对不起狄岚了,可这也不怪我,她问的是怎么受伤的,而不是被谁弄伤的。我本来就有点想要刻意隐瞒的意思,这下更不想告诉她们了。   看着袁梦美滋滋的把红色的票票揣入囊中,那一脸的喜悦和狄岚的石灰一样的脸色成了鲜明的对比。   “梦梦,一会儿我要出门,你帮我把桌上的资料整理一下好不好。”狄岚小鸟依人般的靠在袁梦的肩膀。   事实证明,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向来连自己的学习资料都懒得整理的袁梦居然在美好的周末上午哼着小曲收拾起了狄岚书桌。   “珞琳,你快过来啊。”袁梦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声叫着。   我缓慢的来到狄岚的房间,这是我们同住一寝以来我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粉嫩的颜色和各种可爱的公仔几乎要刺瞎双眼。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袁梦手中的相册上。   “这…哪来的!”   我盯着袁梦手里的相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感觉。   里面满是我和叶易晨,还有司徒磊在一起时的照片,每一张都有清楚的标注着时间,地点,每个角度,每个细节,都落实的清清楚楚。   “我从阿岚的枕头底下找到的。”袁梦的表情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得意。   狄岚不是亲口说过不认识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照片,最早的一张还是我未从铭寒被退学时候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盯着袁梦,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珞琳,你干嘛,我不好吃。”袁梦边说边向后退。   “说,狄岚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早以前我和司徒磊的照片。”我指着相册里一张我与司徒磊站在人鱼泪雕塑前的照片逼问着。   “她,叫狄岚,她性别女,爱好男…”袁梦被我瞪的语无伦次起来。   “谁要听这些啊。”我忍着笑继续追问。   袁梦越是往后退,我就越是向前逼近,很快将袁梦逼到了墙角处。   “好啦好啦,我真不知道,可能因为她是新闻系的所以才能掌握这些吧。”袁梦胡乱的找着理由。   “不可能,那时候我们还没毕业呢,哪来的新闻系。”我一句话便戳穿了她。   “那你等她回来自己问不就好了,记得叫上我。可能狄岚这丫头有偷拍癖,正好拿来当把柄。”袁梦想到这又露出一脸坏笑。   “好了,不跟你闹了,她要真的仅仅是偷拍癖就好了。”我若有所思的说着。   可能是因为接触不深,虽然这几日相处下来她给我的感觉是和袁梦一样大大咧咧又略微带点花痴的女孩,可遇到今天的事便让我有些怀疑起来。   如果她是蓄意拍下这些东西交给谁看,那么我的动向就相当于被那个人掌握的一清二楚。就好像当年刘梓阳说的,我被人监视了,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可这双可怕的眼睛无疑又回到了我的世界,还有可能和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却也无法控制自己去往最坏的方向想。   这样无法在去信任一个人是不是一种病态,如果有一天我在袁梦的身边发现了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我是否也会用同样的心态去猜忌她。   如同现在这般,我最讨厌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而如今我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我打算把相册交还给袁梦,像这样乱翻人家的隐私着实不太礼貌。至少我和狄岚并没有好到能随意进入她的房间乱看。   “嗯,你放回去吧,就塞那个枕头下面就行。”袁梦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叫我自己把相册放回去就好,然后认真的帮狄岚整理的桌上乱糟糟的学习资料。   狄岚的房间真的有够乱,大大小小的摆设,从毛绒玩具到塑料模型,整个房间被装潢的粉白粉白,好像白痴一样。知道铭辉在学生管理上很松懈,可把宿舍祸害成这个样子,等她毕业搬离后估计下一个住进来的人吓个半死也要收拾的累个半死。   “诶,好像扯到什么东西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的扥了扥胳膊,感觉上的确是什么东西刮在衣服上了。我刚要转身弄一下,没想到才刚回头,房间里的立灯便朝着袁梦的方向倒了下去。   “闪开!”我一边喊着叫袁梦躲开,一边赶忙伸手去抓,可感觉上应该有碰到了边缘,只是没有办法彻底抓住。   这时,刘梓阳突然从窗户外面一跃而进,大力的推开我直奔袁梦。   我被推的轮椅不住的往后滚动,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袁梦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刘梓阳一把拉开,立灯摔在地上,给地板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装饰用的玻璃也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袁梦傻傻的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玻璃,又看了看莫名跑到房间另一头的我。   “梦,梦梦,你快起来。”刘梓阳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袁梦循声而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只坐在刘梓阳的身上,难怪倒下的瞬间觉得地板在那瞬间变得硬了。   刘梓阳哼哼唧唧的被袁梦拉起,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玻璃碎屑后居然直径朝我走来。   “夏珞琳,你想害死她吗!”刘梓阳对着我大吼。   “我怎么了我!”忽然一种委屈的感觉涌上来。   “我看到你故意拽到了立灯,等灯快要砸下去的时候才喊袁梦躲开。”   “你没事找事是吧,我为什么要害袁梦。”我也不甘示弱的和刘梓阳对着喊。   “之前我也有听到你们在争执,还不是因为你怀疑梦梦也参与了狄岚跟踪你的事,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行踪都是梦梦泄露出去的。难道当时你不是这么想的么。怎么,你还想解释什么?”   “真好笑,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去查,查不清楚就别在我这乱吠,这里是我的宿舍,不归你管。”   “梓阳,我们之前在闹着玩,你别闹了好么。”袁梦件事态不妙,赶紧过来劝阻。   “梦梦,你别帮她说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刘梓阳情绪有些失控。   此时此地,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刘梓阳当即说出我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也无所谓,如果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公之于众那样更好。我就不用再这么累的瞒着所有人,还欺骗着自己。   “梓阳,放下东西就走吧。”伴随这冷峻的声音,司徒磊缓缓从客厅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看着从大门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司徒磊说。   “我有钥匙。”司徒磊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宿舍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把钥匙双手奉上在司徒磊手中。   “你们以为学生会了不起啊,一个跳窗户,一个破门而入。出去出去全都给我出去!”我蛮横的指着刘梓阳和司徒磊暴躁的喊着。   “他跳窗户的事情学生会自然会处理,但我是正常渠道进入的。所以你无权指责我。”   司徒磊一脸淡然,随后从再度走进客厅,把一个信封似得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刘梓阳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这是学生会的邀请函,从现在起你正式加入铭辉学院学生会,明天开始请你在每天下课后到学生会报道。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相应的工作。”   司徒磊冲着我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虽没有一改往日的寒气,却隐约透着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至少我能肯定那并不友善,我也不打算这样接受所谓学生会的邀约。   “邀请函你带回去吧,我并没有打算加入学生会。”我一口回绝着,我知道,如果我现在答应下来,就意味着我每天都要和他朝夕相处。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我根本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牵连。   “是吗?”   他笑着回道我眼前,依旧是一副王者俯视庶民的样子,眼神空洞无光,但却隐隐渗透着能把人毫不留情的吸附进去的力量。   他把头轻轻靠向在我的耳边…   第六十七章:禁锢的枷锁   风吹起他的发丝,柔软中夹杂着一丝密林中的清香。   他的发梢在我的脸颊轻轻摇曳,一丝细痒,一处微凉…   “你可能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你别忘了,在这所学校里是我说的算,你在乎的人,我统统可以一个一个把他们从你身边除掉。包括你现在所依靠叶易晨。”   他的话犹如雪山顶突来的暴风雪一样,顷刻间毁灭了一切。   他像一个高贵冷艳的恶魔,不毁了我便永不罢休。两年前我的逃离无疑让他挫败,他对我的亏欠也早已随着时间一并流失殆尽,正如他所说,现在的司徒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眼里藏着温柔的他,除了对我的恨,他没有丝毫感情停留在现在。   可为什么,明明我们彼此憎恨着,却还要这样纠缠在一起。明明只要像陌生人一样永不在有牵连便可以不在触及曾经的伤。   为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却还要强拉着我陪他一同堕入地狱。   “邀请函我先留在这,至于来还是不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下看看。铭辉是永远不会亏待学生的。”   他起身,嘴角勉强的牵动了一下,或许那便是他的笑容。   而他的笑仿佛定格在了我心里,并不是时间停滞了,而是它被逐渐凝结起来,那笑容如幻影灯一样一帧一帧的跳过。好像一把年久生锈的锯子在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即便你终会死于这刀下,可也要让你饱尝这每一下的钻心之痛。   随着司徒磊远去的背影,刘梓阳也只能愤恨的瞪了我一眼后,随着司徒磊一同离开了这里。   我看着桌上那张精致的学生会邀请函,璀璨的嵌入式金边的装饰就好像一条坚固的铁链,必然要把我绑死在其中。终身不得自由。   或许,他与叶易晨最大的区别便是,他身体里似乎与生俱来着逼人的寒气,回想起我们的初始,只觉得他是冷漠,而那份冷漠中藏着别人看不到的温柔,至少那时的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他不为人知的温和。和渴望有人给予他更多温暖的期待。   可我从未想过,那股冷漠会随着时间衍生成这样刺骨的寒。   每次与他接触后身体都好像被真空机抽尽了空气的袋子,失去了所有生气和活力。   我拿起邀请函,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铭辉学院学生会,期待你的到来。”   干净清秀的文字,我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司徒磊的字迹。   回想起他刚才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他几乎是100%肯定我一定会去,因为他最清楚我的弱点是什么,以他现在的身份,要做得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像两年前他用同样的方法赶走了我的家人,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和归宿。   如今,却又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我,可他怎么能如此肯定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叶易晨,甚至袁梦。   这两年的时间让我变得略微有些铁石心肠起来,家人这个词的定义变得越来越模糊,温暖这种感觉我也记不起那是什么样的温度和样子。   我看着眼前的环境,我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拥有的生活,乃至一切都是他司徒家所赋予的,明明口口声声的想要逃开,可却依然活在他的屋檐下。   “你要去学生会吗。”袁梦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问。   我看着袁梦一脸担心的样子,没办法对她说出刚才司徒磊跟我说了些什么。   如果我对她说,她会怎么样,放弃现有安宁的生活,和我一起担心着学生会的人究竟会怎样对付我们吗?   还是会,比预想中的更糟呢?   “考虑看看吧。”我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袁梦的手,因为她现在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   一天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在提起此事,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我却总觉得我和袁梦之间是各怀心事,谁都不愿提起罢了。   狄岚回来后谁也没有心思过问他房间内照片的事情,反倒是因为我们打破了她的宝贝立灯而让她心痛不已。   “梦梦,你昨天是不是偷看过我枕头下的相册。”   天刚蒙蒙亮,狄岚便身披毛毯夹着枕头一脚踹开袁梦的房门怒吼着!   “没有,没有…”袁梦不知道是说的梦话还是尚有一丝还没完全睡死的意识。   她如一只冬眠中的狗熊,扯过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不得不佩服的是,袁梦无论在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都能把谎说的悠然自得,且不加任何修饰都能自然的无懈可击。   “梦梦你等着!”   狄岚一脸怀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那本相册,她没有再去找袁梦,反而是匆忙的来到我的房间。   紧接着我遭到了和袁梦同样的待遇,先是一一顿狂躁的敲门声,然后是她那永远如美声歌手一样悠长的叫喊声。   我把被子盖在头上,又拿起两个枕头把脑袋为了个水泄不通。宁愿憋死也不困死的精神徐饶在脑海里。   “珞琳学姐,你快起来!!!”   狄岚见无法叫醒我,又是一记猛踹,一脚便踹开我房间的门。   紧接着扯掉我的枕头和被子,硬是把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155身高的娇小型妹子硬是把比自己高出10厘米的我抱了起来,然后悠然的放在轮椅上推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她也在收拾完我后用同样的方法把袁梦拽了起来。   只不过袁梦因为身体雄壮而没有得到我公主抱的待遇,而是像头死猪一样的被扯着胳膊拉出了房间。   “咳,301宿舍的第一次集会,我们重点讨论一下梦梦偷窥我隐私的严重问题。”狄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   “犯人袁梦,趁我不在之际假借帮我收拾资料为名偷窥了我枕头下的私密相册,你可认罪?”狄岚说着把相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那本被打开的粉色相册,瞬间有种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打了个寒战,马上精神过来。   “狄岚,你为什么会有我和他在一起的照片!”我一把按住狄岚的肩膀,好像昨天的记忆猛然苏醒了一样。   “珞琳学姐,难道,难道是你看的!”狄岚瞪大了眼睛,好像这种事情只有袁梦做才合乎常理,我不可能与她一起同流合污一样。   而袁梦此时正躺在地上,顺手搂过一旁的凳子,继续昏昏欲睡。   “你别管谁看的,告诉我,这些照片怎么来的,还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这本相册里藏着我一直以来都想要销毁的过去。   “没,没有啊,当时的铭寒总是一派死气沉沉的祥和,直到我发现了你,你就像龙卷风的风口,八卦的中心点,所以就稍加留意了一些。”狄岚似乎被我异常的反应吓到了,像做汇报一样小心的说着。   “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能如此清楚的掌握我的行踪。”   我仍不放过她,这件事如果不让我知道个清清楚楚便不能安心。   “我要校内保升新闻系,所以可以有出入自由的特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狄岚一副快要被我逼哭的样子,两眼水汪汪的看着我。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看你私人的东西也是我和袁梦先做的不对。”说着,我的手缓缓放开了她。   我本试图想要索要这本相册,可她却执意不肯交给我,说这里盛满了她青春的纪念。而且也答应我绝不给任何人看。因为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胜利果实,作为校园八卦第一手材料的掌控者,版权已经毋庸置疑是属于她狄岚的了。   可我弄不懂的却是,里面明明装满了我影像,怎么就成为了她青春的纪念?   “阿磊,你为什么要让夏珞琳来学生会。难道每天面对她你不会难受。”刘梓阳一路小跑从学生会办公室里追了出来。   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他的身上,冷峻的面容并没有因为那缕阳光而变得柔和起来,反而看上去更加的严寒,如果可以,他大概会想要冻结一切温暖。   “我为什么要难受?”   司徒磊扭过头看着刘梓阳。   “因为…”   不知为什么,刘梓阳忽然停住了马上脱口而出的话,他看着司徒磊冷漠的眼神,和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乎自己也被冻结于此。   有着亲兄弟般感情的他们,这一刻却变得那么陌生,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为什么不说下去。”   “你想听吗,如果我说出来,无非是在伤害你一次。”   “伤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再疼了。”   司徒磊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树叶里透下的光,虽刺眼,仍不躲避。   “你还是爱她,是不是。”刘梓阳看着他,顿顿的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说呢。”   他笑了,那是一种久违的微笑,那笑颜仿佛一块寒冰不顾自身安慰的爱上的天边的那一抹斜阳。哪怕从此化作一滩水,失去一切,也要永远的拥有那让人感到安心的温暖。   纵然随空气一并挥发,也宁愿死在这阳光之下。   “梓阳,我承认我爱她,可现在,那份爱有多深刻,如今的恨就有多强烈。一切才刚刚开始。这里的伤痕,我会让他们加倍奉还。”司徒磊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脸上露出冷魅的一笑。   刘梓阳见状,已不知在说些什么才好,更不知对现在的司徒磊来说,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纵然作为他的好兄弟,心里有万般不忍,此时此刻却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六十九章:报复的锋芒   记忆里似乎很久都没有过暑假了,对假期的定义也越显模糊。或许今年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可却也悄然过半,不知大学的第一个暑假会怎样,该有所期待,还是顺其自然。   燥热的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在齐刷刷的搅拌着手里的蛋液,有几个初学者还在抱怨着为什么放着打蛋器不用,一定要在这辛苦的手动。   虽然教室长期有冷气供应,可额上还是有细密的汗珠溢出。是劳累,是长时间重复一个动作的烦躁,是一种强烈的耐性磨损。   教西点的是一名外教,浓密的络腮胡和粗壮的手时常让我觉得他过去一定是木匠,后来转行去当了画家,这种乡土气息和疯子艺术的结合体根本无法想象那双手下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最起码看过他长相的人都不会想吃他做的东西。   从我被分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似乎就没有见过这名外教指导过学生,只是一味的叫我们做着最基本的事情,有时候还要给他打杂冲咖啡买午餐。   这所学校让我觉得愈加的腐败起来,上到老师,下到学生。顶级还有校董,一个比一个难以理解,学生会就好像校董们亲自筛选出来无偿替他们管理学校的民工,满足了学生们的管理欲,也解放了自己。   这种老奸巨猾的管理方式像极了他们司徒家做的事,万事不出手,出手便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终于熬到了下课,打鸡蛋打的肩膀好酸,在这样上半个学期估计西点专业的每个人都能练就出韧性十足的黄金右臂。   饭厅内。   “你看,她不就是在新生会上引起骚动,最后连司徒会长都出面制止的那个人吗。”   “就是她。听说是铭寒毕业的,和司徒会长的交情颇深。”   “难怪,平日里会长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能手下人能处理的事情绝不亲自出头,竟然会仅仅因为被搭讪而替她出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就是…”   刚一进入饭厅,只要是我经过的地方人们都无一不在闪躲,而后便是小声的碎碎念着那夜新生会上的骚动。那感觉似乎是对我和司徒磊的关系十分好奇,又犹如我是洪水猛兽一般可怕,稍不留意我就会一口将他们吞下。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司徒会长平时留下的印象太过冷漠,也可能是他的只为掌握了所有学生在这所学校的生杀大权,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谈之色变,乃至于和他亲近的人都被挂上了请勿靠近的危险标志。   “诶,看来你是被所有人误会了呢。”叶易晨鬼魅的出现在了我声旁。   “谣言止于智者,随他们去吧。”   我一脸无所谓去打饭,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需要我为你解个围么。”叶易晨看着窗外,手中的汤匙缓缓的搅动着盘中的咖喱。   “这又算不上什么大事,过几天自然就没人会记起了。”   “你果然还蛮乐在其中的,因为在此和司徒磊挂上了联系,还是因为终于脱离了和我的关系绯闻呢?”   他的视线忽然转移到我的身上。手指悠然抬起,轻轻放于我的唇。   “不要解释,不容易得到的猎物才会有征服的快感。”   ……   “快看,快看那边!”   几个女生忽然强压着自己的蠢蠢欲出的尖叫声低语着。   “叶易晨,你干什么。”我用力推开他贴在我嘴角旁的嘴唇。   他魅笑着用舌头微微一舔:“你脸上沾了米粒。”   我慌忙用手扑了扑脸,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不住的翻滚着想要冲出这个躯壳。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部瞪大了双眼,男男女女惊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如此自然的发生,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最后眯着眼睛把那粒原本粘在我嘴角的饭粒吃了下去。   “我不喜欢有人把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放在一起谈论。”说罢,把那份只吃过一口的饭连盘子一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离开了饭厅。   如他乐见的,之后便没有人在提起新生欢迎会上司徒磊出面为我解围的事情,反倒是我与他的关系在学校里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   “西点系的夏珞琳,请听到广播后到学生会室找报道,生活委员有事与你商议。”   广播在全校滚播了三次后停止,而这时我才想起,对于司徒磊邀我去学生会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给予他任何的答复。   “生活委员,刘梓阳么,这家伙难道还没忘记上次的意外,打算在学生会直接找我的茬不成。”   我想着,都这么大庭广众的叫我了,想躲也躲不掉,还是跟他当面说个明白好了。是依旧怀疑我,打算揭穿我的过去,还是另有其他事情。   我一个人来到学生会独立的办公楼,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是个似乎只有学生会的人才能随意出入的地方,甚至连他们的宿舍也坐落于此。   虽然可供居住的宿舍很多,哪怕所有学生会内的成员都住下仍有富裕房间可以使用,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普通宿舍,放弃了这里专供的生活服务。   一路过来只觉得这里异常的冷清,每个人都板着一张脸穿梭于过道之间,似乎彼此熟悉却又素未平生般的漠然相望。点头,微笑,离开,机械化的运转模式使这里和外面形成了两个世界般的鲜明对比。   犹豫地方太大,又没有明确的表示哪个才是学生会室,我在这栋楼里四处乱转。   “学生会室在顶楼。”女人妖魅且略带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和雅穿着睡衣,头发略微凌乱的走到我面前。   “你来这干什么。”   她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睡眼朦胧的如一只娇媚的猫,只要你此刻不去招惹她,她便不会朝你挥动她锋利的爪子。   “广播叫的,我先失陪了。”我迫不及待的逃走,生怕她一会儿清醒过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只有我一个面对危险。   韩和雅打了个哈欠后转身进了房间。   我按照韩和雅的指示来到学生会室,反复敲了几下门都无人回应,只好无所事事的在这里傻等有人来接待我。   “这就是铭辉的待人之道吗,广播把我叫来却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什么生活委员,风纪委员,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都关不了,就在外面狐假虎威的能耐。”   我边等边小声的自言自语的发着牢骚。   咚…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好像恍恍惚惚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因为身体失衡,头一下撞到了前面的大门上。   我揉了揉额头,虽然不疼可也足以让我重新精神过来了。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门并没有锁上,只要用力一推便可以打开。我朝里面轻轻的喊了句:“有人吗?”   见无人应答,然后小心的进了房间。   学生会室里面漆黑一片,硕大的落地窗被窗帘遮掩的密不透光,里面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被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书柜包围,反而是简单除了一处可以坐的沙发以外便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   我有过此类的经验,自己一个人在某个不熟悉的环境时一定不要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随时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引火自焚。   我四处查看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一个办事厅,左边和右边和各有两扇门是关着的,可就处理公事而言,这一个房间就已经很足够了。   我不想在此久留,刚准备掉头离开,转身便撞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人。   “对不起,因为发现门没锁我就擅自进来了。”我赶忙道歉。   “没事。”   接着,他便绕过我走到窗子前,拉开了窗帘。光猛的透进房间驱散了这里的黑暗,也略微的有些刺痛着双眼。   我用手挡着光的照着,隐约看到他的背影沐浴在阳光中,笔挺而修长。   “找我有事么?”说着,他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也让我更加清楚的看清了这个房间的结构和落座在眼前沙发上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我看着沙发悠然坐着的司徒磊说。   “这是我的房间。”他淡淡的说。   我面如死灰,感觉自己的脸又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既然来了,正好回复一下我学生会对你的邀请吧。”   就在我打算什么都不说的从这里离开时,他叫住了我。   “我没有要接受你邀请的打算,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堪当不了这里的大任,做一个普通学生或许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也好,我也不勉强了。”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先我一步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冷冷的对我说:“请你也尽快离开,我不喜欢有人过多涉及我的隐私。”   “正好,我也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说完这句话后我心里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你的隐私我更加的没有兴趣。’   我随他一起出了房门,就在他关门之际,我似乎在房间不远处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棕色相框,不知是错觉还是刚才阳光刺痛眼睛的幻境还没有完全消散,隐约看到相框里面反射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个人,却像极了我失踪的爸爸。   第七十章:悄悄靠近的阴谋-1   打从那天从司徒磊房间内隐约看到了爸爸的身影后,我便一直无法静下心来。那究竟是恍惚间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我很想再回到那个房间去一探究竟,但也只是停留在想想而已,只要是和他沾边的东西我都不会再靠近,更何况那是他的房间,他日常起居的地方。即便我愿意前往,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赶出来。   可至少这让我更加坚信,世上并不会存在那么多的巧合,有的只是必然,和无法掩埋干净的真相。   而那真相正是我探寻的,需要的。谁都无法阻挡。   我正想着,袁梦的归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只喜欢在无人的时候胡思乱想,一旦有人打破宁静闯入我的世界,我的思维就会戛然而止,且再难以恢复过来。   袁梦把网球袋扔到一旁,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好像一滩淤泥。   她把头埋在沙发的垫子里,发出一种猪和猫两个不同物种在机缘巧合下结合,而诞生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物异变的哼唧声。   “怎么了你,刚回来就无精打采的赖沙发,这不像你的作风啊。”我拍了拍她宽厚的背说道。   袁梦依旧不吭声的埋头于靠垫中。   我有些担心,在这样每天的平均气温高达35°的夏日,这样不透气的闷着自己,就算身体再好的人也很容易产生缺氧症状。   “珞琳,怎么办。教练说我体能不足,要送我到内蒙分队做加强集训。”袁梦终于在我越来越猛烈的摇晃中憋出了几句话。   “你也会体能不足?你们教练是不是该换眼镜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袁梦这番话的真实性,她这样健硕的身躯,还有堪比男性球员的健美挺拔,身材曲线和肌肉质感足以说明一切,怎么会体能不足。   “我也不知道,昨天测验的时候我还自信满满,今天的结果一出来马上就把我打入地狱了。”   袁梦说归说,可却依旧保持着那一滩泥一样的姿势,也不肯出来透气。   “那现在怎么办,你真的要去内蒙集训吗?”我问她。   “不去又能怎么办,难道让我退社吗。”袁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儿的垂着沙发的靠背。   “对了,刘梓阳呢,他怎么舍得你走那么远,难道就没帮你想想办法吗。”   我的脑子瞬间想到了刘梓阳,还有他那个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学生会。只要学生会一纸公文,黑的都能被洗成白的,何况是这点牛毛般的小事。   “刘梓阳!!”袁梦突然猛地坐起来,头发乱的如刚焯过水的菜花,膨起,凌乱。   夏天燥热的温度在加上她在不透风的垫子下把自己的头捂住那么久,那感觉就好像是她在家免费给自己烫了个头。粗糙中带着别致。   “别提那混蛋,他知道我要去集训不止不帮我,还马上去打包行李然后说要陪我一起去。”   袁梦说着把手里的垫子用力扭在一起,我甚至担心她在用力一点就垫子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爆裂。   “你不想去那边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有刘梓阳陪你一起至少还有个伴,你们当做去旅游一样其实也不错。”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把垫子从她手里夺回来。   “其实不是的,我去内蒙集训就表示今年的暑假我不能代表铭辉去参加全国大赛。集训不过是说的好听点,难听点就是,我被取消了参加全国赛的资格。”   “我,我被pass出局了!”   袁梦说到这的时候眼泪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抱着我放声大哭。   “明明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会在最后把我除名。我不甘心…”   她一直抱着我哭,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从泪水中发泄出来。抽泣,无助,不断的锤着我的背。可我却几乎没有丝毫的痛感,因为这样的痛和此刻的袁梦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衣服越来越湿,几乎是都已经黏在了身上,里面有袁梦的泪,还有我们相拥的汗。她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到最后哽咽的都已经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隐约的有听到她在我耳边发出的声音,细小,柔弱。   这是袁梦吗,是那个粗枝大叶的姑娘,是那个只因一次碰撞相识,从此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都不离不弃真心待我的她吗。   她的心似乎碎的无法在拼凑,全国大赛。一个人一生能有几次参加的机会。   打从初中起就一直打网球的她,无论在哪,她的运动才华都是遮掩不住的光芒,却这样只因体能不足四个字而让她远离了一直向往的赛场。把所有努力尽弃。   这世界,公平吗?   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个世界所谓的公平性究竟何在,每次我开始相信并重拾世界观和自己的价值观时就会被这样打个粉碎。   或许我习惯了,又或许是这样的我不在乎了。不管击败我多少次,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重新爬起来,努力攀到最高峰。   可这次,被现实击败的却不再是我。   厄运这种东西有事觉得和好运一样,都只会眷顾一人,为一人投下所有光芒,掌声,想要的一切财富或是荣耀。   如果一个人一直持续无法驱散的厄运,当好运之神降临她会兴奋的不知所措,觉得是上天终于看到她,承认了她的努力和存在的价值。   可反之,却变得难以接受。   袁梦一直哭道连抽泣的力气都消耗殆尽,才缓缓的睡着在了我肩上。   狄岚回来后看到我抱着一颗熟睡的白菜头的样子,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快步绕开了我回到房间。   隔天,袁梦两只眼睛肿的像被人打了两拳一样,红里透着棕,棕内渗着血丝,连对他视死如忠的刘梓阳都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夏珞琳,既然我都已经来陪梦梦了,能不能请你离开阿。”   刘梓阳坐在袁梦身边,看都懒得看撵我离开,不要在这做电灯泡。   “这是我的地盘,看不顺眼你走。”我也不甘示弱。   “信不信我马上给你换个宿舍!你以为是谁让你有机会和梦梦做室友的…”   刘梓阳虽气氛,可那份改不掉的孩子气依旧萦绕着他。   “你以为生活委员了不起吗,说白了就是学校里的居委会的大妈,成天给人跑腿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以为这差事谁都能做的吗,这是有责任心和心思缜密的人才能胜任的工作。远的不说,你们301宿舍就是个炸弹,你知道梦梦和狄岚一天能惹多少麻烦吗,你知道我成天跟风纪委员说好话的艰辛吗,你知道管理阶级的困苦吗,你知…”   我似乎触到了刘梓阳的痛处,他开始了如唐三藏念经般的和我诉起了苦。   可这段对极不友好的诉苦很快的便停在了袁梦的几声干咳,和刘梓阳那娇嫩的大腿重重一掐的惨叫声后。   “夏珞琳,你今天没课吗。”刘梓阳安静了一阵后忽然问我。   “外教请假,所以提前结课了。那你呢,为什么这么闲,你那奉若神明的学生会难道已经闲的任由你在宿舍区闲逛了吗。”   “我是担心梦梦所以请假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投机取巧的去算计那么多么。”   刘梓阳说着看向我,这是他从进屋以来第一次直视我,眼神里透着瞧不起,脸上也浮现着一抹轻蔑,我知道此刻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   房间里静的几乎能听到墙壁上的时钟渡步的声音,我和刘梓阳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袁梦本来就处于低落期,更是没有时间理会我俩。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夏天我吃的太多了,所以虚胖了?”   沉寂了一会儿后袁梦率先打破了着尴尬的寂静。   “怎么会!”   我和刘梓阳几乎同时说出口。   “夏珞琳,你能不能不要学我说话。”   “谁学你说话了,难不成我要开个秒表看究竟是谁先说的吗!笑话。”   此后我们又进入了鸦雀无声的尴尬之中,   “你们说,我还有机会参加全国赛吗,我已经20岁了,人生有几个20可以挥霍。”   袁梦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蜷缩成一个球,一个无比坚实的,肉球。   “不会的,机会还有很多,或许这次的意外只是想让你更好的积攒实力,等到了下次一举多个冠军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尽量劝解她别在为此钻牛角尖,既然已经是注定的事即便再伤心也改变不了。   可我的话似乎让袁梦更加伤心,身体又用力的往里缩了缩。   “夏珞琳,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下次的全国赛她就毕业了。”刘梓阳最后那句话说的声音很小见,生怕袁梦听到。   可语气中却也透着无能为力的自责,而这份对自己的谴责也因为我说错了话而把矛头对准了我,开始把自己的无能和气焰发泄在我身上。   我沉默不语,抱着袁梦卷缩着的身体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   没想到刘梓阳也凑了过来,我们一左一右的把袁梦包围住,拦在怀中。   袁梦的消极让我们无法在继续执拗着自己的情绪而争吵,只好暂时收起锋芒,保护这个受了伤的大孩子。我们唯一没有产生分歧的,共同视如珍宝的梦梦。   “噗…珞琳学姐,你,你,你和刘梓阳在干什么!!”   狄岚傻愣在门口,看着我和刘梓阳用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抱着一个墨绿色的球状体,手里的冰棒啪叽一下掉到了脚面上。   紧接着狄岚在突如其来的视觉震撼后又增加了身体震撼,她嗷的一声跳起来甩掉脚上的冰直冲进来掰开我和刘梓阳牵手围成的温暖怀抱。   袁梦闻声抬起来,一脸铁青的看着满脸惊愕的狄岚。   “…原来是梦梦,我还以为,呵呵,呵呵呵…”狄岚一脸尴尬的笑着,然后退回门口捡起冰棒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这一系列动作好像时光倒流,她在刚才的一瞬间完美-体验了影片快进和快退的感受。   “你以为什么。”我盯着她问。   “没什么,今天天气挺好的,是不是,易晨学长。”狄岚傻笑。   这时,叶易晨才悠悠的打开门,探出头来。   第七十一章:悄悄靠近的阴谋-2   叶易晨的到来就好像是在烧热的铁锅中猛的倒入了冷油,不会丝毫降低锅子的温度,反而会最快速的让油沸腾到灼伤一切的温度。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在午后小聚么。”叶易晨说着走了进来。   “没有,袁梦心情不好,刘梓阳过来陪陪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叶易晨解释这些,好像是怕他误会些什么似得。急于撇清刚才我与刘梓阳牵手环住袁梦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叶易晨一脸轻松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可刘梓阳却忽然站了起来,怒视着在我身旁一脸悠哉且完全无视了除我以外房间内所有人的叶易晨。似乎他比司徒磊更加讨厌他的存在,甚至觉得和叶易晨呼吸着同一个房间的空气对他来说都像是奇耻大辱一般的难以容忍。   两人一个满脸轻松自得,一个怒目三分。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被扔进了北极,是喷发溶解掉周围的一切,还是随着气候一起冷却成一座死冰山。全凭两人哪个散发的气场更强,哪个便能占据着301宿舍内的气流上风。   袁梦微微抬起头,拽了拽刘梓阳的衣角,用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好像是在叫他坐下,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她已经没有力气劝架和解围了。   “叶易晨,你今天没课吗,大家今天怎么都这么闲啊。”为了不让气氛一直僵持下去,我便开始了最无聊的没话找话。   “唔,易晨学长说两天没见到你了,所以特地翘课来找你的。”狄岚咬着雪糕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完全没看出房间内的紧张气氛,居然不等叶易晨开口就抢先替她回答,这样不就又没话说了吗。我心想着。   在看狄岚,嘴上说着,脸上还不忘流露出她花痴般的神情。在她眼里好像就只有叶易晨一个男人能让她为之着迷,且奉若神明般的敬仰。   而一切的一切只因她回来的那天,叶易晨深情的对她发丝上的一吻。   “吃着冰棍还堵不住你的嘴。”我气气的说。   “我在这让你很不开心么。”叶易晨看着坐在对面的刘梓阳说。   “有自知之明还不自觉的离我远点?”刘梓阳冷冷的回答着。   叶易晨只是笑了一笑,依旧悠然的靠坐在沙发上,还时不时的把我的手拉过来捏揉个几下,好像是在把玩着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捏的兴起时还会笑出声音来,好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而我若是把手抽回来,他便会眯起眼睛,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他就会对我实施惩罚一样的坏笑。   但面对前方的刘梓阳,他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刚才所说的话,或者说他的大脑自动屏蔽了一切不友善的言语。对他而言,刚才自己说的话也不过是同处在一个房间内必要的寒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刘梓阳的目光不断的游走在我们两人的脸上,每当他看到叶易晨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把玩着我的手时,他就会一脸厌恶的把头撇到别处。   他这样的反应也让我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刘梓阳,你是人格分裂还是哪不舒服?”   狄岚空气般的存在感,总是很容易的被人遗忘,但只要一说话便会摩擦气流产生出不小的冲击感。   “狄岚,你什么意思。”刘梓阳看向她。   正如狄岚所说,我也发现了刘梓阳的这种类似人格分裂,或者说是双面人的特征。   看着袁梦的时候他总是一脸纯真笑颜,望向我的时候冷若冰山,等目光停留在叶易晨身上的时候,马上如火山爆发似得面红耳赤,恨不能马上将他化成灰烬。而此刻她与狄岚对视又好像是自己看自己一样的毫无表情。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应该去学川剧变脸,我们四个人什么都不干光看你这张7月多变的娃娃脸就够看一下午了。”狄岚捂嘴偷笑。   “要不我刘梓阳从不跟女人斤斤计较早把你顺窗户扔出去了。”他白了一眼狄岚,又恢复成一脸可爱样的摸着袁梦的头。   “噗…”   他表情转换的一瞬间被我看个正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本就箭在弦上随时待发的刘梓阳,他把水杯重重砸在茶几上,然后一脸杀气般的腾地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叶易晨也随他一并起身。   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身材比例都相差无几。可三年前他们在铭寒门口打过的那场架来分析,如果再次动起手来刘梓阳依然占不到上风。   叶易晨笑眯眯的看着他,虽看不出有任何出手的意思,可在他身边的我却明显的能感觉到一股不友善的气息。   再次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让我发现,他笑的越是和蔼迷人,体内所隐藏的杀气就越是强烈致命。   就像你永远不会知道前面的草丛里有可能埋伏着一条蛇,更不可能从外表上看出他锋利的毒牙是否会对你敞开大门。   “夏珞琳,袁梦是你的好朋友这我管不了,而你和谁在一起,有多甜蜜这更不管我的事。但是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难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看到我的沮丧后,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喜悦吗?”   本以为他是因为我没忍住对他表情多变的笑而气愤,却没想到,他的语气中满满包含着的都是对袁梦的心疼,和对我再一次的失望透顶。   “对…不起。”   如他所说的,在这样的气氛下我怎么可以这样。但这也让他再一次的误解了我,我并不是因为看到他的沮丧而嘲笑。   可这时候的解释明显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静静的,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狄岚见气氛不对,不知什么时候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珞琳,干吗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他的脸太好笑了而已。”叶易晨笑眯眯的低头看着我。   “叶易晨,你闭嘴。”   本来在我道歉后刘梓阳稍微平复的情绪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   我拽了拽叶易晨的手,希望他坐下来,不要在这样的气氛下顶着情绪让两人在言语冲撞下去。   “你有让我闭嘴的理由么,如果没有的话还是你先闭上比较好。”   我开始更大力的拽他,那幅度看起来更像是在摇他的胳膊。可他却像被死死钉在了地上一样,任由我怎么摇晃和拉扯都纹丝不动,脸上也依旧挂着那从容的笑。   忽然,他把手反过来,紧紧抓着我,而且越扣越紧。手臂的血脉像是被阻隔了一样涨的有些疼痛。   “珞琳,不要闹了。”他看着我。   这一刻我知道,他是认真的,而且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你现在身处的地方叫铭辉,你以为在这还能像以往一样占到上风吗。”刘梓阳的语气中透着兴许的骄傲。   “你觉得我是那种占尽优势才会有所行动的人吗。刘梓阳,你太低估我了。这所学校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不过是为了陪珞琳才到此。”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把她重新送回这里的,别再我面前装情圣了。”刘梓阳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反驳着。   “是我把她带到这来的又怎样,你们司徒会长抓不住,护不了的女人,还不许我叶易晨接手了不成。”   他的声音静如止水,说的也似乎句句在理。可我却在听到最后那句的时候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或许一切只是时间开了个过大的玩笑,让司徒磊过早的出现,才让年幼的我和他因为无法承受现实而分离,又因不能接受分离而紧握。   也正是因为他就是抓的太紧,才会酿成现在无法挽回的悲剧。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正试图用同样的方式紧紧套牢我,但那份没有保障的年纪早已经过去,现在的我即便在被牢牢绑住,也不不会在担心重蹈覆辙般的失去了。   “你错了叶易晨,根本不是司徒磊抓不住,而是她宁愿选择钱也不愿给阿磊一个挽回和赎罪的机会!而你之所以有现在的机会,也不过是因为她当年的见财起意…”   “刘梓阳,你够了!”   一直卷缩在沙发上的袁梦突然站起来大吼了一声。   “梦梦,你…”   刘梓阳看着突然怒吼的袁梦,怔怔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却不料想被袁梦一巴掌打到一旁。   而我和叶易晨也被袁梦的这一嗓吓的呆在一旁。   “我并没有求你们来安慰我,而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来安慰我,结果却都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惜翻出陈年旧账来找吵架的由头。你们统统滚出去,要吵要闹要死全到外面去自行解决,别在这脏了我的宿舍!”   袁梦怒吼完后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把门摔上。   “呵,这下你们满意了。”刘梓阳苦笑了一下后也夺门而出。   “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袁梦和你又是否隐约知道了什么我也不想问了,现在这样你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走吧。”   我无力的撵着叶易晨离开,他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默默离开了这里。   原本吵闹的客厅瞬间只剩我一个人,冷气呼呼作响,可我的心却躁动不安着,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   第七十二章:悄悄靠近的阴谋-3   连续几天,宿舍都只有我和狄岚两个人重复着见面早安和睡前晚安的生活。   我每天都睡得很晚,而真正熟睡的时间也只有2-3个小时便会醒过来,然后进入到一种躁动难安的情绪中去。   而狄岚则是每天很早的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   袁梦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未出来过,如果房间里有足够的干粮储备我想也应该快要吃光了。更恐怖的是,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出来上过厕所。   除非她真的生气了,可以躲避着我。   一天,两天,三天…   我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袁梦从那扇门里出来,出来打我或者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这样躲避我。   午夜0点,夜幕而至。   狄岚还没有回来,我也依旧无法睡去。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从第一滴雨大湿窗外的叶子起我就一直在聆听着。雨声能使我平静下来。   我来到窗边,因为夜已深沉,我出去并不太方便,所以便把手伸了出去。冰凉的雨水大湿了我的双臂,偶然一阵风吹过,还会有几滴身轻如燕的雨滴刮落到我的脸庞。我一直深信着,这无根之水也能冲刷掉每个人心中所有的哀伤。   最终我还是无法继续守株待兔般的等待着与我一墙之隔的她自行恢复而与我说话。   “袁梦,能开门让我进去吗。”我在门口小声的询问着。   里面一片安静,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因为外面一直是雨滴拍打地面和树叶的声音,让我无法听清楚房间内是否有动静。我尝试着去听房间里的声音,哪怕是她发泄情绪而用力敲打墙壁的声音也好。   “如果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出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比起听到恶毒的话语,我更怕这种不言不语。”   我依旧隔着门说着,不管她有没有在听。我都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等着她来主动原谅我。仿佛依稀能感觉到袁梦在房间内缓慢的呼吸,让人感到不安的平静取代了前几天的暴戾。可却没有让我的心感到踏实。   只要她多一天不理我,我就多一分的危机感。   因为我永远不知道,那扇门最终打开时我所面临的究竟是远离,还是原谅。   “珞琳,你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袁梦微弱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听到了,也很在意刘梓阳的话。”   “嗯,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哪怕你两年不在我身边,我也时常觉得距离根本无法将我们分开。可梓阳的话让我没有信心了,你开始有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和属于你自己的改变。”   我感觉到袁梦此时的身体就靠在门,里我那么近,却又这样的不可触及。   “…嗯,你想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内心害怕她知道后也像刘梓阳一样的厌恶我,更怕此刻我不说,以后就在没有机会对她坦白了。   “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逼你。”   我小心的拿着拐杖把身体从轮椅上挪下来,倚着门坐在地上。我觉得这样似乎就会离袁梦近一点,这扇门,这个隔板,即便能阻止我们的体温,让我们看不见彼此的面容,可这样背靠着背,心应该依然会触碰到一起。   “两年前,我私自从奥地利回国过一次,但,但我除了刘梓阳,谁都没有联络过。”我淡淡的给袁梦讲起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年我回来哪都没去,并让刘梓阳瞒着你悄悄来把我接到铭寒。”   “为什么不叫我,而是他。”   袁梦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觉得,她有些害怕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来到铭寒,我求他告诉我安苒的住所,求他让我和见安苒一面,哪怕是电话也可以,只要能让我联系到安苒。然和方式我都无所谓。”   “安苒?”   “是的,后来,他把安苒约到铭寒和我见面,然后,然后亲眼目睹了我与安苒达成协议的过程。”   “你们做了什么?”袁梦顿了下问道。   “我,收下了她的钱,那是作为我离开司徒磊的条件,她答应付给我的生活保障金,有了这笔钱我便可以在国外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再也不用回到这里面对她,司徒磊,还有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   “笨蛋!”   袁梦突然打开门,一直靠门而坐的我险些仰了过去。   她看着我,然后重重的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我还没有刘梓阳靠得住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难道,难道…”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落下来。如夜空中滴落的水晶,那么晶莹,璀璨。   虽然腿几乎是没有什么感觉,可那一滴滴泪冰冷的感觉却莫名的随着意识游窜到我的大脑中。   “不是,不是的…”   我的眼泪也随着她一并而出。   “那是什么,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为什么梓阳莫名的疏远你,甚至把你当做仇人一样的对待。若不是他今天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还打算像这样瞒我多久?”   袁梦不住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泪,可这断了线的水晶无数的滴落,她擦不过,而我也拾不起。   “我怕,我只是怕你知道后也会像他那样再也不理我。”   “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和刘梓阳是能够相提并论的吗,夏珞琳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去杀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帮你把尸体埋掉。”   窗外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她那比一般女孩子要壮硕的身躯,蓬松悠然的短发在夜风中徐徐飘扬。   我起头看着她,在房间里一直闷了一个星期没有出来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没有活力。是我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是我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没有鼓励她,也是我在她现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伤害了她。   可这样的她却仍然不顾一切的选择站在我身旁,哪怕我做出错误的决定,哪怕我惹了天大的麻烦,她都义无返顾…   “袁梦,谢谢,谢谢你…”   我抱着她结实的小腿,虽然有泪,却是欢乐的泪水。   还好我说了,还好当年我认识了她,还好她和我不一样,从未对我们之间的友情抱有过怀疑。   还好,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袁梦坐下来,抱着我。   “啊…”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叫声好像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蕾,蕾丝边…”   我和袁梦同时回过头,看着门口站着的狄岚,和脚下散落着的书籍。   “学姐,你怎么可以和梦梦有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易晨学长知道怎么办,还有,还有我阿,你让我知道了这种惊人的内幕是要记录还是应该忘记。你们真的太让我难办了!!”   狄岚在门口一脸纠结的摇着身体,甜腻的声音中透着些自言自语的感觉。   袁梦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照着狄岚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击,最终,狄岚的亢奋情绪和自说自话被终结在了袁梦的手中。   月光明亮皎洁。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单纯的为了赏月而彻夜不免过了。   在袁梦的威逼下狄岚翻-墙出去买了啤酒和零食,我们拉开窗子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周几乎没吃东西的袁梦狼吞虎咽的喝酒吃肉,活像鲁智深。   蚊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吸着我们的血,与我们一同享用着花前月下的好酒好肉。   宿舍外的栀子花随风飘落,白色的花瓣在空中摇曳飞舞,带着它淡淡的清香,只为我们而舞,为我们而芬芳。   清澈,透明。   此刻的我不在心有余悸,不在担忧这份唯一的友情会失去。   我是个从悬崖边被救起的孩子,那根岌岌可危的树枝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断裂,本以为我会坠落山崖从此尸骨无存,却没想过山崖下笼罩着的那团雾不过是薄薄一层,下面是你从未见过的世外桃源。   “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哪怕我帮不了你,也不愿这样被蒙在鼓里。”袁梦拿着一罐啤酒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真实的话语,凉凉的触感。   “嗯,不会了。”我笑着柔搓着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只狮子狗。   狄岚在一旁用一种很鄙夷的眼光看着我们俩,然后被我们一通扑倒,傻傻的看着屋顶放声大笑着。   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今晚的景色真的如此迷人。   宿舍外的小院子散落着花瓣,因为之前的那场小雨而变得波光粼粼,雨水的清新和栀子花的芬芳让我睁不开眼睛。   眼皮无力的往一起聚拢着,越来越沉,就算被蚊子吃了也好,让一切都定格于此,让我抱着袁梦睡一会儿吧,这些天的我们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铃…”   似乎从哪里传来了手机的声音,铃声不断循环着,声音很小,也很闷。迷迷糊糊的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的手机铃声。便赶忙叫狄岚去帮我找找手机在哪。   因为人际圈很小,又没参加什么社团,所以手机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略显浮华了一些,到处乱扔乱放害的现在找起来都很麻烦。   袁梦已经喝的铭咛大醉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而我也有些微醉。   在奥地利的日子,我都是为了逃避现实而一个人把自己灌醉,或者是借用酒精来麻痹神经,好去忘记那些所谓美好的时光。   “学姐,下次你把电话放好可不可以,居然被埋在衣篓里,着要是被阿姨扔进洗衣机里怎么办。”狄岚一边数落着我的邋遢边把手机递给我。   “喂…”   我嬉皮笑脸的边和狄岚闹着,边接过电话。   可电话那头只有一呼一吸的声音,无论我怎么叫嚷都没有回应。   我把手机扔到一旁:“这种东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要有你就够了。”我把袁梦抱在怀里,像母狮抚摸小狮子那样顺着她蓬乱的毛发。   手机再度响起。我不耐烦的拿起来,身体内的血液马上从刚才的沸腾状升入到了顶点。   第七十三章:迷失的真相   熟悉的语气,一成不变的说话风格。   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徐饶在我身上的噩梦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突然出现,肆意打断着我的快乐。任由自己高兴而轻易把我推进岩浆的地狱还是寒风中的冰河。   “你唯一的朋友此刻正因为你的决定被迫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你还笑得出来。是酒精让你兴奋,还是觉得,终于有人和你一样失败了?”   又是这样,毫无征兆的短信袭来。   他似乎不削与我当面对话,仅仅几个字就足以显现出他给我带来的影响和震慑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再干预过他的任何事情,却仍然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你的话什么意思。”   “你觉得袁梦的失败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么,这期间难道就没发生过什么对你,或是对她而言特别的事么。”   电话那头依旧是敏捷快速的回复着我。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袁梦,脑子不知为何里猛的闪过了司徒磊对我说过的话。   “你别忘了,在这所学校里是我说的算,你在乎的人,我统统可以一个一个把他们从你身边除掉…”   咣啷…   手中的酒罐和手机一并滑落到了地上,没有喝完的酒从里面潺潺流出。很快,那黄色的液体便浸湿了睡在一旁袁梦的衣服。   白色而松垮的T恤被染上了一抹陈旧的暗黄色,记忆也变得如那颜色一般泛起了一朵朵铜锈一样劣质且让人反感的花蕾。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去学生会时在桌上看到的文件,那会不会就是要把袁梦调到内蒙集训的文件,还有,还有什么事情我漏掉的,没有被发现的。   我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和有关于司徒磊的一言一行。   可什么关键性的话语我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充斥那天司徒磊冷魅的笑容,和说要把我在乎的人统统除掉。   握着手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颤抖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那么不可信,你把我的幻想,对未来的期望,对你的信任一一打破。   曾许诺的过的爱似乎都变成了同比例的伤害,甚至更加猛烈的反扑过来,要把我撕裂到在无法反抗的地步。   手机再度亮了起来:   “怎么,你慌了么,我清楚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亲自问一问袁梦吧,你会听到比我更真实的话。”   又是一条他发来的短信,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像那深海下的海巫,无论我躲在岸上还是海底,光明或是黑暗,他都能轻易的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到他所在的地方,那个深不见底,黑暗潮湿的岩洞中。   午夜2点,我开始无法忍耐夜的寂静,狄岚早就回房去睡了,而我则一直坐在窗边。袁梦翻了身,抓着被啤酒浸湿的衣服,似乎那让她很不舒服。   毕竟现在是夏天,而且完全睡熟了的袁梦不是我和狄岚两个人就能折腾的动的。像这样睡在地上反而凉快一些吧。   黑夜总是这样轻易的蒙蔽住人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前方的路。而一味的摸索所得到的不过是掌心细小的伤痕。不致命,却疼痛。   无法理清的思绪纠葛在一起,怀疑和猜忌总是会轻易击溃一个人的理智,尤其是对我这样极度感情用事的人来说,理智很容易便会变得不堪一击。   是他吗?   如果真的他,那刘梓阳知道吗,他怎么会同意司徒磊这么做,这样做所伤害到的根本不是我,伤的最深最难过的人是袁梦啊。   可如果刘梓阳知道,看到如此伤心的袁梦他怎么会无动于衷,甚至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气得口无遮拦的抖出原本答应替我守口如瓶的秘密。   我收拾起地上散落的空酒罐后,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许久都无法入睡,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让我的思绪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中,无法分辨自己的意识是清醒还是已经进入了睡梦中的另一个境地。   迷迷糊糊的我不知是梦游还是潜意识里的控制,手缓缓的摸向了一旁的手机,然后便是看都没看的按下了那几个陌生且又熟悉的数字。这些年来我总是一次次的按下这串号码,然后逐个删掉。一直到自己终于厌烦了这样周而复始的动作后,才开始厌恶起这习惯性的按键动作。   可无论怎么删着,它都注定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消失。   早已习惯了黑夜的我,纵使什么都无法看见也能清楚的按下手机,电脑,和身边熟悉物体的按键排列。   因为我已爱上了这唯一能保护我,把我藏于其中也没有丝毫抱怨夜…   电话里是一声声缓慢而又节奏的嘟…嘟…声,而我的脑中也是一阵不紧不慢的声音才对我说,快挂掉,挂掉!!   可手却没有按照大脑的思维去行动,我不清楚是什么样强烈的意志控制了我自己的大脑,让这一切都平稳进行在这安静的夜。   “哪位?”   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更加清晰,清晰到随着声音而至,他的面容也自动被勾勒出了线条出现在我眼前。   “我要见你。”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定要让我在重复一遍他才能确认那简单四个字的真实性。   “我要见你,你是不想,还是不敢?”我应他的要求又重复了一边,而后面那句话却是半醉半醒的我无意而出的,此刻连自己都不能断定那话究竟是想要激他出来,还是马上就想落实心中的疑惑。   “太晚了,明天吧。”   他平静的答道,似乎我的话没有对他起到任何影响。   “你睡了么?”忽然很想这样问,已经进入混沌状态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还没,我不会睡这么早。”   我本能的抬起手,迎着刺眼的手机灯光、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此时是凌晨三点。他却用早来形容这个正常人早已熟睡的时间。   “你快睡吧,有什么话明天一早再说。”   他催促着我快点睡觉,那声音,平静而轻柔。   而我,似乎心底又开始留恋起了这种感觉。   ……   “喂,珞琳,你还在听么?”   他开始唤着我的名字,而我却只是用‘嗯,啊’这样敷衍的字含糊的回答着,我困了,累了。我曾试过彻夜不眠,但那个不眠之夜里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温存,更没有心底这种遗失了好久的悸动。   或许我是真的睡着了,或许这一夜的留恋都只是一场梦,一场脱离了时间和内心纠葛与怨恨的梦。梦里只有我和那个平静而轻柔的声音。像躺在天空上方最后的云层中一样绵软舒适,还有一旁袁梦酒后微微的鼻鼾声,规律的催我入眠。   太阳徐徐升起,好像在第一缕阳光照再我眼前的时候便惊醒了我,感觉好像是在自家窗口看了一次日出,没有高山远景的波澜壮阔,也没有目睹天空亲自在眼前逐渐亮起的视觉冲击。只是平淡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天亮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似乎盼的就是天边的那缕阳光,头微微有些疼痛感,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了,以往都是一人找一个僻静的角落,用那一杯杯苦涩的液体来聚拢那些离我而去的人留在心里的思念,可昨夜是真的只想把自己灌醉,陪着袁梦一起没有自我的醉上一次。而记忆也停留在她喝到在无法灌自己而倒下的那刻。   手机莫名的放在耳朵旁,我刚拿起电话,还没等看到号码显示的是谁,那边几乎是秒速的传来一个声音:“醒了?”   这时候才隐隐约约想起昨夜似乎打过那么一个电话,可说了些什么又是一片空白的记忆。   “嗯,有什么事么?”   “你不是要见我么。”电话那头的他疑问并好奇着。   “我?”   我看了看正在进行的通话时长,已经持续通话两个小时了,上面的字也让我无法抵赖掉是我拨过去的事实。而电话那头的他也让我不知道以什么态度面对。   “你收拾一下,吃了早餐后我们在楼下见吧。”   顺着的她的声音,我看了看睡在我身旁的袁梦,并推了推推了推她,可她似乎没有想要清醒的意思,被酒浸湿的衣服也贴在她身上被体温烘干了。   本就略微憔悴的面容又被酒精刺激了一夜后居然有一丝沧桑感浮现。   “现在就出来吧。”我简洁的回复了他后,并挂掉了电话。   虽然现在天色还尚早,他或许拿着电话守了我半宿未眠,但我不想再拖拉下去,若是袁梦醒过来并知道这一切的问题并不处于她自身,而是另有人蓄意的想要拖她下水的话,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连让我求证真相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想到这些,我赶忙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急换的就冲出了出去。   我不想再这样无谓的去浪费每一秒钟,即便袁梦在昨夜我们的畅谈和酒醉中恢复到原来那个没心少肺的她,可心里被扎过刺的地方永远都会留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那种想起来就会疼的感觉她不应去承受。   第七十四章:看不见的事实   灰蒙蒙的清晨,晨雾笼罩着整个校园,一种清爽中夹杂着雾霾的感觉让人说不好是舒服还是压抑。   轮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无论你在怎么着急,怎么加速的前进。它都不只是一台被限定了速度的铁皮机器。没有生气,没有温度,更不会听从你的心意去加快到超出自己本身负荷的速度。   机器永远是机器,它不懂人心,没有爱恨,冰冷的质感与那人相似,却又有着星星点点让人无法说明的不同。   学生会办公楼的大门,门卫昏昏欲睡的在值班室内拄着下巴,脑袋随时会倒下来磕到桌角的样子。   我正准备悄悄的潜进去,只见一个淡淡的白色身影从远处朝我走了过来。   行走于晨雾中的他像一个像一个已超出了这现实世界的精灵,白雾笼罩,干净透明,好像很久没见过他穿便服了,上一次还是在我曾经的家里与他相遇时的样子。   许久了,他似乎一直都是一身学生会的制服,哪怕是这闷热的夏天,也没透出一丝清凉的感觉。   他是一夜未眠,还是已经整理过了。衣服上一点睡觉留下的褶皱都没有,面容也没有丝毫的倦怠。   高贵的气息,冷漠的外表,时间没有溶解他的冰冷,也没有愈合他心底那份缺失依旧的温暖,而是让他越发的冷淡和不近人情,仿佛他走过的地方都要被那气息所冻结。   “这么急要见我有什么事么。”他走到我面前,平静的看着我,然后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询问起来。   “袁梦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我冷冷的问。   “她并不是我们学生会的人,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应该去网球社,而不是来找我。”   “无论哪个社团,你不是都有一手遮天的能力么。”   “所以呢?你的朋友出了事我必须要全权负责,是么?”司徒磊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视。   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是友善还是敌意,一闪而过的狡黠里似乎蕴藏着他早已知道我会因为袁梦的事情而来找他。   “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全国大赛代表的是铭辉,了解和熟知队员的实力否能代表铭辉出赛都是学生会分内的职责,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把顶替了袁梦名额的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你。”司徒磊淡淡的说着。   “你别跟我装傻,袁梦这次被取消名额是不是你干的。”   “你觉得呢。”   “不想承认吗,还想继续抵赖吗。那天我闯入你房间时看到了,被你带走文件袋上印着网球社。而你曾说会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先是我的家人,现在轮到了袁梦,下一个呢,是谁?”我看着他,眼里莫名的透着失望。   昨夜的小雨打湿了树叶,不少栀子花飘落下来。树叶上凝聚的雨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的闪着光,一滴滴的滑落到地上,摔成无数个细密的水珠。   此刻的我很淡定,我没有生气,更没有怒吼。平和的语气中透出的不是质问,也没有丝毫疑惑,则是完全的笃定,笃定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我很高兴你如此清楚的记得我的话,下一个,你想知道么?”   我看着他那骄傲而闪着寒光的瞳,心底涌起了一丝未有过的寒。然后他的嘴缓缓动着,缓慢的说出了“叶易晨”三个字。   心忽然猛地颤了一下,制止此刻我也无法说清楚叶易晨在我心里的分量究竟是多少,可着或多或少的存在却在这样的情况颤动了,一种危机感在靠近。   “你怕了?”司徒磊依旧目光冷冽的看着我。   “你觉得你还有能威胁的了我的资本吗?”我同样冷淡的看着他。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吹散了清晨的雾气,也吹痛着我的心。这样的敌对和仇视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终止,为什么他不肯放了我,而我也不想原谅他。   “希望你现在所说的不是在逞强。”   他转身想要离开,大脑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对我说:“不行,不能让他走,袁梦的事情只有他才能解决,拦住他,别让你无谓的骄傲伤害了还需要你珍惜的朋友。”   “等一下…”   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拉他,每次他只要一转身,我便再握不住他的身影。这是袁梦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放他走,如果此刻让他离开,便什么都没了。   突然前倾而扑了个空的身体就这样摔在了地上,很久没有和大地母亲拥抱了,这个久违的拥抱依旧是坚硬中透着些疼的感觉。   “你干什么!”司徒磊见我倒在地上慌忙冲过来想要扶我起来。   我能感觉那一刻他身体里沉寂已久的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不在是冰冷,不近人情的他,而还有一丝没有彻底被凝结的热忱在里面。   “你,你能恢复袁梦参加全国大赛的名额么。”我抓着他的胳膊还没等起来,要求便先脱口而出。   “这不是我的职权所在。”他简单的回答着,便把我抱起,放回到轮椅上。   我忽然把一只手撑在轮椅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这样轻易的把我放下来。   “有始就有终,这一切本来就是你造成的,只要你想,袁梦就可以回到全国赛的队伍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他,把我心里所想的统统说了出来。却唯独漏掉了我才是酿成这一切事情的人。   “真的那么重要么?”他看着我。   “是,求你给她一次机会可以么,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她就再无缘参加全国赛了。”   这是我第一次求他,以前无论难过,多苦,我都没有想过求他放了我。可这次不同,我不是为了自己,我肩负的是袁梦的希望和梦想,仅有一次的梦想。   “那,来学生会如何。”他的目光柔软了下来,看着我平淡的说。   天下哪来免费的午餐,这简直是傻瓜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我还傻傻的对这个恨我的人抱有期望。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更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我怎么能厚着脸皮求这个心中只有恨的人来无故的帮我。更何况,是这一切本就是他一手操办而出。他的目的和最初一样,不会因为和我见面,听我求情便放手。   想到这里,身体也随着他态度的转换软了下来,不在抵抗,也不想在为此求他。我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了,只要我不做出决定,这一切便已成定局。   他见我身体放松了下来,手也不再死死握着他的胳膊,便把我放到了轮椅上:“怎么样,需要时间考虑,还是现在给我答复。”   “不,不用了。”   “刚才你不是还求我来着,是怕进到学生会来我对你怎么样,还是每天和我朝夕相处困难到可以牺牲袁梦的前途。”   他收起那寒气逼人的目光看着我,只是想求证一个答案,求证自己被我厌恶到什么地步的答案。   “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愿一直这样被你胁迫着生活下去,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大可以把我赶出去,没必要把我放在你面前碍眼。”   “如果你觉得我叫你加入学生会的目的是在我眼皮底下转的话,那你太高估自己了,学生会没那么富裕的地方去养闲人。”   他笑了一下,好像是笑我把自己抬的太高,太自不量力了一样。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看你必须每天面对我,想逃逃不了的痛苦…”   天已大亮,阳光穿透了天空中厚厚的云照在我的身上,却无法回升我早已冷却的体温。   “为什么你一定要牢牢把我绑在你身边。”   “因为我想要补偿一下自己因为你所受的伤,这样的回答满意吗,符合你心里早就给我安排好的人设了么。”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似乎他的身体里流动着的不是血液,而是白色的,冰晶结合物似得液体。   明明他才是操刀的侩子手,是他一刀一刀割掉了我的肉,让我流血,让我疼,却不给我叫喊和反抗的机会。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伤害着我来填补自己心里空洞的人居然还举得自己才是最可怜,应该被人同情和保护的存在。   这世界的不公再次呈现在了我的眼前,一次又一次摧毁着我心里残存的世界观。   “你何曾受过什么伤,受伤的人分明是…”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我还是想要反驳他,抨击他,甚至说一些让我自己觉得愉快,能够发泄情绪的话。   可他却突然神色紧张的扑向我,我连人带车被他压倒在地。这好像是今天第二次摔在地上了,雨后潮湿的地面撒发着泥土的味道,衣服早就蹭了一身的脏而不在乎在摔几次了。   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环住,温暖的把我的身体全部拦在怀中,紧紧的,他的身上还散发着和以前一样的味道,似有似乎般干净清透的味道。   这次摔倒因为那双大手而没有丝毫的疼痛的感觉,当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抱着我倒在地上,而轮椅也倒在我旁边,轱辘还悠悠的旋转了一下。   “你…”   他缓缓起身,看着被他拥在怀中的我一脸紧张。原本想起身后训斥他为什么要突然冲过来扑倒我,可却被他看的瞬间无言。   他抬头朝天空看了看,然后起身把抱住我便冲进学生会的教学楼里。   “怎么了?”我问道。   他这样突然的紧张让我也有些不踏实起来。   第七十五章:伤痕累累的思念-1   他没有回答我,是随便找个地方让我坐下来,然后自己出去把轮椅替我拿回来。   我透过窗户看到了就在我们刚才谈话的地方,两个花盆在地上摔的粉碎。我看着他走到我们刚才倒下的地方,扶起轮椅后便回来。他像是熟悉并早已做惯了这一切的人一样,沉默不语,安静的把轮椅上沾有泥土的地方擦拭干净。   “有受伤吗。”他淡淡的问。   “没。”   他抬起我的手臂看了看,想检查下我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可我却一直躲避着,不想被他碰触。   忽然我看到他纯白的T恤上透着一抹沄开的暗红色,暗的发黑,还缓缓的向外扩散着。   “你的胳膊…”   “没什么。”   我开始寻觅着外面还有大厅的周围,似乎哪都没有刮伤他的痕迹。   最终,我的目光落到了轮椅上。   轮椅的扶手下面那些没有磨的很光滑的切面,有时一些包装撕不开的时候我会放到扶手下轻轻一划,便会划开一道口子。   “医务室在几楼,那里我很少清理的,如果不好好处理容易发炎的。”我催促着他不要管我先去医务室。   “你算是关心我么。”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却觉得他在逐渐靠近我,我处于本能的向后退了几下,好像担心着在这没有半个人影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已经不想再问你为什么会如此的厌恶我,甚至不想和我有任何牵扯了。如果我在你心里已经面目全非,那我便不会强求你什么。只要是你需要且我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全力满足你。但我想做的事情,你无权干涉。”他说着抱起我,把我放到轮椅上。   一丝让人无法看透的寂寞悄然掠过,只觉得有一些心疼,可那份疼很快便被堆积的恨所掩埋的丝毫不剩。   或许刚才闪过的那一瞬间才是我所认识,并熟悉的司徒磊。而那个冰冷的,一直以伤害我为乐趣的恶魔不过是梦中的一个幻影。   我似乎越来越不懂他,也越来越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感觉就像是你永远和理科生讲不明白星星和星星的区别一样,我也永远无法理解,那些刺痛你的东西,和刺痛我心的那根刺是否一样,又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还有你冷峻的外表下所谓受过的伤又是什么。如果想要让我痛苦,那么他的目的早已达到,又何必如此。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问道。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没什么。”   “回去吧,没事的话以后少来这里,更不要和我见面。”说着他把我朝门口推去。   “呵,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把轮椅强制脱离了他的手,然后转过身看着他浅笑了一下。笑的有些无力,也透着点轻蔑,但更多的是嘲笑,嘲笑今天放下自尊来见他,甚至恳求他的自己。   “会长,这么早你在这做什么…诶,你的胳膊!!!”风纪委员拿着扫帚从电梯出来,看到司徒磊的胳膊上渗出的殷红血迹后扔了扫帚便跑了过来。   “不小心划伤了,你别那么紧张。”   “不行,我带你去医务室。”风纪委员说着便拉着司徒磊的胳膊往电梯那走。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司徒磊受伤的手臂,不知道注意力太过集中没看见旁边的我,还是她的眼里只有司徒磊。她的步伐越走越慢,离电梯不过几步远的路程在她脚下却好像长征一样的艰难跋涉。   走着走着,她突然瘫倒在地上,可手还抓着司徒磊的胳膊不放。   “晕血就不要一直盯着看了。”司徒磊把她拉起来,扶到一旁坐下。   “不行,你得跟我去医务室。”   这个风纪委员从我入校一共也没见过几次,更没有过什么深接触,只是感觉每次见到她都会给我留下一个不同的感官印象。   “好了凌菲,一会儿我会自己去的,你先替我把她送回寝室。”司徒磊说着看了看坐在一旁刚要悄悄离开的我。   “你,你不是夏珞琳么。”她看到我之后马上恢复到了那副精神头十足,眼神凌厉到足以吓跑几个不守规矩的男人的样子。   “不用了,自己可以回去。”我拒绝着。   风纪委员看了看司徒磊,而司徒磊则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好吧,我知道了。”   凌菲朝司徒磊点了下头,然后朝我走来,完全无视了我刚才的拒绝推着我便出了学生会办公楼的大门。   出门时我看了看窗户底下那碎掉的花盆,是风太大从楼顶吹下来的吗,他又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吗。   似乎每次他每一次受伤都因和我在一起,上一次的车祸,这一次的花盆。还有以前的种种。我们注定了彼此诅咒,相克相制对方的存在。连上天都厌倦了这样的我们,却仍然不肯中断这最后的交集。像是看戏一般的等待着,等待我和他之间最后的你死我活,最后存活下的胜者会是谁。   一路上我和风纪委员都没有话可说,她安静的推着我走着,我们之间的相处好像呼吸般自然的的存在着,而对彼此的存在也如空气一般的视而不见。   她不急不躁的推着我信步走在一株株栀子树下,花香四溢。我身后的这个女孩子时而雷厉风行,时而像现在这样细润无声。那夜新生会她之身对付两个男子司徒磊对她都放心的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此刻却如花一般轻柔的站在我身后,与我同行。   我们之间没有交集,更谈不上喜欢和熟知,她只是奉会长之命送我回宿舍而已,我也直至今日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凌菲。   “你和司徒会长很早就认识么。”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几滴昨夜未干的露水也洒落在在肩膀,一丝清凉从皮肤渗入心田。她轻柔的声音也随之一并流入体内。   “嗯,算是高中同学吧。”   “真好,难怪会长对你那么上心。若是让那些女人看到恐怕又是一番咬牙切齿的嫉妒了吧。”   “会吗?”   我感觉她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羡慕,那种感觉就像现在缓缓飘落的花瓣一样自然而下,没有她口中所谓那些女人的嫉妒,而是一种单纯的渴望。   “司徒会长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冰山上高不可攀的王,他有能力,有思想。但却给人一种唯独没有感情的感觉。”   她推着我越走越慢,似乎想多对我说一些司徒磊的事,而这些事是她一直压抑在心里,一直找不到人倾诉的话。   “会长他啊,虽然比不上和你一起转来的那个叶易晨的骄人外貌,但相处的久了你会发现他的身体里有这一种于他人不同的温柔。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寒冰,而是内心温和的,火焰冰淇淋吧。”   “…噗嗤。”   听到她用火焰冰淇淋来形容司徒磊,突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而她也和我一起笑了起来。   “你很了解他嘛。”我笑着对她说。   “你呢,你不喜欢会长吗。”凌菲忽然这么问到,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要打探心事的意思,只是简单的把我当做很早就熟知了司徒磊的普通同学。   “谈不上喜欢,只想尽量保持些距离吧。”   “因为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叶易晨吗,怕他误会?”   “我和他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关系,我们三个原来都是铭寒的,只是花舞和海苑隔了一阻墙而已。”   “可能我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觉得,会长很喜欢你,对你的喜欢已经超过了对安小姐的呵护。”   “你说的安小姐,是安苒吗?”   “是阿。”   “司徒磊对她很好吗?”   “嗯,安小姐似乎很早就和会长同居了,在我们外人眼里看来,她就是实至名归的司徒太太。只不过还没有毕业,不方便过早结婚罢了。”   她说着停了下来,可能是走累了,可能是自己把话题带到了让她不开心的地方而显得有些无力,便随便找了一颗树坐了下来。   刚下过一夜的雨,路面混合着树根下的泥土,潮湿而泥泞的污渍感。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任由自己穿着灰白色的短裤便坐了下去。   而我也在听到了她那句司徒磊早于安苒同居的话而僵持住了身体,无所适从的呆坐在那。   同居,多么可笑。虽然我早已从叶易晨口中得知她们在一起的事实,但却没想到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些已经飘散的过去里,还残存着在他怀抱中说爱我的余温。   安苒赢了,他赢得了司徒磊的心,赢得了她想要的幸福。或许也正是司徒磊的心被安苒占据的时候,才回想起我带给他的痛苦,从而选择了和叶易晨一样的伤害对方的信念。   “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司徒磊对我很好,其实那都是误会,不是你们所见的样子。”   既然司徒磊和安苒的关系已经到了居住在一起的地步,万一风纪委员的话传开,这无疑是给自己平静的生活平添是非。   “学生会里没有人会谈会长的事情,倒不如说是不敢。只不过我见过会长的温柔,而你也不是学生会的人,又是他高中时期的同学。所以这些话我只会对你说。”   从凌菲的神色中我隐约感觉到,她心里默默的喜欢着司徒磊,或者对他保持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   如果她知道我和他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会后悔对我说这些话吗,会像以往那些我见过的人那样,收起和善的皮囊而对我刀剑相向…   第七十六章:伤痕累累的思念-2   司徒磊的脸几乎凝结成霜,就在凌菲推着我离开了学生会办公楼后,他便进了电梯直奔顶楼自己的房间。   “会长,你胳膊怎么了…”   “您还好吧?我带您去医务室看看。”   “会长…”   ……   住宿在学生会大楼的人们逐步醒来走出了房间,几乎每个人看到司徒磊的第一反应都是他的胳膊为什么会受伤。所有人都当面极力的关心,甚至有些有些看起来像是恶心伪善般的讨好。亦或背后小声议论。   “你们是闲的没事做吗,要是没事情做就去校区里巡视,或者把学生会上半年的账目整理清楚。”   司徒磊声音低沉,让人闻声色变,这穿透力极强的浑厚声音下如伏伺机而动的雄狮,只要在场的人一个不下心就会被扑与掌下,最终连自己的性命是如何失去的都不得而知。   周围的人无论是直面听到,还是远处只略闻余音的都寒毛直立,不敢在多说一句。他们眼中所敬畏的司徒会长,无情且冷漠。虽平日里不骄不躁,不温不火,对待所有人都仿佛熟视无睹,却又了若指掌般的洞悉着所有忍心。但却仅靠一个目光,一句呵斥就足以震慑身边所有人对他唯命是从。   他靠的不仅仅是他身为校董的父亲司徒博瀚,更多的是他体内那份仿佛没有温度的血液,那份由内向外散发出的逼人气息。   学生会的大楼再次因为的他的一句话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纷纷忙着自己手边的工作。也再没人问及司徒磊手臂上的伤。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司徒磊推开顶楼上自己房间的大门。   房间里依旧是一片阴暗,这里似乎像长期没人居住一般沉寂。藏蓝色的厚窗帘长期遮蔽着外面试图投射进来的光线,悠悠的蓝光,昏暗的视线。这里,像是个永没有白天,永不存在阳光的深厚湖底。   “磊,你干什么去了?”安苒穿着长裙站在窗边的一角,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壶。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司徒磊走进房间,握着安苒的肩膀,瞳中透出不可饶恕的光。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如果不是我推开她,她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司徒磊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抓着她的肩膀对她大吼着。   “我就是要让她死!”安苒大声的叫喊。   ……   不知是突然受到了惊吓没有握紧,还是她早就猜到了会这样,手里的保温壶悄然落地,白色而粘稠状的液体从里潺潺流出,带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温热,流像她赤着的脚。   “你还是可以为了她而奋不顾身,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留我在身边。”安苒的眼泪也顺着保温瓶里流出的液体一样,从眼眶中缓缓而下。   “我只是为了照顾你…”   或许是对安苒的亏欠,又或许是男人无法见到女人为自己流泪,司徒磊的情绪随着安苒眼泪的流出而逐渐平复,手也缓缓松开。   “可我要的是你!你知道这两年没有夏珞琳的日子对我来说有多幸福么,我不怕做她的替代品,我只想让你心里有我一个,这过分吗!”   安苒的眼泪像是六月里的雨,一滴一滴接连不断的流下来。在这不透光的房间,她几乎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奉献给自己一直深爱的司徒磊,可他的心时隔两年,也没有给这个女孩留下一个针尖的缝隙来容纳。   安苒不住的抽泣一声声回响,看不透彼此的内心,永远得不到喜欢的人的青睐,那悲哀化作一滴滴泪,无声的流淌,却推移不了时光,画不出一道能让自己藏身于他心间的沟渠。   “你,不恨她吗,你不是说,不会再喜欢她了吗,为,为什么…”安苒哽咽的说着。   “我只是不想在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后悔当时放手,后悔选择和我在一起了吗?”   “如果我后悔了,那你会后悔当时放弃了一切而选择像今天一样延续我的生命吗。”司徒磊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哭花了脸的女孩。说不出是疼惜,还是觉得为自己如此付出的她感到不值。   “我不后悔。”安苒坚定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后,忽然踮起脚双手环住司徒磊的脖子,便吻了过去。   司徒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热情的吻着自己,她的体温,还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水气息徐饶在鼻尖。   这两年来虽然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搬到学生会的公寓后也住上下楼,但安苒一直是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从未有过任何越轨的行为。但此时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在自己怒不可遏的训斥了她并让她为自己留下了眼泪后,而强行吻了过来。   “你…”   他用力的推开安苒,她的身体撞在身后硕大的落地窗上,玻璃被震动的微微颤了几下,而安苒也从那秒瞬的初吻梦中醒了过来。   “第一次和我接吻吧,能告诉我是什么感觉么,很难过?还是有其他的?如果换做是夏珞琳,你会毫不犹豫的抱着她不舍得放手吧。”   安苒的脸上挂着嘲笑,嘲笑着自己为何要犯贱到这般地步。   “她吻过你么,她为你做过什么么,如果你生命垂危,她会为你放弃一切,甚至愿意日后和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你的全部,只为让你继续活下去吗?”   “安苒…”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再叫我放弃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做出让我失去理智的事情,我想我应该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但是,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捍卫着两年我所付出的。”   “你要做什么事情和我无关,但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们谁都阻止不了。如果你有能力伤害她,那我也有能力保护她。想与不想,只在一念之间。”   一个付出,一个阻拦,两人对视着彼此,无一让步。   安苒忽然笑了起来,然后随手拿起旁边能触及到的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开始含着泪的笑,叫着,闹着,发泄着心里无法控制的情绪。   那是嫉妒,是痛,是得不到却仍然一味付出而不知疲惫的心伤。   “还给我,还给我!”   她不知疲惫的叫嚷着,房间被她折腾的凌乱不堪,外面一阵阵脚步也急促传来,他们慌张的敲着门朝里面喊:“会长,会长,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安苒的吵闹和砸东西的声音似乎已经传到了楼下。   “没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司徒磊淡定的看着临近发狂状态的安苒。   “安苒…”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停下还在不断寻觅能让她继续砸东西来宣泄的身体。   只见司徒磊把手伸向自己被划伤的地方,用力撕掉了那结被划开的衣袖。血早已经凝固,粘连在衣服和皮肉之间的地方被他刚才用力的一丝而重新裂开一个崭新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又开始不断涌出。   “你干什么。”安苒的脸马上转变成了紧张,然后抓住他那流着血的胳膊。无法抑制的心疼着。   “欠你的,我会还。要血要肉,或是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只有她,你不能碰…”司徒磊看着她淡淡的说着。   再次安静下来的房间,她的裙子上残留着司徒磊的血迹。房间被糟蹋的一片狼藉。而她则安静的坐在司徒磊的对面,手边的医药箱内设施齐全。   她颤抖着为他止住伤口的血,擦拭,消毒。偶尔能感觉到一丝疼痛透过司徒磊的手臂传到自己的心里。   “疼么?”安苒问道。   司徒磊始终一言不发,可安苒的手却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仿佛那个手臂被深深划伤的不是司徒磊,而是自己。   可她心里的那道伤口,却远比这个还要深,还要疼。   “如果你喜欢,在划几道也无所谓。”司徒磊回答的很淡然,好像这具躯体不是自己的一样,是伤,是痛,都与自己无关。   “你是在威胁我么。”安苒的声音颤抖着。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心软,我失去的东西必定要夺回来。哪怕你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我也不会在放手。即便下地狱,我也会拖着你一起,来陪我无尽的黑暗…”   司徒磊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安苒的头。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她,她终于在大闹过后恢复了正常:“现在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想怎样都可以…”   安苒的泪再度落下,似乎这两年间她褪去了太多锋芒,失去了以前那一根根锋利的刺,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只为司徒磊一人而活的人偶。   而随着房间内逐渐安静下来,还有司徒磊的勒令。门外的人也细数离开了这里。司徒磊起身打开门:“回去吧。”   “我最讨厌这样的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却做着伤我最深的事!”安苒起身擦了擦哭花的脸,朝门口走去。   “苒苒,你怎么越来越懦弱了。我喜欢的可不是这样会任人宰割的你啊。”   门外,一个妖魅的声音徐徐传来…   第七十七章:藏觅于黑暗中的罪   纤细的腰身曼妙的贴服在墙上,随着声音一并缓缓进入了这个被灰暗所笼罩的房间。   “苒苒,你还不知道吧,阿磊背着你邀请夏珞琳到学生会来。”   黑色的制服,精巧干练的贴身短裙,妩媚而妖娆的声音悠然飘入耳中,她总是能把自己的声音幅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哪句该高傲嘹亮,哪句话又该尽显自己的低沉魅惑。   “你说什么?”才稍微平静下来的安苒情绪又再度燃起。   韩和雅靠门而站,看到安苒此刻如此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妆微微脱落,脸上还挂着凝久不散的怨气。喜悦的心情便无法抑制的流露在了脸上。   她嗤嗤笑着,身体靠在门框上,婀娜的身材和娇柔的谄笑,像匍匐在灌木丛中正对被自己麻痹到无力反抗的猎物骄傲的吐着芯子的蛇。   “我说,你的阿磊早就背着你邀请夏珞琳到学生会来了,估计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又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朝夕相处的日子了。”   韩和雅喜上眉梢,谄谄的用手指微掩住嘴唇的笑。   她笑安苒竟会如此狼狈的在自己眼前,笑这个以前咄咄逼人,卖弄权利在高中时期为所欲为的女人现在终被自己玩弄于掌心。   现在的韩和雅,自信,美艳,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甘愿俯首称臣却仍然要对安苒百依百顺,装出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追随她的那个无能女人了。   现在的她,有着比安苒更富裕的金钱,比她曾经拥有的更庞大的权利,无论名还是利,浮华还是真实,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前的安苒,更超出了自己在付出时所预想能得到的更多更多。   “韩和雅,我想我应该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干预和调查我的私事。”司徒磊站起来,眼中如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刃,恨不能当即出鞘刺向这个妖魅女人。   “没有啦,你的私事向来都是带心腹单独去办,就算我想查也没那么容易是不是。”韩和雅一脸无辜样,她娇滴滴的声音和柔弱的外表,把无辜这个词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我温柔一点嘛,同样都是女人,夏珞琳我就不说了,你对苒苒都能温柔以待,怎么一看到我就如此冷淡。”   司徒磊依旧目光凌冽,似乎对韩和雅的一切言辞和举动都已经完全免疫,他也知道,她口中的每一句话都不包含一点真实性。   房间内如一头霸气的雄狮和纤弱却溢着满腔毒汁的灵蛇的战场,即便体能的实力悬殊,可单凭一味强悍的蛮力根本无法做到斩断眼前看不见的层层丝线与毒液。   韩和雅永远是一副柔弱女子的样子,可那副弱不禁风而又风情万种的皮囊下蕴藏的却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无底沼泽。   “磊,可能你不爱听,但是你把夏珞琳邀请入学生会的事情和校董说了吗,他的亲生女儿根本不认他,回校之后更没打过招呼,现在又要频繁出入铭辉的核心社团,这恐怕有些欠妥吧。”   韩和雅小心的走入这个被安苒砸闹过的房间,每下一步都要特别谨慎的看一看,好像这房里散落的东西弄脏她的鞋,玷污她的身体。   “这不用你操心,而且,你恐怕把自己的权利看的太大了吧。司徒家的事情你还没资格发表言论。”司徒磊似乎比平时还要冷淡数倍。   韩和雅看着房间内凌乱的一切,还有刚才的吵闹,虽然已经大致猜到了发生过什么,可心里还有些疑问需要她亲自调查才显得更有乐趣。   “好啦好啦,我可不想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关于夏珞琳的事情,是你的好兄弟刘梓阳告诉我的。”她依旧用手掩面,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此刻她心里所想。   “刘,梓阳…”   司徒磊先有些吃惊,可马上转变成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然后甩开安苒一直紧抓着自己的手快步跑出了房间:“安苒,你回家去!”随着司徒磊远去的背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逐渐淡出了两人的耳膜。   “苒苒,你混得真是让我羡慕,磊越来越关心你了。”   韩和雅半蹲下来,用手轻轻捋了捋安苒凌乱的发丝,故作羡慕般的说道。   安苒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愤恨,那种恨意已经完全超越了对夏珞琳的恨,对司徒磊的怨。   “刚才你们在房间因为什么吵的那么欢?”韩和雅没有因安苒的举动而生气,而是看着凌乱的房间,还有地上玻璃碎片问道。   打碎的保温瓶和相框所散碎的玻璃碎片,凌乱的书籍,还有乳白色的液体上漂浮这的,已经沉淀凝结的斑斑血迹。如果是吥明真相的人贸然进入这个房间,一定会认为几个小时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搏斗。   一片狼藉的场面和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令她好奇。   “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猜咯?”韩和雅见安苒对自己根本不予理会,并没有因趣而停止这些无谓的言语,反到是更加起了兴致。   “是不是磊说,夏珞琳回来了,你这个替代品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想把你这条丧家犬赶出司徒家?”   “还是,连学生会公寓的房间也要让你腾出来给夏珞琳啊。”   韩和雅的眼睛弯如柳叶,笑颜如花。   “和雅,能把你的嘴闭上么。”安苒淡定的收拾着房间散落的东西,对那番讥讽的话充耳不闻着。   房间很空,除了资料和书籍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安苒拾起被打破的相框,里面的人似成相识。   白色的房间内,司徒磊一脸病容。身边陪伴他的不是他的父亲司徒博瀚,而是另一个中年男人,但记忆却越发的模糊。   那个男人是成败的关键,是能结束着所有阴谋的钥匙,但他却谜一般的消失在了所有的视线,留下的最后影像,也只有这张照片。   “苒苒,我们在联手一次吧,只要夏珞琳在磊的身边一天,我们俩谁都不得安宁。他的心也不会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   “和雅,你错了。即便她不在,磊的心也不会属于你…”安苒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只要她在,司徒磊的心便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嫉恨,还有被人践踏了胜利的不甘。   “和雅,你知道么,比起夏珞琳,我现在更恨你…”   安苒恨恨的瞪着她,对她来说,如果夏珞琳是曾经抢走司徒磊的人,那至少也是司徒磊甘愿把心交付于她,无论是同情还是亏欠,那份深刻的爱,那种心甘情愿被伤害也不肯放弃的执着,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和干预。   但韩和雅却只是为了得到而得到,无论司徒磊的心是否在她身上,只要那冷冽面容和身体是属于自己的便足矣。那代表着她的胜利,代表她可以向所有人骄傲的宣称,这个男人属于她,韩和雅。   两年前她选择与韩和雅一同分享司徒磊,没有征求过任何人的同意,只是保持着和韩和雅一样的心态,即便只是躯壳,也要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的她后悔了,她明白了当时叶易晨的苦,也知道即便拥有了那个人的外表和躯壳,没有了心就不是完整的,没有了心,便不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了。   守着一个徒有其表的躯壳,最终得到的也只是无尽的空虚。   “是恨我夺走了你的身份地位和权利,还是恨与你一同分享司徒磊?”   韩和雅的唇粉嫩似樱桃般的颤动,微翘的嘴角宣示着自己的得意和胜利,无论安苒此刻是否会站在自己一边在去重复两年前所做的事情,此时的她也都是胜利者,至少它战胜了安苒,凭自己的能力夺得了现在的荣华。   安苒收拾好房间里散落的东西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苒苒!!”   韩和雅也突然起身,抓住安苒的头发用力把已经走到门口的她扯了回来、。   “你怎么能逃,如果她来到学生会,重新回到司徒磊身边,这两年你的付出真的就如一阵风吹过,连一点余味,一粒沙都不会留下了…”   说着,她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撕得粉碎后在安苒眼前散落。   “韩和雅,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安苒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韩和雅的脸就是一巴掌。   可韩和雅怎么会那么好欺负,还没等安苒的手挥过来,便被她一把握住,白皙瘦弱的胳膊被她握的更加没有血色,紧接着她的另一只手便朝着安苒的脸上掴去。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是高中时期她的加强版,锋利的芒刺,骄人的外貌,庞大的家庭背景,雄厚的财力和人力资源,更被司徒家纳入了贵宾级的身份待遇。   可她,却除了司徒磊外一无所有。连这最后仅有的也变得如此岌岌可危。   “韩和雅,我既然能给你这一切,就有能力收回这一切。别忘了,当初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安苒挣脱了她的手后离开了房间。   韩和雅似乎没想到如今的安苒还会有力气反抗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击败她了,却忘了过去所做的一切安苒都有参与其中,也许有一天她逼急了安苒,她可能会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情,死也要拉着她做垫背。   韩和雅头一次惊慌起来,想起过往的那些事,也第一次的感觉到了紧张和害怕。   “我是该先除掉夏珞琳,还是,你?”   韩和雅像是在决定蚊子和蚂蚁该先捏死哪一个一样,一脸犹豫,却乐在其中的纠葛着究竟先出掉哪个挡在自己前方的石头。   第七十八章:雨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从天而降,无序、缠绵。好像昨夜的雨水落下的还不够完全,不够浸湿这片大地,润透每一寸泥土。   这也像极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悲伤。它们总是藏在心底一个不被人知的角落,或许你会因为不经意间的微笑而淡忘,又或许是你故意不去想起它的存在。可它就是那样真实的扎根于你的心中,连绵不绝,且繁衍出一批又一批更新更痛的伤。   雨细如丝,微小的存从天而降,可落下后又不堪下界的空气和风的阻挠而断裂成丝,凌乱的淋在每个仓促行走的路人身上。   苍茫的路人,他们都急于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内,然后用软厚的毛巾擦拭掉全身潮湿和不悦。那些落在身上的雨滴就像隐蔽于心中的那些小小忧伤,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擦掉便可以重拾欢乐。   可我过去我一次又一次的让大雨淋湿自己,都依然觉得自己是肮脏的,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会被人排斥和厌恶的存在。   我和凌菲躲在屋檐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   一路边走边聊的回到宿舍的我到了门口才忽然想起,因为早上出门太过仓促,也以为袁梦会很早醒来,所以便没有带钥匙。   毕竟睡在没有枕头和床铺的硬地板上没理由会很舒服。哪怕不早起9点也是正常人类起床的时间了。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低估了她身上健硕的肌肉已经足矣作为她安睡的天然肉垫。她昏沉的沉浸在熟睡中,无论我怎么敲门和叫喊都没有吵醒她。   “袁梦,你给我起来!!!”风纪委员紧握拳头,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愤怒。彪悍的灵魂猛然附体。   她大声朝屋内喊着,并用手使劲儿砸着门。隔壁的几个宿舍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看着怒不可遏的风纪委员用几乎拆掉301宿舍的气势在怒吼。   但熟悉301环境的人都知道,一定是袁梦或狄岚的其中一个倒霉蛋又激怒了这位人格分裂又严以律己的风纪委员。   屋内的袁梦则处置淡然,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以静制动,面对愤怒中的凌菲,身体动都没动一下的继续打着鼾。且声音堪比壮汉。   “夏珞琳,她就是铭辉的祸害。”她指着房间内的袁梦说。   倘若她不是风纪委员,没有以身作则的责任的话,估计她早就飞起一脚踹碎301宿舍的大门后冲进去一拳把袁梦打醒。   “这个人从来不服从管束,还大肆破坏校园纪律,仗着刘梓阳是她男友,更是没有生活纪律可言,还带着舍友各种为所欲为,你看你看你看,这都是她干的!!”   她指着几棵断掉树枝的大树,还有垃圾桶边散落的空酒罐愤慨的看着我说道。   “凌菲,那是我…”   我想要解释一下这次带头喝酒的人是我,不是袁梦。   可凌菲激动的像一杆无法停下的机关枪,如果不把心中长期对袁梦积累起来的怨气发泄干净的话便不会停下来。   “她经常私带酒水回校,而且乱扔垃圾。和男朋友吵架或心情不好就用球拍厮打树枝,甚至不惜用‘大树伯伯要和她练球’这种烂借口搪塞我。简直不可理喻!”   “今天,她居然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宿舍内用呼噜声招呼我。你算是证人,等她起来之后你和她一起,来学生会办公室找我。”   她气的又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门上。   雨越下越大,凌菲终于发泄完了心里的怒气,呆呆的和我一起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袁梦睡醒。   她虽然嘴上抱怨够了,可心中的怒火却完全没有被这场小雨熄灭的样子,反而燃烧的越来越旺盛。   我看着她,一度怀疑着从天而落的绝对不是雨,而是一点即着的汽油。   “算了,我去找舍长吧”凌菲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依旧睡得像猪一样的袁梦,拳头始终紧握,无法放松。   我独自在门口等待着去办公室取钥匙的风纪委员。   上午的空气虽称不上炎热,可却闷热。显然这场雨并没有给这个炎热的老北京带来一丝难得的清凉。但照比起杭州的大蒸笼来说却也算适宜。   偶尔微风轻抚脸颊,天空却低沉阴霾,像是要塌下来了一样。   我讨厌这样沉闷的天气,心里的负面情绪似乎会随着这黑压压的云一并在心底滋生。很容易便会想起那些我想要忘却的人和事。更何况,我才刚刚从他那里回来。他身体的温度还停留在我的指尖,只要轻轻一触,便会开花结果,繁衍无尽。   雨季莫名的让我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像那年初次的杭州之行,还有两年前我从安苒手中接过那笔钱的那个雨夜…   还有,   那个被我禁锢在心底的那个夜晚…   无聊的我伸手到轮椅扶手那绑着的拎袋中想掏出手机打发一下时间,可袋子虽依然好好的绑在扶手上,但是里面的手机和钱包却不翼而飞。   我一直和凌菲在一起,中途哪也没去过,一路上也没有遇到陌生人。反复思索后我唯一能想到而且可能最大的,只有司徒磊。   应该是那时他把我扑倒,东西都散落到地上后没有被他全部拾回。   手机没了不要紧,可钱包如果不拿回来我几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更何况里面还有我的饭卡,学生卡,身份证,和很多不能丢失的东西。   我见凌菲还没回来,想去找她,可我在铭辉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连舍长住在几号房都不知道。   我只好撕下一张便签贴在了大门上,告诉凌菲我回学生会去取东西了。   天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很快便湿透了我的衣服,和腿上盖着的薄毯。潮湿的衣服紧贴我的皮肤,这种潮湿粘稠的感觉令人十分讨厌。因为衣服单薄,黏在腿上的裤腿也渐渐浮起了那令人厌恶的疤痕。   我一只手遮着头,一只手操控着轮椅按钮冒雨前进。   这台轮椅是在杭州出院时叶易晨新为我换的,按键的操控感一直都没有很熟悉。连最基本的加速和转弯我都经常按错。   “诶诶诶,同学,不能再学校奔跑…”   眼看就要到学生会公寓的大门了,可我却被早上那昏昏欲睡的差点倒下来的门卫大爷应声拦住。   “大爷,我着急。而且我没有能力奔跑。”我有些心急的拍了拍自己的腿解释着,语气中透着些焦躁和不耐烦。   “那你身体不好更不应该把车驾驶的那么快了,撞到了其他同学或者摔伤自己谁来为你负责。”门卫大爷训斥着我。   可即便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透过他那一口纯正的山西口音说出来的话,却怎么都无法让人认真听从。   而且我的两轮驱动小轮椅也被他定义成了机动车驾驶的范围内,让我更是哭笑不得。   “我负责,我负责行吧。”我一边敷衍一边找着机会从他身旁溜进去。   “这不是谁负责的问题,我是为你好…”   “诶,那个同学,你怎么能乱扔垃圾呢。”   这个尽职尽责的门卫大爷还没等教育完我,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在这雨势越来越凶猛的阴沉天气下,豁然发现了此时在自己身后两米开外一名乱扔垃圾的同学。从而分散了集中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我趁他转身回去教育同学时,趁机绕到了学生会公寓的后面潜入。   这个地方是今天我和凌菲出来的时候所走的小路,因为天气一直阴沉着,她说怕走大门回去的太晚而被淋湿,所以她破例让我这个外人知道这个被誉为学生会方便之门的隐蔽地方。   这扇小门离校中心很近,学生会的人偶尔想要开个小差,或约会晚归时的必走之路。   这个向来对人对己都无比严格的风纪委员,居然没有出手封杀这个方便之门,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选择将其保留下来的,必然是自己也没少利用。   而我现在实现了这所谓的现知现用,悄声潜入。   “连你也想管我吗!”   进入学生会的公寓后,我老远便看见刚才那门卫大爷被气得一脸赤红。而那个乱扔垃圾的同学则把拎着的垃圾袋用力摔在地上后扬长而去。   我心里更是暗喜着,多亏有她的出现才逃过一劫。   我来到清晨和司徒磊谈话的地方,浑身上下似乎已经没有干爽的地方了,发丝上的水也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果然在附近找到了手机和钱包。被甩出了很远的距离,钱包甚至掉进了一旁的花盆里。   我收拾好并确定没有其他遗落的东西后刚要离开,却被迎面而来怒气冲冲的安苒堵了个正着。   雨水透过她的乌黑的发流淌到脸上,又很快的混入眼眶。让人分不清那雨还是泪。   她的衣服也已经被浸湿的完全贴在了身上,看上去似乎已在雨中淋了很久很久,纤瘦的身体,柔美的身体曲线,不可否认安苒的美丽。   若此时是一个男子见到她这样湿身站如雨中,脸上还挂着似雨似泪的水滴,必然会心生怜惜不可自拔的想要去保护。   “夏珞琳,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安苒刚看到我便毫无征兆的对我大吼着。   “你,怎么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反到是担心起她来。   她在我心里的形象永远是强势的,不会轻易认输,更不会给任何人所击败,可此刻的她却像是要被雨水冲刷殆尽,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一样。身体也显得那么轻柔,且逐渐透明。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磊又重新对你有了好感,就有资格来同情我了吗!”   “我没那个意思,你快回去吧。这样淋下去要生病的。”我劝她赶紧进屋去,如果我先走了不知道她又要一个人站在这大雨滂沱的外面多久。   忽然,安苒像我冲了过来,我本能的把手举起来,保护住自己。   ……   第七十九章:泪水的秘密   微凉的雨不断打在身上,偶然的碰面,必然的纠葛。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但我却看不透人心,猜不到结局。   忽然向我冲来的安苒让我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上天给了我身体和生命,却没有给我能够自由支配它的权利。上天给了我思想与呼吸,却没赋予它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一个只能安静的等待命运安排的人,但无论命运对我是眷顾还是遗弃,只要心还能跳动,我就不会放弃这对我而言无比脆弱的生命。   不知这样的我,是可悲,可怜,可恨,还是可怕…   闭着眼睛,我感受着风、雨,还有她。   我以为在这个无人的地方,这般恼怒和狼狈的她会再一次把怨气发泄到我的身上,是辱骂,还是殴打,是像每次我见到她那般的不友善,或是可怕到足以致命的伤害。可她却毫无征兆的扑过来,抱住我放声痛哭。   我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我熟知的安苒,   “安,安苒…”从没有遭过这样待遇的我有点惊慌失措。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湿透了的发,还有粘附在身上的衣服。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抽泣,她全身不知是冷还是另有其他原因的颤抖。   她抱着我,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是抽泣不语,让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生的种种可能真的是让人难以预料,就好像你可以大致猜出今天的早饭吃什么,却无法预料此生你是否有机会中一次头奖彩票。   我们都无法得知这短暂的一生中会出现什么样的际遇,又是否会因为命运偶然的一次眷顾便可以平步青云般的过上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优质生活。   就像此时的我,从未想过那么恨我的安苒居然此刻会在我的怀中哭的像个没有长大而又受了惊吓的孩子。   她颤抖,她哽咽,我看不见她的脸,却也能清楚的感觉此刻她脸上挂着的无助和恐慌。   “夏珞琳,你还爱他吗?”半响,她终于开口说话。   “不爱…”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名字,但却只有他能让她屈尊,只有他能把这个刺猬一样的女孩子被伤成这样。   我又何尝不是被那个人害到今天无家可归的地步。   “那你可以走吗,再离开这里一次,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你到铭辉来根本就不是不情愿的…”   安苒看着我,脸上的水不停地流下来,让她睁不开眼睛却又吃力的抬着眼皮。   两年前,她高傲的用钱打发我离开,而两年后的今天,她却用这样哀求般的眼神看着我,恳求我再次离开这里。   虽然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这样的她却让我心生怜惜。也让我想起了那个雨夜孤立无助的自己。   “安苒,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安心的做你自己,待在他身边吧,我不会给你造成丝毫的威胁。”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都爱你。爱到连一个针尖大的缝隙都不肯给我!”   “无论他是否会给你一个空间,你们现在都还在一起,为什么不去珍惜他,而是一味的希望我走。他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就像一条无法填满的鸿沟,来世还是今生,都无法填满愈合…”   我抓着她的肩膀,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涣散。   天空忽然亮了起来,瞬间如白昼般闪过眼底,紧接着便是一声闷雷。   安苒缓缓起身,可她的长发却与我的发缠在一起,就像我们的生命,也这般纠葛,难以理顺,并随着雨水的浇灌不断繁衍生息。   时间让我们最后生长成互通血脉的共同体,想要将彼此分开,就必须其中一人根断心死,以血和生命作为代价。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两年前,磊他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受伤的人是他…”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明亮,耀眼,刺耳,震撼…   “什么?”   刚才天空的巨响让我没有听清楚她刚才的话,只是耳边隐约浮现了两年前,伤,还有司徒磊…   “苒苒,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怎么…”我回头,看到叶易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鬼魅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到宿舍去找你,看到了贴在门上的便条。”   叶易晨走过来把我的轮椅向后推了推,我们徐饶在一起的发丝缓缓被分开,安苒伸出手试图抓住我,怕我离他远去。可却只是动了动手指,身体似乎已经无力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了。   在叶易晨眼中,此时他眼中的安苒像是一个病原体,如果我离得太近,也会染上和她一样的疾病。   “易晨…”安苒看着他,瞳孔越来越空旷无光。   “苒苒,过去的事情我们没必要再提,既然都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的你就没有机会再回头了。”叶易晨收起以往和善的笑容,眼中闪着寒光。   “我,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安苒边说边往后退,不再伸手像刚才那样,想要碰触我。   而眼前的叶易晨则像是一个目光凌冽的杀手,没有任何感情和转圜的余地。   要么逃,要么死。   “你走过的路都已经塌陷,不可能再回头了。”叶易晨看着她,每字每句似乎都不夹带着丝毫感情的说出口。   “所以你其实也是恨我的,恨到现在我后悔了,想要放弃了你都不肯原谅我。”   “你知道,我不可能会恨你。我们之间没有恨,更谈不上原谅。但是,无论你是否放弃司徒磊,我都不会再随你改变。”   他们两人的对话让我隐约觉得,我在奥地利的那两年,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了难以磨灭的阴霾。   我们像是海底的食物链,注定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可以逃过命运,逃过悲伤。   “珞琳,我们回去吧。”   叶易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苒,但却推着我朝大门走去。   我看着安苒依旧呆呆的站在雨中,忽然觉得她像一个众矢之地,虽然笼罩着让人羡慕的光圈,可那都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上所受的伤。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把安苒送回房吧。她已经淋了好久的雨了。”我挣脱了叶易晨的手。   “为什么要关心她。”叶易晨不解的看着我。   “难道你不心疼吗,如果你不心疼,目光就不会一直注视着她无法离开了。在我面前,你没必要伪装遮掩自己的感情。”   他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被人看透,被人了解。   每个人的伤都无法和别人分享,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即便你嘴上说着不痛,脸上写着无所谓,但是总有一个能理解,能看透。而此时那个读懂了他的人,是我。   他的表情柔和下来,像是一只猫被人抚摸到它最柔软的地方,卸下了所有防备。   “谢谢。”他说着,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后朝安苒跑去。   我们每个人总是轻易的说出恨,说出忘,说不在乎。可一同走过的路,经历的时光,做过的事情,又怎会轻易的从自己的体内割舍出去。   那份曾经最单纯且制热的温暖。   我看着叶易晨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安苒的身上,然后将她在雨中早已淋僵硬的身体抱起来进入公寓后我才安心离开。   “你放我下来!”   安苒在叶易晨的怀中挣扎着,手也不住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可叶易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抱着她一路走进电梯。   “请问,安苒的房间在几楼。”   叶易晨微笑且礼貌的问着电梯里的人,好像自己怀中抱着的是麻袋一样,完全不予理会安苒的叫闹。   学生会的公寓里很快就传开了,一个半身赤裸,皮肤干净白皙的少年,面带妖娆迷人的笑容正四处向人打听着司徒会长默认未婚妻的房间号。   一路上,公寓里所有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他。   安苒湿透的身体和头发不停的滴着水,她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有富余的力气捶打着叶易晨。他们走过的路也都留下了明显的水渍,顺着痕迹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你在不老实点,我就让这里的人误会更深。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的。”叶易晨露出一抹坏笑,低头看着安苒说道。   回到房间后,叶易晨把安苒抱进浴室,先用毛巾擦拭着她的头发,然后放好了热水后才走出浴室到门外等待。   “你先洗个澡,然后我们在谈。”   叶易晨靠在浴室的门上,听着里面水流的声音,还有透过门所照应出的安苒的影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易晨,谢谢你。”安苒小声的说,声音小的几乎被水流声全部掩盖。   “这句话我听的太多了。”叶易晨苦笑。   “你为什么要带夏珞琳回来,是想让我看清自己的处境,知道那些希望,那些幻想,都是不可能的吗。”   “你要怎么想都可以,但我不恨你,不表示我不恨他。”   “所以呢,这次你是冲着磊回来的?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追夏珞琳?”   毋庸置疑,安苒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叶易晨的人,并不是因为两人是青梅竹马,而是两人之间有着太多共同点,还有各自为情而终的执着。   但越是相似的两人,就越不可能走到一起,过度的执着并不会让爱长久,只会对彼此造成更深,更难以挽回的伤害。   ……   叶易晨沉默了许久,他没有担忧和顾虑,更不想欺骗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最终还是淡淡的从口中挤出了他的回答:   “嗯…”   第八十章:虚假的约定   雨水声混杂着浴室里花洒的流水声,像是自然与人力共同谱出的一曲悲哀的乐章。祭奠着两人将死的心。   “夏珞琳要进入学生会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安苒走出浴室,边用厚毛巾擦拭着头发边说。   “你说什么?”叶易晨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磊邀请夏珞琳到学生会来的事。刚才你承认之后,我还以为是安排的。看样子,和雅说的没错…”   安苒已经从刚才失控的情绪中舒缓了下来,只是苦笑着,虽然脸上那悲伤的表情已经褪去,也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眼角还是隐隐的噙着泪。   “珞琳答应去了?”   “没有吧,谁知道呢。你觉得在我们私下做了那么不可能被原谅的事情后,她还会与磊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吗。”   虽然此时的安苒呆坐在床上,虽然已经可以冷静下来思索事情,也不在是之前那样无助的摸样。但脸色还是有些惨白,表情仍略微透着些呆滞。动作缓慢且没有力气。没有擦干的头发也还在滴着水。   “可是司徒磊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而在他心里,也只是把珞琳当做一个为了钱而舍弃的女人。”   “那你呢,喜欢上她了吗?”安苒问道。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瞎子,你之前的反应很紧张,似乎很怕我说出两年前的那件事,并且急于带夏珞琳远离我。”   “呵,如果刚才不是我出现,你会说出来吗?”   “会。”   叶易晨轻笑了一下后走到安苒旁边,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为她擦拭起未干的发。   “你是在讨好我么。”安苒问。   “随你怎么想。”   叶易晨像是在擦一只流浪的小狗一样胡乱的蹭着她的头。   “那你是在可怜我吗?”安苒一把抢过毛巾,摔在地上。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来可怜你?可怜你为了救司徒磊的性命而用全部家产做代价交给韩和雅。还是让我可怜这样掏心挖肺的付出的你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昏暗的房间,叶易晨的目光闪着从未有过的寒气。   “的确,我哪有资格被可怜,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即便没有得到一丝的回报,为了我爱的人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也是我活该!”   “活该的不只是你,还有我…”   他表情冷淡的捡起地上的毛巾,重新搭到安苒的头上后朝大门走去。   “你果然还是爱上她了,我以为你…”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死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到老,为他付出,为他牺牲一切,到头来心里还是连个最小最小的缝隙都无法留给自己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时而温柔,时而妖魅,像是披着千层皮的妖,面对身边不同种类,不同身份的人,就会换上相应的皮囊来接待。   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或许有一天他对你撕下了所有伪装,褪去了一身的防备与虚假,但你却已经不愿相信那就是真正的,没有一丝杂质的他了。   “我没有后悔过为你从杭州来到北京,更没有后悔帮你,如你说所,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付出,无论结果怎样都是我活该。”   他以为他早已忘记如何对人真诚,忘记了怎样去真心爱一个人,但今天居然再此莫名吐露出了这样的话,以至于冷静下来后的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   “我很庆幸自己爱过你,若不是我爱你,就不会选择帮你,若不是我那时怕你更加极端的去伤害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女孩子,就不会把夏珞琳带走,更不会有与她单独相处一年的机会。若不是两年前我把夏珞琳在国外的住址告诉你,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如此清楚的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个身世可怜,却从未放弃过希望,每天笑着对所有人全心付出的女孩在努力的生活着。”   他握着门把手轻轻的说着,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那份与现在阴霾的天气完全不相称的温暖笑容。或许这时微笑着的他是真实的,说出的话也是不搀任何虚假的。   但在这个只有他安苒两人独处的房间里,面前所面对的又是一扇门,没有人看得到他此刻温柔的表情,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此时说出的这番,最真的话语。   “易晨,别走…”安苒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   “如果,如果我放弃,你能像当年对夏珞琳那样的带我离开吗?”安苒弱弱的说,她知道这句话是不该说的,但却没有控制住自己。   “放弃?当初是你为了他而放弃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舍。你坚决的态度和从眼中为他所流下的泪,每一滴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现在你却说想要放弃?”   叶易晨转过身来,依旧冷漠的看着她,看着现在无比可怜柔弱的安苒。   “可能是我今天遇到太多事情吧,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安苒自嘲般的笑了笑。   “苒苒,如果我能确保夏珞琳不会回到司徒磊身边,你能保证今天脑子里闪现的念头从此消失,不再提起吗。”   “你…”   “珞琳会爱上我的,会爱到比对以前的司徒磊还要强烈。”   叶易晨回过头看向床上的安苒,嘴角又浮现出了那抹妖魅的笑,里面更透着深深的,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   安苒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是最没资格说出这种话的人。她静默的看着一脸冷淡且有着淡淡未消散怒气的叶易晨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   “喂,你别挤了你。”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小撮人,正趴在门上听着房里面的动静。而叶易晨毫无预兆的开门也让这些人失去支点全部倒了下来。   “你们有什么事么?”叶易晨脸上还残留着那一丝魅笑。   “没,没事。”众人尴尬的回答着。   这些学生会的人傻笑的从地上站起来,前面的几个还试图抻着脖子想看看房间里是什么情况。可叶易晨踏出房后,几乎是秒速般的关上了门,且异常的用力。没有给门外守候的人留半点八卦的机会。   可他们都太低估学生会成员的八卦能力了,在这冷面会长司徒磊领导下的学生会,平日里每个人都不苟言笑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很少有娱乐活动。像这样送上门来的八卦事件怎么可能不马上引起轰动。   早在叶易晨抱着安苒进入学生会大门起,一个妖媚的男子赤身裸体的抱着公认为会长未婚妻的女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许久的谣言便被传的风生水起。更有安苒不堪忍受司徒会长对她的冷漠,从而背后偷腥,这样各种各样的谣言也被说的绘声绘色。   “麻烦告诉你们的会长,下次遇到这种天气记得给女朋友送伞,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到处替他收拾烂摊子。”叶易晨冷冷的说道。   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安苒看着窗外愣愣的出神,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里司徒磊的脸颊。   “为什么你要如此吝啬自己的爱,分我一点真的那么难么…”她自言自语着。   我看着叶易晨抱着安苒走进公寓后,一时太过安心,忘记了要从小门离开,而是直径来到学生会公寓的大门。   “你什么时候进到里面去的?”人未到音先至,一股山西腔夹杂在稀里哗啦的雨水之中传了过来。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这位门卫大爷,真的是对门卫的工作做到了尽职尽责,这样的瓢泼大雨不过是看到了我的影子便伞都不打的冲出来拦截我。甚至还没等人跑到我面前就先叫嚷着让我停下来。   “嘿,嘿嘿…”   我看着门卫大爷只能一脸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这里有个私密的方便之门,我是从那里溜进去的。   “跟我去办公室,告诉我的班级和名字。”大爷说着拉着我就往值班室的方向走。   “大爷,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你看我这全身都湿透了的份上就放过我一次吧。”我一边道歉一边推搡着。   “不行,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每次都嘴上说的好听。”   这大爷似乎是没少见不听话的学生,紧紧的握着我的胳膊拽着就走,完全没发现我跟其他人有着身体上的不同,要不是我一直按着前进按钮缓缓移动,我早该被他拽的摔到地上去了。   我一路被他拽着,淋着雨,还不忘继续说好话。可他就是软硬不吃,说什么都要带我回办公室处分我私闯学生会。   我是在不想在这里跟他这样蘑菇下去了,准备趁他不留神的时候挣脱他的手,然后加速逃跑。谁让他忘记了我是两轮驱动而不是靠双腿的呢。算他疏忽大意。   我正打着如意算盘,天空又是一道白光,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   大爷被这突然袭来的闪电吓了一哆嗦。我心想着机会来了,用力把手抽出了他的掌控,然后按下前进键就是一顿冲。   “诶,你回来!”回过神来的门卫发现我脱离了他的掌控,开始边喊边在后面玩命的追我。   可毕竟雨天路滑,他并不敢跑的太快,而且雨势颇大,雨点掉落地上时溅起的水花,还有雾茫茫的空气都使得视线非常模糊。   慌乱中我在出大门的时候撞翻了堆在一旁的袋子,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纸屑也随风而起,在空中被吹的飘摇,不一会儿又因为被大雨淋湿而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顾不上收拾这些被我撞翻的垃圾,一心只想的快点走,万一再被这个门卫大爷抓住,事情可就没有我逃走前那么简单了,看他远处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是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就在我刚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一张纸一样的东西悠悠的飘落到我前方。   起初,认为那是这磅礴大雨中我所看到的幻象,可就在风无情得让那张纸不停翻滚,最后安静的躺在雨水中的瞬间,我的身体僵住了。此刻也顾不上身后是否还有一个人正在追赶,已经僵硬的手指缓缓伸向前方,捡起了那张在地上不断被雨水击打的纸张。   世上不可能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没错,这照片里的人一定是,我的爸爸…   第八十一章:还能相信命运的红线吗?   前几日还是大雨滂沱,气温也让人觉得微微有些凉爽,可这才刚一放晴就马上恢复到了几乎要把人烤熟的温度。这种精神病一样极端变化的天气简直让人抓狂。   可就是这样的炎炎夏日,我却顶着从狄岚那借来的破草帽在学生会公寓门口做着帮忙扔垃圾,打扫花园,还有给植物浇水的杂工。   “这是要闹哪样?!”我看着守卫室里一脸悠哉吹着风扇的门卫大爷心里愤愤的想着。   打从前几日我偷溜进学生会拿东西被逮了个正着,又因为不悉心听从守卫大爷的教诲私自脱逃,害他老人家在追赶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这老爷子居然就这样被罪上加罪添油加醋般的在系主任面前一顿告状后,我就被派遣到学生会来,替这个光荣负伤的大爷做半个月的打杂工作,直到暑假来临为止。   出入学生会的人都会习惯性的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我,虽然我对他们而言完全是陌生的存在,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新生欢迎会上发生过的那件事情。   “需要我帮你跟主任解释吗。”   随声出现的是一个野餐篮,轻飘飘的在我眼前左右晃着。   我顺着那拎着篮子的白皙手臂看去,叶易晨正面带天使般的笑容匍匐在花圃的石壁上。   “你快下来!一会儿再被那个门卫大爷看见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我紧张的朝卫门室看了看。   “怕什么,被他发现也好,正好给你做个伴。”他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在听完我这么说之后一脸淘气的坏笑。   “我可没那体力跟你闹,那大爷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他逮住准没好。”   我连推带拉的才把这个刷臭无赖的叶易晨从花圃上拽下来,他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虽然这个花圃不高,但是摔在地上也应该还是会很疼。但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把带来的野餐篮高高举起,保护完好。   “这算关心我,还是开始有些在乎,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叶易晨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我旁边的石阶上。   我装作没听到,只是觉得脸微微有些红,有些烫。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我又一直在太阳下暴晒的原因吧。虽然有带了草帽,但是那种烈日当空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减少。我心里给自己找着千万个理由与借口,却就是不想承认我对他心动。   从他在杭州撞开了门,用力把我拥入怀中的那一刻起,我对他的感觉便真的改变了。我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还是不忍在看到他那副害怕失去的摸样,像是受了莫大的伤害,却无人诉说般的落寞。   “你不说话我就算你默认咯。”   他见我始终没有说话,微笑着把我的头揽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并用力的亲了下我的额头。像是要透过头发帘渗入皮肤,骨髓,永远的刻印在我的脑中一样。   我不该爱上他,他是危险的,是不可信的,我明明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报复夺走她深爱女人的司徒磊。他根本不可能真心待我,为什么我一次次的心软,不断的找着理由想要相信他。   我该拒绝,该排斥,该远离他对我的一切示好,但心里这么想着的我,身体却欣然接受着他越来越频繁的亲密举动。   而司徒磊却一直在顶楼看着这一幕。   “安苒还好吗?”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猛的把头抽离他的肩膀问道。   “已经没事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只关心别人的毛病。”叶易晨的表情略微冷淡了一些,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三明治递给我。   “你不觉得她昨天的样子很让人担心吗,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恨,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一直很挣扎。”   “她知道你被司徒磊邀请去学生会的事了。”叶易晨说的很淡然,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样一个干净白皙的少年所说的话是假的,是随口蒙骗的。   说谎似乎对他来讲并不是一件难事,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那就像是本能保护自己的光圈,不存在丝毫的犹豫。   所以我也没有怀疑过他此刻话中的真伪。或许很久以前,在我知道他和安苒关系的那天,还有我知道他背地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对他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信任,甚至可以说达到了提防的状态。   但现在那种戒备已经多多少少的得到了减退,或许时间过的在就一些,那份不信任就会彻底从我心中消失。   “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叶易晨问。   “你想听我说什么?”   “关于那个人要你去学生会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表情隐隐的透着些晦暗,似乎这件事他一直不想提起,但我却始终没有开口对他说。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也忍不住了。   “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是我没必要知道,还是就算我知道了也没权利阻挠你的决定。”他的语气逐渐冷漠下来,不在那么自信,那么势在必得样子。   这也是我最怕见到的他的摸样,隐隐的没落感,像是到了秋天就会自然飘落的叶子,没有人会去留恋,飘落后更没人能再去想念它曾经的存在。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我也没打算去。所以何必徒增大家的烦恼。”我说的很淡然,这样不温不火,好像是在简约的一段死文字一样冷淡。   他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却依然对着我笑着。可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我现在对他的感觉真的是爱吗,还是因为太久没有过温暖而来寻求离自己最近,最能放心依偎的怀抱。   他也似乎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不能爱上眼前这个叫夏珞琳的女孩,她的心是冷的,她既不能温暖自己,更不会取悦别人。爱情在她心里的分量都不敌一个袁梦。   而他,叶易晨,他总是能够轻易的靠自己的面容,和伪装出的完美来俘虏女孩对自己芳心暗许,可那都不过是一出出的戏,此刻认真,倾注感情的话,便会不可自拔的越陷越深,最终自己受伤也不能全身而退。   可即便他想要像对其他女孩一样披上一层伪善的外皮接近我,但那层伪装用的皮却被心底压制的,好久没有过的热忱渐渐烧化,最后露出一颗比所有人还要脆弱的心。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问道。   “我想看透你,看透你的心。”   “你就这么想要了解我了吗?”   他浅笑着,这张能让无数女孩子心动的脸,不例外的,也捕获了我的心。或许是我的心空旷了太久没人居住,又或许是现在对我来说,除了他没人可以依靠。   “我怕,我怕和你太过亲近会再次受伤。”他看着我,不知为何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话。   “在你心里,我还有能够伤人的能力吗?”我看着说出这样傻话的他笑出了声。   “有,你有意或无意的一言一行,会莫名的刺痛我,尤其是当你面对他的时候,我怕你会再次选择他而忽略掉我的存在。”他越说越落寞,像一个不受宠爱的,被人扔到一边的玩具。   “不会了…”   他的眼中莫名的因为我的一句完全称不上是承诺的话而重新明亮起来:“我不会放手了,我会让你爱的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丝毫恐惧…”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把我揽在怀中。手中的三明治也掉到了地上。   “叶易晨…”我刚想要推开他,说些什么,可他却把我抱的更紧。   “不要让我刚感觉离你近了一些,却又被这名字给叫生疏了,亲近些好么?”他抚摸着我的黑长的头发,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着。   “那你希望我怎样?”   “叫我的名字,不要带姓。或者,你想提前叫我老公也可以。”他又老不正经的说着。   “去你的。”我从他怀中起来,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肩。   做出这个动作之后我就后悔了,身上的寒毛根根直立,那动作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袁梦那副娇嗔的让人寒颤的摸样。   “叶易晨。”   “咳…”   我的话又被他打断了下来。   “说好了的,不要叫的这么生疏。”他装作生气的摸样说。   “易……晨。”   “你是结巴吗,不过是两个字而已,中间有必要拉那么长的音吗。”   能看得出,这次他是真的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他不狡猾的时候像极了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尚未褪去的稚气,淘气,任性…   “还不太习惯。”   “好吧,随你喜欢好了。”   很快的,学校里我和叶易晨交往的谣言以学生会为中心点的四散开来。   叶易晨只要是没有课便会到学生会来找我,然后我们如野餐一般的在学生会的花圃旁吃饭,本来作为被系主任惩罚来这里做清扫工作的罪人,一下子变得像是在度假一般的悠然自得。俊男美食,风景嬉闹,样样齐全。   这个时而妖魅,时而可爱,肆意妄为又对我呵护备至的男人让我变得越来越难以舍弃。   “我想见她。”夕阳慵懒的在地上拉长着我们的影子,远远望去,让人分不清那是悲凉,还是温和。   而我转过头,斜阳映照在脸上,一脸坚定的对他说道。   “苒苒?”   “是。”   “为什么想要见她,你们俩还是少有交集比较好。”他冷淡的说。   “我有事情想要当面问清楚,我想这件事除了她和司徒磊,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够给我答案。”   “所以呢,如果我不同意你见苒苒,你就要去找司徒磊吗。”   “这件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做。”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事,如果我不能帮你解决,那么要怎么做随便你。”   “是,这个…”   说着,我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天我撞到学生会门口的垃圾袋所掉出来的,爸爸的照片。   第八十二章:无法磨灭的伤-1   他深知家人对我的重要性,如果是为了亲情,我能轻易的舍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他。   他见到那张照片后便没有再说阻拦我见安苒的话,只是变得异常安静。   可这份安静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在学生会打杂的这段时间,司徒磊无数次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们却都如同陌生人一般,谁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或许是我与叶易晨总在他眼皮底下同时出现,他本就不悦我与他接触,现在却每天在他眼前转悠让他更加嫉恨。   而叶易晨也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每当司徒磊经过,或偶然解除到他的时候,他都表现出一副整理者的姿态,把我拥的更紧。   那把我用力环住的手臂中有的不止是对司徒磊宣示的胜利,传递给我一种强烈的紧张和恐惧感,他怕,怕如果不紧紧将我抓住,我随时会在下一秒钟从他的怀中消失,到一个他再无法将我追回的远方去。   其实,我与叶易晨每天除了一起吃饭之外便再无其他交集,或许是时间不允许,也可能是我们俩心里都有隔着一阻玻璃墙。他以为拥有了我,我认为看透了他。可那阻墙却真实的存在于我们之间,只是不过她是透明的,从而造成我们已经在互通了彼此心中道路的幻象罢了。   可就是这样的状况下,即便我开始留意他,开始想要多和他在一起,可他的若隐若现始终让人无法是从,时而觉得近在咫尺,时而又觉得从未相识过的陌生。   很快的,在他的安排下,我与安苒会面了。   “你要见我?”   我和安苒坐在学校开设的咖啡厅里,此时是清晨5点,这里几乎没有人在。我也是故意避开人潮汹涌的时间来寻个清静且适合谈话的地方。   叶易晨没有来,我并不像让他知道太多,知道过多事情,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印象和感觉也会很容易的在事情的堆积中而潜移默化的变味,像是在本来清澈的水滴进几滴浓稠的墨汁,让它不在单纯透明。   “嗯。”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我不能出来太久。”安苒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的样子。   “那我就直说了。那天,在学生会大门口扔垃圾被拦住的人,是不是你。”我问道。   安苒先是愣住了一下,然后愣愣的“嗯”了一声。   虽然在来之前叶易晨已经大概告诉了她我是为了照片的事情而来的,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追溯到那包被她扔掉的垃圾。   “被你扔掉的那包垃圾里,有我爸的照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   “东西是你扔的,不是你的那还能是谁的,如果真的不是你的东西,那又为什么是你出来扔那些垃圾。况且那天你的状态很不好,而且那时你也有话要对我说不是吗!”我有些激动。   “你都可以来学生会除草干活了,难道我扔一些不用的东西还要通过谁的批准吗!”   我俩果然不适合单独相处,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变成一种针尖对麦芒的紧张状态。   “这张照片我曾在司徒磊的房间里见到过,你和他,你们俩一定知道我爸在哪,或者说他的失踪和你们有着不可逃脱的关系!”我的语气从怀疑一下升级为了肯定。   “夏珞琳,你不要把脏水乱往人身上泼。你爸自己心里有愧不声不响的走了,没告诉你去向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   安苒说着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就要朝门口走,我赶忙出来拉住她。   “你松手…”安苒挣脱我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那司徒磊呢,如果你不知道,那他一定知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他亲手所谓,他都逃脱不了干系。我家的房子,我爸的不告而别,还有他自己,明明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却一副自己受伤的样子。我受够了你们这样的虚伪…”   我越说越激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量,我一直按着前进键不撒手,然后重重的把毫无防备的安苒撞到在地上,并用身体堵住了咖啡厅的大门:“没说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此时的我展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霸道和蛮横。   可安苒没有被我突然的举动和过激的言辞吓到,反而也随着我的情绪顺流而上。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后悔…”安苒的脸上挂着愤怒,是一种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这样大言不惭的指责他和司徒磊。   “呵呵,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来到铭寒,认识你们,认识他!”   “那年,你把项坠交给我后,我把它交还给了磊,我希望他明白对于你这样女人实在是犯不着如此折磨自己。”   安苒拢了拢头发从地上起来,顺势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开始给我讲着两年前我不知道的事情。   -----两年前------   “这是夏珞琳让我还给你的,他希望你与她以后在没有任何关系。”安苒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项坠。   安静依坐在窗边的司徒磊,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是他被软禁在这个家中的第五天。   不吃,不喝,砸乱了房间内所有能够碰触和摔打的东西。   身上和胳膊上也残留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那是他打砸东西时划伤的,还有为了出去而自己故意弄伤的。   可司徒博瀚没有丝毫放他出去的意思,他知道,如果此刻心软放了他,他必定会在到夏珞琳家苦苦哀求,守候,甚至重复之前的大闹。   虚弱无力的他在看见安苒手中的项坠后,猛的起身,步履踉跄的冲了过来。   那是在杭州,他送我的迟来的礼物。我一直把它视如珍宝,从不让它离开我的颈边。可此时它却在安苒的手中,毫无疑问,我对司徒磊的爱随着这枚项坠的摘下,也一并永久的消失,不会再有任何挽留的余地。   那枚项坠依旧闪耀着和平时一样的清澈夺目的光,可看到它的司徒磊,瞳孔却暗淡如死灰一般。   此时的他万念俱灰,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更不相信安苒说的每句话。   他几近疯狂般的从安苒手中夺下那枚项坠,然后抓着她,猛烈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她在哪,告诉我!告诉我!”他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惨白的肤色,无力的摸样。他似乎是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余力在嘶吼。   “她在奥地利,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我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这个坠子。这是她在国外的电话,你自己打过去问清楚好了。”安苒忍着被司徒磊握的生疼的肩膀,挣扎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录着几个数字的便条。   他夺过那张纸,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虚弱的拨通了我奥地利的电话。   “珞琳…”   就在我听到是司徒磊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声音马上冷下来:“有事吗?”   “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一次。”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但却非常的无力,像是说出简单的几个字都要消耗掉很大的体力一样。   “机会?原谅?谁都有资格要求,但唯独你,不可能。”我的声音异常的寒冷,但是谁都不知道,此刻我握着电话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   “既然安苒已经把东西交给你了,话我已经和安苒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对你重复第二次,让我们当做从没有认识过,不要再联络,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嘟嘟嘟…”随着那机械化的电话忙音,天地万物也像是在这一刻全部放空了一样死寂下来。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紧握的项坠,一滴泪也随之落在海星之上,飞溅成了无数个细密的泪花。而心,也随着这滴泪一起无声的炸裂开来。   疼吗?   或许此刻的感觉已经超越了一个疼字所能概括。   “磊,忘了她吧。”安苒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的环住司徒磊,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希望自己这样小小微笑的举动能让此刻的他少一点点难过。   司徒磊把那枚项坠紧紧的缠绕的自己的手腕处,黑色的蜡生把原本就惨白且没有血色的手腕勒的深深泛起了红印,但却恨不能将它就这样嵌入皮肉之中。   此后的两天,他开始恢复进食,但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每次也只能吃下一点点,有时吃完了还会剧烈的呕吐。   安苒看着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梓阳,一会儿我去你家,陪我喝一杯。”司徒磊微弱的声音。   “嗯。”   天空的雨缠绵而下,柔弱、细糯。落在掌心时没有丝毫的感觉,除非你一直站在外面,才能逐渐的感觉到身体正在被雨水慢慢侵蚀,一丝冰凉随风而至,沁入心脾。   地上散落了无数空酒瓶,新的瓶子也不断落下,玻璃的磕碰声,撞到的空瓶在地上无序的滚动。几瓶还没有喝完的在滚动中沿途洒下那暗黄色的液体…   “阿磊,你喝得太多了。”刘梓阳拦下还在继续往嘴里灌着黄色液体的司徒磊说道。   “只有不断麻痹,我才能暂时的忘记什么叫痛。”   “值得吗。”   “梓阳,你失去过吗,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撕裂般的疼吗。如果真能像小说里那样,当心被伤到一个极限的时候,大脑就会自动烧毁一切关于她的记忆,从此失忆,忘了曾有过那样一个人的出现,该多好…”   第八十三章:无法磨灭的伤-2   黑雾笼罩,看不见月亮,更寻不到一颗星星的足迹。   僻静的深夜,缠绵的细雨,还有不断用酒精麻痹着自己的司徒磊。他强压着心底的那份想念,和因这份强烈想念所酿成伤。   他的表情依旧是冷漠的,平淡的,仿佛波澜不惊。单看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心中所承受的煎熬。   他就是这样,从不把喜怒挂在脸上,即便痛澈心脾,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他像一个冷艳高贵的恶魔,只有他伤害别人的份,没有人能有刺痛他的能力。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易碎,但却总用冰冷的外表和冷漠的话语阻隔一切试图接近他的人。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刘梓阳不经世事的脸上浮出一丝担忧。   “说吧,现在我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话和打击了。”   司徒磊半低着头,疲惫的摸样溢于言表。   “或许我以前并不喜欢安苒,她对珞琳也做过很多过激的事情。但是在感情上,她或许更适合和你在一起。”   “嗯?安苒给你什么好处了,能让你刘梓阳都帮她说好话。”   司徒磊抬起头,把手搭在刘梓阳的肩膀,满是疑惑又透着些讥讽的浅笑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照应着他的侧脸,涣散的瞳孔,没有血色的肤色,一脸难以恢复的倦容。   “至少她不会伤害你…”   “是我先伤害她的,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冲动,嫉妒,还有对她的种种不信任,亲手将她从我身边越推越远。”   “不是你的错!是她!”   刘梓阳忽然情绪激动的站起来。   ……   “是夏珞琳,是她见财起意,从安苒愿意拿出五百万让她和你断绝联系起,她就变了,她宁愿放弃你而选择钱。”刘梓阳说着把酒瓶用力摔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还有他一脸不值得的愤怒。   刘梓阳就是这样心里藏不住半点事情的性格,明知道这些话不能说,不该说。说了只会徒增烦恼,和在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在撒上一把盐。可他却在看到这样无法停止自责的司徒磊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   “五百…万,是么…”司徒磊顿顿的重复着这个对他来说不多不少的数字,这是他也能拿得出的数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为了更多,更奢侈的要求而舍弃他,或许还能够让人心里感到兴许的平衡。可就是这样一个均衡与天秤上的数字,横在他们中间,让她可以轻易把自己从心里不留一丝痕迹的铲除…   “你怎么知道的。”司徒磊依旧一副平静的事不关己的摸样,漠然的仿佛这件事已经不足以对他造成丝毫震撼。   “前些天,她回来过…”   “什么?!”   终于,他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奋起,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刘梓阳的脸。   “她从奥地利回来,没有联系任何人,也不让我声张。低调到她回来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连梦梦都未曾告诉。”   “然后呢?”他迫切的问着。   “很晚了,她让我去一个偏僻的小路接她,一路上也沉默不语,身体似乎一直在微微发抖。然后便求我帮她联系安苒,电话也好,能见到面也好。开始我并不答应,希望她能够和你见上一面在提其他的事情。可她却挣扎着死也不肯见你。最后她才说出,安苒答应给她五百万,让他从此断了和你的所有联系…”   刘梓阳愤愤的讲着,可坐在一旁的司徒磊只是笑,不停地笑着。他的肩膀也随着笑声而轻微抖动着。脸上的表情也如彻大悟一般淡然的让人感到无比心寒。   “阿磊,你还好吧?”   “没事,你继续,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隔天,我约了安苒在铭寒门口见面。见面后两人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夏珞琳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而且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还有吗?”   “没了,之后我陪同她俩一起,看着安苒把钱打到她的账户之后她便马上订了机票回奥地利去了。”   “梓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着,他喝下了瓶中最后的一口酒。起身朝门口走去。   无法相信,就在他被软禁在家的时候,这个他苦心寻找,卑微哀求想要见上一面的人居然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带着他最熟悉的温度,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但却是为了区区的五百万,割舍掉了对他的全部感情,甚至不肯在于自己见上一面…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外,不顾刘梓阳的拉扯。   可能是酒意上涌,也可能是刚才得知的事情终于无法在心中成倍的积累而让他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   “阿磊,今晚住在我这吧。”刘梓阳拉着他往屋里走。   “不了,我要回家…”   他甩开了刘梓阳的手,依旧摇晃的走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天空中还缓缓飘落着细糯的小雨,小到不被人察觉却渐渐浸湿了肩膀。   “回家我送你,你这样喝的醉醺醺的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   “没事,我俩相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醉?”司徒磊笑着拍了拍刘梓阳的肩膀。   两人拉拉扯扯,最终瘦弱的刘梓阳还是没拗过他。看着他上车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是铭寒的人鱼公主。”   “不行,不喜欢你也要吃,不然。”司徒磊笑着摇了摇手机,并念着那串熟悉的号码。   “珞琳,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   “爱过…”   “这是夏珞琳让我还给你的,他希望你与她以后在没有任何关系。”   “谁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唯独你,不可能…”   “让我们当做从未认识过,以后都不要在联络了。”   “我不想再跟你有半点牵扯。”   “不再有半点牵扯…”   呵。   他紧握住方向盘,还持续着刚才未完的笑。   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一个页页闪过,那些开心的,温暖的,让人流连忘返难以忘却的美好。还有那一句句如利刃一般刺痛心脏的每字每句。鲜明的温存与冷漠,历历在目般的脑中勾画着难以忘却的,她的摸样。   那张脸,时不时的便会出现在眼前,无论是离去的背影,伤心的落泪,开心的笑颜,温暖的依偎,还是电话那头的冷漠,与愤恨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难以磨灭的存于心间,绕与耳畔。甩不开也忘不掉。   这样的天气,在马路上疾驰很久,那些纤细柔弱的雨滴才会在车窗上留下足以影响到视线的痕迹。雨刷有条不紊的在车窗上悠悠划动,反复的淋湿,抹净…   如同他的心,被划伤,复原,在划伤。无论多少新鲜血液的冲刷,都刷不掉那些伤口复原后留下的难以愈合的疤痕。   “滴滴…”   身后不断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司徒磊回头,刺眼的灯光打在他的苍白的脸上。   一辆敞篷跑车里坐着一对男女,头上顶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像是从动物园里刚逃出来的鹦鹉。嘴唇和耳朵上都带着凌乱的唇钉和链子。   车子很脏,看上去是碾过了不少泥坑而从未得到过保养呵护的样子。   “哥们,车不错。叫你这么跟老太太拉磨似得开可太白瞎了。怎样,借哥们玩会儿?”跑车里的男人很快超过来与司徒磊平齐,并说道。   司徒磊见有人挑衅,本就心情低落的他把车棚放下来,变作敞篷跑车的样子后轻蔑的说:“是吗,你有本事追过我再说。”司徒磊冷魅的一笑,一脚踩上了油门。   “嘿!够帅。哥们今儿还就跟你杠上了。”跑车里的男子也被司徒磊的话激起了劲头,一个油门也跟了上去。   这对男女一边兴奋的尖叫着一边追赶着司徒磊的车。   这样细雨缠绵的夜里,虽然能见度很高,可一直被雨浇灌的路面仍然湿滑滑无比。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两辆跑车极近奢华的在这午夜的高速上雷厉风行的飙车步伐。   轮胎与地面不断的摩擦,一个飘移般的拐弯,地上就会被划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而后才会入慢动作一般的在轮胎的侧面激起一层轻薄的水花。   “坐稳了…”黄色跑车里的男人对着坐在一旁的女人说完后,便也是一个风骚的侧拐,半个车身都陡峭的离开了地面,然后重重的落下。   “呀呼…”男人兴奋尖叫,并一脸得意的冲前面的司徒磊不断闪着车灯。   这时,司徒磊冷笑了一下,忽然急速的冲向旁边一条更空旷的大道。   和设想中的一样,那个男人也加大油门跟了过来。   两人的速度已经超出了马路限速的数倍,可在这样空无一人的深夜,只有路边的摄像头和探照灯记录了下了接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   司徒磊缓缓放慢自己的车速,但紧跟其后的那辆黄色跑车正飙在劲头上,还以为是自己就要追上了,不断的加速,狂傲的嘶吼,完全没有发现是前面的车是人为的在放慢自己着速度。   就在后面那辆黄色跑车以惊人的速度追上来的时候,司徒磊猛的掉转方向,与那辆黄色跑车面面相觑,且毫不犹豫的踩下了刹车停顿于此。   这时一直追赶他的黄色跑车即便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却也来不及踩下刹车了。   司徒磊把缠绕在手腕上的海星项坠紧紧握在手中,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像是在享受丝丝轻抚在自己脸上的感觉。细密冰凉。   而那辆速度疯了的车就这样笔直的,撞向了司徒磊…   第八十四章:无法磨灭的伤-3   淡淡的浓烟漂浮在空中,而后又被潮湿的空气稀薄掉,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刚刚燃起,却又被无数的雨滴所熄灭。   雨水汇集在皮肤,像是它们陆地的着落点一样,越聚越多,最后顺流而下,夹杂一抹猩红,像是被打翻的红色颜料,腥气,粘稠,带着曾经的温存缓缓划过皮肤,但却逐渐冷却凝结。   模糊的视线,麻木的知觉,已让人分不清这些红色液体究竟出自哪里。雨依然无序的拍打着皮肤,夹杂着那鲜艳致命的红,从额上顺流直下进入眼睑。眼前的所有景象都被这片血红笼罩、替代。一种被刺的生疼的感觉忽然侵入大脑。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任何牵扯…”   又是那冷漠的声音,和依稀可见的容貌。   仿佛外力的一切伤都抵不过这几个字来的更让人痛彻心扉。   “珞…琳…”   司徒磊微微张开紧握的手,那枚海星完好无损的被握在掌心,雨滴落下,顺着它晶莹的表面划过,像一滴滴眼泪的落下,天也似乎在为他悲鸣,缠绵的小雨忽变成了倾盆大雨,从空中重重的跃下,像是在祭奠着这对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却同时为对方死了心的我,和他…   --------现在---------   我安静的听安苒讲述完这一切后,头像忽然被灌进了无数铁铅一般沉重,脑中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已失去了所有表情,无论是惊讶,害怕,恐慌,还是淡然。脑中的词汇和脸上能够做出的表情都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   我只能不断的重复着,否认着,希望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不可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不可能仅因为我的一句话便想要奉送自己的性命。   “你不相信?”安苒看着已经不知所措的我说。   “你让我怎么相信,他还活生生的,如此健全的在这所学校里,我昨天还与他擦肩而过,他的冷漠,他的心狠,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比以前更变本加厉…”   “那你希望他在两年前的车祸中死掉才满意吗!”安苒声嘶力竭的吼着。   “我,不知道…”   “那次车祸给他的内脏造成了难以预估的伤害,他一直昏迷不醒,肾功能也开始极具衰竭,那时的我绝望的以为他就要死掉了。我想着,如果死了,我也要陪他一并离开。但是我错了。他要的根本不是我陪他死去,而是你…”   安苒说着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逃避着什么。这些回忆对她来说无疑也是另一种伤害,因为这些历历在目的事情无疑是在提醒她,司徒磊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活在没有夏珞琳的世界里。   我看着安苒掩藏着心里的痛苦对我说这一切的时候,心好像被一根针刺痛,那根我早已连皮带肉拔掉的针,不知从哪里又繁衍成了一根崭新的刺,再度扎在我的心上,还比以前扎的更深,更加牢固。   如果是两年前,我真的曾迫切的希望他去死,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可那是愤怒的,不成熟的我才会有的怨念。而现在我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一切,即便他死去,他永远消失与这个世界,我所失去的也再不会回来。   “所以他恨我,恨我当年对他说的每句话,那份恨让他现在都忘不了我。是么?”   忽然感觉这份悲哀的命运已经影响了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是我爱的,还是恨的。他们一旦接近了我就都逃不开这道悲伤光环的笼罩。冥冥中早已注定,我必要拖着他们一起下水,陪我一同沉浸在着苦涩的海中。永不得浮上海岸。   “无论是昏迷,还是尚有一丝意识,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你的那枚项坠也一直完好的被他握在掌心,我们谁都拿不掉。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输的很惨,也很彻底…”   “他一直都带着那枚海星吗?”   “嗯,渐渐地,我开始后悔自己对你做的那些事情…”   “现在呢,他已经彻底痊愈了吗?”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后心里谈不上是愧疚还是对之前我对他的伤害而感到抱歉,但却莫名的想要关心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和明白了,为什么上次在杭州他被撞伤后要恢复那么久,身体本来就有沉积的伤,但还是为了保护我再填新伤。   “不知道,因为他的肾脏破裂,严重衰竭,医生说只有移至新的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但是能够活多久,还要看新器官和他身体的融合程度。”   “那,他现在还是随时有生命危险吗?”   “大概吧。”   ……   我忽然无言了,一度希望他永远消失的我,没想到居然在可能会亲自面对他从眼前消失的这件事感到隐隐的心疼。   “那我爸呢!”我忽然想起。   “你爸,呵呵。他知道磊因为你发生了如此严重的车祸后,便在磊恢复了意识后到医院来,说替你感到抱歉。至于他和磊在屋里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得知爸爸的下落,没想到这颗球踢来踢去还是回到了司徒磊的脚下,当初他对我说不知道我爸的下落是骗我的吗,还是真的只是去表示歉意后他便自己离开了这里?可是为什么我家的房子会转到司徒磊的名下,是司徒磊要的,还是因为太恨我所以借由爸爸的歉意而强行霸占。   我脑子里又重新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好的,坏的,甚至还有一些我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一一浮现着。   忽然我的背后被人推了一下,险些让我摔倒在地上。   “夏珞琳,你知道这些事情后,胸膛里那颗冰冷的心有没有恢复一点点跳动?”门外鬼魅的传来一个声音。   我秒速的想到了她,可还没等我开口,只见韩和雅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从身后推开了一直挡在大门口的我。   “毕竟磊也爱过你,你也爱过他。虽然现在形同陌路,可得知他也曾为你轻生过,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触动吧?”韩和雅依旧娇嗔。   她说的没错,我的心直到现在还是繁乱无法理清的状态,如一堆被打乱的线,有些地方打了结,有些则缠在了一起,越是想要解开,就越缠越紧,越理越乱。   “我知道苒苒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管她是否可以避开不谈,还是觉得时候未到,这都无所谓。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即便你现在心疼了,或后悔两年前说出的那些话,眼前的现实也都不会更改,那就是…”   “韩和雅!”安苒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苒苒,你怕我说出来吗,你怕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到你那仅有的,小小的自尊心吗?”   她看着安苒浅浅的笑着,笑容里满是蔑视。   “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你们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的去向,那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我也不感兴趣了。”   说罢,我便想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和韩和雅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恐惧也好,厌恶也罢,我只想让自己远离她,且越远越好。当我想要出去时,却发现韩和雅竟站在我刚才待过的位置,用身体挡在出口前。脸上依旧是刚才那般轻蔑的笑。   我知道,我走不了了,她是故意的。打从她刚才推我进来,我就知道在她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绝不会放我和安苒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   “对了苒苒,还是先说说你吧,怎么我才一会儿没看到你,你就又来说这些多余的事情了。这样我会很困扰的。”韩和雅忽然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向安苒。   “我要去哪,说什么话,和你有关系么。”安苒问。   “是没关系,不过是我刚才去房间没看到你,所以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啊。”   “有事么?”   “没什么啦,只是担心你,怕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我只好辛苦一点,跟在你后面帮你擦屁股咯。哎,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是这样,总要我为你做善后。”韩和雅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你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还是苒苒了解我,其实也没听多久,但是不该错过的我都听到了。”韩和雅谄谄的笑着。   “所以呢,你现在进来是打算嘲笑我?”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跟她说了那么多了,却唯独遗漏了我。这对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最至关重要的我来说很不公平,你不觉得么。”韩和雅委屈状,好像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但是她的可怜样得不到我和安苒任何一个人的同情,我们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这种惺惺作态或许可以欺骗别人,却骗不了我们。   很明显,他们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那秘密不仅仅是安苒刚才对我说的事情,还有很重要的,她并不想对我坦诚相告的事。   我虽这样想着,但却对此事没有太大的好奇,与我无关的一切事情我都秉着不知道为好的心态,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想过问。更何况是他们的过去,我丝毫不想探究…   “夏珞琳,无论你在得知了阿磊对你的感情是否重要的可以倾注自己的生命,那对你们来说都已是遥远的过去,与你无关的事情。现在的司徒磊,他不属于你,更不属于苒苒。他是我韩和雅的男人,无论今天,现在,以后,你们现在所听到的都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韩和雅像是在森林里里捕获到了最大的猎物,骄傲的向我们炫耀着,也同时是像我们宣告自己的胜利,告诫我和安苒的脏手已经没资格在碰触她周遭的一切。   庶民与贵族,高贵与贫贱。   如果安苒在她眼里至少还算是个庶民,那能与我相配的只有贫贱和低微。   安苒听到这,逃避的转过去身。以为看不到,听不到,就能完美的欺骗自己,幻想韩和雅什么都不会说,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第八十五章:多余的存在   司徒磊他属于与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以为韩和雅宣告完了自己的胜利,至少在安苒身上填满了自己内心的满足和虚荣感后就会结束。   可她想要说的,却远不止这些。   “夏珞琳,如果你的小脑袋瓜里还对我存有那么一点点的记忆…”说着,她弯下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有着压倒性的胜利,不是因为她在我们身边而产生出的无限膨胀的优越感,而是因为,我对她的恐惧。   “磊邀你入学生会的事情,不管你是否动心过想要接受,我都劝你不要来。带着你的叶晨悠哉的过完大学四年,然后毕业回家结婚生孩子随便你们,我应该不会无聊到没事找事做的去找你麻烦。但是,如果你进入学生会,我就默认,你已经踏入我的底盘,并准备向我宣战…”   她和以前的安苒不同,安苒只是一味的去发泄自己的情绪,去做那些从不走脑子的报复行动,她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清晰的形态,杀意的触感,能明显看见它闪着寒光飘荡在你眼前,一旦激怒它,它便会成一条直线状飞过来,刺入你的体内。   而韩和雅则不同,她从不喜形于色,无论是情绪还是外表,永远是一副不温不火娇嗔可人的摸样,她鬼魅,且城府深沉。她的锐气和计谋都足以搬的上台面,害人与无形,做出的每件事都有她的道理和必然性。如果安苒是刀,她便是一匣毒针,总是悄悄的藏在暗处,没人知道那匣子里藏了多少根针,更不知道那上面有没有涂着见血封侯的毒药。一旦刺中,留给你的,只有死…   “我没打算去。”即便我对她有所恐惧,但我仍看着她的双眼,淡然的说。   “那最好。但是我做事情从来都是斩草除根,接下来的话可能苒苒不太想听,但是为了你,我想我还是说一下比较。”韩和雅斜眼看了一眼一旁面向窗口,闭着双眼的安苒邪笑了一下说。   “不必了,我说我不到学生会,就一定不会去。多余的话你也不用再说,虽然你没有相信我的理由,但同样的,我也没有相信你的理由。即便我不去学生会,直到毕业前你也会一直在暗处盯着我吧。”   “呵呵,你真的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忽然发现有人如此了解自己,就算那个人是你,也让我有些感动了呢…”韩和雅装模作样道。   没错,她对所有人都持保留状态,信任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身体。她体内的词汇量只有冷血,猜忌,怀疑,和除掉。对自己怀疑的人或事如果不斩草除根的话便会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担心着自己,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万丈深渊,连一个攀爬和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留给自己。   “可是,感动归感动,究竟是你不想听,还是怕,苒苒听到啊?”她故意把最后一个字声音放大,并拉的很长。   “是我不想听,与我无关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   “诶,是吗?可是苒苒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勾起了我的聊天欲啊,为什么只有她可以找人倾诉,我就不行吗?”   “行,但是那个人,不一定非要是我。”   “可是,我只有苒苒一个朋友,还有就的就是,你这个敌人…”韩和雅说着,面露凶相的笑了一下,然后又转瞬消失。   敌人么?   我心里忽然想笑,笑自己就这样成为了她和安苒的假想敌,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我回去了。”安苒终于不在忍受,一把推开韩和雅离开了这里。   韩和雅像是知道安苒会这么做一样,倚着门,透过窗户看着安苒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阳光中。   她得意,她满足,她抬起纤细的手,用食指微微掩住自己的嘴唇,谄笑着。笑的腼腆又含羞,像是深闺中的千金小姐,笑不露齿,不能让人察觉到她所有情绪,和喜怒哀乐。   “苒苒走了,都怪你一直拦着我。”韩和雅依旧以手遮唇,似乎那份看着安苒离去的喜悦还没有飘散。   “既然安苒走了,那我也…”   “不行。”   她果断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和她,单独相处在这个无人的学校咖啡厅内,空气如凝结了般的让我感到莫名的紧张,这里不到中午几乎是不会有人过来的,我打量着四周,做好了万一我和她在这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我能用周围的什么东西做防身的武器。   想着想着,掌心渗出的汗渐渐潮湿了双手。   “让我们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吧。”   她的目标依旧是我,安苒不过碰巧和我在一起的附带品,供她打发无聊时间,给自己多寻一点乐趣的付带。   “你大概已经听说了吧,学生会的人一直公认苒苒是他司徒家的准儿媳。”   “嗯。”   “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借表面凭空猜测的而已,这点从你苒苒刚才对你说的话和她的反应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吧。”   韩和雅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是在等我表现出对她后续话语的期待和好奇一样。   “其实,苒苒已经把磊让给我了,她不过是无家可归而借住在司徒家罢了。”   安苒,无家可归?   韩和雅的这句话让原本繁乱的线又平添了一根进来,虽然我并不为此好奇,但它们的事情总会千丝万缕般的最后绑定在我身上,变成和我息息相关的琐碎。   曾经连我简单的存在都会嫉妒的想要预先除之而后快的安苒,居然把司徒磊拱手相让给了韩和雅,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件事。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现在对我所说的绝对是真的,安苒的逃避和她的优越感已经充分证实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好奇吗?”   “没有,他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心不在焉的在门口处往外挥了挥手,我像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高兴了就叫来玩弄一番,烦腻了便像垃圾一样被她扫地出门。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存在感还不如佣人,至少她会给佣人付薪水,而我得到的只有她扭曲的笑声,和能配得上这份扭曲的伤痕。   “珞琳,该回去了。”还没等我离开,叶易晨便忽然而至,韩和雅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些挂不住那份冷静,一脸不削的看着他说:“苒苒叫你来的么?”   “早餐想吃什么?”叶易晨微笑的看着我,好像完全没听到韩和雅在一旁所问的话。   “随便啊。”   “那走吧。”说着叶易晨推着我离开了咖啡厅,留下一脸僵硬的韩和雅。   “我应该有告诉你谈完就回来的,为什么韩和雅也在那出现了。”路上,叶易晨以训斥的口气对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好像一直在窗外偷听我们说话。”   “她还真是恶趣味。”叶易晨的口吻似乎是在嘲笑,嘲笑韩和雅的品味越来越低级。   “你呢,为什么会来。我不是叫你不要跟过来吗。”   “不希望我来吗,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们谈了什么,或者,不想让我看到在你得知了司徒磊的事情后那难过的表情。”   他又是这样,恐握不住我的感觉。不信任,又没有安全感。   不过他的担忧是对的,那些事的确给我的心带来了不少的震撼,也真的疼了。即便我再表现的冷静,脸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叶易晨还是能够看透吧。   “不是,只是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像以前一样,就当做我不存在。去做你自己,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在你身边是多余吗。哦,两年前你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在你心里让你无法忘怀的时候,你无法接纳我。那么现在呢,是在知道他因为差点送了性命后,你烂好人的性格就又让你感到自责了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   我无法说出我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我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本就是突然,且不应该的。是我打乱了所有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许现在的我依然可以在家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平淡的生活,可能会让他们操心,也可能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自由,但至少我还有家可回,有家人能去爱和被爱。   而司徒磊和叶易晨也一样,没有遇到我的话,便能安逸的家过自己的少爷生活。纵然在路上擦肩而过也不会对其产生任何交集陌生人,更不会对我有亏欠感,不会因这种注定互相伤害的爱而让自己承担着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和痛。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对了是么,你无法忘记他,哪怕我承诺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也会像以前一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即便心被掏空,也不肯让我住进。”   “对,我的确是烂好人,在他砸我家房子,害我妈去世之后,你觉得我还会因他差点失去性命这样的事情而重新爱上他吗!!!”   ……   苍白的阳光终于照亮了整座校园,而我和他,则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八十六章:陪在身边的人   似乎很久,没有单单的对谁大发过脾气。在外面,我总是能很好的掩饰自己,躁动的情绪,和不安。   有人说,如果你经常对着一个人发脾气,但你们却仍在一起的话,那便是你从心底里信任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你。正因为这样,你便无所顾忌的把真正的自己展现出来,而不是用面具上那张万事不惊的面孔来对他。   现在的我,算是么?   曾经我对叶易晨的态度亦是如此,但知道了他的为人和对我的所掩藏以及装相般的态度后,我对他也不在信赖。而现在,又回到了从前吗,我又开始信任他了,并且在他不知是不是故意激怒我的话语中,说出了我一直不愿提起的事情。   ……   “阿姨她真的…”   “你不敢相信吗,还是觉得我是在骗你?我也希望刚才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但有些事不是不愿面对就能逃避它的真实性。”   “所以阿姨去世的事情,是真的。而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恨他恨到不惜接受我,和我在一起是么?”   “呵,要怎么想随便你,之前的话当我没说好了,全部忘记吧。”   或许我后悔刚才那么冲动了,让他知道这件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什么都改变不了。悲伤犹在,人却永不会在回来。   我不想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复杂,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报复而喜欢与我在一起的感觉,我觉得我还可以欣然接受这种关系。但若是动了真心,或者这其中夹杂了更多复杂的情愫的话,我便不能轻易的抽身而出。   “对不起…”   他忽然抱住我,双臂用力的将我环在他胸前。我依稀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是冰冷的,即便在这燥热的夏天,每当我提起过去,身体里的血液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冰冷,颤抖。   可从他体内传来的炽热,却像是要将我融化一般。   我顺着他抱我的姿势,头无力落在他肩上。他的肩膀虽不是很宽厚,但也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安全感。只是我不想再依靠别人了。   我以为一个人在心里忍了这么久的事情在说出来的那刹那会流泪,会把心中积蓄的无数委屈和不安一口气倾泻而出。但是,我冷静的开始令自己都感到害怕起来。   是坚强的太久,忘了该如何软弱,还是眼泪早已在两年间流干,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起伏波动情绪。哪怕是重新掀开早已结痂的伤痕,也早已麻木了痛觉。   “以后都不要再说这种试图伤我心的话了,你我都是想要拥有,却终无法得到爱的人,猜忌,怀疑,种种的不信任,这些事都很容易将我们击溃。”   “你觉得我是故意说出那些话来伤你的么?”叶易晨紧握着我的胳膊,看着我。   “难道不是么,你不是想让我更加关注你才这么说的么?”   “我的确希望你更加关注我一些,但如果我否认你的话,你会相信么。就像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一样,你也同样不相信我,不是么?”   “是的,对我来说你始终是危险的。无论你对我说什么,我对你的话都只持保留状态。”我一脸将他看透般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我。你说的没错,我是危险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自己。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这就是我。”他轻笑了一下,笑的有些牵强,甚至带着疲惫。   他悠然的承认了我所见到的,那个最真实的他,但这样虚伪的他真的就是骨子里的叶易晨吗。阳光,魅惑,时而单纯如孩子,时而城府深沉的像是身负了数载时光后的灵狐。他能轻易看透人心,但却令身边的人捉摸不透。   让人心如晨雾般的迷茫…   “那你现在对我说的话,包括拥抱、亲吻,是出于什么。还是沉浸在想要报复司徒磊的快感中吗。”   这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避而不谈,并不是我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而是我希望他能渐渐忘记这些幼稚且可笑的报复行为。真正的放了自己。   “如果我说是假的,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仍是出于报复,你会再次拒我于千里之外吗。”叶易晨冷冷的问道。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依靠的人,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在逞强般的放掉任何我可能握住的依靠。”   我说的很坦然,明明是毫无感情的话,明明这番话换了任何人听都只会给人感觉到我是多么的冷血无情的。但他却像听到了最真挚承诺的话语一样,眼里满是激动,我不知道他如何理解此刻我话中的含义,但我是真的变了,变成了只要能保护自己便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人。   “我会一直让你把我当做依靠,哪怕我们之间永远只是相互利用…”   他的眼中是认真,是笃定。   他说的没错,从我们相识那天起,便无法逃开相互利用,却又相互依偎的命运。   -   考试如期而至,我却木讷于考试后的暑假。只是台历上的时间时刻提醒着我,考试将近,在不抓紧复习便要面临挂科的危险。   “珞琳!!”袁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打开门后鞋都没来得及脱便惊呼着朝我冲来。   “你知道,你知道吗!!”她激动的抓着我的手晃个不停,兴奋溢于言表。   “怎么了?”   “喂,你怎么这么淡定。”袁梦看着我如此淡然,失落的把我的手摔下。衣服都没换便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床上。只觉得‘库嗤’一下,我绵软的大床瞬间凹下一个深深的坑。   “对!我还没跟你说呢!”袁梦的情绪再次高涨,重新站起身。而我的床也在顷刻间得到解放,缓缓膨胀回原来的摸样。   虽然耳朵有在听她说话,但是按照五官顺序来说,眼睛始终是长在前面的,所以在听到她那些如唐僧念经般的话语前,我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那张可怜的床。   “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考试,要去浅水湾!浅水湾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香车,帅哥,美景,食物,都要被我尽收囊中…”   袁梦从头顶的第一根发丝到脚趾都被激动充着,看着她的花痴样子我也是见怪不怪了。回过头想到考试要去香港,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许考完就回来,然后连浅水湾沙滩上的一个沙粒都碰不到,更别说她现在做的这些美梦了。   “夏珞琳!!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一点也不激动!我们要去的可是香港的浅水湾啊!”袁梦从自己的梦中醒来,不满的看着毫无反应的我。   “好吧,那我配合你。”   说着,我马上如花痴附体一般,一脸小鹿乱撞的神情对袁梦说:“哇,梦梦,浅水湾,好期待好向往啊,是不是我们逛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能遇上哪个明星。”   “对对对,那就是个群星云集的地方,最好去逛些奢侈品店,万一有那个帅哥看上我了,我当即就抛弃刘梓阳跟白马王子私奔!”袁梦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那,祝你好运。”   我符合完了她的花痴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回了正常状态:“对了,考个试为什么还要到香港去啊?”这种人格分裂连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起来。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还在铭寒的时候不也去杭州考试了吗。大夏天啊,那种被烤熟般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但是这次就不同了,这次我们去的可是香港,是香港啊…”袁梦再一次进入自己梦境般的世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很自然的无视掉她,依然对考个试都要出门的奢侈行动感到不解。并打断她接下来可能滔滔不绝的话。都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强调香港,和浅水湾这个地方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好吧,本还以为大学的第一个暑假要在宿舍里待到发霉,看来相反的是要忙的要死了,想想当年的杭州之行,简直是不堪回首。但愿这次不会和任何人有多余的牵连。   “珞琳,我们该出发了。”袁梦激昂的说着。   可我却在那愣愣的出神,完全没有听到她对我说的话。   很久没考试了,那种紧张的感觉早就被遗忘了。奥地利的两年我只是一味的埋头学习,学习各种甜点的制作技术,和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开发一些我独创的小点心。但回国后却一次用场都没有派上。我开始有了疑惑,究竟是生活遗弃了我,还是我遗忘了如何生活。   “嘿,想什么呢?”袁梦伸出手狠狠的拍在了我的头上。   袁梦的这一拍充分达到了她的目的,我的魂就这样被她的魔掌勾了回来。   “袁大小姐,你又要干什么?”我揉了揉还残留着余痛的头说。   “当然是…”   说着,她突然起身,抓住我的轮椅便朝大门冲去。   “喂,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当然是先去超市大采购啊,飞机上的东西那么贵,你想登机之后的十个小时我们都喝西北风充饥吗!”   就这样,还不等我把包包拉好,便被袁梦推出门走向了超市。   第八十七章:启程在即   我对出远门的概念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模糊,虽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但至少不会再担心到陌生的地方会走失。而且用周围人的话说,我也算是一个海归派,至于为什么一个海归非要到铭辉来完成这可有可无的大学学业,除了叶易晨和我本人以外没人知晓。   印象中,香港的气候与这边相差不多,除了更换的衣服之外根本没有袁梦所说那么东西要准备。   我同她空手进入超市,可出来的时候竟差点卡在大门出不来。   看着她大包小裹,买了几乎能堆积成一座小山的零食,还满不在乎的说飞机上的东西太贵了,每次她外出比赛都要如此准备一番,否则比赛奖金都不够在飞机上几十个小时零嘴的花费。   “珞琳,我劝你还是也准备点比较好,十几个小时不是闹着玩的。”袁梦一边把堆在房间一角那如小山一般的零食奋力塞进背包,一边好心提醒我。   “算了,我不需要。”我连连摇头。   “会饿的!”   她的眼睛闪着炯炯的光亮,好像是在偏远山区受过饿也挨过冻的孩子,终于在随着时代变更而吃上了一口饱饭,并立志再也不要让自己饱尝饥肠辘辘之感。   “不会啊,我从奥地利回来时候也什么都没吃,睡一觉就到了。”我淡定的说着。   山一样的零食,两个被塞的几乎成球状的旅行包,还有袁梦怔怔的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此时在这个房间,我和她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是不属于这个地球。但是很明显,那个外星奇葩绝对是她而不是我。   “我们要在那边待很久吗?”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整个假期吧。”   “整个假期我们都要待在香港?”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袁梦一直做着她花痴般的美梦而无法自拔。   我还以为考完试顶多玩上三五天校方就会给我们集体遣送回来,所以我完全都没问过袁梦和狄岚的假期行程,自己更是做好了在房间吹空调睡觉来打发时间的准备。我毕竟不好去给袁梦当电灯泡吧,就算她愿意,想到要整个假期都面对刘梓阳那张老脸,就觉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导游手册呢?”我翻了翻袁梦凌乱的桌子问。   袁梦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我忘了告诉你!刘梓阳让你去学生会取考前学生手册和缴纳出行费用。”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流程,袁梦一直没有对我提起我以为是不需要出行手册,或者费用是AA制等回来之后再另行收取。果然,我还是又被忘了告知这最重要的事情,明天就要登机了,想到这里我便匆匆出门,赶往学生会。   踏出宿舍门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我心里抱怨着为什么要在这最炙热的午后出门,然后悠悠的从门口的鞋柜处拿走了狄岚那粉白色的kitty小阳伞。   独自一人走在开满乳白色小花的栀子树下,偶尔刮过几朵泛白的,毛茸茸的飞絮,是树下开着的零星几朵小小的蒲公英。   我随手摘下一朵,还不等我轻轻一吹,它们便随微风的召唤飘扬而起,飘到空中与云共舞,或更远的,我看不到的彼方。   绵软脆弱的身体,没有目的,更不会留恋这世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因为它们的爱人,和所想所牵,都只是那阵短暂的风。只要天边的风传来召唤,它们就会心甘情愿的飞走,哪怕离开这对它来说最安全的大地。   “无法停留的爱…是么。”   我看着在空中群舞的它们自言自语着,可与此同时,我也想起彼时的我,我也曾用小小的手托起那一个个稚嫩的幻想,也曾迷恋-童话,迷恋他。   那时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复追逐着的《海的女儿》,现在也只能牵动嘴角微微一笑便就此带过,当现实也给了我相似的命运,却不同的结局时,才发觉童话是那么的虚假,幻想也永远只是幻想。   我想,我再也不会为谁如此的付出了,一切都像这阵风一样短暂,即便它吹过路旁时营造了这般梦境般的的瞬间,可当它停下,这些绵软的小身体便会被毫不留情摔在地上,虽说它未曾后悔,却不代表它不知疼痛。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停止的,无论是爱,还是被爱。当它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那些曾经令人发狂般的喜爱和追捧,便会变成同等,甚至成倍增长的厌恶。   “阿嚏…”   忽然风逆转了方向,几朵在空中无目的盘旋着的飞絮搔痒了我的鼻子。   “因为我想了太多让你不开心的事吗,还是你对那些嘲笑你傻傻忠于自己誓言的我感到不满?所以你最爱的风携你来报复我吗?”我搓了搓鼻子对路旁还未被风吹起的几朵蒲公英说道。   说完后,我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人和动物说话还会能够被理解,但与植物说话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觉得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但我始终坚信,任何事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无论是植物,还是常翻看的书籍,包括我每天坐着的轮椅也是,接触的久了它便会用自己的表述方式来协调你的生活习惯。   看着这些存在感微弱,但却执着于自己的小植物,忽然想起了我在奥地利时养过一盆仙人球。   因为这种植物不必话太多心思照料便能自己生长的很好。我每天同这个小家伙一起看书,甚至还会对它说话。两年间虽有生长但却从未开过花。但是,它却在我回国的那天早上,为我盛开了第一朵乳白色的小花…   我边走边想,终于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学生会办公楼。   “大爷,我来取学生手册和交旅行经费的。”这次我学乖了,没有直接冲进大门,而是先去门卫大爷那打声招呼,以免他又用奇怪的理由拦住我。   门卫大爷眼皮都没抬一下,金丝边眼镜架在搭在他的大鼻头上,像是没有鼻梁可以支撑这单薄的小镜片一样。他的眼睛始终不离今天新到的报纸,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通行,连话都懒得对我说。   本想问一问门卫大爷,缴费应该去哪,找什么人。可他对我那爱答不理的态度让我实在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下去。自从上次被莫名的罚来打扫了近半个月的卫生后,我便对这个门卫大爷产生了无限畏惧。   “请问,假期旅行手册和费用在哪交?”进入学生会后,我便在路上随便拦下一个人问道。   被我拦下的人看了看时间:“现在她应该在四楼活动室吧,你去找一找,如果没有人就去505宿舍看一下。”   我道谢后便进了电梯,前往活动室。   虽不是第一次来学生会,但是每次都会给我留下不一样的感觉,冰冷,忙碌。可今天为我指路的这个人却让我感觉到,这里还是残存着些人情味的。   这里,一切都是崭新明亮的,给人一种神圣不能玷污的感觉。记得曾经在走廊经过时有听到过同学们的谈话,据说学生会的装潢和摆设都是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司徒博瀚把学生会当做代表自己脸面的地方,所以从里到外都装潢完美的无懈可击。   不只是学生会,整座学校都透着和外面不一样的气场,即便我在国外留学过,也不得不承认铭辉的气派不输任何外校。   也听说过一些夸张的说辞,那边是大厅随便摆放着的花瓶就是唐代或宋代的古董,万一不小心被哪个家底不深的学生碰坏,那便是倒了大霉了。恐怕卖了自己都赔不起那一个破瓶子。   “等一下…”   我正想着,本来要关上的电梯门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看着电梯门被那双手强制打开,我心想着,原来没素质的人比比皆是,我还以为整个学生会的人都像机器运行程序那样有条不紊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直到电梯门被完全打开,我原本不削的表情和内心对学生会人员素质不好的低端嘲笑瞬间僵持在了脸上。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我看着叶易晨,带着惊讶又有些结巴的问道。   “你怎么也在这。”他的脸上,疑惑更多过惊喜,好像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嗯,你也来取旅行手册吗?”我问道。   还没等他回答,电梯忽然发出了滴滴滴超重的声音。顺利成章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只踏进电梯一只脚的叶易晨。   他也当然清楚是自己突然进来而使电梯超过了重量而不能正常运行,但他却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   “诶诶诶,叶易晨又来了。”   “哪个哪个?”   “就是前面那个穿蓝色T恤的啊,你觉得这个电梯里还有比他更养眼的人了吗。”   “啊…看到了,他就是茶道社的那个叶易晨吗?”   “对啊!!”   与此同时,电梯内的几个女生在看到他进来的瞬间也开始了花痴般的窃语着…   女生们压抑着的兴奋,还有电梯里没人愿意无故让出而面面相觑的景象都气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似乎所有人都宁愿浪费着时间,也不愿做任何对自己无利的事情。   “反正我也不着急,等下一班就好了。你先上去吧。”说着,我便出了电梯。   他朝我笑着,没有客道且陌生的言谢,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和理所应当我该让位的模样,只是静静微笑的看着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就像水被倒进水杯一样自然存在的动作一般。   反正这次我也只是为了取手册和缴费而来,没必要那么心急。正好悠哉的参观一下这里,这个被同学们传言的如此奢华的学生会。   “我们一会儿去搭讪怎么样?”女生们见我出去,确保叶易晨会和她们一起留在电梯内后,便从包包里拿出镜子,检查着自己的面容和妆是否精致。   我转过身要离开,也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   “珞琳…”叶易晨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只见他依然带着那一副波澜不惊的微笑,忽然从关闭的只剩下一个缝隙的电梯门中挤了出来,并朝我而来…   第八十八章:学生会的嬉闹   时间像是被缓速下来的影片,一帧一帧停顿在眼前。我仿佛看到电梯内的那几个女生捶胸顿足,恨不能伸手抓住叶易晨衣襟以便阻止他离开电梯的神色。   他朝我冲来,捏了捏我看着他忽然出来而惊住的脸:“喂,你怎么不拦着我。”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想表述的是什么含义。   “我是说,为什么你要从电梯里退出来,而且没拽着我一起。”他又重复了一遍,但语气中没有不耐烦,反而有些孩子气的执拗。   “反正我也不着急,留在电梯里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我被电梯里的那几个女人当做追求的目标你也不吃醋么?”   “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我已经把自己许诺给你了,难道我被别人盯上你不该表现出一些对我的占有欲吗。”他的神色中带着对我的答复的期待。   “没有诶,不过既然你说了,下次我争取装作吃醋来迎合你好了。”我半开玩笑的说着。   可他同我一起嬉笑的脸却忽然僵住了表情,而后又转变成了那一抹媚人心魄的坏笑:“可是,我想要的,是真的诶…”   他一手掠起我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似乎是想要做当初对狄岚做过的事情,可却被我果断且略带无情的打掉了他那只邪恶的手。但他却没有因此而表现出生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多的习惯感。   每次,我习惯了他的妖魅不桀,他也习惯了我的冷淡薄情。我们只是淡淡的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止于这嘴角轻轻的牵动之中。   拉进的距离,但却对对方无言以对,各自心照不宣。   “喂,不坐电梯吗?”我扭过身体拍了拍他的胳膊说。   “不啊,恰巧我也不是很急,一起走走不是很好。要不然我怎么会从电梯里出来找你。”他笑着推着我经过每一个电梯,却不进入。反而带着我信步游走在这华丽的,我自认为与我十分不相称的学生会内。   在这里,人们进进出出,虽室内的冷气充足,可每当身边有一些人经过的时候,就会觉得热气随之内外蔓延而入。来往的人们总是符合着这里的装潢而营造出一派繁荣昌盛的假景,但真正留在我心中的,却只有那机械化的行动与冷漠的外表。   这儿的崭新大多给人一种没有生气的感觉,无论摆设还是楼梯墙壁,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明亮,若此时一片花瓣从窗外悄然落在此处,大概都会被认为是外界对此的玷污,而后,必将用消毒水再次重新洗刷干净,才能使这里的人感到稍许安心。   “有那么好看么?”叶易晨问正看的出神的我。   “还好,只是太过死气沉沉。这世界本不该被金钱操控了太多自己的欲望。”   “人都是有欲望的,只不过金钱大于了其他。你没有尝过没钱的滋味,所以便不能体会生活真正的苦楚是什么。”   “在你眼里,我是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顶端的人吗?”   “难道不是么?”   面对他的疑问,我迟疑了片刻。   金钱,欲望…   的确,曾经的我从未对自己的生活担忧过,我觉得只要有家,家里有温暖的灯光和爸妈,我就能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不求锦衣玉食,只求腹饱身暖。   但当我失去了家,又亲身体会了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生活后,一切便不再如以前那般幼稚的想象了。   “你是叶家的少爷,自然没有过过艰苦的日子。更不知道没钱的滋味是什么,所以此时你才能跟我侃侃而谈金钱的欲望。”   “难道你有为金钱所动容的时候么?”   “是的。”   我大胆直接的回答着他。不怕人知道,也不怕会因为被他瞧不起。正如他说的,谁都有对自己欲望选择的权利,是钱,美貌,浮夸的奢华,还是其他。这一切我都有自主选择的自由。承认自己的欲望,并不丢人。   如果当年我有钱,我和爸妈就不会被分开,更不会被那些用金钱所操纵的人践踏了我的人格和自尊…   “你这样对我直言不讳,难道不怕吗?”   “想开了,也看开了。这又有什么可怕呢,难不成你会用金钱收买我,然后被摆放在你的家中,被当做你无聊时把玩的高级人偶吗。”我轻笑。   “我发现,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比以前更加成熟…”   “诶,停住,不要在夸我了,我会骄傲的。”我笑着打断他接下来可能由赞美变味成嘲讽的话。   “干嘛,不爱听我说话么。”   “没有。对了,我问你个问题啊。”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坏念头,便马上赋予行动。   “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我比以前更成熟了,那我问你,你觉得一个人成熟的标志是什么?”   他先是惊了一下,然后脑中像是在思索什么,似乎是在寻觅一个能够简洁概括成熟含义的词,好完美的镇压我一样。   看着他绞尽脑汁想要镇压我的样子,我忍不住笑着他:“杭州大学的高材生,万千少女喜爱的叶易晨,啧啧…”   “咳…笑什么,我告诉你啊,成熟的界线只有女人自己才清楚。”   “叶易晨,你这算是对我的敷衍吗,我怎么没看出你成熟的界限。”我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你没看出来说明你不是女人,你除了声音和身材,哪点有雌性特征?远的不说,刚才电梯里那几个,单论女人味就绝对完胜你。”   叶易晨可算逮到了机会,便一顿嘲讽我。   我扭过头,不削的朝他呲了一下舌,便对他不予理会。   “其实成熟的标志很明显,就是不再留恋你眼前所见的这片花花绿绿的浮夸世界,只愿和一人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他见我不去理他,便又一本正经的对我解释起来。   “你都说错了。”   “…为什么。”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好像自己的智商严重被怀疑和鄙视了一样。   “错了就是错了,不服你继续说让我信服的理由啊。”   “那你说,成熟的标志是什么。”   “你这是放弃了么,放弃的话是要被我惩罚的。”我坏笑着说。   “你说出来也得我服气才行啊。”   “好啊,我告诉你,成熟的标志就是……”我故意拉长音调卖关子,看够了他着急的样子后,才一脸窃笑的说:“是从树上掉下来。”   “……”   我仿佛看见他的脸上瞬间布满久久不能消散的黑线…   看到他那副样子,我笑的直不起腰来。然后正笑的前仰后合的我被他一记响亮的脑瓜崩给华丽终结了。   “夏珞琳,你真的越来越淘气了好吗。”   “你刚才不是还夸我成熟了么。”   我嬉皮笑脸,好像袁梦那厚厚的脸皮此时已经完全贴服在了我的脸上,让我光荣的变成了一名二皮脸分子。   “叶易晨,我到了。你赶紧办你自己的事去吧。”我忽然挣脱他的手,然后快速的在学生会宽敞的走廊里‘狂奔’。之后便是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写着活动室的大门里。   我不喜欢自己的隐私太过暴露在所有人眼前,每个人还是有点自己的秘密比较好,这样私人空间里的空气才足够清新,人与人之间才能保持足够的新鲜感,不容易烦腻。   我也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无论关系多好,只要太过了解了对方,便离分开不远了。   感情,并不是只要了解后,友情还是爱情就能够长久,所谓的了解不只是对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的熟知,这其中更包含了对那个人缺点的认识。   所以我不想有人过分了解我,和探究我的内心,即便你想贸然闯入,我也不会轻易打开心门放你进来。   我像是一座玻璃山,外表透明,光亮没有杂质,可经过玻璃山的那些人真的能就此将我看透吗。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我虚假的幻象,每个人都像有很强的心里暗示一样,只凭借眼前看到明亮,便断定那便是全部的我。   其实我保留了很多他们看不见的事情,那些事情可能肮脏,可能会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不堪,但这些事情我却不会让其暴露在阳光下。   一味的伪装,保护自己,便是我现在唯一能,且该做的事情。   这样的我,又与曾经一心提防的叶易晨有什么区别呢。我想到这里,浅笑了一下,好像我和他之间的相似处越来越多。   可无论我们的相似处和所能弥补的时多时少,至少现在我是开心的,是乐于和他在一起的夏珞琳。有依靠,能大声的笑,而且不需要再担心生活。   或许有一天,我们之间累积了够多,且足以爆炸的秘密后,还能像这样共存吗?   不知现在我所想的这些是庸人自扰,还是预知了我和他的悲剧。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生活都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而进行,悲剧还是喜剧,我和他的命运也不可能在被扭转。   如果上天真的厌恶了我,厌烦了对我的操控与玩弄,便不会让司徒磊在这般执着,也不会让叶易晨沦为报复的努力。   而我,也更加不会因符合这个我唯一可依靠的男人,演出棋子的角色后,演入了自己的感情。   “夏珞琳,你在干嘛?”   一声口气怪异的询问传来,我闻声回头,看到活动室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看见的人竟是安苒。   “嘿,嘿嘿…”   我看着安苒,稍显尴尬的抽回半掩在门口的身体。   第八十九章:各自心中的悸动   “你傻笑什么。”安苒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可能是刚才闹的有些过分了,我虽自知失态,但却没想到在活动室的人竟是安苒。我冲着她尴尬的笑着,然后顺手关上了活动室的大门。   安苒看着我,一脸奇怪豁然印在脸上,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带不耐烦的朝我伸出手。   我微微歪着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伸手是要做什么。   她见我莫名歪着脖子而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顺着我的姿势一并歪下与我对视,同时手也停在半空中,依旧是伸向我的姿势。   这时活动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抱着一叠文件的女孩子:“安苒,这是跆拳道社团的…”当她看见我与安苒同时半扭着身子面面相觑的样子后,全身瞬间惊呆如石化一般,怀中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随着文件掉落,我和她像是魂魄会体一样,纷纷从奇怪的姿势恢复到原状。而后两人一同涨红了脸。   “…那个,你刚才说什么。”安苒把头扭到一边结结巴巴的问着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孩。   “没事,这是跆拳道社团的人数名单,你俩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呵呵呵…”女孩半掩着奇怪的笑把文件放下后便火速离开了活动室。   活动室瞬间变得嘎然无声,我却仍费解着安苒刚才究竟是想要对我做什么。   “夏珞琳,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害我在同学面前出丑。”安苒压低着声音而又带着些没有退散的羞愧感对我说。   而我则是一脸费解的看着她浅笑,摇头。   “还没闹够吗你,赶紧把旅行经费交给我,然后带着手册滚蛋。”说着,安苒再次对我伸出了手。   这次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安苒就是负责这次旅行收费的负责人。   “嘿,你们玩够了么。”叶易晨把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窥探着房内的我和安苒。   “去去去,你出去…”我小声的对着他不住的摆手。   “干什么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的撵我走啊,我也是来缴费的。”他笑着走进活动室。   “苒苒,怎么样。现在能给我答复了么。”叶易晨问道。   “嗯,给你,下次不要这么名目张当的叫我给你走后门了行吗。”安苒不耐烦的接过叶易晨的学生卡,然后把手册房卡和号码牌交给了他。   “下不为例,反正这种事对你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叶易晨把手插进宽松的短裤口袋里,轻松的说着。   我们登记好了学生资料后便一同出了活动室,路上我说要坐电梯回去,却又被他阻止。这种两人漫步的感觉在心里始终有些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有过相似的感觉和经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也是来取旅行手册的,也是忘记有人告诉你了么。”本想着出来后什么都不说,便直接回宿舍的。可不知为什么,竟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问的。”   “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还好吧。其实我想过很多你可能会问的问题,还有我该怎么加以回答。没想到你奇怪的竟然是为什么我也是来取学生手册这样的小事。”   “那你觉得我应该好奇些什么,而你哪些设想好了的回答是对我隐瞒,还是如实相告呢?”我问道。   “我以为你会问我求了苒苒什么事,其实我对你向来是坦诚相告,在你面前,我自认为自己是透明的,没有丝毫的隐藏。”   “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感兴趣,还是说现在我应该表现出你之前所要求的吃醋了?”   我笑笑的说着,话语中半数是在和他开玩笑,而另一半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对她们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在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嗯,你现任男友与曾喜欢过的女孩子的隐晦秘密,难道你不应该表示好奇和散发出女性特有的醋意吗。”   “好吧,我好吃醋喔~”我装腔作势的说着。   “哎,夏珞琳啊夏珞琳,你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我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如果一味冷淡我或许会激起我霸王硬上弓的性质,如果你过度热情我会很开心。但现在这样还真是棘手。”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但还是能感觉出他略显无奈的消极情绪,但这种情绪多半是装出来的假象。对此我更加的不以为然。   “我好像从未承认过我们之间有那层关系吧。”   “难道我们之间还不算心照不宣吗。”   我回头看着他,安苒的存在就像是他成长路上的一颗蛀牙,痛的没办法了便只能拔去。而我则是他拔牙前必备的一剂麻药。当那颗蛀牙被连血带肉的拔掉后,我便作为一个替代品来堵住那潺潺流血的空洞,以便缓解他暂时的疼痛。   “叶易晨,你知道么,人都是喜欢自己骗自己的虚假生物,如果此刻我说喜欢你,叫你不要和别的女人走那么近,你会相信,并听从我的话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他与安苒又有了共同的秘密让我感到莫名的不悦,或许是我真的入戏太深,留恋起了这个不该留恋的人。   叶易晨忽然把头靠近了我的耳旁:“珞琳,那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你了,希望你心里永远不要在记起关于司徒磊的只言片语,你又能相信并做到吗。”   我转过头,此时我的脸和他的脸近如咫尺,几乎是要贴在一起的距离。他白皙肌肤的会让所有女生自叹不如,即便我离他如此之近,也看不见粗糙毛孔。这白纸若曦般的皮肤为他妖魅的外表更平添了无数美艳。   因为我太过突然的转过头,贴在我耳旁的他略带着些惊讶的看着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我想看清你。”   “难道我在你心里还不足以让你看清吗。”   “我说了,人都是喜欢自己骗自己的,最后虚伪到连自己都记不起自己原来的模样。”   “那你看清了我之后又能怎样,甩掉我么?”   他的呼吸均匀,呼吸的气流缓慢的冲击在我的脸上,夹杂着他那独特的,被阳光暴晒过的清爽气味。   “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会轻易放手。无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利用过我后就甩到一边,还是继续伪装留在我身边,都请你平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和对其他女孩子保持距离…”   我说的淡然而坚定,人生藏着太多不可预知的可能,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该盲目的拒绝,而是应该尝试去接受一下,因为你无法知道,什么样的人或事就会改变你的一生…   而我现在做出的选择,就是接受他,接受他的滥情,接受他的虚伪,接受他对我的不信任,更接受这可能不掺丝毫爱的感情…   “你说什么?”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你听到了不是么,何必在问第二遍…”   疼痛,是一种破茧而出的领悟。像一阵风吹过脸庞,清新而又舒适的驱散了夏天的不安于躁动,那如沐春风的触感,夹杂着火热,再次从嘴边席卷而来…   这是我熟知的叶易晨,妖魅、不桀。   这是我怀念的叶易晨,执着、天真。   这是我留恋的叶易晨,炙热、温暖。   这是我……   “我会一直记得你今天在此说过的话,说你选择了我…”说着他便吻得更加激烈,让人无法阻止。   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吻我,可每次都火热的像是要把我融化掉一般,从他唇边传来一种迫切,迫切渴望能将我全部吸吮至他的体内感觉。我不愿去想我是他吻过的第几个女孩,至少这一刻他怀中拥抱的是我,他急切想要占有的人,也是我…   忽然,他的吻停在了我的嘴边。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而他,却带着那丝自信,那丝妖魅,笑看着前方。   而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司徒磊与刘梓阳站在这宽敞走道的前方。两人各怀心事的看着刚才激吻的我们。   “夏珞琳,你不知检点也看看场合地点可以么。”刘梓阳直接对我冷言相向。   “梓阳,走吧。”司徒磊虽目光依旧冷冽,但却像没有看到我一样,没看我一眼的朝前走着。可他的拳早已握的骨骼咔咔作响,他在忍,忍一个能一举击败叶易晨的机会。   刘梓阳像个跟班的小弟一样,尽管对我心存无限愤恨,可面对已经发话的司徒磊便不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漠然离开。   “司徒,不要尽在背后做小动作。你知道,无论是钱还是权,我都不会输给你。”叶易晨对着身后的司徒磊冷冷的说道。   “呵呵,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么。”两人谁都没有回头,但从两人身上所释放出的寒意却能让周围的人清楚的感觉到。   “信心恐怕还真没那么多,但我有的,你却没有。幸运女神明显更偏向与我…”说着他自豪的抬起我的一只手,轻轻落上一吻。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再符合他,因为我知道,此刻我又变成了他炫耀的棋子。他又戴上了那虚伪的面具,让人再如那雾气茫茫的妖娆之中。   我猛的抽回了手,让他的轻吻了然扑空。   “呵,看来幸运女神也不是很眷顾你。”司徒磊冷笑着。   我没有看叶易晨的脸,更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尴尬,失落,还是冷漠的嘲笑自己又高估了他在我心里所占的分量。其实,我只是不想再听他们这样无谓的唇枪舌战,唯一能做的只有抽离他的手,然后逃避似得朝电梯的方向而去。   “珞琳,见到他后,你刚才的选择便马上作废了吗…”   叶易晨的嘴唇轻动了几下,但我却没能听见他所说的话。   这时,一个推着几个层层叠叠大箱子的人突然从刚打开的电梯门里急速冲了出来,因为看不见前面,这个人连同几个箱子便笔直的撞向我。   ……   我看着那箱子朝我倒下,世界像忽然停止转动了一样,先是失聪般的听不见任何声音,而后便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但在那片无尽的黑暗来临之前,仿佛看到两个急促的身影,以同样的速度,相同的方向,朝我扑来…   第九十章:夏日的蝉鸣与微笑   哐…   凌乱的响声伴随着重物落下,但身体却没有丝毫疼痛,有的只是几声瓷器或是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只见叶易晨用背挡住了那几个朝我落下的大箱子,而我则是纹丝未动的停留在原地。   司徒磊仓促的脚步此刻也停留在了我身边,他冷漠的瞥了我一眼后,目光落在了刚才倒砸在叶易晨身上的几个大箱子上面。   箱子凌乱的散落,在脚边还散落着无数玻璃和瓷器的碎片,似乎众多的纸壳箱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硕大的玻璃盒。   司徒磊用脚轻踹了几下,把我周围的箱子纷纷踹开,那里面似乎还有着其他东西,发出碎片凌乱碰撞的声音。里面毫无疑问这次的小冲撞让所有东西都摔得粉碎。   “叶易晨,这件事你要怎么负责。”司徒磊淡薄的说道。   叶易晨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的表情,更多的是无所谓刚才发生的突发情况。他故作轻松的向上挑动了一下嘴角,但却被眉心突然的聚拢打断了那勉强的微笑。   他没有理会司徒磊的话,而是轻轻的拍了拍我腿上的毯子,似乎是怕有飞溅起的碎片落在我身上。   “嘶…”起身后,他的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很担心他是不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了什么伤,可还没等我检查,他便笑着走到我身后推起我朝电梯走去。   “没事,回去吧。”他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就走,可这时却被刘梓阳堵住了去路。   “这是这次铭辉要捐给市拍卖会的古玩,现在被你们弄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了吗?”刘梓阳堵在我们前面,一脸凌然。   我刚要开口说话,那个推着手推车的瘦弱男孩子唯唯诺诺的走到了司徒磊面前。   “会,会长…”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着散落一地的箱子和面容冷峻如冰山的司徒磊。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是要解释自己的失误,还是表示歉意。   “诶,你这是要赖上我么?不要有事没事就摆出一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套。”叶易晨微扭着头看着他。   “你……”   刘梓阳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司徒磊伸手挡在了他的身前,意思是叫他不要在说话。   地上的碎片被司徒磊走过的步伐踩的滋滋作响,那碎裂的声音像是要嵌进这光亮的地板中一样,清脆不绝于耳。   “其他东西都是小物件,暂且放下不说。如果这次拍卖会铭辉拿不出上的了台面的东西,这事我也担当不起。”司徒磊的话没有像刘梓阳那样直接了当,但却隐隐约约透着此事我们不给个合理的交代便没完的气势。   “多少钱。”叶易晨直问重点。   “一千八百万。”   这数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贯穿入我的耳膜之中,然后回响于脑中。   这数字远超出了我能想象的承受范围,果然如同学们传言中的一样,这所学生会的公寓里到处都充斥着奢侈品的气息,似乎脚下的每块地板都有可能是价值连城,不小心踩坏一块都有可能要了我普通学生的身家性命一样。   我面带无法收拾的惊愕看着转过头看着叶易晨,而他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希望他低头看一下,注意到我的紧张和不安。   可他的目光却一直死死的盯着司徒磊,两个人像是在用眼神释放着自己的杀气,两条凶猛的犬再次如魂魄出鞘一般的从他们的头顶浮出,势必打个你死我活。   “会,会长…”   这时,那个瘦弱的男生再次用那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司徒磊。   而正与叶易晨眼神对视分不出你死我活的司徒磊浅淡的回头,透过他的五官所出的逼人的寒气再次吓的那个男生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对不起…对不起…会长,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可那一千八百万,我,我真的赔不起。”男生说着像要哭出来了一样,双腿微微弯曲,最终跪在了地上。   他拽着司徒磊的裤腿,嘴里的话夹杂着眼泪越来越含糊。   没错,这笔钱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学生,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一千八百万长得什么样子。却猛然的因为电梯门的开启而莫名的背负起了这份巨债。   “你走吧,本来我也打算让你为此事负责,即便你想,也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司徒磊的口气十分冷淡,像是对此事毫不在乎一样的打发着眼前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的男生。   记得古时候人们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便有泪也不轻弹。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这个男孩却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莫名的巨债和忽然被释然的原谅。若是心脏不好的人恐怕早已受不了这份刺激抽搐过去了。   “司徒,我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叶易晨突然冷笑的说道。   “你的确为我省了不少事,看来天都不帮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一句里都透着无数寒冰利刃。   “我也会尽力赔付你的,毕竟这件事和我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叶易晨不是为了要保护我,这瓶子或许就不会碎…”   “夏珞琳,你又有钱了是么。现在的你看到了司徒家的财力是不是后悔当初因为那么一点点钱就抛弃了他。还是因为又找到了新的摇钱树。一千八百万,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话出口之前你掂量过自己的分量吗!”   我正说的慷慨激昂,刘梓阳突然打断了我说道。   “我有没有钱用不着你刘梓阳替我操心,他欠我多少他心里有数!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下次看见我请自主闭嘴好吗!”   我也不客气的反驳着,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大言不惭职责我的人我已经懒得在于他们争辩,可刘梓阳咄咄逼人,每次见到我都像斗架的公鸡一样,从不给我留一点我们也曾是老朋友,老同学的情面。   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要不是他那时对袁梦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我可能还会为了隐瞒而继续忍受他的斥责。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些话我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口,不会再让他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   刘梓阳向前踏了一步,一副要像我冲过来的样子。可无奈司徒磊一直挡在他前面,他也只能在嘴上干过瘾,但却说不过我。   “放心,你今天的损失我会如数奉还。可如果你还另有别的打算,我劝你还是省省的好,别在给自己讨没趣。”   说着,叶易晨推着我进了电梯的大门。   轮椅的轱辘碾压过地上的碎片,那吱吱的响声让人听的脊背发凉,寒毛根根直立。   那是一种钻入人心的声音,它更像是一种怪笑,扭曲着,透过耳膜穿进你的血液,然后缓缓的流入心脏之中,让你死与无影无形。更折磨的你抓心挠肝也解决不了那份难以形容的难受之感。   “阿磊,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刘梓阳依旧气愤难平。   司徒磊浅笑了一下:“走吧。”   他的深邃的眼眸中如湛蓝无尽的大海,此刻里面埋藏着一个如墨汁般浓稠,无序飘散的黑色浓雾,那片黑雾中,是一个酝酿多时的秘密,没人得知那团黑色后面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   “喂,你干嘛轻易就答应偿还,那么多钱根本不是小数目,你说之前有走过脑子想过一千八百万究竟是什么概念的存在吗!”   出了学生会的大门后我便开始训斥起他来,可与其说训斥,不如说是替他着急。更有一种愧疚感在心底无尽蔓延。   “你觉得我没有这个实力么?”   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脸上,那精致且魅人心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罂粟花,因走出了学生会那寒冷奢华如鸟笼般的地方后而重新绽放…   “我好像又欠了你很大的一个人情了。”我苦笑着。   “怎么,这样就觉得欠我人情了么?”   “似乎从我认识你开始,就一直受你的照顾,欠你的越来越多,好像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感觉…”   “那你就这辈子都在我身边好了,我还可以照顾你更久,让你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起的债…”   他笑着,像钻进了我心中的一条灵狐,游走在我的腰间,依偎在我的头顶。贪婪的吸吮我的气息,探究我的心,霸占我的全部。   今生若不够让他吸附,来生必定加倍偿还…   “怎么,不满意吗。”他再次靠近我的耳旁,呼吸和话语带动的气流弄得我耳旁细痒。   脸微微有些泛红,本能的避开了他一些。而他看到我泛起一丝红潮的脸,手指遮住嘴唇窃窃的笑了起来。   “你的腿怎么了?”因为我忽然的躲开,意外的发现他的小腿上残留着已经略微干涸了的血迹。   一丝黑红色的液体流到他的脚踝处,已经凝结。似乎这个伤口的出现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   他满不在乎的蹲下看了看,用力的擦掉那已经凝结的血迹:“没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   脑中忽然闪过他刚才保护我时的样子,他的整个身体都挡在我的面前,腿完全是跪在地上的,如果地上有碎片,一定会深深嵌进肉里。   明明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强健的模样,却为我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伤害。   “是刚才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对吗。”我焦急的看着他受伤的腿。   “不是。”   虽然他一脸淡然的否认着,可我还记得那时他起身后眼角流露出的那一丝痛苦的神色意味着什么。我早该想到和注意到的,如果伤口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碎片一定会发炎。   我猛的抓起他的手,不容分说的就拽着他往医务室的方向去。   他在我身后安静的一言不发,而我也紧紧地拉着他,生怕他从我手中逃出去,或者做一些凭我的力量无法压制的反抗。   阳光透过路旁树叶反射下来,闪着粼粼微光。   他的声音轻柔,好像此时一切都已无所谓,只愿时间定格于此…   “谢谢你,会关心我…”   ……   阳光下,知了鸣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短短的几个字,缓慢的从他嘴边而出,融入了我的身体…   第九十一章:落于月光下的初吻   我已习惯飞机场的熙熙攘攘,穿梭远离人群,独自停留在一处。行李箱安静的倚在身边,里面虽谈不上是空无一物,但也依旧是屈指可数的生活必须而已。   袁梦一路和狄岚大呼小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却从办理登记手续后,两人就像说好了一样,同时从我眼前消失不见。我合计,这疯丫头八成是扛着她那坨巨大无比的零食包找她的阳娃娃去了。而狄岚,大概是去别的队伍里探寻更多的八卦吧。   我正感慨着从前那堂堂的一个袁帅竟然变得像现在这样黏人的女生,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化我匪夷所思。   忽然,有人推动了我,身体微微的摇晃让我从思绪中清醒,仰过头想要看一下是不是袁梦回来了,结果咣的一下便和他从上至下看我的下巴撞在了一起。   “疼死了…”我揉着鼻子说。   “你在这犯什么傻呢。”叶易晨白皙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对着突如其来撞击的埋怨。   “腿上的伤还好吗,校医的话应该没忘吧,早上的药吃过了吗?”我见到他,三连发一样的问题便火速的向他袭来。   “你还记得啊?”   他一眨眼就变了脸,妖媚的笑着,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喜悦。我已经习惯他的瞬息万变,随难得知真假,但他那时而妖媚撩人,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冷血无情的种种变化也已被我收入囊中从此免疫。   “少臭美了。”我笑着转回头来,不去再去看他那张让人无比心动的脸。   ……   随着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声,他推着我走上飞机,不经意间总会回过头去看看他的侧脸,似乎那样熟悉。几年前我的离开,就如同现在再一次发生,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舍,甚至害怕在自己转身上飞机的一刻就会瞬间失去亲人的音讯。   他,会一直陪着我吧。   “喂,你干嘛坐我旁边。”我看着进入机舱后便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叶易晨问道。   “你难道都不会看座位号的吗?”他从裤兜里掏出了机票在我眼前晃了两晃,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得意且透着点欠揍的模样,心想着怎么会这么巧。   十个小时漫长的航行,我一路上沉默不语的看着窗外,空中的云似乎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样子。每次坐飞机我都会选择靠窗的位置,这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看窗外的云,看下面渺小的如蝼蚁一般的建筑。   就在登机之前,我们都是地面上如蝼蚁一般的存在,由上向下的俯视让强者新生满足,但这却让弱者颤抖恐惧。   而我,既不是强者,也不愿就此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平静的如天空中的云朵一样,风起我飞,风停我歇。无论大雨或是风雪,我都安静的守候在那,不奢求被太阳温暖灼伤,也不排斥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能被吹拂到他微暖阳光的附近。   无欲无求,只是为了等待而等待。   叶易晨也是在一旁安静的在一旁摆弄着他的手提电脑,我偶尔往够了外面的风景,眼睛想要得到片刻休息的时候,便会看看他。   他一脸认真且表情凝重,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有好奇心旺盛的探头去看他电脑里的内容,窥探隐私这种事情只会让人感到讨厌。   他忽然把手提电脑的盖子用力扣上,然后闭着眼睛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手缓缓的按着两侧的太阳穴,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过了会儿,我见他就这样保持着那个揉捏太阳穴的姿势睡着了。我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的皮肤冰凉,像完全没有体温一样让人感到冷气四溢。   “是舱内的空调开的太大了吗。”我自言自语的从一旁拿过毯子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不知不觉的也睡了过去。   “啊…”狄岚忽然尖叫一声。   叶易晨被她的叫声吵醒,刚要起身,只觉得肩膀发重。转过头来便看到依偎在他肩膀的我,还有身上盖着的毯子。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淡却又满足的微笑。修长的食指微立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转过身看着狄岚。   他的表情自然且一派和蔼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那个妖魅的叶易晨,嘴角那一抹微笑和窗外那一朵朵白雾似得云朵完美结合,让他变得像云端上的小天使一样纯净迷人。   半睁半闭的眼睛还夹杂着还没来得急褪去的困意,微微笑的眯起一条纤细的缝,黑色的瞳从那细小的缝中露出一抹深邃的黑,清透、明亮。也雾气缭绕的让人新生迷惑。   ……   “啊,梦梦,快,快救我。我好像又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啦!!”狄岚仰起头捂着鼻子便叫便往后仓跑去。步伐轻盈的像是踏在花瓣上的小精灵,扭着她柔软的小腰一步三晃的好像随时要起飞脱离凡尘一样。   我皱了皱眉,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了狄岚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可是眼皮过于沉重,我虽意识里想要睁开看看这个疯丫头在闹腾些什么,可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任由身体依附着叶易晨的肩膀昏睡。   每次坐飞机我都是一路睡着睡着就抵达目的地,但是这次却睡得格外舒服。大概是心底的潜意识知道有个不会离我而去的人始终陪伴,所以便安心熟睡吧。   历经了空中飞行了十个多小时之后我们顺利抵达了香港。此时已是深夜,所有人都一脸倦容的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出舱。只有我和叶易晨精神抖擞,早已在飞机上就睡了个饱。   “晚上还能睡得着么。”叶易晨推着我朝机场门口走去。   “为什么睡不着。”   “夏珞琳,你是属猪的吗,粗略算一下,你至少在飞机上睡了没有八小时也有六小时了。我肩膀都酸了。”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甩了甩胳膊。   我一个转身后退,用轮椅的轮子重重的碾过他的脚面,然后不削的扭过头:“切,你就装吧!”说罢,我自己出了机场大门,远远把他甩在身后,又见他笑着追了过来。   晚上的香港有些冷,可与其说是香港的空气略带寒意,不如说是我们的酒店太过沿海。夜晚的海风夹杂着淡淡海水的气息,连空气都被匀染的微咸。   浅水湾的夜色很美,两岸一片灯火通明,似乎这里的人都是彻夜不眠,越是夜幕降临他们越能找到狂欢的氛围。   “珞琳,珞琳。”远处传来袁梦的声音。   我老远就看见她凭借自己彪悍有力的身躯从一群刚下车的同学们中间拥挤而出,并大声叫嚷着我的名字,四处张望寻找我的踪影。   “袁…”   我刚伸出手打算招呼她过来,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把我拉走远离了那些汹涌的人群,和正在到处找我的袁梦。   我分离挣脱那双捂住我嘴巴的大手,愤怒的看着他:“叶易晨,你干什么”   月色伴着海水返过的光照应在他俊美的脸上,那一抹邪魅的坏笑让月光也黯淡下来辉映他的魅人的嘴角。   “你把袁梦和狄岚那两个大嘴巴叫来,用不了多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俩深夜还厮混在一起。而且,我想要单独和你待一会儿。”   “你还真是孩子气。”我无奈的看着他,任凭他的小计谋得逞。   叶易晨推着我,故意避开了其他同学,漫步带我走入这深夜海风四起的沙滩。   远处的灯把海水映照的波光粼粼,水面上像被覆盖了一层锡纸,无论是灯光,月光,还是大海本身泛起的几许暗光,都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一片混了色的万花筒,绚烂夺目。   除了上课时,我基本都不会去佩戴眼镜,本来视力便不是很好,如果长期带戴着的话很容易渐渐习惯,然后便再也离不开它。眼前的世界朦胧一片,那片璀璨的光亮模糊一片,像是雨后的彩虹洒在海面上,一枚枚六边形的棱块清楚的闪动在眼前,虽模糊,但却美得冰晶灵动。   海水拍打海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抄袭汹涌,两岸繁华…   “若是能生活在海边,会很舒服吧。”我喃喃自语。   “很喜欢这里吗?”   “不是,可能是头一次来海边,觉得有些怀恋和感伤…”   “感伤什么,觉得人鱼公主不应该轻易到海岸上来么?”叶易晨的声音很轻,不知是从心底里了解了,还是只是应声附和。   “珞琳…”   “嗯?”   他在背后轻轻环住我:“我向你许诺,为你在海边建造一所玻璃房子。”   “玻璃的,房子么?”我顿顿的重复着。   “嗯,你属于大-海,属于自由。本应透明的不沾一丝这世间的尘埃,却因为遇到了我们,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在叶易晨的手臂中,我感受不到温暖,他的皮肤依旧透着淡淡寒气。   我看着大海拍击礁石,泛起层层水花,我轻抚着叶易晨柔软的发丝。   “你知道么,无论酷暑寒冬,海水都是同样冰冷刺骨,在炙热的光也温暖不了本就冷漠的心,我的命运并不是因为遇到你们而改变,而是注定如此。”   我拉着他的手来到海边,海水席上我的脚面,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我随手托起海边一块小小的石头,月光混杂着灯光,朦朦胧胧的透过海水打在脸上。   我看着身边的他。   ……   “我无怨,我无悔。”   我浅笑着,第一次主动亲吻了他的唇…   第九十二章:海天相连的夏夜   天边是一片蔚蓝,冉冉初升的太阳刚刚露出一抹光亮,缓缓的把大海徐徐染上一片金黄。   我和叶易晨在海边一直呆到凌晨,本想看过日出之后再回去,可他所在的社团好像临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硬是把他叫回了酒店。   我本想要留在这里,一个人安静的听潮起潮落,看浪花汹涌,心中能得到不一样的平静。也想要在这个新的地方,和旧的人,留下属于我们,崭新的记忆。   可他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海边,人生地不熟的,有些路会有很高的台阶是我不能攀爬而上的。无奈之下,我被他霸道的推回了酒店。   还没等踏进房门,袁梦的鼾声便如雄狮一般醇厚的传入耳中。   我蹑手蹑脚的进去,因为来之前都已经预定好了房间,三人一组的卧房里是三张床,还有一个浴室的简单组合。行李她们已经都整理好了放在窗边,一个粉白粉白的kitty拉杆箱,还有像被放了气的瘪气球一样瘫软在地上的旅行包。   别人可能不知道那两个瘪瘪旅行包里的秘密,但我却在清楚不过了,那就是登机前被袁梦塞的如球一样的零食袋。   我看着两人姿势怪异的挤在一张大床上,睡相奇葩又可爱。   这里的每一间房都有一面硕大的落地窗,因为对面就是大海,清晨只要拉开窗帘便能将这片海天相接的美丽景象尽收眼底。   袁梦和狄岚两人一觉睡到中午才木讷起身,揉着惺忪睡眼四下张望,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直在窗边发呆的我的身上。   “珞琳学姐,你终于回来了!!”   狄岚见到我的瞬间便秒速的恢复了精神,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我的胳膊就是小猫一样的蹭。   但她对我突然的袭来却还害惨了袁梦,原本两人是以一种神似叠罗汉的睡姿相依相偎在床上,互相打着呼噜却仍惊扰不了对方友好关系。可就在狄岚抽身而出后,袁梦像一块被落在高处的肉垫因为地基被强行拆除所倒塌了一般,颤颤巍巍的便从床上跌落下来。   她的身体贴在床边,双脚朝天头枕大地的被撅在了地板上。   可她的大脑依旧处于浑浊状态,看着天花板上悠悠旋转的风扇,意识里只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张柔软的床,却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四仰八叉的撂倒在地。   “珞琳学姐,你和易晨学长,是不是…”   狄岚一脸猥琐坏笑的看着我,两只手竖起大拇指,并往一起碰着。   “你想什么呢。”我笑着把她推到一旁。   “想你和易晨学长啊,我看见你俩在飞机上…”   “别乱说。”我果断捂住了狄岚那张添油加醋的嘴,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定是经过了他数倍的补脑后,带这浓烈的幻想少女情节在被详述出来。   最终袁梦也没有发现我们的窃窃私语,只是在清醒因为我无故失踪而痛骂了我一顿。   虽然我没有告诉他我一直和叶易晨在一起,但狄岚都已经在飞机上看到我了,相比袁梦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知道她不喜欢叶易晨,而她也清楚我现在除了叶易晨和她之外,再无依靠。   为其一周的考试让我发现,原来除了主修专业还有其他小科统统要考,之前在国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所以全无准备。   我,袁梦和狄岚三人没有一个是认真学习的料,我除了西点主课以外,没有一门的成绩是能够搬的上台面的。   我们临时抱佛脚的彻夜不眠,聚拢在一起翻书复习,恨不得在头上扎起奋斗二字的头巾已示士气。面对这样紧张抗战情绪,在看看一脸焦躁不安的袁梦,哪里还有时间让她去看浅水湾的夜景,更没有机会给她实施那异想天开的白日梦计划。   据她所说,每每挂科的她已经被他老爸下了最后通牒,在这样身壮无脑就剥夺她住校的权利,回家亲自监督。因此,袁梦对待这次考试异常认真。   这段期间,叶易晨破天荒的没有来过我的寝室,大概也在为考试奔忙。自从那天夜里被社团的电话紧急叫走后,我们便在没有联系过,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出什么事,可思绪却时常抽离紧张的情绪后在脑中绕好多个弯的起他。   终于挨过了这一周的煎熬,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后的我们如释重负一般,成绩什么的也早已随着这沉重包袱被卸下而远远的抛之脑后。   “梦梦,我们晚上去泡吧怎么样。”狄岚踮着脚,费力的搂住袁梦的脖子说道。   “你已经摸清这里的地形了吗。”   “袁大队长放心,小的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就等这一刻我们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狄岚挺直了腰板敬了个礼。   我看着他们打打闹闹,虽插不上话只是在一旁傻笑,但那种快乐的情绪依然渲染着四周的空气。   回到酒店后,我婉言回绝了她们邀我一起去泡吧的邀约。我知道以她俩的脾气秉性一定是要去夜店那样的地方疯个过瘾。尤其是在香港这样一个奢华的不夜城中。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也并不是没踏足过那种地方,但心里只是隐隐觉得,那里不适合我。   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虽五彩缤纷,但也太过浮夸和不切实际。那个世界的人离我太过遥远,可能会仅仅因为一个背影或是一颦一笑便轻易搭讪攀谈,然后整夜不眠好似相见恨晚一样的聊上很多很多。最后在天亮之际离场,而后,即便在这片沙滩上擦肩而过,也不识彼此。这样的关系又何尝不是见光死的一种呢。   “梦梦,你的MSN响了…”狄岚坐在床上边等袁梦换好衣服出门,边摆弄着袁梦从刘梓阳那里借来的手提电脑消磨时间。   “是…谁?”   袁梦在卫生间里发出及其艰难的声音,我知道,她又在自不量力的想把那条春天时买来的抹胸小裙子套在身上。   遥想当时在试衣间的时候,她几乎是把身上所有健硕的肌肉都收缩到了一起才牵强的套了进去。可就在她心满意足的出来给我看的时候,侧面的线便很不给面子的弹开了两段…于是这条裙子便成为了袁梦人生中买下的第一件最具女人味的衣服。   即便她一直供奉在衣橱里从未穿过。   “不知道诶,一会儿你出来自己看吧。”   过了一会儿,袁梦终于第二次把那件小裙子穿了进去,但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条裙子再次裂开。   她从狄岚手中接过电脑:“诶,爸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此时的袁梦心情大好,因为她终于把那件衣服套了进去。单凭这说话的语气,若是没见到本尊一定会把她补脑成一个彬彬有礼的文静女生。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袁梦啊,考试考得怎么样。”   “……考试啊。”   “嗯。”   “呃……嘿嘿,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什么秘密?”   “你看,我的头像会变色。”   说完这句话后,袁梦果断的扣上了电脑,然后拔掉了电源后拽着狄岚仓忙逃走。   “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和想起刚才那番奇怪的对话,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果然是借口大王,任何听上去被扯的没边没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那么直接自然。不过看她刚才表现我也知道,这次她又考砸了。   随着她们的离开,这个房间也从之前喧闹声中安静下来。   我的适应能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异常的好,无论是极吵还是极闹的环境都能很快适应,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感到无法接受,和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与外面格格不入。   “不知道叶易晨现在在干什么,也和同学一起狂欢在这不夜城了吗?”我看着窗外的大海自言自语着。   沙滩上时常会有火花闪动,应该是小朋友或者情侣之间出于夏季的本能在玩仙女棒之类的小烟花吧。本就热闹的浅水湾在我们这群学生考完试后也变得更加拥挤和吵闹。   不知道游泳是什么感觉,身体的触感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少了,除了基本的冷热感知外,连疼也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为什么要继续活着,看着黑夜中那片深邃的暗蓝,忽然不解起现在的自己。若是自己有一天被现实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也想找一片大海,缓缓进入其中心,从没有任何感知的双脚开始前进,当水位逐渐漫过小腿,腰间,最后吞并整个身体后,我便能永远与大海同在,无论是变成泡沫或一丝空气…   我离开酒店,想到海滩附近去吹吹海风。睡觉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我想,只要有地方,哪怕坐着我也可以进入梦乡。可这样美丽夜如果浪费在睡梦中,总归让人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我来到那他夜里叶易晨带我去过的地方,大概是因为现在时间尚早,来往穿行的人们络绎不绝。我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可以让我舒舒服服观看海岸的地方。   最终,我来到海岸上的小围栏处,胳膊搭在那冰冷的栏杆上,望着远处还有下面那些因距离而变得微小的人影来来往往。偶尔会传来几个嗓门较大的人的欢笑声。然后那些嘈杂的声音又被突如其来的海浪声所打断。   海风略过长发,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的我感到了一丝凉意。我下意识的搓了搓肩膀驱散那阵风带来的寒意。   或许是离大海太过接近,四周吹来的风总能轻易渗进皮肤,如被冰冷的海水席面一般,寒气穿透心扉。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随着话音飘落,一件外套轻轻的披在了我的肩上…   第九十三章:絮绕与心的守护   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习惯了这海风习习,还有略带咸味的空气。   转过身,月光映照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每当面对他时,我都是一副既不喜也不忧的样子。或许,陌生是形容我和他之间最好的用词。   “谢谢。”   我把他刚在肩上的衣服还给了他,依旧看着远处的大海。   “面对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你都会表现如此冷漠吗。”   他又一次强制性的把那件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我越是反抗他越是用手臂紧紧的将我压制住。我们之间就像胳膊和大腿,我怎么样也不可能拗得过他,最终只得顺他的意思乖乖的把那件外套披上。   司徒磊背靠着栏杆,手肘向后依着并看着我的侧脸。   我知道他正在看我,但我并不想去留意他。自从知道了两年前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后,我除了震惊以外,仍没有一丝的愧疚感。或许是他对我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用生命便足以赎罪的范畴。所以每当面对他,我依然可以保持着那份骄傲与冷漠。   可是,两年来我都能释然并不再提起的恨意,为什么他做不到,做不到从此与我形同陌路。   远处喧闹鼎盛,耳旁却是安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你在等他吗?”   “谁?”   “叶易晨。”   每每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瞳中都像是伏击着一柄长剑,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射出,无论是近是远,他都会将其找到,并一剑刺入他的心脏使其送命才得以安心。   “没有。”   “你们应该几天都没有见过面了吧。”司徒磊的话虽冷漠,但却让我隐约感觉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嗯,从来到这里后我就没在见过他。”   “我劝你不用等了,或许他现在已经回杭州去了。”   海风席卷过我们之间那狭小的缝隙,卷过沙粒与尘埃,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话中隐藏着何种含义。   “为什么。”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要这样拐弯抹角。”我有些凶,虽然话中没有有着过度情绪的宣泄,可我却讨厌他这样若隐若现的说话方式。   “怎么,这样就着急了吗,这么怕见不到他?”   “如果你只是来套我的话的,那么抱歉,我不奉陪了。”说着,我肩上的外套脱下来甩到他的怀里,然后朝酒店方向而去。   司徒磊看着手中被我用力摔下的外套,似笑非笑的微微低着头。看不出那张-万年冷漠的表情所表露出的是伤心,还是暗自的喜悦。   回去酒店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叶易晨的手机,可无论拨过去多少次,那边都是冰冷的机械化回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稍后为您转接语音信箱…”   “叶易晨,你这个混蛋!”我心里暗骂着,同时也加快了步伐的往酒店赶。   我虽不知道他住几号房间,但听袁梦所说,那整座酒店都已经被铭辉包下来当做学生住所了,所以只要在大堂问查一下他的名字应该能够知道他的房间号。   沙滩上的人似乎比我出来的时候更多了,我沿着边缘小心的前行,避免与其他人发生碰撞。海边的路潮湿且难行,轮子很容易便会陷进被海水打湿的沙滩中难以自拔。今天的海浪也似乎比平日里要凶猛,裤脚轻易的便被海水打湿。   为什么我会如此焦急,怕他也像爸爸一样无声无息的一去不回吗,还是怕自己再一次像被人嫌弃了一般的抛下…   我想到了那天我们分开前的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为什么从那天之后我便在没有见过他。是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了吗,所以才一定要送我回酒店,而不让留我一个人。因为那是最后一次相聚,所以那天他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和我单独相处吗。   我满脑子都是非常非常坏的想法,像是自己被这世界所遗弃,所有的人都会在厌倦了自己之后不打一声招呼的离开。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则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被丢下的事实…   今夜的潮汐太过凶猛,这也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起伏难安。汹涌的潮水让我不能再海岸边缘前行。万一海面袭来大浪,恐怕我会连人带车的被海水扑倒。   沙滩中嘈杂糟乱,人群中不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我穿梭于他们之间,脑子想要炸开了一样,只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人就是这样怕寂寞的生物,无论走到哪里,必定都是党鹏成群。这样才能让自己在陌生的环境感到稍许的安心。   可我,却觉得唯有自己才能够保护自己,远离喧嚣,才能避免危险袭来。不只是这样的我太过孤僻,还是大多数人都败给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空虚寂寞。   “在这边吗。”   “对啊对啊,在左边一点,一点点…”   “你确定是左边吗!?”   “嗯。”   “不对不对,是右边。”   人挤人,人吵人,明亮的月光已经不足以照亮整个浅水湾的景致。昏暗中我好像撞到了什么,可还没等我看清和反应过来是什么,只见一个男子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便像我冲了过来。   我呆坐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朝我冲过来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即便看到了这一幕也没人停下来,或者制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人们依旧吵闹,我的思绪却像停住了一样,脑子里浑浊的像是一锅浆糊。隐约有声音在回响:   “夏珞琳,你又被抛下了。”   “不要在晚上一个人出来,叶易晨会不放心的。”   “每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在你身边,可是现在呢?司徒磊是个从不会说谎的人,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   ……   人群中突然冲过一个人影,就在那个男人来到我的面前,手里握着的东西快要像我砸下来的时候,那个黑色的身躯挡在了我的前面。   似成相识的感觉,还有这熟悉的一幕。好似那次在学生会里,也有人用同样的方式,以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那厚重的玻璃箱。   腿被划伤也装作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笑,像个刚淘气而归的孩子,脸上挂着稚气和与朋友打架后留下的小小伤痕。   被那一棒子打下去后,他的身体微微像我倒了过来,我想要伸手扶住他,可他却撑着我的轮椅没有扑倒进我的怀中。   “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在这熟悉的感觉下,期待的情绪中,我看到的却不是那个心中所想的人。出现在我眼前的他吃力的抬起头,瞳中闪过一丝紧张。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是不是刚才的那一下过于沉重,打伤了他的什么地方。   “我没事,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我看着司徒磊,似乎有些自言自语,但却觉得此时如果他能开口说话,想要的问的一定是这个,想要听到的回答,也只有这句“我没事…”   “怎么样,我就说我能打到…”那个突然袭来的男人嬉笑着拿下蒙在脸上的眼罩,一边炫耀的口吻说着,一边朝身后看着他的那群朋友。   可话说到一半,那自豪的声音便停在了嘴边,手里的棒子也掉落在沙滩上。紧接着便是他和他身后那群朋友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这真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事闹的…”他们虽一脸堆笑的点头哈腰赔不是,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扶他一下。   而后来我才得知,这是群刚喝了酒玩的正尽兴的人,他们偶然在沙滩上捡到了一根铁棒子,便突发奇想的找了一个人少的沙滩边缘玩起了打西瓜。   而这个人正是在顶着棒子原地转了九十九个圈之后,被他的朋友们连吵带闹,连蒙带骗的引诱到了这个放有西瓜的地方。至于那个西瓜,大概就是我刚才隐约撞到的东西吧。   由于那根棒子是铁的,即便那个人没有使出过大的力气,可贯力作用仍然那一棒显出了不小的威力。司徒磊一直没有将头抬起,一只手捂着腰间,另一只手则撑在我轮椅的扶手上,防止自己倒下去。   他忍着痛想要站起来,我扶着他的胳膊想要帮他,可却被他重重甩开。我知道,他与有着与我同样的抵-制,那便是不愿自己被对方所碰触分毫。   那些人见他一直撑在轮椅上无法起身,交头接耳的在彼此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便扔下那根棒子远远的跑走了。   我愤恨的大喊了几声叫他们不要跑,甚至按下了前进的按钮想要追过去让他们说个明白。但却被司徒磊强压在这里,无法动弹。   “你干什么不让我追过去,至少也要让他们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啊。”我很生气的说道。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惹了事就跑,难道一点为人的担当都没有吗。一味的逃避,逃避责任和事实,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懦夫!”   我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大声叫嚷。   这时我发现,他的头上已经溢满了汗珠,可身上却看不见丝毫的伤痕,他只是捂着腰间不肯松手。   我无暇在继续气愤的说下去,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他痛苦的样子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伸出手想要拽他起来,夜晚的海沙中吸附了很多寒气,即便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可这些被海水浸泡过的沙粒却凉的堪比冰刃。   第九十四章:以生命作为交换-1   我不去管他是否愿意,拖拽着他便往一旁的椅子处移动。他几次甩开我的手,然后用及其冷漠的目光瞪着我。   “现在不是你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我也用同样冷冽的目光瞪着他,毫不逊色。   “我不需要你这样惺惺作态,去找你的叶易晨吧,你刚才那迫不及待离开的势头呢?你的心又怎会轻易的因为我为你挨了那一下而被感动。”他虽疼的没有太多的力气反抗,但表情和话语中都透着让人拒之千里的冷漠。   “我找不找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那么见不得我和他在一起,那你干什么一路跟踪我过来。”   我们就这样看似像吵架一样在月夜下争执不休,如陌生一人一般互不相连的关系,却又舍不下对方而拉拉扯扯。最终,我还是把他压制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作为一个本身就行动不便的女孩子来说,去折腾司徒磊这么一个人高马大还全然不肯配合你的男人,我必然是累的呵斥带喘,可他却一脸不领情的样子。他微微低着头,惨白的脸色和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都表明了他难以形容的疼痛。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仍然像一个因为没有得到糖果而在耍任性和闹脾气的孩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试图撩起他的想要衣服检查他身体的手甩开。   我用力掐了他一下,让他乖乖就范不要在反抗。在他一脸怒气未消而又痛的无力还手之际,我趁机掀开他的衣服,掰开他一直用手按住的,让他感到疼痛的地方。   被掩盖的腰间豁然露了出一条黑色的,细密弯曲的印记。那是一条长长的刀口,看不出被缝合了多少针,痕迹清晰可见,完全没有随着时间褪去的迹象。   这是两年前留下的吗,本以为只是出了差点送命的车祸,没想到居然还开了刀,在身上留下了这样不会消散的印记。   他的记忆也像这枚缝合的刀疤一样,即便愈合,也不会将那个拿着刀划伤他的我忘记。是这样吗?我想着,然后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着:“这里么?”   被我轻轻一碰后,他没有说话,只是本能的“嘶”了一声。或许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只不过是被打了一下,不该表现的太过娇气,便又闷不吭声的呆坐在那里。接下来无论我在碰触他身体的哪个部位,他都沉默不语,但却依旧面色凝重。   而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安苒那时对我说过的话。   两年前的车祸所引发的肾衰,还有上次在杭州的意外,这次又被结结实实的在后背挨了一棒子…看他的神色,想必一定是旧伤复发了。   安苒说过,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痊愈,或许会因为什么意外而会再一次把他推向送命的边缘。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刚才那股强烈担心叶易晨会弃我而去的焦虑也已完全被眼前这份生命之忧所打破。   慌乱之中我掏出手机就要打120,可是又被他伸出手再次拦住。他的大手紧紧的将我握着手机的手压在我的腿上:“我,歇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微弱,带着些痛苦的神色,连话也变得难以接上。   “不行,我现在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受了伤,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肯定会有危及生命的。”我看着他已经疼的毫无血色的脸,奋力想要把手抽出来。   “舍不得么?如,如果我真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那样,就不,不会有人阻止你和叶易晨在一起了…”   他看着我,话虽断断续续但却说的咬牙切齿,眼神中所传递出的感觉,是恨不能现在马上死去的是我和叶易晨。眸中恨意凌然,但却略过一丝嫉恨,还有无数的落寞。   “司徒磊,你别在幼稚了好吗,你以为为了我轻易舍弃性命我就会为此感动,心存愧疚的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然后活在悔过中吗?你错了,我根本不看重你是生是死,如果你想让我后悔,想报复我或者叶易晨,那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笑看我们哭,让我们痛苦…”   “呵…”   他略带一丝嘲笑的看着我,好像此时说出这番话的我是那样的幼稚。随着他的不带一丝生气的笑颜,压在我腿上的手也缓缓松开。   挂掉电话后,120很快便赶到这里,把司徒磊送进了医院。我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熟知详情的人也一并上车跟去了医院。他依旧喘着粗气,眉头紧缩的微睁着双眼,汗水几乎浸湿了他的衣服,黏稠的粘在他的身上。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一不小心便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此刻他是否会后悔为我让自己变成这样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在那个车祸的雨夜,多么强烈的恨意才使他掉转车头以结束生命的方式让自己脱离这份痛苦。   如今我却要让他若无其事的面对我,是我忘了太多不该忘记的,还是太过强人所难的想把自己的逃避也强加于他身上…   “你是他什么人,有家属能联系上吗?”护士把他推进急诊室内后焦急的跑出来询问我。   “我是,我是他同学。怎么,他现在情况很危险吗?”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自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陌生人,还是朋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定义在了普通的同学关系上。   “他的身体应该很早以前就患有旧疾,大概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撞击,他的旧疾反复裂伤,而且他患有中度贫血症,你最好快点联系到他的直系亲属,他的血型我们医院一时很难匹配到合适的。”   护士说着又快步跑回到急诊室内,推着司徒磊转入到电梯,送往急救室。而我也跟了过去。   输液管插在他惨白的皮肤里,为什么他会贫血,平日里看他都是一派生龙活虎的样子,在学生会只要一声号令就能让所有人手忙脚乱。此刻他却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白的没有血色,没有任何生命波动的迹象。   他的家人,我又去哪里找他的家人。司徒博瀚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本就是被代替我而被领养到司徒家的小孩,即便现在生死攸关,我也无从下手。就算现在司徒博瀚在场,恐怕他也不知道司徒磊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我焦急的在急救室外面打转,司徒磊的手机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号码,安苒,刘梓阳,风纪委员凌菲,还有一个没有标注名字的,那便是我…   情急之下我把安苒叫了过来,但却没敢告诉她此事又是因我而起。可我知道,即便我什么都不说,她大概也猜得出,只要司徒磊和我在一起,那么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而且发生的事情也绝对和我脱不了干系。   不一会儿,她便和韩和雅一并赶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在一起,明明相互敌视一派水火不容的样子,明面上都冷嘲暗讽气焰嚣张,可每次出现两人却都如连体婴一般,有安苒的地方就必有韩和雅紧随其后。   安苒看着在急诊室门外等待的我,刚大踏步的走过来,想要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骂之际,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刚才的护士急匆匆的走出来:“司徒磊的家属到没到?”   “我…”   “我…”   安苒和韩和雅异口同声的答应。   护士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这两个身着性感泳衣的年轻女孩子,似乎是刚从浅水湾的沙滩上赶过来,连脚上沾着的浮沙都没来得急洗掉。而且怎么看她们都是做不主的拿不定主意的孩子。   “好吧好吧,你们俩和司徒磊是什么关系,是直系亲属吗,姐姐,还是妹妹?”   护士的语气迟疑了一下,看着安苒表情凝重,时不时的探头往开着门的急诊室内张望,一脸的担心着急的模样。在看韩和雅,则是悠哉的站在的站在一旁,看不出丝毫为司徒磊担忧的样子,只是偶尔看着安苒着急的脸而窃窃私笑。   我更像是一个局外人,虽然一路跟着他救护车来到医院,而且一直等在门外,但却表情淡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冷静。   或许我是真的冷血,在医院这个四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这股刺鼻的液体味道不止杀灭了纯白世界内不该有的细菌,也杀光了我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应有的热情与感情。   即便他是为了我才受伤躺在这里,被这层白色所覆盖…   “我是他女朋友。”安苒说道。   “哼。”韩和雅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他的家属呢。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照顾他的,他的年纪应该不大,怎么这么外强中干,身体素质差的不行,不但营养不良还有中度贫血。惹了这么大乱子来的就只有你们三个小姑娘。现在立刻把家属叫来给他输血。”护士气愤填膺的教训着眼前的两个人,还不忘把我也带进去一并数落。   本以为事情又会僵持在这,毕竟我们谁都找不到司徒磊真正的亲人。可韩和雅却一脸得意的笑着:“我以为多大的事呢,说来说去不就是输血么,我来。”   她扭动纤细的腰身,眼神轻蔑的瞥了安苒一眼。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一脸狐疑的看着韩和雅,这两个女孩在她心里的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   “我啊。”韩和雅说着,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安苒继续说道:“我是司徒磊的未婚妻…”   淡定了一个晚上的我终于被这句话击了个五雷轰顶。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在一旁洋洋得意的韩和雅,而安苒则是出乎我意料的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却没有一丝反驳的气力,甚至是一脸淡然,好像早已知道且默认了这件事。   “你是RH阳性血?”护士为了确保真实性,严肃的问。   “是的。别说是献血,就连他司徒磊身体里的那颗肾啊,都是我给他的…”韩和雅得意且娇媚的笑着,微微眯起的眼角从我的脸上划过。   第九十五章:以生命作为交换-2   韩和雅妩媚的扭动着腰肢,像一条漫步在热带雨林粗大树叶上的蛇,悠然自得且带着一脸享受的缓缓走到献血处。   针头插进她细嫩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潺潺流出,她漫不经心的看着血从的胳膊中流逝,渐出自己的身体,但却平静自然。只是偶尔会带着迥异的目光扫过安苒的脸,速度快的像是在巡视,不会留恋这的任何人或物。   随着她纤细的手非常有韵律的一张一合,很快便快积满了一袋暗红色的新鲜血浆。   “啊,我头好晕,苒苒你快过来扶我一下…”   韩和雅从献血处起身,原本按着手肘处的手忽然松开,则顺势把那只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装模作样的好像是要晕倒一般。然后发出略微娇-喘的声音呼唤着安苒。   还好此刻在场的只有我和安苒,倘若有任何一个异性在此,恐怕根本用不上韩和雅开口,便会被果断拥入怀中,然后如勇猛的士兵保护女王一样,对这个美艳娇-喘的她示以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诚。   安苒很识趣的马上走了过去,像是宫女搀着老佛爷一样,一手扶着她刚抽完血的手,另一只手则揽着她的腰。虽没有说话,可脸上却透着极度的不情愿和隐忍。   司徒磊输血后情况逐渐稳定,他也被推出急诊室送到了普通病房。200毫升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却也让他的脸色也稍微有了点活人的血气,不再像我和他一并进来时那样惨白如纸。   “你们几个看好他,要是醒了就来通知我。还有你,不过是献了200毫升血,有那么值得小题大做的吗。明天要是还没有好转,你又体力充足的话,在献200。”   护士瞟了我们几个一眼,然后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尽量把点滴的速度降至最慢,好让司徒磊这个如纸人一般脆弱的身体能吸收的好一些后才离开病房。   这个时间的人很少,医院的走廊里安静的让人心生诡异之感。不远处洗手池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都能在这个空旷的病房走廊内产生盘旋的回音。   昏暗的病房中只躺着司徒磊一人,床头上的壁灯隐隐透着雾白色的光亮,显得有些苍凉和恐怖。因为浅水湾本就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附近的医院规模虽不算大,但医疗设备和环境也算齐全完好,只不过会在这地方生病就医的人还是少之为少的,司徒磊这次完全算是个意外。   刚才护士的那番话显然是说给韩和雅听的,可她却充耳不闻,继续装腔作势,一口一个头晕,一会又是浑身无力,把安苒折腾的不知如何是好。   安苒无奈的把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休息,因为两人身高差距不大,一个搀扶一个被搀扶,头和头之间的距离也固然离的很近。只见韩和雅悠悠的把头凑向安苒的脸旁:“苒苒,今天的事我们要怎么算啊?”她故意说的很小声,可我还是听见了。   安苒脸色一变,什么都没说。只是对韩和雅更加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闪失。   我探头朝病房里看了看,本想要离开,却忽然发现之前护士从他外套口袋里拿出来的手机还在我这。   本想交给他们其中一个,可我见她们两人都不太注意我,索性便进到那昏暗无人的病房里,把手机放回到他床旁的矮柜上。手机上挂着的那枚海星在晦涩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亮,曾经它安睡与我的颈上,和我形影不离。可如今却悬挂在他的手机中两年之久,仍未有丝毫随时间陈旧的迹象。崭新、清透,与我摘下它时无异。   当时的我是累计了多少恨意才决然的将它从颈上扯下,那种绳子被硬生生扯断而火辣感觉,还清楚的停留在我的记忆中。   本以为他会扔掉,或者愤恨的摔在地上使它碎裂的如高处滑落的水滴一般炸裂的难以复原。可没想到竟保存的如此完好。   白雾朦胧的灯光,这里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住过了,壁灯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灰尘,也使得光照下来的时候更加云雾缭绕。   点滴缓慢的滴落,一小滴一小滴的在管子中泛起淡淡涟漪,然后顺流而进他的体内。我摸了摸他的手,一丝温热从他的指尖涌进我的身体。   “都忘了吧,不要在接近我了…”我看着他安静的睡着的模样,随手摘下了那枚海星项坠一并带离了医院。   即便他随身带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我现在把它拿走,他会认为是不小心遗落了,眼不见心不烦也能少一些记起那些有关于我们的曾经。   “你要走啊?”韩和雅见我要离开,便叫住了我。   “嗯,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韩和雅努了努嘴,表情里透着“说的也是。”的样子,既没有阻止我离开,也没有要迫不及待撵走我的意思。   刚出医院大门,安苒不知为何从背后追过来叫住了我。   “夏珞琳,关于磊的事情,恳请你能够保密,我不希望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跟和雅有着那样隐晦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刚才情况那么紧急,我也没有听到你们的话。”我浅浅的笑了一下。安苒不是傻瓜,她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   “谢谢。”   她微微朝我鞠了一小躬,这是她第一次对我低头。无论以前或是现在,哪怕在韩和雅面前屈尊受气,她也未曾放下过那份骄傲与自尊。可这次却冲我这个她以前的敌人,现在也谈不上友善的人弯下了自己的腰。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外面的喧闹的人群也已细数减少。天边的那明月被几朵黑厚的云遮蔽住了大半个面容,只是微微还透出一丝丝惨白的月光,不时让人觉得有些凄惨落寞。   我只身返回酒店,用膝盖想也知道,袁梦和狄岚根本不可能回来这么早。怕是不到天亮是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了。   房间安静到连我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明了,我关掉了所有的灯,仅靠外面那片朦胧的月色,和远处建筑物里透出的星星点点的光亮来照明。   这样的黑夜总能让我的心异常平静。这不是纯粹的黑暗,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与压迫感,也没有黑夜如白昼般不和谐的刺眼光亮。一切都是那么的纤柔细弱,像是沙滩底端最细糯的碎沙,在阳光的照射下,海水的滋润中,还有空气不断的变化里所自然而然的产生出了微小的色差渐变。   现在我眼中的房间,乃至外面的世界,都像被那层颜色渐变的细沙所笼罩一般,轻柔无序的飘动。所有景物也都如沙画一样缓缓出现,然后被一双大手抹去,在新建出一片更美好细腻的光景…   现在一切寂静,万物无声。“呵呵…”我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原来安苒那日一直遮遮掩掩不愿说的事竟是这个。难怪安苒一直回避,对韩和雅百般隐忍。   而韩和雅也欲擒故纵的那此事不断给自己的脸上贴金,甚至堂而皇之的接近司徒磊,住在学生会那样本来她无权踏足的地方。   看来要不是因为这次意外,这个秘密将会被一直埋藏下去无人知晓。我在怎样猜测她与韩和雅的异常举动我也猜不到,原因竟然是当年因我而起的那场车祸,难怪安苒上次在杭州的医院得知司徒磊为我出了意外后那么激动。   看来,当年的车祸远不止她对我叙述的那样简单。它带来的伤害竟严重到让不得不让司徒磊摘除肾脏,换上一个新的才得以续命。   而我更想不到的是,那个为司徒磊捐肾的人,竟是韩和雅。   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和不可能预知的旦夕祸福,指不定你身边的哪个人便能救你与危难之中,而哪个人又会在背后伤你与无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究竟为此拿了司徒家多少好处,还是安苒给了她更大的利益诱惑,才促使韩和雅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为了这样一个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分享自己的一颗肾。   难怪她如此大方承认自己是司徒磊的未婚妻,又难怪无论她在学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人阻拦。这等续命之恩,无论是安家还是司徒家都无疑把她奉若神明般的施以重谢了吧,甚至真的有可能如她所说的,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   “哐…”   我脑中杂乱无序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只闻一声清脆的巨响打破了我刚营造出的静谧幻境。那声音像是茶几,又或是巨大的相框。清澈通透的玻璃碎裂声不绝于耳,而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我自知无法在安静的整理思绪了,便起身到洗手间想要清醒一下头脑,这狂躁的砸碎东西的声音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我再次感到躁动难安。   洗手间的墙壁的对面连着的是隔壁的房间,也就是传来打砸声音的源头。越是靠近那嘈杂的噪音就越是鸣响不断。   “我说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信不信我马上叫人把你绑回去?”一个声音极其粗狂的男人,几乎是以大发雷霆似得声音怒斥着。   “来啊,你以为你这么几句话我就会怕吗。如果你不肯给我钱,那么你自己回杭州,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那声音一出口,我的心便咯噔一下,好像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桀骜不驯的语气,话中总是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是挑衅还是妖娆的意味。纵然他言语中透着怒气,也让人觉得他的话是对你不过是一种玩弄,是不掺杂半点真实的戏言。   没错,就在阻墙对面争执不休的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   叶易晨。   第九十六章:两个选择-1   争吵伴随着之前不断响起的打砸声源源不断的从墙壁的另一端传进我的耳膜。   “他还没有回杭州,而且就住在我的隔壁?”我脑中一直闪现着这样的念头,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那个声音,说话的口吻腔调,我根本不可能听错。   我把头贴在墙壁上,试图更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及在这样的夜里叶易晨又与谁为何要这样声势浩大的争吵。   墙的那端忽然安静了下来,四周也沉浸在了一片死寂之中。强烈的声音反差让我的脑袋一片茫然。我侧着头,用手拍了拍耳朵,像是耳朵进水时控一控水的动作。可四周还是鸦雀无声般的寂静,只听到的远处海浪涨起轻抚沙滩的声音。   “跟我走!”   突然,那个粗矿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让我也无法平静心绪,不能再继续隔墙窃听下去了。我赶忙冲出房间猛砸隔壁的房门。   大门随着我用力的敲砸应声开启,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嘴角渗出点点殷红血迹的叶易晨,还有他身后那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房间。   “你,你怎么在?”叶易晨一脸错愕的看着我,好像我不应该出现在这。   “我就住你隔壁啊,你刚才,在干什么。”   看着他像刚跟人在房间里打了一场激烈的架一样,伤痕,渗血的嘴角,凌乱不堪的房间和刚才的吵闹。我没想那么多的就朝他的房间而去。   “你不能进来,快走!”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几乎是用大吼的方式把我还没踏进房间的身体推了出来。表情既冷峻又透着急迫把我轰走的暴躁。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大声吼叫,还动手推了一把没有丝毫防备的我。心理的惊讶只是一瞬间,但身体却真实且轻飘飘的随着轱辘的滚动而向后驶去。   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他如此慌乱,失去了以往的沉着冷静,也失去了理智…   “易晨。”   叶易晨刚要把门关上,只见他身后一个留着络腮胡身材壮硕的男人怒气腾腾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个络腮胡男人看到我后,他原本就怒发冲冠的样子更浮现出了一层杀气的像我走来。   “走啊你!”叶易晨堵在门口,吼得比之前声音更大。   络腮胡冲上来,仅用一只手便推开了堵在大门的叶易晨,两个人的体格和力气根本成不了正比,叶易晨在他眼前就像是一个没长开的雏鸟,毫无还手和招架之力。   “你这小伢儿就是夏珞琳吧?”络腮胡看着我凶恶的问道。   虽然我没太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至少夏珞琳三个字我还是听得很清楚。我想大概问的是我是不是叫夏珞琳吧。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来的正好,你这小伢儿放着那大家大业的司徒家大小姐不做,老缠着我儿子作甚?”络腮胡大脸一甩,鼻子喷出的气把蓬松的胡子吹的微微颤动。活脱脱一个吹胡子瞪眼的典范。   儿子?难道他就是叶易晨的父亲。   在杭州受他照顾的时候就说要去拜会一下,可叶易晨当时找了一堆借口推脱,让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登门道谢他们叶家对我的照顾。   可现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明显他爸爸对我怀有极深的误会,隐隐约约从话里感觉到好像是我缠着叶易晨不放的样子。   “爸,有什么话我们屋里说,不管她的事!”叶易晨试图把他拉回去,可他爸爸就是将我堵在酒店的走道旁,一脸不说清楚就不会放我离开的火爆架势。   “你小子给我靠边,怎么见着她来了就不管她的事,你当我的钱那么好挣,追着屁股给你惹下的祸买单不成。”   叶易晨的爸爸看都没看他一眼,始终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从里到外的看个清楚。看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与叶易晨在一起,又是哪点如此吸引他的儿子为我着迷到这些年了还依然这般维护我。   “小伢儿我告诉你,虽说他司徒老儿现在已有一子,若真是不认你这闺女,让你生活困难。跟伯伯张个嘴我也帮你,要多少你只管说。但狮子大张口的就话莫怪我老儿不卖你们这帮小辈的账!”   他说的直截了当,虽话藏三份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却也挑明了我就是为了他叶家的钱财而接近叶易晨的。   “叶伯伯,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我和叶易晨只是朋友关系,这些年受他和您的照顾我也很感激,一直想要当面答谢您一下,可是没机会。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也没有想要从您那里拿些什么好处的意思。”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觉得以后也不会有同这个叶伯伯见面的机会了,索性当面把话说清楚,我对他叶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而且早到叶易晨为我创下Madeleine的时候我就承诺,我欠他的钱有一天一定会如数奉还,而我欠他的情,今生若无法偿还,那也只好来世相报。   不知道是我的话说的太过婉转,还是他们杭州人听普通话会有些吃力。他只是看着我,脸上怒目的表情虽没有什么改变,但却不在烦躁的喘着粗气,让胡子像开了手机震动一样的翻腾个没完了。   “哈哈哈,不愧是司徒博瀚的女儿,说起话来和他当年一样让人挑不出一点刺。”叶易晨的父亲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雄壮有力,颇有山林好汉的豪爽架势。   “可你这小伢儿话虽说的好听,易晨为你挡下的那一千八百万的债,你怎么说。是因为自己没有那实力偿还而让我儿子替你顶下的?”   从我见到他起,他给我心里留下的印象就是粗犷,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惹到他了他就怒骂道让你哭都找不到调,高兴了便会笑的狂野不羁,不在乎任何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看似就是个很简单的中年大叔,绿林好汉。   可就在我一直这样认为的时候,也是他刚才对我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锐气,那种感觉像极了叶易晨,目光灵锐的像是要穿透你心,看遍你心中所有隐藏和公之于众心事。   面对这样的目光,你无处可逃。要么被看透,要么就用更加锐利的目光反扑过去以示对抗。   可我无疑是前者,虽然我没有把握自己已被叶易晨了解看穿了多深,但每每面对他那样的双眸依旧是心有余悸。虽吸引,却致命。   一千八百万,这个数字在我的脑中转了几个弯后,落在那个被叶易晨在学生会为保护我时而撞碎的瓷器身上。   “不是那样,那是叶易晨为了要保护…”解释的话语才说道一半,一双大手不知何时捂在了我的嘴上。   “如果你执意不肯帮我,那一千八百万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叫我跟你回杭州去的话你也不要提,我不会回去的。”   叶易晨鬼魅的站在我身后,冰冷而纤细的手捂在我的嘴上。而目光却冷冽的落在他父亲的身上,说出来的话犹如三九严寒的冰锥,难以融化,且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儿子,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么?”   “知道。”   “后果呢?”   “呵呵,你觉得我会在不知后果的情况下对你说出这番话么?”   “行,你小子可别现在跟我装相拉硬,是我叶逐天的儿子就得有点男人担当,服软了老子我可笑话你一辈子。”   他脸上挂着一种戏虐般的笑,好像是叶易晨此刻对他的态度已然是犯了他的大忌。但却不急于现在收拾他。   他干笑了几声后,不知是觉得我的轮椅碍了他的路,还是故意要拿我撒撒管不住儿子的气,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用力的推了我一下,若不是叶易晨一直站在我旁边,恐怕我真会被那一下子推的摔在地上。   我看着叶易晨的脸色瞬间变得如青铜器一样阴沉晦暗,身体微微向前动了一下,可却被我用胳膊拦住,冲着他摇了摇头。   这般冲动的他如果不抑制住,在冲上去与他父亲争吵出一些更过激的话,恐怕这老爷子真的不会就这般轻易放我过和他了。   叶逐天走后,他推着我进了那间被破坏的已经没有什么干净落脚点的凌乱房间。   我在房间里找到医药箱,轻轻擦拭了一下他渗血的嘴角,已经干成了黑红色,清楚的凝在了他白皙的脸上。   “你爸打的?”我一边擦拭着干涸的血迹一边问他。   他迟疑了一下,从我手上夺过棉签:“别擦了。”   “干什么,从刚才就开始吼我,吼上瘾了吗?”我装作生气的模样,嘟着嘴把目光挪移开他那张受了伤却依旧妖魅撩人的脸。   “不是,只是不想让你和我爸见面而已。”   “为什么,怕他说那些不客气的话么。你觉得那些话会有可能伤到我吗。”我淡然的看着他,其实他爸爸说的那些话在我看来还算客气,有礼。   “只是,不想。”   “真的没什么,比起韩和雅和刘梓阳,以及过去我听到的那些恶言恶语来说,已经好得多了。如果我在乎,大概早就气死,哪有命活到现在。”   我看着他一脸无力的样子,便伸出手将他环在怀中,像是母亲怀抱着孩子一样,让他的头贴近我的胸膛。   “不要担心,我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受伤的人。不要总逞强的想要把我护在怀中,其实,我也有能力来拥抱你。”   夜又恢复了难得的安宁与平静,我轻抚着他的头,他像是一只刚受了惊吓的小狐狸,第一次放松了自己,软软的依偎在我怀中,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再害怕失去。   在这片静谧的夜里,风声,浪声,还有我与他缠绵有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第九十七章:两个选择-2   我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不再像昨晚我见到的那样狼藉一片。   “叶易晨…”   我对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呼唤了两声,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大,还是因为屋子里的东西多数都已经被砸坏而显得过分空旷。我的喊声都会在房间里盘旋几度后带着几许回音的又折回到我的耳中。   我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和丝毫足迹,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经历过了昨晚的风波,我毅然坚信他不会丢下我回杭州去了。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仍让我心里隐隐的担忧。   那一千八百万的赔偿,看样子他爸爸是不会替他出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而他没有遵从他爸的意思一起回杭州去的后果又是什么。思绪杂乱无章,总觉得少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我没有握住。   白天的浅水湾更多的是全家人一起游玩的景象,爸妈带着孩子,或是同校的女生们不断的往身体上擦着防晒油,而后又死板板的躺在沙滩上猛晒太阳。活脱脱一副把自己当做铁板鱿鱼,不烤的外焦里嫩不罢休的士气。   白天显然没有夜半时分那么凉快,太阳总是火辣辣的晒得人皮肤干痒。海水的表面也漂浮着一层清晰可见的白色气泡。   像是从海水里自然生长出的小生命一样,一层层的被海浪冲刷到沙滩上,然后零零散散的消失不见。   我漫无目的的在沙滩上游走,偶尔在海浪边缘伸出手,感受海水拍打在手臂上的感觉,海水表面已被晒得有些温暖,而深入其中便会感觉到一丝凉意。这种冷热交替的触感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白天人声鼎沸,夜晚灯红酒绿。我们所处的世界无论在哪都不过如此。可无论白昼黑夜,我似乎都不会留恋与这两者之间。   就在我快要走到沙滩尽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的暗礁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浅笑了一下从身后过去,吃力的微欠起身体拍了下他的肩膀:“在这发什么傻呢?”我仰起头,迎着刺眼且毒辣的阳光问道在暗礁顶上落座发呆的叶易晨。   “出来透透气,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早么?”我看着他嬉笑的说道。   他昨天受伤的嘴角已经呈现出暗青色,微微有些肿起,但却毫不影响这张白嫩五官的美感。   “拉我上去啊。”我把手伸向他,叫他也把我拉到这块庞大的礁石上去。   “你上来干什么。”   “上去陪你啊,你不觉得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你我看到的却是两个高度截然不同的景色很不公平吗。”我一脸臭无赖的样子仰头看着他。   阳光照射入海面,没人知道这无限延伸的阳光能够穿透多深的海水。也如同此时的叶易晨一样,让人无法探究其内心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烦乱急躁的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冷静理清自己的心绪。   他不情愿的从暗礁上跃下,然后略显费力的把我抱起攀登上礁石。   “喂,我很重吗,看你那不情不愿的表情。”我顺手戳了一下他发青的嘴角,他疼的本能的‘嘶’了一下,然后换成一种凶恶的眼神深低着头看着我:“在闹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咬着嘴唇,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但他刚才的那副样子却着实的让人看到就会发笑。   他把我轻轻的放到那块还称得上巨大的暗礁上,然后坐在我的身旁。再次出神的盯着远处的海岸线,收不回视线。   从这里望过去,果然视觉感官跟我在沙滩上时看到的大相径庭。天似乎都比在平地上的时候高出了几个层面,天空湛蓝的像从未有过云的身影一样。偶尔掀起一层大浪,海水会因触碰到暗礁而一跃而起,溅到我的脸上。   可每当有海浪来袭的时候,无论叶易晨仰望远处的目光有多么认真投入,他都会用手臂紧紧揽住我的身体,好像是怕被这无情的海浪席卷到另一个世界去。   “心事能告诉我么?”我试探性的询问着。   “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吗。”   “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是不要说那些不找边际的假话来敷衍我,如果我想听到和想看到的是你伪装的假象,那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看够了。”   我说的坦然明了,也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他,有些话还是当面明说比较好,他这个人总会无意识的去隐藏自己。   “你不是傻瓜,即便我不说,从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上你也应该早就看出我爸的目的和这之间的事情了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然且巧妙的又把问题退还给了我。   “真的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么?”   “那依你看,这件事情会有多复杂。我爸愿意替我解决钱的问题,但条件是让我和他回杭州。就这么简单。”   他直言不讳,对这件事似乎已经没有了昨晚的那般挣扎和难以取舍。   “为什么他执意要你离开这里。”   “因为,你…”   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夹杂着再次翻涌袭来的海水一并散落在我身上。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选择了你,就不会再后悔。依那老家伙的性格,大概昨晚就已经订好了机票回杭州去了。他那种固执的性格,我若不主动低头认错,他应该不会再想起我,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叶易晨刚才那锐利的目光忽然转瞬成了一脸轻松自得的模样,眼睛微眯成一条不大不小的缝,好像终于挣脱了沉重的枷锁,得到解脱。   “那你爸说的后果是什么?”   “无关紧要啊,反正这么多年来,每次和他吵架他都会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来吓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在意那些。”   他虽嘴上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可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只对我隐瞒的事情。或许是后天形成了这种无法完全信任一个人的秉性,不管他说的语重心长,还是悠然自得,我都无法完全对其抱有百分的信任。但这种怀疑仅仅在我心中迟疑了数秒,然后便又一个更大的海浪所打断了思绪。   “那,那笔钱怎么办。”   “既然我当时能答应下赔偿,就自然有我自己的把握。你认为这些年我会一点自己的积蓄都没有,只会在家啃老当少爷么?”他的嘴角上扬,似乎对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   我没有说话,本想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便把Madeleine卖掉。可一想到Madeleine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私有产物,其中也包含着他所投入的心血,便欲言又止的把话停在了嘴边。   “走吧,难得来一次香港,不要把暑假的心情都浪费在那老头子的身上了。”   叶易晨说完后便抱起还在愣愣出神的我跳下暗礁。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我只知道自己又被轻飘飘的抱起了,而后他的身体着陆进海里,如一块岩石砸落水中,激起无数水花。   水漫过了他的大腿,且逐渐上升至腰间:“好玩么?”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被水花溅的睁不开眼睛的我。   而后的几天,叶易晨带我吃遍了香港大大小小的美食,无论白天黑夜,不同的时间所能饱览到的不同的景观都尽收眼底。   我们在海边自己烧烤过焦黑无味的食物,也在各大酒店里享有过情调浪漫,更在这庞大的购物圣地四处闲逛,可浏览众多店铺时还是会自觉的绕过那些奢侈品店,或是远远的瞭望赞叹一下后而走开。   叶易晨也曾问我喜不喜欢,要不要也进去买上一件,至少做个所谓奢华的纪念,可我只是摇摇头,不做任何慷慨激昂愤青般的表态。   我并不喜欢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还有所谓的名牌奢侈品。那些东西不过是在别人面前彰显浮夸和虚荣的无用之物,它换不来不温情,买不到真心。但却反之的能将那些虚伪的人纷纷引入你的周围,对你唏嘘赞叹,奉承拍马。   “为什么你住在我隔壁却一直没找我,不知道隔壁住的是我吗?”   我们走在回酒店的僻静小路上,手中握着刚从夜市小吃摊上买的玉米,像两只小耗子一样啃得满嘴黑渣。   “那几天挺忙的,没有时间而已。”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隔壁是我咯。”   “你猜呢,领酒店房号那天我们不是一起去的么。”叶易晨偷笑了一下,还以为没被我看到。   “啊!”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在学生会活动室里他与安苒说的秘密竟是这个,这只老狐狸居然早有安排,让安苒给他走后门故意分房间号到我隔壁。   “知道了?”   “叶易晨,你真的是太贼了!以后都得更加严密的防着你才行。”我不由得佩服起那份让人觉得可怕的细密心思。   “防着我干吗,我又没和你住在同一个房间,即便真住在一起,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不成。”   说着,他一脸坏笑的靠了过来,我一边躲一边打他,一路嬉闹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只听‘当啷’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嬉闹中平静下来,一脸笑颜的看着他:“有本事你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可他的脸色却忽然大变,从一脸孩子气的天真喜悦逐渐变化成如黑铁般冷冽的让人感到害怕的表情。   “叶易晨,你怎么了?”我感觉事情不对,连忙过去想把他拉进酒店内。可他却猛的狠狠开了我。   “夏珞琳,你见过他了?你们又和好了是么?”叶易晨沉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的看着被他猛力甩开且一头雾水的我。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呵。它又回到你手中了,这代表着什么你会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是真拿我当傻子一样取乐呢?”   叶易晨抬起手,那枚海星项坠不知何时从我的衣服口袋中掉落,而被他拾起在手中。透着月光的辉映闪烁着清澈的光亮。   可他的脸,却冷漠的仿佛要将这周围所见的一切都凝结成冰,犹如被一团暴风雪所笼罩的,冰雪妖精…   第九十八章:隔着玻璃的爱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我,瞳中满是在看到这枚海星项坠是从我身上滑落后的绝望,还有无法言喻的嫉恨…   眼神犀利如刃,紧紧握着的拳头恨不能马上挥出,来发泄心中压抑着的愤慨。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如果你没见过他,你们之间没有产生任何交集,那你怎么解释这条项坠又回到了你手中。”   他一脸怒气的看着我,身体被含着冰碴的暴风雪包围,可这暴风雪的中心点却像是燃着一团蓝色的鬼魅火焰,轻易靠近者必备其灼伤。或更严重的后果。   “我是见过他没错,可这枚项坠是我自作主张摘下并带回来的。和他根本没有关系。”我慌忙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能正常思考的理智,对我说的每句话都透着深深的怀疑,眸中几乎要把人冻结成霜的寒气也终不退散。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样的故事吗。”他冷哼了一声。   “你若不信又何必问我,反正你心里早就给我定好了罪名,也默认了我和司徒磊之间一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   我终于失去了继续对他解释的耐心,在面对这样心智被怒焰冲昏头脑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等他自己冷静下来后在去慢慢消化我所说的。   “怎么,对我解释都觉得多余了吗?”   “叶易晨,你能不这么偏激吗。”   “偏激?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自认为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可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这条项坠回到你手里代表什么。司徒磊根本不可能给你机会让你从他身边拿走这个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每句话都如板上钉钉一样强韧有力的把我钉在他早已在内心勾画好事件轮廓的砧板上,任由他拿着刀肆意宰割,不给我一丝反抗的余地。   “叶易晨,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对着他大喊,完全不顾及此时已是深夜,人们早已熟睡如梦,而我和他所在的地方还是酒店楼下。这里的隔音若是稍有不好,至少三楼以下都会听到我们的争执声。   我转身离开,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他。面对这般误解我,听不进我的解释,还一味给我强加莫须有罪名的叶易晨。   深夜的风总是席卷着让人难以预估的寒气迎面而来,每当这样的深夜我们走在外面,他总是会为我披上一层衣服,然后被我撅着嘴极不情愿的推掉。反复几次之后我便妥协在他极近卖萌般的可怜表情上。   今夜也是如此,风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的争吵而停住自己的脚步,它依然是没有一丝征兆的突然袭来,吹得人身上的寒毛直立。让人们在夏夜里也能感受到久违的一丝凉意。   或许此时我和他的心都堪比这突兀的夜风,而这阵风也无非是在我们早已受伤的伤口上撒下了一把盐,让那血淋淋的创口更加清楚的展现出那份寒心而灼感的痛。   我头也不回的进入酒店大堂,奔向电梯。任凭柜台的工作人员一直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眼神看着我们欢笑而入,而后又如陌生人一般各走各路的散场。   那阵风似乎略微吹醒了叶易晨已经被妒火烧昏的大脑,一直站在原地愣愣出神在自己营造的世界中的他,在那阵风吹过后,在看见我义无反顾离开的背影后,终冷静了心智,也动摇了脑中自行幻想的那些事情。   “珞琳…”他如梦初醒一般的叫着已经离他很远的我。可我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仍然头也不回前进。   “别走。”他大步追上我,抓着我的轮椅便不再放手。   “放开。”我转过头看着他。   我想,此刻我的目光一定是凶恶的,至少我自己这样认为。因为在我转过头看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轻微的向后退了两步,但却很快恢复到了正常。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可如果换做是你,难道你就能表现的理智,且听那些根本像是顺口编造出的解释吗。”   “你要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既然你觉得我所说的那些像是顺口胡编乱造的故事,那你现在又让我留下干什么,看你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吗。”   “为什么你总是理解偏差我的意思。”   “是我理解偏差还是你从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   ……   片刻的安静,我没有挣扎他的紧握着轮椅的手,他也没有说话没有做其他举动。这不像他的作风,也让我的在这份静谧中变得稍许有些忐忑。   “你希望我相信你吗,如果希望。请你拿出那份能让我相信你的真心给我看。”   叶易晨像是重新回到了他那个虚伪妖魅的壳子里,表情虽饶有兴致,但内心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其实,这句话出口后我便后悔了,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相信我。无论是信任还是感情都是相对的,没有人会一味傻傻付出不要回报,也不会有人明知道对方是在欺骗你,还一直以诚相对与他。所以,我打从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此刻又什么会有让他相信我这样的要求在脑中闪过,并且还厚颜无耻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只想收获而不愿付出的女人吗?”   他放开了刚才紧紧握着的轮椅扶手来到我面前,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由上至下的看着我。   “我失言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低着头,手默默的按下了前进的按钮,可他的身体却一直挡在我的面前,撞击了几次都没有让我通过。   或许此时换做是我失去了理智,我既没有转弯,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按下前进,撞到他的膝盖后在被顶回来。如此重复着这样一来一回的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骨子里流淌的是比司徒磊更加冷漠的血液,以及比我还缺失的安全感。他不信我,不信任和人,但这并不是他与生俱来,而是在一次又一次被伤害,被自己所喜欢的人利用,一直身处的这个环境所造就出的人性漠然。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本以为相互依偎,看来只要稍加不小心便会在他的脆弱上更添一道清晰明了的新伤。   逃避是现在唯一的出路,独处后的冷静才能让他重新披上那个戏子的外衣,再次掩盖他的心中无法填补的空洞与不安。   可与此同时,我的心又何尝不是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慌乱,大脑几乎是空白的状态,想不到能让他信服我的话语,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平复他对我的不信与猜忌。   “珞琳,对不起…”   就在我慌乱无措的时候,他的道歉竟忽然而至。   “这句话有意义吗,对你来说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上嘴唇碰触下嘴唇后发出的声音而已,你以为我会为此动容吗。”   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明明心中一直是慌乱,希望他能相信我,并给我一个能够再次拥住他的机会。但嘴上却又逞强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答应我,再也不要见他可以吗。”他似乎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完全出于心中所想,像是没听到一样的看着我依旧自说自话。   “为什么要答应你,即便我现在答应下来,你又会相信吗。你仅仅是因为见到了一枚项坠便不听我任何解释,现在又是什么给了你自信,相信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大概我心中的绝望或许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我们像是相互依靠,却又都没有倾注真心,仅仅是一点点风吹草便能将我们打破成一盘散沙。   “我只是,怕你离开。”   他的身体随着声音一并软润下来,不在像刚才与我争执时那么锋芒毕露,那种如受伤孩子一样的脆弱的模样一直是我最不忍看到的。我每每因为这样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甚至一句话而放下自己本不该放下的底线来接受他。   面对着世上的种种,我自认已经能做到坦然面对,不掺杂过多私人的情感和不理智的行为抉择。可唯独面对与我同样、乃至更过偏激的他时,我却总是变得那样不清醒,更会随着他的思绪而牵动起自己的心。   说真的,我不怕失去任何而从头开始。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过。   我的手轻抚上他的脸庞:“别把我抓的太紧,你我都是同样没有安全感,且受过伤的人,彼此心里早就不在幼稚的相信所谓的爱情。既然如此不信任,何必牢牢紧握,如果我是这海边最为细腻的沙,你再怎样紧握,也终会逐渐从你的指缝中流逝殆尽。”   “你或许可以将我和别人看透,但你看不透自己。”   “嗯?”我看着他渐渐恢复平静的情绪,还有深不见底的漆黑深瞳,无法自拔。   “你是比任何人都纤弱的存在,可体内所蕴藏的却是比我们所有人坚强百倍千倍的坚韧。向从高空垂直坠落的冰锥,纵然粉身碎骨浑不怕,可在碎裂的同时无意间溅起的冰刃,却早已刺入了周围人的心。”   他的大手覆盖在我轻抚他脸颊的手上,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如此深刻的评价,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心中我是这样一个伤人于无形的存在。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以我而死。这就是我给他带来的感觉吗。   “谢谢你的评价,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还靠近这样危险的我。”   “无论你是利刃还是浮沙,我叶易晨想要的就绝对不会松手。纵然你是冰碴,是刀刃,天灾亦或人祸,我也要把你牢牢握在手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   我话到嘴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或许是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水滴石穿般的开始渗入我心。   “因为,只要紧握,你那锋利的刃便会刺入皮肤,永不离弃…”   第九十九章:面具背后的真面目   浴缸中的水位渐渐上升,一直满到‘哗’的一声溢出来后我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没去过理发店正儿八经的做过一次头发,也没有在这个袁梦口中应该注意保养的年纪买很多的护肤品。不逛商场,不买那些当季流行的衣服。只是随着时间的游走而过自己吃饱穿暖便满足的生活。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我喜欢缅怀身边那些时过境迁的悲凉,喜欢在心底小声的埋怨那些改变不了和正在变质的人。   喜欢对着墙壁说说话儿,然后在自言自语的给予回答。   喜欢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挣扎,彷徨过后,又喜欢用年迈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要坦然接受上天给予你的一切安排。   我总是笑着附和着身边的人,无论袁梦,狄岚,叶易晨或是刘梓阳。他们做何种表情哪样态度对我,我便会怎么样的对他们。   或许这就是作为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相互报偿。   有时觉得,即便那些六根清净的僧人,他们也很难逃开自己的私欲,所以才会借剃度这样没有实质性的理由来斩断那所谓的三千烦恼丝。   对于我们彼此微小的生活圈来说,我们是独立的,是一个完整的个人。但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却是渺小如一粒尘埃般的存在。   这些淡薄的,微不足道到的小儿女私情。这些时间一过便会冲淡的爱恨情仇,为什么总是这样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的嗡嗡絮绕且不知疲惫。   我撑着拐杖小心的从浴室这湿滑的地面站起,然后缓缓的坐在浴缸的边缘,在慢慢的把腿放进去,最后让整个身体都浸泡在这温温的水中。   叶易晨,我像是中了他的毒,只要四周安静便会不自觉的想起他,想起他妖魅的笑容,轻浮的举动,不可信的言行,和一脸认真的执着与心痛。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一种病态,像身坠万丈悬崖而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让自己坠落。这根草摇摇欲坠,时而随风摆动,时而像是承不住我的重量而向下微微滑落,松动了根茎稀薄的泥土,隐约透着一种玩弄戏谑之意。   我甩了甩头,然后把身体全部浸泡在水中。   “咕噜咕噜…”气泡在水中翻腾而出,然后在空气中破裂。   在水中我一直不敢睁开眼睛,不知是怕水进入眼底那样涩涩的质感,还是怕看到那些闪着波光的水纹映照出的那片亦真亦幻,另一个扭曲的世界。   闭着眼沉浸在一片人造的黑暗中,我伸手摸了摸腿上那凹凸不平的伤痕,在水底泡得太久,有些疤痕已经被浸的有些发软,那种触感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碰破,然后发生我连想都不敢想的血腥,甚至是堪称恶心的场景。   ‘噗’的一声,我猛的从水中出来,大概是憋的太久,出来后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呼吸着外面充足的空气。   水滴顺着头发滑落脸颊,流进眼睛后吸收了身体的温热便再从眼眶而出。像是经过了二次加工的眼泪。   我伸手摸了摸,余温犹在。   似乎很久没有哭过了,身体已经适应且能够承受这个世界的压力,排斥,还有陌生人的异样眼光,周遭这些足以令不熟悉我们的人而感到震惊的种种事件。   像是鳄鱼的眼泪,它已经不再真实,所以流出也不过是符合着这个世界的虚伪…   “珞琳,你洗了好久了,不会是溺水了吧…”袁梦不耐烦的叫声从浴室外传来。   我没好气的回应了一下,然后抹了一点浴液后便出来了。   每天,袁梦和狄岚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晚饭时再对我滔滔不绝的讲述她们在泡吧时见到的无数帅哥,什么富二代,官二代,还有让她们努嘴惋惜的那些空有模样却没钱的小白脸们。   而我则与她们相反,只有白天和叶易晨出去闲逛,天黑后必回到酒店。即便我想去那些夜夜笙歌的场所叶易晨也会一把给我拉回来。像是大狗叼着小狗,咬着脖颈如拎幼崽一样不由分说的就把你拽走。   “梦梦,你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不能如此堕落。你们家阳娃娃晚上会咬着被单躲在墙角处黯然落泪的。”我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咬着餐巾看着袁梦说道。   “学的真像!”狄岚瞪大眼睛一脸敬佩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模仿达人。   这也成功的让还没来得急朝我挥过凶恶一拳的袁梦把注意力和火爆脾气都成功的转移到了狄岚的身上。   狄岚揉了揉被袁梦敲过的脑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前一亮:“对了,被梦梦这一敲到是提醒我了。珞琳学姐,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我正笑着看他们打闹的高兴,狄岚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对着丫头来说,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有五天能呈现出一种正儿八经的状态就已经是实属不易。   “我跟你说啊。”狄岚一脸神秘兮兮的朝我勾了勾手,示意我附耳过去。   “你就说吧。”   我笑了笑把她那勾人的小手拍到一旁。   “珞琳学姐,这几天我和梦梦在酒吧玩的时候,总是频繁的看见一个人。”   狄岚故意压低了声音,搞的神神秘秘好像是夏天试胆大会必备的每人一个鬼故事一样的悬疑。   “嗯?”我茫然的边吃边敷衍的应声着。   “哎呀,珞琳学姐你真一点情调都没有!”狄岚一脸失望的看着我,好像我没有被她这般神秘感所吸引简直是有负她一片热诚。   “好了好了,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其实,我和梦梦在酒吧的这些天,看见一个和易晨学长十分相像的一个人。”   “你说,叶易晨?他晚上在酒吧?”我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强调了一边的问狄岚这件事。   “对,就是易晨学长,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隐约每晚都能见到他在那。时而在吧台,时而酒吧的舞台上,还有…”   说到这,狄岚突然支支吾吾的不在详细描述,只是含糊其辞的带过。可无论她说了多少都逃不开一个重点,那就是叶易晨每晚都在那片灯红酒绿中穿行。白天陪我,晚上便换上另一幅皮囊,到一个与我不相关的世界去做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至少在狄岚的描述中我隐约这样感觉。   “还有什么?”我在意每个人对我话时的隐藏段落,便继续追问。   “也没什么啦,可能只是我们看错了,你知道酒吧总是灯光昏暗的嘛,而且那地方又吵又乱,大家人多眼杂,指不定喝多了酒就看认错了谁也不奇怪。”   狄岚继续掩饰着刚才没有说清的话,只是不断的拿话搪塞我。   “诶,管他干什么啊,那小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浪荡子一个。”袁梦一脸不屑的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后继续闷头吃饭。   “以前你在铭寒的时候不还激动喊过,啊,好帅喔!”我学着她当年在铭寒校庆时第一次见到叶易晨时那完全不输给狄岚的花痴样子。   “梦梦,原来你也…啧啧。”狄岚像是抓到了袁梦的小辫子一样,一抹坏笑挂在脸上,且不住的咂着嘴。   “切,那叫青春你们懂吗!青春总是鬼蒙眼般的看哪个男生就喊帅。不然你觉得我网球社团一枝花会看上刘梓阳吗。”   袁梦不知羞耻的开始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来掩饰他当年的花痴史,且每次夸耀自己的时候都把无辜的刘梓阳拿出来衬托自己。   “还网球社团一枝花,我看你是网球社团一个雷还差不多。”狄岚说完后我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后,我仍放不下狄岚和袁梦的那番话。   浪荡,这个词从袁梦的口中而出,然后落在叶易晨的头上。这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他这个人的确属于少有的面容姣好的男人,眉宇间更透着一丝让人无法自拔的妖气,着实让一般的女生见了就容易为其着迷。   可心里就是觉得这件事从狄岚和袁梦的口中这样说出有些不一般,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于是,今晚我决定和袁梦一起出去,亲眼看看她们所见的那个人究竟是叶易晨还是另有其人。   夜已深沉,平日里我早就开始做不知是第几个梦的时间。现在却和袁梦及狄岚两人一起被她们推着,疾步穿行在这酒吧的人群中。   这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段时间她们俩早就成为了这里的熟客,甚至有了自己固定的座位。时不时的有人来搭讪几句,然后被邀去跳舞,喝酒,然后莫名的大笑。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更怀疑她们的笑点一定是长在了肚脐上,明明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却显得如此兴奋。我想,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和这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所营造出的内心充足感。   我叫她们不要管我,和平时一样去玩就好。我也点了一杯果汁后安静的呆在她们常驻的沙发一角,环顾着这四周的环境,也被这里喧闹的音乐和人与人之间的吵闹声搅的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我心底焦躁,脑浆也如同被一根棍子搅拌的浑浊不堪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闪过了狄岚口中那个极像是叶易晨的身影。   在这样乱闹的环境,还有闪烁不停的灯光下,连我也很难断定那个人是否就是叶易晨。于是我起身离开座位,划着轮椅缓缓靠近了那个不起眼的,连灯光都影影倬倬照不清的角落。   “砰…”   一声清脆的打破玻璃的声音,果汁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碎裂…   或许这个声音很小,小到轻易便被这嘈杂的音乐给覆盖掉,在这儿跳舞和聊的正尽兴的人们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微小的声音。   可那个俯在角落沙发上的人却闻声而起,大概是我离他真的已经很近很近,哪怕没有这个声音的干扰,我想我在多呆一会儿他们也会从缠绵中清醒,然后发现我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   而就在看到我的瞬间,他身体和表情都木讷的像是一个刚被赋予了灵魂的木质玩偶。呆呆的望着我,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脚下洒落的果汁缓缓流淌,在灯光下已看不出颜色。   “珞,珞琳…”   他终于结结巴巴的叫出了我的名字,如果没有这一声,或许我仍可以骗自己说是看错了,或是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存在。   “易晨,你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他身下的女人一脸妩媚的缓缓起身,然后慵懒的环住叶易晨的腰,头自然的服帖在他的肩上。   她脸色微微泛红,不知是刚喝了太多的酒,还是做了什么让人想想都会羞愧的事。   而叶易晨的颈上,也残留着数个浅浅的,桃红色唇印…   第一百章:被迫分离的灵魂-1   我勉强的握了握有些僵硬石化的手,冷冰冰的触感,由上至下麻木了的身体神经,我强迫这些瞬间僵死的细胞快点活跃起来,身体动起来,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在看见这些污秽眼球的人。   “你们,继续吧…”   我不知该做何表情,是愤怒,悲伤,还是应该当做与我无关的事情一样淡然处之。我怕那些不经大脑过滤的不受控制的话语从嘴边自行而出,只能冷冷的从嘴边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有些颤动的按下了轮椅掉头而去。   “珞琳,等一下…”   叶易晨见我离开,刚要追出来,却被身旁的那个女人拉住:“易晨,你去哪,咱俩之间的事,还没完呢…”女人的话极不像面容那样看起来娇嗔可人,反而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命令的意味掺杂其中。   “放开,我们的事到此结束。”叶易晨冷冽的目光扫过身旁女人的脸,然后不念一丝刚才还纠缠在一起的旧情便甩开了她的手追了出去。   在这人挤人又闹哄哄的地方,忽明忽暗的灯光晃得我头晕眼花,更是让我找不到来时的大门。我在酒吧的人群中打转,磕磕碰碰的不知撞翻了多少送酒服务生的杯子。   连声的道歉,玻璃之间相互磕碰的清脆声音,远处的谩骂声,笑声,巨大音响发出的嗡鸣声络绎不绝。   我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庞大的漩涡中,四周是被卷起的无数零碎,而我则是在这暴风的中心,任由这些东西肆意撞击,翻滚报销的朝我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脑中不断盘旋着这样的声音,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单纯的发泄心中的疑问。   如果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么我刚才亲眼所见的那些是不是都已经成了不可推翻的证据,那女人娇嗔的笑声,叶易晨颈上的唇印,还有他缠绵细糯的匍匐在那女人身上的哈气声正不断的从大脑的印象转换成声音,再度传进我的耳膜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像是无尽的回放,搅得我心神不宁,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到海边吹吹风或许能清醒一下理智。   “哐…”   磕磕绊绊,我不知道是第几次撞到了人。   我依然是道歉,然后继续行进。可这次却被一张大手死死抓住了胳膊。   “你他妈撞了我道个歉就完事了吗?”凶恶的骂声没有准备的扑面而来,我挣扎了几次却被那双手越抓越紧。   “对不起。”我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因为现在的我,脑中已经混乱不堪,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麻烦。   这里的人显然都不是好惹的样子,如果撞到的仅仅是个服务生,或许他只会没好气的翻你一个白眼便过去。   可眼前的这个人,虽不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但也绝非善类。   他戴着墨镜,一脸社会痞子的模样。双手有力的握着我,而且明显在胳膊处已经凸显出了几块清晰的肌肉质感。他握的很用力,整条胳膊几乎被捏的不过血脉,微微麻胀。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一句道歉就想了事吗?”他定神下来,发现我是个女孩子,便半斜着眼,透过墨镜侧面的缝隙打量起我。   看他这样我便明白,他这是讹上我了。   “要多少钱?”我淡淡的问道。   “哟,身藏不漏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还是真有那么大能耐赔得起啊。”这家伙立马换了一张嘲笑似得嘴脸。   “诶诶诶,刚才我还真没注意,你这还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   这个男人松开了一直紧握着我胳膊的手,然后摘下了墨镜。用没有收好的眼镜腿磕了磕我的轮椅,目光中带着些鄙夷的神色而围着我的轮椅转圈打量起来。   在他松手的那瞬间,手臂的血液像是决堤的河坝一样,一股热流喷涌而进,这只手从麻木的酸胀感变成了难以形容的灼热。   我用力握了握,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得,今儿算我倒霉。看你德行也不像是有钱的主,喏,你把我身上这酒渍舔干净就算没这档子事了。”说着,他冲着我拽了拽被酒水溅湿的衣服。   看着他对我那一脸厚颜无耻的蔑笑,还有那如挑衅般的拽着潮湿衣服在我面前摇晃的样子。心底的火一下便窜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遭到了他言语乃至行动上的侮辱而气不过,又或许是刚才积压的怒火一直没有得到宣泄。我竟完全不顾后果的伸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这个男人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般举动,单看样子明显看不出我是个会有还手之力的人。他在懵了两秒左右的时间后,毫无征兆的转瞬扭曲了整张嘴脸朝我袭来:“你他妈给脸不要脸了!”   我想要向后移动来躲闪他突然袭过来的恶手,只见叶易晨一脸愤怒的不知从哪冲了过来,一把挡住了那人挥过来的拳头。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秒速进行的。   他一手拦住那个男人的拳,并紧握着不放,身体半侧着背对着他,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松垮的衣领,肩膀一顶,身体也微微向前弯曲。那个男人便双脚离地,而后凌空一起被叶易晨漂亮的过肩摔撂倒在地。   速度快到我还没怎么看清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便已倒在了地上。   叶易晨一脸不屑微翘了下嘴角,然后朝我走来。   “你小子找死!”   那男人仍不死心,从踉跄而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瑞士军刀,对准叶易晨的背后便夹杂着骂声的又冲了过去。   “叶易晨,躲开!”   我大喊着,刚想要迎面过去推开他。   一个女人纤细的手缓缓而出,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发狂似得男人的胳膊上。看起来力气极大,那把瑞士军刀啷当落地。   “丑死了,你不觉得很丢人么。”女人旁边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为她点上一支烟,然后口吐了个烟圈,看了看刚才那个准备偷袭叶易晨男人,用极其慵懒的声音说道。   本来怒不可遏的他在看见女人的瞬间马上如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芮姐对不起,对不起。是那小子和那女的先找我麻烦的。”   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歉声连连,对那女人的十分恭敬,生怕不小心便得罪与她。   “别给在这丢人现眼了,我又不瞎,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滚!以后别到我场子里来混。”   “好好,我滚我滚…”男人捡起地上的瑞士刀狼狈的离开了这里。   而酒吧内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被刚才的这出闹剧所坏了兴致,依旧歌舞生平,吃喝玩没一件是被这场小规模的打架所干扰到。   叶易晨的目光也锁定在了那个为我们解了围的女人身上,注视了好一阵才转移视线。   而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便是刚才与叶易晨在酒吧那个不起眼的沙发角落里缠绵的那个妩媚女人。   本想扭头就走我,不知什么时候被叶易晨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他微低着头,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们沉默不语,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解释的话语,而我也只能静默的等着他将我放开。   “易晨,你女朋友吗?”女人走到我身边,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长而利的指甲刺的我皮肤生疼,而她看我的眼神也让我浑身不自在。   “嗯。”   “就是为了她啊?”女人的声音极其妩媚动人,说罢,也终于把手抽离了我的下巴。   “嗯。”   无论这个女人说什么,问什么,叶易晨都只是简单的回答一个字,那边是‘嗯’。   我不知道女人在问的,和叶易晨简约的回答都是些什么,也开始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我看到的那般暧昧,更多的是约束于服从。   因为从叶易晨这样的态度上来看,他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而这个女人便是背后用细丝线操纵他的主人。我清楚的知道叶易晨的为人,他是个绝不会对谁的话言听计从的人,但却意外的对这个女人露出了低声下气的样子。   “既然被你的小女朋友发现了,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吧。你知道,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至于之后你要怎么对她解释,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说着,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叶易晨面前。   “芮姐,你这是…”   “没什么,这张卡里是一百万,虽然跟我们最初定下的合同有所出入,但这也是你应得的。密码是我的手机号,如果有困难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女人笑着把卡放进了叶易晨的裤子口袋,然后又在他耳边小声的絮语了些什么后扬长而去。   “她,是什么人?”   经过了这些事情后,我也多少平复了些刚才那暴躁的情绪,拽了拽叶易晨的衣角小声的问道。   “对了小妹妹,我劝你以后小心点,不要轻易离开他的身边。这小伙子可是现在难得一见值得依赖的好男人。”   还没等叶易晨回答我,那个女人便转过头冲我微笑了一下说道。然后留给我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后消失在了这喧闹的酒吧人群中。   叶易晨定了定神,带我离开了酒吧。而我也忘记跟袁梦和狄岚打声招呼,便随他一并而去了。   出了酒吧大门后,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猛的冲进脑中。就在前一秒我还身处于那个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地方,那儿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与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格格不入的世界。   那里像是繁华的地狱,只有恶魔频繁进出,每个人都带着丑陋或是浮夸的面具在那扮演着与平时的自己不一样的角色。   而那扇门的外面,便是人类的栖息地,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踏足地狱,也不能所有都能够接受那如穿脑魔音般的噪音波。那是一个小小的欲望都市,那里满足了白日光下无法达成的虚荣昌盛。因为遥远,所以才被人向往,因为在那,欲望得到了满足,才会让人更加迷恋向往。   我回头看了看那扇大门,门外的世界一片安静,只有风声徐饶在耳畔,轮子碾过沙粒所发出的咯吱声都让人觉得无比清脆悦耳。我注定只能平淡的生活吧。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叶易晨已走到我的面前,他半蹲在我身前看着我,但却迟迟说不出任何话语来为我所看到的事情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是不想编造谎言骗我,还是想就这样,只字不提的让它过去?”   ……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莫名的绞痛…   第一百零一章:被迫分离的灵魂-2   我知道这其中定有不想告知我的隐情,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不便追问。更多的是我不想看到他那样难受的样子。   我拍了拍的肩膀:“走吧。”然后拉着他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而去。他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浅浅一笑随我而去。   回到酒店后我对他道了声晚安,然后各自开门回到房间,可就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他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把我拽进了他的房间。   “你,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他便用双手把我堵在墙角处,激烈的像是一头将要把我吞入腹中的野兽一般咬着我的唇。一下又一下,激情似火的伏在我身上,拥抱,热吻,喘息…   “谢谢…”   激情过后,他把头贴服在我的耳边小声呓语道。   “谢我什么?”我的头发被他刚才搓揉的略显凌乱,脸色泛红,舌头也在刚过后的热情余温下有些打结。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月光辉映在他深邃的黑眸中,就在刚才,这双眸子还是灰暗的,好像随时会失去什么一样的没有生气。如今却像重新燃起了光亮的古楼,月光射进这片暗淡的尘埃中,驱散泛起的浮灰,也抹去了暗沉。   明月依旧,他像是一口被刚注入了清澈泉水的枯井,褪去了之前的萎靡不振,再次回到那个我熟知的,叶易晨。   我相信他吗?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脑中依旧反复追问着自己,我该欣然接受他的那声谢谢吗,我真的出自心底的相信他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副难过的样子,就像我曾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忘了过去,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一样。只不过我换了一种逃避的方法,把这份逃避原封不动的放到了叶易晨的身上。   这些天他依旧是白天陪在我身边,至于晚上的行踪我便是不想多问。我已经不想在看到那些似真似假亦真亦幻的场面了。   无论那些事情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都只能说明他叶易晨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变得柔情,表现的温柔得体,亦或是狂野不羁。只要是他想,只要是有人需要,无论何时何地,面对陌生还是熟悉,都能做到让任何喜欢并接受他。   尤其,是女人…   袁梦和狄岚也如我所料的在这几天狂轰滥炸般的怪我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却只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摆一摆手便无视了她们接下来的言语。   反正我想她们也早就习惯了,毕竟我这样闷不吭声的就走也不是第一次,过一会儿这两个人说累了自然就会停下,然后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粘过来,聊晚饭吃或又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地方,之类的无趣话题。   不知不觉,假期已过去大半。一想到快要离开这里居然心有不舍起来。大概是习惯了这儿微微潮湿而又透着咸涩的空气。   我一个人在酒店阳台前发呆,看着远处海浪汹涌,起伏无序的像是我们的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大浪什么时候会打来,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大到能掀翻四周的房屋,还是仅仅一个过膝微凉的水花。   这时,我看见叶易晨缓缓的从远处走来。   “喂,叶易晨。”我小声的喊了一句,他似乎并没有听见的样子,于是我便顺手从身旁的果盘中摘下两粒葡萄朝他扔了过去。   外面是漆黑一片,在回到酒店大门的路上连一个路灯都么有,仅靠这四周的灯光来模糊的断定方向。   第一颗没中,第三颗第四颗…接连很多个打下去,他终于发现了我。   抬起头,模糊的灯光映在他身上,他的衣衫有些褴偻,一只手还一直捂着另一个小手臂处。看样子像是刚跟人打过架,或者是摔到了那个陷阱深坑里一样狼狈。   “你怎么了?”我赶忙冲出房间到门口去迎他。   “没什么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离近了我才发现,他一路上用手捂住的地方是一道很深的刀口,而且明显是蓄意而行的外伤。   看着那粘稠未干的血渍,我无暇在去问他发生了什么,连推带搡的把他推进房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我在问他什么他也是闭口不谈,只是用不小心摔了一下这样敷衍的借口搪塞我。   而我也在给他擦药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像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痕数不胜数。本以为他是有少爷包袱才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半裸着身体纳凉。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想暴露身上这些伤痕。   这些痕迹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像是今晚才刚刚弄伤的,细小的挠痕,又或是被重物击打后留下的瘀伤。各式各样如烙印一样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虽然平日里看不出他的身体有多健壮,或许很多人都像我这样,觉得他是徒有其表的小白脸。可我在擦药时不小心弄痛了他,那些隐藏其中的肌肉便因为疼痛而扭在一起,然后展露在了我的眼前。   我想,若不是这个小意外,大概任谁都想不到他有如此健硕的体魄吧。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这些天你究竟背着我都做过些什么。恐怕不止那天夜里我见到的那么简单吧。”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不是相信我吗。”他看着我冷冷的说。   “这跟我相不相信你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你这一身伤究竟是哪来的,告诉我有这么困难吗,还是这其中有别的事情你想要瞒我。”   “既然你信就不要问!”叶易晨显得有些暴躁不安起来,语气也变得极不耐烦。   “好,算我自讨没趣。”我用力合上药箱后便不再说话。   而他也一反常态的既没有像以往那样温情的来哄我,也没有顺应刚才的爆炎脾气在继续的朝我凶下去。更多的沉默代替了所有回答。   “嘀嗒,嘀嗒。”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这个静谧的房间内周而复始的渡步。   他像是把我当做了空气,又好像是我刚欺负了他一样,安静的在一旁收拾好自己身上的伤口和药箱后便不知什么时候依着沙发沉沉睡去。   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一脸安静,如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一样侧躺在沙发上睡着。   我回房间拿出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刚要准备离开:“珞琳,不要走。”他忽然紧锁眉头,猛的抓住了我的手。   不知道他这是在做梦,还是潜意识里还隐约知道我在他身旁。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现在他的举动是无意识的,才缓缓的将手抽离出来。   “珞琳,珞琳…”   他反复的叫着我的名字,不知现在在他梦里所出现的究竟是什么,只是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像是我将要坠落悬崖一样让他紧张,却又束手无策般的无助。   我正踌躇着是这样离开,还是留下来陪着他的时候,电话声不知从哪传来。微弱的声音夹杂着震动。   最终我在叶易晨挂在墙壁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叫芮姐的人。   “芮姐?”我端详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我看了看一并从他衣服口袋里带出的酒吧名片,然后还有来电显示上的这个名字,这才恍然想起,这个芮姐不就是那天在酒吧和叶易晨缠绵,然后为我们解围并给了他一百万的那个女人吗。   看着在沙发上刚刚才稳定情绪不在说梦话的叶易晨,又看了看手中还不断震动着的手机。再三犹豫后还是接了起来。   “易晨,现在到酒吧后门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妩媚中夹杂着一丝冷淡。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便果决的挂掉了电话。   他身上的伤,还有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以及这同深夜约他出去相会的电话,这些事情串在一起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它像一只藏在我衣服中的小蚂蚁,时不时的在无任何征兆的时候搔痒着我的身体,可我又不知道它藏在何处,如何触及。只好任由它在我身上攀爬。可现在我终于摸到了它的一丝足迹,是追过去一探究竟,还是置之不理的继续让它游走在心间,偶尔痒一下不去理会便就此过去?   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我只身一人来到那个并不算陌生的酒吧的后门,这个自称芮姐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身边还带了几个神似保镖样的黑衣人。   “怎么来的是你。”她见到来的是我并没有太过感到奇怪,反而是觉得来的是谁都无所谓的样子。   “嗯。”我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知该作何态度。   “算了,反正谁都一样。”说着她从旁边站着的黑衣人手中拿过一个小旅行包丢给我。   那包很沉,几乎是砸在我腿上的感觉。   “喂,这…”我叫住刚要转身回酒吧的她。   “那里是钱,手头上暂时只有现金。你直接给易晨带过去他自然就明白了。”女人淡淡的说道。   “等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叶易晨究竟,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冲过去拦住已经迈进酒吧半个身体的她。   她身旁的两个保镖见我这样冲了过来,伸手便掏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可刚掏出一半手还停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芮姐拦了下来:“没事,自己人。”   她把我领进酒吧中一个隐蔽的小包间。这儿的环境与外面截然不同,隔音虽然很好但也多多少少能够听得见外面音乐的鼓动,和几许人们的尖叫。   “你随便坐。”她说着做到一旁的沙发上,随手点了一颗烟。   “我和易晨也没什么,那孩子通过道上几个朋友介绍到我这的,平时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找了几个长得过得去的男人陪我消磨一下时间,叶易晨便是其中一个。”   芮姐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徐徐道来。   第一百零二章:回不来的代价-1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像是一边享受着吞云吐雾的舒适,又一边跟我这个可有可无,仅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打发漫漫长夜的慢聊。   直至此时我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叫芮姐的女人,她眼中的娇媚里另外暗藏着一抹无情的凌冽,手臂上纹着一种不知名的黑色花朵,像是干枯了血液的黑色彼岸花,又有些神似与麒麟草的形态。一片黑色袭扰着眼球,娇艳随风蠢蠢欲动的样子,但却像是被沥干了血液与精髓的枯枝。纯黑幽然…   “如果是如你所说,你们只是这样单纯的关系,那他身上的伤…”   “从我这离开后易晨什么都没有对你说过么?”她用一种极近巡视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怕我另有心机来她这套话似得。   “没有,我不太喜欢过问别人的隐私。”   “隐私?哈哈哈…”芮姐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掐掉了手中的烟卷:“看来叶易晨这小子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替你当冤大头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个肯放下尊严甚至性命的男人在外为你拼命,你却连基本的关心都做不到,还用‘隐私’给自己当盾,呵。”   芮姐的话和一直没有停下来的笑让我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叶易晨与我朝夕相处,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他的一切都称得上是了解,可无论怎样,都轮不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我仅说了一句话后便对我妄加评论。话里话外还透着明显的不削,还有对叶易晨的不值与嘲笑。   “你不是我,凭什么说我没有关心过他,而你又了解叶易晨,了解我和他之间多少事。”我反驳着。   “呵呵,本来我只认为你俩是一般小情侣的关系,但现在我清楚那不过是他小子的单相思。我对你刚才的评价算我唐突,可我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恐怕你就未必清楚了。”   芮姐身体靠向沙发,慵懒的模样,自信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因为这样现在的我才会在你面前。关于刚才我所问的事情,芮姐若能告知,我必定感谢,不能的话我也不勉强。我这个人性格就是如此,不止是对叶易晨,任何人不愿详述的事情我都不会再问。”   “你这性格像是当年的我,涉世未深,只做自己觉得对的。”芮姐说着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到了桌子上,叫我过去自己看,看完自会明白。   我从桌上拿起那份文件,纯白色的封面,不像是什么隐蔽文件,也没有署名。而打开之后,里面的内容更是让我脑中又是一片迷茫。   上面没有实质行的内容,只写着叶易晨在一个月前和这个叫芮姐的人签下契约,这个月的时间内,不止要随叫随到言听计从,更要出席这个酒吧内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在这样一份几乎等于霸王条款的合同下,豁然写着叶易晨的签名。   “这…”我疑惑的看着芮姐。   “如你所见,这是易晨在我这签下的一个月合同,包括你那天在酒吧看见的,陪我亲热自然也是合同内所写的必做项目之一。”   “那其他的呢,在我看来这记下的不过都是些对你有利的霸王款项而已。”   “的确是这样,可他拿到的却是一笔数目非常可观的钱。”芮姐起身走到我面前,把合同翻至最后一页,指了指她本人签名下方的一行字。   上面明确写着,在不违反前面所写的任何条约的情况下,一个月期满后叶易晨将从芮姐手上拿到640万的天价薪资。   “这回你懂了吧,至于易晨要这笔钱做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芮姐笑了一下,把这份足以令我震惊,且还没完全消化吸收完里面全部内容的合同从我中抽走。   “可那份合同里并没有明确写出他要做的事,就算他那日跟你亲热算是条款之一,那他身上的你作何解释?”   既然她已经毫不避讳的跟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我便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反正我今天到这来也是为了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他也没告诉你吗?看来易晨真的是什么都没打算对你说。”   “那你呢,也不打算说吗?”   “我无所谓,不过你知道也好,哑巴亏吃的太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便会越来越稀薄,总觉得是别人亏欠自己太多,距离便越拉越远。”   这个芮姐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说话的分寸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若隐若现中像是要提点我些什么但又不当面说破。倘若我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那边甚好,可如果我不知道,事后叶易晨追问过来,她也有足够的话来证明是我一直追问她才极不情愿的告知与我。   “自从那天你看见了我和他做的那些事情后,他便主动要求毁约。虽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不过是她少得了些钱而已。但他却没有完全从这份合约中抽身而出,反而是一脸恳求的让我给他安排些别的事情,只要不再和我发生你所见的那种亲密举动就行…”   我安静的听她讲着,不想再中途插话来打断她的谈话兴致。   “如你所见,本来我只打算给他一百万终止合约,但他一直不肯。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执着劲,便让他处理了几次我名下企业的内部纠葛事宜。他完成的非常好,我知道你们这群学生也快要回去了,所以你手里的那些钱都是他应得。”   她说着,又燃起了一根烟,烟缸里已经满是烟蒂,时不时的咳嗽声也伴随着烟圈的飘然而从她口中传出。   听完她的话后我的大脑先是像经历的一阵狂风的席卷,凌乱不堪的片段徐徐飘落,像是风雨后天空散落的残枝败絮。随后又如同冰冻三尺一般的冻结了我的所有思维,让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此刻所说的话。   “你所谓的内部纠葛,究竟是什么?”我的话语有些迟钝,只是觉得这句话其中有着很深一层的隐晦。   “说的好听点,我是几家酒吧夜店的老板。霸道点说,在浅水湾这片,谁若抢了我的生意,或者不想混了,总要有些人去替我出头去帮我解决掉他们。话说到这你大概也明白我什么意思,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她慵懒的神情忽然转变成了一丝锐利,在看了我一眼后又转瞬消失,像是错觉一样隐隐浮现,可那一瞬间的紧张情绪又真实的印在我的脑海,让我知道那一瞬间的转变是真实存在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照顾好他,他是个可以放弃一切而选择你的男人。”   “什么?”   她的一句话让我的神经像是被人掐断了一节,莫名停滞。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筹这么多钱么?”   “知道。”   “那你刚才的反应代表什么,话从我嘴里而出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么,还是觉得我依然没有对你们评头论足的资格?”她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小辈攀谈而笑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那句,他为了我放弃一切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的身份吧?我不是什么人都用,如果不把他的出身底细都查清楚,我怎么可能去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那你的意思是?”   “关于你们惹上的麻烦,我派人调查过。不过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长把毁坏瓷器的那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叶易晨的父亲,碰巧他父亲又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所以不愿出这笔钱吧,之后便冻结了他的所有信用卡和能够提出钱的渠道…”   话到这里,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难怪他整整一周都没来找我,哪怕是仅住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对面。   原来他爸爸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他远远的离开我,而没有同他一并回杭州的叶易晨所要承担的后果便是斩断经济来源。等他实在撑不下的时候便会低头,离开我,乖乖的回到杭州。   “看来你连这些事都不知道,算是我多嘴了吧。”她微微笑着。   像她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阅人无数的老油条,怎么会看不出我心里想的什么。对叶易晨的私事都能了若指掌,又怎么会像三姑六婆一样多嘴对我说这些。她明显是蓄意而言,故意让我知道这些事。   而我也彻底明白,自打那天之后,他真的没有做再和这个女人有过亲密举动,更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而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牺牲自己到如此地步。   他身上的那些伤瞬间涌到我的眼前,还有他平时一脸轻松的样子,带着我到处大吃大喝笑的像孩子一样的面孔,以及在听到我愿意相信他时,他一脸感动的像是如获珍宝般的模样…   为什么总要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如果什么都告诉我,即便我帮不上忙,我也可以在你身边,让你安心,或不在像今晚那样,让你连梦中都要替我担心。   “还有其他事么,没有的话我叫人送你回去。”   “嗯?”   “怎么,这就吓着了吗?”她豪爽的笑了起来,略微沙哑的笑声把我从愣神中唤了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这可不行,你现在可不比来的时候,这要是被人抢了,叶易晨这一个月可就等于白送我了。”   她指了指我身旁的旅行袋,而我也下意识的把目光多停留在了那上面几秒。这是叶易晨拼了命,也低头屈尊换来的钱,无论出于什么我都有必须要保护好,原封不动的交到他手上。   天空中大片的云遮蔽了皎洁的月光,刚才陪在芮姐身边的两个黑衣人的其中一个正推着我缓缓朝酒店而去。   我把那包装着满满钞票的旅行包放到叶易晨的房间后便小声的关上了门,与保镖道谢,并让他回去时在替我转达一声对芮姐的感谢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越是深夜就越让人感到不安,尤其是当你心里积压了太多负面情绪的时候。   我看着前方墙壁,想要穿透它似得看的目不转睛。叶易晨就在那个方向依着沙发而睡,除了我给他盖上的那层薄薄的被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心中像是闪过一道电光火石,我慌忙起身从包里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回不来的代价-2   一阵阵忙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过来,反复的拨打后依然是那一串串快速而有序的‘嘟嘟’声涌进耳膜。   时间如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让我离刚才脑中闪过的光点更远,乃至最后连握都握不到的飘去远方。   我赶忙起身来到酒店大堂。   “请问司徒磊住几号房。”   柜台小姐翻阅了一下入住人员登记簿之后,又到一旁去打了一个电话后回来告知我,只有跟司徒磊本人有过预约的才能会面。   “等一下,能不能麻烦你在联系他一次,告诉他夏珞琳有事想要见他。”   柜台小姐显然并不太愿意在为我去询问一下司徒磊的意见,因为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明显先是一惊,然后脸色跟着铁青了下来,想必一定是碰了司徒磊的冷钉子才会如此。   可在我绞尽口舌又软磨硬泡下,她终于还是拿起电话又替我问了一下。挂断电话后的结果也如我所料的,他愿意见我。   酒店的顶楼。   他似乎很喜欢住在高处,无论是学生会内他的房间,还是酒店的居所都定在建筑物的最高端。这也如他的性格一般,喜欢居高临下的俯视眼前的渺小,看着所有人都对他进而远之似乎心底便会滋生一种满足感。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起初,我并没有对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自从这次我回来,对比他与两年前的变化,这种感觉几乎像是风中扬起的柳絮一样明显。   本已下定决心要对他说出那早已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可就在来到他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忽然犹豫,动摇了信念。想起他曾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个夜里我对他说,如果想要报复,就笑着看我们痛苦,而如今重重终联系到了一起。   他对付叶易晨还有袁梦所使用的手段和伎俩都清楚的让我感觉到,他变了。变得冷漠,残忍,无情。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努力,尊严,以及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他做到了让我痛苦,让叶易晨也无能为力的不在好过。想到这,我的手就这样僵持在门边,我知道现在若是敲下去意味着什么。   或许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也如芮姐所说,哑巴亏吃的太多,人性便会越来越淡薄。我不能再这样像个贪婪的吸血虫一样依附在叶易晨的身上,把太多压力都汇集与他的肩膀。无论这份感情始于何处,又终与何方,他迟早有一天都会被压垮于此。   定了定神后,我敲开了司徒磊的房门。   房间里只微微亮着一盏壁灯,一种久违的,温馨的橘黄色灯光洒在沙发与茶几之间,几本书凌乱的堆在一旁。   司徒磊的脸色还如我在医院里见到他时那样,白的没有血色。   “这么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依旧淡漠,那抹如阳光般橘色灯光并没有丝毫柔和下他冷俊的脸。   “是你叫叶易晨的父亲到这来的对吗?”   “哦?你和他父亲见过面了?”他看着我,眉毛微微向上挑起。   “嗯,算是吧。”   “既然见过面了,想必那些事你也清楚。那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因为气不过而来质问吗。”   “不,我来找你另有别的事。”   他用一种饶有意味的目光审视着我,像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又好像是拿捏不准我深夜来访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只是在心中多次揣摩,也享受其中的乐趣。   两年的分隔都让我们对彼此平添了无数的陌生,也仿佛永久性的失去了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交流,相互理解的默契。   “请你放过叶易晨,对于给你和铭辉造成的损失,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他没有嘲笑我这般自不量力的言行,反而目光急速转瞬而成一把利刃,刺进我的身体,寒气逼人。   “需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那一千八百万对你这个铭辉学生会会长,以及校董儿子这样的身份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吧。只要你一句话,便可以让这件事如白云过隙一样被隐藏的了无踪迹不是么?”   我与他的目光对视,他虽目光冷冽,可我却也淡然处置。   “呵,就算我有这个本事,那你又凭什么让我把这件事抹去,就凭你这一句话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冷冷的笑着。   “的确,我既没钱也没权,没身世背景。但是,我有这个。”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海星项坠。   司徒磊的目光瞬间停滞在了我的掌中,刚伸手要夺,我便快速的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在你这。”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用一种对他来说少有的紧张语气问道。   “你住院的时候我从你手机上摘下来的,本想丢掉,现在看来,还好是留下了呢。”我微笑着看着他,他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被抓住了弱点而羞愧的有点点泛红。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就放过叶易晨吗。”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看到你还如此紧张这个项坠,接下来我说的你一定会答应。”我收起刚才那副得意的笑颜。   “说吧。”他回到了之前的那副冷漠的样子。   我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之前的要求,加入学生会。但请你,抹去叶易晨欠铭辉的那笔钱,也对他父亲解释清楚,我和他并不是那样的关系,让他不要误会叶易晨。”   我微微低下头,此时的我真的是在恳求,这也是我最后的希望。我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能够成功,但看到他还如此紧张那枚海星项坠,说出这番话的话也稍稍的有了些底气与自信。只要此刻他答应,答应以我进入学生会为条件,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便可。   “你,你说什么?”司徒磊愤怒的朝我大吼,然后把我推到墙角,死死的扣住我的肩膀,指尖像是要嵌进我的肉里一样,抓的我生疼。   “你明明听到了又何必让我再说一次!”我忍着痛对他喊道。   “这就是你提出的条件,为了他你可以做到这般地步。当初袁梦的事情你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一口便回绝了我。现在居然为了叶易晨而主动投像我。”   可此时的他却像是一个杀红了眼的恶魔,血丝涌上眼睑,脸上的嫉恨几乎要化作一团火焰恨不能将我燃烧殆尽。然后撒入茫茫大海永不入他心间。   “你凭什么断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就凭你肯在这深夜见我,凭你见到那枚海星的时候你也会紧张!”我不顾此时已是深夜,更没想过隔壁是否也住着其他人,而他们又会不会在这深夜听到我与司徒磊几乎接近于争吵的声音。   ……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此时我满足了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现在这样死抓着我不放干什么!”我的语气冷漠下来,试图挣脱开他的双手,可他却越抓越紧。   “你就这么看得起自己吗,我见你不过是想听听你会说些什么。你以为学生会就真的这么需要你。”   他的妒火中暗藏着一丝嘲笑,一抹玩味。像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身价,那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说出的戏言,或许对当时的他来说,曾真心的想让我进入学生会。可现在我不过是废纸纸张,失去了可用的价值后便被丢到一旁。   “一句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完全无视了他的言语,他的表情,他几乎要把我毁灭才能够满足的怒火,只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那个答案。   “好,可是,你不要后悔。”沉默了片刻,他终于给予了我回答。   他话一出,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尘埃落定,我知道,我赌赢了。可我也更加清楚,这件事并不会就这样在他一个‘好’字中就此结束。   “但是,你必须和他断绝所有来往…”   终于,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一字一顿的从他嘴里缓缓而出。好像每个字都如同一个重如千斤的铁钉,死死的把我钉在这里,也钉在了他的身边不得离开半步。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   “是,如果做不到,你现在就离开好了,当做今晚我们没有见过面。”说着,他缓缓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麻木的感觉也很快便被涌入的血液冲散。   可我的心却不会再温热起来的感觉。   “叮…”   手机铃声随着震动在腰间微微颤动起来,叶易晨的名字闪动在手机屏幕上。   他是已经醒了吗,是看见了我放在沙发旁的那包钱而打电话询问,还是芮姐已经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或者,他想为之前对我大吼而道歉…   脑中闪过无数关于他的事情,他的音容相貌,我们在一起时的重重…   “怎么不接,不想让他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吗。”司徒磊看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他的名字,语气中透着一股轻蔑。   “没什么。”说着,我按掉了叶易晨的电话,并把电池卸了下来,防止他再打过来。   “他对你不是很重要么,还是你就这么怕他知道我们在一起而不高兴?”   “我说了,没什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吧。”   朝云疏散,薄雾退散,月光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轻薄的纱。司徒磊看着我沉默无言,而我也静谧与这片微光中的夜幕中。大概才是有始有终,因我而起终将因我而止,既然这就是他想要的,何不就此满足他。只要点一下头,这一切就会结束,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归各位。   或许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能报偿叶易晨的方法。   “好,我答应你。”   云雾聚集,天空那轻如薄纱般的云雾也开始浓稠,阴暗。正如我此时的瞳,也失去了所有光亮,灰暗的如尘封了数十载就旧房子。空无一物,且永不见天日般的暗淡无光。   或许此时我心会挣扎,也会后悔,甚至下一秒就会蜷缩着厌恶的望着镜子中这个软弱无能,只能靠依附别人而生,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无形的重力伴随着嗡鸣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压的喉咙发痒,思绪凝结成霜。   我曾以为那些他不在意的,仇视过的,愤恨的想要彻底从记忆中抹去的往事,如今却仍视如生命。甚至变本加厉的想要占为己有。   我躲避,后退,可终究还是逼近了那高耸的崖壁…   纵然命运想让我与司徒磊远远分离,可他,却想尽办法的要将自己与我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哪怕我的心早已不在这里,身体也不可离他远去。   第一百零四章:无法预见的未来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的自己的房间,一种摇摇欲坠,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因失去平衡而倒下来的感觉。   海星已经还给了司徒磊,既然他答应了以我入学生会和断绝与叶易晨来往的条件来抹去那一千八百万的欠款,我想以他的为人一定不会食言才对。只是不知我一人盲目做出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明天我会让刘梓阳把学生会的衣服给你送过去,还有换宿舍的问题,等回到铭辉之后你直接来学生会报道就行了。”司徒磊像是往日里对手下的人下命令一样的口气,而这番话也一直萦绕于心。   “这下可好,连袁梦都一并舍弃掉了。我究竟在做什么。”我的嘴角不自然的向上翘起,自嘲自讽的对自己说道。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重新装上了电池,开机。   刚一打开,叶易晨的电话便再次袭来。吓得我险些失手把手机摔到地上。不知他是一直没有停止的在打,还是这只是个偶然。   “喂。”   “你在哪!”电话那天传来他焦急而狂暴的声音。   “我,房间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并不是完全的想要刻意隐瞒,只是觉得反正开学后他迟早都要知道的,不如让他最后过上几天平稳的生活。这算是我对他的补偿吗,还是我在自己给自己寻求一点心安理得。   “出来,我就在你门口。”   “我…”话忽然卡在喉咙,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圆这个谎。“太晚了,有什么话电话里说,或者明天在见面吧。”无奈,我只得随便找借口托词他。   “那钱是不是芮姐给你的,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依他的性格,如果我不见他他一定会用尽办法,甚至还可能马上到酒店大堂编造一些听起来就很假,但却在他那张妖魅面孔的诱惑下而失去理智的柜台小姐处拿到备用钥匙冲进来。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只是急躁的问我是不是与芮姐见过面。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非常怕我知道那件事,可我却在他熟睡的时候早已知晓的明明白白。还做出了他知道后一定会发疯的事情。   “是啊,见过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很遗憾,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回答的很简单,像是对那些事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想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些他心里对那件事情的隐瞒和抵触情绪。   我握着电话一直呆呆的躲在楼道口的位置,偶尔探出头看向堆坐在我房门口的他。像是受了什么严重打打击一样,萎靡的,毫无生气的坐在地上,手机一直放在耳旁却迟迟没有话说出口。   “为什么要见她,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叶易晨碎碎念着,声音小的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回去好好休息吧,芮姐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如果,如果以后还有困难的话随时可以联系她。”我把芮姐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都传达给了他,然后依旧守在楼道口边,等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我才回去。   第二天刘梓阳如约的甩着一张臭脸把学生会的制服和校徽送来给我,然后用一种狗眼看人低的鄙视口气说了句:“恭喜你又回到这个圈子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然后欣然离开。   我漠然与他的态度,只是与叶易晨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有些愧疚之感,当他脸上扬起那抹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时,心像是被什么紧紧勒住了一样的喘不上气来,也有后悔和动摇那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每当想起本衣食无忧的少爷为了我变的有家难归,便多多少少的竖起一些坚定,然后觉得我所能为他做的事情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却有着最奏效的公用。   我还清楚记得他父亲所说的话,还有对着我这个陌生人大发脾气的样子。依着他脾气秉性,还有司徒磊从旁添油加醋的说辞,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叶易晨都要自力更生了。不仅如此,还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并且为了那本不属于他的巨额欠款如此拼命。   不知不觉,这是我们在香港的最后一夜,或许也是我与叶易晨如此靠近的最后一夜。   稀疏的星辰在墨蓝的苍穹隐隐闪耀,月色遥远氤氲缓缓流淌。香港的夜晚永远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像是已经牢牢的印在脑海中了一样,每当黑幕从天际降下时,四周便会亮起昼夜不灭的灯光,昏黄的,如白日光一样刺眼的,还有星星点点火光肆意的烟花。   氤氲的月色、隐曜的星光、不知道心中早已知晓这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还是今夜通明的灯火给真的比往常更加美丽,悄然的给这静谧的夜披上了一层如梦般的轻纱。   我与叶易晨常去的路边集市也比平日里的人更加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铭辉的学生,想要在临走前在大肆采购一番。   人群熙熙攘攘地向前移动,沙滩上,学生会的人也点起了篝火,筹备起这次旅行手册上写着的,最后一夜的篝火盛会。   人们一路走一路唱起了香港当地的欢快歌谣,其中大部分都是现学现卖,有些忘词和发不出那些饶舌的语句时便顺着节奏胡乱哼哼,只要有一个走了调,便会带起一群人都跟着那个早已知道跑到哪个山洞里睡觉的音调一同而去了。   歌声此起彼伏缓缓飘远,传至着深邃无尽的大海中而绵绵回荡,久久不肯褪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为了把歌声传至一位叫做挽歌的歌姬耳里,据说只要自己的歌声打动她,便能听到她的回应,能得到她祝福的情侣便能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里,我莞尔一笑,好像每个美丽的地方都注定有着一个美丽的传说,那传说如童话故事一般动人,让人久久难忘。但与这个浮华的现实有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忽然,他将我拉出人群朝着一条幽静的小道而去,海水偶尔泛起拍打着礁石,湍流不息,发出哗哗涨潮的声音。   海鸥们盘旋在空中,发出此起彼伏地鸣叫声,打破了夜的静谧,却很快的便寻不到它们的踪迹。   我一路被他拉着走着,一路哼着儿时妈妈经常哼唱的,回荡在我耳边的歌谣。依稀记得旋律,歌词早已被遗忘在了生命中的某一个不想再寻觅到的角落。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哼着那缭乱无序的旋律,无奈地看了看我后也一起哼了起来,把错误进行到底。   “叶易晨。”我轻声唤住他。   “怎么了。”   “如果,如果我突然离开你,你会恨我吗。”可能是今晚的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的让我舍不得放下。   “会,可能我的性格开始扭曲了吧,我会恨每个离开过我的人。”   随着他带着我离去的步伐,沙滩上篝火盛会的歌声随之渐行渐远,就在即将停止的瞬间,天空突然闪起了绚烂的烟花,一波接着一波,绽放于天际,耀眼夺目,虽短暂但却遗永留于心…   随着烟花的绽放,他靠近我的唇边,随汹涌翻滚的海浪,如浪花点唇一般落下一枚轻吻。并悄声言道:“不要离开我。”简单的几个字,清晰的透出了他的脆弱,他心底里潜意识的莫名担忧。   第二日。   飞机再次划过云端,把我们送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城市。快乐的日子虽然总是轻逝的,假期在海浪和咸涩的风中安逸度完,但却在心头烙下了许多温馨的印记。   褪去那灯红酒绿的城市喧嚣与繁杂,再次返回校园意味的却是对我和叶易晨来说的重大命运转折。   “袁梦,我要换宿舍了。”   回到宿舍内后我便忙碌的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司徒磊当时就已经说了让我回到学校之后就速去报道,太过拖拖拉拉好像耍大牌一样,以后跟那些冷血机器人也不好长期相处。   “怎么回事!!”袁梦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像是要一口把我吞下去一样的看着我。   我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她简单概述了一下后,她从刚才的吃惊马上转变成了一种不怀好意的喜悦。一脸堆笑的帮我收拾行李,还劝我一定要和司徒磊以及学生会的人都好好相处。   她的心思我一目了然,可哪对我来说却已是绝对不可能。   我拿着那时司徒磊留在我这里的学生会请柬再次来到这里,似乎每次这里不止没有好事,也会都会惹上奇怪的麻烦。这次倒也彻底了,连我整个人都搬来这里住了下来。   简单的登记,填表,然后那张我的职务分配表上豁然写着,我的工作竟然是会长助理,说白了不过就是让我当司徒磊的跟班。“你非要这么做吗。”我一边填表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而接过我单子的刘梓阳更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从抽屉里拿出房卡‘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连递都懒得递给我。   我只身来到这陌生又熟悉的走到,身边来来往往的几个抱着文件看似忙碌却又有条不紊的人,好似眼前这旧时的路,旧时的物,但却缺少了旧时的人。   我拿着房卡来到我的新宿舍,听说这里都是单人独住,而且内部装潢也足够奢华,绝不同于我和袁梦住的那种普通的宿舍房。   “这,是故意要弄死我吗。”我看着眼前对应于我手中房卡的房间号,我的宿舍竟然就被安排在了司徒磊房间的隔壁。   “喂,你是新来的会长助理吗?”就在我呆坐在那不知该作何表情的时候,身边一个女孩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唤回了神。   “嗯,是。”我一时间还不太习惯这个称谓。   “这是会长的邮件,你签收然后放到他房里吧。”说着他把一个牛皮袋装的快递袋子递给我。   我应了一声后接过来刚要签字,手中的笔便被眼前所见惊吓的掉在了地上。   如果我没瞎的话,那个快递袋子上的笔迹绝对是我爸的。   这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司徒磊果然知道我爸的行踪,并且现在还跟我爸有着密切的,连我都无法得知关联在其中…   第一百零五章:最后的谎言   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并不算大的信封,里面是一封简短的只有几行字的信。那封信上的笔迹也如我所想,依旧是我爸爸的字迹。   短短的几句话:“这边一切安好,勿扰…”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爸要给司徒磊写这封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信,好像是下属给上级做汇报一样,简短,但却有着很深的意义在其中。   而那句勿扰又是什么,难道我爸是为了躲他才故意藏秘行踪的,还是单纯的想要向他传达自己平安的讯息,无需记惦?无数个问号在头顶打转,可这件事我若当面询问,司徒磊必定不会把实话告诉我。   之后我又反复检查着那封信,除了收件人的地址外,没有丝毫寄件人的痕迹留下,让我想从这封信上追寻到我爸的行踪都不知从何下手。   可我已经拆封了,私拆他人信件出不管出自什么理由都并不那么得理。可如果我将这封信私藏起来,那更是失去了一次极佳的询问机会,这样既有证据又让我有所说辞的机会恐怕以后都少之为少。   “你不进去,在门口做什么?”   我正专注于思想斗争中,忽然而至的声音把有些心虚又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的我吓了一跳。   司徒磊看到我手中拿着的,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的信,一把夺了过去。“夏珞琳,你不知道私自拆封他人信件是违法的吗?”他快速扫视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后,把那封信放进了衣服口袋。   “我,那是我爸的字迹,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强词夺理道。   “你想要什么解释。”   “你用什么手段得到了我家的房子,还有你爸我藏到哪里了,或者说你们私下有过什么协议。”   “房子是你爸给我的,至于他去了哪里我早就对你说过了,我不知道。”司徒磊依旧是一派风雨不惊的面孔,话说的干净利落。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说着,我从还没来得急收拾的行李中拿出那张被安苒扔掉又意外被我拾起的照片给他看。   “这能证明什么?”司徒磊眯缝着眼睛看了一样那张照片后说道。   “这是我爸在你车祸住院期间探望你时候留下的,它本来放在你的房间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安苒扔掉而辗转到了我的手中,在我得知了两年前关于你的意外之后,我本想不再过问,可那封信证明你与我爸的失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乃至现在你们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我把脑中的疑惑还有几乎断定为确凿真实的一切证据和猜想一口气说了出来,在这突发的状况下,若司徒磊就此说了些什么,那一定是真实的,还来不及添加任何修辞和隐藏的真话。   “想知道么?”他的唇微微扬起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弧度,饶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也同样注视着他的目光,他像一块雄厚而无法看穿的寒冰,无数因急速冻结而泛起的冰花覆盖了他整个表面,里面是清澈无一物的碧海蓝天,还是同样被冻结成一片繁密的冰山丛林,仅靠这样肉眼的四目相对已无法将他看透。   “如果想知道,那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儿,或许哪天我松懈了,可能会一个不小心而露出什么蛛丝马迹,那样你就有更多可掌握的线索,然后在我身上寻找你爸的踪迹…”   他的话中没有一句是回答了我刚才那一连串问题,反而透出更多的是对我的戏耍。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与他的约定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约束能力,只要在叶易晨的那笔钱款被勾掉,我想要离开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可他却还是毅然答应下来,我不知道当时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是相信我不会违反与他的约定吗?   可如今我爸却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他成为了司徒磊最好的挡箭牌,也更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把我心甘情愿的绑在学生会,绑在他司徒磊的身边。   我咬着嘴唇,一种轻微但却清晰明了的疼痛感渗入肤下。失去血液流通的麻木,还有被人紧紧捏住要害的窒息感一并涌上。我不知道该对他这番极富有玩弄性质的话作何反应。只是清楚的看到他背后没有任何遮掩,不怕被人得知的目的,那锋芒毕露的刺现在正一步步的把我逼向他渴望看到的挣扎于痛苦。   “怎么,后悔到这里来,还是怕了?”他淡漠的脸上飘起一丝鬼魅的笑。   他见我没有会理他,便打开房门而入:“去给我冲杯咖啡。”然后随口吩咐着我该做的事情。而那扇门也在开启时悠悠的撞在了一旁怔怔发呆的我的胳膊上。身体轻摇了两下后才从他刚才像是蜘蛛撒网般给我布下的幻象中醒过来。   我翻看着从刘梓阳那里接过的司徒磊日常生活作息时间表,对照参考着咖啡摆放位置,还有喜欢的口感为他冲好了咖啡送进去。   也许他根本无意将那些事告知与我,又或许他只是在耍我,愚弄我,看我不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却又不能离开的样子。   可我却有必要为了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留在他身边,等下次我爸在和他联系时机。   纤细而袖长的手指插入领口,拉扯着领带的结,左右无序的摇晃了几下后松懈开了衬衣的领口。锁骨的线条清晰明朗的露了出来。然后靠坐在窗边的办公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像是一只正在假寐的野兽,只要有人靠近便会猛的起身,用让人看了就心生敬畏的锐利目光来宣示自己不可靠近的威严感。   我端着咖啡小心的进入,这个房间像是永远被黑暗所笼罩一样暗淡无光,但毕竟还是白天,所以并没有达到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可心里还是会被这抹灰暗所影响,暗示般的叫我小心前行自己的每一步。   我来到窗边拉开那扇厚实的落地窗帘,阳光像是终于等到了这扇大门的开启而满足的倾泻而入。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正闭着双眼的司徒磊,他的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欠起一个小缝看了看我:“我不喜欢光。”   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从容的把窗帘聚拢到一旁,绑好。   “多晒晒阳光对你身体好。”我说的冷漠无感,如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被设定好了工作的程序和应该说的话。不带有一丝感情,只是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明亮的光像是把这个房间从深渊拉上了地面,如果白天是浮躁凌乱的生活,那刚才充斥满屋的人造黑暗便是静谧无地的深海庭院。   他沉迷于那份能让他静谧的黑暗之中,而惧怕心底最后一丝光亮被点燃,而把他拉回到这现实的柴米油盐索然无味的生活中来。   几天后。   我来到学生会的消息像是被完全封锁住了一样,一连隔了许久,叶易晨才终于得到了风声,而后便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到学生会来找我。可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带着无法压制的怒火来大张挞伐。   “我们去外面说,别在这闹。”   见他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我赶忙拦住还没来得急开口训斥我的他,便把他拉向外面。   学生会这个地方人多口杂,虽然他们表面上像冷冰冰的机器,从不多说半句与自己工作上无关的事情,可背地里却比狄岚还鸡婆。没事的人他们都能在背后给说出事来。   “夏珞琳,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刚出学生会的大门,叶易晨便一把甩开我拽着他胳膊的手。   “没怎么啊。”   “我们从香港回来不过几天,你就迫不及待的从宿舍搬出入住到学生会来了,这样你还能一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我说没怎么。”叶易晨半说半笑,话里藏不住讥讽之意。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你告诉我,我可以说给你听。”我依旧淡然,还隐隐的透着些对他的陌生与冷漠。   “为什么要来这,这表示你回到他的怀抱了吗。”   话罢,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胸口带着的铭辉学生会的校徽上。这是只有司徒磊直系下属,学生会的能力骨干才能佩戴的标志。而我作为会长助理,带有这个校徽出入学校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享受畅通无阻的优待。   “最近还好吗,你爸原谅你了么?”   我没有对他的话给予回答,而是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司徒磊有没有如答应的那般,把那笔钱一笔勾销,然后对叶易晨的父亲做出应有的解释。   “呵,果然还是因为他。纸包不住火我知道,可我没想到的是这把火可以烧的这么快,好像前一秒我的唇还印在你的嘴角,而后一秒你便重返司徒磊的怀中,忘了那宛如昨日答应不会离开我的话了吗?”   他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痛苦的痕迹,但却很快的被埋没在那妖媚伪装的面具之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解释…”   可还没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磊不知何时从叶易晨的身后走来:“叶易晨,你最好说清楚,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而后便看也没看他一眼的从与他擦身而过来到我身旁,并递给我一个还未开启的信封。   司徒磊的目光向下俯视了我一下,好像像是一种告诫,提醒我那时答应过他的,要和叶易晨断绝来往的话。以及告知我现在便是该履行承诺的时刻。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信封,上面印这的是某律师事务所的撤诉回函,而回函下方所印着的被告方名字,便是:叶易晨。   司徒磊看着我,脸上划过一道浅淡的,冷魅的笑颜。   “这是我和珞琳之间的事,你让开。”叶易晨冷冷的说道。   “是吗?可她现在是学生会的人,也是我的私人助理。”   叶易晨听后,凌冽的目光马上转到我的身上。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亲口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可我却无法否认这个已经成真的事实。   “夏珞琳,你说话啊。”叶易晨几乎是用一种暴戾的声音对我低吼。   我看了看手中的那封回函,他如我们当时约定好的,撤消了对叶易晨那一千八百万的欠款告诉。看他刚才闪过的笑颜,大概叶易晨父亲那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好了吧。   “嗯,以后都不要在见面了,芮姐已经对我说过了,和我在一起你爸便不会付给你一分钱的生活费,你要让我和你一起过吃苦耐劳的生活吗?还是你在哪都能找到芮姐那样的靠山,出卖色相或者体力便能挣到很多钱来养你自己和我?”   我一脸淡然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中的希望一点点被我的话磨灭的只剩一缕青烟飘散空中…   “夏珞琳,你让我相信,你是个只认钱的女人吗?”   “是啊,从头至尾我都是个不值得被相信的人,难道你忘了我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离开司徒磊的吗?他能给我更好品质的生活,你知道学生会的宿舍要比我们住的好上多少倍吗?”   “真的,只为了钱吗…”   “对。”   听到我的回答后,叶易晨突然像是掉入另一个世界的极端一样狂笑起来,笑的身体蜷缩在了一起,笑的眼泪从眼角渗出然后被随意的抹去…   第一百零六章:秋风里的思恋与学生会的日常   秋风拂面,平淡而又舒服。就如同我与你那短暂如白驹过隙般让人难以忘怀的假期光影,本以为它经得起平淡的流年,抵得住岁月的蹉跎。波澜不惊、似水流年,让我们都忘了心中隐隐的疼痛,成为彼此最后的依靠…   可是。   “叶…”   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我就这样看着他笑着笑着眼角闪过一滴泪,像是一种疼的除了笑声在无其他的表述方法。   司徒磊在我身旁露出一抹冷魅的笑颜,虽目不直视,可眼光却一直游走在几乎是一种失常状态中的叶易晨身上。   “如你所说的恨我吧,我是个不值得任何人为我付出的人。只要有了更深,让我更加想要得到的诱惑出现,我便会轻易的放弃你们任何人。我就是这样…”   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亦真,   我的确是这样的一个无情的人,哪怕这次没有他身负巨债和做出那些让我感到亏欠的牺牲,我也会在见到我爸爸的来信后毅然决然的选择放弃他而追寻至此。   亦假,   是我终究还是骗了他,也骗了自己。我已经没有资格在去说,去承认在这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已经变得让我难以割舍,甚至对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无法抗拒的留恋其中。   我厌倦了这样无止境的纠葛在他们两人之间,而那番话也并不是一时冲动或是为了遵守与司徒磊的约定而随口而出。   “我走了。”   这句话不知在像谁诉说,只是在无法面对的时候,逃开则变成了一种本能。我不愿伤害别人,但却反复重复的着挥舞刀刃的动作,而后保护了自己,伤害了别人,黯然离场…   -   “司徒磊,收起你那自鸣得意的笑容吧,她的心早就不在你那了。”风拂过叶易晨疯狂笑颜过后的脸,不留人外的哀伤依旧藏在心底无人看穿。   “即便她的心不在我这,可她人现在却真实的在我身边,而不是你。”   “呵,你已经这么输不起了吗,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样卑鄙的手段才留住她的?你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吗,你能给她想要的吗。还是要我告诉你,你早就没有爱她的资格了。”   二人四目相对,水火不容又谁都不肯让谁的在我离开这里后做着那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彼此仇视,怒目三分。   爱,还在吗?   其实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司徒磊也早就忘了自己最初想要拥有的究竟是什么,这不过是不肯善罢甘的情绪在肆虐,也可能是无法容忍自己那么深爱过的女孩竟和别人在一起。而那个人又偏偏是他,是这个从高中时就干预在他们之间,让他不止一次误会甚至伤害过她的叶易晨。   这些看起来幼稚但却满足着自己的自私做法,有时候在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都会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后悔么?   不,哪怕在重蹈覆辙的再受一次伤,想起曾经,连生命和她相比后都变得轻如鸿毛,如今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她在我身边,无论她心里想的是谁,无论她的心是否已深深的驻扎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体内。她都是我的,就算死,这次也要带着她一并坠落…   司徒磊这样想着,朝着叶易晨冷笑道:“叶易晨,其实输不起的人是你,你若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在把她带回到铭辉,追根究底,都是你亲手把她重新推回到我身边的。”   “…是我么。”   “呵,我的确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我还可以恨,既然你把她重新送了回来,我就又有了选择爱或恨的权利…”   伴随着他脸上那一抹冷魅的笑颜,司徒磊转身离开。但他留下的话,还有那满满充斥讥讽意味的笑声却萦绕在空气中持久聚集不肯飘散。   “司徒,你要笑,最好是大声的,开心的,毫无顾忌的笑。因为,迟早有一天我怕在你懂得这一切后,你这时的执,这时的欲会反手加害于你,让你一生不得安宁。”   叶易晨狠狠的咬下自己的唇,鲜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唇渐渐渗出,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印出点点红晕。随后伸出手指用力抹过那一抹血红。“珞琳,你会回来的…”   他望着司徒磊那被阳光钉死后而远远拉长的影子,露出了邪魅的一笑,如栖息在萌萌树荫下的蛇,伸出舌头把指尖抹掉的那一抹殷红的血迹舔舐入腹。   枯叶缓慢飘落到小河中,四周泛起一片涟漪,婆娑微绚的柔光夹杂着眼前这一汪湛清的湖水散发出一种青涩的干燥而又暖融融的气味。   我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漫不经心的朝湖里扔去,飞溅起的水花轻舞在阳光下,翻了一个滚后又重新融入这河水之中。像是出门旅行的孩子,玩的累了,倦了,便有根可寻,有家可归。   “对叶易晨说了那些话,不仅伤到他,也让你这样难过么?”司徒磊在距离铭辉不远,但却位置很偏僻的一个小湖边找到我,开口便这样问道。   我听着身后他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这地方很美吧,白天我很少过来,到了夜里,这儿的湖水像是会发光一样,美得像不是凡间之物一样。”可你如此费力的找到这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吗?”   “回去吧。”司徒磊沉默了半响后,既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在问起刚才的话,便推着我返回学校。   自打上次叶易晨来后,我便在没有见过他,他像是从未出现过的人一样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而我也逐渐适应起了学生会这个还算安逸的地方。   可自从我如从天而降一般的入住到这里后,总会在偶然经过或者吃饭的时候听到这儿的人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窃窃私语些关于我的八卦。   一个默默无名身体又不好的转学生竟然一夜间成为会长助理。什么会长同情新泛滥,会长厌倦了安苒,还有会长横刀夺了叶易晨的爱…种种这样的小道消息横飞在女生的口水之间。   起因则是在这之前,整座学校似乎都心照不宣的认定我和叶易晨在交往,当然这些消息无疑都是从狄岚那散播出去的。但自从他上次突然满面怒气突然而至学生会却又被我拉出去之后,我和他便没有在学校公开一起出现过,流言即马上转变成了我们性格不合而仓促分手。   而在外人眼里,会长助理这份工作就好像皇上身边的首席得宠大太监,虽然总所周知司徒磊是难伺候的主子,可有了这个助理头衔便无疑是获得了尚方宝剑的权利。可真的做起来才知道,这份差事并没有那么好做,就是一个跑腿小妹。   每天要对应司徒磊的作息时间提早起床,替他准备好一切,大到饮食起居,小到衣服牙刷。不仅要替他收拾房间,还要根据刘梓阳给我的配餐表给他变着法儿的到食堂去跟伙食大妈商量增减菜量,以及告诉食堂的师傅明天该准备什么。   另外还有下午茶,据说这是司徒磊指明要我亲力亲为的工作,理由是学生会不养吃闲饭的,如果没有事情做就尽量没事找事。可每次我做好了点心端给他,他都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触几下便放在一旁。   隐隐觉得,印象中他是喜欢吃甜食的,是我的手艺不合他的胃口,还是时间连一个人的喜好都会一并改变?   越是跟他接触慎密便越感觉他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捉摸,而我也只好每日继续研究新的点心,像御厨费尽心思只为博君王一笑那般。   这个世界很大,一旦分离或是走失,我们便再难寻到彼此。这个世界很小,明明校区和公寓楼都如此宽敞,可不想遇见的人总是会和你不想见到的人擦肩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时常会看到韩和雅站在司徒磊的房门前打转,却迟迟没有想要进去进去的意思。而每当看到我过来后,便会恶狠狠的瞪上我一眼,像是被设定好的日常习惯一样,每天必须撇我一个白眼后才能过得安稳舒适,那感觉好像是,一天不吃饿得慌。   “夏珞琳,我对你说过的话还不够清楚吗。”韩和雅对我瞟完了今天的白眼后,意外的跟我搭起了话。   “即便我留在这也不会威胁到你。”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懂么?”   我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心里在说,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你。   “我不管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在铭辉你斗不过我,而出了铭辉,你连跟我斗的机会都没有。别忘了,我手里握着的是什么。”说着,她不削的一笑,然后离开。似乎这些话稍许的平复了她这些天心里留下的空虚。又重新找到了点胜者的感觉。   每每与她对视,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妖娆妩媚的身体和手指半掩面的谄谄笑颜,心里都是一阵发毛,背上像是背了一块千年寒冰,正隐隐的释放着自己的寒气,冻结了我,也冰封住了周遭的一切。   而我始终觉的她憋着一股气没有发泄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她,或者是时候未到,倘若机会来临,她便会一口气把心中的嫉恨倾泻而出,誓有不把我砍的支离破碎决不罢休的神情。   秋天的风总是在体内夹杂着一丝微凉,如果不仔细体会便只能得到那稍纵即逝的浮尘,而感觉不到那一抹暗涌的凉气。   我正在司徒磊的房间里对着那扇硕大的落地窗发呆,他突然一张白色纸片递到我面前:“去交话费,然后取消我的全部业务套餐。”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一本本学生手册和社团申请的公文。   这段时间我也习惯了他这样,他像是个没有自己私人时间的工作机器,每天只是重复着上课,吃饭,看大家交上来的资料。   而我除了上课以外,剩余的时间都要呆在他的房间,或者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整日里都是随时待命等候吩咐的备战状态。可我也经常在他房间里呆的无聊的时候而昏睡过去,醒来时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司徒磊则不见踪影。   我似乎很久都没出门来亲自缴过什么费用了,要不是取消那些他嘱咐了一堆的业务流量,我才不会在下午最炎热的时候出门来。   问了几个人后才找到了一个离学校不算太远的一间营业厅。我把号码放到台子上,然后对柜台小姐说:“取消这张卡的套餐,充100。”   没想到柜台小姐在缓慢的翻了翻手中正在记录的本子后,抬起头便问到:“how-much?”   我的心默默的咯噔了一下,心想,“我不过才离开这里两年,英语已经普及到这种程度了吗?”然后我便自信的用很标准的英文回了句:“one-hundred”   柜台小姐先是一愣,随后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了我许久,终抬高了音量对我重复:“号码是?”   ……   第一百零七章:打乱平静的副会长之争   有些话不用多说,有些感情也无需太过表达,亲疏远近心里自知。   枯叶纷落,静水细流,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某个光景,我安静的坐在厨房泡着一壶醇香浓郁的咖啡,你坐在椅上看书。安宁祥和的午后,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暖阳从此便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照进这之前黑气笼罩的房里。   四周太过于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你“哗哗”的翻书声。我不由转头向你望去,你正好也抬眸看我,年华留香,双眸相对,我一抹浅笑,寒暄一般的略过嘴角后,便继续低头忙碌,没有一句问候,更没有多余的话语,形同陌路的两人强制性般的非要黏在一起,故作熟悉,又相互淡漠。这,便是我与司徒磊。   我对咖啡没有过深的研究,只是隐约记得书上写过,用法兰绒滤网冲泡才能最大限度的保留与展现出咖啡的醇香。雾气翻腾,一缕缕青烟腾空而上,然后逐渐飘散在空气中,只剩淡薄的气味徐饶在鼻尖久久弥散。   这感觉好似叶易晨,留下自己难以驱散的气息后便消失在了空气中,好像从未出现,但却没有带走自己的全部痕迹…   司徒磊端起咖啡轻搅了几下,刚抿了一小口便皱起了眉。   “那么难喝吗。”   他没有说话,可似乎每次他在喝我泡的咖啡时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但却一直都没有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更没有叫我要改进。   “这个给你,一会儿去三楼给凌菲送去。”   “好。”我接过文件,上面写着《铭辉学生会副会长公选名单》   副会长,这个人似乎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我甚至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便也没有太当回事的一扫而过准备下楼。   “等一下”司徒磊突然叫住我:“既然你也要参选,最好提前准备一下,文件给凌菲之后再管她要一份学生会手册,里面的条款至少半数以上都要数倍。”   “你,说什么?”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什么时候我说过要参加这个甄选了,更何况我直到今天才知道铭辉还有副会长一职存在。   司徒磊冲我摆摆手,大概意思是既然听到了就不要在让他重复第二次了。   我立马翻开手中的文件,我仔细的看着那一排排并不多的参选者名字,果然在那里面豁然出现了‘夏珞琳’三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啊,你被人推荐参选副会长一职,所以,今后你更有的忙了。”司徒磊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窃笑,像是预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那我现在可以退出吗。”看到他刚才一闪而过的那副笑颜,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很麻烦,而且麻烦的程度绝对堪比当年的铭寒校庆。   “除非推荐人半数以上撤销对你的推荐,否则你必须参与到底。”   “那推荐人是谁?”   “这恐怕要去问你的好朋友袁梦了。”他的话说的悠长而劲道,而那张脸却依旧如冰山一角,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明明副会长是他的左右手,可他却对此漠不关心。   “袁梦?”居然又是这坏丫头,我忙冲出学生会,直奔袁梦的宿舍而去。   “嘿,珞琳学姐,你怎么有时间回…”   狄岚刚看到我就远远的打起招呼,可我完全没时间顾得上她,快速的从她眼前飘过。她萌翻天的双马尾微微荡起,然后笑容定格在脸上,我便如秋风席面一般从他眼前飞奔而去,猛的砸起那扇久违了的宿舍大门。   “凌大委员,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啊。”大门随着袁梦的抱怨声悠然开起。   “珞琳,怎么是你?”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袁梦!快,快跟我去学生会。”我拉着袁梦就要走,可终究电力马达也抵不过威名远扬的袁大帅,轮子还是力不从心的原地旋转了几下之后便停在了原地。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风纪委员特地叫你过来先松懈戒备,然后在抓我回去吧。”袁梦双膀一叫力,牢牢的抓住门框墩身在此。这也难怪我怎么拽都拽不动她。   “不是,你快跟我去学生会,跟凌菲说撤销掉对我参加副会长一职的竞选。”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   袁梦听罢,松开了紧握着门框的手。可我却毫无防备的继续用力往前拽着她,这一下我刚才用出的劲儿便一股脑的冲了过来,险些让她这矫健的身躯压倒在我身上。   连同校外的小路旁种植着大片粗壮的枫树,在这秋末冬来的季节,校外的卵石路旁是一片温润暖阳的橘色,大片湛蓝的天空许是被这片暖橘的精灵所感染了一般,散发比以往更微绚的柔光。   “珞琳,真没想到,你不过才在学生会呆了短短数月就已经学会了风纪委员那雷厉风行的士气啊。”   我们悠然的在外面散着步,好久没有听到袁梦这样不正经儿的话竟让我颇为想念。   “还不都是你逼的,为什么要推荐我去竞选那个工作,你知不知道当助理已经让我每天忙得前脚尖打后脑勺了。”   “诶,是吗?那你更应该感谢我才对。”   “谢你什么。”   “谢我天助神力,竟然让你的前脚尖碰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袁梦嬉皮笑脸的说着。   “去去去,你是真的想想不道当司徒磊的助理有多难,简直比他家的保姆管的还多。而且他那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不说,你说我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他都只用表情传递信息,真要这样挨到毕业估计我都能去中央情报局当暗号解析员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司徒磊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谈,你要真搞砸了什么你觉得他还会这样不动声色的一言不发吗。安啦,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袁梦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此刻她说的话里究竟哪儿透着安慰,分明是在敷衍我的不愉悦情绪。   “梦梦,我的好梦梦,你就撤了吧。”我摇着她的手试图用撒娇来融化她这颗汉子心。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是不会撤掉推荐的,而且你也别试图不好好参加。这次竞选的条条款款我可都仔细的看了个遍,第二十三条明确写着,被推荐选举人不得以任何敷衍或消极态度应对选拔。一旦发现校令处置。”   “你…”   袁梦看着我坏坏的笑着,她大概早就猜到,如果我求她不成一定会故意让自己落选来逃开后续的那一堆麻烦。所以背熟了竞选详情后才果断的推荐了我。   看样子这次我是真逃不掉了,可袁梦又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卖力的推我上去?这丫头背后肯定还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没有告诉我。   之后我和袁梦闲聊了几句,便同她一起回到学生会把这次参选的人数表交给凌菲,并按司徒磊说的领了一本学生会手册详背。而这一路上我也始终没有放弃说服袁梦撤销掉推荐我竞选副会长一职的事情。   也就在我成为了副会长候选人不过几小时之后,这件事在整个学生会像是炸了锅一样的暗潮汹涌的传扬开来。   平日里几乎没人来搭话的我也开始有了陌生学妹的靠拢,但询问的话题永远是些八卦司徒磊日常起居等细节的问话。   可这却让我错觉道司徒磊那样的冰山一角也会被人追捧?不过回头想想,凌菲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能够看到司徒磊别样温柔与美好的一面的女孩。但这样的人所存在并且又碰巧在司徒磊身边的几率却难得好像中彩票。   不过,当初的我,又喜欢他的什么呢?   现在记起来,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因上辈子的命已经结束而自愿喝下孟婆汤的我早就将有关于他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学妹们,铭辉的传说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你们期待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袁梦的口气像是时下风靡一时的明星遭遇到了记者围追堵截时的敷衍回答,而且边说边自豪的推着我从这堆不知从哪冒出的学妹围攻中挺胸抬头的走出。   “夏珞琳!”忽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几乎用贯穿我耳膜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刚朝着那个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一股冷流便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等袁梦回过神来的时候,韩和雅正一脸得意的拿着一个空水杯扭腰而站在我的面前。喜悦不予言表的流露在外。   刚才还聚集在我身旁的那些学妹看到韩和雅后也瞬间吓的面露难色,纷纷散开,或者远远的躲到别处去看这场蓄势待发的好戏。   “韩和雅你干什么?”袁梦一把把她推搡开来,生怕她太过靠近我后在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好笑,还问我干什么?袁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还是说我把你全国的大赛的名额取消掉还是做的太仁慈了,应该更狠一点直接把你赶出网球社?”韩和雅得意的笑着,熟不知自己已在这时说漏了嘴。   “袁梦的全国大赛名额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我的情绪也随着她的这句话说出后而沸腾了起来。   “哼,是我怎么了?我本来就不怕你们知道,只不过你们这几个无脑的人没想到罢了。”   一时间脑中有些混乱,原来关于袁梦的事情并非司徒磊所为,可我却把所有罪责都强加在了他身上,而他也没有为自己的清白反驳一句。难怪他那时的反应如此淡薄,也面对我的言之凿凿而更把自己冰冻的更加深邃,严密。   袁梦的反应似乎没有我这样激烈,可能是在这之前,她已经把这些伤害都完整的吸收进体内,然后顺利的随汗排出,再也没有那时那么汹涌的气焰来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个害她永远失去参与全国大赛的人了。   “夏珞琳,那不过是铭辉一个不成体统的传说,苒苒都自主放弃了,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争?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更不要痴心妄想的认为自己还能借此机会重新飞上枝头变凤凰,如果你把我逼急了,你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韩和雅笑着,刺耳的声音一阵阵从耳膜传入大脑,像一根根毒针一样刺入脑髓,麻痹了所有神经。   第一百零八章:‘传说’是灾难的根源   一滴冰凉的,但却带着点点余温的水滴从发丝悄然滑落,滴在我手上,在缓缓滑落至衣角,被吸附而进。   学生会的休息室大厅内,明显能看到几个女孩子躲躲闪闪的身影,以及闻声而至越聚越多的人群。   袁梦安静的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像是还没有消化完刚才韩和雅投掷出的那个对她来说绝对的重磅炸弹。   我本抱着对一切都云淡风轻的心里住在学生会,也处乱不惊的面对着这儿的所有人,事,物,以及那些对我个人来说褒贬不一的蜚语流言。可刚刚她抖出的关于袁梦的事情却让我无法在忍耐。更一时脑热的让我忘记了她手里还握着能把我击垮与顷刻间的钝器。   “你要怎么对我是我的事,为什么要把袁梦牵扯进来?”   “英雄救美吗?你以为你是谁,有头无脑的刘梓阳?”韩和雅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然后白了我一眼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事情需要有理由么,还是说,你身旁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人早就忘了那时在杭州当众让我出丑的事了。”韩和雅边说边笑,笑的自信且得意,她好像是认准了学生会,在铭辉,都没人能约束的了她。   杭州?   那时的记忆猛然闪过,虽有些模糊,但还是隐约记得当时的场景,似乎是因为时隔两年所堆积的恐惧一口气的爆发出来,导致自己进入了一种完全意识混乱的不自主状态。不过多亏了那时袁梦在,身边我才得以抽身。   可我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清楚的记得,并且还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雪耻。   想到这里,心中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安起来,时间总是无形的改变着我们身边的人和事,你毫无防备,你措手不及,尽管那些旧时无论温暖还是恐惧的记忆肆意的穿插入脑海,可我们却早已无力去寻觅那些一一流逝的曾经,也无法改变眼前那些碎裂散落的现状。   “夏珞琳,我能容忍你呆在铭辉,也能暂且不计你在学生会做司徒磊助理的事情。但你也多少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有个数。别蹬鼻子上脸往我头上爬,把我惹毛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着,韩和雅手中的杯子缓缓滑落,最终摔在地上,粉碎。   随着杯子应声落地的粉碎声,身体里某个角落一直暗藏着的某些东西也蠕动着开始从那裂开的缝隙中徐徐而出。   恐惧蔓延,本以为忘记便不会痛,接受会淡漠痛,可现在这样明明忘记却又被一根烫的发红且滋滋作响的铁钩硬生生的从体内拽出。   阳光下,我发丝上的水珠闪着细碎的光亮,再次无言以对眼前这个妖魅而深不见底的女人。我一次次的败在她手下,每一次和她对持我都以惨败告终,而她又像是故意不将我自置死地的嘲弄着。   “韩和雅,我不说话你就拿我当哑巴是吗。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打击到我,你以为你袁姑奶奶是吃素的?”   袁梦忽然呜嗷一嗓子,吓的原本嚣张跋扈的韩和雅一怔。   “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把全国赛看在眼里,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的到处找事。珞琳这次副会长的竞选她参加定了!”   袁梦似乎热血沸腾到了顶点,用力拍了一下一旁的桌子,上面的杯子被震得相互磕碰发出有些闷的响声。   “袁梦,别说了。”   我用力按着她继续发力拍着桌子的手,怕她一会儿在这儿的桌子咖啡杯什么的碰破。在这个地方我是看清楚了,指不定哪个东西就价值个百八十万。她这粗枝大叶一下又一下的捶,搞不好事后又要赔上一笔天文数字了。   “好,夏珞琳,袁梦,你们可不要后悔今天说过的话。”韩和雅气的不顾形象的轻轻跺了一下脚,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吵架没有占上风而受了伤的路旁小泼妇。虽然那动作幅度很小,可还是被我看在了眼里。   “我没有想要参加,更没要跟你争的意思…”   说出这番话的我更多的是想要撇清自己在副会长竞选中做出任的角色,我非常自认为很清楚她今天突然来找我茬的意义是什么,因为那个名单中所写着的竞选者人选中,也有她的名字。而也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并没有要和她争夺这个职位的意思。   “不,珞琳这次争定了,你就等着落选之后去墙角哭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吧。”还没能韩和雅表态,袁梦马上接过我的话茬,再次把我推上高塔顶端。   “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今天你们在这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既然你们想玩,我们就玩大点。小鼻子小眼的没意思。”   “好啊,乐意奉陪。”   袁梦就这样,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征求过我的意见。从私自推荐,死硬派一样的不肯撤销,以至现在明明我一直在拦着她,重重不情愿写在脸上,她还是一口答应了韩和雅这明显是挑衅的言语。   不过这也着实气坏了韩和雅,她向来都是万事不输人,这次居然撞上了袁梦这样一个粗犷且脱离了无数低级趣味的人。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正巧保洁推着小车进来,韩和雅便把怒气都一窝蜂的撒在了她身上。一脚踹翻了她的手推车,然后骂了一句后才兴兴的离开。   袁梦也在这一架之后名声大噪,成为了第一个敢在铭辉和韩和雅正面冲突叫板的第一‘壮士’,随即在韩和雅渐渐消失了背影后,被一群看起来才刚进校或者刚入学生会不久的小学妹们围住,用一种无不敬佩的眼神仰望。   而男生也对她产生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刘梓阳看到这一幕后会不会吃一肚子的飞醋。   “听说你跟韩和雅吵起来了?”司徒磊依然把头埋在厚厚的资料里,只有声音而至耳畔。   “你这是要兴师问罪么。”   他冷哼了一声,便回到了我们平日里不言不语的状态。   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我总是本能的说一些故意逆向他意思的话。没有什么理由,就像是莫名的看他不爽一样,突发着种种无名之火。   而知道了袁梦那件事并非他所为之后,心里竟然出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人搬掉了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让我微微透气。   而他那种什么事都不说的习惯倒让我感觉异常的熟悉,因为我也是这种性格的人。记得叶易晨曾经嬉笑着对我说,如果我要找另一半,一定要找个像他那样活泼爱说话的,什么开心与不开心都要第一时间挂在脸上,吵架也好,摔东西也行。只要有情绪就马上发泄出来的人做伴侣。   当时我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简单的说,如果两个和我一样脾气秉性的人一起生活,一定会失去很多很多的快乐。   现在整日和司徒磊再一次才发现,自己无论是笑起来的次数还是与人交谈,都比以往少了很多。难道这就是叶易晨早就预见到的‘不快乐’吗?   心波澜不惊,静的像一汪湛清的湖水,仅有一丝涟漪拂过,不痛不痒。   “你早就知道袁梦的那件事是韩和雅做的了吗?”   “知道。”   “那当初为什么不说。”   “说与不说对你的影响大吗?”   我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我笃定的冤枉他再现,所以他便无需在跟我多做解释,随我认定便好。反正是真是假,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形象都不会被改变亦或是动摇。   他把手中的资料整理好后,面向窗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你知道为什么韩和雅会不惜自毁形象的在学生会明目张胆的跟你和袁梦发生争执么?”   “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铭辉兴起了一个传说,那就是副会长和会长一定会牵手相爱,在毕业之际缔结连理。”他说着,脸上泛起了一丝对这个传说愚昧信奉者的嘲笑神色。   听到着我一下便明白了为什么袁梦这丫头死活都要让我参加这次竞选,竟然是为了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   所谓的传说不过是没有能力的人为满足自己空虚的心而随口编造的美丽童话,而那些信以为真的人便会更加珍惜这份所谓天注定的感情,然后白首偕老。   我一直这样认为,但莫名信奉着这种传言的人却如潮水一般,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汹涌袭来。连韩和雅都上了这种愚昧的当,感情,命运,未来,居然要吸附在这样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言上,不知道是该觉得好笑还是可悲。   “那上一任副会长,去哪了?”   “上一任副会长是安苒,至于她为什么突然辞去了这个职务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听到这儿我愣了一下,首先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和我说这些,之后是对上一任副会长是安苒的事而有些惊讶。   “那你也相信这个传言么。”我问道双眼看向远方的司徒磊。   “你觉得呢?”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椅子上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司徒磊走后,我脑子里便反复萦绕着他的那句‘上一任副会长是安苒’的话。可她为什么要放弃这有如天助的职位?   自从知道了两年前的一些事,便开始对安苒产生了些难以形容的心疼。而这接踵而至发生的事,难道。   我忽然想起,难道这就是当时在浅水湾,韩和雅答应为司徒磊输血的代价?   第一百零九章:被揭示的过去-1   两个冬天,一个夏天,又要马上送走这微凉一秋的虚度…   在这冗长的四季变迁中,我收获也同时失去着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东西,身边的人也如落叶般的一茬零落,又懵然再起。   我猛的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雾茫然的景象。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此时是深夜两点,外面还清楚的传来知了的鸣叫。   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什么梦,梦里一望无际的蔚蓝,半晴的天空蓝成了海。空气中漂浮着一抹淡淡的花香,浅淡到风一吹便会被人遗忘,说不清那是一种则样淡薄的味道,只是随风及逝买,难以形容。   副会长的竞选像一道催命符一样的时刻紧逼着我,让我有些片刻都不得安定的感觉。但竞选人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暂时把手中的工作放下,一心参选。   这也就代表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都不用再看着司徒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一角,而有些自己的私生活了。   可这所谓的私生活不过整天和司徒磊一样的围着一堆公文打转,不仅要把那成堆的手册倒背如流,还要一篇写演讲报告在竞选第一天的时候在礼堂公开阅读。想到这些就觉得一阵烦乱,无所适从。   自从暑假过后,各大社团的人都开始忙着应对着自己的各项比赛,只有袁梦在告别了全国赛之后成为无论在社团还是在铭辉都无比悠闲的闲人一枚。所以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出了在宿舍里发呆就是以各种借口闯进学生会来监督我,看我是否真的有用心的准备这次竞选。   她的油嘴滑舌也成功的把那个难缠的门卫大爷忽悠的一愣一愣。   “你干什么一定要撮合我和司徒磊啊。”我不耐烦的看着在我身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打转的袁梦说道。   “叶易晨根本靠不住,你看自打你进入学生会之后,他就再没对你死缠烂打了吧。说明这小子根本动机不纯,而且对你不够专注。相信我,司徒会长才是你的本命所归!”   袁梦眼睛里闪着光,对我展开着各种语言加行动的双重攻势。   “我跟他没有心结,在怎么折腾都没用的,你就死心吧。”   “你知道上一任副会长是谁吧?”袁梦突然跳转了话题。   “知道啊。”   “那铭辉学生会的传说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她之前一直守口如瓶的想要瞒住这件不靠谱的传说,可被韩和雅那么一闹,这次的副会长竞选变成了现在铭辉最大的八卦。而且,就算韩和雅当时没说,我也会从这人多口杂中知晓一二。   “人尽皆知,历届铭辉的会长与副会长哪个没在毕业后顺利步入婚姻礼堂,然后和谐美满的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安苒为什么会把这大好机会拱手让人?”   此时的袁梦好像是狄岚的亲传大弟子,眼中闪烁着无数八卦的光芒,和迫不及待要讲下去的倾诉欲。   袁梦看我没什么反应,激动的一拍大腿道:“很明显啊,一定是她和司徒磊之间有了不可告人的事情,这事情足以严重影响她未来司徒家少奶奶的地位。所以在被人发现前,还是自己退出落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名声为好。”   我笑笑的瞟了一眼说的正兴起的袁梦,八卦之心真是势不可挡,看样子,想必全校上线都是这么想安苒的。也只有我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却不能说出来替安苒挽回名誉。   她既然这么做,就已经是做好了即便被人这样歪曲事实的曲解她,还有背后被议论的准备了。而那时在浅水湾的医院我也答应过她,不会把她和韩和雅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知道。   “好了,我答应会全力以赴。但是传说什么的我不相信,至于我和司徒磊之间的事,我也不希望你在这样掺进其中,或是在拉拢我和他的关系了。”我一脸正经的对她说。   “嗯,我知道的。”袁梦看出此时对她说这番话的我很严谨,所以也难得一见的认真答应了我。   副会长竞选的初赛如期而至。   这次参选的人数一共是26人,规则与竞选要求是万年不变的死规矩,初赛内容先为演讲,重点是展现一下自己对铭辉的了解程度,以及对学生会未来的长远发展做一个小规模的汇报总结。   复赛则是人气比拼,因校祭临近,初赛预选结束后便是校祭庆典,所以晋级复赛的预选人要在校祭中开一个自己的主题活动摊位,在此评估出能否活跃起铭辉学生的情绪以及充分展示出自己的个人魅力。   而最终的决赛据说只有学生会的高层管理才熟知一二,那也是传说的最终起源之地,任何人不得泄露有关副会长竞选决赛的任何内容,如发现违令者将会被直接开除学籍,以这种严惩不贷的精神来保护着铭辉历年历代留下的传统。   也正因为这份神秘,才给那个让人心之向往的传说添加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诱人轻纱。   这个礼堂跟新生会那时去过的并不是同一间,这个地方看上去要比那时的小礼堂要正经许多,听说是毕业典礼以及颁奖等重大事件时才会用上的地方。   看着她们一个个充满自信的走上讲台,而且对铭辉和学生会也都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解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那份演讲稿真的可以用‘敷衍了事’来形容。   “咻~”远处一个纸团飞过来,落到我的脚边。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的袁梦正朝我努着嘴,然后只动嘴不发声的对我口语着:“珞琳,加油!”然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后才又面向前方乖乖坐好。   大礼堂内,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紧张且严以律已的模样,而司徒磊,刘梓阳,安苒,以及风纪委员等学生会的高层管理都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下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样子。   “下一位竞选人,夏珞琳请上台。”   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起身上台那不紧不慢的样子,我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的等待着,像是午后等待斜阳那般的闲散与困倦。   而当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才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我并不是在这旁听做观众的。   我来到演讲台下方,因为第一次来根本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高的台阶,其次便是刚才其他人演讲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看,只是坐在一旁卖呆,然后耳边飘过那些他们义正言辞的讲演稿内容。   这时,司徒磊一直微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然后对着刘梓阳使了一个眼色后,便又回到了那副冰山一角半睡半醒的模样靠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安苒也没有做出丝毫反应,她更多的像是一个陪客,只要陪完了这一个月的竞选流程,她就能完全的卸下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副会长称谓。   刘梓阳来到眼前,二话不说的就把我推到了讲台上:“这样帮你并不出于我本意,自己好自为之。”离开前,他小声的在我身后说道。   我心想着,刘梓阳终归是刘梓阳,永远都那么幼稚,好摆弄。   “有人曾说,没有温暖记忆的冬天便是寒冷的,那种刺骨的寒冬并不完全取决于空气和雪花,而是每个人的心里所呈现出的一抹光的大小…”   我正讲着,忽然台下传来窸窸窣窣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先是几个女生低头看着手机或是什么东西而窃窃私语,然后声音的传播速度便越来越快,最终吵到整个礼堂内都是人群喧扰的说话声。   司徒磊刚皱紧眉头,风纪委员便一个箭步冲上讲台,一把夺过我眼前的麦克雄壮有力的喊了一声‘闭嘴’。瞬间台下便鸦雀无声。   “夏珞琳不配参加学生会竞选!”一个女生突然叫了起来。   随着这个女孩的声音传出,接着很多人都开始跟风一样顺着她喊了起来。一时间礼堂内便充斥着‘夏珞琳不配做副会长’的反对与质疑声。   “理由。”司徒磊像是一个刚冬眠而起的白熊,悠然缓慢的起身,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冷漠的两个字。   风纪委员从讲台上下来,寻找那个最初大喊带头生事的那个人。随后便在那个人手中接过了足以把我从云端踹到地狱的东西。   风纪委员把从那个女生处得来的手机交给司徒磊,他看到后马上脸色铁青,本就面无表情的他像是刚从那个遗址出土的新鲜青铜器一样黑的吓人。   “哟,夏珞琳,原来你的口味这么重啊?”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死寂中时,韩和雅忽然尖锐的叫了起来。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台上台下所有注视着我的目光,虽然不知道他们就是看到还是发现了什么,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徐饶在心头。   这时,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人握紧了拳头,骨头被捏的咔咔作响,骨节与骨缝之间也泛着血液难以流通的惨白。   韩和雅走到台上,把自己的手机连在了讲台的幻灯机上。紧接着,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便以大屏幕公放的形式出现在了讲台后硕大的荧幕上。   那是一个女孩与多个男孩亲密的照片,狭小的房间,昏暗的灯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灰暗感。但却在依稀可见的光亮中能明显的看清女孩的身体,和围绕在她身边的那几个男人下流龌龊的抚摸着她身体的嘴脸。   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则是,照片里的所有人都是赤身裸体,且一丝不挂的在做着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章:被揭示的过去-2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韩和雅所为,这两年来她也一直在用这些事威胁,并时不时的恐吓着我来取悦着自己。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留下了这么多,这么清晰的照片,这一张张一幕幕都如同时间的倒影,历历在目。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眼球都被吸引到那面硕大的屏幕上,而这样的沉寂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讲台下一大群人对我的谩骂声所覆盖。   “这样的人凭什么参与副会长的竞选。”   “铭辉的脸面都丢尽了!”   “肮脏的女人,滚下去…”   原本就唏嘘吵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几声嘹亮。而这几声吼叫也完全闪动起了周围群众的情绪,前几分钟还安静严肃的礼堂内瞬间被几张照片,几个带头滋事的声音弄的人声鼎沸,众怒凌然。   司徒磊头痛的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后,只留给我一个冷冽的眼神和冰冷的面孔,便带着刘梓阳和安苒从后门离开。   会长的离开无疑让这些闹事者更加汹涌澎湃。一时间之连风纪委员都无法强压制住这么多人的集体抗议。韩和雅在一旁看着风纪委员带着几个手下的人用身体挡住即将冲上来像是要围攻我的人群而谄谄的笑着,然后走到讲台把麦克风拿起。   “同学们,这件事还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与夏珞琳是同届毕业于铭寒高中的学生,当时她在学校的作风就很不好了,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学一场的份上才没有当面戳穿,今天既然事情闹到这了,我就一次把话挑明了吧。”   韩和雅把麦克风的音量开到最大,声音顺着上下两个扩音喇叭而出,盘旋在礼堂之中久久不散。   而这些吵闹的群众也在听到韩和雅这样说后而安静下来,像是纷纷在等待着她来揭露更多关于我的那些不能‘见不得人的过去’。   “大家都知道,夏珞琳并不是从铭寒毕业的,她当年因为考试抄袭而被铭寒强制退学。在就读期间也三番五次的勾引校内对她个人有利的男人来做挡箭牌。以身体不便这个最方面的借口利用所有人的同情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韩和雅讲的不紧不慢,因为司徒磊已经离场,这个地方就好像是她韩家的后花园,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着她。   风纪委员一边压制着蠢蠢欲动的群众,一边对旁边的手下使眼色,叫她快去拦住讲台上口无遮拦乱讲话的韩和雅。   “她勾引过我们铭辉的会长,刘梓阳,还有总所周知的叶易晨。而每当这些人对她都没有利用价值了之后便会甩到一旁,叶易晨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夏珞琳加入学生会后,你们还有谁见过叶易晨来找过她吗?”   讲台下的几个女生在听到叶易晨的名字后几乎是狂暴的踩着前面几个男生的脑袋就要往前冲,她们无法忍受自己心中的男神就这样被我践踏,玩弄过之后被丢弃在一旁。   一声声刺耳的尖叫,混乱而让人心神迷茫的骂声和嘲笑声源源不绝的传进我耳中。可我却像麻木了这一切一样,瞳孔涣散与前方。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只能呆滞与这里,听她们的污言秽语,忍她们的吵闹蛮横…   “哦,对了,你们还记得新生会上他被两个别系的男人调戏吗,那件事可是我们铭辉新生欢迎会上闹的风风火火的重大事件啊。啧啧,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你还勾引了那些我们不知道的?”   她故作为难的模样悠悠道来。   “还有,现在你们所看到的这些照片,都是她在奥地利留学时候留下的。她无论在哪都不忘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来笼络人心,在国外更是做出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我们铭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容忍遮掩的人继续留在这么?”   讲台下的人即刻随着她的话大喊:   “不能!!”   “滚出铭辉…”   袁梦在拥挤的人群里无力的向前进着,一边前进一边像是在和周围的人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她的脸憋得通红,头发也被人群挤的如一只狂暴的小狮子一般鬃毛直立。可仅凭她一个人的声音又怎么能压制住这些已经热血沸腾的‘疯子们’。   “夏珞琳,你不想说两句吗,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至少要为自己澄清辩解一下吧,省的到时候有人说我韩和雅冤枉了你。”   她纤细的手把麦克风递给我,便用手掩面浅笑,举止轻柔优雅,说话声也如刚才那般不缓不慢却又透着妖娆妩媚。   “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否认或是承认对我而言都没有好处,无论哪个都是对自己的伤害,没有深浅区分。   就像那照片中我腿上露出的那一条条清晰可见伤痕,恶心的好像是有好多虫覆盖在上面攀爬后而留下的痕迹那般,让人看了胃肠就一阵反酸。   “喂,你到是说啊?还是就这样默认了?”韩和雅的头靠近我,而后又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味道似得撇着嘴把头扭到一旁。   这时候袁梦已经突破人群冲了上来,因为凌菲知道袁梦和我的关系,便没有横加阻拦而是放她过来。大概是想让袁梦就这样带我离开,好暂时性的结束这场学生暴-动。   她上到讲台上后恶狠狠的瞪了韩和雅一眼,然后推起我就往台下走去。   人潮汹涌,这些跃跃欲试想要冲出来不知道会对我做什么的热血份子见到我下了讲台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   眼看风纪委员的人就要顶不住这么大规模的冲撞,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看到地上有一双不知道是谁脱下来的鞋子。   笑声接踵而至,这些人也随着这双鞋子的袭来开始顺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往我身上砸过来,既然身体触碰不到,扔东西变成了最好的攻击方法。   韩和雅在讲台上眉开眼笑的看着这一幕好戏的上演,袁梦推着我无处可去,既没有办法穿越人群,也不知道这大礼堂的后门在哪里,我们又该怎么离开这个众矢之地。   “夏珞琳,现在人多,你快借机泡几个能保护你的男人啊。”韩和雅在身后用那个已被开到最大音量的麦克风带着讥讽意味的说道。   “怎么,你们还没闹够么?”   礼堂大门忽然敞开,随着门外阳光的倾泻而入,泛白刺眼的光中司徒磊走了进来。   “会长,快把她赶出铭辉!”   “对,赶出铭辉!”   见到司徒磊重新回来,这些人虽不像之前那么气焰嚣张,但却好像立马换上了一副‘铭辉的脸面不容玷污’的圣洁模样来劝说她们的司徒会长把我赶出去。   韩和雅却在见到他回来后,那张原本还得意之至的脸上稍微往下耷拉了一些,看上去不那么愉悦和兴致。   明显司徒磊此时的出现会把她好不容炒热的气氛顷刻间泼上一盆冷水,火苗熄灭,最终只剩下几缕袅袅炊烟若隐若现后而彻底消失不见。   人们暂时安静下来,会长要走过的地方也都会本能的为其让出一条宽敞的走到,不在像刚才那样人挤人好像菜市场大甩卖时来抢货的小市民。   “滚开,别挡着会长的道。”不知道是谁的热血还没有沸腾完,又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笔直的砸在我的手上。   随着东西的坠落,司徒磊冷冽的目光也狠狠的瞪了过去,若不是身旁为了太多人的而没有足够的空间,那个女生大概早就被这恶狠狠的一眼吓的摔坐在地上了。   “如果仅凭几张照片就能看清一个人,那这样肤浅的人也不会给铭辉徒增什么脸面或光彩,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也不过是在丢人显眼。”司徒磊用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礼堂内的人。   “那,那会长你的意思是,这些照片是假的?”   一阵鸦雀无声后,终于有人出头直面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可与其说这是疑惑,不如说是顺着司徒磊的话而被诱导致辞。   “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决定,至于夏珞琳有没有资格参加副会长的竞选,还有在铭辉的是去是留,我说的算。”   “会长,你这分明是独裁!”   又是人群中传来的一声逆反性质的叫声,声音无根可寻,但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呵,独裁?难道我保护自己的女人就算是独裁了么?”   司徒磊的话一出,不仅震惊了礼堂内的人,更震惊了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吭声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我。   可袁梦的眼睛却闪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对司徒磊的好感度更是猛的上升了数个层面,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恨不能马上单膝跪地,来膜拜此刻浑身上下都耀眼夺目的司徒磊。   “夏珞琳是会长的女朋友?那安苒真的是失宠了才让位的!”   “既然是会长的女朋友,那刚才韩和雅说的肯定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会长看中的女人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又是一阵喧闹,这些人如墙头草一般的信奉着比那些权威,或是比自己有实力和能力的人。盲目的追崇,没有任何理由的便能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说的话。哪怕这些话都是顺口胡说的,可他们就是能在其中找到一个小缝隙,然后把不靠谱的事情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韩和雅那美艳的脸上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焰,把自己烧的丑陋且狰狞。   我知道她在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我背影,我也好像能清楚的感觉那几乎要灼伤我皮肤的热度还在一点点侵蚀入体内。但我却不做任何回应,我怕,我怕她手里还有其他的,能轻易将我歼灭的东西。   而此时,谁都没有看到那个好不容易才从人群最后面的角落奋力挤出的叶易晨,他的衣服上还留有贴着墙而行时被刮坏的痕迹。   而当他终于奋力挣脱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司徒磊一手揽着我的肩膀我把靠向他怀中的模样,以及那句“我保护自己的女人,算独裁么?”   ……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拳紧握,不知是不甘自己怕被发现而躲在最后面错失了能够保护我的机会,还是悔恨当初的自己,因那份什么都不是报复之心而把我送入,再次推倒司徒磊的怀抱…   第一百一十一章: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随着司徒磊那决定性的话脱口而出,这场初赛也终结在了我所制造出的学生暴-动中。   我不知道这次初赛的结果是什么,毕竟我当时的演讲才刚开始,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来得急念出便闹起了这么大的事,我估计,大概也没什么机会能继续留下来参加这我本就没兴趣的副会长竞选了吧。   事情已经过了几天,无论是初赛的晋级名单,还是有关于那天的事情似乎都像被封杀了一样的被人刻意封锁起来。   “还好吗?”司徒磊推门而入。   “没什么,那天的事,谢谢你了。”   “你不会生气么?”   “气什么?”   “从今以后,铭辉无人不知你是我司徒磊的女人了。”   他的脸,不喜悦,毅不悲伤。而我也完全没有把他那时的话当做一回事,当时只是觉得震惊,觉得他竟然能脱口而出这种话,万一那些人都不买他的账,以后他这个会长便不那么好做了。   可看着他现在的表情,心底忽然闪过一丝‘他是认真的’想法。   “那不过是你的一时随口一提的事情罢了,我不会当真的。”我冲他嫣然一笑,含糊的带过这个话题。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还是你希望这些是假的,以后当你离开学生会的时候好和你的叶易晨重温旧梦?”说着说着,他骨子里的那股寒气又莫名的倾泻而出,眸中闪耀着的光也变的锐利起来。   “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是你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了。叶易晨真的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吗,你明知道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再和他联系了就一定会做到。”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质疑了我的话。   “所以呢,因为不相信我的话,所以当时才故意用这种话想更深一层的套牢我吗?”   “对,我就是要套牢你,我就是要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哪怕你心里还惦记着叶易晨,或是他以外的其他人…”   他说着,用身体把我压向墙角,一双大手有力的扣住了我的下巴,只要轻轻一挣扎就会疼的想要断裂一样,而且这也无疑是封住了我说话的权利,让我无法反驳他的言语。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的这样霸道,而又蛮不讲理…   我没有退缩,没有惧怕。只是目光坚毅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肯缓缓的松开手放过我为止。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随你,我也会极力配合你想要的。”   他松开手后,我抬起胳膊用衣袖用力的、擦过刚才被他捏的生疼的下巴,我想要把他在我身上留下过的痕迹统统一并擦掉。就像我当初决定忘记他时那样,把一切有关于他的事情都抹的干干净净。   “告诉我,那照片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真的是你没错吧。”   “呵呵,司徒磊,你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那一切不都是你亲手所谓,现在问这句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趣么?”我目光凌冽的看着他。   “什么?”   “你是在跟我装傻么?我知道你车祸受过伤,但是没听说你撞到头失去记忆啊。”我的话句句带刺,因为他碰到了我的底线,那个他一手制造的用血铸成的底线。   “夏珞琳,你把话说清楚。”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心里清楚。”   他茫然的看着我,好像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把随处捡起的一盆脏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扣在他的身上。   “当年,在我把海星项坠还给你之后,在我回来和安苒见面时,是你让韩和雅带着一群龌龊的流氓到机场来堵我,并把我关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三天,那三天里发生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一一对你到来吗?”   通往那道隐晦记忆的小路再次连接到了大脑,那些被我蓄意埋没起的记忆也在司徒磊的言语的激发下猛然而生。   “什么时候,我没有叫韩和雅去找过你,我更不知道那时你有回来过。”   “没错,你是不知道。那时我回来只有安苒和刘梓阳清楚,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在那时回过北京,更没人知道我的飞回奥地利的航班是几点的。可我忘了,安苒和刘梓阳都是死心塌地效忠于你的人,只要你问,她们哪个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对你。”我冷冷的笑着,笑当时的自己太过天真愚昧,笑司徒磊都这个地步了还跟我装傻充愣。   “就算韩和雅去找过你,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叫她去的!”   “你真的就这么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去查,那时候在礼堂里所展示出的照片我一直看在眼里,如果你还有心情重温一下你过去做的好事的话,可以去查,其中一张里有露着半个胳膊的韩和雅,看她手腕上挂着的是不是我托安苒交还给你的海星项坠。”   ……   司徒磊的身体僵硬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脑中像是在飞快思索着,寻找着两年前关于我的全部记忆。   “怎么不说话了,你手中的项坠就是最好的证据,而那些人对我说过的每句‘奉司徒少爷的命令’我都清楚的记在心里。还是说,你会想要告诉我,这个‘司徒少爷’另有其人?”   他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在对我说一句话,也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从他身边经过想要离开,却被他硬生拉住。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用力,像是一种无力的挽留一样,想让我留在他身边。   “那枚项坠并不是在外面轻易就买得到,这点你不说我也早就清楚…”   可即便他试图拉住,我还是甩开了他的手,离开这个装载着他的房间,以及他呼吸过的空气。只留下冷冷的话语和表情。   我走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几个号码,“东西一会儿我叫人传过去,什么时候,怎么调查是你们的事情,我要的是真相。还有照片里那几个人,无论是死是活,一个不剩的全部给我找出来!”   司徒磊的话像含着冰碴喷涌而出的一样,每一根纤细的冰针都透过电话笔直的刺激他们的心里。   “我,怎么会做伤害你的事…”他把头深深的埋在手臂中,一副难以预见的痛苦。   -   一周后,我接到了初赛获胜的通知。   副会长的竞选是以三局两胜来决定是否可以留守的,如果下一轮复赛我能够获胜,那我便是稳稳坐上了半个副会长交椅的位置了。可纸通知书上无论写的是什么,也都表示我又要忙碌于一周后在校祭举办的学生会复赛了。   想起来,我不过这才经历了一个小小的初赛,就已经在铭辉内声名远播。如果之后的复赛在发生了点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这里,我的思维突然停住,然后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复赛的内容主要是在校祭上开设一些有自己主题特色的小店来招揽顾客和展示个人魅力,可我既没有什么特长,更谈不上有魅力。这让我如何是好。   我正纠结着该怎么办,一双手忽然捂住了我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好了袁梦,别闹了。”我几乎是秒速想到她,然后把她的手从我的眼睛上掰下来。   “珞琳学姐,你太伤我心了,这么可爱的我你怎么可以和梦梦相提并论呢!?”狄岚嘟着嘴,一脸不服气的看着我。且一边摆手一边跺脚的跟我卖起了萌。   “诶,狄岚,你怎么来了?”我冲着她傻笑了一下,然后便完全把她卖的萌抛之脑后的来跳转话题。   “我啊,我来给你报喜啊。”   这丫头果然很好哄,只要给她个毛线团她就能顺着线头跟你一路走到黑,除非中间开了个更大的分叉,否则她绝不会背叛自己的话题。就像我刚才这样,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便拍了一下桌子,立马坐下来点了一杯果汁后跟着我的话题飘飘悠悠的就过来了。   “说吧,有什么喜啊。”   “当然是恭喜你晋级复赛啊。”   “三局两胜啊,你不觉得傻子都能晋级吗。”我无奈的看了看她,难怪她会和袁梦这么合得来,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说话做事完全不走脑子,而且有时候会很替她们的智商感到捉急。   “我知道啊,所以这个复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呐,我问你,校祭要准备的活动你安排好了吗?”   “还没有。”   “你看,我来的正是时候吧。”   说着,狄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划的五颜六色,而且几乎快要懒的散架子的纸打开来铺到桌子上给我看。   “这是?”   “由我狄岚亲自为你主编的校祭主题,也绝对是一个必胜法门,蒋蒋~就是这个《铭辉大学校祭之巅·女仆咖啡厅》”她边说不忘给自己人工配个音,这习惯也让我倍感熟悉,活脱脱一个会卖萌的小号袁梦。   “噗…”在看到女仆咖啡厅这五个斗大的字之后,我一口果汁喷到了她那张即将散架的宣传文案上。   “珞琳学姐,我是认真的!我保证铭辉能出这个活动的你是第一人,至于咖啡厅的员工,我和梦梦绝对可以以一敌十,萌死铭辉的死宅男们。”狄岚说的自信坦然,颇有飞上枝头变女神的雄心壮志。   “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个啊,开个普通的咖啡厅不也挺好吗?”   “普通的咖啡厅遍地都是,只有这样明晃晃的诱惑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人多了你自然就不战而胜了!更何况你的专业就是西点,先让我和梦梦色诱他们进来,然后你在用食物抓住他们的心,真是good-idea!”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把一切都说的天衣无缝,让我只能无奈的看着她一笑而过。   “想法是挺好的,但是开个咖啡厅没那么容易的。首先光是材料我们就要准备好多,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顾客太多会忙不过来。”   “对哦,我和梦梦都不会做点心,要是你现在教我们来不来得及?”   “好了狄岚,还有几天时间,我会自己想办法…”我委婉的说着,试图在不太打击她积极性的同时来让她放弃这个我感觉有些荒谬的提议。   “我觉得狄岚的点子很不错啊,如果缺糕点师傅的话,那你觉得我可以胜任么?”   这个熟悉的感觉,清澈而妖魅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飘来,像是一望无际的夏天海岸,让人摸不清声音的源头,以及在说出这番话时,带着的是哪张魅人心魄的面具…   第一百一十二章:校祭。   “我可以么?”   叶易晨身着一件灰色的带帽开衫朝我迎面而来,带着他那久违了的笑颜一步步靠近我。还没等他完全靠近,我便已经能够感觉到他身体里所散发出的炙热。   “易晨学长。”狄岚看见叶易晨后忙兴冲冲的打着招呼。好像无论这世界如何变迁,都无法改变叶易晨在他心里的男神地位。   “我坐在这你介意么?”叶易晨冲狄岚浅浅一笑,然后站在我面前,一副看似是请示的样子,而实际上则是在试探我对他的反应。   “请便。”   他坐下来后,目光总是时不时的朝我瞟来,像是看一个陌生的,奇怪的生物一样。可我却无法从他身上微弱散发出的气息来辨别他此行的目的是友善,还是另有敌意。   “易晨学长,你也赞同我的提议是不是。”狄岚两眼放光。   “是啊,我觉得可行,自家的学校何必那么约束,以你的身份做什么都会被赞扬才对。”   他说着,眼皮却连抬也没抬一下,好像是随口而出的,又像是在提点我什么,让我自己发现。   “珞琳学姐,就这么办了吧,反正也没有别的活动可推出。有易晨学长为你做后厨简直是如虎添翼。”   我面露难色,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绝狄岚才好。而一旁的叶易晨也好像是中立状态,既不对此事表现出热心,也不了冷漠的撒手而去。只是静静等待我一句话便可决定。   “让她自己决定吧,现在有我直接参与的事情她都不会轻易决定的。”叶易晨的话像是故意说给我听一样。   “怎么了?难道学校里传言的你们两个的事,是真的?”   “哦,学校里有什么传言了吗?”叶易晨一挑眉,好像对这件事饶有兴趣。   “嗯,之前我出门去跑社团的外景,都不在学校。回来就听说…”   我把手垂下,在桌子下掐了一下狄岚的大腿,叫她赶紧停住不要再说下去。   狄岚的五官也在这双手无情掐下去的瞬间而纠结在一起,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叶易晨,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没有在回应叶易晨的疑问。   “不想让我知道么,对你来说其实也是个好消息吧,既可以巩固你在学生会的地位,也对这次副会长的竞选中取得了更多人的关注,要知道,对铭辉的竞选来说,有人气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易晨的话句句带刺,巴不得众所周知我和司徒磊的事情。   “那天司徒磊当众表露你俩关系的时候,我恰巧在场,而且你和他之间的事我怎么可以错过,我们三个,不一直都是绑定在一起的吗…”叶易晨抿了一口咖啡,淡然道。   他在,那天他居然在,我本还以为他从此会避开和我有关的事情,至少有关于我在学生会的事情他应该避开,毕竟那是一把我插在他心里的刀。   心突然像被一阵碎石袭击一样,没有致命的疼痛,但却密密麻麻的被飞沙走石所席卷。这么说,他什么都看到了,无论是司徒磊的那番话,还是韩和雅公开放映的那一张张让人触目惊心的照片。   忽然不想再想下去,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知道了我的过去,见到那些我一直想要隐瞒的东西。那些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不想去面对的事情…   他说的没错,我们三个一直都是被绑定在一起的,他不可能让我单独与司徒磊同在,而司徒磊也一直没有原谅他夺走我并占有我的那一年,乃至来铭辉之后的我与他单独一起度过的所有光景。   而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看到了,一种恶心的感觉忽然涌上喉咙…   “珞琳学姐,怎么了?”狄岚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没,没什么,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就照着狄岚的主意做吧,我没意见…”说着,我从咖啡座旁抽身而出,准备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和我在一起办校祭活动真的,不要紧么?”他一脸无辜孩子的样子看着我。   “随你们便,反正我也没把校祭当做一回事。”   “没事,我们当做正事来做就好,而且我也开始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司徒了,终究我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他才是了解你,并懂你,且连你的一切都见过了。”他浅淡而妖魅的一笑略过唇角。   狄岚茫然的看着我们,还有这些我心了然,她却一句不懂的话。   可我知道,我和叶易晨之间的隔膜再次深厚的覆盖了过来,很难在磨平到原来那般清透明亮了…   -   校祭让整个学校都呈现出一种欢天喜地的感觉,外校的人也开始不断进出铭辉这个对他们而言透着层层神秘的地方。   除了每年的校祭和招生季,铭辉都是把进出的人看管的很紧,除了在校师生没有不允许任何陌生人靠近往来。说是可以保证校内清净,不受外界干扰。   校祭的时间比铭辉的校庆要早一星期,如果冲撞在一起的话,两边都忙也很容易因为双方都顾及不上而变得更加手忙脚乱。   “珞琳,你就穿上吧,你好歹也是老板娘啊。”   袁梦拿着一套可爱的猫耳女仆装在教室里转圈追我。   “打死你我也不穿,我只是个做点心的后厨,要穿你自己穿!”我一边躲闪袁梦,一边抄起手边能拿的东西朝她扔去。   “那你是老板娘,该做个表率啊!”袁梦仍不死心。   “不要,你再闹我就不客气了,你知道这个要是打中了是什么后果,你这衣服是狄岚从cos店租的吧,要是脏了你可脱不了干系。”说着,我拿起桌上的一小包面粉,做出了准备投掷的动作。   “你以为我袁大帅是吃素的吗,乖乖就范吧!”袁梦猛的像我扑来,她料准了我一定不会下狠手扔过去,所以想借此机会先抓住我。   我见袁梦朝我扑来,本能反应一样的就把手中的面粉丢了出去。可袁梦果然是运动员出身,那反应真是不是盖的,她猛的一个侧闪,只见那个袋子顺着她大脸上的横肉就是一个擦身而过…   “梦梦…”   “噗…”   随着那轻快的叫声,袋子应声而破,刚踏进我们咖啡厅主题教室大门的刘梓阳瞬间变成了一个清新脱俗的,白面郎君。   “啊,梓阳…”   袁梦见状便顾不得手中衣服,娇嗔的叫了一声之后就奔着刘梓阳而去,然后粗糙的扑着他脸上和身上的面粉。   “夏珞琳,你干什么!”因为房间里只有我和袁梦两个人,很明显凶手就是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冲我发泄心中不快,可他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像消防栓一样白色的固体喷雾。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   我和袁梦正笑的前仰后合,司徒磊缓缓的从刘梓阳身后而探出了头。我看到他马上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收拾起刚才被我和袁梦闹乱了的教室。   “阿磊,你…”刘梓阳转过头,冲着司徒磊的脸喷了一口白气,然后又被嘴里的面粉呛到而咳嗽不止。   司徒磊用手扇了扇他喷出的白雾,冰山一角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险些看到刘梓阳这副样子而没忍住笑出来。   袁梦把刘梓阳带出去洗了脸,又重新换了套衣服回来后才又变回到原来那人模人样的小阳娃娃。   我这里的咖啡厅在他们的帮助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因不想看刘梓阳那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便一时兴起的打发袁梦拉他出去玩玩,再怎么说校祭也是难得的热闹。   可我竟没想到,那一脸不情愿的刘梓阳居然会邀请我与他们同行。虽然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当电灯泡,可司徒磊却一言不发的推着我便走,袁梦笑了一下之后便挽着刘梓阳的胳膊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儿的校祭果然和铭辉的校庆有着同出一辙,平时安静宽敞的校内现在到处充斥着外校的学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还到了几个样子像是小学或是初中生。   路上听司徒磊说,铭辉的校祭就好像是开了一个免费的游园会,很多游戏和班级开创的活动都是不收费免费玩的,还有一些技术性强的社团会开发一些新的游戏让很多人尝试,提些需要改进的意见等。   所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到了校祭时分他们都会来这边玩,还有像我开创的咖啡厅一样的主题小餐厅,虽然是收费项目,可毕竟也只是赚一个材料费而已,收取的不多,而且还味美有情调。   近年来也有不少高中或大学开始效仿起了铭辉的这种看似平常,却有着无比吸引力的宣传手段。   “梦梦,我们去玩那个吧。”刘梓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秋千说道。   其实这一路上刘梓阳和袁梦一直是边闹边吃,早就累的没有体力在继续走下去了。正巧面前有个秋千,所以想到那去休息一下。也完全不顾及那秋千的周围是否有几个正玩的尽兴的小孩。   而我和司徒磊只是默默无言的随着他们的步伐到处乱看,体力什么的完全没有耗损,但若是单独与他相处也绝非我情愿,便只好又跟了过去。   本以为他们可以好好的安静一会儿了,没想到这两个幼稚鬼竟然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先坐上去,毕竟秋千就只有这架。   “梦梦,你要用力推我啊。”刘梓阳赢了猜拳后得意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袁梦本一脸不服气的走到他身后想推他,可刘梓阳一定要面对面来荡,说这样一个不小心兴许还能来隔空一吻。而且边说脸上边露出一种色眯眯的表情。   无奈,袁梦只好心不在焉的与刘梓阳面对面推着他。   忽然,刘梓阳松开了握这秋千的手,然后起身半蹲在秋千上,并在摇荡过来的顷刻间一把把袁梦也拉上了这面积并不大的秋千上。   袁梦先是吓的惊叫了一声,然后便喜上眉梢。   刘梓阳握着链子站在秋千上,袁梦则是坐下来,两人面面相觑,嘻嘻哈哈哈的笑的合不拢嘴。   “梓阳,用力,在高一点啊…”袁梦爽朗的笑声不断传来,我和司徒磊这两个电灯泡似乎已经成为空气了,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静静看着她们,   这时,刘梓阳手一松,不小心从秋千上滑落下来。可袁梦却浑然不觉,完全没感觉到这个秋千的重量突然减轻,依旧仰面朝天的边笑边喊‘再高点再高点’。   刘梓阳一脸幸福的跌坐在地上,还没等他站起身来,袁梦的秋千便又从空中当了回来,她翘首而坐的脚便笔直的踹在了刘梓阳鲜嫩的小脸之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星星,是开启真相的钥匙   校祭喧闹,人群纷扰。   连续几天铭辉的里里外外都围着久久不散的人群,从第一天的水泄不通,到今天这第三日,人虽然在逐渐减少,可我穿梭在人群中的时候依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我叫夏珞琳,是这次参选学生会副会长的竞选人之一,欢迎光临品尝Madeleine的最新糕点与咖啡。”   这是我这三天来说的最多的话,本来狄岚出了馊主意让我录音下来全天12小时的滚动播放,可袁梦说那样太敷衍了,反正后厨还有个叶易晨坐镇,我多出现在外面招揽人气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便这样整日驻守在教室门口,和袁梦狄岚这两个披着女仆皮的狼混在一起。我只负责动动口,而她们要比我辛苦的多,不仅要动口,有时候还要动手才能获得更好更明显的‘客源’。   可狄岚的女仆装扮明显要比袁梦的看上去要养眼的多,毕竟‘黄瓜’和‘瘦肉’的差别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   可能是这里云集了太多美色,狄岚娇小的女仆装以及卖萌般的言语攻势吸引了不少男顾客流连忘返,虽袁梦没有她那么诱人,但至少也绑死了刘梓阳为他忠心耿耿。   而叶易晨则毫无疑问是把铭辉大半的女性都引诱于此。多亏了这两个人,Madeleine小咖啡厅的生意才能远胜于校祭内的其他小商铺,可我这个店主却完全成为了摆设。来往的人除了指名让叶易晨送餐就是点名让狄岚卖萌,完全漠视了我的存在。   所以,我和袁梦只得在门口继续做宣传,偶尔我闲下来的时候便会看看袁梦那堆笑的脸,还有她跟过往行人交流失利时的愤慨样子。那时我便会错觉的以为自己穿越了,因为她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古代时期那种位于京都繁盛地段的牡丹苑、天香楼之类的地方在门口招揽生意的,老鸨子。   托他们的福,咖啡厅的生意变得异常的好,人气鼎沸。正因为这样,原本分配给我们做活动室的小教室因装载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校祭的负责人便把我们的活动室重新分配到了铭辉平时供学生休息的那间宽敞的咖啡厅里营业。   “梦梦,你去休息吧,我替你一会儿。”刘梓阳从咖啡厅里出来对这些天来一直活力充沛与我一起坚守门口岗位的袁梦说道。   “没事,反正再过一会就结束了。”袁梦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Madeleine小咖啡厅的开设时间是早上9点-晚上21点,因晚上校祭还有类似夜市一样的游览活动,所以咖啡厅也不好关门太早。   而每次关闭之后我们都把隔天的食材先准备出来,还要做基本的打扫,隔天早上也要提早过来做准备与收拾才能正式开张。   我之前在杭州时候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的,可袁梦一连三天和我这样折腾早就累的不成样子,收了店之后她还想陪刘梓阳走一走,毕竟一年一次的校祭热闹非凡,这样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把自己休息的时间全部搭了进去。   我倒是还好,因为在人多的时候我都要去后厨忙碌甜点,毕竟这次竞选是自己的事,不能只留叶易晨一个人在那边忙碌,而我在门外偷懒。而且,蛋糕入烤箱等待的那段时间我其实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但袁梦就不同了,她只能在门口不停的宣传,没有一会儿休息的时间。   我看着她一脸倦容,便也和刘梓阳一起劝着她去里面休息一下。   袁梦本就累了,在我和刘梓阳一同的劝说下便到后厨去休息了,后厨离前面大厅比较远,所以还算安静,而且还有一个躺椅可以让她伴着刚烤出炉的甜点香气来促进她好好的补个眠。   袁梦走后,刘梓阳便像个蜡像一样的杵在门口,猜不透他是因为跟司徒磊太久了一并被传染了冰山一角的面容习惯,还是只是在面对我的时候才如此冷漠。   堂堂生活委员站在咖啡厅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一脸喜悦的过往行人,总让人觉得是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被这样死死盯着,便巴不得赶紧逃开。   我心想,袁梦休息的这段时间Madeleine怕是要没人光临了。   “夏珞琳,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刘梓阳一反常态的主动我搭话,而且语气中并没夹带着生气的感觉。   “嗯,你说吧。”   我们目视前方,只有语言交流,没有眼神交汇。   “之前你在大礼堂演讲的时候,韩和雅放出的那些照片,我看到了。”   “那天你不是一直站在司徒磊旁边,看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刘梓阳这么一说,心里有一丝不快闪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总是一次次的被人提起,关于我的这些事真的让他们如此刻骨铭心吗?为什么谁都不肯忘记那天所看到的的一切,无论是叶易晨还是司徒磊,现在竟然连刘梓阳都这样。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刘梓阳的性格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藏不住,因为我的话没有接到他的点子上,他便有些急了。   “那是什么?”   “阿磊正在调查关于你过去遭遇的那些事,我,我也看到了那枚项坠。”刘梓阳依旧目视前方,但话却有些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子。   “调查?他是想在谁的面前装装样子吗。”我冷笑道。   “若是平日里你这么说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今天我没有想要跟你闹,是以朋友或者以普通同学的身份来告诉你,那件事并不是阿磊做的,请你相信他。”刘梓阳的话严肃认真。   的确,若是放在往常我如此评判司徒磊,他早就热血沸腾的对我咆哮而来了。阳娃娃这名副其实的好基友不可能让司徒磊在他耳畔受半点委屈,尤其是我,这个他一直针对的,排斥的,‘旧相识’。   “所以呢,你的目的就是想为他开脱吗?”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那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   “那是谁,你直说让我相信,可让我拿什么相信?这才多久,他学生会的势力再大也是仅限于铭辉境内,出了这个校门谁认识他是谁。还是说,他随便找了几个人来给他替罪,然后在让你来告诉我么?”   我的话冷言冷语,因为自从那天后似乎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来掀开我的伤疤,而那个亲手子制造出这个疤痕的人却总是一派冠冕堂皇,不止没有勇气承认,还百般为自己找着借口来掩饰。   “夏珞琳,为什么他在你心里就那样不堪,叶易晨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宁愿相信他的虚伪也不愿意相信阿磊。”刘梓阳终究还是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语调太高了不少,可却还在尽力控制。   “因为,是他亲手毁了我所拥有的,并极力珍惜想要留住的,幸福…”   ……   “是我,是我把那枚海星项坠交给韩和雅的。”刘梓阳停顿了许久后,这些话才缓缓脱口而出。   我猛的转过身并用力扯住他的衣服,我的眼睛里是快要溢出的惊讶和难以相信,以及迫不及待的想要倾泻-出那曾经的屈辱。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是想替司徒磊抗下那份罪,还是真真切切如他所说的。我此时想的就只是把他拉下来,我想要看清楚我面前的这个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虚伪,还是坦诚。   刘梓阳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我,也不敢面对眼前的所见的一切。任凭我怎么拉扯他都依旧笔直而,表情上隐约透着些愧疚,还有无法直视我的难耐。   “刘梓阳,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提司徒磊开脱。”我恶狠狠的说道。   “你不用在问下去了,就是我亲手把那枚海星项坠交给韩和雅的,因为我恨你让阿磊那么受伤。但我不知道她要那枚项坠是去做什么,她只对我说是要拿去还给你,不要在留在阿磊身边折磨他。”   刘梓阳说着,轻轻咬下了自己的嘴唇。不知是悔恨,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当时的愚蠢。而也在他看到了那些照片,知道了有关于我过去发生的事情后,才恍然大悟一般,原来这一盆腥臭的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扣在了司徒磊的头上,而且还是他亲手所为。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番话!”   “你遭到那些事的时间应该还记得吧,就算不记得,那些照片下面也都留着时间的水印,那个时候阿磊正因车祸昏迷在医院,他怎么可能吩咐人去做那些事。”   听到着,我缓缓松开了死拽着刘梓阳衣襟的手。并不是他的话就如此轻易的取得了我的信任,而是他说的没错,那个时间,以及我所知道的司徒磊车祸昏迷的时间都太凑巧的吻合在一起了。若不是刘梓阳的这番话,谁又会心思缜密到去叠算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和顺序过程。   咖啡厅内进进出出的人无一不用奇怪的阳光看着我和刘梓阳,我们从聊天,到起了一点淡淡的火药味,最终以我突然的暴躁和再度安静下来而收场。   “对不起,我不知道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让你误会阿磊那么深,也让你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害。我没想过你能原谅我,但至少请你原谅阿磊,他是最不可能做出伤害你事情的人。”   说着,刘梓阳走到我面前,对我行了一个九十度角的躬,认真且诚恳的对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刘…”   我颤颤的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伸向他,原谅他,并接受因他一时冲动和恼怒而做出的蠢事。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就在我的手停在空气中犹豫不决的时候,咖啡厅内突然变得嘈杂,好多男男女女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还有碗盘被打碎的声音也不断传来。   我刚忙进去,刘梓阳也随即跟了过来。只见刚才还一派和谐的咖啡厅内已经乱作一团,好多人聚在一起紧紧围住了什么,然后发出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伴随着嘈杂声而出的,隐隐的呻吟…   第一百一十四章:静谧与耳畔的细语   刘梓阳驱散聚集的人群,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男人的样子,大手一挥外加几声呵斥便把聚集的人退散出一个缺口让我进入。   人群围绕的中心,一个人躺在地上正捂腹呻吟,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身体躬着在地上打转。   刘梓阳疏散了人群并叫其他人去找校医过来,然后询问其这个人倒下的前后起因。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有的甚至什么话都不说直接黯然离场,走前还在耳边窃语着什么。虽听不清,但是那种被人用眼角扫视而过,然后在耳畔小声絮言的感觉却令我心里有不太畅快。   校医很快带人过来,抬着担架把倒在地上的同学送走,并嘱咐我们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要聚集在一起,尽量保证空气流通,伤员平躺等待他们到来。   我作为Madeleine的负责人本应跟着校医一同前去的,可刘梓阳让我留下殿后,他先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话再回来通知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   人群消散,咖啡厅里的人数也大不如前,好像瞬间从人声鼎沸变成了寥寥无几,几个人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桌子,等后厨送他们老早就叫好但却迟迟没有送过来的点心。   我叫狄岚安抚一下还在Madeleine等待的同学的情绪,自己去后厨看看叶易晨究竟在搞什么,外面这么吵他都没有出来看看。而且连甜点都没有准时送上,这并不像他平时的性格。   我来到后厨,里面正常,除了叶易晨不见了踪影。   后厨安静的如世外桃源一般,虽然离前厅比较远,可刚才那么纷扰也一定多少能听得见的,叶易晨是早就离开,还是在听到了吵闹声之后才走的?   躺椅上,袁梦正睡得甘甜,完全没有被任何外界之音所干扰。烤箱是空空的,案板上还豁然放着散落的面粉和做到一半的草莓派。   没有叫醒袁梦,而是接替叶易晨那个没有做好的草莓派完成,送入烤箱后我才出来。   留在咖啡厅的那几个人走后,就在没人光临过这里,尽管狄岚卖力的在门口晃着她长长的猫耳娘尾巴,也再招揽不到一个人进来。   袁梦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斜阳透过咖啡厅一扇扇明亮的玻璃照射进来,桌椅还有我们的影子都被斜阳拉的很长,安静。   刘梓阳也在这中途回来过,告诉我倒下的那个人似乎是因食物中毒而引起的不良反应,但是没什么大事。   “今天大概也不会有人来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对狄岚和袁梦说道。   我早就才到,在那个人被校医拉走后的这么一闹,Madeleine肯定不会有人光临了,看当时人群疏散的如此快速我便更加确定了这个预感,所以便让袁梦和狄岚都回去,是去享受一下校祭的热闹,还是回宿舍里休息一下都好。   随后,她们帮我收拾完东西后就各自离开。   可能是我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可能是这样从鼎盛到冷清的落差让我心里的那些不平衡无处发泄,所以便借口要去学生会拿东西而回绝了与她们同行。   我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呆了许久,看着天边的那抹昏黄逐渐变暗,然后黑色的夜幕缓缓落下而代替了先前的景色。   我锁好门刚转身要离开,真好撞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刘梓阳身上。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一脸疑惑。   “我是来告诉你,那,那个人已经醒了。但是他一口咬定是喝了Madeleine的拿铁,之,之后才身体才突发不适,所以校医叫我来找你,取样。”   刘梓阳像是一路从医务室跑来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手扶在门上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可是东西我们都整理过了,剩下的那些不能用的东西也已经扔掉了啊。”   “没事,那我回去解释一下吧。”   说着,刘梓阳转身便走,我本想叫他歇一会儿的话都没来得急说出口。   暮色迷离,好像从校祭开始以来我就没有好好的看上一看,只有上次给袁梦和刘梓阳当电灯泡的时候才走了几间小店而已。   天边的那一抹暮光还没有完全的落下,隐约从那一团团厚重云层中射下几缕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阳光。犹如天空的裂缝,特地为光打开的一扇大门。   微风拂面,我闭上眼睛,在吵闹中觅得一丝安静,在窜流的空气流动中,寻找一个能让我置身的缝隙深处,深居浅出便好。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那时袁梦与刘梓阳嬉闹过的小秋千前。   我望着那架秋千浅浅一笑,好像又看到了他们在秋千上嬉戏笑闹的样子。   有时候,昨天的事情好像已时过境迁,而那些真的被岁月抹的平滑如镜面的锦瑟华年却那么历历在目般的清晰。   手机在背包里不断发出震动与乐声的响动,我知道这个铃声的背后是谁,只是不愿意接起,不想让这正令我心神向往的景致被他所打破。   我缓缓靠近那架秋千,这里偏僻的像是与外面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一个不被人重视的角落,和一架老旧的,没人记起的秋千。只要轻轻一推,木板和铁链相连的地方便会发出被时间侵蚀过而留下的‘吱嘎’声。   上次还被袁梦和刘梓阳这两个人一同坐上去摧残的座椅,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已经沉积了几片落叶,和一层浮灰。   落叶如我,随风即来又乘风而去,掩盖住的地方不会落下灰尘,飞走之后也会随着时间的沉淀的长短来决定那足迹是深是浅而周遭事物灰飞烟灭的时候也不会波及到我的生命,仅仅只是刺痛双眼和留下几滴眼泪的感觉。   手指轻划于上,点点细密的灰尘便粘与指尖。   “想坐吗?”身后声音而至。   寻声转身,是那张比我冷静,更毫无波澜的一汪湖水面孔。   “没,只是看看。”   他没有作声,默默地站在我身边,陪我一同看着这片安宁的,马上就要被夜色彻底笼罩的校园。   此情此景,这种安静无语却又没有尴尬的气息竟让我怀念。   忽然,我被人从后面猛然抱起。   司徒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低头看着他怀中略有一丝惊慌闪过眸中的我。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锤着他的肩膀说道。   他把我落座在那架布满了浮灰的秋千上,然后走到身后竟轻轻的推动起来。   “我没说我想坐。”我转头看向他。   “抓好了,不然会掉下去。”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淡然的提醒我抓好秋千。然后继续在我身后轻触我的背,一点一点,越荡越高…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缓缓离开地面,脚也随着他越来越大的用力而开始腾空而起摇荡在空气中。   “害怕吗?”   “不。”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耳边的风呼呼而过,也能感觉到后背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轻轻的将我推起,如一双翅膀一样助我翱翔于天际,畅游在海底…   随着我的那个‘不’字脱口而出,他便在身后将我推得更高。   因为这架秋千的不远处便是铭辉的围墙,这阻墙曾经铭寒高中那高耸的围墙是同样的设计造型,只是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片铁丝护栏和满面的爬墙虎。   随着身体越荡越高,视线终脱离了这面墙壁而看向了外面。马路,行人,还有天际那一点泛白的光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铭辉几个开夜市的小摊也亮起了灯,只有我这里还是暗淡的,只有四周的光亮相互反射而来的柔弱光线。   可我却喜欢这种感觉,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王子,也没有那么多的公主,每个人的幸福都可以是庞大的,也可以是微小的。一切都取决于你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用怎样的心情去理解,去接受。   而对我来说,只有众多小小温暖,才能凝聚出大大的幸福…   寂静的深夜,我被司徒磊推着,听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听四周的嘈杂时近时远,看天边的星星离我忽远忽近,看远处的灯火时明时暗…   耳畔好似出现了精灵一般微弱细腻的轻声碎语,闭上眼睛,如儿时梦中朦胧的见到的那一束光。悄然睁开,然后寻光而去,我此时所见到的就是那片幻境吗?   上天是公平的,无论对人,对事,或是空气流水这样的自然。它把现实交给了白昼,而把份亦真亦幻的境留给了黑夜。   我没有喊停,也没有说话,安静的享受着身体乘风而上的舒适。   而身后的司徒磊也没有丝毫的烦倦之意,默默地将我推起,推起…   或许是梦中所闻记不太清楚的朦胧,或许是这个秋末夜里的微凉勾起了我心底尚未熄灭灯火。心中的大门被司徒磊这样一点一点缓缓推开,可门内我所寻觅的,想见的,又是否还会是原来的模样。   一种熟悉莫名涌上心头,那种即便我沉默不言,他也能够明了的感觉。   忽然,司徒磊握住了秋千,我像急刹车一样险些俯冲落地,可他却早有准备的用另一只手拦住了我的腰稳住。   “怎么了?”我不解的回头看向他。   只见他拿出手机歪脖而夹,然后腾出的两只手把我抱起放回到轮椅上才安心的到一旁去讲电话。   可由于四周太过吵闹,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只见司徒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一百一十五章:暴风雨的序幕   司徒磊放下电话后,神色虽不是很明显的变化,但也能看出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   紧接着又打了一通电话把凌菲叫了过来,并嘱咐她把我送回学生会,尽量别让我单独出来。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我问凌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司徒磊突然变得有些异常,还不惜在校祭最忙碌的时候把最重要的风纪委员叫来专门来陪我。   凌菲摇摇头也表示不解,说司徒磊只是打电话叫她过来,而且把校祭巡视以及监督驻守的工作都交给了刘梓阳和风纪委员的副手操持打理,只让她一心把我照料好,以及千万不能让我一个人外出。   我想不通他的意思,只是感觉这和剥夺我人身自由有什么区别?   “凌菲,你回去吧。”回到宿舍后我见凌菲一直靠窗而站,看着外面发呆,便叫她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在这陪着我。   “没事,会长叫我留在这陪你,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凌菲笑了下。   半响的沉默不语,我和她毕竟只有几面之缘,也更谈不上有什么话题可聊,只得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度过了半宿。后半宿则是因为两人都太过疲乏而似睡非睡于这深夜,时而望望窗外那片夜空,时而如梦呓几句彼此都听不清的话语。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去Madeleine做开业准备,见凌菲还在熟睡便没有叫醒她,昨晚我们俩是无意识睡着的,所以谁都没有换衣服。看样子她睡的也并不舒服,眉心稍稍皱在一起,只要有轻微响动就会无意识的翻一下身。   我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前往Madeleine,在快要到咖啡厅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门口出奇的围绕了不少人在。虽然之前Madeleine的生意很好,也的确吸引了不少流连忘返的顾客,可像这样老早就在门口排队驻守到是第一次见到。   我刚要过去,忽然一双手把我远远的拉开。   “珞琳,别去。”袁梦把我拽到一旁的楼道里,又弹出头去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发现我们之后才小声的对我说道。   “怎么了?”   我看着袁梦那一脸慌乱,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事。   “这几天Madeleine不能去,那些人都是在门口等你的。”袁梦小声的对我说着,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或者被人看到我们藏在这里一样。   “为什么?”   “我听梓阳说,昨天不是有个人在Madeleine晕倒,然后还叫了校医来给抬走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你在睡觉所以我也没有叫醒你,后来不是也跟你说过了吗。”   “你是和我说过了,当时我也就一听一过就算了,可刘梓阳跟我说那个人是喝了Madeleine的拿铁之后才发生异常反应的,而且昨天晚上也相继有了其他人出现了一样的症状被送往医院了。”   袁梦说着,一张脸紧张的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   “什么?昨晚还有其他人也食物中毒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听到,如果一是一个人有了不良反应,出现拿铁过敏或者因吃了其他东西而产生了冲突还有可能,很多人一起的话是在有些说不过去。   Madeleine的吃食全部都是由我和叶易晨一手操办制作的,无论是配料和制作工艺都和杭州店时候的相差无几,甚至用料比杭州那边更考究细致几分,怎么可能有大批的人在食用后集体出现不良反应呢?   我正想的出神,袁梦又急促的推搡起我来。   “我们赶紧离开这吧,要是被守在那的人发现我们俩肯定没好,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他们那么多。”袁梦把我推醒后指了指外面蹲守在Madeleine门口的那些人说道。   “他们都是昨晚有过不良反应的同学吗?”   “不是,昨天的一个倒下的那个人是西洋剑社的社长,在门口等待的那群人中至少有一大半是西洋剑社的社员,还有一些可能是社长的仰慕者,和其他中毒同学的好朋友之类的。”   “那我为什么要躲,又不是我让他们食物中毒的。”   话音刚落,袁梦便用手捂住我的嘴,一副‘夏珞琳,你脑子被水泥堵住了吗’一样的表情看着我。而且神色中流露出的是,她已经气的恨不能马上出手给我两拳让我醒过来,都这个时候还这么悠然自得的好似事不关己。   “好吧好吧,走吧”我被她捂住嘴,嘟囔着说道。   袁梦见我妥协这才松开手,然后推着我悄声离开,并嘱咐我这段时间都不可以再到Madeleine来了,这些人一定会长时间驻守在这,一直到校祭结束。   我含糊的答应着,然后被袁梦小心的退出楼道朝小路走去。我们两个好像一对刚窃了宝物的贼,见光死一样的只能走在道路最阴暗的角落。   “袁梦,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中毒就医的人开始变多的。”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起袁梦。   “昨天傍晚。”   原来是这样,被袁梦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原来司徒磊昨晚就已经知道咖啡厅的事,以及那些人相继食物中毒的事情,所以脸色才会如此难看,并不惜打乱学生会的巡查队伍而把风纪委员调过来看住我。恐怕为的就是防止这些人闹事闹到我这里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一味的袒护又有什么用,难道你心里也认定是我的店里的拿铁才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吗?   我心里开始有些起伏不平,胡思乱想也一窝蜂的充斥进脑中,混淆一片。   天边渐渐泛起一丝阴霾,好像大团大团厚重的乌云进军了眼前的这片碧蓝,遮盖了正当艳阳高照的天空。   随着乌云的袭来,几滴雨点也随之落下,速度快到让人措手不及,更来不及去寻找一个遮蔽风雨之地。   袁梦把我推到附近一间供人游玩的一个小摊位前避雨,因为雨势来的太急,好多人都毫无防备,本还在校祭里玩的兴起,却也在雨滴落下的瞬间开始纷纷寻找一个栖身之地。   顶雨奔走的几个路人再看了我和袁梦几眼之后纷纷驻足,争相转告之后这个小摊子前的人开始越聚越多。乌泱泱的一小片黑影聚了过来,我和袁梦对视了一下,心里有着同样一个不祥的预感。   “你就是Madeleine咖啡厅的店主吧。”一个女孩子从人群后挤过来,一脸趾高气昂的看着我问道。   我刚要回答,袁梦便伸手把我向后推了推,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前面:“你们有什么事吗?”   “看这样我猜的是没错的,早就听闻夏珞琳在副会长竞选初期就已经在礼堂闹了个沸沸扬扬全校皆知,可我们本当做闲言碎语一笑而过,今日看来传言果然属实。”   那个女生白了我一眼,不削的把头转到一边。   “副社长,我们…”   身后的几个人蠢蠢欲动的想要冲过来,可这个女孩一挥手便把身后大波的人群控制住,似乎这些都是她的部员,而这些人也应该就是袁梦所说的,是西洋剑社的人。   “传言什么的只要是有嘴的人变都能争先告诉,何来属不属实。”我推开袁梦拦着我的手,缓缓而出,与那女孩四目相对道。   “如今我已亲眼目睹了,我们社长真是脑子进水才会到你这种开的店去。现在可好,好好的校祭却要在医院打发时间。”她轻蔑的笑了一下。   “如果你是为了昨天在Madeleine晕倒的那个人的事而来,那我告诉你,Madeleine无论是甜点还是咖啡,都不可能存在任何问题,所以食物中毒这事根本不可能始于这里。”我的语气确凿,没有半点歉意和让步的意思,因为我打从心里就认定这件事的起因与我无关,所以才如此自信。   “还有,你究竟目睹了什么,目睹我在食物里下了毒,还是对你们社长的餐点动了手脚?而且,今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又去过Madeleine一次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又什么资格来对它评头论足呢?”   我的话每句都指戳重点,这些人本就是用一面之词故意来找麻烦,若是有证据的话学生会便早就派人来调查了,又怎轮得到他们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堵截我来横生事端。   而这个女孩在听闻了我这番话之后,不仅没有好好反思一下这件事情的发生经过,反而是转瞬从一脸高傲的样子变成了愤慨,好像我明明有错却又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强词夺理,让她下不了台。   她一时无言以对,看着身后的人使了一下眼色。   “第一轮副会长竞选时我也在场,现场公放的那些照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有这么肮脏身体的人本就不适合料理入口的食材,哪怕你是后天残疾,又有谁能保证不沾染什么别的细菌呢。”   “对,病从口入!”   “就算食材是干净的,谁知道经过你的手之后又会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身后的几个人见了副社长的眼色之后,知道不必再忍了,便纷纷开口把那些我认为早就该掀过去的事,以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能和我车上边的事情纷纷抖出来。还有几个人在没什么话说之后竟开始破口大骂。   吵闹的声音把驻守在Madeleine还不知情的人也都吸引到此,那些都是其他住院同学的好友或者是男女朋友,一时冲上脑的热血趋势着他们把所有矛头都指向我。   雨也越下越大,雨滴落在地上的哗哗声音,还有这些失去理智的人群谩骂声都不断袭来,有些人随手拿起四周的东西开始朝位于人群的中心点的我打砸起来。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都不怕被学生会开校令吗。”袁梦终于在他们动手之后无视掉了我的按捺而放声大喊起来。   “开校令我们也认…”   “滚出去!”   “滚…!”   袁梦也因为出口帮我而和我一样成为了众矢之地,人群杂乱,她把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一边尽所能的替我遮挡着他们纷纷砸来的东西,一边用手驱散着将我推出去,并和他们一同对骂起来。   天空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袁梦以一敌十的骂声,叫嚷声,以及很多东西砸下过来那粘稠的触感混合在一起,我仿佛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不知道是谁在旁拉扯着我的头发。毯子被猛的扯下来。我虽穿了裤子,可还是本能的用手去遮掩。   袁梦的胳膊也不知被什么划伤,一滴滴猩红的血落在我的衣服上泛起一朵朵娇艳的花,然后被雨水沄开,冲淡…   我低着头,闭着眼睛,就算我相信这些事情都不怪我,我是干净的,是清白的。可我又拿什么让他们相信…   第一百一十六章:雨夜,染上了心跳了颜色   雨势渐渐小了,一滴滴雨水如针一般闪着银光丝丝落下。飞溅起的水花打在没有感觉的我的腿上,一点点浸湿衣裤。   我开始后悔跟他们起了争执,并不是因为现在所遭遇到的这一切,而是因为那根本就毫无意义,不该把有限的力气浪费在这样无济于事的争执中。更不该把袁梦拖累进来,为我遮蔽这无序肆虐的骂声与风暴。   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清白自有公断。此刻不过是一摊淤泥,被雨水轻飘的冲刷而下,脏的东西永远干净不了。那块黝黑的污渍一旦印在身上,便注定永存于此。   我心释然的如此刻落下的雨滴,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在奢求这些无根之水冲刷掉我身上的泥泞与不堪。   忽然,四周的吵闹声越来越小,最后宛如与世隔绝了一般的悄然无声。我以为是自己的觉错,以为这场滂沱大雨的声音终于驱散了这些嘈杂的谩骂。   一直低着的头终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被雨水打湿了的裤脚还在一滴滴流淌,听不见呼吸声,吵闹声,只有雨滴答滴答的陨落声还绕与耳际。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在这里生事的。”   司徒磊声音如一块被冻结的棱角分明的冰陨,从天而降又笔直的砸落在人群的最深处,它不会引起电光火石般的爆炸,只会在静谧落下后,在慢慢的释放自己的能量,来冻结,毁灭所有…   在我以为这世界在他出现后终于能还我一丝宁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舀水用的木瓢,精准无误的打在了我的头上。耳旁只闻得‘嗡’的一声,虽不疼痛,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还是似脑袋有些眩晕,而我也在雨中淋了多时,身体早已虚弱无力。   “谁扔的!”袁梦捡起还在地上原地旋转还不肯停下来的木瓢便回扔了过去,因为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谁扔过来的,她的愤怒值也已经累计到了极点,便抄起地上的东西往四周围绕的人堆里砸。   原本已经安静的她们在袁梦的反击下再次暴-动起来,无休止的吵骂又再次响起。   银针般的细雨,惨白的天空,时而在耳旁响起的滚滚雷鸣,都让我觉得身体想要炸开了一样的再难以忍受下去。   这一场面再次重演后,他把我身上那件袁梦为我披上的单薄的衣服拿下来,丢给袁梦,示意她把自己也照顾好。又拾起地上掉落的毯子重新改会到我的腿上,又把自己的带套披在我的头上后将我轻柔的抱起。   “袁梦,走了。”他的声音依旧冷的如刚结了霜的冰一样。   袁梦一见司徒磊发话,赶忙把手中的衣服打开披在头上,还有些不痛快的咒骂了几句之后便屁颠屁颠的跟着司徒磊的步伐而去。   “轮椅不要带了。”司徒磊回过头,用眼角轻蔑的撇过这群肆意生事的人,然后落在了正推着轮椅准备随他一同离开的袁梦身上。   “怎么…”袁梦不解道。   “被弄脏手碰过的东西没有在留下的价值…”   说罢,司徒磊看了看怀中轻软无力依偎着他的我,瞳中闪过一丝心疼,一丝悲悯,可却被我倔强的扭过头,闭上眼睛而躲闪了过去。   周围的人哑口无言,却也不敢在会长面前太过放肆,而且司徒磊将我拦在怀中,他们此时若是还继续扔砸东西攻击,无疑那些‘凶器’会打在司徒磊的背上,而不会伤我分毫。   司徒磊一路把我抱回到学生会的宿舍,凌菲则是看到我回来赶紧迎了过来,然后不住的对司徒磊道歉,因为自己睡着失职而让我一个人遭受这些。   “这不怪她,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想打扰她休息才自己出去的。”我怕司徒磊会一时把气错怪到凌菲头上,连忙解释。   “你道自己把责任揽了个干净。”   司徒磊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放到床边,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很厚的毛巾为我擦拭着正在不住滴水的长发。   “我自己来就好。”我从他手中结果毛巾。   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坐到了一旁,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凌菲和袁梦都走吧,不用留在这了。并嘱咐凌菲关于咖啡厅集体食物中毒的事件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彻查清楚,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会长,其实该查的都查过了,Madeleine的食材向来都是他们自己人着手协办,外人根本不可能插手,而且这些材料也都是校内的采买如数够得,绝非私人交易。除非…”凌菲本开门要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停在门口说着说着却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除非真的是制作者本人没有做好基本的卫生安全监测,或是配料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这样…”凌菲的声音越说越小,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有什么说什么的风纪委员。   司徒磊皱了皱眉,凌菲便闭上了嘴巴没有在说下去。   可袁梦却有点耐不住性质了,扯下头上的毛巾用力摔在地上大声对凌菲吼道:“你是风纪委员,别人说没凭没据的说这话来冤枉珞琳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这样!”   袁梦向来很怕凌菲,因为她和狄岚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事没事的惹个大祸小灾的也都要风纪委员网开一面才能从轻处分。可现在却如此大呼小叫的直面埋怨起她,让我看着心里更是不安。   “袁梦,没有根据我不会乱说,你要真有这股子蛮劲儿就去帮刘梓阳把这件事查清楚,在这跟我喊有什么用。”   听袁梦竟这么大胆的当着她的面直冲她,凌菲便也一下火了起来。她可以因自己工作失力而柔的像个软妹子,也可以忍受司徒磊对他的一切脾气或者是冷眼不削,可袁梦这样对她没大没小那就是不行。   可这一次袁梦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任凭凌菲已经是一触即发的在气头上,她也宁愿粉身碎骨的迎风而上和她一争到底。   “我是就有一股子蛮劲儿,可我能保护朋友不受伤害,能在有人冤枉她时候为她出头,哪怕只是蛮力打散那也无所谓。你呢?只用嘴说,真正做出什么能为珞琳洗掉不白之冤的事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身为风纪委员,铭辉里上上下下任何扰乱风纪和违法利益的事情我都会严查到底,不包庇任何一个人,也更不会冤枉了夏珞琳。”   “对,你是风纪委员,你手底下一大波人都和你一样一口一个严查到底,可你们真的做出什么事了吗,除了平日里抓几个我这样捣乱的学生之外还做过什么?”袁梦迎风而上,盯着凌菲越说越起劲儿。   “管理好所有学生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夏珞琳的事情我也自然会叫人继续彻查清楚明白。”   凌菲虽不服气,可这件事情上明显露出了说不过袁梦的样子。她翘脚而站,因和袁梦有着悬殊明显的身高差距,所以吵起嘴来如果不踮着脚从气势上就输了几分的样子。   “是啊,你总会抽时间叫人调查的。终归你和她不熟,照顾陪同都只是职责,做不好了认个错就行,查不到了就顺着别人意思一起把脏水泼到珞琳身上,自己落个清正廉明…”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见她们争执不休,我终于忍耐用尽了全力的朝她们二人大喊了起来。   “别人爱说什么都随他们去,我相信凌菲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清者自清,我不怕被人怀疑,也无所谓他们怎么在我身后说好听的还是难听的话语。”   “珞琳,你…”袁梦一脸替我打抱不平的样子,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我浅笑了一下对她摇了摇头。   “夏珞琳,我凌菲在这里向你保证,于公于私我都会把这件事情彻查个水落石出。”凌菲眼中满是坚定,然后略带一丝还没消散的厌气瞥了袁梦一眼后离开。   “风纪委员,等一下!”   凌菲刚走,袁梦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大喊开门追了出去。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司徒磊两个人。   外面的雨还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司徒磊坐在房间的一角,细长的手指饶有节奏的伴着窗外的雨滴一同击打着桌面。   许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知道越多关于他的事情,心里那根紧紧缠绕封锁有关于他的事情的链子就越发的松懈开来。可是当心结解开的刹那才发觉,心已经不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它早已被那条链子勒变了形状。   “想袒护吗?”司徒磊忽然开口说道,可反复敲打桌面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什么?”   “需要我直说吗?”   “嗯?”   “在Madeleine里,能够在后厨亲自制作甜品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吧。”“你是在暗示我这次的事情是他做的吗?”   “其实不需要我说你就应该已经想到过他了吧,只是你不想把这件事跟他扯上关系,所以才闭口不谈。”   他的目光微微低沉,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向外面,只是盯着自己那节奏的敲击桌面的手指。神色轻松且又透着些若有所思的一味。   的确,早在我知道这件事情,并一直寻不到他身影,以及那天傍晚手机不断回响我却迟迟未接起后的犹豫,我便知道这件事一定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虽我想到过迟早会有人怀疑他,可我没想到会是司徒磊,更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   还未等我开口,房门便猛的被人推开,袁梦急促的用手撑着门框:“狄,狄岚她,也出现不良反应被送去校医那了…”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把话说了个清楚。   第一百一十七章:雨夜的荆棘之吻   袁梦许久才喘匀了气息,把狄岚的事情对我和司徒磊详述了一边。然后拉着我的手想就带我去校医那去看看狄岚,还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说是有话单独对我说,必须避开司徒磊。   可我的轮椅被司徒磊的一句话就丢在了校祭上的某个小摊子前,有腿不能用的我,只能老实的呆在房间里寸步难行。   “我去校医那给你借一个轮椅先送来吧。”   袁梦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跑,她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这样单纯直爽的冲劲儿总是让我莫名的羡慕。一个人想要做的事情若是在脑子里百转千回数遍后,即便是对的,即便之前有勇气和果决,也会在绕了几个弯之后消失殆尽。很多东西和事情也在你踌躇不决的时候变了模样,难以挽回…   “不用了,外面还下着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在去看狄岚,有什么话也到时候再说。”我拦住她,并打发着袁梦叫她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在被司徒磊怀疑或者看出什么。   袁梦有些迟疑,拽着我的手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但是她这么想要避开司徒磊单独告诉我,那一定是重要到今晚非说不可的事。   可刚才已经被司徒磊怀疑并说出叶易晨在后厨帮忙的事情了,如果接下来袁梦说的话可能对叶易晨不利,那我宁愿将那些话搁置到明天,或者更远的以后在听,以避免造成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吧。”我看着袁梦还迟迟不肯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狄岚说想见你啊。”   “为什么?”   “你就别管为什么了,反正她说想见你。”袁梦开始有些着急。   我看了看窗外还迟迟不会停下来的雨,目光又轻利的从司徒磊的脸上瞥过:“太晚了,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你告诉狄岚,明天我一定去。”   袁梦本还犹豫不决,可见我也的确有难处,便晃了晃一直拽着我的手,极不情愿的松开。   “你想去么?”司徒磊突然发话。   “不急于这一天。”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袁梦不想走就留下吧。”说着,他起身离开,走到袁梦身旁的时候,他拍了下袁梦的肩膀,并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我虽听不见,但袁梦却在听完后瞬间紧张了起来。   司徒磊走后我问她狄岚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时隔一整夜她什么都没有吃过却也和别人一样有了不良反应。   袁梦面露难色,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刚才我出去追风纪委员,因为他的话我忽然想起,在咖啡厅里的时候不只是你一个人在制作甜点,还有叶易晨。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一味的责怪你而不去问他。”   “那凌菲怎么说?”   “因为她一直在校祭内外巡视,所以根本不知道我们Madeleine有两个厨师。所以她马上就去找叶易晨了。”   果然纸包不住火,总共咖啡厅里能进入后厨亲自着手的也就我和叶易晨两人,只不过是我身体上的缺陷才导致现在这样,所有矛头都无证照的指向了我,本能的忘记了有叶易晨的存在。就算有人记得他,也不过是那几个经常出入咖啡厅为了见叶易晨一面的那些花痴的女同学。   “你不是很讨厌叶易晨,为什么这些刚才没有当着司徒磊的面说出来?”   我故意这样说,因为我知道袁梦的性格,她一直以来都反感叶易晨,但这次明明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让我看清叶易晨不是好人的机会,可她却放弃了。   “你以为我不想说吗,他叶易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不通,宿舍和社团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谁都联系不到他,光我一个人这样说又有什么用。”   “所以呢,那凌菲已经去找了吗?”   “嗯,本来我想和她同去的,可就在这个时候,狄岚来电话说自己住院了,还说她知道叶易晨在哪里。”   “狄岚?”   “对,她是最后一个见过叶易晨的人,而且叶易晨在消失前对她说,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的话,他将永不现身让你势利与这次副会长竞选…”   “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忍着没有当司徒磊的面说破吧。”   我笑了一下,觉得袁梦还是太单纯太傻了。如果他存心不让别人知道,又怎么会通过狄岚来传话,众所周知狄岚是整个铭辉最大的动态喇叭了。   “不好!袁梦,快点,快点给狄岚打电话!”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可怕的好像一盆冷水猛的泼到我的身上一样,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袁梦见我如此紧张,慌忙掏出手机给狄岚拨了过去。她第一次见我这么紧张,着实也吓了一跳,拿着电话险些一抖掉在地上。   “喂…”狄岚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狄岚,快告诉我叶易晨在哪,再晚就来不及了…”我急的恨不得透过电话的听筒直接穿到狄岚眼前一样。   “他,他什么都没说,只说如果你还想顺利与这次竞选,就到铭辉小礼堂的后台的一个房间去找她。”   狄岚好像也被我这急促的语气吓到了,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   “哪个房间?”   “易晨学长没说,只说你一定找得到。”   “若有其他人问你关于叶易晨和我的事情,千万要守口如瓶不能透露半点关于我们行踪的话。”   我虽如此嘱咐着狄岚,可我心里清楚,她根本守不住秘密,我的话和这般突然的脾气或许能吓住她一时,但也撑不了多久。心想着只要能撑到我顺利找到叶易晨,和他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   我挂掉电话,然后叫袁梦赶紧去校医那给我借一个轮椅回来,千万不要惊动学生会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不能让司徒磊知道。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转着一圈又一圈,我心里虽焦虑可却也只能故作冷静的在此等着袁梦回来。   外面的雨依旧细密无序的落下,天空像是知道今天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阴霾的见不到一丝光亮。   天空是灰暗的玻璃蓝,蓝的没有一丝光泽与清透,像是沉积了数不清的暗沉,除了那满布在天际的白色闪电外再没有能穿透它的东西。   袁梦很快带回了一个古老的破旧轮椅,校医说学校里很少能用上这种东西,学生们若是伤的严重都会直接送往医院,所以校医那里没有太好的辅助设备可以使用。   这个轮椅还是很早以前的款式,需要用手一点点转动轮子才能移动的设计,没有按钮驱动它的速度便大减不少,而且用的时间久了手上也会磨出一些生硬的老茧来。所以现在都已经没有人使用这样的轮椅了,可除了它我现在别无选择。   我叫袁梦先去浴室先冲个澡,再换一身衣服,拿上雨伞和雨衣我们在一同走。因为她的衣服本就没有干,又这样来来回回在雨中奔波,衣裤更是全部贴在了身上,如果不把身上的凉气洗掉还跟我出去淋雨的话很容易会着凉感冒。   我看着她原本蓬松毛躁的头发现在服服帖贴在额头上的样子,扁扁的,显得她的脑袋看起来竟如此‘圆润’。   我掩唇轻笑了一下,然后把她推到浴室里,又去房间里把我平时穿的比较宽松的大T恤拿出来放到浴室的换衣篮里。   “珞琳,我们这是去哪,先去看狄岚吗?”袁梦对着镜子一边‘甩干’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我。她的声音抖抖的,好像坐在按摩椅上一样,颤音颤的让人莫名想笑。   “嗯,去看看她啊,不然等她恢复过来又该说我们小没良心,病了还不快去看之类的话了。”   “对对对,她就这样,总是爱大惊小怪的。”   我在浴室门口陪袁梦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终于等到袁梦把花洒打开,水声与外面的雨水声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悄悄的溜出了房间…   来到大门我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风雨如此之大,和在房间里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路面上已经有了一小层的浮水,这架轮椅又是手动的,让我行走起来非常缓慢且不方便。   我把雨伞放在门口,两只手全力摇着轮椅的轮子冲了出去。   地面湿滑,雨也不断打在我的身上,视线更是模糊不清的看不到前面的路,只是单单凭借记忆和感觉寻到小礼堂。好几次手因为吃不上力而从轮子上滑下去,火辣辣的触感才闪过,便又被雨水熄灭。   “叶易晨!”推开小礼堂后台的其中一间休息室大喊着。   “你来了。”他本躺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见到我来了后方才慵懒的起身。手指轻轻划过眼角,好像在我来之前他一直在睡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来的这么快,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能不能当得上副会长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还是我应该往好了想,你是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才会不惜连伞都没打,浑身湿透的跑到我这里来?”他看着全身被雨水浸透,而且地上还拖着一滩长长水渍的我说道。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在咖啡厅用过餐出现不良反应的人,都是你故意干的吧。”我不予理睬他那些不正经的话,而是直奔主题的问他。   “进来先换个衣服吧,你想这样在门口滴着水听我说吗?”   说着,他把我拉进了休息室,然后推进休息室内的一间小更衣房里。   因为这里原本就是有什么舞台活动的时候供表演者休息和化妆的地方,虽然一个房间的面积算不上很大,可也都配有化妆间和更衣室。   我用毛巾简单的擦干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顺着叶易晨说的,在更衣室第三个没有上锁的柜子里找到了衣服。   “只有这个吗?”我看了看柜子里放着的那件衣服,是一件黑色略性感的蕾丝小衬衣。   “嗯,我都看过了,其他的柜子都已经上了锁,你要换的话只有那一件。”   我本想不换了,就穿着湿衣服和他谈完就走。可我刚才顺手把衣服脱到了换衣篮里,而那个篮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门锁着,我不能就这样出去,更不想跟他浪费太多时间,这期间如果狄岚告诉了别人叶易晨的行踪,那学生会的人便很快会找到这里来,这样我仓促赶到这里的用心就白费了。无奈,我只好换上了那套衣服后出来。   “挺好看的。”他咬着手指冲我邪魅一笑,灰暗的房间里,黑色的眸子显得更加深邃无尽…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不希望我参选副会长,大可以直说,也可以选择不来帮我开这件咖啡厅。”   “我是真心想要帮你,但是有些事情,你知道,我还是放不下要去做的…”   他说着,忽然猛然将我抱起并压倒房间内的长桌上。他的两条腿落在我腰间将我夹住,一只手紧紧束缚我的双手,一脸妖魅笑容的贴近我的唇边。   我挣扎着想要逃脱,可这时,门却忽然打开。   天空闪过的白光照亮了司徒磊正滴着水的头发,且正目光冷冽的盯着我,和将我压在身下的叶易晨。   我看着叶易晨那张邪魅的面孔,心底闪过一丝感觉,沉睡着的叶易晨活过来了,那个打从我与他第一次相见,就一直披着伪装的外衣来利用我的他,那个会带着妖魅蛊人笑容来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的他,那个说过要报复就一定会报复到底的他。   活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无情的复仇   雨势凶猛,雨水纷纷无序的击打在休息室的玻璃上,滚落。   毫无征兆的白光略过天边,照亮整片天际的同时也冷冽的,更不知划破了谁的心。   “司徒,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我所以想念了么?”叶易晨的头稍稍从我的唇边抬起一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叶易晨,放开我。”   我见他把注意力分散到了司徒磊身上,便继续挣扎被他按住的手,且冷冷的对他说道。   叶易晨见我又再度挣扎起,转过头,抬起一只压服在我胳膊上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白皙而又修长的食指又轻压在我的唇上:“珞琳,你这样会让司徒误会是我故意把你留在这的。”   他的话妖娆惑人,像是一道束缚的咒语,轻易便将人压制与自己的掌掴中。   司徒磊的唇似乎也上下颤动了几下,可他的声音混杂在雷声中,天际那惨白的光晃的让人有些眩晕,而他的话也随着雷鸣一同失声在了空气中。却也让我错觉的认为是自己在这样气氛的渲染中失了聪。   “我应该有说过叫你不要单独出来吧。”司徒磊边说边向我和叶易晨慢步而来。   “司徒,你不觉得你把她看的太紧了么?”   “紧不紧是我的事,她是我学生会的人,要怎么照看轮不到搀言。”   “嗯,于公这的确不关我的事,可于私…你说珞琳算是我的什么呢?”叶易晨的表情虽透着若隐若现的魅笑,可与司徒磊对视的双眸却冰若寒冬。   “夏珞琳,跟我走…”   司徒磊没有理会叶易晨极富挑衅意味的话,迈了几步比先前更大的步伐来到我面前,推开压在我身上的叶易晨后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拽起。   叶易晨似乎是故意放松了身体让自己被轻而易举的推下,也是算准了司徒磊会做出这样激动的举动。被推到一旁的时候一个侧翻便站了起来,没有半点损伤和失仪。   “疼…”   我被司徒磊硬生生的拽起坐在桌子上,又挣了挣被司徒磊死死抓住的手腕,微微发麻的感觉里飘过一丝针扎一样的触感,似乎是因为被他握得太紧,血液已经堵塞到每流过一丝如履针尖。   司徒磊抓着我的手正准备带我离开这里,另一只手却又被叶易晨牢牢拉住。   “你放手。”司徒磊目光凌冽的看着他说道。   “为什么是我,在你来之前我和珞琳还在一起待的好好的。是不是…”叶易晨说着,眯起一眼魅笑的看着我。   “那与我无关,我再说一次,你放手…”   “司徒,你知道么,我最喜欢见你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两人同样冷冽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谁也不肯让步。一个目如苍茫夜空那样暗黑无际,把人吸附进瞳中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个则像深邃苍蓝的大海一样,潮汐汹涌澎湃。一个浪花打过来可能就让你粉身碎骨葬身于此,尸首无存。   而我,像广阔天空中的一颗渺小的星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会被人发觉。也同是海中的浪花,飞溅落入沙滩无人知晓,蒸发与烈日也不为人知。   这样的我无法挣脱逃离,左右不得动弹的被这水火不容的二人一牵制就是几年的光阴,而如今却也仍未改变。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只是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没有一人先让步。   突然,叶易晨猛的发力将我拽到了靠向他的那边,并以最快的速度贴近的我耳畔:“珞琳,你说他会相信你么?”   说罢,他眯眼一笑,松开了一直抓着我的手。   而司徒磊因为刚才被叶易晨先发制人的那一下,也本能反应一样的把我拉向他的那边。我随着叶易晨忽然松开的手,和司徒磊的拉扯,整个身体倾倒于他的怀中。   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被重新定义了一帧又一帧缓慢的胶片播放。让我清楚的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的面孔,还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微微眯起的眼中又是那份我看不透的轻纱,如那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每他露出这样的微笑时,都让我觉得心入晨雾,无法自已。   可我知道,露出这个表情的他是寂寞的,是失去了自己灵魂的一具躯壳。   司徒磊把我拦在怀中,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抱着我离开了这个罪恶的,两次让我们是三人聚首于此,却又产生了更深鸿沟的小礼堂休息室。   回到学生会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可外面延绵不断的雨已经让我们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天空持续着它的忽明忽暗,时而发出惨白的光,时而阴沉的像是要重重的压下来,让我们都葬身于这个庞大星球上的某个微小的角落,化作尘埃。   “你就这么想要见到他吗。”他把我放在床在,目光游离在房间之中,始终没有注视着我。   “我和他不是事先约好的,我只是想要问清楚咖啡厅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不知道就算我要解释他是否会听得进去。还是说他和叶易晨一样,骨子里渗着的都是对别人的不信任。   “你想告诉我,你是偶然找到那的吗,还是说,狄岚千方百计不惜装病来避开嫌疑的想要见你,不是为了告诉你叶易晨的所在?”   司徒磊的话句句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的朝我袭来,虽不带有任何恼火或者偏激的情绪,可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压着的,无处发泄的怒火正在灼伤着他的内脏。   “眼睛看到的,往往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不想与他为此争辩,我和叶易晨之间的事情也更是不用我多说他也心似明镜一样的清楚。   “如果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那你的手…”说着,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掰开。   掌心上的一条条红色印记清晰可见,指尖上也残留着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口子,大多数已经被雨水淋湿后显得有些泛白和软囊。   “这架老旧的轮椅早就丢在校医那多年没有人用过了,这双手为他受这样的伤对你来说真就如此值得吗。”   他的眼里透着兴许的心疼与怜爱,指尖轻轻地碰触着掌心上那一条条红色的,被轮椅的轮子摩擦出的印子。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被他一触后像是复活了一样的又蔓延开来,心也像间隔了几秒一样漏掉了几拍。   我低下头,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划着这架老旧的轮椅进入卧室:“你走吧,我要换衣服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欠妥,干咳的几声之后把手插进了口袋:“叶易晨的事情会叫人去处理,不要再和他见面。”   沉寂片刻,司徒磊见我什么都没有说的进房间拿出衣服,既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逆风而上的与他争执些什么,便背对着我丢下这样一句冷冷的话后离开。   咖啡厅食物卫生安全不符合标准的旋风很快的就被学生会的几张公文掩盖了过去,因为当天剩余没有卖完的食材都被清理掉,所以无从查起。   而我和叶易晨虽然是咖啡厅的主厨,可在分别在校医那做了一套完整的身体健康检查后也被摘除了嫌疑。   这件事的不了了之虽然让很多同学都心有不甘,尤其是西洋剑社团。可没有证据的事谁都不能乱说,如果还一直这样闹下去的,恐怕整个社团的人都要被开校令以示惩戒了。   而且那些分别在咖啡厅用过餐,也出现了不良反应的人都相继康复离院,所以这件事也这样成为了铭辉的一件无头公案告一段落。   “怎么,他相信你了?”出校医大门的时候,叶易晨一脸笑颜的看着我问道。   “你是怎样希望的,如果我的一句话可以满足你,让你少生事端,那我可以挑你爱听的话说。”我轻笑道。   “这轮椅是他买的吗,那天你来的时候好像坐着的是一架很老旧的古董。”叶易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在找我身上究竟哪些东西是新的,哪些是出自司徒磊之手。   “嗯,托你的福,我又换了一个新的代步工具。粗略算一下,我今年应该已经换过3辆轮椅了吧。”   我和他简单的聊了两句后便被电话叫回了学生会,其实我也不想和他单独相处的太久,被别人看到传到司徒磊的耳朵里,恐怕在引起什么事来,我也没有资本在作为筹码去跟司徒磊相赌了。   和叶易晨分开的这段时间,我似乎是渐渐淡忘了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好似他的音容相貌在我的脑中变得越发清晰。   一种忽近忽远的纠葛时常被另一种叫做‘回忆’的东西所打断。   想当初我是为了他才以自己为交还条件来到学生会的,如今待的久了,发现最初眼睛看到的东西变得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不可靠。甚至那些扎根于我心底的,那些我曾认为坚不可摧的根茎也开始起了微微动摇。   我回到学生会后,司徒磊交给我一个让我送到广播室的文件。里面大概的内容是第一轮和第二轮副会长竞选的结果和可以参加第三轮竞选的人员名单。   因为我是直接参与竞选的人,所以不用等广播公布便能直接受到通知。   我打开那个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结果通知书。   ……   学生会副会长竞选人,现会长助理夏珞琳:   第一轮竞选:失败   第二轮竞选:成功   顺利晋升第三轮,最终决断。   第一百一十九章:杂乱的交叉点   虽已入秋,可午后的炎炎烈日仍旧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芒洒向大地,地面吸收着阳光,吐纳着热气,人们的脚底升温发烫。   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头顶上的日头晒得我有些心情烦躁。   这场我觉得有些像是闹剧一样的副会长竞选终于还是让我撑到了最后一轮,本想着可能老早就会被淘汰下来的自己居然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被留了下来,心里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的一笑而过。   最后一场角逐,和先前的两场有些明显的不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别的学校无论竞选什么都理应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可铭辉区区一个副会长职位竟然要在最终决断时完全隐蔽,封锁一切相关的消息。   司徒磊只是告诉我三天后我们要去这座城市最南边的一个小森林里举行为其两天一夜的最终竞选,还有结果也都会在那儿公布。其余的便什么没有对我在有任何提及,甚至都没有告诉过我应该做什么,准备些什么。   为了显得我对这次的竞选并不是敷衍了事,便追问他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和应该要背的文案之类。可他却只是看了看我后冷冷的说,“你带点驱蚊水和消炎药就可以了。”   “驱蚊水和消炎药?”袁梦满头问号的重复着我说过的话。   “嗯。”我收起刚才模仿司徒磊那冰山一角的脸和口气,恢复到我本来面目回答到。   “都说副会长的最后一轮竞选是最难的,更拥有者可以披靡全国的神秘与奇怪。可去森林里这样的地方能做什么,让你们狩猎,还是砍树造房子么?”   本来这件事就已经很奇怪了,可奇怪的事情如针线一般穿过袁梦的大脑而出后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奇葩’。   我笑着推了一下没正形的她,实在猜不透就顺流而上好了,反正我也无心恋战。   阳光刺得人眼睛一阵生疼,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看那轮一直灼伤眼球的大火球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缓缓西下。   这三天的准备时间也可以算是休息一下之前校祭的疲惫,学校里也到处都是过往行人在收拾校祭时开摊子留下的垃圾,招牌之类的杂物。   袁梦说帮我去买驱蚊水和一些必备物品,我便找了个树荫乘凉,司徒磊交付的事情我还没有办好,可这样的天气却也是在燥热的让人不想动弹。   经过了咖啡厅卫生不达标的事件后,学校里的人被明显分成了两拨,一派是真的误以为我跟司徒磊有什么暧昧关系而奉承讨好的,另一派则是西洋剑社和其他食物中毒的同学对我残存的敌意。   总觉得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攀上了司徒磊这可靠的,铭辉最大的靠山。   我无所谓这些谣言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反正久而久之自然也会被他们淡忘,是副会长也好还是会长助理也罢,我只是我自己,静默等待毕业…   “那个,你是夏珞琳吗?我是之前你们学校叫来取件的快递,是那栋楼几号房?”   我正在树下乘凉发呆,快递的电话便忽然袭来打乱了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绪。   简单的阐述过铭辉这硕大的面积和繁乱的教学楼,公寓楼的位置后,我挂掉电话并短信给袁梦说了一声先去工作了,便回到学生会去接待快递。   我来到司徒磊的房间等快递上门,这个时间司徒磊应该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起忙活校祭结束后的收尾工作,房间里空荡荡的,好像小声的自语着一句话都会荡起回音。   我摸了摸他最长在的,平日里办公用的桌子,余温犹在的感觉。   记不起是多久以前,他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像是一块上好的,温润的玉石一样干净清透,闪着不耀眼却也不会被轻易被忽视埋没掉的光。无论是饱经岁月沧伤,被冬雪覆盖,亦或是溪水冲刷,不会留下一丝痕迹来破坏掉它光滑玉润的质感。   任何时候,只要有人需要,只要有人看到他,发现他,手指轻轻一触,那不温不火的感觉便会顺着指尖进入身体,随血液一起流遍全身…   现在,我触摸到他经常使用的东西时,却也好像碰触到了他一样,带着点点余温渗透皮肤,让我不由得忆起这份感觉,忆起难以被我忘怀的,那个很久以前的他。   这段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有些让我错乱,错乱的也是我曾对他说的那句‘眼睛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我正想着,敲门声恍然而至。   本以为是快递来了,打开门却见袁梦额上满是汗水,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口:“珞琳,快给我倒杯水,我重大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结果她手里拎着的几瓶大大小小的驱蚊水,蚊香,和一些我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刚才我回来的路上,看见,看见校董了。而且听说他要亲自监督这次副会长竞选的最后一轮。”袁梦把水一饮而尽,变喘边说。   “学校都是他家开的,他想要监督不也正常,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脸淡然的接过杯子又给她填了一杯。   “是没什么关系,可他刚一回来就跟韩和雅见了面,依韩和雅的性格她一定会说对你不利的话。”   “愿意说就说吧,我们管的再多还能管的了别人的嘴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袁梦买回来的一袋东西,越看越觉得这个口袋是货真价实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嘱咐她买的驱蚊水和消炎药都在,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让人看了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那个横在袋子里,占地面积巨大的…电蚊拍。   “你买这个干什么。”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从袋子底下拿出来,只觉得这是一个凶器。   “这个我跟你说,非常好用!”   袁梦一见到我把电蚊拍拿了出来就马上起了兴致,从我手中拿过去后便潇洒的做了几个挥拍击球的动作,且洋洋得意的跟我说她每次出门外出比赛都必带一个,打起蚊子来一拍一个准,全部都光荣死于拍下。   我说这东西用不上,叫她去退了。可她却一脸正经的说用不上也没关系,深山老林的还可以防色狼和山猪…   “诶,这个…”   “怎么了?”   “我对这个药过敏。”我拿出里面袁梦买的消炎药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对她说道。   “那我去找校医换一下吧。”   袁梦接过我手里的药就要走,我急忙拉住她:“你看你这身汗还没消呢,在这歇着吧,我去学生会的校医室去换一下好了。”   我把她按回到椅子上做好,然后指了指角落放着的东西的,告诉袁梦如果我不在的期间快递来就把这个交给他,地址上面已经写好了。   我来到学生会专属的校医室,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神似叶易晨的背影坐在里面。我本能的退出来,可已经来不及,被人发现了…   “这么巧。”叶易晨面无表情的和我打着招呼。   “是啊,你在这,做什么?”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特别注意的看了一下他,浑身上下并没有哪里受伤或者脸色异常的样子。而且这里的学生会的专用医务室,就算他哪有不舒服也不应该到这里来。   “同学,有事么?”校医问道。   “嗯,我来换一盒药,我对这个过敏。”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并把袁梦之前在校医那拿的消炎药和收据小票交给校医。   我与叶易晨寒暄了一下正打算离开,坐在医务室最里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缓慢的转过身来。   “你…”我看着他,语言突然哽住了一下。   那张我只见过一面但却始终盘旋在脑海没有难以忘记的面容,那个几年前第一次见我时目光就停留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的血液吸干的眼神再次落在我的身上。恍惚间,我的神情好似呆滞了几秒,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我转身想要离开,心存一丝侥幸的希望时隔两年之后他已经忘记了我的容貌,可他还是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把我叫住。   “珞,琳…”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害怕见到我,还是心里多多少少在看见我的瞬间会有些激动。   “您好。”我的问候方式很简单,简单到里面透着无数陌生与疏远。   “你,还记得我吗?”他依旧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   “嗯,其实很想忘记的。”   一阵让旁人感到尴尬的寂静终被叶易晨打破:“需要我出去你们单独聊聊吗?”   “不需要。”还没等他回答,我便抢先一步说道。   “珞琳,你就那么恨我吗。”他的声音仍旧是那样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份犹如被人波动了心弦而难以平复入常的声音再次响起,它像一间被尘封了许久的老房子,忽然有一天老旧的房门被推开,灰尘随风而起,飞进了眼睛,刺痛了心。   而这座老房子也早已被我遗弃,也挂上了能不碰就不碰的牌子,我怕,我怕飞起的尘埃再次迷了双眼,遮住了眼前才稍稍看清的路。   “我俩从未有过交集,何来恨与不恨,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我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后退出了医务室。而叶易晨也在见到我离开后,同样对我施以一抹微笑,笑的让人心神向往,难以参透。   “真是倒霉,袁梦刚才还说他和韩和雅在一起,怎么转身的功夫就跑到医务室去了,还正好被我看到。”出了医务室回来的路上,我一脸烦躁的自言自语着。   这时候,快递也如约而至到司徒磊的房门口。   如袁梦刚回来时一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说,明显能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且贴在了身上。   “我来取件…”   炎炎烈日,满头大汗的快递员一边用帽子给自己扇风纳凉,一边站在门口等着取件。   袁梦见状赶忙进房拿出一小瓶新酿红酒递给快递员,快递见状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接过酒瓶打开便一饮而尽。随之打了响嗝说道:“谢谢,那个,你要寄送的东西呢。”   袁梦先是一愣,然后僵硬伸出手指了指那个被他一饮而尽的空瓶:“…刚被你喝了。”   ……   第一百二十章:只有“他”知道的世界   我回来后,袁梦拿着空酒瓶对我歉声连连,可我也只能哭笑不得的说着‘没事没事。’然后想着该如何跟司徒磊解释这件事才好。   我看了一下送货地点,这瓶酒是要送到铭辉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里的,具体是什么人接收并没有写。我思来想去,总之还是等司徒磊回来了先请一下罪,之后要怎么补偿这次过时就再说吧。   我这样想着,把袁梦送了出去。又把司徒磊这本就空无一物的房间简单的打扫了一边,文件重新整理后才离开。   之后我对他谈起这件事,他竟笑了一下,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喝就喝了吧,反正我本也不想给他。”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在追问下去他口中的这个‘他’是谁,那有些神似幸灾乐祸的笑又代表什么。   等待出发的这两天学生会已经把校祭残留下的招牌和其他杂物都收拾好了,而我也假借身体不舒服而一直闷在房间里,其实是想避开司徒博瀚。虽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可心里总是想着,少见一面就少点事端,我和他无话可说,彼此看了对方都不舒服,不如敬而远之,眼不见为净。   星夜如辉,两番竞选下来最终留下算上我和韩和雅也不过才八个人。我们坐在正行驶于那个不知名森林的大巴上。韩和雅因为娇嗔的说受不了大巴车上的汽油味,然后钻进了司徒磊专用车里。而司徒磊没有表现出反感,也没有同意,像是默认,又似和平常无异的只保持着那张对一切都冷漠淡然的表情。   那是一辆加长的房车,里面坐着的都是能直接参与最终竞选的人,其中包括风纪委员凌菲,生活委员刘梓阳,前任副会长安苒,学生会书记,宣传部长,外宿部长,一名校医,以及校董司徒博瀚。   在最前面开路的是我们这些竞选人坐着的校内大巴,最后是学生会的房车,收尾的是校董一个人所坐的单车。   司徒磊一路上闭着眼睛靠坐在车内,任凭韩和雅挎着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依在他的肩膀上。   一边的安苒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不言不语,像是已经释怀于其中,可神色里还是透着些不甘和嫉恨。她的目光死定在韩和雅的脸上,而韩和雅对其却不削一顾,时而同司徒磊说说话,时而冲着安苒卖弄一下自己的胜利的姿态。可无论她做什么,司徒磊都始终一言不发。   大巴缓缓驶入一片茂密的树丛中,树叶刮在车窗和车体上发出沙沙的树叶声,还有树枝刮到车窗的吱嘎声。想必这里的树丛一定是低而茂盛,因很难被人发现和难以进入,所以不会招致无聊的人们的深究,以致如此,才会被选为做历年来副会长最终评选之地。   外面的天色很暗,我看不清路,更看不清这片森林的景象,只是树枝的刮蹭声中隐约还响起了几声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   莫不是把我们都送到了深山老林来也进行野外求生?见此情况,我的脑子也像被袁梦传染了一样,开始了各种匪夷所思的遐想。我甚至怀疑自己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拿错了大脑,把袁梦的大脑带了出来,这样的遐想根本就是在‘瞎想…’   大半个夜晚的奔波,我们最终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已是凌晨4点多,透过车窗老远便能看到山的那一边冉冉浮现出一点橙红色的光晕,细小,微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有着鲜嫩的外表,和并不刺眼的温润光线。   我抬起手像远方眺望了一下,这儿四面环山,除了那一抹冉冉升起的光晕之外四周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灰暗。   晨露已经在几片叶子上开始颤微微的打着转,一滴,两滴…聚少成多的压完了整片树叶,不一会儿便会轻盈的滴落在土地上,飞溅起几个小水珠。   我们这一行人停下的不远处便坐落着一栋简约的山林别墅,这栋房子看上去容纳个二三十人是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这种三年才有人来一次的地方是不是很多设施都已经老旧的不能用了。   刘梓阳给我们分别安排好了房间,说是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等9点钟,天已大亮了之后这最后一轮竞选便马上开始,不给任何人熟知地形和找外部援助的机会。   进入房子后,发现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崭新的多,没有墙壁破损,楼梯老旧之类的感觉,相反的还有种在山间度假一样的清净之感。   奔波了一整夜的我们都疲惫不堪的回到各自的房间补觉,也来响应刘梓阳说的‘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因为我行动上的不便,刘梓阳给我分配到了一楼,左边是司徒磊,右边是安苒。我像个馅饼一样的被夹在他们中间。心想,若是隔音不好的话,相比他们两人无论在房里做什么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吧。   透过窗户看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如丝线一般的暖阳已经逐渐升起,像是月牙一样的依在山涧中。光也徐徐照向四周,若是闭上眼睛聆听,还能听到远处那潺潺的溪流声掠过耳畔。熟不知那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一处幽静的小溪正在流淌…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大亮,我之前并没有拉上窗帘,阳光刺眼的透过眼皮把我灼醒的感觉很不好,视线一下子便模糊起来。   我洗了把脸,照刘梓阳说的,山里比较冷,叫我们每个人起床后都换上校方预先为我们准备好的运动服再出来。   早餐亦或者说是午餐后,我们八个候选人便在风纪委员的带领下出了别墅,朝着那所谓最后一项竞选的场地而去。可无论是早餐还是途中,我都没有见过司徒磊,安苒,以及其他人的身影。   “哎,同是竞选人,为什么她就有人时刻照顾,我们就活该走这破山路啊。”韩和雅一边用袖口擦着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又嫌弃的看着这件不上档次的普通运动服努了努嘴的说道。   “你现在从那边跳下去,我保证会更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凌菲看了看一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说道。   “有些人,以为自己和磊走的近了,得了点偏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韩和雅冷哼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凌菲,她冲我笑了笑后什么都没说。   还好是凌菲,可以不去计较韩和雅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性格,若是换了袁梦,恐怕现在就要上演一出美女与野兽的深林战争了。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凌菲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一个抽签盒,等我们都抽好了之后凌菲便指明了方向让他们自行前往。反正沿路都有标示,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旷山林里也不见得会迷路,而且目的地也会有人接应,所以只要顺着方向走就可以。   我们八个人抽到的签分别对应了:北,西北,西,西南,南,东北,东,东南,这八个方向。   “珞琳,进入场地之后你只要细心寻找线索,还有就是按照你对司徒会长的了解去作答场内出的题目即可,可能时间会久一些,但干粮也够你们支撑这一天一夜的,若时间到了之后没有人成功,那么这次竞选将失败。”凌菲推着我边走边说。   “嗯。”   我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句话,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事事都要小心,哪怕铭辉作为主办人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自己也不可携带分毫。   而凌菲作为带领我们的负责人,也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接应我的人。一路上他都在嘱咐我到了目的地之后该做什么。   穿过几株略粗的大树后,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什么样正经的竞选场地,甚至都称不上一栋建筑物。一扇木质的大门,白色略带着些绿色斑驳的高耸墙壁,它的长度让我错乱觉得它像是没有尽头…   “凌菲,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我的脑中迟疑了几秒钟,有些惊讶,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在这样的森林中央会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可以算是奇迹一样的建筑。   “是迷宫。”凌菲边说边蹲下来把随身携带的包打开,为我选几件能用得上的,轻便的东西携带。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进去你只需要根据线索前进即可,如果真的出不去或是想要放弃,就打一发信号弹,会有专人去接你。”   说着,她把一个像是拉炮一样的东西放进了我轮椅侧面的口袋。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用想的太复杂,依你对司徒会长的了解我不觉得你会输给别人。放心,只要进去沿着路走就可以,去找到他,找到司徒会长你就赢了…”凌菲帮我重新把背包收拾好,挂在轮椅上。   “司徒磊?”   “对,司徒会长就在迷宫深处的中心点,这个迷宫就像是他的心,里面的问题无一不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也只有他知道真正的答案。所以,只有一条路能够通往中心点,也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能到达那里。”   说到这,凌菲瞳中原本闪着的光微微有些黯淡下来。不知是一旁的树叶被风吹动而的光影遮盖了她的灵气,还是她的心已被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叶子所掩盖。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说些什么,可脑中一时却想不起什么话能够安慰她,我知道她心痛什么,难过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对她是更好的慰藉。   “嗯…”她把头微微靠向我,安静了几秒后便恢复了往常的精神。   “去吧珞琳,到迷宫的最深处,把他找出来…”   说着,她打开了眼前这扇木质的,凌乱的爬着几条藤蔓的,通往未知深处的迷宫大门…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铭辉会有‘副会长一定会和会长相守到老’的传说存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封闭你心的围墙   踏入迷宫才发现,它不仅仅只是从外面看上去那么庞大惊人,里面的每一条路都宽敞的足以让三四个人并排而行且不显拥挤。   远远看过去,除了高耸的白色围墙还是围墙,一望无际且纯白的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恐慌。这里白的太过单调,像是一个被禁了声的世界,哪怕我现在高声叫嚷也不会有人听到,更不会有人看到在这一面面高大墙壁后渺小的我。   “其他人也和我一样为之感叹,也摸索前进与这座白色之城么?”我把手贴在墙壁上,一种微凉的感觉透过皮肤进入血液。   我贴着墙壁缓步而行,地上有些几许落叶,墙壁却干净的没有残留一丝尘埃,也没有时间沉淀的泛黄,这份纯净,纯的不像人间之物,宛如和田羊脂白玉,光滑明亮,却寒气逼人。可托它的福,午后的斜阳才没有那么灼热难耐。   摸摸索索的不知道行进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第一个分叉路口前。   白色的墙壁上刻印着凌菲之前对我说过的问题,而那两个岔口则分别代表两个答案,只要顺着我觉得对的那个前进即可。   NO.1:   【铭辉成立于哪年?】   我苦笑了一下,这种问题算什么。对普通的竞选人来说可能是让他们了解学校的光荣历史,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提醒,它是在提醒着我铭辉成立的那年便是我被司徒家抛弃的那年。   这才不过是第一题,后面还会出现什么,铭辉成立的理由,铭寒与铭辉的关系,人鱼泪的秘密,还是星园存在的意义…   脑子忽然被这一题搅得有些混乱,思绪也多多少少的开始有些偏激。打从那天在学生会的医务室见了司徒博瀚的那一面开始,负面情绪变像泡发了的海参一样,开始肆意的横向滋长,也逐渐吐露了藏在体内的刺。   那次之后我们并没有见面,可我却总透过窗户看见他出入学生会的身影,以及和司徒磊如真正的父子一样在学生会的花园里漫步,谈着些和我无关的话。   我无法控制自己已经开始肆虐的情绪,毅然决然的选择错的那条路。   “对不起,凌菲,袁梦,我不想走进他们的世界,就让我一直错下去,结束掉这场闹剧似得竞选活动吧。”我说着,进入了那个错误答案的分叉口。   我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便靠在墙上休息一会儿。越来越觉得现在在做的事情是那么无聊,好像在我选择了错误的路开始就已经变得与我无关了。   途中又路过了几条分叉口,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步就选择了错误的答案吧,所以的问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题目。   例如现任会长的作息时间,早餐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工作中需要注意什么,讨厌自己的部员有哪些不良风气之类的。   因为第一步我踏入的就是错误的道路中,所以接下来的问题也就随着自己的感觉走了,就算是侥幸被都被我猜对,也绝对道不了司徒磊所在的迷宫中心。   不知道其他人都进行的怎么样了,而且我越深入越发现,后面的路变得有些泥泞难走起来,虽也完全称不上泥泞的程度,可道路逐渐开始没有那么平坦,有时候不注意会被路面的小石子磕一下,然后轮椅一颤,身体也会随之抖动一下。   “这是对答错人的惩罚么?”我这样想着,天色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恍惚觉得进入这里没多久,时间却过得异常的快。仿佛眨眼间就从正午的烈日炎炎变成了星月如辉。   我打开手电,如果后面的道路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越来越难走的话,以我的行动力很容易会出现什么意外也说不定。我这样想着,身体几乎是贴在墙壁上一样的继续前进着。   秋末的寒像是完全渗入了墙壁一样,冷的刺骨,冰的让人不寒而栗。若不是学生会预先为我们准备了这身加厚运动服,不知道这样的夜我们要在这深山老林的迷宫里被冻成什么样子。   忽然,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我脸庞滑翔而过,惊叫了一声本能的抱住了头。   片刻的宁静后,我确定四周一直安静,也在没有不明物体飞过身边,才缓缓的抬起头,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   周围什么都没有,可是手电的光却吸引过了一小群不知道是飞虫还是蚊子,体积比城市里常见到的那些要大很多。它们的翅膀互相摩擦着,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围绕着光源来回的打转,时而又扑向我。   刚才掠过我脸庞的也是这些东西吗?可模糊中感觉那应该是体积比这些小飞虫要大更多的东西才对。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之前司徒磊嘱咐我带的驱蚊水,先往身体各处都喷了一些,又摸了摸刚才被那个不知名飞行物划过的脸,一丝微微刺痛感才透过皮肤如针扎一般的传进脑中。   脸颊有些发烫,不知是肿了还是,还是我太紧张导致血液上涌。   “树林就是树林,修饰的再好也是野外。”我对此有些抱怨的用手一边挥舞驱散这些小虫,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缓慢前进。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分不清是谁,只感觉那叫声已经极近歇斯底里的状态,像是要撕破喉咙一样的叫嚷。让人听到后寒毛不仅直立起来,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四周花白的墙壁像是半透明的一样微微透着光亮,诡异之感不言而喻。   我加紧了步伐,又是一个分叉路口,这次的路比之前更多了选项,由之前的两条变成了三条。   我用手电四下寻找着问题的牌子,每次牌子都会被放在不同的地方,时而隐蔽的会被枯树枝遮盖,时而被刻印在高耸的白色墙壁上。如果没有提问的牌子就不知道每条路所指的答案在哪。   我沿着问题可能出现的地方挨个寻找,可这次我却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提问的标牌。   就在我正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咻’的一声,一道光亮直冲天际,然后砰的一声炸裂开一个小小烟花。看方向大概是西面。继刚从我身边飞过的不明飞行物和惨烈的叫声后,终于有人进行不下去而选择放弃了,可这样的夜里还会有人潜入迷宫去接她出来吗?   副会长的竞选进行到这里已经开始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它渐渐的超出了普通学校以及学生会的工作职责。我们究竟在做什么,脸上被划过的地方越来越疼,即便喷了驱蚊水也源源不断的朝身上聚集而来的飞虫也让我愈加的烦躁不安。   这份烦躁终于演变成了让我不理智的导火索,刚才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的尖叫,还有另一个人,她可能是遇到了比我们遭受的更危险恐怖事情。   我们这八个人无论是我还是韩和雅,都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可却还是有人选择了拉响信号弹而放弃竞选。我们究竟是在做什么,为司徒磊选择一个最了解他的人,选择一个司徒太太,还是为一所学校选一个多面手一样的副会长人才?   我越想越气,手电筒也因为我一直开着而电力有些微弱起来,开始一闪一闪的晃动着那昏黄的灯光,像是一个即将要坏掉的路灯一样。   在这样的幻境下,四周那半透明好似一面白璧透着萤火之光的墙,秋风瑟瑟,寒气四溢。外加刚才那一嗓子惊人的叫声,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我有些慌乱的把快要没电的电池换下来,然后像是撒气一样的用力丢在地上。   “哐当…”好像是砸在了什么重物上,并不是东西掉落在这片泥泞土地上的声音。   我换好新的电池之后赶忙去看,旧电池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散落的枯树叶,一阵风吹过便会微微晃动,可却没有飞起的样子。它们像是有了自己的重量,亦或是被黏在地上了一样,除了随风摆动之外并不会飘然而起。   我小心翼翼的过去,用轮子碰撞了几下,下面果然另有玄机。被我这样用力一撞后,一块木板便像弹簧一样的立了起来。   原来,这条分岔路口的问题牌竟被藏在这里。我笑着扯掉牌子上沾着的枯树叶,这些叶子明显是被人蓄意沾上来掩人耳目的。没想到却被我歪打正着的找到了,我不由得笑起自己的运气也会这么好。   NO.11   【五片丁香和四片叶子的四叶草,你会选哪个?】   我正偷笑着,可当我把上面的树叶都扯掉后才发现,这道题像一根覆着毒药的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心。   “光辉,和幸福吗。”我自语着,想起了还年幼时的我们。   我曾说过要为你找到五片叶子的丁香花,而你实现了承诺为我寻到了两种这难得一见的标本。   可现在你却把它当做竞选副会长的题目来出,你是知道我一定会走到这条路,还是所有人的题目都是一样的?若都是一样的,这样的问题对你或者对我来说,究竟哪个才是通往你心里最好回答?   我本陷入沉思一般的犹豫着,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三个路口,那第三个答案又是什么?   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写有问题的板子后,我发现第三条路的答案是空白的。这表示什么,是你也不知道,还是想让我们这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来告诉你一个不同的解答。   像失了魂一样的脑中反复思索着那年我们在铭佩?轩翥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以及你摸着头笑我傻的样子。   我恍惚于从前,想要停住思维,却又不忍这些曾让我感动和温暖的记忆再次流逝。这些记忆曾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折磨人。   闭上眼睛,或许这些年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被时间摧残,改变。你变得越来越高傲冷漠,我变得越来越淡漠尘世。可唯一没变的却是彼此心中的记忆,那那记忆深处所隐藏的,我们当年稚嫩的模样和不切实际的言语。   通往你心的迷宫,对于你,对于过去的一切,我是真排斥,还是在故逃避?或许,也只有从现在起,我认真的一路走下去,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一百二十二章:迷宫,被回忆禁足的鸟   虽不知道时间,可我却知道此时定是夜已深沉。因为每到0点我若还没有睡下的话都会异常的困倦,就算在这样所谓荒凉的野外也不例外。   我看了看在进来之前凌菲为我挑选的东西,有饼干,几瓶水,绳子,打火机,还有一个睡袋。   这个东西我要怎么用,我从没用过睡袋,只觉得这个东西不太适合我,它就像蚕宝宝的茧,它可以把人包裹严实后安心熟睡,可我又该怎么用它把自己团在里面?我把睡袋打开折腾了许久,最终无果被我丢在一边。   我倚着墙,这种和平时一样端坐的感觉让我没有一丝舒适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冷。   这时候,不远处的天空响起了好似雷鸣却又更像是颤动一样的声音。我寻声而至,看到两架直升机正缓缓地从东面驶来。   直升机的头灯一直在闪烁,像是信号一样有序的忽明忽暗,本以为他们是来巡视竞选人的状况,可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后,我终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隐约中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直升机上被抛下,而另一架则是一直开着探照灯照明。随后便看到几个人乘着光亮顺扶梯而下。原来他们是特地赶来把先前拉响了信号弹放弃竞选的同学从迷宫中接出来。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觉得理应庆幸那人获救,还是惋惜在这里被淘汰出局。   一夜的摸爬滚打,不知不觉的已经在迷宫里行进了半天一夜,就算之前我故意选错,也差不多走完了小半个迷宫了才对,可为什么却感觉前方还有更长的路没有走过,或者说我已经迷失在了这里,开始原地驻足的打转了。   而在途中遇见了多少波成群结队而来的飞虫已不得而知,更不知道身上究竟被叮了多少个包。搔痒难耐的感觉,意识里也开始朦胧的念叨着‘这些血我宁愿献给红十字会也不愿在这里被蚊子吸干’的傻话。   天色渐亮,那种似明非暗的光代表着懵懂与不清,最近几乎每天都在看太阳的升起与落下,从懵懂的晨光到近似年迈的温暖桔黄。似乎闭着眼睛只靠光点的逐一改变就已知是什么时刻。   天空似乎很不作美,故意要给我们这些竞选的人一些压力和难处,晨光懵懂照亮着天边的时候,几朵还未长成的云就这样有意无意间的飘到头顶,洒下几滴如晨露一般的雨滴。原本就坑洼泥泞的道路也变得愈加湿滑难测。   或许这并不是雨水,只是山里每到清晨都会洒下能灌溉这片土地的雨露,我没有用包里可用的东西来遮挡,这里也没有多出的屋檐之类的地方来躲避,清晨的微凉加上雨水的袭击,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虽没有湿了衣襟,但头上还是星星点点的留下几滴露水,只要轻轻一摇,便会顺着发丝甩出来。   我面向晨光升起的方向,懵懂的光线穿透眼皮,一层雪白的光感即便不睁眼也清晰可见于眼前。   许许多多细密的,白色的,像是小气泡一样的东西也如幻如境的在眼前飞起,随着空气一同渐渐上升,然后破灭消亡。它们像是被用力摇晃过的汽水瓶里的气泡,小的不容易被人察觉,但却聚少成多的涌向天际。   我不知道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是真是假,或许只是山中密林,和这片白色迷宫在脑中弥留下的一幕幕幻境。   当透过眼皮透进的光终变得不再朦胧,而是被一抹玫红且耀眼的光束所取代后,我便知道自己已经在此驻足发呆了不知多久。太阳早已在我沉醉于那片幻境般的气泡上升之时而完全升起,坐落于天蓝之上。   又是几个分岔路口的选择,好似人生中必不可少的选择题一样,唯有选中一个答案才能找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后面问题堪比之前略有所不同,可却还是脱不了先前的那一系列衣食住行的提问。   NO.27   【提拉米苏和百利甜酒,你会选择哪个?】   我看着这道似乎没什么深意的问题,有些似成相识的感觉。脑中闪过我从进入学生会开始就为司徒磊变着花样做下午茶点的情形…   -   “你为什么不吃?”我看着司徒磊只用叉子戳过几下的堤拉米苏问道。   “吃过了。”他头也没抬,态度也更像是敷衍。   “是我做的不好还是你不喜欢,你这样戳几下就退还到我手里的下午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每看着甜点被退回来,心情都难以平复,感觉就像是歌手在奋力演唱了一首歌后可台下观众却睡着了一样的不尊重。   “有吗?那下次换别的吧。”他撇了一眼那块提拉米苏,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做给你。”   “你随意就好。”   又是这样和没说一样的回答,有些气鼓鼓的收起那块几乎是碰都没有碰过一下的堤拉米苏,半撅着嘴回到厨房。一边吃掉这被他莫名嫌弃的提拉米斯一边小声的嘟囔着:“明明喜欢吃甜食,喝咖啡都要加三块糖还要再放奶精,现在装什么成熟老练。”   我三下五除二的便把盘里的这块堤拉米苏夹杂着怨气吃紧了肚子,从此,我便再也没有为他做过提拉米苏,这个甜点也在学生会的下午茶点的名单上被贴上了一张大大的封条。   -   看着两条分叉口,有些模糊和猜不透其中意义何在。明显这个问题并不是问他的喜好,而是问我会如何选择。这个我指的是夏珞琳,还是随意走到这里的任何人?   若只是让我选择,那他心里所希望的答案又会是什么?   我踌躇在眼前的分叉口,脑中思索着他不喜欢提拉米苏的原因,以及最后的那个百利甜酒为何会突兀的出现于此。   “提拉米苏,百利甜酒…”我自语着,虽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但总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而且这也跟司徒磊从不碰我做的提拉米苏有关系。   可转念一想,如果我后面走的都是错的,那现在所要面对的选择里还有会对的一项,或者这些问题还有可能通向他的心吗。   忽然,我想到了之前的那道关于丁香花和四叶草的问题,如果这些题都是他亲自出的,又如果这里的每到问题都有一个深深的定义或者是一个寓意在里面,那提拉米苏和百利甜酒所代表的便是…   一想到这里,我像是一下便明白了司徒磊这问题的含义所在,可也同样更加不理解这所迷宫出现在意义,以及好奇着别人的问题。   可是,那他司徒磊凭什么就确定我一定会走这条路,是预先安排好的吗?我们每个人的签都是在还没有到这里的时候就抽好的,这个他也能控制的了吗。若是别人走了今天我走的这条路,又会怎么样?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袭击而来,还有脑中豁然明朗的答案,提拉米苏所代表的含义是“带我走”,而百利甜酒我却怎样都想不起它蕴藏的意义。   难怪他从不吃我做的提拉米苏,因为他知道我是无心而做,也知道自己早已带不走我,无论是这具躯壳,亦或是,我的心。   “司徒磊,你以为这样做很好玩吗。”   我说着,蔑视了一眼那块问题板,朝着迷宫深处的另一头望去,他应该还在里面安静的等待吧,等着我,或是身居这迷宫内六人中的其中一个,走进他的心,并离开这个如白雪覆盖般的,他用心塑造的假象世界。   这样想着的我,进入了提拉米苏的分叉口,如他所愿的‘带他走…’   接下来的路如我所料,我所面对的一切问题都与我们的过去息息相关,或者说多多少少的都渗着我和司徒磊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事情。   如果我选择的答案,走过的路,都会被清楚的记录下来交到他手里,那么他便等于掌控了我所有的心事。也知道了我对他,或者对我们的过去究竟持有怎样的态度。   这座迷宫像是记忆的长廊,越是深入,我与他的回忆就越加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像是重新经历或审视了一边以前我们做过的事情一样,往事历历在目,他的脸,他的声音,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想被重新挖掘出了一样。   人鱼泪下他第一次抱我的温度,铭寒的校庆上他独自为我演奏的那首《人鱼的眼泪》,我为了逃避而与他分隔后他为我寻到的丁香花和四叶草…   我像是被这些记忆囚禁在笼中的鸟,即便插上翅膀也挣不脱这些滚滚而来的记忆枷锁。还有那些令我心痛的,如刀一般重重划在我心上的片段。   我走在他的‘心’里,却猜不透他的目的,和最后的终点。   好的他,坏的他,冷漠的,温柔的,好像只有将这些全部拼凑在一起后,所呈现出的那份霸道,那份固执,那些偏激所凝聚在一起的,才是完整的他。   一道大门出现在我眼前,与外面的相同,棕榈的木质大门有些破旧的横在墙壁中,注定是这样二选一的局面。   NO.40   【这是最后一道问题,如你所见,眼前的两扇门,但其中一扇通向外面,而另一扇则是走进我。想要去哪,你自己决定。】   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早就算计好的,无论我走哪条路,最终都会来到这里,根本不存在对错之分,而这道题也显然是司徒磊为我留下的最后机会。   是要自由,还是要留在他身边,而若我选择了自由,他会放我离开学生会吗,还是仅仅只是离开这场竞选那么简单…   天空像是被泼上了一层灰暗的颜料,陈旧的灰混进了碧蓝的天,像是撒了一桶老旧的油漆一般,暗的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隔着墙壁,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他的人终于也来到这里了吗,我们这八人一路到此后究竟还剩下几个。   高耸墙壁的另一端,亦是中心,也是终点。在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仿佛掠过眼前一丝清透的光亮,那道光打破了天空的宁静,也让我做出了选择。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朝着自己所选择的方向而去,无论是对是错都将从我踏进那扇大门起,便没有了后悔的资格,也注定了日后将要面对的,不同于这迷宫游戏,更加真实,且难以取舍的未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那片‘星星’的名字   自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安静了。静的如夏夜布满繁星的夜空,静的如远山流淌的溪水。   一成不变的景致,永远是白墙围绕其境。只是脚下的路终开始步入平坦,这表示我的这场旅途将要被画上圆满的句点了吗?   四周不在吵闹喧哗,好像我离刚才那两扇门旁不远处的人群越来越远,不知是我被这条路孤立了,还是原本要聚集起的我们又被再次分散。   孰对孰错我不想知道,只是一味的顺着自己的心思前进。   天边的晚霞已徐徐飘来,一小团一小团的火烧云也顺势布满了小半个天际。我所行进的方向朝西,从进入迷宫起便是逐日一样的看着它落下,然后追赶着,为了眼前这个飘渺的终点而前进。   渐行渐远,四周的墙壁似乎都越来越稀少,不在像初入迷宫时那样凌乱,让人屡不清道路。   我想,我所期盼的终点就快要到了。   终于,在我经过这条路最后一个转角的时候,一片空旷的草地出现在眼前。   这块空地的面积称不上大也算不上小,眼睛粗略的扫视一圈后估计也有一间普通居民的房子那样大的面积。   白色的墙壁旁耸立着一拍铁丝竖起的围栏,围栏上爬满了玫瑰花的荆棘,花虽寥寥可数,但在这满是荆棘和墨绿的环境中却也更加突出。   “这就是我的终点么?”我看着这片空旷的绿地喃喃自语,然后走进这片绿地的中心巍然而立的花棚。   并不是这场地太过空旷,只有它一个建筑物而显得略微起眼,而是这个花棚打从我进来起便透着回忆里特有的淡淡清香。因为,它与铭寒的星园太过相似,那一瞬间我仿佛错乱的以为自己穿越了时间的结界而回到了星园。   缓步靠近,无论是气味还是这儿的幻境都是那样熟悉。我不禁回过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在这座迷宫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我不断的透过它看见自己,看见司徒磊。同时也看清着我与他彼此心中所暗藏的真实…   我小心的推开花圃的木质围栏,然后拉开那扇岌岌可危到仿佛吹弹可破的轻薄塑料门。满天星的淡淡香气袭面而来,里面的内置同铭寒的星园有所不同,除了大片的满天星之外别无他物。   悄声进入,花圃深处有一个人影闪动,越是走近,满天星的遍布便越来越浓密,有的转角处甚至要侧着身挤过去,花蕊与叶刮在轮椅上发出沙沙的响动,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转角,迎面而上。   才发现,原来身处于这片花圃中的人,是他。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   司徒磊身着一套白色宽松的运动装,与这片白色的满天星融在一起了一般。若不是那头绒毛的发,也是在很难让人发觉其踪。   “怎么,我的选择让你失望了吗?”我随手摘下一朵,轻触着它小小的花瓣,答得若有似无,话也漫不经心。   “理由呢,你就那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   “这就要问你了,你若真的没有在这个通往自由选项的大门里暗藏什么玄机的话,又为何在此处建一座花圃,自己也再这儿等候。”   司徒磊看着我,眼中的深邃像是终找到了倾诉的地方,视线一秒都不舍得离开我的脸。可我却为此不做任何反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这朵小花。   “提拉米苏的意思是‘带我走’。你和我一样,是不喜欢被约束的人,前面的种种问题问的都是针对‘你’铭辉的司徒会长的了解。可那并不是真的你,即便走进也仅仅是一具徒有会长其外貌的空壳。”   我说着,把那朵小花放在了随身携带的笔记中,想着回去的时候把它做成标本,留个纪念。   “可你知道选择这里代表着什么么。”司徒磊的脸上露出一丝抚慰的神色,可又泛起一抹担忧。   “知道。”   “你就不怕么。”   “不怕…”   “嗯,既然这样,走吧。”说着,司徒磊放下了手中的花洒,推着我一同走出了花圃,而这座花圃后,便是通像迷宫外的大门。   过去,宛如昨日的呈现在眼前,就在他上一秒放下手中花洒的瞬间,我看见了他久违的微笑,那份温柔尽收于眼底满溢而出的微笑。   他伸手抚了抚我脸上被虫划伤的地方,有些怜惜,但却不语。   一天一夜的迷宫之旅让我面容疲惫,身上也有些脏兮兮的,他微笑着把花圃窗台上放着的毛巾浸湿,擦拭着我的手。   “我自己来吧。”挣脱了他的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一旁。   “我来。”   有些霸道,有些不给我还嘴余地的硬是把我手拽过来,然后轻柔而至。   我不在反抗,只是任由他这样像对待一个金贵的洋娃娃一样的碰触着我。时而回给他一个敷衍的笑颜,但他却似乎像如获至宝。   岁月静好,或许在花圃中的时光才是我这次回来后,与他最安详,不夹带那些恩怨情仇的时光。   我想,他此刻也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如果时间可以就此停留于此,对我们彼此来说都应是最美的顷刻。   “珞琳,沧海桑田,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好像就只有你一人是最了解我的,大概我也只愿意被你了解。我也不后悔用叶易晨所说的,那些所谓不光彩的手段把你强留在我身边…”   幽静的花丛小路,与身后那一面面巨大白色墙壁不同的世界。司徒磊推着我漫步于此,心头徐饶着这些像是感慨,又像是不舍于离开此地的话。只想时间过的慢一点,我们也走的慢一点。   而我也在此怀念起他对我曾有的温柔,我并不是为了他而选择了这条路,只是我在没有寻觅到爸爸踪迹前都不能走,我不能离开学生会,不能离开他司徒磊的身边。   我知道,选择这条通向外面的路我便失去了可能成为副会长的资格,可也正因为这样,以及我对司徒磊的了解,才能走到这儿,虽没想到他会等候于此,可我想,从此他对我会更加放松警惕了。   我,不在以前那个夏珞琳,也不在是他留在学生会的人偶,而是潜伏在他身边,伺机而动的一柄枪,不管他是否察觉得到,我终将如此…   走出迷宫后,外面的景象像是另一片天地。看惯里里面的纯白无物,忽然觉得外面的树叶,和辉映于缝隙间的阳光都是那样的繁乱刺眼。   学生会的人已经在外面守候,凌菲似乎有些失望,可还是笑盈盈的迎过来接我,并说着欢迎回来。好像我是刚出了一趟远门,涉险而归一样。但是我不否认,那个迷宫深处的确也有吓到我的瞬间,脸上的划痕也仍隐隐作痛。   “凌菲,照顾好她。”   司徒磊留下一句话后便又按原路返回了迷宫中,   后来凌菲告诉我,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外面,所以另外六个人都还在迷宫中等待着这次竞选的最终结果。而司徒磊回去也正是去宣布的。   我问凌菲,为什么迷宫深处会有一个花园。   她说,这是司徒磊当选为学生会长的时候所做的,因为这个地方历年来都是竞选副会长之地,打从校董创校起便流传着这个传说,副会长和会长如果是异性,在经历了最终竞选之后必会一同白首偕老,至于原因那便没人知晓。   而司徒磊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便花了一年的时间在这座迷宫落选的终点打造了一个花圃。据说每年暑假或是没事的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到这里来。   “司徒会长说,他把所有的思念都汇集在此,这座迷宫就像是他的另一个身体。”凌菲推着我回到山林别墅。   “思念吗?”   “嗯,我进去过那里面一次,那时候花圃还未长成,里面种着的都是些还没开花的小花苞。”   满天星的花语,是思念。   而这份思念终要付之的地方,或许知道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我笑了笑,便什么都没有说的回到房间等待。   副会长一职很快便公之于众,一个默默无名的,整场竞选中唯一的一个男孩子,也是一年级新生脱引而出成为了铭辉的副会长,按照这个顺位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司徒磊毕业后的下一任会长的备选人。   铭辉是传统的排序式继承,无论副会长是男是女,只要年级比现任会长要低,便会顺延为下一任会长。   如果没有符合要求的副会长,那么这届会长毕业后会由他亲选几名候选人备用。   几个人从迷宫出来后除了最终竞选成功的那个人之外,各个都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而且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的蹭了个灰头土脸,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里面都经历了些什么,看上去绝对比我惨。   回程的路上,韩和雅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早在竞选开始前她就在学校里放足了大话,这次战败而归相比在学校里也要有一段时间抬不起头了。   可她还是死皮赖脸的坐进了司徒磊的车子里,和来时一样。   我们入夜而来,黑雾而归。没有人知道这条通往隐蔽丛林的入口在哪,除了司机以外也没有人知道再来这里的路。   一切如迷雾一般被笼罩在这片夜幕当中,那耸立于山中的伟岸迷宫,山林间的老旧别墅,潺潺溪流,袅袅云雾…   这些好像从未存在过,天色泛亮之时,我们都已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喧闹的城市,浮夸的生活。铭辉的校门像是沉重的枷锁,又再次把我们这些渺小的存在锁进其中。   司徒磊和学生会的一行人先回去安排宣布副会长一事,同车而坐的韩和雅也随着他们一并而归。我们则是被送到学校的公共浴室先洗个澡放松一下身体后在被送回。   “珞琳,我,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刚下车,便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转身望去,只见司徒博瀚的半个身子从车里探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无法摆脱,棋子般的命运   我本不想见他,可顾及到四周的人太多,他也毕竟身为校董,当众驳人面子总不是很好。于是我便上了他的车。   上车后,他本示意司机开车,可却被我拦了下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完就走,没必要在特地开到哪去。”   “好吧。”他苦笑着。   “其实,珞琳,我从未奢求过你能够原谅我,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做点补偿。”   宽敞的房车中,我与他面面相觑。他微微低着头,有些赎罪的感觉,话中也透着兴许忏悔之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我们还当做互不认识就好,过彼此相安无事的生活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了,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不是我残忍,也不是我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必要。我不需要一个曾选择抛弃我的家人,更不屑于他多年后幡然醒悟后对我的好意。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回家,更不会接受我对你的好。”   “既然知道,那我们在继续谈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先走了。”   说着,我拉开车门准备离开。在迷宫中奔波的疲惫还有没有褪去,汗水与泥泞交织过的尘埃也没有洗去。身体难受的感觉也一直在催促着我快点走,赶紧洗个澡舒服一下回宿舍去睡觉。   “等一下。”司徒博瀚又把我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想要给你的一切,可能我现在说这些对你或者对司徒磊会有些欠妥,但是,既然你什么都没打算从司徒家获得,那,那能不能请你,和司徒磊保持距离,不要让他在沉迷于你…”   他的话幽幽的从嘴边而出,不刚不烈,不轻不柔,像是早就蓄谋好了的,只等我一个全然逝去的态度一出,他便如顺水推舟一般的把话轻巧带出。   “保持距离,不要沉迷于我?”我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忽然想笑着质问他,究竟是我舍不下他,还是他非要锁住我。   这是身为我的亲生父亲理应说出的话吗,希望我远离他的养子,希望司徒磊不要沉迷于我?似笑非笑,心痛却又聊胜于无的感觉,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态。   “珞琳…”   他见我在一旁愣神没有回答,又轻声唤了我一句   “呵,你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把我赶出你们司徒家的范围了吗,就像我当年在铭寒那样。”我冷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若想要,我将铭寒铭辉送于你都理所应当,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只是,你知道和雅为小磊付出了多少,他们本是无所交集,和雅却一直默默地爱着小磊,两年前得知小磊车祸后更是二话不说的把一颗肾都捐给了他…”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觉得我突然的出现妨碍到她韩和雅和司徒磊培养感情了么?还是碍着你司徒家那颗报恩心切的诚意了?”   我的话里带着不削,也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难道他司徒博瀚是傻子吗,明眼人都看得出司徒磊并不喜欢她,而韩和雅之所以捐肾还不是因为安苒把家产拱手相让的缘故。   “你,真的觉得韩和雅是因为爱着司徒磊才做出这些事的吗?”   我险些把安苒的名字带出,话到嘴边又被生生憋了回去。我早已答应了安苒,这件事情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即便司徒博瀚现在说出了这样恼人的蠢话后。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磊,叶易晨的父亲和我也是世交,你们若是真想在一起,我可以对他把过去的事情解释清楚,也绝对不会让小磊在作出什么妨碍你们的事。”   我看着司徒博瀚的脸,此刻他对我说的这一番话明显是预谋已久。而且从他话中所表明出的意思,他是早就知道了司徒磊的所作所为,那天我在学生会的校医室看见他与叶易晨同在就应该想到的。   世态凉薄,人性尚且如此,何况掺杂了如此多的金钱利益。无论是叶易晨,亦或是韩和雅,他们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说着有助于自己的话,而他们眼中的利刃,也都为此无一例外的纷纷指向了我。   因为,我既是伤人的兵器,也是碍他们的阻石。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像从前那样被你干预。”他的话让我有些莫名的烦躁不安,我急速的下了车,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   他们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随意的摆布我,无论是司徒磊,叶易晨,还是这个自称我亲生父亲却一点为人父责任都没有尽过的司徒博瀚。   我走后,司徒博瀚在车内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倦怠,可也透着无数的无可奈何在其中。似乎只要身在铭辉,身在他司徒家的范围就会把我束缚的透不过气来。   我蓬头垢面的出了学校的大门,在不远处的公园里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安静而坐。一座假山,一条小河,一架秋千,寥寥可数的游荡路人。   我静坐于此,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来来回回,听着河水在耳旁潺潺流淌,亲见落叶无声而至的落于掌心。天然的温馨来源于身边的人和物,而自然的寒气却静谧与空气中,无法抵挡的滚滚袭来。   我摇了摇一旁无人坐的秋千,想起那夜司徒磊将我高高扬起的夜晚。   那夜,眼前所见的光景中,应该也有这个小小的公园吧。   我把玩着手中的落叶,捏着它的根茎轻轻旋转,掌边带起一丝微弱的风。公园内老旧运动器材也不断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我安静的看着秋日里这片略显荒凉的景,心静如水。   我把落叶夹在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爱上了沿途收集这些花花草草,像是能将此处的风景和心情都封锁与,长久保存一样。   一片白色的光点随风而落。弯腰将它从地上拾起,虽沾了一点泥土,可却仍保留着那份独有的纯白。   那是我在迷宫的花圃中所摘下的满天星。指尖轻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关于那人的温度与气息。   也幽然想起那日身处迷宫之时,远远望去的那盏白色身影,如身临云雾一般忽隐忽现,飘渺在满天星的花丛之中。手中的花洒徐徐的洒出清明透亮的水珠,眼角依稀可见的笑容温润如玉…   每每想起这些,唇角都也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这,是想念吗?   或者我从未忘怀过那一抹温柔,只是被迷宫中的种种再次勾起了关于他的去记忆。   在外面随秋风飘渺多时,树叶在地上被风吹的无序翻滚着,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一切都是这样油然而生,无因,无果,只是脑中空白一片的想要吹吹风,这样飘摇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觉身体有些发凉后在回宿舍去。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地上,把拐杖扔到一旁后,身体向墙壁靠去。瓷砖冰凉的触感穿透皮肤直达大脑。   闭上眼睛,把淋浴的按钮打开…   冷水如醍醐灌顶一般的从头上顺流而下,先是冷却了大脑,然后是身体。   每当我心神不宁的时候,每当心里向开了个大洞一样嗖嗖的往里灌着凉风的时候,我都喜欢把自己浸在冷水中。冲刷,或者沉浸,只要能让我浮于这冰凉的液体中便能得到稍许的安抚。   “爸,爸…”   我在坐在地上,任水冲刷,任水流顺着发丝留下,任睫毛和鼻尖也开始不断的滴水,滴进我的嘴里,迷进我的眼中,最后混杂着多年不曾见过的泪水一并而出。   声音被水流阻断,有些哽咽,有些呛溺…   那股子咸涩的味道被冲淡,可终出自于自己的身体,那感觉清楚的弥留在舌尖,顺势的划过在脸庞,铭记于心里…   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司徒博瀚单独见过我,以及说了那番话的事情。而学生会的人也都在忙碌于宣传竞选副会长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但打从我们这一行人从山林里回来后,司徒磊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开始对我有了笑颜。我并不奇怪他突然的改变,因为,那次迷宫中的相聚让彼此心中还未泯灭的温暖又再次燃起了小小的光。   虽微弱,但却足以融化他那冰山一角的脸孔。   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终于不用为竞选的事情忙忙碌碌,也不必围在司徒磊的身旁打转,寒假前的安宁,入冬后的宁静。每年这个时候铭辉都会放学生会几天的假。   一来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一直忙碌于校祭和校内诸多杂事的我们,光是寒暑假根本不够用的。   二来也是给我们一个备战期末考的复习时间,毕竟都是学生,总不能因为忙着处理其他人的事情而误了自己。   我刚从袁梦的宿舍处回来,室内和室外的温差极大,我虽不怕冷,可还是本能的张开手心哈了一口气搓了搓。   “安苒,是你故意害我的是不是!”   才出了电梯口,就远远的听到韩和雅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而去躲在墙后,并不是想要窃听他们的谈话,只是那条路也是我回房间去的必经之路。   ‘啪’的一声,只见韩和雅一脸怒不可遏的朝安苒的脸回去,一记响亮的耳光险些把安苒扇的踉跄而坐。若不是身后便是墙,恐怕她早已倒下。   “韩和雅,你自恃已经有这个能力对我动手了是吗。”   还没等韩和雅趾高气扬的瞥过她那蔑视的眼神,安苒便也伸手同样甩了她一记耳光。   本以为两人会因此厮打在一起,在这幽暗的长廊中,却宁静的好似死亡前的序曲,安详,死寂…   第一百二十五章:梦魇降临   我安静的将身体屈与墙后,一种预见了未来的感觉从心底恍然飘过。   虽然她们平日里吵吵嚷嚷已是常事,但今日的场景已经超出了平时的言语讥讽,演变成了一场蓄势待发的风暴。   仅仅是对彼此相互的掌掴早已不足以发泄两人心头积蓄已久的怨气。   韩和雅松垮盘起的头发被安苒的一掌打的松垮零落,我早知道安苒的手劲儿有多很,铭寒的时候早已领教。可韩和雅的那一下似乎也不轻与她,安苒的脸上逐渐泛起了几条淡红色的印记。   恨意相投,寥寥无言。   “安苒,平时看你小声小气的跟在我身后,虽知道你不可能真心待我,可也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来对付我。”韩和雅终于耐不住这样的死寂而开了口。   “和雅,说到底都是你自己太蠢。”安苒看着韩和雅那副略显狼藉的样子不仅冷笑起来。   “这样做对你也没有好处,夏珞琳不也没当上铭辉的副会长。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讨好阿磊,然后对你另眼相看吗?你做梦!”   韩和雅索性把头上摇摇欲坠的发带扯下,随性且略显烦躁的甩了甩头发,腰身曼妙婀娜,面容娇嫩妩媚。走廊中白炙的灯光映照在她席腰的长发上,一抹隐暗的酒红色忽明忽亮的在眼前摇曳。   “有没有好处你我说的都不算,司徒博瀚老眼昏花的偏袒与你还不是因为那颗肾,否则你能有今天?”   “是人都有肾,老天助有意助我让我和阿磊的能够匹配,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韩和雅一脸居高零下看着安苒。   “我谁也不怨,只恨为什么你没死在那迷宫里。”   安苒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话虽说的不急不躁,但眼神里却流露出恨不能伸出手将她撕碎一般凌厉。   “呵呵,你也就这点破罐破摔的能耐了,看来我能活着出来是自己命大,不过这也是你倒霉。”   “倒霉的不是我,恐怕是你自己才对。”   安苒将韩和雅笑的如此得意,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继续言语的压制,反而把手抬起,掩着唇嫣然一笑。   闻听古时候盛传着一种叫做暴雨梨花枪的暗器,此暗器平时只如一枚不起眼的小盒子一般的伏于袖口,却不知只要施器者一抬手,便如雨落梨花一般的杀人与无形。   而安苒此时脸上略过的一抹笑意,便如那梨花枪一般,虽不那么起眼,但却杀机暗伏。   我远远的看着她们,声音虽小但也不至于听不清楚谈话,还有彼此眉宇间那种谁也不肯让谁的恼怒与羞愤。   “你什么意思?”韩和雅似乎察觉到了安苒的笑里另有深意,也紧张起来。   “如果我说,夏珞琳在迷宫中走的那条路,是我预先安排好的呢…”   安苒谄笑着,眼睛眯的像猫一般,寒光从她微张的眸中射出。   “早在第一轮竞选开始,阿磊当众承认是夏珞琳身后的男人,而后又不惜和学校的社团结仇为她出头。这两件事早就让你和她两虎相争的局面倾倒于她更多一些”   安苒话虽说的悠然缓慢,可却像是故意在吊韩和雅的胃口一样。说着还不忘时不时的对她撇去轻蔑的一眼。   “你安排好的又怎样,就凭她也配和我各站边天?”韩和雅不削微微转头,凭空翻了个白眼。   “和雅,我原以为你不傻,没想到看事情这么片面。是这两年间一直没人敢惹你,所以让你的自信过了头么?她配不配,你心里比我清楚,不然你又为何会从在铭寒的时候就如此忌惮她?”   安苒倚着墙,好似世外高人一样瞥了韩和雅一眼讥笑道。   “是她根本不愿意去和你我在起争执,所以宁愿选择了放弃副会长竞选的出口,也不愿在和你我有半点牵扯。如果此番迷宫之行她选择继续行进,那你觉得现在在铭辉,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吗。恐怕学校里这些见风使舵的人早就私下把你嘲笑个千百回了。”   这样突入起来且一阵见血的话语不止把韩和雅吓的向后退了两步,也让我的心巍然一震。这几句极具嘲讽以为的笑谈,还有这说话的口吻和方式,无疑都像极了叶易晨。若不是我曾久居他身旁,也不会敏感察觉到这个地步。   或许,从我们进入迷宫的第一步起,就已经被安苒,甚至是他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所算计了。   想到这里,我开始也变得和韩和雅一样的紧张起来,究竟我们的身后暗藏了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安苒,你这个贱人!”   韩和雅突然叫嚷着朝安苒扑了过去,原本安静的如一潭死水的走廊瞬间被这一声尖锐的吼叫和无法抑制的谩骂声填充。   很快的,学生会的人都闻声而至,先只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旁,像是看热闹一样的边旁观边劝解。直到安苒扯着韩和雅的头发用力甩去撞的墙壁上划过一丝红晕,围观的人才知道事情闹大了,纷纷过去拉架劝阻。   等司徒磊闻讯赶来的时候,这场风波已经平息。韩和雅和安苒二人正坐在学生会的校医室里,眼睛还时不时的恶狠狠的瞪上彼此一眼。然后久久不肯罢去。   本想直接回房间去,可不巧被凌菲看到了躲在一旁拐角处的我,便拉着我一同随着人群直奔校医室。   韩和雅的头被缝了四针,为了遮丑故而梳下了些头发帘儿遮挡。   安苒到是没有吃多大的亏,只是手臂和脸颊被她尖锐的甲贴挠伤了数处,即便处理过之后也还渗着点点殷红与火辣辣的痛处。   韩和雅见司徒磊一来,嚣张跋扈的脸马上转变成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样,拽着他的衣袖便开始不住的抽泣,且一边抽泣一边讲着安苒是如何欺凌自己,甚至狠毒的按着她的头就往墙上撞。   可司徒磊似乎并不理会与她,他轻抚了几下安苒脸上的抓痕,然后问了问校医和在场的目击者这件事的起因。但得到的回应都是纷纷摇头的回答。   几个平日里看不惯韩和雅气焰嚣张的同学见我也在此,纷纷倒戈与我,躲在我身后一边窃笑着司徒磊明明不喜欢,却还厚着脸皮如狗皮膏药一样的往上贴的可笑样子。   校医室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我不想被牵连进里面,便一边说着:“让一让,让一让”一边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看热闹的人无一不在交头接耳,而有在看到我之后满脸堆笑的让开一点点位置给我通行。   他们的窃窃私语像是蚂蚁一样,顺着我的身体徐徐爬进耳朵,然后进入大脑。先是搅得人奇痒难忍,而后便是躁动不安的想要把这些声音剔除出身体。   我急于离开,拥挤在人群中,一个不小心没有扶住墙,轮椅便被人挤的倾斜了起来,险些把我翻倒在地,眼睛也一时因恐慌而紧闭。等在睁开的时候,却已被司徒磊的手臂揽住了前倾的身体。   “谢谢,我要回去了。”我一见是他,像着了瘟疫一样的忙推开他的手,道谢之后便仓忙逃走。   我走后,隐约听到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我和司徒磊的关系,还有不知道从哪听闻的,我自主放弃副会长竞选后,还是由司徒会长亲自将我送回。   我不敢回头,怕看到那些如嚼舌妇人一样背后嚼舌根,咬耳朵的模样。也更怕看到此时的韩和雅,脸已经被一层黑云覆盖,齿缝间也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   回到房间,我用后背顶着门,不住的喘着大气。   为什么我会如此害怕,心脏仿佛要破喉而出一样的上下翻腾着。究竟是在一直在背后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原本认为韩和雅才是身边最可怕,最该忌惮的存在,可如今却连她都一并着了道。   “叶易晨,是你吗。你究竟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死我…”我用手强压住胸口,翻涌的血液和颤抖的双臂都让我无法镇定。   忽然,脑中闪过了韩和雅的脸,那张如匍匐在绿茵中,朝着张着血盆大口而嘶嘶吐信的可怕脸孔。   我战战巍巍的掏出手机,刚要关机,一直担心着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夏珞琳,你让我成为了全校的笑柄。我不会放过你的!”简洁明朗的用词,仇恨满溢的话语。她来了,她果然如我所料的再次把毒牙对准了我。   这两年来,我总是一再的谦让,处处妥协。只要我做出一点点能够威胁到她韩和雅的事情,她便会如鬼魅一般的传来短信以示告诫。   无论我是换号,在奥地利搬家,都躲闪不及。她像是在我身上安插了一个眼睛,无论我走到哪里,去往何处,只要我还能够一呼一吸的存活于世,她便会找到我,置我于死地。   这次回国,回到铭辉。本不是我自己的本意,而我也仍旧对她事事避讳小心处之,可她还是将我那时被人欺凌的裸露照片公之于众。   而我在迷宫中放弃副会长的竞选,也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要能够安稳的留在学生会,在司徒磊身边慢慢调查我爸爸的去向而已。   虽然我心里早有预计司徒磊会在迷宫通向外面的路口等待,可那也不过是我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而妄加猜测的结果。却不料,自以为聪明的害了自己。   安苒今天的一席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韩和雅把恨又全部倾注到了我身上。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回复,还是该继续闪躲。   这时,电话又再次响起。   “夏珞琳,你能能耐啊。还以为几张照片就能把你毁个彻底,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看来我把你留在铭辉真是大错特错。”韩和雅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尖锐刺耳。   “我没有…”   “没有?呵呵,我就让你在得意一会儿,看阿磊究竟能喜欢你,能护着你多久。跟我韩和雅过不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还没等我在说什么,韩和雅便挂断了电话。可与其说是挂断,不如说是用力的一摔,我仿佛清楚的感觉到电话那头,她紧咬着自己粉红而轻薄嘴唇,而后暴怒的把电话摔在地上的模样。   -   学生会花园干瘪的树枝下,韩和雅脚下是被摔的支离破碎的手机。   她红唇上扬,一抹妖媚而诡异的笑随风飘扬道:   “夏珞琳,呵,我们走着瞧…”   第一百二十六章:开始转动的齿轮   仓促的敲门声,不急不躁的叫嚷声,以及此后手机频繁的震动,或是鸣响,我都无动于衷的倚门而坐。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流过每分每秒,紧张,或者说是恐惧的情绪一直蔓延在脑中久久弥散不开。   手指紧紧地扣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已经血液不流通到泛白的地步。可却感觉不出疼痛和不适的感觉。等回过神来底头看去的时候,手背已经由惨白转变成了一丝朱红,周围则透明的想要消失了一样。   不知为何,秋末的雨水竟比夏天时还要充足,本还是晴空万里的,转瞬间便狂风大作,雨水交织着雷鸣闪电滚滚而来。   我闻听外面已然安静,便缓慢的起开了一直顶着门的身体。   或许是心里在两年前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每逢阴雨天,或是当我和韩和雅发生了不愉快时,心头总有一丝隐晦之感闪过,或多或少的担心,或大或小的恐惧。   我把窗帘大敞开,然后疲惫的身体蜷缩在床头旁,不知是已睡去,还是如假寐一般的只是依附在此。   忽闻窗外一声闷响,睁开眼睛,看到房间内一道白光闪过,耀眼明亮。   我渐渐从那份恐惧中淡漠而出,蜷缩着的身体也舒缓开来。但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边怔怔出神。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是真的睡着了,不知不觉的过了这么久吗?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像是拼图散落一般,被打的支离破碎。云朵与天空的间隙清楚明了,一块一块的被分离开,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被允许在合成一朵庞大的云层。   藏蓝色的天空做底衬,灰霾的乌云被托起,庞大无际的天像是一个被搅乱的棋盘,被划分的清楚明了,谁都不可逾越半步。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我本还坚毅的睁着眼睛目视着一切,可却被刺的不得不本能的紧紧闭起。   那瞬间,窗户的纹路竟在闭眼的顷刻间还依稀可见于眼前。   一种极近爆盲一样的感觉,刺痛了一整天下来都麻木不仁的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望着夜幕怔怔出神,哪怕如刚才那般,闪过刺痛双目的白光闪电,也不愿躲闪,逃避。   这究竟是成熟,还是比以前更加幼稚的象征?   我来到窗边,想与天更加接近一些,也想离那到白光更近一些。奢望它能再次闪过,照亮我已灰暗不堪的灵魂。奢望雨下的再大一些,如一盆冷水顺额冲下,洗掉那些肮脏的,令我难以遗忘且反复折磨着我的思虑。   隔壁便是司徒磊的房间,硕大的落地窗内是灰黑色的一片,比我这里还要阴暗无光。想必此时他一定是开着桌边的一盏小台灯在看书吧。平时我在的时候都会直接开大灯的。   莫名的,我竟笑了起来…   笑容里有些牵挂,有些含羞,有些难以言喻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为什么会想起他?因为一切因他而起,我又因而无法放下吗?   不知不觉,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夜未眠的我未感觉到疲惫之意,更没有困乏之感。   敲门声而至,我装作不在的安静躲在房间。那声音有些急促,甚至带着些火爆,不知那是我的错觉,还是真就如此。   我迟迟没有挪动身体,只是听着那声音从缓慢演变成急躁,又由急躁逐渐消亡。   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打发时间一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反正现在是假期,要出去还是留在房间都是我的自由。   也多亏这几天假期,我才能如此安静躲避于此,也有充裕的时间让我想清楚身边的人究竟哪些是无害,哪些又在明里暗里的把我推向悬崖边缘。   手机不知道被谁打到没电,敲门声也是每天而至,几分钟后,门后的人在没趣儿般的离开。   周而复始不知几日,终于缕清了思绪。可与其说缕清,不如说是做好了更加小心对待和韩和雅在一幢公寓楼生活的日子的准备。至少从今以后都要保证不能和她单独见面,也尽量不要在任何事情上在于她冲突。   几天的反复纠葛,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窝囊,那么经不起事。可冷静下来后才明白,只有这样隐忍,才是留在学生会继续达成自己目地的唯一出路。   “珞琳…”   当我如没事儿人一般的从房间里出来后,司徒磊的身体出于本能的向前倾了一些,想要迈出的那一步却犹豫,并搁浅在了脚下。担心的神色也在见到我后而渐渐放下,恢复到了从前那般冷淡。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睡了几天而已。”   我不是在解释,也没有想要遮掩些什么。淡漠的情绪配上没有温度的话语,目地大概也只是想让他不要太过关注与我。   司徒博瀚的话终究还是起到了暗示的作用,而我更加惧怕的是学生会的那些闲言闲语传进韩和雅或是安苒的耳中。   “嗯。”他冷漠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同刚上任的副会长一同去熟悉事务了。   打从我回来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如同白日光那样刺眼明亮,是心底的仇视让他在我眼中变得难以自拔,还是曾经的美好转变成了大片荆棘而徐饶心中。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在花时间去想。   安苒在交托完原副会长的工作和记录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搬出学生会了。   我们在公寓的走廊里相会,她只是以一抹浅淡的微笑施以问候,然后便自行拖着拉杆箱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送行,也没有同学来寒暄。   一切安静的像是她只是出门到对面超市买个东西,稍后就会回来一样。   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之后,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也不知道该怎样与安苒相处。她见到我时不在那么尖酸锐利,像是被岁月磨平了的石墨。   校门口,她一个人拉着行李在等车。我终还是没有忍住,追了过去。   “安苒,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出国去找我爸妈了,这里,我已经没有身份和资格继续待下去了,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价值。”安苒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学生会公寓的顶楼,脸上带着一抹幸福而满足的微笑徐徐说道。   “你…那司徒磊呢?”我犹豫了一下,本想问她就要这么放弃司徒磊了吗,后还是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不是还有你吗,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收回了远处眺望的目光,看向我。没有仇视,没有嫉恨,平淡的像是释怀了一切,又像是一位母亲把自己最重要的孩子交托给了别人一样的心痛…   “安苒,你知道我是无意和他在一起的。”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纸包不住火,有些事即便是所有人都在极力隐瞒,可终究还是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能再说清楚点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没什么可说的,相信磊,他不会害你。至于易晨,他所做的事情也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所在,但是你不要太…”   “苒苒,说我什么呢?”   安苒的话还没有说话,叶易晨便开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出现在了校门口。   他把窗户放下,手臂搭在车窗上,探出半个脑袋。眯眼邪笑目光从安苒的脸上,又落于我的身上:“珞琳也在啊,来送苒苒的么?”   “嗯,既然你来接她,那我回去了。”   说着,我冲安苒一笑,然后带着她刚未说完话,刚解开了一半的迷惑离开了那里。   随后安苒上了叶易晨的车,直到机场后,安苒仍坐在车里迟迟不愿下去。   “后悔了吗,如果后悔,我可以送你回去。反正你走的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依珞琳的性格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叶易晨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淡淡的对身旁的安苒说道。   “你就这么了解她吗?”   安苒半侧着头,看着机场内进进出出的人,睫毛微微颤动着。她并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国了,只是这次,是带着自己的全部感情,一旦倾出,便永不会再回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可有时候,她却像和我千里之隔一样,让我难以揣测出她的心思。”   “那你说,如果她知道了你所做的事情后,会不会…”   “会…”   叶易晨回答的干脆利落,那些事情恐怕早在他独自安静的时候,就已在脑中回想过千百遍了。   “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安苒长舒了一口气,拉开车门信步走进了机场。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再会妨碍到司徒磊和叶易晨他们任何一个人,从此这些恩恩怨怨也与自己的生命画上了句点,再不会产生交集。   或许此刻会沉溺于难以割舍的痛处中,可一旦时间冲淡了司徒磊的音容相貌,心头舒缓了打着的死结,那时的痛便会成为今时的笑,不会再被束缚了。   飞机直入云端,叶易晨远远望着那抹云雾拉成的线,唇角浮起一抹浅淡却又透着点点忧郁的笑:“苒苒,我真的连一个爱人都留不住吗…”   而此时在学校里。   “请问,是夏珞琳小姐吗?”   我正在学生会忙碌着司徒磊交付的琐碎工作,以及告诉新上任的副会长应该注意些什么。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西装革领的中年男人。   “嗯,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衣着正式,言语不缓不慢且很有条理的样子,虽心里有一丝戒备,可毕竟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也不会发生什么,便放下手中的工作听他说下去。   “我是铭辉校董司徒博瀚先生的秘书,校董他想要请你去办公室一趟。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第一百二十七章:罪恶的飨宴   此人西装革领,又当着学生会的众目睽睽之下礼仪有度的邀请我去校董办公室,即便我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无从拒绝。   我随他一同出了学生会,楼下他早已备好了车,那辆之前我曾坐过的,司徒博瀚的专用黑色房车。   这个人一路上只是安静的开着车,我有试探着询问他司徒博瀚这么正式的叫我去办公室究竟有什么事情,可否先透露一二。他却只是透过车顶的反光镜笑而不语的带过。   车一路开到了一个奢华的住宅区内,我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疑惑与不解。   “我们这是要去哪,这里并不是校董办公室的所在吧。而且也已经出了铭辉的所在范围了。”我神色间有些紧张,开始后悔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唐突至此了。   “校董说在办公室说话不方便,叫我载你到你家里一聚。”那应答如流,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有所疑问一样。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若是提早就知道我们要去司徒校董的住所,恐怕您就不会如此爽快的应约了吧。”那人说着,礼貌的一笑,像是早已对我了若指掌一般。   他说的没错,我若知道此行是直奔司徒博瀚的居所而去的话,就算他说破天我也不会同行于此。可又无言对与他,只好沉默。   车行驶了五分钟左右,在一栋灰白色的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虽说这是个高档的住宅区,内部的建筑装潢都大同小异,只有奢华和奢侈的小小分别而已。可司徒博瀚的房子却偏偏坐落在这繁荣景象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下坐落而至。   房屋用灰白色构成,不鲜艳,不明亮,更谈不上夺目。一个小花园,一座与铭寒中央相得益彰的‘人鱼泪’雕像,温室的花棚和一间车库。只由这几件屈指可数的环境构造便足以概括了这里。   屋外是灰暗一片,屋内也是如入云雾般的被限制了视线。   “难怪司徒磊的公寓也是如此,想必他们司徒家就喜欢这种阴气沉沉的感觉吧。”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由这个一路上带我到此的中年男人推我上了二楼。   经过走廊的时候,墙上挂着的一张硕大的照片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   “等一下。”   我叫停了这个一路上推我前行的人,然后来到墙边,吃力的伸了伸手,想要碰触墙壁上那张照片中的,女人的脸。   可由于挂的太高,我几次努力都只不过是碰到了相框的边缘。   木质的相框,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最初就打磨的不是很光滑。一些浮刺还未完全打磨平整,几次的伸手碰触都不禁刺的手指隐隐作痛。   “夏小姐,司徒校董还在等我们的,您这样让我很难办…”   那人不明我行动的含义,几次想要上前阻拦,都被我不客气的用轮椅又撞了回去。他恼不得怒不得,只好这样尴尬的看着我。   我继续伸手触碰,直到手指上被刮的已经毛糙。   “哟,夏珞琳,你这是在干什么?”   随着略带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韩和雅也如往常一样的扭着媚人曼妙的腰肢从走廊远处缓缓向我走来。   “韩小姐。”   那个男人见到韩和雅,毕恭毕敬的弯腰行了个礼。随即韩和雅也挥了挥手,像是皇上打发奴才一样的敷衍而动。   “韩小姐,我是奉司徒校董之命,带夏珞琳去书房会面的。暂时还不方便离开,您请谅解。”他一直弯腰而站,头也没抬的解释着。   “我当然知道是谁叫她来了,不然就凭她,也能进入这里么?”韩和雅说着,朝我白了一样,然后轻蔑而笑。   我装作没听到,没看到,最后伸手碰了碰照片中那个女人身处的花丛。想笑却笑不出,欲哭却早已没了泪。我第一次知道,不能将自己心底的感情表露出来是有多么的难受。   “夏珞琳,这里的东西就这么让你仰望么?”韩和雅看着那副挂在墙上,我难以触及的话说道。   “走吧。”我最后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对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却没有理会一直想要挑起事端的韩和雅。   我心存顾忌,担心在此地她若接着说出了什么让我难以忍受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和她再次闹翻。   “呵…”   我从韩和雅身旁擦肩而过,只闻得她那满是轻蔑之意的笑声,随后便同她所在之地越来越远。   长长的走廊,像是一望无尽头。暗红色的地毯,黄色精致的刺绣花边。金顶白墙,一路看不完的都是那张张,同一个女人的照片。她笑的如花美眷,眉眼间洋溢着说不完,数不尽的温暖。   每一张,她都与花相伴,不是只有花才能衬托出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笑颜如阳光般温暖的照射在这花丛中,花儿为之倾倒,花儿也随着她的笑容而开得更加绚烂。   我像是穿梭在只有她存在的世界,甚至闭上眼睛,会错觉般的感觉到她会从画中而出,张开手臂把我拥入她温暖的怀中。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印象中她的容貌一直停留在人鱼泪那座身形具备却没有一丝温度的雕塑上。这次终于亲眼得见,我的妈妈,我从素未谋面,甚至连抱都没有来得及抱我一下的妈妈。如今你见到我,是否会失望,自己的孩子竟是如此残破…   如果您还活在人世,是会选择和司徒博瀚一样将我抛弃,还是会像我的养父母一般的,将我呵护的无微不至,不被任何人欺凌。   我笑看着这儿的一张张照片从眼前略过,心底早就没有了刚到这里来时的惊慌失措,反到是静若止水一般,甚至觉得此行无论司徒博瀚的目的是什么,我心足矣。   来到司徒博瀚的书房,他见到我已经没了诸多寒暄,不知是不是我那时对他说的那番话起了什么作用。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们谈好了你再送珞琳回去。”司徒博瀚把那个中年男人打发出去后,起身来到了我面前,半蹲着看着我。   “那天我话说的很清楚了,何必又这样劳师动众的把我叫到家里来。”我的态度依旧冷淡,对他我总是拿不出丝毫的好感,哪怕是带着面具伪装一会儿都会让我觉得恶心。   “今天小雅来找我,说副会长竞选的时候,你和苒苒在最后一轮迷宫中联合作弊,险些让她在迷宫中遇险。有这回事吗?”他看着我,眼神坚毅果决,不像是询问,更多的是一种调查清楚后务必来落实一下的感觉。   “没有,如果有的话,你觉得我还会落选么?”   “嗯,我想也是。”他起身来到走到窗外,看不出他对我的话是相信还是不愿捅破的怀疑。   “珞琳,你喜欢奥地利吗。”他看着窗外,像是在与天对话,实际上却是对我。   “还好。”   “我送你回去,怎么样。不用你担心以后的生活,你要是愿意,在那边开个小店,或者只是过闲云野鹤生活,我司徒家都养得起。同样的,易晨也会和你一起过去,是作伴,还是要一起生活,随你们年轻人的心意。”   “你这是在和我商量,还是直接驱赶?”   “是询问。”   “既然是询问的话,那我回不回答都可以了。”   “我开的条件还不够吗?”   他似乎是无视了我的话,只让我感觉,他已经放弃与我以前那所谓友好攀谈的态度,而是直接老脸皮厚的端出父亲的姿态来命令我的言行举止。   “没事的话我走了。”   “如果,我让夏邑也与你同去奥地利,这样的条件,你满意吗?”   夏邑…   当这个名字闪过我耳边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先是呆滞了神智,然后像是充满了电的机器娃娃,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直没有转过身的背影激动且有些结巴:“你知道我爸在哪?”   “你说呢?”他答的隐约,话里透着些不切实际的玩味,可却又让我感觉,并不是那么完全不可信的。   “告诉我!”我迫不及待追问,可他却吊足了胃口的开始沉默不语。   “你要是肯答应我刚才说的条件,那我自然会送夏邑和你一起去奥地利,过衣食无忧不用担心生活和再度分离的生活。”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离开司徒磊,离开你们司徒家的视线吗。”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仅仅谋面过几次的‘陌生人’生出如此的恨意,也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不足以用多余这个词来概括起含义。   被亲生父亲所憎恶,巴不得我永远的消失,哪怕是用钱来替他挡住我逼近司徒家的步伐也在所不惜。   我更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我养父失踪是司徒磊所谓,却也和司徒家挂上了关系。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考虑一下。并不是我不希望你和小磊在一起,而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无论从理还是从情,你们都不合适了。”   司徒博瀚说的意味深长,他终转过身来看着我,和我这仇视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恨恨的看着他,然后打开门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   “如果您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吧。”美好的长廊,一路夹带着我生身母亲的微笑。或多或少的让我淡漠了些在这阴沉房屋里住着的,那些令人唾弃的人的嘴脸。   我再次坐上那辆接我来的房车,这是我第三次入座与它,似乎每一次落座与它,都是在让我饱尝了世间最苦涩,却决绝的亲情的时候。   看着沿途缓缓离去的风景,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远远的离他们而去。不在归来这片土地。   忽然,手机响起,是杭州Madeleine总店打来的。   “还不到每月报账的时候,怎么?”我心存疑惑的自言自语着,然后接起了电话。   “店长,你快回来吧,Madeleine出事了…”   电话那头,叶易晨雇佣来的照顾Madeleine的副店长几乎是用破音的声音呐喊。   第一百二十八章:噩梦的前兆   一路上,繁乱难以平复的心如秋扫落叶一般,还不等枯叶被扫净,新的一波落叶便已随风而至,劳心乱神。   副店长电话里虽喊的声嘶力竭,可却一时又难以把话说的清楚,只是快要哭了一样的一只叫我回去,快回去。   她言语支吾,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即将考试的节骨眼上只身返回杭州,所以只能尽可能的要她在电话里把Madeleine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在想方法预期应对。   我简单的安抚了她几句,说等到学生会后在打给她,这段时间也让她尽量缓和一下情绪,以便自后在对我详细说明。   刚进入学生会的大门,司徒磊就一脸紧张的迎上来,好像在此之前他一直在门口驻足守候一样。   “你去哪了。”他神色慌张的按着我的肩膀,怕我在突然离开。   “你家。”   “下次在有人单独找你去任何地方,都不要去,不要离开学生会,还有我的视线。”他神色坚定的看着我,不是命令,更多的是关心。   “怎么,我卖身给你了么?铭辉伟大的校董,你的爸爸巴不得我快点从你身边离开,你这样强制的挽留又为什么。若是你今天的言行传到了司徒校董耳朵了,估计又要说是我死赖着你们司徒家不放了。”   笑容轻浮过我的嘴角,不削,亦不羁。   听闻我的话后,他按着我肩膀的手缓缓松开。神情也从先前的紧张变会了冷漠,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又或许是我的话又伤到了他那颗玻璃心。   我明知他是真的难受,却无动于衷,甚至不削与他如此对我。竟还为此感到了一丝自豪的快感。   想笑却笑不出的感觉,欲哭又无泪的痛处,他应该比我更早的熟悉这样的感觉,可如今我亲眼看着他这般,看着我亲手将他处置此地,虽有自豪之意淡淡浮出,可心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无序的情绪肆虐着,像是两虎相争,不知孰轻孰重,不知如何平稳心态的面对他。   我推开他,直径进了电梯。任由他半僵硬站在那里,也无心理会学生会的其他人对我们投降怎样的目光,和背后的窃语。   我想,只有少于他接触,才是平息心绪最好的办法。冷淡,才是对他最该处置的态度,这段日子,我怕是真的又与他走的太过亲近了。   回到房间,我赶紧给Madeleine总店打去电话,此时副店长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她言语缓慢,且时而断,时而哽咽的讲了这几天间,Madeleine的变故,以及非要我回去才能够处理好的事情经过。   就在这段时间,Madeleine的员工不知为何纷纷出现倒戈现象,被临近甚至很偏远的其他商铺挖角,可这并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员工走了还可以聘用新的。可本应是叶氏集团供应Madeleine日常开销和材料供给,可这些突然全部中断了。   这样便导致了Madeleine的餐点供应不上,而换了甜品师傅和材料供给后,甜点的口味和质感也大不如前了,以前的师傅更是把店长在国外留学时研制的甜品配方偷取给了其他店经营。   我听着副店长的叙述,心里着急却也是无济于事,可关于叶氏集团停止支援Madeleine的事情却很是疑惑,忙问副店长有没有联系过叶易晨询问此事。   副店长说,叶易晨并不知道此事,而且他也与他父亲断了联系多时,杭州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且答应在寒假的时候会回杭州调查此事,之后便不在给予任何应对方法。   Madeleine的资金赤字,又加上人员和配方的折损流失,这些事情若是分开发生或许还尚好解决,可眼下一并出现,的确犹如雪上加霜一般,难怪副店长会如此惊慌失措。   我叫她暂且安抚好现在还在店内的员工,若是在是资金周转不灵,无法维系正常店内的正常运作的话,就关了吧,等期末结束后我自会回去处理。   对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心像是堆积了数块重石一样喘不过气来。   每个人的人生都像是一条完全不平整的小路,是凭借自己之力开创成康庄大道,还是点着灯笼一路小心前行的保全自己,都不是别人所能左右的,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但冲动往往是能铸成大事的根本。   我怕就在这冲动之余我会做出错误的决断,便想放下电话静心想想,这几件事接连的发生。究竟是叶易晨背后操作,还是真该天灾所致,而非他人祸所谓。   就在我挂电话之际,副店长突然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   “店,店长,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副店长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像是之前告诉我的那些事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事,接下来她想要对我说的,甚至是刻意想要隐瞒的才是真正的大事。   “你说吧,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今儿告诉我一件,明儿再说一件的让我每天都不得安宁。”   “是,是米修…”   “米修怎么了?”   听到米修的名字,我忽然紧张起来。来铭辉的时候因为宿舍不让饲养宠物,我和叶易晨便谁都没有携带它们一并过来,而是留在了Madeleine让副店长代为照顾。   “你快说啊,米修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不管我怎么催促不安,副店长都一直难以启齿般的默不作声。   我知道,米修和拉修的存在代表的是叶易晨对安苒的爱,可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对它们爱不释手。   “米修它,它,死了…”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我却如麻木了躯体一般的呆坐于此,电话也从手中滑落至地,却还听到副副店长一直在那头不住的“喂,喂,店长你在听吗?喂…”   “米修,死了…”   脑子里一下溢满了米修在我怀里撒娇打滚的模样,从我第一眼见到它起,我就爱上了这个浑身雪白,细腻毛绒的小毛球。   可如今,副店长的一句‘死了’,像是当头一棒一样的把我和曾经的那份欢快的记忆一同打入了万丈深渊。   它怎么会死,我来铭辉不过一年光景,走之前我还摸着它们的小脑袋,叫它和拉修乖乖的等我和叶易晨回去…   我愣了许久,才呆呆的从地上拾起电话:“米修它,怎么死的。”   “有一天我放米修和拉修在Madeleine门口处玩,咖啡座的几个女孩见米修可爱,便把刚点的蛋糕喂给它吃,拉修抢不过米修跑开了。可是吃完蛋糕后没多久,它就躺在地上四肢抽搐起来…”   副店长说着说着,像是哭起来一样的哽咽。   “我带它到宠物医院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米修死后,Madeleine到现在都再没有人来过了。”副店长哽咽的说完,电话这头和那天都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   片刻过后,我即便不能接受,也已然接受了这不争的事实。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像是被上满了弦的木偶,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被设定好的文字,没有情绪的渲染,也不存丝毫温度于感情。   “就,就在今天上午…”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   一个人的情感在胜于一个顶点的时候,便会进入一个十分极端的状态,不是是喜悦的难以控制,便是冷漠的犹如一个死人…   而我,现在便是后者。   死,这个字像是一道满是咒怨的符咒,每每面对这个字的时候,都是霖将于我最爱的人身上。   妈妈的突然离去一直是我心里难以愈合的伤,而我没想到的是,米修竟然也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的离我而去。   它不过是条小狗,一个在这世间最微不足道,最脆弱的小生命。它没有如狼似虎般的利爪来保护自己不受欺负,更没有人类深沉的心计。它们所能依附的人只有我,可我保护不了家人是我无能,可为什么连它们我都这样力不从心。   深深的自责让我无法从悲伤中缓和出来,只因为这悲伤里被清晰明了的刻印了一个名为‘死’字的致命要素。   “对了,叶易晨…”我忽然想起他,忙拿起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叶易晨,我要回杭州!”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几乎什么都没想的便脱口而出。   “你打错了。”   一个女人缓慢而妩媚的声音从听筒的那头传来,还没等我在作出反应,她便随即挂掉了电话。临挂电话前所停滞下的几秒钟里,我仿佛听到远处有男人的声音问了句‘是谁?’   我无法断定那是不是叶易晨的声音,手机里叶易晨的手机号我也早就在进入学生会后就删除掉了,这不过是凭借记忆拨过去的,是对是错此刻我脑中已是一片混乱,难以再度揣测和辨别。   我先打电话预定了机票,刚好有一班深夜1点飞往杭州的飞机。然后又简单的整理好了要带的行李,也不过是拿了几件衣服更换。   一来是没打算在杭州待的过久,二来杭州隶属南方,虽然这边已经早晚初见凉气,正午也只能用暖洋洋这样的温顺的词来形容,可杭州那边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像电饭煲一样让人闷得难受。   都整理完毕之后,我到生活委员的办公室那里登记了一下,请了一个星期的家事假后便悄然无声的只是拎着一个简约的手提袋离开了学生会。   快到铭辉校门口的时候,刘梓阳追上来,一把夺过我的袋子:“夏珞琳,你要去哪。”他的语气霸道,好像是严禁我踏出铭辉半步一样。   “我已经在生活部请假了,你管我去哪。”   “你只登记了请假,去哪,和谁,这些你一概未提。”   “我要去哪,做什么,都要一一向你们汇报吗?你会不会管得太多了点,还是这是你们司徒会长吩咐的,要像看犯人一样的把我盯死?”   我淡漠的从刘梓阳从我手中夺走的手提袋抢了回来。碰巧此时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我便拦下来,笨拙且缓慢的挪身进去。   “夏珞琳,你还能不能讲点理了。”   我不在理会刘梓阳那无理搅三分且更像是故意捣乱的言语和对我的阻碍,关上车门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随着尾气轰轰的排出,刘梓阳一脸愤愤不平的追了两步,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说了些什么,可我却什么都听不到,离他,还有铭辉渐渐走远…   “夏珞琳,司徒家已经盯上你了,你知不知道阿磊是耗了多少精力才能保全你…”   刘梓阳看着我远去的背影,一脸不甘,可有无可奈何的喃喃自语。   ……   第一百二十九章:猩红色的陷阱   几个轮番而至的电话像是连发的深水炸弹一样的接连而至,除了生活部的几个询问,便是袁梦。但目的却都大致相同,便是落实我请假的目的,还有去处。   开始也还算是有耐心的跟生活部的人解释,假意说是家里有事,其实却是真心不想告知他们我是要返回杭州,之后接二连三的询问也让我有烦腻,便索性关掉了手机。   可袁梦的问询我却也不能像旁人一样置若罔闻,但也不过是被我含糊其辞的带过后,只说是回去取些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我深知袁梦一定替刘梓阳问的,可说不上是担心或者防范些什么,只是心底莫名的厌烦起这种被人时刻监视和限制自由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接连发生的事情,才让我如叛逆期般的产生了诸多的逆反情绪。尤其是每每想起司徒博瀚那一脸义正辞严却又无不自私保全自己和司徒家的嘴脸时,一股腹胃反酸的感觉便涌上喉头。   我独自一人在机场等候,直至深夜才登机离开。   更深露重,秋夜里的寒气滚滚袭来,从皮肤的每个毛孔中渗入体内。我还是一身单薄的夏衣,知道到了杭州之后便又要体会那闷热的感觉,索性就这样忍过一时的严寒了。   飞机上的人很少,毕竟在这样的深夜搭乘这种类似加急航班的人不多。机舱内的每个人似乎都各怀心事,没有一人能够安稳熟睡与这样的夜幕下,我也同样如此。   看着窗外黑如浓墨的夜幕,没有一颗星星驻足于空中,倒是今晚的月亮异常的光彩夺目,让人想不去注意都难。   因不逢中秋,月亮似圆非扁,形状怪异的有些难以形容,一轮明月像是被不规则的咬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也给它的美平添了一份瑕疵。   遥遥在望,它宛如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叫人够不到也摸不着。我看着它散发出的淡淡微光,透过玻璃映照进机舱中,给舱内的黑暗平添了一份柔光,一抹温馨。   可除我之外,机舱内又有谁注意到了这一抹淡淡的月光。   飞机驶过天际,如转瞬即逝一般的略过眼前。所有人都以为以这样的速度,夜幕里的一切都会像光速流转一样被带过的什么都不剩。可是他们都忘了,月亮绕着地球转,飞机哪怕行驶的再快,月亮也是在围着我们身居的这颗星球而默默旋转。   好似我一般,就算逃得在远,终究离不开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也脱离不了早已注定了的旋转轨迹…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如同覆水难收一般的顺流而下,没有转圜。   司徒博瀚的话虽不会影响到我,可却也着实的让我才刚刚稳定下来的身心都再次糟乱起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顺着命运的轨迹旋转已经是避不开的命运,可究竟是福是祸,终究无人能轻易断言。   飞机因天气的关系厌恶了一会儿,抵达杭州的时候已是早上七点。   杭州的天气如我所料,是刚下过雨后的潮湿阴霾。天空蒙蒙亮着,空气中夹杂着刚下过雨水过后的清凉,也席着一股子未散的热气从地上徐徐上升,直冲鼻尖。   我一路不得休息的直奔Madeleine,虽然紧赶慢赶,可还是又拖延了一夜。这夜一又生出了怎么样的变故我已不敢想象,只盼着一切都平安无事才好。   刚来到Madeleine的门口,就见门口和咖啡座内都聚满了人,并不像是副店长所说的一派冷清的场景。   可直到我下车靠近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这些人都是过来围剿Madeleine的。   因为米修的死,杭州的市民以及Madeleine老主顾无一不担心起这里的饮食卫生问题。而且叶氏集团也不在出面为Madeleine圆场和解释。仅凭副店长一人根本阻挡不了群众类似暴-动一样的群体行动。   我不敢直接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Madeleine的后门进入店内。   副店长额上满是汗水,一边急促的在店里原地踏步,嘴里也碎碎念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副店长。”我小声轻唤了她一声。   “店长,你可回来了!”她一见到我,赶忙小跑着朝我而来,抓着我的手便不放。她的掌心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而粘稠的汗液质感,有些滑不留手。   “没事,我回来了。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安稳她一边问道。   “昨天一整天Madeleine都无人问津,可今儿早上天刚擦亮,店门外不知道为什么就聚集起了一群人。”   副店长边说边把我推向离店门远一些的地方,生怕被外面的人看见我。   我本想出去对他们解释,如果他们一心想从Madeleine这里拿到什么说法,解释又或者是道歉,我都可以马上兑现,毕竟我问心无愧。   “店长,你现在不能出去。”副店长见我有此意,忙拦住我。   “为什么,这样一味的逃避其实什么都解决不了啊。”   “店长,不是我主张逃避,而是现在这个局面你是在不适合出面解决。曾经Madeleine整修和开业的时候你都未曾正大光明的露面,只因估计身体问题才一直躲避。如今Madeleine出了这样的事,这个时候再由你出面,合适吗?”   副店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腿,小声的在我耳旁说着。而这些话也句句属实,且直戳最关键的要素。   我看着她严谨的样子,又看了看门外那些驻守在外的人,她们虽一个个安静,既不像校祭时所面临的那些人一样打砸,辱骂,滋生事端。可也难保不在见到我之后而情绪勃然奋起。   所谓成年人和年轻气盛不过是三字之差,人总是在情绪高涨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会变得极端而难以控制。   副店长的顾虑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我现在求解决事端太过心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以前一直想要避讳的事情。   我摸了摸店内的桌椅板凳,尚有余温,也残存灰尘。不知是这里真的许久没人来过,还是心里的错觉在作祟,在暗自引导我Madeleine已被嫌弃,被抛弃,终有一日整个店面都会布满灰尘与蛛网…   “店长,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里的人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散去。”   “嗯,她们也不过是想来讨个说法,也求个安心。毕竟之前也是经常光顾Madeleine的熟客,入口的东西一旦被传出有什么事情,总会人心惶惶一阵子。”   说着,我朝来时的后门而去,准备离开。   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我脚边跑过,它迅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还没等我看清就已藏到一旁的桌子底下去了。   “米修!”   我叫着它的名字一脸欣喜的追了过去,可把它从桌下抱出才发现,是我自己想多了。米修已经不在了,这只白色的小家伙是拉修。   才一抱起它,它便在我手中挣扎起来,像是不喜欢和我如此亲近,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出我的手。   几声呻吟一样的叫声,最终它挣扎着挠伤了我的手背后逃了出去。   “拉修,你在怪我吗,怪我没有保护好米修吗?”   我对着它小声呓语着,然后逐步靠近它,可它却表现出很害怕的模样,开始发出低声的嘶吼,好像我会还它一样的不断退后,最终被困在墙角。   “拉修,别怕,姐姐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我边说边向它靠近,可它却忽然做出了准备突袭的姿势,然后猛地像我扑了过来。我措不及防,也更加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拉修竟会如此对我。   轮椅撞到了桌角,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着瘫倒了一片,自己也跌落轮椅摔在了地上。   副店长忙过来扶我,可我已经暴露在了店内一侧的落地窗前…   外面驻足的人忽见我的身影后,便纷纷开始敲门砸窗,要我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至少要解释清楚为什么我自己饲养的宠物会在食用了甜点之后突然毙命。   砸门声像雨点一样幡然而下,副店长一再叫我忍耐,更是劝说我从后门快些离开。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个理字能够讲明的了。   我自恃慌乱的不知道该作何举措,拉修更是如同外面驻守的人一般,匍匐在门口对我低声嘶吼,像是有倾泻不完的愤怒。   我被副店长推搡着到了后门,几次回头看过一直怒目与我的拉修,心底里的苦辣酸甜一涌而出,熟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来平复自己的心。   虽心有不舍,可我还是悄然无声的从后门离开。本以为可以逃过此劫安全无事,可拉修竟也一并跟了过来,围着我的轮椅便是一阵狂吠。   它不让我抱起,也不肯离开。连这段时间一直替我照看它们的副店长也奈何不了这只白色小毛球的发狂。   “夏珞琳小姐吗,这有东西麻烦你签收一下。”刚出了后门,一个带着鸭舌帽,身着快递服装的人便迎过来询问。   “嗯,是我。东西拿来吧。”   “东西太大了不方便我拿着,还麻烦您跟我来一趟吧。”说着,他指了指停在后门不远处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说道。   我跟过去,拉修也一路跟随前行。虽不见这人的脸面,可心里却隐约觉得这个人说话的语调和身形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   “就是这个,麻烦您签收一下吧。”他指了指昏暗车内的一个大纸壳箱子,然后把快递单递给我。   我瞧着车里光线暗淡,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便想着反正也不会送错,便接过去单子。正要签字时,不知何时从身后伸过一双大手。   这双手虽称得上细白,可却十分有力。他一手勒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用手帕一样的东西捂住我的口鼻。然后用力的把我拖入面包车内。   拉修见状,更像是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束缚住我的那人的胳膊,不住的嘶吼和拉扯。   那人疼的骂了一句,然后便朝车里使了个眼色。随后只见车里又出来一个人,拿着修车用的工具便朝着拉修的身上打去。   顿时,纯白的毛绒泛起一阵猩红的血色,几下过后拉修终于松开了一直咬着不放的手臂,躺在地上的血泊中一边抽搐,一边发出几声呻吟。   我看着它浑身的血红,只觉得脑中一下子热血上涌,想起了妈妈那时从柜子上摔下时的样子,也想起了米修的死…   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体内,眼前开始变得朦胧一片,那片猩红色的血迹渐渐模糊,且离我越来越远,之后便没有了直觉…   第一百三十章:笼中·鸟   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于云雾之中一样,浮浮沉沉,飘忽不定。   耳旁没有水声潺潺,微微动一动手指却又能清楚的感觉到水波流动的触感。我是深陷于梦境之中,还是真当身临其境,已入深水,溺毙而亡。   昏沉中,鼻尖残留的味道却仍未消散,隐隐约约还浮游着一丝刺鼻萦绕在口腔和鼻中。   我还活着么?   多少次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无法驱散的黑暗,四周安静无声,身体总觉得像浸在冷水中一样的湿滑阴寒。   我稍稍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是被什么东西住了,而且着实是躺在水中。但水位很浅,浅的都不足以淹没我半个身子。   忽然,脑中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以及拉修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撕咬,最终倒在了血泊里的模样。   所有伤心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那个小家伙是在和我生气啊,分明它气我保护不了她的姐姐米修而不愿贴近于我,可却还在我遇到危险之际奋不顾身的扑上来。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那样小的身躯,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只为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我谁都无法保护,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而这些年我究竟是强大了自己,还是养肥了那些曾经就像把我除去的仇人。   我不曾与任何人勾心斗角,我也过去不曾同安苒韩和雅一起明争暗斗,可幸运女神为什么从不眷顾与我。三番四次的夺走我珍爱之物,可依靠之人。   “米修,拉修…”   古人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如今的我即便是到了这样万般伤心的境地,却也是想要哭,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下。想要放声呐喊,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声音不断的通过嗓子传出,然后又被硬生生的憋会腹中。   我,是被禁声了吗?   抛去这一股脑的悲伤后,我才恍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还有目前最应该担忧的事情。   冷静下来后,我又试着发了几次声音,只感觉口中已被什么东西封住,即便在怎么挣扎也喊不出声音。   而眼前的一片漆黑也更不是天色深沉所致。恐怕,我已是被当时开着银色面包车假借快递之名的人所绑走了。   扭动了几下身体后,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儿,亦不能挣脱。也不知这是刚才迷魂我的药物所致,还是我现在浸在水中而拿不出力气脱离这样的困境。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无论我现在身处何地,说明这些人都已经放松了戒备,只留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并无人一旁看管。若此刻我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动了他们,恐怕对自己不利。   也不知这些都是什么人,绑架我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知晓我是Madeleine的店长,所以把我绑来敲诈一笔吗。   可我不过今天早上才到杭州,之前也从未在Madeleine正式露面过,除了最早开始就时常光顾的老客人之外,应该没有几个人认得我才对。   我正想着,隐约听到远处有声音传了过来,便忙装着还没有醒的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装作昏迷。   或许是曾在黑夜里呆的久,耳朵已经变得很是灵光,只要附近有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听出四五分的清楚。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自己弱点之上填补其它能力,眼睛不好的人耳朵自然灵敏,而腿脚不好的,手也会越发的灵巧能干。   我一边装作昏迷,手也一刻没闲着的松懈起绑着我的绳子。虽然在有水的浮力让我动起来有些吃力,可缓慢进行也会有些成效。   “你说都这么久了,她也该醒了吧。”   “药是你配的,你问我我去问谁。”   “药是我配的没错,可乙醚这种东西不过是按分量轻重使用而已,是个长了手的人都能操办。”   “哈哈,你要这么说,她若是没醒就是你的错了。谁让你心胸狭小善于记仇呢。这次让你逮到机会,可不是要借此报复一番,以泄心头怨恨啊。”   “那是自然…”   两个男人粗狂不羁的声音,话语中又透着种种轻薄和不屑。只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报复,还有泄愤这样的词语让我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   这些人分明是有意冲我而来,既不是为了钱,更不会存有其他意图。目的只是如他们对话所说,是为了泄愤…   若真是这样,恐怕他们不会留我太久便会下手了,我得快点想办法逃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的言语,呼吸,乃至从未见过却也逐渐清晰的五官也开始浮现于眼前所见的黑暗之中。   当时就觉得那个引我过去的人声音熟悉,可直至现在也想不起究竟在哪听过。而现在正对话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引我过去的那个人,另一个虽然头一次听到,但也没有陌生之感。   我对声音的辨析很敏感,能清楚的记下一个人的音容相貌,也少许有些恋声癖的毛病,所以对此额外留心。   忽然,一双手用力的使劲儿的按压了我几下,身下的一汪积水也被他拍打的飞溅起几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还没醒,怎么办。”   那人声音有些焦急,像是怕我就这样一睡不起了一样。随后又更加用力的拍打了我几下,我见没有响应,便问起身旁的人。   “不可能啊,按理说早该醒了,更何况她还则样半浸在水里,乙醚的药力也会遇水稀释的更快。”   那个引我上车上车的人解释道。   “是不是你用的太多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用乙醚了,这东西的用量还会掌握不好吗。”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是一直不醒,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呵,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吗,既然她不醒,那我们就强制的让她醒过来…”说着,他眼角微眯,脸上浮起一丝阴险的笑。   两人相视一笑,阴沉的笑容里不知道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恶毒想法。   我既知道他们要使坏与我,可却也不知道先下是该动一动以求自保,还是继续沉默才是脱身最好的办法。   就在我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桶冷水猛的淋到了头上,还没等我喘息过来,又是一桶同样冰冷的水迎面而下。   一桶接一桶,水渐渐没过了我半个身体,然后更高,更高,开始有水流堵住鼻子。   我紧闭呼吸,可终究也坚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地方,若是玻璃罩子一样的地方,就算是我能一直闭气,也会被他们发现,到那时情况可能会更糟。   我呛了几口水,只觉得自己怕是挨不过这一劫了。水慢慢的从鼻腔侵蚀进身体,一种憋涩的感觉盘旋在意识里,气泡翻涌,大口水涌进嘴里,像是永也填不满的黑洞。   原来溺死是这个感觉,不能呼吸,口鼻都被水压填充,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憋得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水位竟忽然下降,空气重新迎面而来。我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这样来之不易的空气。   我不住的咳嗽,把嘴里参与的水咳出来。   可还没等我喘匀了气息,先前的事情有再度轮回一样的重复了过来,又是几桶水急促的灌下,难熬的十几秒对我来说像是漫长的几个世纪。每每在我快要呛溺而晕厥的时候,水位便会再次落下。   反复来回数次,我便已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也不由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诶,行了。你在这样折腾下去,她要是没命了我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另一个男人一手拦下了还准备往我身上倒水的人。   “你怎么总是这么怕事…”   那人被拦下了手中提着的水桶自后,一脸不高兴的把水桶仍在一旁。然后点了颗烟坐在一旁的地上:“接下来怎么办,她也迟迟个每个动静,难不成我们一直这样守着她吗。”   “不守着,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要是中途返回了怎么办,或者扑过来反咬我们一口。咱俩既没权也没钱,不得不多为自己做做打算,不能一味相信别人的话。”   那人吐了一个烟圈,敲了敲身边的男人,也看了看我。然后愤恨的把烟头撇在了地上。   “那依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到一旁电话声响了起来。依铃声判断,那应该是我的手机。   两人起身,走到轮椅前,从我侧面的挂着的口袋中掏出手机。而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随即,一抹阴笑浮于嘴角。   “我们的机会来了。”那人笑着朝对面的人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那个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不解他出此言的意义是什么。   “喂。”   那个引我来此的男人没有对此稍作解释,而是果决的接起了我的电话。   “你是?”电话那头,司徒磊闻听是一个男人的,瞬间声音犹如下降了好几十度一样的冷若冰霜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珞琳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让她再平安无事的回去,就拿钱来赎吧。”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死寂,随后便像是一座活火山突然喷发了一样低声怒斥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珞琳会在你那。”   “看看好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我们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是这钱交不交你自己决定。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也说不准自己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句句透着压制住了司徒磊的得意腔调。   “好,多少钱,时间地点都由你们说。可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善罢甘休…”司徒磊在电话那头强压怒火,狠狠的说道。   “这你放心,时间和地点我自会告诉你,至于钱,先带五百万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吧。”   说罢,这个男人阴笑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又随手把电话丢给那个还一头雾水的男人手里:“把司徒磊的电话记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回来,万一他报警了,我们哥俩可就彻底栽在他手里了。”那人一脸担忧。   “司徒磊一定会乖乖过来,不为别的,我们手里只要有她在,就等于是握了一道护身符,准保安全,且高枕无忧。”   他笑着,望向一旁躺在水洼中的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扭曲的噩梦   “阿磊,你要去哪?”刘梓阳看着他挂掉电话后就异常急促抓起衣服要走的样子,忙追过去询问。   “梓阳,从学生会的帐户里先给我转一千万。”   “一千万?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平日里,刘梓阳虽然比较大大咧咧,更没有什么心眼,可处事一向小心谨慎,尤其是和司徒磊有关的事,绝不会懈怠半分。   “珞琳出事了,你先把钱转到我帐户里,剩下的回来我在和你解释。”   说着,司徒磊便开车扬长而去,全不顾刘梓阳刚拉开车门也想要坐上去,却扑了个空险些摔个跟头。   司徒磊虽不知道目的地,可却也通过刘梓阳当时喋喋不休的询问所得之我已返回杭州。但我是否已经到了杭州,还是在路途中的时候就被劫走便无可查证。但是若让他一直待在学生会坐以待毙一样的干等,也只会更加焦急难安。   他开着车,飞快的行使在在公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也不知道被超速的摄像头抓到了多少次。   可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只是借由这飞快的速度掠过脸庞时,冷风能稍稍平抚些心中的担忧和急躁…   “珞琳,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也不再相信我的话。”他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危险,那是什么?   是深红色的预警,还是硕大的SOS提示?是狂风海啸以及这样的路面飞驶,还是天要你亡,人助你灭……   司徒磊虽然急驰在马路,可心思却一刻都没有闲暇下来。他像是书页飞速翻转一样的在脑中搜索着这场人祸背后的黑手。   当时安苒留信后的不辞而别,信中的内容清清楚楚的指向韩和雅和司徒博瀚有意对珞琳出手,可至于是加害,还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让她离开她也无法断言。   如今事情突如其来,根本来不及司徒磊防备,也未曾给他时间做好完全的保护工作,珞琳就已经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了。   “她突然的请假离开根本不是巧合。”   司徒磊心想着,同时也一直隐忧着,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一时无法确定。所以也对我无从说起,索性便把我牢牢绑在身边才最能让他安心。   可我,却早已失去相信人的能力,尤其是他。   他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每隔一小会就看一看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   如争分夺秒一般,这是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22年人生里,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这样的力不从心。   还记得第一次,那是珞琳头也不回的坐上飞机离开他飞往奥地利的时候。在那大雨瓢泼的夜里,他坐在珞琳家门口,只为再见上她一面。   如今,她已重回到了他的身边,可这般小心却也没有保她周全。   手机骤然响起,他几乎是以秒速接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像是公共电话亭里打来的,归属地上豁然写着‘杭州’。对话的内容也很简明扼要,只说他们在杭州,叫司徒磊达成今晚最快的航班,明天一早会在联系他碰面的地点。还有就是,切记不可告诉第三个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司徒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听他们说完。然后一刻不停的打电话给刘梓阳,问钱有没有汇过来,还有就是让他订时间最近,也最快的飞往杭州的机票。   刘梓阳听后心里也明白了个七八分,机票和酒店一应准备齐全交差。   虽说是特快航班,可从到达杭州还是要花上3-4个小时的时间。到达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夕照日映在他的身上,影子被拉的好长。   下了飞机后,他慌忙开机,一条条短信如洪水般一涌而进。那二人似乎是着急了,也是心慌了。生怕司徒磊报了警,或者是放着夏珞琳在他们手上不管不顾。   先是一句句催促的词语,质问他为什么关机多时,而后便再耐不住性子的开始恐吓与威胁。   司徒磊一一看过,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他们发来的仅仅数十秒的录像上。   录像里是一个破旧的厂房,四周不仅凌乱,且荒凉。空无一物的老旧厂房中耸立着一扇高高的,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栏杆后是一个庞大的,好似养殖大型鱼类的玻璃缸。   画面停在了那个庞大的玻璃缸前,镜头不断的拉近,在拉近…   最终,司徒磊终于看清了那四角已经布满青苔的玻璃缸里所藏有的玄机。   里面躺着一个人,手脚被反绑住,眼睛也被一条黑布蒙住,可从穿着打扮还有露出的不完整的五官,也足以让司徒磊看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从得到消息起就飞一般赶来杭州来救的夏珞琳。   画面定格于此,然后一幕幕刺得他心痛不欲生的画面便像八音盒的芯一样,永无止尽的旋转在眼前。   画面中是那一桶桶冰凉的水从头上灌下的样子,每每在水位上升到淹没过头顶的时候,一个带着鸭舌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男人便会携着那一抹阴险的笑而缓缓走到玻璃缸的一侧,把侧面的放水的阀门打开,让水流淌出去。   身体在颤抖,但却没有声音,且这数十秒的录像也不允许发出多余的声音。仅仅是这些画面就足以让司徒磊紧握的拳骤失血色。   司徒磊按照发信息的号码回拨过去,那头刚刚接起的顷刻间,他就像丧失了所有理智的野兽一般怒吼起来。   “够了!你们要是再敢重复这样的事情,一分钱,也别想我拿给你。”司徒磊恶狠狠的怒吼着,如果这两人在他眼前,恐怕早已被他撕碎也不解其心中的恨。   “哟,我们的会长大人终于舍得开手机了。”电话那头的人听到是他,那股子得意劲儿便马上滋长起来。   “我没有说过不来,飞机上不能开机。”   司徒磊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这种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时候,他即便恨不能杀了他们,实也是无能为力。   “你看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还以为你不顾老相好的死活了呢。今儿你先自己找个地方过一夜吧,明天我在联系你碰面的地点。”   “既然我来了,要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我要人,你们要钱。我要她毫发无伤的回来!”   司徒磊语气低沉,这样的情况他更是没有命令的权利,压低的语气中透着的不止是那一股子还未放下的傲气,还有一丝恳求。   “好说,希望这次合作能愉快顺利。”   说罢,那人挂断了电话。瞧了瞧着还在玻璃缸的我,然后冲着闲来无事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人挥了挥手。他懒散的吭了一声之后,起身把我从那个存着还未完全退去积水的缸中抱了出来,又粗鲁的扔在了地上,如同一个麻袋。   我虽然意识不是很清楚,可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对话。那些话,不外乎这几个词。钱,权,电话,还有,司徒磊的名字。   他是要来救我吗?是碰巧因为司徒磊打来电话才被他们讹住,还是早有预谋。或者这些人根本就是认识我,认识司徒磊的。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拿下蒙住我眼睛的布,也未同我有过半句交谈,可他们说话的口音无不透着京腔。显然不是杭州本地人,说不定他俩是一路尾随我来到此的。或者,原比我所能猜想到的更加可怕,他们是熟知我和司徒磊关系的,铭辉的学生…   因为刚才,他们称呼了司徒磊为‘会长大人’。   秋叶寒气四溢,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咯的人身上疼痛不说,浑身上下湿透了的我,衣服全部都粘在身上,完全是在用体温逐渐烘干。   晚风袭来,水的湿冷和空气中的寒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浸透溶解了一般的寒颤,不自觉的发抖。   将近两天,承受着严寒和黑暗,又未进过食,身体虚弱的仿佛被阳光一晒就会碎裂的泡沫一样。既没有气力,也开始有了昏昏欲睡之感。   我知道,此时若是睡去,恐怕就再难醒过来了。   像是在大雪纷飞的山脉中行走的旅人,寒气入骨,体虚难愈,一旦贪图一时的疲倦于舒适睡下,便会如花落无声那般消亡在这世间。   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喂,你快起来!”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慌乱了起来,然后忙叫起那个引我来此的那个人。   “大半夜的你大呼小叫个什么劲儿。”   “她来消息了。”   这个男人全然不顾那个被他叫醒那人的怨言,一边推搡着一边把手中忽明忽暗闪着来电光亮的手机塞到他手里。   本还睡眼朦胧有如云雾般的那个人在见了手机上的号码后,一个激灵险些把手机掉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电话许久,犹豫且踌躇着要不要接起来这通如同催命符一样的电话。   “接吧,是福是祸,保命的令箭都在我们手里,无论她俩哪个现在都得听我们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那个引我来的男人扶了下一直带着的帽子,定了定神后说道。   “你们事情办妥了没有。”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不急不躁。   “妥是妥了,可你一直跟我们联系,所以,人我们是不能给你了,你之前交代的事恕我们也再难照办。”   “怎么,事到如今你们还要反悔了不成。忘了先前我应允你们的条件了吗?”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轻缓曼妙。   “你的条件现在对我们已经没有吸引里了,我们已经找到更大的股东了。”男人轻蔑的笑了一声。   “哦?既然这样,你们不应该好好答谢一下我这个帮你们找到好出路的财神爷吗?”   “谢是自然要谢你的,但是为了我们双方安全着想,你以后还是不要在打来了,免得被人知道了,你以后在铭辉不好做人。”   “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你们现在巴结上了谁,不过我还是多嘴说一句,论家世论财力我的确不如他,可我愿意出两千万买了你们手里的东西。”   余音绕梁,两千万这个数字才一出口,这人的手便像是触电了一样的开始有些把持不住自己而微微颤动。   对他们来说,这笔钱若是拿到手,就足以让他们以后都衣食无忧了,即便如何大手大脚的话,这一生都算是足够了。   “你,你当真?”   “对。”   “好,你什么时候要。”   他激动之余不免有些结巴,且也怕夜长梦多,若不快些把我这块烫手的山芋拱手相让,恐怕到时候这煮好的两千万鸭子就要飞的连根毛都不剩了。   “呵呵,我不要人。”   “那你要什么,在这耍我们哥们玩不成?”   “不,我要你们想尽办法的让她绝望,当着明天要与你们碰面的那位财神爷的面,让他们俩都绝望至死…”   说罢,四周一片寂静,月光皎洁的映照在这个破旧的厂房里,电话里传来有序且空洞的忙音。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又同时把恶毒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   第一百三十二章:魔鬼的赠礼   会长不辞而别,且一天一夜了无音讯,学生会邹然乱作一团。这个新官上任还未来得及烧起三把火的副会长根本压不住这里的诸多事宜和碎嘴的流言。   因为,他没有司徒磊那样的雷厉果决,更加没有他的冷傲。   每个人都在猜测,夏珞琳才刚走,司徒会长便也不辞而别,连他身边和他关系最好的刘梓阳对此都只字不提,也随即不见了人影。   平日司徒磊也不是没离开过学生会到外面去处理私事,只是他这一走实数突然,什么都没有交代不说,连这段时间谁代为照管这样的吩咐都没留下,难免人心惶惶。且学生会的所有人都知道,司徒磊与校董不睦,已经几次争吵。   而校董之所以一直留在铭辉未曾离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恐怕在这样下去,会长的位置怕是还没等到毕业就会被校董另选人选取而代之了。   整个学生会流言四起,风纪委员更也难平一人之力堵住悠悠众口。此刻的学生会就像是突然没了成栋梁的房子,只要有人稍加一推,便会顷刻倒塌。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干什么。”叶易晨背靠大树,眼睛微闭。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韩和雅悠然走出公寓大门,笑的满面春风。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叶易晨面无表情,依旧靠树而站,未曾睁开他那双微闭的双眸。   他的睫毛浓密,在清风浮动中时而颤动。阳光透过树叶反射下的点点光亮洒在他的身上,安静沉寂的像是在此处熟睡了千年的妖精。外表干净俊朗,而当他那双黑色的眸子豁然睁开时,便会天色大变,打破安宁。   “我知道你自然不是为了帮我,可我也得利不少,你想我怎么谢你,才好呢?”   韩和雅的声音由高至低,最后的那句看似疑问的话更是出尽了百般的抚媚妖娆。她边说边靠近看似全无防备的叶易晨,纤纤玉手缓慢的插入如他的腰间,一点点将自己贴近他的怀中。   “韩和雅,我对你没兴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知道,苒苒你都不要,又怎么会要我。就算别人看不出,可我心里清楚,你家也不比他司徒磊差多少。我这人或许是病态吧,见到有钱且长相又不错的男人,就难免心动。”   韩和雅依在他怀里,笑颜浅淡的贴服在叶易晨的白色衬衫上。   可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又如何用她那屡试不爽妩媚妖娆的肢体触碰,叶易晨都不做任何反应。好像此时此地只有他和身后的大树,再无旁骛。   几十秒钟,几分钟,或者更久不知道如何预估的时间缓慢流逝。韩和雅终忍受不了这样一个不管怎么调情都对自己提不起兴致的男人。   她气势汹汹的从他怀中起来:“叶易晨,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夏珞琳那个残废。你和司徒磊,刘梓阳,还有当年铭寒铭辉的那些人,你们一个个的当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   “你根本不配和她比。”   一直沉默的叶易晨,此时终缓缓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像是轰然崩塌的雪的一样滚滚而下,然后砸落在韩和雅的身上后离开。   -   杭州本应晴朗的天空,漂浮着几朵小小的,透明感极强的乌云。似有雨水堆积但却不予倾泻而出的感觉。只是半透明的蕴藏在云朵里。   司徒磊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他已经订好了车和该准备的钱。甚至放着他们狮子大张口而多带了五百万过来。   手机紧握,只等电话响起他便要快步疾飞的赶过去,赶到珞琳身边。   如果两年前那个驻守在珞琳家的雨夜是寒冷孤寂的等待,那如今便是真真切切即将要失去的害怕。   那仅有数十秒的录像让他害怕,也让他心痛。如果现在他在外面骤然等待的时候,在发生比那更可怕的事情,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司徒磊的心这两天都像是被悬在高空中一样,地面是一望无际的荆棘,坠落时是笔直的刺入心脏,还是千分之一的几率平安落地,可也会因承受不住这样的高度而摔的残破。   可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外乎与‘心痛’这两个字。   当阳光终于穿透了那层半透明的云层而蒙蒙亮的时候,几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打破了晨间难得的清净,这陈破的厂房里,人也似乎越聚越多了起来。   因为眼前一直是黑蒙蒙的一片,当听到四周有响动的时候,我便知道是天亮了。我也一直强迫自己清醒着,不要睡去。   我想着,又是一度太阳升起时,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们又打算这样困住我多久?   思绪已经越来越模糊,只是这样担忧着,思虑着,却也无法逃离身后紧紧束缚的绳索。这样几乎快要失去全部直觉的我,忽然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人硬拉了起来。而后渐渐腾空似得越浮越高。已不知是我已经出现了幻觉,还是身体真的漂浮了起来。   几经摇摆,身体脱离了地面,悬浮在了空中。手腕被绳子勒的生疼,地心引力的作用也在把我往下压着。   “你们来干什么?”原在这里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开口问道。   “就凭你们两个人想拦住司徒家的少爷?还是多个人多个帮手的好。”新近的人说着绕道我的身后,又用力的勒了勒绑着我的绳子。   这里,聚集起来的陌生的声音越来越多。而那个把我绑到这里来的人似乎很不满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像是要跟他们争夺到手的肥肉一样,不得不趁早划清界限。   “快给司徒磊打电话吧,我们的可像你们那么多。”新来的那人不削的把自己的手机扔到他们手里后,又朝我走了过来:“喂,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吧。”   他推了推我,然后把塞在我嘴里的破布拿了出去。   我干咳了几声,像是这个身体终于有一个地方得到解脱了。   “你在坚持一会儿,等司徒家的少爷来了,这里可就有好戏了。”说罢,他猛然出手在我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这两天滴米未进,嗓子难免嘶哑,也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而他的那一巴掌反到让我清醒了不少。   “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不会杀了你,更不会杀了他。”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只会让他比死了更难受…”那人蔑笑着走开。   这时,我听到一旁的人已经把电话打给司徒磊了,还是几句我都已经听到厌烦了的恐吓,还有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点也一应告知。   心里没有期待他将要来救我,反而是浮出一种希望他不要过来,不要管我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   “我们去外面等着了,你们把这个扇铁门拉好。”刚来的这几个人吩咐着,然后便听到破旧的铁栏被拉起的‘哗啦’声。   “司徒磊,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心里即便这样喊着,他也不会听到了。   时间缓慢的像被淋上了白胶一样,越走越慢,白色粘稠的胶也越来越稠。心底的那盏挂钟已经听不到嘀嗒嘀嗒秒针挪步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死寂。   忽然,不远处的外面传来了一阵拳脚打斗的声音。   我知道,他来了,他不仅来了,也如这些人所料的,中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埋伏。   我分不清究竟哪些清晰如可见一般的拳脚落地声都来源于谁,可我知道,不管是谁,司徒磊的身体都承受不了持久的打斗。   浅水湾的那一夜我已经见过他虚弱到极近消失的模样。而现在…   声音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粗狂的喘息。然后嘈杂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先进来的那个人擦了下嘴角渗出的血,而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后冲着外面挥了挥手。随即,两个男人束缚着司徒磊的双臂便进入了这破旧的厂房之中。   “珞琳…”   是他的声音,狂怒的,急躁的吼声…   他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像是与人撕斗一样的挣扎着。可是这样的挣扎无非是换来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人更加狠毒的几拳打在身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是还能够隐约听清,他在叫我,叫我的名字…   厂房内的几个对视了一下,然后带着一抹邪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上一直蒙着的布被扯了下来。光束直扑眼球的感觉一时难以适应,可还好这个老旧厂房透光不是很好,眼睛也很快适应了这许久未见的光。   可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男人紧紧扣住司徒磊的身体在一扇铁栏门前面看着我的样子。他的衣服上不止有泥泞,残存着嘴角渗出的殷红血迹。   “司,司徒磊…”   我颤巍巍的喊着他,而他在听到我声音后的瞬间更加猛烈的想要挣脱出那两人粗壮的手腕。   “司徒会长,别来无恙啊。”身后的座椅上忽然站起来一个人,悠悠的走到我身旁,扶了扶头顶的鸭舌帽说道。   这个人就是那时在Madeleine装成快递模样引我过去的那个男人,他的身材还有说话的腔调始终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只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起来。   “你们要钱的,我已经带来了。放了她!”   “司徒会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把我们哥们害的那么惨,一转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难得见上一面,连几句叙旧的话都不说吗?”   那人说着,扬起一抹虐笑,拿下了头顶的鸭舌帽。   ……   第一百三十三章:两人,以生命约定-1   摘下帽子,轻然落地的瞬间。   我想到了无数可能认识的,是朋友,是敌人,或者是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可万万没有想过会是他。也未想过会再跟这两人有所交集。   这张一直掩藏在帽檐下的面孔对我来说果真并不陌生的,或许司徒磊已经忘了这个的存在。可我却记得。   就是他,在我刚入铭辉的时候,在那场浮夸而喧闹的新生欢迎会上,他言语上对我的轻薄都让我没有忘记这个人的声音和面孔。   那张猥琐的脸和细边框的眼镜,看似是文质彬彬,却形同一条披着羊皮的狼。戏谑的笑声源源不断的传进我的耳朵,盘旋在这个空旷的厂房。   “是你。”   司徒磊也没有忘记这个人存在,在他脱下帽子露出脸后便也认了出来。   “司徒会长还记得我,真让人感动啊。”   “你想要什么。”司徒磊在见到他后像是恍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再提及那笔所谓的五百万赎金,而是直接切入主题的问道。   “司徒会长果然聪明,知道我费了这么大周折不只是为了钱。”他边笑,边拉开那扇铁栏门朝司徒磊走去。   “要什么你说,放了她。”司徒磊对此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   “你们俩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相当出,你当众让我下不来台,还凌菲那个臭女人出面把我打得那么惨。害我在铭辉抬不起头不说,更成学校里那些想要讨好你的人的撒气桶。那种任人欺凌的感觉,你试过吗?”   他恶狠狠的说着,走到司徒磊的面前,猛的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我不忍也不敢在看下去,闭着眼睛把头转到一边。可耳中却不断回旋着那些拳脚相加如雨点般落下的感觉。   几声东西被撞倒滚落的声音细数传来,原本在背后紧扣住司徒磊的那两人也见状松开了手。   我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司徒磊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身体还能动,却也没有了继续反抗和招架的气力。   他嘴角渗血,冷俊的脸上也布着几块淤青。黑色的衬衫上是一片片暗沉的黑块郁结。那是血的颜色,无论是刚流出的鲜红血液,还是已经凝固至此的,都已经沉积在了衣服上,凝固成了一片扭曲的暗黑。   “别打了,别…”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的不止是鼻子和嗓子,眼眶中也似乎有一潺带着温暖的液体缓缓而下,流入嘴里化作无尽的苦涩。   “你心疼了?”   那个男人放开司徒磊的领口,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   “看来也差不多不会出什么差池了,这里交给你们,别闹出人命就行。事成之后你自己和她联系。”说完,这几个今早才来当帮手人的领头见情况见局面已经稳定,便挥了挥手带着另外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走吧走吧,本来就不需要你们。”   他正在自鸣得意的兴头上,见这几个妄图来搜刮这块到嘴边的肥肉的人终于要了,便更加不耐烦的驱赶着他们。   “呵,没见过世面的小杂种。”领头的那人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带着两个哥们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那两个原本束缚住司徒磊的那人斜眼撇了我一眼,然后喃喃自语般的对身边的说:“他是不是两年前,我们奉命去砸过的那家人的女儿。”   “夏家?”   “对,她也姓夏。”   “不管我们的事,拿钱干活,奉命交差。既然司徒家不让她好过,那又干我们什么事。”   “说的也是,不过今儿那俩哥们下手挺重,也不知道司徒家这位少爷受不受得住。”   “还说别人,你下手也没轻到哪去,不也照样回去拿他们司徒家的钱去花天酒地。”   “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两个人交头接耳,脸上挂着看足了好戏的诡笑边说边走出这件破厂房的大门,离开了这里所有人的视线。   可他们的话却还是星星点点的被我听到了几句。   夏家,他们去过我家吗?   两年前,下令去砸我家的果然是司徒磊吗?就算不说,他们也提起了司徒家,这已然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我在伤心难过些什么,眼前这个为我流血,为我挨打的人,究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还是所有事情中的一根重要的链条。   而就在那几个人离开后,所谓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局面便油然而生。这两个把我绑架至此的男人莫名的掀起了一股占山为王的架势。   他们气势汹汹的把铁栏门重新拉上,把这间本就不是很大的厂房在门被拉上后瞬间被划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连着通往外面的大门,因为之前来的那几个人已经走了,只要司徒磊想要走,便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因为,大门就在他身后大敞四开,通向自由。   而铁栏门的另一半,便是我所在的地方。那里除了墙,就是墙。身后还堆积了无数破铜烂铁似得东西,还有一个硕大玻璃缸。那是最开始他们搁置我的地方。   我被他们吊挂在屋顶的一根横栏上,双腿离地不足五厘米。虽然不不高,可身体被垂坠着的感觉却也异常的难受。   身上的衣服还潮湿未干的半贴在身上,不知道是因为被吊起来的缘故,还是身体真的虚弱的喘不上气来。时常要大口的吸上一口气来均匀呼吸,不然就会有一种快要窒息一样的难受感一涌而上。   这个猥琐且一脸坏笑的男人缓缓靠近我:“司徒会长啊,其实我很想把风纪委员也一并叫来的。你都不知道她下手也多狠,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有种浑身的骨头架都要散了的感觉。”   “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为了借此报复。我留在这。你,让珞琳走…”司徒磊吃力的站起来,朝着我所在的地方走来。   “别开玩笑了,我是恨你不假。可这个女人才是导致我们校内不合的导火索。你说,不是吗?”说着,他捏着我的脸用力把我扭向司徒磊那边,让我看着他浑身是伤还吃力走向我的样子。   “说到底都是你做事不给自己留后路,我当初不过是在新生会上跟你的老相好说两句话,你就让风纪委员那个贱人打我,让我不能在学校立足,还以权谋私的开除了我爸在司徒企业的工作…”   他每说一句像疯了一样的朝着我甩来一个巴掌,一声声清脆的,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脑中。   眼泪和嘴角的血夹杂在一起,变成一抹诱人的绯红。   我哭,并不是因为疼痛,或者是受到这样的折磨。而是我眼看着司徒磊拖着那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身体朝我走来,喉咙中还发出好似野兽一样的低吼。   我心里一直在说,‘别过来,你快走’。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我却也只能喊在心里,不敢发出声音。   “司徒会长你先别激动啊,这才哪到哪。其实,我今儿个把你叫来不是想敲竹杠,更不是像这样打您老一顿就完事。”   他说着,朝身后那个一直没吭声的男人使了下眼色。   身后那个闷不吭声的男人就是在新生欢迎会上同他在一起的人,只是他没有这个细边框眼镜男那么有胆子。整个过程中他都只是默默的站在我身后,像个门卫一样不动声色的看他朋友自导自演的戏码。   他走到铁栏门前,用身体抵住大门的拉口。防止司徒磊缓过力气后会拉开这扇门冲过来。   “您还记得当时在新生欢迎会上的事吗,不过是想跟夏珞琳交个朋友,况且她长得又还算不错。虽然是个残废,好歹身材也还算前凸后翘。”   说着,他的手便像蛇一般的开始游走在我身上,四处的乱摸。   “放开她…”司徒磊的声音低沉寒冷。   “司徒会长,听说你们高中时期就有暧昧不清的关系,相比这个身体早就被你一览无遗过了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脸淫笑的开始解开我衣服上的扣子。   我紧闭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哟,今儿你可是主角啊,怎么能哭。”   眼泪落在他正在解我衣服的手上,他抬手看了看,竟伸出舌头舔舐掉了落在他手背上的,我的眼泪。然后猛地揽过我的头,疯了一样的吸吮着我脸上划过眼泪的地方。   温热的,粘稠的感觉遍布皮肤。一种恶心的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而那人却一脸淫魅的翘着舌头,舔过自己的嘴唇。   “司徒会长,反正新鲜的你也已经尝过了,也让我试试吧。就当做是你把我赶出铭辉且有无家可归处处被人排挤的一点点补偿。”   话音刚落,他的手便猛地撕开了我的衣服!   头发散落在胸前,被他抚起一缕,放在鼻尖用力的嗅:“就算是残废的,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味道就是不一样。”   司徒磊此刻已经再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抓着铁栏门使尽全力的摇晃,嘶吼。仿佛嗓子都要被喊哑撕破了一样。   而我除了闭着眼睛,无法抑制的流泪意外什么都做不到。任由他不断的在我的身上,我的发丝上嗅着,嗅着。   “夏珞琳,你倒是叫啊,看看现在与你近在咫尺的司徒磊会不会过来救你。还是说,我现在做的事情对你来说还是能够忍耐的。”   他看了看铁栏后眼睛血红极近发狂的司徒磊,笑着走到我的侧面:“司徒会长,你看着身体美吗。不过在美,她也马上就要属于我了…”   说罢,他绕道我身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把吊着我的绳子砍断。   我又落在了那冰冷的地上之后,这个男人竟丧心病狂的扔下手中的刀子便扑在了我的身上。   一边笑着一边脱解着自己的衣裤。   “夏珞琳,你不是不叫也不闹吗,你不是自命清高什么都无所谓吗。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才跟我求饶。”   铁栏外,司徒磊极近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瞳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死死的抓着那扇隔住了他与我的铁栏门,拼命的摇晃。   流泪…   第一百三十四章:两人,以生命约定-2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虽有声音在耳边流动喧哗,但我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一切都将止于此时,此刻,还有压在我身上满脸淫笑撕扯着我衣服的这个男人。   手被绑着,衣服没有办法顺利的被拽下,他便粗鲁的,用力的扯拽。拉的胳膊和身体上都留下了血红的印子,而后被硬生生的撕到残破不堪。   我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恐惧,比死还难受的感觉。只觉得有一个很脏很脏的东西在我的身体上游走。他的脸上夹杂着我的泪水,粘稠的在我身上亲吻。粗声的喘息,一脸兴奋看着我赤裸躺在地上的样子。   “就要在这里,被这样一个人毁了最后的清白的吗。”我这样想着,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把头扭到一边,看着铁栏门外还在嘶吼拉拽的司徒磊。   这是我第一次,朝他投去孤立无援的目光。这也是我第一次,渴望他能过来,来救我离开这里。   他的手紧握栏杆,明知道是扯不动的,却还是一直拽着。泛白的手指上已经布满斑斑点点的淤红。   “喂,你,你倒是快点啊。”那个一直默默无言顶着铁栏门的人声音颤动,像是有些招架不住门外司徒磊疯了似得不停狂拽。   “急什么急,等我玩够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说完,他那猥亵的目光又再次看向我,边笑边压在我的身体上:“等我们都完事了自然会把你还给司徒会长的,多和几个男人接触接触你才知道能让你舒服的不止他一个人…”   一句句肮脏污秽的语言声声不绝的传进耳中。   这一刻,我和司徒磊都知道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无助,什么是比直接夺走性命还让人痛苦千万倍。   曾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只要安稳活着就好。可现在活着的我和他,都感觉此刻是那样的生不如死。   紧皱的眉心,死咬住的嘴唇,还有用尽力气的挣扎。仿佛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能保全一点是一点,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哪里是让我觉得干净的了。而被他碰触过的每个地方我都觉得恶心的恨不能拿刀全部割掉。   “夏,珞,琳……”   司徒磊像是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猛的仰天长啸,双手仍旧紧紧抓着铁栏杆,而身体却已经无力的跪在地上,低头,流泪。   也就在这所有绝望终于达到一个定点,而我和他都纷纷了断了本就从未出现过的希望时。我身处于的这半边厂房玻璃忽然轰然裂开,像是被人从外面打破,玻璃碎片凌乱的撒了进来。   正在兴头上的这个男人像是被这突然的异常吓了一跳,险些一个激灵把手中还没脱完的裤子彻底掉下去。   “谁在哪?”   这个男人显然不满这个在厂房外制造噪音惊扰了自己好事的人,冲着破了的玻璃大声叫着。   外面并没有人回答,但却隐约看到一根棒子模样的东西在破裂的窗口处不断挥舞,打砸。玻璃应声碎裂,很快便被砸出一个足以让两个人进出的大缺口。   因为另一个人一直在用身体挡住司徒磊持续摇晃着的铁栏门,这个人只好不情愿的从我身上起来,把裤子重新系好后朝那边破碎的窗户旁走去。   刚到窗边还没等看到什么,只见一个黑影纵身一跃跳了进来,手中拿着的木棒砰然砸在那人的头上,且用力极大。他当即便捂着头倒在地上,嘴里还不住的骂着难听的话。   “宾白!”   那个堵着门阻挡司徒磊的人见自己的哥们被不明身份的人打倒在地,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堵这边的司徒磊。慌忙朝那个叫做宾白的人身边跑去。   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像是还把气撒完一样,又用力的朝已经倒在地上的人猛踹了几脚后面迎面和那个见状跑来的人对持起来。   “你他妈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那个人依旧捂着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谩骂着。   这时,没了人阻挡的司徒磊也拉开了那扇如冥界之门一样阻隔我们于人间和地狱的铁栏门拉开。   “珞琳。”   他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跑到我身边,轻晃着我的身体。而我却也只是隐约的感觉到他来了,然后像之前那般不断的唤着我的名字。   眼皮好像越来越重,我知道,我还是干净的,还可以清清白白的活在这个世上,也可以,再留在他身边的,夏珞琳…   好像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下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着急且惊慌失措抱着我的样子。   身体依然没有停止颤抖,他解开我手脚上的绳子,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身上,将我抱起。   “司,徒磊,我,我要,回家…”   “没事了,我在这儿守着你,带你回家。”   似乎感觉到他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带着他的温度和气息,一滴滴的落下。然后抱着我冰冷且虚脱无力的身体朝门外跑。嘴边也不断絮语着‘别睡。夏珞琳,别睡…’   司徒磊再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朝着在厂房里面的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大:“刘梓阳,别手软!”   他的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和难以形容的恨。   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他便带着我离开了这里,上了门口不远处那辆他早已经租好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司机见司徒磊浑身是伤,还带着虽被衣服盖着,可还明显能看出已经是浑身赤裸的我,险些吓的当即开车就走。   但却被司徒磊一把拽住衣领:“我多给你五倍的车费,送我回酒店。”   随即一把拽出插在车上的钥匙,防止司机再次夺门逃跑。然后把我安顿在后座,重新盖了盖好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把钥匙丢给司机。   司机虽满脸的不情愿,心底里也害怕车里拉着这样危险的人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可却也耐不住那五倍车费的诱惑,还有司徒磊这不由分说的全部安排妥当的坐于车中。   车迅速的驶离了这个偏僻的郊外。身后渐渐远去的那个满是罪恶的厂房里,悠然的传出许多破铜烂铁被打落磕碰的零碎声音,还有就是几声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惨叫…   路上,司徒磊无力的靠在座椅上,可精神却不敢有一点放松,一路上一直侧头看着躺在后座上的我。出神的像是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回到酒店后,我仍没有清醒的迹象,意识反而更加模糊。   身体冰冷的像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娃娃,任凭现在拥着我的他如何摆弄,我就会作何形态一样的没有一丝的自我意识。   他带把我抱进他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暂时安顿好,然后便给刘梓阳打去电话,确保已安全的解决掉了那两个人。   “珞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跪坐在床边,轻轻的拢着我这头凌乱的长发…   “你身上都是伤,无论是我看见还是看不见的都不方便处理。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乖乖在这里等我,我现在下楼找能够出诊的大夫过来。”   说着,他疼惜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刚起身要离开,我的手在一片意识的混乱模糊中拽住了他的小手指。   顷刻间,他僵持住了身体,那张-万年不化的冷魅面孔像是迎来了春天一样,漆黑深邃的眸中不止是溢满而出的疼惜与怜爱,还有那令人流连忘返,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别怕,我不走…”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好似只有像这样贴近我的耳边才能够听得见。而这样的话,这样的声音,也只能说给我听。   “好脏,这个身体,这儿的一切,都好脏,好脏…”   我紧闭着双眼,不愿面对这个世界,也不愿面对这具令人恶心到极致的,被那人碰触过的自己。另一只手也在被子里胡乱的动着,捶打着床。   “都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一下,你还是那个干净的夏珞琳。”他把自己贴在我身上轻轻拥起,小声的在我耳畔说道。   “司徒磊,我,我要洗澡,我要,要把自己洗干净…”   意识终于还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渐渐的也开始不记得自己究竟在和他说着什么。只觉得,抓着他的那只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从那根小手指穿过来的温暖,淡淡的扩散开来。然后感觉自己又被轻然抱起,耳畔水声潺潺。   一股温暖的液体在身上流动,一双手温柔的揽在我的腰间。   身体浸泡在水中,树叶的淡淡清香也不断飘起,萦绕在鼻尖。感觉自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般,被人呵护照料的无微不至。   轻轻抬起手,他像是碰触一块易碎的水晶,每一下的擦拭都如履薄冰般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我。   身体上随处可见一道道血红的痕迹,而每一道这样的伤痕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在他的心里,不止痛彻心扉,也让他深深后怕。   若不是刘梓阳的突然出现,恐怕现在的我早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而他,也将再无颜面对我。   浴盆里满是沐浴泡,轻盈的飞起,又迎着光碎裂。   浮于水中的我就像着一个个飞起的泡沫一样,唯恐他在一个失手,一个不小心,我也会随之炸裂无踪。   “珞琳,我给你擦擦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告诉我。”   或许我还尚存着一点意识,听到他的话后即便我已经没有了清晰的思维去考虑含义,可此时我可以依靠的,也只有他。   我点了点头,他拿起一块柔软厚实的毛巾,闭着眼睛轻轻擦拭着我的身体。   偶尔传来一丝火辣辣的痛触感,但却很快的淡化在那双温柔的掌心。   “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他的手掌扣进我的指缝,紧紧握住。   ……   第一百三十五章:只为,在你身边   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好像是每次受到惊吓后身体都会产生这样的不良反应。不知道这是一种防御措施,还是精神上以病态的逃避。   身体摸上去依旧是冷的让人觉得可怕,虽然脑中已经是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潜意识里还有一小束阳光存在于环境中那个遥远的世界。   我仍旧抓着他,不肯松手。   这股暖暖的感觉,大概就是梦中那片黑暗浑浊世界的最后一束光吧。   刘梓阳沾泥带土的踏进酒店房间,然后靠着墙,一屁股坐到地上。酒店房间那白皙的墙壁被他脏兮兮的衣服划出了几道土色。   “你怎么才回来。”司徒磊虽说着,可却一直头也没抬的看着昏睡的我。   “又是录口供,排查前因后果的,耽误了好几天才给我放出来。连学校那边也惊动了,回去你爸又要给你好看了。”   刘梓阳把头靠向墙壁,想笑却又碍于身上的伤,幸灾乐祸似得看着司徒磊的侧影。   “你觉得我会在乎他怎么看我吗。对了,那两个人怎么处理了。”   “打了一顿而已,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吧。”刘梓阳说的很轻巧,就好像是在路边见到了一条乱吠的狗,为了避开麻烦而随手扔了一根木棒给他吸引注意力一样随意自然。   “就只是这样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这儿怎么说也不是我们的地界。想要算账,回去有的是机会。”向来一脸天真无邪的刘梓阳,再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竟也流露除了一丝邪恶。   “你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然后替我去附近找个能够出诊的大夫来。”   “怎么,你伤得很重么?”   “珞琳一直在发烧,我没有办法…”司徒磊说着,又重新换了一块冰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   身体里流淌着的炙热血液似乎和身体上的冰冷呈一种水火不容的状态,外冷内热,体内深处则更是在燃烧。   我不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甚至连发烧时那种异常的冷都感觉不到。只是浑身绵软无聊,时而恶心的干呕几下。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含着模糊不清的梦话而昏昏欲睡。   虽然我一直没有清醒的意识,可司徒磊是懂我的,他知道我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是多么的不想见人,更是害怕见到陌生人。所以并没有强制的把我送到医院去。   “我知道了。这一路我都这么回来了,还在乎早几分钟洗澡这点事啊。你就安心在这守着她吧,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刘梓阳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起身离开了房间。   远远就听到门外的喧哗,紧接着酒店的房门被踹开。只见刘梓阳连拉带扯的把一个衣着白大褂,手里提着出诊箱的大夫推搡了进来。   那大夫一脸不情愿,可他的身子显然比刘梓阳还瘦弱,无论是比力气还是身材他都拗不过这位铭辉出了名的‘阳娃娃’。   后来,听说是因为刘梓阳衣着邋遢,且身上多处还挂着彩,很多诊所都不敢跟这样的出诊,生怕惹什么什么来历不明的麻烦上身。   这个大夫也是一样,后来刘梓阳连哄带骗,又施加各种利益诱惑,才把这个年纪尚轻的小大夫请了出来。可走到半路因为感觉路程偏远又中途返回了,结果被刘梓阳略施暴力才给捉到这来。   路上,不少人纷纷向刘梓阳投去鄙夷的目光,也有几个不怕事大的想过来问问清楚,或把这个可怜柔弱的大夫救走。可都被刘梓阳用锐利的眼神杀死在了摇篮里。   回到酒店后更是厚着脸皮的对大夫说什么,都是因为看住他才导致眼睛过度疲劳,而后赖皮赖脸的跟人家白要了两盒滴眼液才作罢。   司徒磊无暇理会孩子气突发的刘梓阳,只是重复着替换冷毛巾的动作。   除了我以外,他们两人受的都是皮外伤。只是司徒磊原本身体底子就不是很好,几番拳脚相加多少还是给内脏又平添了几分负担。   大夫劝他去医院仔细的做个全身检查,他出诊也不过是看外伤而已,真正有没有伤及内脏他都不得而知。   刘梓阳也劝说他先去看看,他会留在这里照顾我。   可司徒磊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后便对这些话置若罔闻。   连续打了几天的点滴,身体的热度也逐渐退了下来,只是这份虚弱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这些天一直靠葡萄糖来维持生命,当沉积于世界那端的黑暗终于退散,缓缓睁开眼睛躲避着那一束刺眼的光亮时,司徒磊几乎没有给我留下一丝反应的余地,便扑到我身上将我紧紧揽在胸前。   感觉这几天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见到的细数都是一幕幕黑色粘稠的景象,还有尚未消散的刺耳淫笑。   动了动嘴,好像很难发出声音。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只有嘴唇在动,声音也沙哑的难以清晰呈现。   嗓子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我却也奇怪,嘴唇为什么没有理应出现的干裂情况,反而柔润照常。   我动了动手指,一种麻酥酥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   司徒磊给我倒了一杯水,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下。   从我醒来至今,他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哪怕是刚才将我紧紧抱住的时候,我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平安落下。但却仍然沉默不语着。   看着他眉宇间难能可贵的温柔流露,看着他终于不在是那一脸冷漠孤傲,只感觉,以前的他又重新回来了一样,让人安心。   我试着缓慢的活动着身体能动的地方,他扶着我的肩让我靠着床头坐起。   起身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一件宽松肥大的T恤。我四下环顾着房间内外。发现刘梓阳也穿着一件和我类似,只不过颜色更加粉红似白的T恤正熟睡在旁边的床上。   记忆停止的地方,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一个黑影一跃而进后便开始打斗的场面。   难道那个从厂房窗户外跳进来的黑影是刘梓阳?   我看着不远处的他,尽力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可脑中如一滩污水般浑浊泥泞,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依稀可见眼前,却记不起究竟是怎样的昏了过去,又是如何来到这里,被谁换了衣服。   悄然低头,手腕上暗红色的绳索勒痕犹在,它像是个被下了诅咒的印记,时刻刻都提醒着我那个肮脏的厂房,那人猥琐的嘴脸。   “司…”   我声音略带沙哑,勉强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有什么话等身体好了之后再说,这些天你都没吃过东西,一会儿我去叫些清粥送过来。”说着,他起身把堆在床头柜上的杂物收了收。   两个水杯,一份几乎都没有动过的土司片,安静的躺在柜子上。边缘已经有些发干,不知道是几天前摆在这里的了,几捆棉签整洁的收好在一旁的袋子里。   我抬起手摸了摸嘴唇,恍然明白,原来这些天他都在用那些棉签沾了水擦拭着我的唇,也让我不至于滴水未进也那样干渴。   第一天是清粥,第二天是面,第三天开始有正常的饭菜,随后的几天他开始点一些乌鸡汤之类的东西给我补元气。   一切都那么的井然有序,他像是个营养师,也更像是一名幼师一样,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可我却一直没见他好好的休息过一晚。   我们依旧很少说话,一天里大多数时间我也是望着窗外发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也都没在这数日中恢复。   开始沉溺于安静,看着太阳升起,昏黄落下。   夜里也时常在梦中被吓得满头是汗的惊醒过来。之后他便像未曾睡过一样的纵身而起,顺着我的发丝轻柔抚摸。然后轻声的说:“再睡会吧,没事了…”   “梓阳,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司徒磊看着堆坐在床上捧着手机和袁梦边发短信边傻笑的刘梓阳说道。   “不着急啊,我和你一起回去就行,学校那边一点事都没有。让副会长那毛头小子多练练胆也挺好。”刘梓阳随口应付着。   “回去吧,袁梦该着急了。”司徒磊见刘梓阳-根本无心听他说话,便立即把口风转向袁梦。   果然,袁梦的名字一出简直比特效药还奏效。刘梓阳看了看手机,停顿了片刻后便立马拿起酒店的电话订下了返程的机票。   因为我这段期间一直寡言少语,连素日总是敌对与我的刘梓阳也偶尔没话找话般的来跟我打趣闲聊。   可我大多数也都是淡然的浅笑了之。   当我问起为什么那天他会及时赶到的时候,他便收起了那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坐在椅子上捧着书刚刚睡着的司徒磊,表情逐渐凝重。   然后告诉了我那天在接到宾白,也就是那个绑架我的人的电话时,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明知道此行多么危险,却也没有一秒钟想过要报警的念头,只身到此。   可碍于司徒磊没有透露关于我和他自己行踪的只言片语,刘梓阳只好出此下策,依仗自己一直精于的计算机,定位了司徒磊的手机,一路追赶到此。   我安静的听他说着,时而看看椅子上还未睡熟的他。心想着,多亏刘梓阳这般的不放心,否则早已没有了今天的我,和司徒磊…   刘梓阳走后,房间里少了一个平时最多话的嘴巴,竟稍显寂寞了一些。   我仍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偶尔会有几片落叶随风而下。虽然是南方,气候并不是那么明显渐冷,可窗外的落叶已经告诉我,秋天已将要逝去在这不知不觉中了。   “珞琳。”   司徒磊从浴室走出,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边叫着我。   “嗯?”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   “回,家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手心里的温柔   家。   好像是上辈子才拥有过的东西,它早就已经随着两年前妈妈的死亡和爸爸的失踪一并离我远去。现在司徒磊却说要带我‘回家’。   回到那虽奢华,但却如一个庞大冰窖一样寒冷的,学生会去吗?   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蛇,经过悠长时间的淬炼后,就必须要蜕皮重生一次。这时间或长或短,可能是三五年光景,也可能恍如昨日般的忽然而至。   飞机上似睡非睡的我经常移动身体来找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位置,像是突然不习惯了这儿的座椅一样,坐立难安。   “哪不舒服吗?”司徒磊默然的看着我,虽这样问,可却也没有解决办法。   “没事,可能是太久没有起身过,一时间不太习惯吧。”   自从身体恢复,我确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床。就算是起身,也是在司徒磊的帮助下靠着床头小坐一会儿。   他没有给我买新的轮椅,也不强迫我到外面散心。只是整日在酒店的房间内安静的看着不知道从哪拿的,一本本厚重的书,安静陪伴至今。   “睡会儿吧。”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随手把座椅旁放着的眼罩套在了我的头上,然后轻轻揽过我的肩,霸道的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   “这样你会安心些吧。”他捋着我的发丝,想抚慰一只正躁动不安的小动物一样,轻柔缓慢。   “嗯。”   我小声的应了一声,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被他看透了。我并不是真的不习惯起身外出,也不是因为不舒适才坐立难安。   只是,只是我还没有办法适应重新回到人群,适应这些目光,和所有人挟带着温度的缓和呼吸传进耳朵的感觉。   我时常觉得有人在窥视我,尤其是那些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带着眼镜的男人。就像是尚未痊愈的心伤,表面看上去已经复原平整,可里面仍是血淋淋的沟渠…   “司徒磊,你,认识那三个人吗?”稍微平静了心绪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   “哪三个?”   “就那天在厂房外面,跟你交手过的那三个人。”   “不认识。”   他回答的很干脆,几乎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我从他的言语中感觉不到丝毫破绽,而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也足以证明,他们并没有因为他是司徒磊而手下留情。   只是在与司徒磊独处的这些天里,每次他洗完澡半裸着身体出来的时候,我都发现他身上那些伤里透着说不好的奇怪之处。   那三人分明是下手不顾轻重,只为制服司徒磊才出手。可那些伤却都巧妙的避开了他车祸术后的刀口。没有一处能够触及到他的旧伤。   这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因为那三人临走时的话我我还清楚的记在脑中。他们两年前去过我家,是接到司徒家的命令才去的。而那时我在和爸爸最后的通话中也清楚的听到身后的打砸声和喧哗声,那些人分明喊得是‘奉司徒少爷的命令…’   泛黄的记忆因为那两人的几句话而像被住入了新的泉水一样,冲刷掉了那斑斑锈迹,可露出的却是崭新的,我从未见过的河床。   因为那时的一句话,我怀恨至今,乃至现在我都无法相信这件事与司徒磊无关。   他失忆了吗,还是真与他毫无瓜葛?   我想不透这其中的缘由,刚才的询问也不过是无法忍受在心里一直憋着才脱口而出。在被他果断否认了后,我也再无话说。   “你认识他们?”司徒磊问道。   “没有,我以为他们也是铭辉的学生,随口问问而已。”我随意的掩饰过了自己对他的怀疑。如果他知道此时我问这句话是处于对他的不相信,他又该作何反应,怎般痛心。   我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头,不是撒娇,也不是想分散他对于我突然问起这件事的注意力。只是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人来让我依偎了。   “珞琳。”   “怎么了?”   “关于,两年前的那件事。梓阳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不想骗你什么,照片里的那个坠子的确是我的那枚,但是那些人,不是我派去的。”   他说的时断时续,好像是想要隐瞒,却又有着不得不说的理由的样子。   “那你觉得,会是谁。”   我没想过这件事会从他口中再次被提起,听到后,我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我不知道他此番说些话的意义是什么,更无法完全去相信他有没有做过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在我住院昏迷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那条坠子被什么人碰过。只是我怕这次的事情会在发生,且愈演愈烈。”   “所以呢,你是让我相信你,然后忘记那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吗?”我的语气虽然平和,可依旧如雪山寒顶那般冷淡。   “我没有要让你凭借一面之词就相信我的意思,打从这次事情发生后,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了。我不是个幸运的人,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也没有把握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的被什么人救下…”   他的声音温柔且满是担忧,轻缓的在我耳旁说着。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觉得我霸道也好,为过去和现在的事情依旧恨着我也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说着,他搂着我肩膀的手又用力的把我往自己的身旁揽了揽。   -   还恨他吗?   我心里开始有了这样的疑问盘旋。   很多事情我都茫然不知所云,只是心里认定了是他,就一定是他。那些所谓的‘铁证如山’纷纷指向他的矛头,好像也如被丢进了滚烫的岩浆中一样的软榻了下来。   而那些我亲眼所见的,例如他对我,对叶易晨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情,现在想来也都不过是自私的要把绑在他的身边而已。   这样,他就是我心里的坏人了吗?   开始有温暖的水流随着时间流过心间早已干涸的脉络,那是以前他留下的痕迹,时间摧残让它干枯变形,如今却又纠结着,扭捏着又被重新住入了鲜活的水流。   大概,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个自我吧,一个猜忌多疑,一个纯净似水。   我本以为那个纯净如水的我早已随着时间消亡殆尽,可如今我发现,它不过是和那个猜忌多疑的自己混为了一体。   即便怀揣着对司徒磊的不信任,带着一份利用他找到爸爸的心态而留在他的身边。却又时常贪婪的享受着他曾经留下的温柔…   在他温纯的声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真的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飞机平稳降落,我被他轻晃着肩膀叫醒,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睡了好几个小时。   他一路抱着我,悠长的黑发垂在空中。我贴在他肩膀,他的衣服上已经残存下了我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北京的气温已经可以用寒冷来形容了,一丝凉风吹过,让刚才还沉浸于睡梦中的我精神了不少。   到了大厅,他把我放在座位上安置好,然后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依然犹如抱着一个硕大的洋娃娃一般,把我放进车里,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车窗外的景物一一掠过眼前,似曾相识的漂浮于脑中,搜索着关于这些景物的片段记忆。   “这不是回学校的路。”我不解的问着。   “我们不回铭辉。”   “我有些累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话,就在叫一辆车我自己回去吧,没关系的。”因为后座只有我一个人,我说完后便懒洋洋的躺了下来。   手臂慵懒的搭在额头上,看着车顶一晃一晃,竟又浮起了一丝困意。我想,所谓的舟车劳顿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一阵沉默,我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他已经不可能在放我一个人了。   司徒磊嘱咐司机一定要开的平稳缓慢,导致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有尽头的道路不知道开了多久才缓慢停下。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只是月亮还没从远方升起。   车门打开,冷风顺着发丝席卷而来。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把我抱起。   “终于到了吗。”我问道。   “嗯,到了…”   我顺着他的话和他行进的步伐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知道这一路行进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   “……这是。”   眼前是在熟悉不过的景象,米色的楼房,一旁停放着的几辆似乎连位置都没有动过的自行车。不远处的小花园,还有这傍晚时分出来遛弯的人…   我激动的抬起手捂住嘴,怕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发出声来。   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温热的,咸涩的。可此时就算流入口中,对我来说也似蜜一样甜。   “我们到家了。”他低头看着激动地说不出话的我,浅浅的浮动了一下嘴角。   他把我放到那个曾属于我的房间:“我可以,陪你一起住在这吗?”他蹲下来为我脱着鞋,目光凝重的看着我说道。   “我,我爸不是已经把它,卖给你了吗。”我声音微颤,还没有从激动中缓和过来。   “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这儿是你的家,没有人能够夺走,取代。也包括我。”   我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窗户还是那么明亮。窗帘,床单,干净的像是才被人洗过一样,屋子里的摆设也都一尘不染,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只是,这个房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亮起过灯光了,一切虽如旧,可空气中还是充斥着那种长期没有人居住的气温,空气冰冷没有温度。   我看着司徒磊的深邃的黑色眼眸。   “嗯,我们,同居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过去.now.未来 - 1   像是早已被写好的剧本一样,我和司徒磊竟就这样住在了一起。   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两个原本试图相互依靠,而后转为彼此憎恨的人,会这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在酒店的时候我一直依赖于他的照顾,而在学生会,我们虽是一墙之隔,平日里更像是上下属的关系一样忙忙碌碌。   彼此本就不陌生对方的生活习惯,可终究还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得,不会觉得和对方太过亲密。   而忽然决定同居在一起后,我竟有一丝普通女孩的娇嗔害羞在不知不觉间流露了出来。   我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脑中还清楚记得的,是一年前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他一脸寒冰似箭的看着我,对我说这个家已不在属于我。   如今我却被他重新赋予了主人的身份住了回来,莫名的陌生和熟悉感像是两股不肯服输的势力一样在身体里缠斗。不知是倔强更胜一筹,还是习惯会打败一切。   他好像比我更熟悉这里,无论是东西的陈列,还是什么时候无业会过来收取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他都清楚记得。   他说,在我爸爸把房子转让给他后,他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半个归宿。有时间便会过来亲自打扫,且尽量保持这里的原貌。   这期间,房子换过几次玻璃,他打碎过几个碗盘,哪个位置因为梅雨季返潮起过一星半点的霉菌,他都了若指掌。   甚至连我妈妈喜欢用的洗衣液,清洁剂的牌子都没有换过。   听他这样说着我才如彻大悟,难怪我当时回来的时候,一躺到枕头上就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妈妈的味道。   我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说,这里是离我最近的地方。哪怕这些年心底有多么恨我当初因为钱而弃他离去,可还是固执的想守住些什么。   他从未想过时隔两年我还会回来,当他见到我的瞬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恨与报复。   可真的做到那一步,真的开始又回到从前那般朝夕相处后,心里一直伪装隐藏起的最纤弱的地方却像是被箭刺中了一样,在无法对我强硬起来。   而我对他,更是夹杂着无数的不知所措。   我们开始像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一样,共同出入学校,除了上课和必要的学生会工作,他都一路在背后推着我,形影不离。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司徒磊嘱咐我除了可以信任的亲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学生会的工作需要,或是系主任都不要告诉。若真是学校找我,必定能通过任何方法与我取得联系。   回到学校的第三天,他把我们房间里一些必备的东西收拾好,同我一起搬离了学生会公寓。   也就在当天,铭辉上上下下便无人不知,我和司徒磊同居了。   “诶,珞琳,你可不许瞒我,你这一趟杭州之行到底和司徒磊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刚一回来就闹得这般满城风雨。”袁梦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一脸色眯眯的看着我。   “什么事都没有啊,学校里关于我和他的流言传的很厉害吗?”   我不是想要瞒袁梦,只是在杭州发生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袁梦之所以这么问明显是刘梓阳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好听的难听的都有吧,但是韩和雅这次可是彻底有脸没处放了。都说她明里暗里的勾引会长这么久,到最后连个毛都没碰到的就拱手让人了。”袁梦一脸喜不胜收的样子说道。   “只有这样吗?”   “嗯,这次你和司徒磊同住的消息一传出,那些背地里猜测你们在一起的人可是有够趾高气昂了。”   “那你应该是这群趾高气扬的人中的领头者吧?”我边笑边打趣着袁梦。   “可总有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在铭辉,喜欢韩和雅的人也算不少,那些瞎了眼的男的背地里可没少说难听的,要不要,我告诉刘梓阳去处理?”   袁梦看着我,好像只要我一句话,他立马就能率军封锁学校里这些对我不利的声音。   “都说是流言了,他们说累了自然就停了。你啊,别老拿生活委员不当干部。”我戳了戳袁梦的额头。心想着,刘梓阳早就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白面书生了,你还傻傻的拿人家当愣头小子用。   我们都在改变,不知不觉的随时间游走各处。   学校很小,一个偶然的转身就能够遇见熟悉的人。   这次回来之后,叶易晨见到我便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连那虚伪的笑颜都不曾留下。   而我也同样好似不认识他那般,从他身边经过。连一个怀念的目光都没有向他投去。   “恭喜你,快成为司徒家的少奶奶了。”   随风扬起的沙粒伴随着这句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听上去像是恭贺。可其中却暗藏了多少讽刺与挖苦的含义。   他没有笑,眉心也没有皱起,只是平淡的随口而出。然后同我擦肩而过,漠然的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   初冬的第一片雪花虽照比往年有些姗姗来迟,可还是轻盈的飘落至手心。那种冰凉的触感依旧清晰。   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开始为了期末考而奔忙。毕竟有些人,即将面临毕业,然后像是被驱逐一样的被赶出这座象牙塔,到外面更加残酷的社会中去摸爬滚打。   即便铭辉云集了不少有钱有势的富家千金少爷,可有些人生经历却还是必不可免的要去面对。   我被司徒磊禁足,好多地方他都不让单独前往,也不允许我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如他所说,他的做法或许有些偏激,霸道。可不失为一个强制保护的好方法,至少曾有几次韩和雅试图来找我麻烦,都被一旁面容冷冽的司徒磊吓的什么都没说的绕道而行。   同是期末的缘故,袁梦也是忙碌三点一线式的生活。宿舍,饭堂,网球社。   我也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她身后,没事同她打趣解闷。看她在社团练的满头大汗后在娇嗔的压住自己的小短裙,用毛巾擦着身上渗出的汗说:“讨厌,刘梓阳你不要哪都看…”   饭堂里。   “听说校董要和司徒会长断绝父子关系?”   “还不都是因为司徒会长不听劝告,非要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真是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说来也是那个叫夏珞琳有本事。你看韩和雅,她还不是容貌身材家室样样好,司徒会长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你懂什么,这叫能耐…”   “叶易晨学长多帅啊,夏珞琳还不是照样甩了。肯定是看上司徒会长家的钱了。”   饭堂本就是个多嘴多舌的地方,各路人云集到此不光是为了用饭堵住嘴巴,更多的是永远都说不完的闲话,嚼不完的舌根。   我置若罔闻的和袁梦一起吃着饭,当做什么都听到。   “学生会招收新员的指标是不是降低了?应该跟司徒磊提议,下次招生多个测试项目,舌头超过指定长短的全部切掉在如社团。”   说着,袁梦故意用力的把汤勺扔进碗里,汤渍飞溅而出,勺子也磕碰的碗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一旁聊的正兴起的几个新近学生会的女生朝袁梦看了看,纷纷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这些新生都不认识袁梦,可看到一旁的我后也都聪明的顷刻间明白过来。   “她们愿意说就说嘛,你何必动那么大气。”我笑着拍了拍袁梦的手。她还在替我愤愤不平的冲着一旁拼命的飞着白眼。   “吃饭都堵不住她们的嘴。”袁梦抱怨的哼了一声之后扭过头。   我摸了摸她毛绒细腻的短发,手感如旧。   “珞琳,眼看就快到你生日了,司徒磊有没有说怎么过?”袁梦两眼放光,满怀期待的好像司徒磊一定会做出什么壮举一样。   “你忘了圣诞节学校一定会举办晚会吗,哪里有时间顾得上我。”   “时间这个东西就像是乳沟,挤挤总会有的。”袁梦色眯眯的看了看我稍显平坦的胸部说道。   “你这个色女啊!”我用筷子敲了下她圆溜溜的脑袋,装作生气的嘟起了嘴。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浴室,借洗澡之名第一次仔细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胸部果然有些小的可怜,身材也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凹凸有致。   浴室里源源不断浮起的热气给镜子挂上了一层厚厚水雾,轻然一滴缓缓流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才卓然而出。   一条,两条,三条。   镜中露出来的部分越多,就越让我清晰的看清自己这副瘦小的身体。长发席腰,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没有时间像普通女孩子那般有心思打理。   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夏天,也没有去过游泳池,连难得的浅水湾之行,都没有下过海去亲自尝试一下那咸涩的味道。   人生还未有过的感受和缺陷似乎已经布满了大半个生命,可仍要坚强的活着。   终究还是逃避不了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实,袁梦那调侃的玩笑竟让我如此在意起自己的身材。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打开淋浴冲掉头发上残存的泡沫,让自己忘掉那些与这具身体无缘的事情。   “珞琳,洗好了就出来吃饭吧。”门外,司徒磊声音温润的叫着我。   “好。”   擦干身体,我用浴巾裹好自己,再如暗号般的轻轻敲两下浴室的门后,司徒磊便会进来把我抱回到房间,等我换好了衣服,两人在一起到餐厅吃饭。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破绽。即便是这么近距的生活,我也无法从他身上得到关于我爸爸的消息。   开始贪恋,并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也开始觉得,爸爸真的是有自己不能说的原因才故意躲着我,不想让我找到,也与司徒磊无关。   而我,也因为他,因为这两年来他对这处房子的保护,还有我的细心呵护。竟重新找到了一丝家的温暖气息。   -   两人的生活,一个小家庭似得生活。   他说他在司徒家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即便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司徒家养子的时候也一样。   ‘妈妈’这个词,遥远的像是天空中的繁星,可望而不可即。   我和他有着共同的妈妈,却又有所不同。   圣诞将至,大雪开始肆无忌惮的纷飞而下,所有人都以为和司徒磊住在一起这么久,一定发生过那些关系,或者更进一步了。   可我们,只是相互依偎,靠着彼此来获取各自需要的温暖。   ……   第一百三十八章:过去.now.未来 - 2   “珞琳,我们要不要买一棵圣诞树?”   12月22日。   天空飘着大雪的夜里,袁梦欢快的像一只刚被放出笼的鸟儿一样在人潮汹涌的马路上奔跑。任凭刘梓阳极力拉扯,甚至衣服划在树杈上被扯开一条大口子,她也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钴蓝色的天空,黑雾似得云半遮在月亮旁,缓慢移动。   云朵里像是藏匿着一个寂寞的,不断撕着碎纸屑的小精灵一样,把一张张写满自己寂寞的白纸撕碎,洒向人间与其共勉。   “我才不要,你要是喜欢叫刘梓阳砍一棵给你抱回家去啊。”我对着已经乐不思蜀的袁梦说道。   “好主意!”   本来我开玩笑的一句话,结果袁梦真的拉着刘梓阳的手就进了一旁的礼品店内,开始围绕着里面一棵棵还光秃秃毫无装饰的圣诞树挑选起来。   刘梓阳透过泛起淡淡冰霜的玻璃窗,朝我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好像在说:“就你多嘴。”   “圣诞晚会,你来吗?”   我正笑笑的看着被袁梦硬拉着买东买西的刘梓阳傻笑,身后一直像是空气一样无声无息的司徒磊突然开口问道。   “不了,下课之后我会先回家。”   “好,我也会早点回来。”   话语如风,亲近自然。少了几分生疏和漠然,也就多了些人和人之间的本应存在的温情与切近。   -   铭辉像是一个云集了世上众多浮夸的过滤器,抛开了校内每个人不同的家庭与社会背景,保持着人人平等共享财富的天秤局面。这让我不得不承认司徒博瀚的个人能力。   早在铭寒的时候就见识过学校在重大节日上所花费的精力和功夫,这里也不例外。   之前的校祭已经算是铺张了,这次更是兴师动众到竟围绕着学校的操场搭建起了数个篝火台来营造气氛。   我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袁梦刚从路过的摊贩手中买来的烤红薯,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奔波不休的样子。   红薯的热气从掌心徐徐飘到空中弥散开来,刘梓阳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幽幽的坐到我身边:“很无聊吗?”   “还好,现在所有人都在忙,学生会更是首当其冲,难道你不去帮忙吗?”我咬了一口红薯,被热气烫的哈了几口气。   “你知道,我只是个生活委员,管理你们日常起居还好,体力活我可干不来。”说着,他懒洋洋的把身体向后靠着,双手依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看着天。   “没想到,你刘梓阳也有学会装模作样的一天。”   我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薯丢给他,他没有防备,刚出炉滚烫的红薯落在他的大腿上。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后才尴尬的重新坐好。   “我一直都是我,倒是你,打从回来就在不停的转变着自己的心性。”   “是吗?”我扭过头看着他。   “最初你回来,面对阿磊总是一副冷漠和仇视。然后又和叶易晨莫名其妙的凑在一起,成为了学校里默认的一对。如今先不说阿磊是怎样把你弄到学生会里来的,单看你们现在的关系,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应有的密切。”   刘梓阳看着我,像是看一团山涧里初起的浓雾一样,难以捉摸。   “那天把我救下来的是你,这其中的变化还需要我多说吗?”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那时候你是如何为了钱而舍弃阿磊的,就算他忘了,我也会一直记得。”   刘梓阳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冽起来,死死的盯着我,想要看穿我心底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看穿我在司徒磊身边究竟存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看着远处忙着搭建篝火的人忙碌的样子,还有缓慢的吃着手上的烤红薯。   沉默半响,直到我终于把手里的红薯吃完,才悠悠的把头转向刘梓阳:“山雨欲就随它去,清风拂面就顶风行。我不在乎你还记得些什么,我只要记住我不能忘记的事情就好。”   其实,面对刘梓阳这样的疑问,我心里也徘徊挣扎了许久应该怎样回答。自己心里更是不知道这一系列的缘由都是什么。   或许也只能随自己说的,清风拂面,顶风行。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拍着良心说我原谅你以前做过的事。只是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真心待他也好,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也罢。我只希望你不要在做伤害他的事情。”   说着,刘梓阳拍了拍手上的炭灰站了起来。   “那你呢,你打算这样装多久?”我对着刘梓阳即将离去的背影喊道。   “我有伪装过什么吗?”他转过头,微翘嘴角。   “你就这么喜欢做一只被袁梦保护的小鸟吗?”   “如果这样她有自豪感,觉得快乐。做她永远的‘阳娃娃’又有何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世不恭般的笑容。然后消失在了这阵冷冽的寒风中。   没错,只要钟摆不停止摇动,时间的流走便不会停下来。   谁都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情可以蕴藏的多么深厚,谁也不知道时间究竟可以把一个人打磨成什么样子,甚至是被扣上一盆新鲜的热蜡。   那不会改变的容颜,被蜡永久封存。   袁梦和刘梓阳的恋情,全校众所周知。可每当他们吵闹时,刘梓阳却从未占过上风。整个学校都说,刘梓阳是个十足的妻管严。甚至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弱不禁风到什么事都要由袁梦出头。   可在亲眼目睹了刘梓阳矫健的身躯,用力握起拳头时仍会凸起的肌肉,对人大打出手毫不留情,然后无所谓抹掉伤口的血后才发现。他不过是一直在伪装自己罢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能够保护重要人的力量,但却默默不语的甘愿在她身边做一个‘小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把这种隐瞒,当做了对袁梦最好的宠溺。   -   平安夜   学校发给我们每人一颗苹果,然后让有演出任务的社团和学生会自行安排时间。   因为圣诞晚会主要是在夜里进行,所以很多活动和摊位项目都被约束了不少。只有合唱部和几个音乐社团有演出任务。   我陪着袁梦在礼堂里边吃边看合唱部几乎快要睡着了的圣歌,一直到刘梓阳忙完了后台的工作有时间来陪她,我才像完成了使命一样的把袁梦推到他的怀里。   “阿磊让我告诉你,司机在门口等你。”临走时,刘梓阳回过头对我说道。   “嗯。”我冲袁梦挥了挥手。   每次我一个人要回家的时候,司徒磊都会预先叫好车子在校门口等候,如果十分钟内没见到我上车,司机便会打电话给他,而他也会以最快速度封锁住学校的所有出口,然后报警。   经过那次事情之后他便这样如惊弓之鸟一样,不敢让我离开他的身边半步。   上车后,远远的还能看到礼堂内隐隐透出的灯光。而后渐渐驶离,被高耸的墙壁遮掩住全部。   车里暗淡无光,隐隐撒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闻久了便会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打开车窗,冷风像是终于跨越了障碍,呼啸着从外面灌了进来。   我探出头去,凉意清醒了我快要沉睡的大脑。可就在风迎面袭来的时候,我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司徒磊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鸟,茫然不觉。   “夏小姐,你这样会着凉的。”司机斜眼看了看我说道。   “没事。”   睡梦中仿佛听到从遥远的空中盘旋而至的十二声浑厚的钟鸣。隐约记得小区附近并没有钟楼这一类的古老建筑,是梦吗?   意识稍显模糊,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在进入我的房间后停了下来。   “珞琳,生日快乐…”   感觉耳畔轻语飘过,手被轻轻抬起放在了被子里。   司徒磊身上携带着从外面回来还没有褪去的凉气直冲我的鼻尖,微微掀起额上的头发帘,落下一枚轻吻,离开了房间。   清晨,屋内温暖舒适,屋外冷风习习。玻璃被这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冻得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我被这样的噪音吵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其实这样的声音每年如旧,几乎整个冬天的清晨都会被这样的噪音惊醒。只是心里知道这个家中少了一个人,空落落的没有了安全感。   我起身换好衣服,冰箱上帖子司徒磊临走时留下的便条。按照他上面所写的,我在冰箱里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饭菜到锅里加热。   一切就绪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外套的衣兜里飘然而下一张纸条。   【夏珞琳,请到你房间最底层的柜子里查收礼物。】   我满头疑惑的顺着纸上缩写的来到房间,心想着,司徒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孩子气了。还玩这套幼稚的把戏。   我如上所写的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一个体积庞大的礼物盒。而我好奇的打开这个庞大的纸箱后,发现里面装着的却是许许多多包装精致的小东西。   我按照上面写好的编码一一打开,从满心好奇逐渐升级为惊喜与感动。   每个礼物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标签,标明了它们的含义:   一岁礼物:奶瓶。   二岁礼物:围兜。   三岁礼物:小棉鞋。   四岁礼物:蓬蓬裤。   五岁礼物:手织帽。   六岁礼物:小书包。   七岁礼物:蕾丝发带。   八岁礼物:公主裙。   ……   十六岁礼物:小青蛙拼图。   十七岁礼物:毛绒娃娃。   十八岁礼物:海星项坠。   十九岁礼物:手机。   二十岁礼物:精装书籍。   二十一岁礼物:围巾。   二十二岁礼物:一把钥匙,加一栋手工制作的玻璃房子。   【在还没有遇见彼此前,我们的人生就这样将错就错的行进着。尽管住在同座城市,却交错了彼此的人生。我空缺了你的这些年时光,现在一一补齐。   最后,这把钥匙交给你,我在这里向你承诺,会重新给你一个家……   12/25   司徒·磊】   第一百三十九章:暖阳与冷月   这条海星项坠终究还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此刻接受它,便等于重新接受了司徒磊,原谅他曾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眼前这些包装精致的礼物,还有他的那番看似真挚的话,真的能够填补二十二年来人生的空白吗?   看着眼前的钥匙,还有这座玻璃做的房子。记忆中好像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向你许诺,为你在海边建造一所玻璃的房子,冬末刺骨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我把你托起,阳光透过海水打在脸上。随寒冷,但我无怨,我无悔。”   清晰的话语浮现在脑海。   那是叶易晨在浅水湾的沙滩上,把我环绕在他怀中时对我说过的话。   如今我离开了他,却又由司徒磊为我造就了这样一座玻璃做的房子。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我正想着,司徒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我愣愣出神的样子而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有些慌乱,可还是定了定神很快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刚进来。”   司徒磊的脸上飘过一朵黑云,我虽手里拿着他的海星项坠,可却看着那座房子发呆到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   他不是傻瓜,至少此刻他清楚的感觉到,我脑中并没有在想着他。   他从我手中接过那枚海星项坠,轻柔的将它重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发丝被他轻轻挽起,这是他第一次为我佩戴上这枚项坠,这枚在我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为我制成的,独一无二的项坠。   脖子上好久没有佩戴过东西了,一直空落落的地方终于有了能够牵制自己的东西。空旷了许久的心也像是被填上了原本的空缺。   “答应我,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想其他的人。”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缓慢抚摸着。   “没有,只是因为你做了他曾承诺过我,却没有达成的事情。”我看着他淡然而道。   他的手轻抚在我的头上,深邃的目光看着我久久不肯离去。   当阳光终于升到天空的最高点,那束刺眼且明亮的光终于透过窗纱照射在我们身上时,司徒磊的身体忽然向前倾倒过来,吻在我的唇上。   他的吻比此时的阳光还要灼热数倍,几乎把我体内那些早已冷却殆尽的血液全部激发起来,四下窜动。   他吻的认真,热切,仿佛要将我融化般。   我看着他闭着眼睛极近激吻的样子,僵硬的身体也慢慢变软,服帖,接受了他这般霸道的,不顾一切的亲吻。   手臂不知不觉的搭上了他的肩膀,竟配合起他强横的吻,深陷其中…   这是两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对他没有改变过的感情吗,还是我变了,变得贪婪,变得花心,变得可以为一己私利而做到这般地步……   吻着吻着,只觉得有两行热泪从紧闭的眼中留了出来,进入他正翻江倒海强吻我的唇中。   这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冲动,多么不合时宜和强硬。   “珞,对不起…”他的话僵在嘴边,最后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没什么。”   他擦掉了我脸庞刚划过的泪痕,在无话可说。   而我也在他这霸道的一吻下回想起了许许多多我早已忘记,或者说是亲手埋没掉的,对他真正的感情。   即便有曾经的那些无可奈何,即便心中有恨。   可,还是爱着他…   压抑了这么久,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认认真真的过一次生日了。   我这样想着,第一次朝司徒磊撒了娇,第一次挽着他的胳膊,微笑的看着他说:“我们今天翘课吧。”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的。无论是任何合理的,还是困难的要求。他都会竭尽所能的来满足我。   于是这一整天,司徒磊哪都没去的被我拽着到外面逛街,吃饭,去不远处的湖面上看小孩们溜冰。   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普通的女孩子,穿梭在商场里的各个楼层,虽没有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可他握着我手的感觉却让我头一次觉得,被过往的行人所瞩目,会这么自豪。   我不断的告诫自己,只有这这一次,只有今天可以这么疯狂,这么不顾一切的拉着他,和他做以前不能,也不敢做的事情。做一次真的自己,做最真实的夏珞琳。   这样决定下来的我,全然不顾的放开了自己一直封锁的心。   “珞琳,你试试这个。”司徒磊拿起一旁衣架上挂着的一件外套递给我。   “好。”我甜腻的笑着,接过衣服进入更衣室。   这样,算是在约会吗?   我忍不住心里不断涌起的窃窃笑声,在更衣室试着一件又一件他选的,和我自己看中喜欢的衣服。   “喂,你手机重要还是你女朋友重要。”一旁的店员看不惯司徒磊呆坐在一边打电话的样子,开口便训斥。   司徒磊挂掉电话,冷峻的脸上竟浮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然后尴尬的赔了个僵硬的笑脸。   “看我干什么,看她啊!”店员不依不饶的依旧训斥着司徒磊,让他朝我这边看。   此时她若是知道这个被他训到脸红的小子是有名的铭辉私立大学里足以只手遮天的会长,不知道会不会马上胆怯成一只小鸟卓然飞走。   “我真后悔没把你的手机扔在家里,看学生会那些缺少了脊梁骨就站不直的家伙们怎么办。”我装作生气的说道。   他微笑的看着我,犹如阳光般温暖,迷人。   -   明天是狂欢夜,铭辉依旧沉浸在圣诞的欢庆中,只是介于这个毕业季,很多人有着想玩的心,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分散至此。   司徒磊,刘梓阳,袁梦也应该在明年开春后就正式毕业,开始离校实习了。能一起留在学校的时间已为数不多。等到那时,我们又将会是什么样子?   而他们走后,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的一年,又要怎么度过?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孤单,果然习惯上了一种生活并不是什么好事。   “会长!”   在外面闲逛了一天的我们,刚入校门,不远处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男孩子便一脸快哭了样子朝司徒磊小跑而来,好像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手指都已经冻的有些发红,微青。   “怎么了?”   “上,上个月学生会订阅图书的账目对不上了,怎么算都有一笔钱核对不上。”   这个男孩越说越紧张,低着头,时不时的微微抬起眼皮偷视一下司徒磊的神色。   “叫上副会长,去会计室。”   说着,司徒磊拍了拍我的头,叫我先回教室去。然后便带着这个男孩子直奔学生会而去。   后来我听袁梦说,那个人是新生,运气好刚好赶上原来的会计调走去外校实习了,他便直接顶替上了位。   也难怪他被吓成这样,才刚任职就有账目核对不上,司徒磊又总是一副冰山棱角的样子,他若不害怕才叫人奇怪。   临近傍晚,我沿着操场漫无目的的呈圆圈状闲晃,等着司徒磊处理好学生会的事情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忽然,轮椅好像被什么人从后面抓住。我猛的回头,只见叶易晨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无法脱离的紧张样子。   “放开。”我冷冷的说。   “跟我走,我事情告诉你。”叶易晨不顾我此时心中的不悦,推着我便往无人的角落而去。   我虽心里清楚他并不会伤害我,可这番举动太过突然,令我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去。”   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因为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出了校门,如果司徒磊找不到我一定会担心到很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别着急,今天你生日,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呢。”叶易晨眯着眼睛,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我已好久没见过他对我笑,哪怕是这种虚伪的笑容。   他把我带到铭辉外的小公园里,然后故作神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物盒递给我。   “你把我带到这,就为了给我这个吗?”我看着这不起眼的小盒子,并不是觉得不好,只是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   “这里面,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他一脸邪魅的看着我手中的那个小盒子,那是个只有普通首饰盒那么大的木质小盒子,谈不上精致,却也很可爱。   我心怀疑虑的打开它,可里面除了几片树叶之外什么都没有。   树叶还很新鲜,不是泛黄的枯树枝,也不是已经压榨干了水分的标本。   我看了看他,他还是扭头看着我手中的小盒子,沉默不语,脸上也仍旧保持着那份妖魅的笑容。   我知道,这个盒子里暗藏的玄机一定是还没有被我发现,否则他不会这样安静。   接着翻下去,树叶被我一片片的拿出,盒子的最底部露出一张白色的小纸条,上面那写着一串好似电话号,但却比一般电话更加简短的一串数字。   “这是?”   “这是…”他笑的越来越鬼魅,话也故意被拉的悠长缓慢:“你爸的地址。”   就在他话落的瞬间,手中的盒子应声落地,那一片片湛清碧绿的树叶随风而起,飘向空中,飞往天际。   第一百四十章:锁链   斜阳映照在我们身上,公园里的人也悉数散去。只留下我们两人缓慢被拉长的影子还浮游在雪融化后的泥泞土地上。   我看着手中的纸条,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不相信吗?”叶易晨看着,脸上的邪魅没有丝毫褪去。   “仅凭这几个数字,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珞琳,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多疑,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少一些固执和倔强。那样的话,你大概会比现在更可爱,也更能够吸引……司徒磊。”   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原本邪魅的笑容忽然被猛的收起,眸中如一月里透亮的冰霜那般闪过一丝狡黠。   “所以说,这份所谓的地址是假的了?”我没有理睬他这番在我看来不含有一点善意的话。   “我说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觉得会有假吗?”   从他的话和狡黠的眼眸中,我看不出谎言和欺骗,反倒是流露出更多的,像是在逗猫一样戏谑的样子。   “他在哪?”我把视线抽离开那张纸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寒风不断的打在一动不动的我们身上,即便穿的再多,再厚。也终有被这刺骨寒气所穿透的那一刻。   “看样子你是相信我了。”   他的神色终于稍显放松了一些,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封着的袋子。   “这个也给你,算是生日礼物的一部分好了。”   我接过那个袋子,迷惑不解。虽手头上没有停下拆封,可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他那张笑的妖魅撩人的五官。   拿出里面的东西,慢慢低下头看去。   “这…”   我几乎是看了一眼之后就马上它们扔进袋子里。   “你怎么会有这些。”我把袋子重新封好,又迅速的藏到我身后。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生怕被什么人看见手中的‘赃物’。   “司徒磊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他做不到的,我却可以满足你。我不知道你第一眼看到了那个袋子里的什么,但是我保证,当你全部看完后,不会后悔。”   他笑着起身,强硬的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号码,我知道你早就删除把它从手机里删除,甚至也从大脑中挖掘的干干净净了。不过我想你在看完那些东西后,会想要打给我的。”   说完,他随着从未停息过的寒风,一并缓缓消失在了这个小公园。只留下那几片从盒子里飞出的青绿色树叶,证明他曾来过这里。   我回到家,思绪像是被天气冻结了一样,一时间还没办法这么快的缕清楚这接连发生的事情。   司徒磊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语气有些焦急,应该是在操场上找我找了好久。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临时有点事情先回家去了。   声音又些涣散迷离,我想他是听出来我此刻的状态并不好了,说让我在家等他,他马上就回来。   我感觉自己身处叶易晨为我精心布下的迷阵中,就连司徒磊也难逃落入这里的劫数。   忽然,我转头看到了一回家就被我扔在床上的牛皮袋。叶易晨刚才说,里面的东西绝不会让我后悔。那,能着凉这团迷雾的探照灯,是否就隐藏在这个牛皮纸袋里?   我抱着不确定的猜想,再次打开它。   里面依旧是那一张张当时学生会副会长初选时,被放大公映在礼堂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我把这些照片全部扣过去丢在一旁,不想再看到。   紧接着,我又从里面拿出一叠好似个人档案一样的东西。几份附带这照片,个人资料,祖籍,和一些更详细的,几个男人的资料文档。   上面的人我都不知道,一直到在厂房内和司徒磊又过激斗的那三个人的面孔出现,然后是绑架过我的,那个叫做宾白的原铭辉学生。   “这都是什么?”我自语着,手和眼睛也更加飞快的翻看着眼前的一份份资料。   终于,我在他们每个人下方的详解中发现了共同点。除了那个叫宾白的男人,他们均是司徒企业和原安氏企业,但现在归于韩和雅的韩氏集团的从属员工。   而那三个曾与司徒磊交手过的男人,果然如果我所料的,在两年前奉命参与过在到夏家打闹的事件。   他们每个人的注释资料下面都清楚的以自述形式记载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还有另外的几个人,居然是两年前参与把我绑到那个漆黑的小屋,与韩和雅一同欺辱我的人。   我终于,像是打破了封印依旧的记忆,看着手中的那一份份记载详述的资料。开始回忆起那时的事。   -   两年前。   就在我离开这里,把标本留给司徒磊,带着他对我的亏欠,也带着自己对他的爱,只身前往奥地利后。   司徒博瀚因无法忍受养子司徒磊如此卑微屈尊的守在夏家门口来求得夏珞琳的下落,和对自己的原谅,从而动用了家里保镖和医生,不惜打麻醉也要把司徒磊带回家。   夏邑见状出来阻止,并劝诫司徒磊安心回去各过各的生活吧,珞琳不会再回来了。   而后韩氏集团的韩和雅出重金,让那三个人趁司徒磊被禁足期间以司徒家少爷的名义到夏邑家实施最后的驱逐计划。   终于,几番打闹之后,原本就只靠微弱意识安睡的妈妈因经受不了外界吵闹而脑神经崩溃,被诊断为脑死亡。彻底离开了人世。   可韩和雅没想,本做到这个地步就应该让她觉得满意的事,连幸运女神都如此眷顾与她。我恰巧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家,从而听到了电话那头激烈的砸骂声。   爸爸随即挂断电话,叫我不要在打回来,然后小声的对我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瞬间,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好似用汤勺刮蹭铁板那样尖锐刺耳,混乱中,我只听清了一句,那边是“司徒少爷的命令…”   我火速的订了机票飞回国去,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外面下着大雨,闪电像是迎头而下把我劈成两半那般凌冽。我在蜷缩在房间,看着开着电脑,电视。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试图用这些光寻找一丝家的温暖。   我开始反复拨打司徒磊的电话,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我不会相信。哪怕面对眼前被打砸的如此破烂的家,我也不相信这些是他做的。   可电话那头永远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我开始渐渐死心,头晕的好像被注入了满满的水银一样没有力气支撑。身体仿佛只要轻微一动,便会胃里一阵反酸。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手机忽然亮起,我像是终于在绝望中等到了一根如一丝发丝般轻细的希望。慌忙接起,可那头传来的不是我一直期盼的司徒磊。而是,安苒。   她说,她想要见我。我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同她在这破烂的家中碰了面。   她对我说,司徒磊一直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家里,且势必要得知我的下落。只是手下的人一波波出去,可回来的消息却永远是‘没有夏珞琳的消息’。   安苒说,她受不了看到他为了我如此伤心落魄的样子。所以通过叶易晨才取得了联系到我的方法。   此时,我像是个被夺走了魂魄的木偶,只是那句‘势必要找到我,还有手下的人一波波出去却鸟无音讯’被我铭记于心。   “果然,是你排出来的人。果然,是你亲手毁了我…”我小声的呢喃着,苍白的脸上无力的浮起一丝蔑笑。   我胡乱的摸像自己的颈部,然后一把扯下那枚海星项坠交给安苒:“告诉他不要在来找我了,从今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安苒接过那条项坠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开门之际,她微微转过头:“夏珞琳,谢谢你。我不会让你白白放弃阿磊的,我会尽快给你的账户转去一笔钱,足够你在奥地利重新生活。”   说完,她便关上了门,像是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钱,呵呵…”   几天后,我找遍了各种爸爸可能在的地方,却都无功而返。我想他可能躲到别的地方去了,以防止司徒家的骚扰。便决定先返回奥地利。   就在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把我打晕,紧接着就是被人困于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多久。   一直到韩和雅拿着那条我已经还给司徒磊的那条海星项坠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司徒磊之手。   灯光白滞刺眼,我像是漂浮在海面上即将腐烂的鱼,任由他们虐笑着,拍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直到他们得以满足,才将我送回。   从那以后,韩和雅便像鬼爪一样,永远死死的将那双恶心的手依附在了我的身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她将时时刻刻防着我重新回到这里,回到司徒磊和她的身边。   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别说是在奥地利,就算是在这里我也无法生存。   可我还不能死,那些把我害得这么惨的人还在逍遥。于是我想起了安苒曾答应给我的那笔钱。便私下联系了刘梓阳,装成刚从奥地利回来的样子,与安苒会面,拿了钱后远远的离开了他们…   只是从那时起,我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一颗名为‘恨’的种子,就这样悄然无息的被埋在了心里。   -   ……   第一百四十一章:爱,还是被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完了手中这些所谓的白纸黑字,我忽然无法控制的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从眼角流出的热泪便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在手上,打在那些看似苍白,却无不渗透着鲜血的文件上。   “哈,哈哈…”   笑着笑着,竟变成了哭。像是撕破了喉咙那般歇斯底里的大喊。哭喊到疲惫后,便趴在床上把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无力的抽泣。   原来,笑着哭真的比任何痛处都来的更加明显,难受。   像是堆积了上百年的浓雾终于退散,那早已被我认定的幽暗峡谷中,还是会有一抹光亮从远远的空中投射下来,带我离开这一切的潮湿阴霾。   所有的事情终于有了最明确的答案,司徒磊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害过我的事情。那个海星项坠之所以出现在韩和雅手中,也不过是她趁司徒磊车祸昏迷时擅自主张从他手中拿来蒙骗我的。   她知道,那条项坠是独一无二的,更完全可以代替他做出一切权威性质的发言,甚至是把脏水统统泼到司徒磊的身上。   两年前的一切,所有仇恨的起点像是阳光下的放大镜一样,把所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韩和雅。   而这个幕后黑手,暗地里操纵一切的人,从两年前的这一系列事情,到司徒磊车祸,她捐出一颗肾,夺走安苒的家产,还有逐步升级到靠近司徒家起后,就在也无法回头了。   可是,叶易晨是怎么拿到这些确凿的,足以把韩和雅定罪交到法院的证据的?   冷静下来的我猛然想到了这一直被我忽视掉的一点。   所有的事情都想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到一个,牵动全身。一切都如设定好了一样,所有事情被有条不紊的串联起来,没有丝毫的破绽和核对不上的细节。   可也正因为这样,这些看似缜密的计划同样也有着一旦被人拿到证据就无法抵赖罪责的风险。这些,又是怎么落到叶易晨手里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   原本清晰明了的思绪突然卡住,僵持在大脑的那个想法很快蔓延遍布至全身。   我猛的张开手掌,那串叶易晨留下的号码还清楚的印在掌心,因为是圆珠笔所写,所以它们还没有很快的被汗水和擦拭过的眼泪弄到模糊不清。   我慌张的拿出手机,迅速的按下了掌心所写的那串数字。虽冷静,可也是在极力压制心底的那份紧张与激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交给我的,我爸爸的地址也一定是真的。”心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想法,不断的不断的如钟锤一样撞击着我的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打来的。”   电话接通,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叶易晨便先发制人的说道。   “既然你早就料到,那我想要问什么也不必多说了。告诉我。”我心虽然着急,却依旧佯装的淡漠。这样的伪装似乎伴随我许久,久到已经让我无法挣脱这层假面。   “既然我把东西交给你,自然也没打算隐瞒,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电话那头,叶易晨正悠然的坐在窗台上,看着天际缓缓暗沉。他的脸也随之变暗,变得可怕而又邪魅。   “你想要什么?”我问道。   “我要毕业了,毕业前,我需要一场婚礼。还有,一个新娘。”说着,他本笑着的嘴角慢慢下垂下来。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只是沉思着,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竟然真的说出了这番不要脸的话。   “嫁给我,或许我曾经利用过你,也伤害过你。但现在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一份独一无二且绝不输给司徒磊分毫的爱。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去找夏叔叔…”   恍惚间,天与地像是突然被封住了喉咙一样鸦雀无声。他没有在威胁,更不是在胁迫我什么。反而听上去更像是在祈求,可这祈求每字每句却都如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铁针一样扎进我的皮肉,穿透到心里。   隐隐的透着,我必须答应的深意。   “如果,我不愿意呢。”沉默了一会儿,我淡淡的问。   “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本就没有资格来要求和索取。只不过,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如果赌输了,你觉得我会这样成全你和他吗?”他说的平淡,波澜不惊。   “你的筹码本应建筑在我对司徒磊的恨意上,如今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觉得我还会放弃他和你走吗?”   “你会。”   “为什么?”   “为了你爸,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摇‘家’在你心里的地位。哪怕现在司徒磊给了你一个新的,温暖的居所,可那终究是仿品,取代不了你真正需要的。”   此时的叶易晨像是进入了一个绝对零度的密闭空间,在那个空间里,没有温度,没有人性丝毫的感情。话语淡漠,如澈寒冰。   “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吗。”我轻蔑的笑了一下。   “因为我喜欢你。对陌生人冷漠的你,心思细腻聪敏的你,坚强的,固执的,可以忍耐一切闭口不谈的你。”   我摸着悬与胸口的那枚海星项坠,它才回到我身边,我还来不及补偿他这两年来他为我承受的事情,就又要这样放弃他,再次离他而去吗?   家对我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可这次我却为了司徒磊,头一次动摇了它在我心里占有的巨大位置。   “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谢谢你送来的这些东西,至于我爸,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会靠自己找到他。”   我闭着眼睛,像是终于做下了决定,然后有些断续的说了出来。这样的话,这样的决定,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割自己的肉,无论放弃哪个对此刻的我而言,都无疑是痛。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这是不是表示,我连作为司徒磊的替代品都是不可能的。”他失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可却也像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一样,没有过多的难以接受的感觉。   “你就是你,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   冷静下来回想,我和叶易晨何尝不是这样。曾经我以为和他在一起,我们能够各取所需的获得对方需要的一切,可直到我再次回到司徒磊身边才发现。那些须臾不过是为了掩饰我还忘不了司徒磊的事实。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忽入耳膜。我知道这一定是司徒磊回来了。慌乱中,我什么都没有再说的挂掉了电话。切断了叶易晨刚刚张嘴,却还没有说完的话。   只是隐约听到他说,“你爸他…”   就在没了后续。   我仓促的把床上散落的那些叶易晨给我的文档装回袋子里,然后压在枕头下来瞒天过海。   “珞琳。”他打开门,脸上挂这些紧张。   “不是说了不用着急回来吗。”   一切如旧,我笑着看着他那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雪花犹在头顶,像是一块巧克力蛋糕上被均匀的撒下了糖粉。我拉下他的胳膊,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上,还有头上的积雪。   “你快去换衣服吧,今天我下厨。”还没等他说话,我便连推带拽的把他推到卫生间去,然后随手丢给他一条毛巾后进了厨房。   他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从卫生间探出头,把头发擦了个乱七八糟的看着拿过围裙真的开始做饭的我。   冰雪融化,风吹即散。他靠坐在沙发上,活脱脱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可偶尔也会调皮的像个孩子一样探头窥视一下厨房里的我。   做甜点我可以,但是做饭,别说是他了,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恭维。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我灰头土脸的也不过端出一盘好似蛋糕一样蓬松的煎鸡蛋。   “这,是?”   司徒磊眼神怪异的看了看盘中那高傲,蓬松的鸡蛋,用筷子轻轻的碰了碰,还微微发颤的抖了两抖。   “这个叫弹簧蛋,夏家名菜之一,我保证你走遍大江南北都吃不到。”我一脸严肃认真的拿着还没来得急放下的铲子给他详解着。   “是,是挺弹簧的。”司徒磊的脸上豁然写着‘这能吃吗’四个大字,然后看着着一碰三抖的鸡蛋干笑道。   “好了,你快去洗手,然后我们吃饭了。”   “那我直接冲个澡吧,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司徒磊拍拍我的头。   “嗯,我等你,一会儿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   趁着司徒磊洗澡的时候,我赶紧去收拾那犹如战场一般硝烟弥漫的厨房。   发现生活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平淡起来,好像爸爸妈妈曾经还在这个家里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偶尔小吵小闹,可更多的时候都是这般如一杯温水,透着沁人的温馨。   开始洋溢起了自己觉得幸福的笑容。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一切都收拾好我想要去把那些文件收起来。以防止被司徒磊看到后会引起麻烦。   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报警,然后把韩和雅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可又一想到司徒博瀚还如此袒护他,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如此,恨意中还不时的浮起一片寒心的悲凉。   我拿起床头旁放着的那张,我们三口人的合照。   “爸,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摸着照片中爸爸的脸,忽然想起在司徒磊回来前,叶易晨电话中还未说完的话。   手停了下来,原本还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也瞬间僵持。   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叶易晨没说完的话开始重现在我的耳旁。我当时分明在挂断电话前听到了他所说的,不管是对是错,是慌乱中的错觉,都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为什么我要逃避那清楚听到的话语,而在仓促的挂断电话默认为那只是片段的幻觉。   “你爸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这句亦真亦幻的话,终于在这安静的房间中,和看着爸爸的照片上和蔼的笑容时,被重新记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诀别之雪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甚至整颗脑袋里究竟在想这些什么。   浴室的水声还在作响,我隔着墙壁看向浴室的方向。终究还是为了他,是吗?   我这样的问自己,可手却在不住的颤抖。心更是犹豫不安的不知道该不该去落实那句我本没有听清,但却又如此真实浮现于耳畔的话。   “叶易晨,把你之前没说完的话说清楚。”我拿起手机快速的按过一条短信。   “你爸现在身体很不好,凭你自己的能力,或是靠司徒磊的帮助。我不觉得你们能够找到他。”   “那我求你,求你告诉我…”   “我要的不是你低声下气的求我,而是嫁给我。”   一条条短信发过去,我几乎说遍了这一生所有的软话,卑微到如一颗细小的尘埃一般,只求他能告诉我我爸的近况,还有他究竟在哪。   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叶易晨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般的只有一个条件可以与他交换,那就是嫁给他。   也只有嫁给他,我才会真真正正的对司徒磊死了心,将我们三人反复纠葛在一起的命运被强制拆散,扯离。   可这样的条件和这样的话都来的太过突然,就算此刻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他,而是司徒磊,我也不可能这样贸贸然的答应下来。   最终,他被我逼到我不在回复信息。从那一个个生硬的,没有温度,更感应不到语气的文字中,我感受不到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样,脸上的表情又是认真,还是戏谑。   “夏珞琳,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安静了许久,终于又有一条短信传了回来。我看着那冰冷的字,这次似乎却看到了远在学校里的他,还有那张那魅人心魄的五官上所流露出的一丝失落。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把电话拨了过去:“叶易晨,你可以恨我,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是现在我只求你告诉我我爸在哪。”   我的声音很小,不止是怕司徒磊发现,更多的是我真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在面对他,面对这些让人疲惫不堪的事。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样卑微的求我,只因为不肯离开他。更恨你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我。”   “那你究竟让我怎么样。”我用力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失控到喊出声音。   “我要什么你知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你手中的那些资料都是打印出来的复印本,就算上面写的在详细,没有那几个人的签名就都不具有法律效应。如果你想拿着他们去告发韩和雅,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叶易晨仿佛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连忙又翻看了一边那一份份的资料。果然都只是印刷而出的文字材料,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签字证明真实性。   如果我冲动的拿着它去法院起诉她这些年来的罪状,恐怕赢不了官司不说,还会被她反咬一口说我侮蔑。   难道,难道我就要这么放过她吗。就让我看着她们如此逍遥法外?   心底一直被强制下来的恶气被叶易晨的一句话提点起来,开始肆意的在身体里窜动不休。   她韩和雅虽得不到司徒磊的认可,也注定不能以司徒太太的身份入住司徒家,可她仍挥霍着原来安苒的家产,践踏着我们的感情。   可这样就算是对她的惩罚了吗,就这么任由她依旧过着逍遥快活的人生,而我活该倒霉被她弄的家破人亡吗?   我的愤怒值一下提高到了顶点,我想要复仇,想要把韩和雅和资料上所述的这些人全部送进监狱,我要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见不到阳光的峡谷…   一句句恶毒的诅咒开始蔓延,我不在冷静,不在想要自私的留守住这份小小的温暖而度过此生。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让我妈妈白白离开人世,更不能让我爸最后在陌生的地方,连最后一眼我都看不到的孤独终老。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为了自己而自私的忘记曾经的痛,还有恨…   “这些资料的原版,在你那吗?”我定了定神,冷冷的问。   “在。”   “你的条件,我答应。”我看着浴室的方向,缓慢而又生硬的说了出口。   “真的吗,珞琳你再说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叶易晨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表现的异常兴奋。   “是,我嫁你。”这简单的四个字,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内脏夹着的血涌出嘴边。   “今晚我们在机场回合,我带你去…”   “等一下,我也有一个条件。”还没等他兴奋的情绪宣泄完,我便又打断了他。   “什么。”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司徒磊,今晚我也会去找你,但是要等到12点以后,我想要陪他过完最后一个圣诞节。”   我的话,生冷,死硬。像是一具早已沉寂已久的干尸,只是轻动着嘴唇发出早已留在脑中多时的遗言。   而眼泪也不夹杂一丝温度和情绪的缓缓流下,啪嗒一声滴落在纸上,溅起几个晶莹的泪花。   “你是怕他受不了再次被承受被你抛弃吗?”他的话里夹着冷笑。   “这是我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但是…”   还没等叶易晨说完,浴室里的水声骤然而至,接近着传来了司徒磊的喊声:“珞琳,递给我一条毛巾。”   “等一下。”我回答着,随即仓促的对叶易晨说了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们晚上见。’然后便挂掉了电话,索性关机。   学生宿舍内,叶易晨依旧靠坐在窗台上,看着门口一角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嘴角微微扬起:“我是答应你了,可是,你没听到后面的‘但是…我们的婚礼将会在毕业那天,在铭辉的礼堂内举行’…”   月光下,叶易晨邪魅的笑容扭曲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   -   “珞琳,毛巾呢。”司徒磊顶着一头乱蓬蓬且还滴着水的头发便走了出来。   “你急什么。”我摇了摇手中的毛巾,把他按在床上,粗鲁笨拙的搓擦着他滴水的头发。   “你,你,你一定是和袁梦待得太久了。”司徒磊被我蹂-躏的脑袋一片浆糊。   “你你你,你什么你,难道袁梦也给你擦过头发吗。”说着,我出手更加用力,一直到把他的头搓的像个狮子,他才昏昏沉沉的从我手里抢过毛巾,一脸无处发泄表情。   我看着他满头凌乱,而他也看着我忍笑不语的样子。   “噗…”我们俩最终还是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这样的日子,今天便是最后一天了吗,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他这样的笑容,忍着无法对我发脾气的窘迫样子。还有,那他每一句温柔的话语…   他推我到餐桌,还没等坐下来,我们俩便都看着桌子彻底傻了眼。   那块本还蓬松如海绵的鸡蛋,现在整个瘫软下来,像是个漏了气的游泳圈一样堆出了盘子外,更薄的像一张饼。   “这,也是夏家绝学?”   司徒磊磕磕巴巴的看着我,然后被我无情的白过一眼,把这枚破了相的弹簧蛋用筷子卷好,夹进了他的碗里。   “吃吧,现在它是鸡蛋饼了。”   ……   相对论永远是正确而不可争议的事实,愉快的时光永远比痛苦的往事流逝的更加快。晚饭后他洗碗,我像一只褪去了高傲皮毛的黑猫,披散着柔顺的长发悄声来到他的身后。   “怎么了…”   他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说着。   我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体也随之贴在了他的背上:“如果能站起来就好了,我的身高若是踮起脚,应该能够和你的耳朵并齐。”   “没关系,那不影响我拥抱你。”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贴在你耳旁对你说悄悄话了。也不能把你毛绒蓬松的头发再次搓到凌乱…”   说着说着,我的话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珞琳,你怎么了。”   他想要转身,但却被我强制的抱住,不让他动弹。   “别动,就让我这样贴近你,待一会儿就好。”   他不在动,也不在说话,只是默默地洗着碗盘,然后感受着背后的我环住他的腰间,一呼一吸的触感。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洗好碗后,他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抱着。   “嗯,我想许个生日愿望。”我轻轻的说着,同时也缓缓的松开了手。   “好。”   他没有问我的愿望是什么,便一口答应。   我从他腰间起来,看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阵阵白雪,雪花大的如枕头里未被打碎的羽毛一般,一枚枚轻柔的,庞大的,无序纷飞的飘落,并很快的在地上堆积起来。   我拿了起外套,说要和他去外面看雪,他点了点头后随我出去。   夜幕下,雪花的形态被看的更加清楚,白皙,偶尔会会闪过一丝冰晶似的光亮。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后是已经被冻结的湖水。而这里也是五年前那个我喝醉了的夜晚,与他碰面的地方。   那时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如今旧梦重还,我们都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而我也随着这份成熟,不得不在这里,舍弃掉关于他的一切。   “磊…”我第一次这样叫他,我想,也是最后一次。   “冷吗?”   “不冷。”我虽说了不冷,可他还是更紧的把我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我想告诉你我的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我依偎在他怀里小声的说。   “只要我能做到。”   “只要你想,你就能…”   “是什么?”他轻声问道。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告诉你,我找到我爸爸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你能不能答应,忘记我,永远的忘记我…”   我的话随着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夹杂着严寒,轻柔而至。   而司徒磊也在听到我说完这番话后,整个身体都僵持在这儿。然后猛地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从他怀里推出,目光凌冽的盯着我。   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夜幕中行进的真相 - 1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司徒磊将我从怀里推出,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的看着我。   “我知道。”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们回家吧。”他好像是在尽量在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把我抱上轮椅准备回家。   可就在我坐上轮椅后,便猛地向后退去。轮椅撞在了身后隔断着湖水的护栏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夏珞琳,你干什么!”   司徒磊见状,这个人都紧张起来,然后逐步的向我靠近。他生怕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我会因为情绪上的激动而慌乱的掉进身后已经冻结的湖里。   “司徒磊,你站在那别动听我说。”   我用手死死抓住身后已经冻结成一根根冰棒的铁栏杆,全然不顾那上面令人寒栗的冰渣刺痛着双手。   “你说了,只要你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实现。为什么现在又要反悔,你可以重新在恨我一次,但是这次我希望你能彻底的忘记我,这你对来说并不难,不是吗。”   寒风吹散了我仅有的理智,深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一旁的路灯更是影影绰绰的只能模糊的照到他半个扇身子。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双拳紧握,不时的发出骨骼之间咔咔作响的声音。   “司徒磊,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我依旧抓着身后冷冽的铁栏,手掌早就被冰冻的几乎失去知觉,只有隐隐的刺痛还会时不时的透过皮肤传进大脑。   我也紧靠着这样的刺痛来保持着这份还算清醒的意识。   我怕,我怕看到他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注视他的一切时意识会软弱的崩溃塌陷。在落入他在怀中后会失去起身的力气,忘记那些耻辱般的仇恨。   我无路可退,司徒磊也逐渐靠近,然后猛地朝我扑过来,用力的将我几乎快要黏在铁栏上的双手分离掰开。   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将我护住,时不时的往手心里哈着气。   “你…”   我看着这样的他,所有原本脑中想好的,那些伤人的狠话都无法说出口。   “你想去哪。”他一边为我搓着手,一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   “这是仅仅为了离开我而说出的敷衍话吗?”   “不是。可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我不会再回来了。你应该明白,家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并不是我想要离你而去,只是这次,原谅我的自私…”   我把手抽离他的掌心,缓缓的搭上他肩膀,轻抚着他肩上的积雪。摸着他被冷风吹到生冷的脸颊。   这样寒风凌冽的夜里,每一滴水都好像会在落下的瞬间秒速冻结成冰。   可从我们彼此脸上滑落的那抹带着微微余温的液体,却怎样都不肯凝结成一朵晶莹的冰珠。好似一定要在我们的脸上划下深深的,难以忘怀的痕迹后才肯离去。   “你知道吗,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迟早要分开的命运。就算如今你强到可以掌控一所学校,和很多人的前途,但都掌握不了命运。”   “所以你选择随命运逐流,这样轻描淡写的要我忘记吗。”   “我没有选择,只有非走不可这一条路。”   一直在这样的大雪中岿然不动的我们,不一会儿身上就已经积满厚厚的一层积雪。   我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想着,如果能这样与他冻结于此,是不是更像是一种解脱。   眼泪不断的涌出,像一枚不会干涸的泉眼。   司徒磊忽然将我拥入怀中,用力的揽过我的身体,抱紧,再抱紧。   “答应我,这场雪停了之后,就永远的将我忘记。就像太阳出来后,在厚的积雪也会被融化那样,了无痕迹。”   我的声音颤抖,泪水的哽咽和寒冷的气流交织在一起,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没理由,没根据,没道理。此刻的我就是在硬生生的把自己从他的记忆里完全剥离。   那些我和他一起共度的日子,就像是一面裂痕满满的镜子,想要不被碎片割伤,想要不看到里面早已疮痍不堪的景象,就只能远远的扔掉。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终于,他不能忍受我这样泣不成声的要求,一字一顿的答应了我这般绝情的要求。   “谢谢你。”   我想要把自己抽离他的怀抱,可嘴里无论怎样重复着感谢,可身体就是一动不动的想要在多依偎在他怀中一会儿。   “我答应让你走,可是忘不忘记,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说着,司徒磊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最后一次将我推回到,我们曾经的‘家’。   这个深夜注定无眠,我看着他失魂落魄,一脸暗沉的回到房间。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说不出口。   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装了几件衣服后,便乘着夜色悄然离去。   临走前,我来到司徒磊的房间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进去。只是把背靠在门上,闭着眼睛轻轻的说了句:“我爱你…”   我知道他不会听到,但我心里早已把这当做是永远的诀别。   夜半无人,我独自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那栋熟悉的房子,四周的景物纷纷离我越来越远。那时的欢声笑语,语笑喧阗,都宛如隔世。   车窗外的景致渐渐变成了不夜城那般的灯火通明,闹市区与民宅总是有着鲜明的反差对比。   比起这里的繁华景象,似乎远处的那一片安逸居所更加适合我。   来到机场已是深夜,叶易晨早已提背着登山包在门口等候。   他见我来了,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喜悦,因为这一切不过都早在他的掌握之中,毫无惊喜可言。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两小时后登机。”叶易晨淡淡的说着。   “嗯,我们去哪。”   “云南。”   我的心一颤,难怪我寻不到一丝爸爸的踪迹。丽江,多远又多美的地方,如果不是叶易晨亲口而出,我根本想不到那里,更不会找到那里。   “现在告诉我,你不怕我反悔吗。”我冷漠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你既然来了,就不会反悔。”   “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吗,觉得自己已经能轻而易举的操控我的举动,还有一言一行乃至做出的决定吗?”   此时的我,情绪仍然没有从离开司徒磊的悲伤中拖出。   而眼前的叶易晨也不在是那个我了解的他,他的幼稚,他的温情,他的奸诈,还有他拥有的那套千层皮的伪装,都已经让我觉得和眼前这个冷血的人毫无关系。   他更像是一个伪装成叶易晨样子的恶魔,优雅,沉静,无情。   可这样的他,又何尝不是我们一手将他改变至此的。我还记得五年前,他卖萌装傻来博得我信任的样子。   我也记得三年前,我与他在杭州,他温柔体贴的佯装。   更没忘的宛如昨日般他的改变,他害怕失去我的样子,想要保护我的样子,魅人心魄的笑容,还有霸道的,妖媚的吻,以及因为生气而咬破我嘴唇的记忆。   可即便我记得多么清楚,他却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此刻的他脑子里只有恨,就像两年前刚刚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我一样,失去了所有理智。   只为自己的目的而活下去…   “你哭过了?”   登机之后,叶易晨迎着光,看到我脸上被风吹干的泪痕,还有眼角的余迹。   我看着他,嘴角浮过一丝冷冷的笑:“你的目的达到了,何必还在乎这些小事。”   “也对,但是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为谁哭过,为谁高兴或者难过,这都和我有关。”叶易晨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痕,然后冷漠的把头转向一旁,看着窗外。   这样的场景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飞机的起飞,降落。云层的翻涌,浮动。只是身边的人从未换过。   每次都叶易晨带我离开,无论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   “你想说什么。”叶易晨忽然转过头看着我。   “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当面问清楚。”   “说吧。”   “这些对韩和雅来说足已造成致命伤害的证据,你是怎么拿到的。还有关于我爸去处的消息,又是谁告诉你的。”   这些疑问从他交给我那些文件起,便一直徐饶在我心头,没有人来为我解开疑惑。   “你想知道?”他扬起嘴角,像是在挑衅。   “是。”   “可我怕你知道了以后,会后悔。”   他说的认真,且从他的表情上我能看出,这些时候背后所隐藏的真相一定是比我所看,所想的更加鲜血淋漓。   但是我不能永远活在迷雾中任人摆布,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告诉我夏伯父行踪的人你应该并不陌生,你仔细的回想一下也不难猜出是谁,只是你一直把目光都放在司徒磊的上身,而把他忘了吧。”   叶易晨的手拄着下巴,饶有意思的看着我的表情从冷漠,逐渐变为冷笑。   我早该想到他的,司徒博瀚。那时在他家他就已经提出了要用我爸作为交换的条件,让我离开司徒磊。   而那时我在学生会收到的我爸的信件,也应该是要寄给司徒博瀚的。只不过碰巧被我拿到,便就把这一切事情都顺理成章的推到了司徒磊的身上。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因为我爸和司徒博瀚的关系本就很好,更何况我自告奋勇的对他说,只要他告诉我夏伯父的所在,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你带走,且永不会让司徒磊靠近你半步。”   云遮蔽了月光,只透过周围发出的昏暗光线照着广阔的黑夜。   叶易晨的肩膀轻轻颤动,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云开雾散后,露出了那如恶魔般冷艳的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夜幕中行进的真相 - 2   叶易晨的话早在我意料之中,可我没想到司徒博瀚竟然能做的这么绝。   他就真的那么容不得作为亲生女儿的我和他的养子在一起吗,曾经他还百般的希望我能够原谅他,如今那种种亏欠恐怕早已抛之脑后。   “他为什么要将我爸藏到那么远的地方?”我淡漠的问。   “这个我不知道,等你见到了夏伯父,这些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飞机在空中缓缓飞行,忽然觉得这架飞机像是满载着两年,甚至更遥远的过去的谎言沉重的飞着。   此时若是一个不小心,我和他其中一人的回忆崩塌,谎言败露,那些早已不攻自破的真相冲破了浮华的外壳呈现在眼前,这架飞机便会从高空坠落,跌入万丈深渊。   “接到我爸之后,我们直接回杭州吗。”我问道。   “你是不打算回铭辉了吗?”   “你还敢让我回去吗。”我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当然要回去,至少我们也要在铭辉举行完婚礼之后再走,处于人情还是礼仪,我们都应该请学生会的人喝杯喜酒吧。”叶易晨依旧妖魅的笑着说道。   “你,你要在学校里办婚礼?”这瞬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不是不可以,可这样无疑是昭告天下,我们结婚了。   “不行。”我果断拒绝。   “你在害怕吗?”叶易晨看着我一脸紧张的样子,缓缓的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珞琳,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紧张和害怕的模样了。”   我甩开他的手,开始后悔就这样上了飞机,这样着了他的道。   “你想在哪办婚礼都可以,那样的仪式就算不举行我也无所谓,那是你亲口答应的,我和你的事情不会让司徒磊知道。”   “我可以不告诉他,但也难免他自己去查。”   “你这是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当然不是,只是,纸包不住火。我可以保证不告诉他我和你之间因为什么达成的婚约,但是关于毕业后的婚礼,不能更改。不过你放心,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将你们对彼此的感情淡漠。”   我看着他不存有一丝感情的瞳孔,也看着此刻正位于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我已被深深的囚禁于此。   他说的没错,他的答应本来就没有局限于哪,而司徒磊在我说离开的那刻起,就已经做好了死了心的准备。如今,我又怕什么呢。   这本就于叶易晨无关,他自然可以没有顾忌的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这所有事情里,只有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想明白了?”叶易晨的头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冲撞着我的耳垂。   痒,难耐。   “关于惩处韩和雅的罪证,你什么时候给我。”我强忍着他在我耳旁不住呼出的温热气息,尽量让自己保持那份冷静。   “随时都可以。”说着,叶易晨一口咬住了我的耳垂。   “你干什么。”我感觉身体一阵发热,从颈部一直蔓延到脸颊。   一阵刺痛的感觉从耳垂传入大脑,嘴角也本能的抽动了一下,发出‘嘶’的声音。   他缓缓松开嘴,唇上印着一抹殷红的血迹:“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永远都去不掉的,无法将我抹去的痕迹…”   我摸了摸被他咬过的耳垂,血正一点点留下来,也滴在了飞机的座椅上。   我知道他一直是危险,的妖魅的存在。可我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对我执着竟如此强烈。不惜用这般幼稚的且虐人的举动来警告我不可以忘记他。   他用手抹掉了嘴角残留的血,告诉我有关于韩和雅的确凿证据他已经设定了限时派送,那份文件将会在毕业当天,也就是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作为礼物送到我家。   我开始佩服起他这每一步的精打细算,直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前,他都不会给我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难怪他能如此信誓旦旦的对司徒博瀚保证,保证我永远都不会重返司徒磊的身边。   因为他手中正结结实实的握着我的弱点,还有我的仇恨。   “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那些东西的了吗。”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粗糙的擦拭着还在滴血的耳垂。   我不知道他这一口咬的究竟有多深,只觉得像是个无尽的黑洞,滴出的血像是无法承载的饱和汁液,空洞无尽的殷红,才是终于一切的尽头。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你说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最好一次性说完,我不想再断断续续的发现,或是在被你要挟。”   我把擦过血的纸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闭着眼睛靠坐着,享受这个此刻机舱里的阴霾,和后面零零散散几个座位上发出的幽光。   “原来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在你看来不过是所谓的‘要挟’,不过要怎么想随你吧,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拿到那些文件的吗,你不是以后都不想被我要挟吗。那我告诉你。”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把座椅旁的眼罩拿起来,轻轻戴在了头上。好像身后的幽光对他来说都是无比刺眼。   我与他共处于这片黑暗,彷徨,却也对此无感。   “两年前,告诉韩和雅有关于你的所在,还有你一切动向的人,是我…”   我猛的睁开眼睛,看着的他安静的戴着眼罩靠坐在那的样子。望着四周的黑暗,还有窗外的云雾缭绕。   想起那个我被关起来,受尽百般欺辱和嘲笑的几个夜晚,那些的人的嘴脸,韩和雅两年来对我的监视和恐吓。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他…   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在一瞬间轻然崩塌,所有我本熟悉的人,都像是川剧变脸的演员一样,没有一张脸是我熟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假象。   我恨恨的瞪着他,可他像是知道我会如此激动一样,老早就避开了我的视线,任凭我的双眼泛起数条鲜红的血丝。   “我有猜到依韩和雅的个性能够做出什么事,只是没想她竟这么能干的把事情都推到了司徒磊身上,更没想到你还会从奥地利回来。”他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像是一个老人在回顾自己的往事那般。   顷刻间,关于过去的种种真相如同一段段黑历史一般的疮痍,且不堪回首。而我身边的叶易晨,早在很久以前就淌入了这趟浑水中。   难怪他什么都知道,难怪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到韩和雅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证据。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借了韩和雅的手,从背后策划而出。   哪怕他没有直接参与,哪怕我当年经历的那些事他不知道,或者是时候才知晓。他都是在背后紧握着韩和雅这柄利刃的黑手。   “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取消。”我看着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拿着自己犯下的错来胁迫我嫁给他。   “我知道,你在知道过去的事情后一定会反悔。”   “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做好了我会反悔的准备。”   “是,可在你反悔离开之前,最好先听一下这个在做决定,。”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耳机线,叫我带上。随后把手伸进口袋,看也没看的像是早就熟记于心了一样的随意按了几下。   紧接着从耳机来传来:   “珞琳,你愿意嫁给我?”   “是,我嫁你。”   两段简短的对话,声音清晰明朗。是几个小时前我和叶易晨通电话的声音。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你说,如果司徒磊听到了,会怎样?”他摘下眼罩,目光狡黠。   -   凌晨三点,距我们抵达目的地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刚才从他口中所出的那些话,还清晰于耳。   我真的已经无法逃离这里了,就在我知道了一切,而他又用一条没有全部内容,又让人听了便会误会的两句的对话死死的将我锁死在了他身边。   看着天空渐渐从一望无际的漆黑,开始发出点点不怎么刺眼,但却足以让人感到温暖的光出现。困意竟然猛然涌起。   不知道司徒磊现在在干什么,是还在睡,还是已经起来到学校去了。   在经历了昨晚的那些事情后,他还能够睡得着吗,而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那片厚实的雪地上时,冰雪融化之际,他是否真的会如约定那般的将我抛之脑后。   开始很想他,疯狂的想他。   忽然,叶易晨的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拦住我的肩,将我拉向他的怀中:“天快要亮了,睡一会儿吧。”   本以为他早已睡着,没想到他只是拄着头,安静的闭眼而坐。   “我还不困。”   第一次开始相信命运,也认了命。在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现状,纵使恨他,怨他,千万种情绪肆虐于心,也只能由自己一口吞下。   “睡吧,睡着了你就不会想起他了。”叶易晨轻声言道。   或许他说得对,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能一直这样睡下去,在做一个没有分离的梦,就好了。   我这样想着,然后顺着他的手臂,把身体缓缓靠在他的肩上。   一直到飞机降落,眼前的陌生让我只能跟随着他的步伐前进。一路上我们转乘了不知道几次的公交,还有换乘的的士。   可路总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的行驶,车马穿行于这个美丽的,古城之中。   我无暇浏览周围的美景,只是一路沉睡,像是怎么也睡不醒一样的疲惫。   “我不过随口一说,对你来说,醒着的时候不去想他,真的那么难吗。”   叶易晨摸着在一旁熟睡的我散落下的头发,看着我眉心紧缩,却仍不愿醒来的昏睡,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猛的抓住一样难受。   ……   第一百四十五章:父女重逢   天很蓝,云很低,生活节奏缓慢,民风淳朴自然。这是从我下飞机起,隐隐约约还醒着的时候,这里留给我的印象。   八千里路云和月,我不知道这样和叶易晨行进了多久,甚至开始怀疑,仅凭那几个数字就能找到我爸?   一直到我坐上了叶易晨雇来的马,我才觉得这趟云南之行终于步入了正轨。   “你该不会告诉我现在要骑马前进了吧。”我一脸无法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匹马,又随手拍了拍它,迅速扬起一阵尘埃。   “后面的路车子说不通了,只能骑马过去。”说着,他将我拖到马背上,我紧紧地抓住缰绳,摇摇欲坠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叶易晨把轮椅绑好,然后踩着马镫一个小翻身便跃了上来,紧紧把我定在怀中保护妥当。   一路上,马儿悠然慢步,拖着后面的轮椅一起,形成了一道从未有人见过的怪异风景线。不管我们走到哪,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不乏朝我们多看上几眼。   我始终无精打采,不知道这条算不上崎岖的小路我们还要走上多久,在马背上颠簸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想着如果爸爸真的在这里,那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了两年的他,还好吗,一切又都过的习惯吗。   “你在想什么?”叶易晨忽然底下头看着我。   原本他就比我高出大半个头,骑在马上的他更如同一面坚实的护盾,把我包了个严严实实。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快了吧。”叶易晨朝着远处望了望,好像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快要抵达目的地。   终于,我们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好似小镇的地方。   他把我抱下马放在轮椅上,然后自己拿着地址和地图开始询问其这个小镇子里的居民。   从他的样子上我得出,就是这里没错了。   他连续问了几个人,比手画脚又同时对照着地图,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让我一度怀疑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终于,他一直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露出一丝笑颜朝我跑来。   “走吧。”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着我便朝着这个小镇的深处走去,   “找到我爸在哪了?”   “嗯,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一路走来,我第一次为他的话感到欣喜和激动。   这儿建筑物和这儿的民风一样纯朴自然,每一栋小房子都像是用山上天然的石头搭建而成,稻草,民族纹的布饰,简单的装饰让这一栋栋房子看上去既不显得粗糙,也没有破旧的感觉。   路过的行人见面都会微笑,挑着果篮的商贩见到我和叶易晨这样远道而来的陌生人更是热情的指路,还有送上自己家种的水果。   当然也不忘给自己招揽一下生意,不过他们的东西也都是既好吃又不贵。   我们来到这个小镇最西边的一条小街道里,在一间茶馆前,叶易晨停了下来,并把我推进去:“老板,上茶。”他清脆的喊着。   “你累了吗?”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身体靠在这间茶馆里的竹编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一心想着快点找到爸爸,无论是找到他后当即回去,还是在暂时这里都好。没见到他之前心里的石头就都不会放下。而叶易晨此时在这里停下,就意味着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天黑之前我们都道不了这所谓的目的地。   搞不好中途停在奇怪的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要什么茶。”   茶馆深处的房间里,传来老板浑厚的声音。   我猛的朝房间里看去,这个声音像是一把沉重的锁头,顷刻间便把我的整颗心都锁进其中。   一个穿着传统云南民族服饰的身影缓缓走出,他的皮肤与当地人一样,已经晒的黝黑。不同于巧克力色或者古铜色,只是单纯的,经阳光暴晒后留下的颜色。   我看着一点点走入我的视线,看着他的脸缓缓从房间的阴影中出来,面向光亮。   我捂住嘴,眼泪顺着脸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透过手指尖的缝隙一滴滴的落身上,浸湿了大片盖在腿上的毯子。   “爸…”我声音颤抖着,好像一触即碎的果冻。   ‘啪’的一声,他手中提着的水壶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水从里面流出渗透在这水泥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无序流淌着的水流。   他冲过来抱着,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黝黑的脸上老泪纵横,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我们却都只是不住的流泪,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叶易晨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相拥,流泪,喜极而泣。   等我和爸爸的情绪都稍加平静后,我用手擦着他已经粗糙,且已经泛起细微皱纹的脸颊:“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我还是曾经那个,他怀里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爸爸看上去身体很硬朗,除了在这里饱经日晒的黝黑肤色,以及鬓角泛起的银色白光外,我看不出他与我离开家时有什么变化。   或许两年的时间并不足够长到让一个人的容貌都发生明显的改变,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两年间,岁月的确在我爸爸的脸上平添了数不清的印记。   做饭的时候,我凑过去轻轻的抚摸着他眼角的皱纹,说不出的心酸涌上心头。只觉得这两年间,爸爸一个人在这里承受了太多的寂寞。   “爸,你为什么会在这。”   晚饭时,高兴地恨不得把这儿的特色食物统统做了个的端上来给我吃,我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便开口问道。   爸爸似乎有所顾忌,顾左右而不言他,偶会儿还会带着一抹无法参透的目光去看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叶易晨。   一时间我觉得,连我爸被送走这件事都和叶易晨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冷冷的看着他,既没有愤恨的朝他翻着白眼,也没有因为知道那些事情而故意冷若冰霜的待他。   只是爸爸早就看出我们俩之间有问题,私下里问我的时候我没有提起,现在都坐在一个桌上吃饭,难免有些按难不住。   “小叶,你为什么要把她带来。”果然,我爸率先开口。   “我们,要结婚了。”叶易晨浅笑着说道。   我爸先是一愣,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难以言表的究竟定格于脸上。   他望向我,我微微点头。一切就这样如尘埃落定了一般,再也没有让我反悔的余地。   一顿原本应该洋溢着父女间久别重逢的温馨景象,在叶易晨的一句‘我们要结婚了’之后变得死气沉沉。看得出我爸并不是很赞同这么婚事,哪怕曾经他有那么看好和信任叶易晨,如今也只剩下了见面寒暄。   深夜无人,不知是这里的床铺太硬咯得我睡不着,还是因为心里有事情堆积着所以寝食难安。   晚饭我并没有吃多少,那样阴沉的气氛让我们三个都有些不自在。   我悄然起身想出去看看夜色,发现我爸正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院落里的那口古井旁边,轻然的吐着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爸。”我轻轻的唤了一声。   “你怎么还没睡。”爸爸看见我出来,赶忙掐掉了还没有抽完的烟,过来推走下这繁琐坑洼的石阶。   爸爸说,这里的建筑都是这样,尤其是他所居住的地方,算是个十分偏远的小镇子。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路面也都是大家一石一块动手造起来了,难免坑洼。   我来到爸爸刚才愣愣出神的那口古井旁,问他在想什么。   可他却反过来问我:“你爱他吗?”   我不想对爸爸说谎,可如果我说不爱,又能改变什么呢。无非是多一个人来替我着已经改变不了的命运难过。再无其他。   我微笑着说:“爱”   这是我第一次对爸爸说谎,我笑的自然纯净,犹如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一般,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样的伪装对我来说好像已经是小菜一碟,而叶易晨在这方面更是略胜一筹。   “我是你爸,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浅浅的笑,静静地听。好久没有这样和爸爸一起聊过天,更没有过挽着他的胳膊粘腻在一起过了。   有时觉得人生太过短暂,好像稍纵即逝一般,可能一个不小心便会失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或事。   遗失,往往比遗忘更加可怕。   “爸,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不想你总是背着司徒家这个包袱生活下去。”爸爸把手轻轻的放在我头上。   “可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们,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吗。”沉默了半响,爸爸终于肯开口对我说关于他的事情。   爸爸重新燃起一支烟,虽然他知道我很讨厌这股味道,可是他说,这样能使他心情平静,而且这两年间,他也一直靠这个来敷衍自己,觉得妈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气鼓鼓的掐掉他的烟卷,和他斗嘴。   听到这里,眼泪便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没有感觉的往下掉。   爸爸对我说,关于他离开,还有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从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里,司徒磊跪在我家门口祈求得到关于我的消息开始。   第一百四十六章:失去灵魂的躯体   那时因为司徒磊的执意不走,终于司徒博瀚在震怒之下带领数个保镖和医生,强制给司徒磊打了麻醉剂才带走。   而司徒磊因我出了车祸,爸爸处于内疚的去看他,换来的却是司徒博瀚的疾言厉色。   司徒博瀚说都是我害了他的儿子,并为了让司徒磊彻底死心,要求他永远在北京消失,不要在出现在司徒磊眼前。   爸爸为此感到愧疚,又无可奈何,临走之际,他偷偷的去医院又见了司徒磊一面。   为了表示歉意,他便把家里的房子赠与司徒磊名下,并承诺永不再回来。如果我回来找他,也请司徒磊不要告诉我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可司徒磊不能接受,执意给了爸爸一笔钱后才把房子收下。   爸爸对他说:“这个房子里满是我们一家人幸福的回忆,如果你真的如此放不下珞琳,就在这里等她,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回到这个家里。”   就这样,爸爸从北京走的干净彻底,除了司徒磊执意要他收下的那笔钱之外,没有带任何东西离开。   爸爸讲的悠长,缓慢,像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可我听着听着,心却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一样发出‘呲呲’的漏了气的声音。   “那你是怎么到云南来的,司徒博瀚又是怎么知道你的下落的?”我依然心存疑惑。   “他想要回你,想让你回司徒家。”爸爸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反复的吞云吐雾让我的眼前一片月色迷离。   “呵…”我冷笑了一声。   他若真的想让我回司徒家,如今又怎么会千方百计不惜用钱来撵走我,让我在回到奥地利去。   可这些我并没有对爸爸说,毕竟已经间隔了两年之久。人心难测,就像叶易晨。几个小时前我还一心单纯的认为他是为了报复才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我嫁给他。却没想,一切都是他一手所为。   “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承认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他替我安排好了离开北京后的全部事情。”爸爸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所以他把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只为了不让你和我再见面?”   “是,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就是一个威胁。”   我把头轻轻靠在爸爸的肩膀,宽厚而又踏实,温暖却又熟悉的感觉。   爸爸的身上总是散发这种特殊的味道,仿佛是肥皂的清香,却又与之不同。更像是沥干了的硫磺,清淡,明净。   “是司徒博瀚告诉你我的在这儿的吗。”   “算是吧。”   爸爸对我的回答有些不解,可却没有急着解惑,而是熄灭了烟回到房间,里端来早就泡好但却还没来得急喝的茶,与我在月下同品。   放下茶具,爸爸又带了一个厚厚的垫子出来铺在地上,把我从轮椅上轻轻抱起,与他一同坐在这有些凹凸不平的石阶上。   此时空中的月亮只有一个小小月牙状停留在空中,多半是云雾笼罩。   爸爸问我,我究竟是答应了司徒家什么样的要求,他才肯把自己的所踪告诉与我的。   果然,即便我不想说,这件事情也满不了多久。我爸是个平时看似不说什么,但是很事情都能够轻易看透的人。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阅历,在这个处处都渗透着虚假的世界生活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变得敏感多疑了。   当初司徒博瀚让他离开的缘由,或许是因为他想要让我重返司徒家,而不想让爸爸成为他的绊脚石。   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时爸爸的离开,竟能成为他们人要挟我的,最有利的武器。   所以说,人世真的太过无常。   我沉默,喝了一口茶。微笑着对爸爸说,司徒博瀚已经不希望我回去了,又何来条件交还呢。   他似乎信了,又好似没信,只是不再提起。   我和叶易晨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跟着爸爸一起打理这个小茶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更谈不上生意了。   大多数都是这个小镇上已经熟悉了的居民到这儿来聊天,喝茶。看上这两年来在这里的生活也算不上太寂寞。   除了晚上的时候…   住在这里的每天晚上,我几乎都会在房后那个不大的小院子里看到爸爸孤身一人看着天空抽烟的身影。   我知道,他只要拿起烟卷,就是在想念妈妈。   身后忽然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叶易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和我一起看着爸爸那略显孤单和消瘦的背影。   “对不起。”叶易晨轻声道。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我划着轮椅想要回房间去,即便我知道此生我都注定要和他在一起,可至少在我们还没有结婚前,我想要拥有更多一点的私人空间,想要最后在挣扎着,离他远一点。   “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叶易晨伸手,一把拉住我已经移动到他身后的我。   “你放手。”   “给我个理由,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可能躲我一辈子。”叶易晨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是用手紧紧的拉着我轮椅的扶手不肯松开。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足够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你第一次对我这样坦白的说喜欢,或是不喜欢。”他轻缓的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什么都没有再说。   半个月后,我提起想带爸爸一同回杭州,可爸爸却想要留在这里。他说已经住习惯了这里,也喜欢这儿淳朴的民风和难得的安宁。   我不想勉强,反正已经知道了爸爸的所在,也知道现在他现在在这边过的很好,便也就安心了。   之后叶易晨开始准备回程的事宜,以及几个月后,我和他的婚礼。   “爸,你会来吗?”我挽着他的胳膊与他散步在这个小镇还算热闹的街道上。   “会啊,这可是我的宝贝女儿人生一次的大事,怎么能缺席。”爸爸一脸骄傲,好像此时走在路上都比以前更加气宇轩昂。   这个小镇上和爸爸熟悉的人都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如今凭空冒出我这么大的女儿,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女婿上门,也无不投来赞叹的目光,   看样子爸爸是从未对他们提及过家事,只把自己当做山林小镇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在度日。   其实这些天在这里,在这片安宁的山明水秀中,我想了很多以前都没有想过的问题,比如以后该如何和叶易晨相处。   我不抱着自己能时刻保持理智来面对他,只是心里谈不上恨,却也无法原谅。   只觉得不值,和深深的不甘。   离开那天,爸爸第一次出了那个已经居住过了两年的小镇子,一路送我们到机场。   临过走,他把叶易晨单独叫到一边,在他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易晨只是微笑着,沉默不语。   蓝色的帷幕悬着白色的云,我,一如既往的,只等待命运降临,而从不会反抗。   “你不问我你爸对我说了什么吗。”飞机上,叶易晨问着一旁似睡非睡的我。   “你想说就说,反正我爸已经把你当做准女婿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我闭着眼睛,难得的没有去望向窗外的那片蔚蓝。   “他说,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叶易晨说着,嘴角挤出一个苦笑。   “叶易晨,我谢谢你带我到这儿来,让我见到了我爸。不管其中夹带了多少肮脏的事情,我都对你抱有感谢。”   我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会带着这份对你的感谢,和你过完以后的人生。你不必担心我会反悔,也不用害怕以后的生活里我会一直用逃避的方式和你度过。”   “珞琳,你是认真的?”叶易晨看着我,安静的听着我说出的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倾向于惊讶。   “你若对我是认真的,那么我也会同样对你。”   “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择我的。”说着,他稍欠起将我拦在怀中,好似兴奋的吻在了我的额头。   回到北京后,我依旧住在自己的家里,只不过那里已经没有了司徒磊的身影。   房间的桌子上安静的放着一本房产证,和房屋重新转让的合同。锁被他重新换过,钥匙也全部留在了这里。   如我走时他答应的,他会把我忘记,甚至和我有关的一切。   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剩下了我一人,与爸爸的重逢的喜悦,和又重返孤单的我,两种情绪似乎谁也不让谁的在体内相互冲撞。   时间如倒计时一般的在眼前流逝,我开始改变,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或许,当你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慢慢发现,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他。   他的生活习惯,他的一举一动,他那细微的,不易被人发现的神态。都能够如被栩栩如生的重新刻画在自己的身上。   我开始每天早早的起床,喝咖啡的时候放很多很多的糖,偶尔不开心了皱一下眉,然后什么都不说。   也重新拥有了一张,在难以浮现出笑颜的面孔…   一直到毕业临近,我和叶易晨的婚礼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   第一百四十七章:虚假的恋人 - 1   “夏珞琳,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教室的大门被砰然打开,随即,司徒磊怒目三分的扫视着西点教室里的每个人。   此时,教室里的所有人的手全都戛然而止在空气中,打蛋器上的蛋液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飞溅的哪都是。   我目光闪烁,本能的躲避着有关于他的一切。   可他还是在人群中找到我,并且全然不顾环境场合的紧抓着我的手腕,目光凌厉的仿佛要把我撕裂了一般。   “夏珞琳,我可以让你离开我,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眼中燃着无法磨灭的怒火,手中拿着一张大红色的请帖,上面豁然写着一个无比喜庆的‘喜’字。我便当即明白了他想要说,却没有说出的话。   本以为从我回来到现在的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四个月里,毫无联系的我们已经多多少少的淡化了些心里的伤。   我辞去了学生会的工作,每天下了课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封锁阻隔了有关于外界的全部消息,也禁断了关于他的一切。   可该来的终归要来,距离我和叶易晨的婚礼也只剩下短短的十天时间。请帖也在今天终于发放到了学生会每个人的手上。   我有想过他会气急败坏的冲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没想到的是,是在教室这样的公众场合。   整个学校,每个人都知道我和司徒磊交往,甚至飞速发展到了同居的地步。可随后却又莫名其妙的分开,和以前的相好叶易晨突然传来了结婚的喜讯。   这样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变数让每个人见到我的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诧异,和不解。   铭辉也里开始如春天萌芽的柳絮一般,随处可见的飞舞着种种难听的流言蜚语,而那些话也都纷纷把我指指我朝秦暮楚,见财忘义,甚至,水性杨花。   但他们终归不解的是,我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是如何一把便抓住铭辉里两个被人遥望不及的男人。   可我根本不在乎外界怎么评论我,我在乎的,只有司徒磊。   我看着他燃着愤怒的双眸,悲伤而又痛苦的那张脸。心却比他还要疼上千百倍。   “如你所见的,仅此而已。”我装作平静,故作没有悲伤的淡然而道。   “你离开那天所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找到你爸了,你说你要离开,你说你不会再回来,你说让我忘了你的一切。可现在你却要用这个东西来击溃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吗。”   大庭广众,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和司徒磊的身上。连那个万事处乱不惊的外教此刻都没办法将眼神从我们身上挪开,即便我们的对话他听起来十分吃力。   “你非要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些吗。”我用力的扭动了一下被他抓着的手腕,可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司徒磊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外教说:“请你带他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和夏珞琳单独谈。”   外教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他,不知他是想把这场热闹看个够,还是从这场喧闹中回过了神。任凭司徒磊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请他出去,可他却以正在上课为由,拒绝了他。   “滚,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铭辉任教,马上带着这里所有人一起,滚出去…”司徒磊表情凝重,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每句话都犹如一枚重磅炸弹一样无声的丢入人群中,只等爆炸的那一瞬间。   偌大的教室,豁然只剩下了我和司徒磊两个人。可他依旧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即便我手腕以上的部分早已泛白冰冷。   他看着我,冰冷的目光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缓和下来,手也抓的不似刚才那般紧。   “我带你去找叶易晨,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   “我不同意。”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干涉我要和谁在一起!”我情绪激动,话也说的很大声。然后猛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他愣愣的看着我,好像没有想到我谁这般激动,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决绝的拒绝他的要求,并说出这样的话。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因我的话变得无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一些,撞倒了椅子,碰洒了桌上还未调好的黄油液。   我出于本能的伸手就扶他,他却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   这般熟悉而又冷漠的感觉,好像以前也感同身受过,只不过这次,我却比他还要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压抑在心里,无人倾诉。   “呵,你已经不屑于我了吗。”我看着他疏远我,冷眼旁观一样的看我,更不允许我碰他的样子。   有苦往肚子里咽的感觉,头一次领略的这般清楚。   他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映在我的眼里,却也像一把刀一样深深的刺进我的心。   “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把轮椅转动到窗边,冬雪早已经融化,外面是一片崭新的,即将萌芽的嫩绿颜色。我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领略着风从脸庞吹过的感觉,心绪稍微平静了些。   “没错,当时我之所以离开你,的确是因为我找到了我爸,不得不走。”   “那他呢。”   “是他帮我找到了我爸,而在这过程中我发现,早在两年前,甚至跟早的,在我与叶易晨同住杭州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我爸的事情不过是一座碰巧把我们连接到了一起的桥梁。”   我一直望向窗外,尽量躲避与他对视。   因为,此时如果被他看到我眼中颤抖着的,就快要陨落的眼泪,他就会知道,我所说的都不过是在骗他。   “所以你们在找到了你爸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没错。”   未若柳絮因风起,四月里的春天,外面的柳絮好似白雪般纷扰而至。就好像我与他分开的那个夜里所飘下的雪。   他安静的沉默于我身后,一动不动。   我多希望他能快点离开这儿,也希望刚刚说出的那些话能让他彻底的,死了心的将我忘的干干净净。   现在与以往不同,或许以前的误会和重重都是因为我们中间隔着距离,隔着对彼此的不信任。可现在,却是我亲口在将他远远的推开。   平和的呼吸声,少了他刚夺门而入时的躁动与不安。   “你还有什么要说,要问的吗。如果没有,你走吧,门外还有很多人在,我们还要上课。”我依旧背对着他,淡淡的说道。   “夏珞琳。”   “怎么…”   ……   还不等我说完,司徒磊猛的把我的身体拽过到自己的怀中,结实的抱住,紧接着便落下深深的一吻。   这个吻,夹杂着他的眼泪,还有他无处宣泄的情绪,和难过。   我的理智尚未沦陷,挣扎着想要脱出他的怀抱,手也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肩膀,他的胸膛。   可他就是死死的抱着我,怎么都不肯松开,更不肯挪开吻着我的唇。   “你以为你能骗我一次,还能骗我第二次吗。你根本不爱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他稍稍抬头,依旧抓着我,眼神里满是渴望。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我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眼神里还未散尽的柔情,以及那份渴望的神情。嘴里却仍说着违心的话来欺骗他。   “我听到了,就在你走的那个夜里,我听到你在门外对所说的话。”   “你…”   我看着他,忽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本以为自己走的干净潇洒,本以为一切都应该在那晚结束。没想到,隔着门那一句悄声的‘我爱你’竟被他听到。   而那个夜里,他也根本不曾睡过,而是一直靠着房门呆坐在地上,就这样刚好的,听到了我最后留下的话。   “不要对我说那是骗人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总之我要就要嫁给他了。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了,更不要做让别人看到会误会的事情。”我把头撇过一旁,冷淡的说。   “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他是要陪我走过以后漫长人生的人,我必须从现在起在乎他的一切。”   “你还没有嫁给他。”他忽然提高了声调的对我低吼起来。   “嫁不嫁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的声音也随着他一并激动起来,很久没有大声说过话了。也很久没有与任何人攀谈过如此之久。   时间似乎封闭了我的声音,将我永远的噤声了一样。让我沉寂于自己的世界,不再过这世事无常。   “你走吧,就当做夏珞琳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就当做两年前我离开后,在没有回来。就当做我死在了奥地利。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提起我,在找我。”   在他的眼中,终于连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也化作一阵青烟飘然散去。   他冷冷的看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看着。陌生,却又熟悉…   最终,他收回了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狠狠的关上了教室的大门,玻璃被他震得嗡嗡作响。   “司徒磊,这辈子,你欠我,我欠你,我们总是这样反复无休的纠葛可看样子,终于是要到停下来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虚假的恋人 - 2   妄想让记忆消失,本就是骗人的事情。   春意阑珊的外面,冷冽孤傲的我心。每个人,每件事在我看来都像是木偶剧一样死板,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袁梦推着我往婚纱店的方向前进,一路上没有笑语欢声,没有我和袁梦的嬉戏吵闹。有的只是安静,如静止了时间般的安静。   其实,几次袁梦都试图说些什么来让我开心,可我却像是被定格了画面的老照片,没有表情变成了我永久的表情。   最终她放弃了逗笑我,而我也早就放弃了自己。   叶易晨老早就等在婚纱店里等着我,表情凝重,且时不时的就起身无序的游走。一直到见到婚纱店的门缓缓开启,我进入了这家店后他才平静下来。   “你来了。”   他的笑好似外面倾泻而下的阳光,温暖棉绒的迎上来。   “嗯。”我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回答着。   “叶易晨,婚纱必须要最贵最好的,要是被我发现你贪便宜我绝饶不了你。”袁梦举起拳头,从他眼前挥舞而过。   “我不会委屈她半点的。”叶易晨浅笑。   可我的心根本没有在选婚纱上,什么价钱,款式,甚至是出自多有名的设计师之手,好像都与我无关。   我不过是来找他所想的,一件件的试着这里的婚纱,然后最终选定一套罢了。   这个仪式对我来言可有可无,我甚至更希望什么都没有,仅仅是领一纸结婚证就结束掉便好。   “夏小姐,请您到更衣室试穿。”店员喜容可掬的过来,然后对我轻轻一鞠后,推我进了早就有工作人员等候在那儿的更衣室。   我在她们的几双手的忙碌下,终于穿好了婚纱。   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我也驻足在婚纱店外仰望过这所谓的白纱,遥不可及的‘幸福’。可这份‘幸福’终随着时间和岁月的几经沉淀,真的降临到我身上时。却好似变了个味道,让人在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外面正等候自己的人不是心中所想,又或许是这件白纱对我来说太过沉重。让我这瘦小的身躯无法支撑。   这件婚纱简约却不简单,鱼尾的设计让它不用店里悬挂着的普通婚纱。   珍珠若隐若现的出V字形的线,不大不小的刚好停留在我的腰部。小腿处微微分开,好似鱼尾被劈成了两半,只能隐约看到脚踝,其余的便被下摆如浪花一般朵朵蓬起的层层叠叠的褶皱所掩盖。   不简洁不拖沓,贴身,又舒适。   头纱有些与众不同,它一直长的拖到了地上,看上去虽因那些蕾丝和零散遍布与纱上的珍珠而觉得有些厚重。实际上带在头上却轻巧无比。   半透明的纱,越到下面,也循序渐进的变成乳白,纯白,最后是一抹天蓝的清透。   因为我无发站起,只能选择这种没有拖尾的简约婚纱,可这个头纱却完美的遮掩过了没有拖尾的弊病。   黑发梳起,头纱席肩,轻然的顺着轮椅那硬邦邦的椅背顺流而至,从背后看过去,那种循序渐进的颜色变化更是美不胜收。   每一颗珍珠都闪着微微的光亮,如临大海。   “叶易晨,你可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不是一个人,不会随意任由你欺负。”袁梦靠墙而站,对叶易晨不理不睬。   “你很讨厌我?”   “是恶心…”   袁梦对他撇去一个厌恶的神情。   “因为我曾和苒苒在一起吗。”叶易晨依旧安静的坐在一旁,眼睛从未离开过更衣室的大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有过多少女人吗,安苒,狄岚,甚至韩和雅那样的人都和你有着说不清的暧昧。那日在学生会花园,你和韩和雅抱在一起,恐怕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吧。”   袁梦转过头,一脸憎恶的看像他。   “我从不隐藏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是,无论你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和我在一起的决定。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袁梦不在说话,因为叶易晨说的都对。事已至此,无论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更何况有关于叶易晨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虽没有告诉袁梦我嫁给他的原因,可她心里也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从她得知我要结婚了后,脸上就在没有浮现过一丝笑颜。   “叶易晨,虽然我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你,但是终究珞琳还是选择了你,不管出于什么,我会都会尽量对你那些不光彩的事情三缄其口。”   “谢谢。”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忙着谢我。”   叶易晨微笑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而安静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打从珞琳决定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在没有见过她笑,你觉得自己真的能给她快乐吗,你是真的爱她,还是仅仅为了跟司徒置一时之气?”   这是袁梦第一次和叶易晨说了这么多话,在她心里也默认了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是为了曾经的怨恨而想要伺机报复,我无所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若用这样的方式来达到你的目的,那牺牲的却是珞琳一辈子的幸福。”   阳光柔缓的透过婚纱店内一面面透亮的玻璃窗倾泻而进,穿透了展示架上的层层白纱,云雾缭绕的倒影在袁梦无比认真的脸上。   叶易晨始终笑而不语,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却再无法收手。   “有时候,有些人嘴上说不爱,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而嘴上应允了太多可实现的美好诺言,但也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么多年来,袁梦似乎从没有这般认真过。就连对刘梓阳,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时,都是那般的草率与简单。如今却一反常态的,甚至好像早就看透了我和叶易晨的关系,和我们所隐瞒的事情一样。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清了所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只是甘愿做一个不问世事难得糊涂的智者。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话我也会记在心里…”   一切都已打理妥当,忙的七手八脚的店员缓缓把我推出更衣室,给一直等候在外面的袁梦和叶易晨看。   刚出更衣室的大门,我一脸含羞带臊的微微低头,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浅浅的微笑。   只觉得,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那颗心,它总是反反复复的为了别人痛到难以呼吸,从未有过休息,也失去了快乐。   “珞,琳…”   叶易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似不认识我了一样。   黑色的头发自然的从鬓角处落下两缕,轻柔的落肩而下。颈部显瘦白皙,锁骨清晰可见,虽没有上过任何妆容,那脸颊那抹自然浮起的绯红,却胜过任何浮华的妆容。   纯白的婚纱,乌黑的发,冷漠却又略带一丝笑意的脸孔。   或许叶易晨自己都没有想到,稍加打扮起来的我,竟会这般好看。也越发的觉得我不似人间之物。   虽美,却也宛若要消失了一般,让人心生余悸而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触碰。   只怕这世间,这些人,这双手,轻轻一触,我便会渐渐消失在空气中,连一丝气味都不曾留下的香消玉殒。   永恒不变的白纱、牵手一生的挚爱。   曾经我有多么渴望这天的到来,如今他真的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像我伸出了手,眼里满是喜悦,和见到这样的我,所难以言喻的兴奋。   我把手轻轻搭于他的掌心,是的,我将成为他的太太,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将与他一朝携老,即便在吝啬自己的笑容,又能吝啬多久。   我微笑,虽然这个微笑里藏着难以细数的悲伤。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拯救,希望自己幸福。可到头来,谁有救得了谁,不过都是自保罢了。就像我这样…   “珞琳,你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一丝忧伤略过眼眸,我开始和他一样沉默,开始把那些难过,那些不为人知的忧伤统统封存于瞳中。   午饭后,我们和袁梦分了手,叶易晨说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   他安静的推着我走在一株株杨柳树下,一根根纤细的柳条总是随风而起的略过我的眼前,带过一丝淡淡的,青涩的树叶味道。   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随手摘下一根细嫩的柳条,轻轻摸着它叶片上的脉络,然后把叶子统统摘下,握在掌心。起风的时候在猛的张开手掌,把他们挥向天空。   纷飞的刘旭和嫩绿的枝叶一同飞翔在空中,然后悄然无声的落于湖水之上。就这样结束了这一生仅有一次的短暂飞行。   “珞琳,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叶易晨忽然停住了推动我的步伐,毫无预兆的开口便问。   “做人不要太敏感,想的太多受伤的只有自己。”   我一再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摘下柳叶,随风放飞,看着它们凌空而起然后又一坠万千的匆匆结束掉自己的一生。   “和我在一起的你,怕是什么都不敢想吧。”叶易晨若有似无般的说着。   “是啊,还是单纯点好。”   “可是你要的那份单纯,再也回不去了。”   我浅笑,不语。   忽然,我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手中还没来得及摘完的柳叶散落到了腿上,零散而至在地面。   瞳中的那片晶莹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生命似得微微颤动。   ……   第一百四十九章: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 1   司徒磊迎面而来,在这个狭长的,并不算宽裕的公园湖边小路。   叶易晨在见到他的瞬间,脸上虽还带着那抹似阳光般的笑容。可手还是用力的握了握轮椅的推手。   他们四目相对不过短短数秒,叶易晨弯腰而至到我耳边:“珞琳,看来世界真的很小,或许以后这样的偶遇会接踵而至也说不定。”   他笑着推我继续往前走,而司徒磊也同样,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一脸冷漠的与他擦肩而过。   三人相顾无言,就像从没认识过那般相互无视而过。   春天,像是刚降生的孩子一样喜怒无常。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后一步边彤云密布,雨水噙在云层里,一触即发。   叶易晨本想带我到附近的店里避雨,可我却执意说回家。他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我头上,然后加快了脚步的带着我往家赶。   记得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每次受了委屈,或者心里难过却不能说出口的时候,我总会用床单或者被子之类的东西把自己的包住。   之后,我便在那层东西的庇护下,肆无忌惮的哭,一直到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发泄干净为止。   可这个习惯,却在我成年之后随着幼稚一并被带走。   如今又有一块足以包裹住我这个胡思乱想的脑袋的东西落在了头上,踏实的安全感。我下意识的把衣服往自己的头上拢了拢。让他彻底裹住我的头,甚至我的脸。   外面模糊的光若隐若现的穿透这件不是很厚的外衣照射进来,好像自己一下便穿越到了小时候,胆小,懦弱,爱哭…   到家后,他步履轻缓的走到我面前,小心的把我头上的披着的他的外套拿掉。   我把头埋在臂弯之中,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趴伏在轮椅前自带的小板子上。白炽的灯光透过指缝间照射进来,一路的黑暗让我觉得这光有些刺眼。   自从司徒磊离开,我从云南返回到这里居住后,便把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灯泡全部都替换了下来。从以往那昏黄柔和的灯光,变成了明亮的白日光。   因为,那个能配得上那片柔和橘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与其这样在心里念念不忘,不如把他来过的痕迹都抹的干干净净。   “珞琳…”叶易晨轻轻捧起我一直低沉在手臂上的头,眼里不知为何布满了血丝,眼周也有些红肿的迹象。   “你很,难过吗。”他看着我,表情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我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力气说。   从现在起,我必须学会如何去笑,如何面对他,面对外界的每个人露出那份虚假的笑容。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过好以后的生活,忘记他。   我几乎没有怎么淋湿,只是叶易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湿了衣襟和头发。   他简单的把自己的擦拭干净,衣服也没有换的就离开了我家。我没有挽留,甚至面对他带着一丝好似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娃娃脸一般的天气,总会随着人的心情而变化莫测。   距离我的和叶易晨的婚期,还有一周的时间。不知道心里是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还是快一些。只是太多情绪纠葛在一起,像一柄永远都拉不完的锯条…   只不过掉下的那些不是木屑,而是心血。   此后的几天,我们又去婚纱店试了几套大同小异,但是终归有些细微差别的婚纱。   鱼尾,珍珠,长到拖地的头纱,还有那一抹浅蓝…   我问店员,这几款是根据我第一天来试穿的那件改的,还是这个系列的婚纱都是如此大同小异的设计。   店员却告诉我,这些都是犹叶易晨亲手设计,并由叶氏集团着人为我量身定做的婚纱。之所以看上去大同小异,是因为叶易晨总觉得这件婚纱欠缺了些什么,便反复的修改,也因为这才又叫我来试穿。   “他是真的用心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轻抚着头上的那层薄纱自言自语。   我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看着他伤害我,可又同时为我付出着这么多。总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面对漫长的将来。   -   “珞琳学姐,你是婚前忧郁症吗?”   狄岚围着我左看右看,好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袁梦随即瞪了他一眼,让后把她拖到一旁。   袁梦也正值毕业季,这是我最后一次到我们曾同住的寝室里来。同样的,也是在我结婚前的最后一次相聚。   我已经和叶易晨商量,婚礼结束后我们便回到杭州去,再也不要回来。   狄岚和我同年级,虽然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她有心事。因为她的喜怒哀乐向来都是写在脸上,即便现在想要隐藏。   我叫袁梦出去买酒为由支开她,有了和狄岚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似乎对我拘泥些什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狄岚,你不开心是吗?”我主动问道。   “没有,看到易晨学长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就满足了。”狄岚难得安静下来,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坐在沙发上。双腿摈起,两手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的,不断的搓动着。   “我知道你是喜欢叶易晨的,但是,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你不要怪我。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不开心的,现在对我说也没关系。”   她一直不肯开口,脸上却始终挂着一副踌躇不安的样子,让我为此也没有一点办法。   “是,我的确喜欢易晨学长,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他。但是…”   “但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但是我知道,多年前你喜欢的就是司徒会长,会长他也喜欢你。明明彼此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即便这样在一起,易晨学长和你真的会觉得幸福吗!?”狄岚紧闭双眼,半讲半吼的对我说。   我猛的愣住,看着她那副少有的认真,还有紧张的模样:“你,你在说什么…”   “当年还在我们铭寒念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关系并不单纯。也早在那年我们去杭州旅行考试,司徒会长不远从最后面的机舱过来,只为给你送上一罐八宝粥起,我就什么都猜到了。”   狄岚依旧闭着眼睛,我觉得现在的她根本不敢看我。她只是在回忆,回忆那些过去的,我们三个人一同经历过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过后,本应如排列好了顺序的字母一样各归各位的我们,却猛地挫裂开来,也误伤了周围的很多人。   狄岚,便是其中一个…   “当年,杭州考试?”我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只是脑中收索着有关那年铭寒的种种事情。   “对,我以为你和易晨学长分开我就会有机会靠近他,和他在一起。可你们却,却这么突然的要结婚了。珞琳学姐,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份突然!”   狄岚说着说着,眼泪便从一直紧闭着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滴落到手上后又轻盈的划落到裤子上。   一滴又一滴,很快便浸湿了一小片。   “粥,粥…”我喃喃自语。   忽然,脑中好似闪过一个白炽的闪电。原来那时铭寒期末考的杭州之行,飞机上给我送来一罐温热的八宝粥的人,是司徒磊。   难怪那时我们在小亭子里发生误会后,返程时我便什么都没有在收到。   本还奇怪这是为什么,而当时叶易晨也是欣然承认了是自己送的。可为什么时隔多年,狄岚却告诉我那人竟是司徒磊。   “狄岚,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我过去抓着她的手,略带一丝焦急的问。   她的手冰凉,上面还残存着湿漉漉的泪水。   “珞琳学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粗糙的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逞强般的破涕而笑黏在我的身旁,用那种八卦般的神情看着我说:“喂,他是你男朋友吗?”   “你…是你…”我看着狄岚,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在飞机上和我同坐的那个好奇心旺盛而又八卦的女孩,竟是就是狄岚。   难怪她什么都知道,难怪她从第一眼看到我和叶易晨起就表现的那么兴奋,又对我们的事情了解的那么多,那么透彻。   “本以为我们同住在一个宿舍,你会很快发现的。”   “我只是,没想到…”   狄岚又抽泣了一会儿,一直到自己的情绪彻底稳定后才对我说,她从很早开始就一直青睐着叶易晨,可无奈叶易晨的心里只有安苒一个人。   那时,叶易晨毕业后突然回来。他们在铭寒的人鱼泪旁谈了很久,最终安苒哭着离开了那里,只留下叶易晨一个人,一脸难以割舍的痛苦模样,站在那儿不住的吹着冷风,一直到很晚很晚。   因为狄岚是新闻部的,又没有勇气,所以总是偷偷的跟在他的身后,静默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后来她知道,那是在我走后,叶易晨最后一次像安苒表白自己的心。可最后换来的还是更加决绝的拒绝。   安苒说,就像司徒磊从未喜欢过她一样。她也从未喜欢过叶易晨。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一直到司徒磊忘记夏珞琳,能看到并接受她为止。   寒风中,叶易晨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尖锐,狄岚在远处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不上话。   因为,她们根本就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可就是这样没有开始,也不会结束的暗恋,却也让狄岚很是满足了。   第一百五十章: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 2   袁梦很快的回来了,狄岚见状也飞快的擦拭掉脸上未干的泪痕,然后到洗手间去洗了洗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盈盈的粘着袁梦,问她都买了什么回来。   我们三个依旧像从前一样,靠窗坐在地板上,喝酒,大笑,任凭外面纷飞的柳絮搔痒着袁梦的鼻子,看她不停的打喷嚏。   喝着喝着,莫名的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或许是我喝多了,或许是我渴望自己喝醉,能够在着相思成疾的烂醉中在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天色渐暗,地板上也仍然是散落的空酒瓶,和我们三个烂醉如泥的女人。   我拖着昏沉的头扶着窗框缓缓坐起,我发现,前面隐隐约约闪烁着光点,有些嘈杂,更感觉熟悉。   顺手又从一旁倒着的袋子中拿出一罐啤酒,眼神迷离,手又没有力气,胡乱的摸着,扣了半天才费力的把它打开来,摇摇晃晃的更不知道撒出去了多少。   “易晨学长,你为什么看不到我…”   狄岚被我制造出的噪音吵到,翻了个身抱着身边袁梦伟岸的蛮腰继续甘睡。嘴里还时不时的说着含糊其辞的梦话。   虽然那些话多半是梦呓的呢喃,可我终还是听清了叶易晨的名字。   一个人看着远方影影倬倬的灯光,模糊着意识,给自己灌下一罐又一罐苦涩的酒。感受它在口中嘶嘶冒泡,然后带着一抹爽口的辛辣感流入身体。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想着熟悉的人。   想起那个圣诞节的夜晚,想起我和他两次在公园那个熟悉的位置争执,无论是理智还是误会,我们都重复着伤害。   想起那双温柔的眼睛,想起他熟悉的拥抱,想起他略带着一丝茶棕色的柔软发丝,蓬松的质感,洗发水的味道,还有每次看到我时都会露出的,那个溢满了温柔的笑容…   仿佛这一切的温度都还留在掌心里,没有随着时间变凉而离我远去。   有时候希望自己忘记,有时候又害怕真的忘记了,整个人便真的变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了。   每天,眼前都有很多人如走马灯一样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们找着自己的路,过着自己的人生,与陌生的彼此擦肩而过。   有时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电影里,一个镜头拍完了,另一个镜头便没有间歇的紧紧追过来。   可拍来拍去,我都不过是一个人在原地驻足,等待着他的拥抱。   我把罐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力的把它扔出窗外,像是把自己的情绪也一并远远的扔了出去一样。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把地上所有的空酒罐统统扔了出去。   袁梦被我吵醒,看了看狄岚,又看了看我。然后费力的把狄岚抱着她的手掰开,粗鲁的晃着她的肩,把她推醒。   “梦梦,你,你干,什么?”   “狄岚,实话告诉我,叶易晨有没有碰过你?”袁梦醉眼惺忪,不知道说的是酒话,还是清醒的言语着。   “我到希望,他,碰过我。”狄岚咂了咂嘴,不舒服的在地上又翻了两滚。   我见此状,看来袁梦早就知道狄岚和叶易晨的事情,只不过谁都不确定他们的关系究竟进展了多少,到什么地步。   “珞琳,狄岚,你们两个怎么就都喜欢上同一个混蛋了!都是姐妹,你让我帮谁。”袁梦一脸懊恼模样,把她那毛绒的头发抓挠的更加凌乱。   “袁梦,你就放心吧。我,我根本,就不喜欢叶易晨,狄岚想要,随时,拿,拿去。”   我也喝醉了,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还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一脸从容的看着她们傻笑。   “好,这才是好姐妹!让叶易晨见鬼去吧,这狗屁的婚礼谁爱参加谁参加。”   袁梦接着酒劲儿上涌,随手拿起一罐还没有打开的酒,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后对着高高举起,不知道吆喝了一声什么,好像鼓舞士气一样。随后猛然打开,顿时酒花喷溅而出,撒到我们脸上,身上。   “哈哈哈,哈哈…”   我们笑着,没有目的,没有缘由。只是躺在这微凉的地板上,仰天大笑,笑到彼此都流出了眼泪。可每个人的泪,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时间是会走的浮华,所拥有的是多还是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关系。快不快乐也总会过去。有乐就大声的笑,有苦,便偷偷的苦。   人生如梦,在我们还清醒的时候由袁梦拿过的几个体积较大的扎啤杯,被装模作样的被丢在一旁。   一旦喝的高兴了,喝的如履云雾间,谁还顾得上形象和摆谱似得‘优雅’。   虽说天气并不热,可杯子里的冰块还是发出了‘咔咔’因融化而产生的碰撞声。冰融化在酒里,酒也即将喝完。   等那些昏黄的液体终于被我们一饮而尽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离开的时间…   深夜,手机声吵得我们谁都睡不安稳,相互用手头能摸到的东西胡乱打砸。我在一片茫然中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懒洋洋的放在耳旁。   这种感觉,这个举动,似乎以前也有过,只不过在这样微醺的醉意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罢了。   “珞琳,你在哪?”   “宿舍…”   “等我,我去接你。”   “好。”   只是他问什么,我回答什么。没有意识的流动,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挂掉电话后,这世界又再度安静了下来,可以继续睡了。   没过一会儿,叶易晨从宿舍长那里要来了备用钥匙过来接我。   看着我们三个人倒在地上酩酊大醉的样子,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狄岚和袁梦都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才带着我离开。   “你怎么喝的这么醉。”   叶易晨开着车,时而焦虑的看一看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一脸难受样子的我。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外面飞逝而过的光点:“这是在哪?”   “在车上,我们回家。”   “呵呵,你现在连我的家都要霸占了吗。”我轻蔑的笑着,抓着车门的扶手吃的让自己尽量做得笔挺些。   “珞琳,你说过不恨我的。”   “可我也说过,我不会原谅你。现在你要的都得到了,不用管我怎么样。”我依旧面带着笑容,几个月来,这也是我笑的最多的一天。自嘲,轻蔑,还有酒精带给大脑的刺激。   叶易晨见状,忽然猛的一脚踩下了刹车。   我整个人都向前忽闪了一下,头险些撞到车前的仪表台上。   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路灯隐隐的闪着微弱的光亮。看上去这应该是快要进入我家小区的外区小路。   “你怎么停下来…”   我刚要问他,他忽然猛的像我扑来,牢牢地将我抱住在怀里,霸道且又粗鲁的吻着我的唇,然后蔓延至颈部。   “叶易晨,你想干什么。”我推搡着,挣扎着,酒意也因此醒了大半。   叶易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这样激烈的亲吻,霸道有力的将我越揽越紧。急促的呼吸在我的耳旁不断盘旋。   推,打,不断的挣扎…渐渐地,不是我没有了力气,而是我不在想要反抗他。   有些事,早来晚来,迟早都要来,我缓缓放下了一直捶打他的手,安静的任由他肆虐着自己炙热的亲吻。   没错,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   当我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叶易晨激烈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我,看着面无表情,脸颊微红,两条向外延伸的浅浅泪痕的我。   “对不起。”   他重新坐回到驾驶的位置,手臂搭在额头上,急促的呼吸却还没有散去,依旧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清晰而至。   我闭着眼睛,只是小声的说了句,“我要回家。”   那夜发生在车里的事情,时时提醒我叶易晨是危险的,他时刻都想要占有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   倒计时,还有两天。   爸爸说,老家有风俗,女儿在出嫁前三天都不可以跟未婚夫见面。甚至通电话都是不可以的。   同样的,也不能出门去见除了亲人之外的其他异性。   我连续三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袁梦作为我的首席伴娘,即便心生讨厌,也还在叶易晨的陪同下往返婚纱店,试一件又一件的伴娘裙。不过她也为此过足了穿裙子的瘾。   因为叶易晨在铭辉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伴郎的空缺被袁梦拳脚相加的由刘梓阳担任了下来。   但从婚礼开始准备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他的身影,毕竟他和司徒磊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如今却要给司徒磊的情敌做伴郎,亲眼目睹司徒磊深爱的人嫁给别人。   这对刘梓阳来说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甚至是对司徒磊的背叛。   可是司徒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脸冷漠,叫刘梓阳不要太在意他。这一生也就这么一次,他不想让珞琳留下遗憾。   于是,刘梓阳就这样,拗不过司徒磊袁梦,还有一直郁郁寡欢的我,便应承下了这份差事。   叶易晨的爸爸并不喜欢我,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苦笑着接受我做叶家的儿媳。   但他也只是在财力方面做到绝不吝啬,想要这么快的接受我,甚至欢喜的来铭辉参加这场婚礼,却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场婚礼,大大小小各种事宜全部都是叶易晨一人亲手操办。我爸也到礼堂看过两次,都满意而归。   这几天,叶易晨几乎寸步不离铭辉的大礼堂,指挥,装饰,连袁梦的伴娘裙也他命叶氏集团专人设计制成。   司徒磊每每经过这里,都会驻足几秒。有好几次,更是望着礼堂内那一排排整齐的座椅,还有奔走忙碌在场内指挥的叶易晨而恍惚愣神。   然后面色凝重的离开。   像是被永久烙印下的痕迹,无法磨灭。   这场婚礼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准备着。无论我愿不愿意,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终篇·心的誓约   铭辉礼堂内的休息室,我一人安静的坐在里面,等着化妆师,还有袁梦她们的到来。房间里摆满了大捧的百合花束,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百合,百年好合。叶易晨,你在自欺欺人,还是只是在此走一个所谓的婚礼形式,好让我少一些遗憾呢?”我自言自语的轻抚着那纯白的百合花瓣。   整个房间里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上的婚纱,墙壁,甚至捧花也是如此。没有一点结婚的喜庆,有的只是宁静的祥和。   或许这场婚礼本就应该是这样,寂寥的开始,静默的结束。   我知道他在这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若不是他那份不甘心,那解不开的心结。他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完成这一生中一只有一次的婚礼。   “夏小姐,我们是来给您上妆的。”   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携着两名女助理走了进来。   听爸爸说,化妆师和助理全部都是叶易晨从杭州调动过来的,而这里的一切布置,从人力到财力也都是他从杭州空运而来。   我对她们微微点头,然后面向化妆镜。看着她们打开手中提着的那一个个箱子,小心轻柔的在我的脸上涂抹,勾画。却又觉得她们是在把一副不属于我的面具,强制的扣在我的脸上。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我闭着眼睛听着那些来自外界的忙碌声,以及化妆箱开开合合和瓶瓶罐罐的碰撞声。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声闷响。微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那一片碧海蓝天的样子一脸淡漠的问化妆师,“刚才是打雷了吗?”   旁边年纪看上去还尚轻的女孩把窗户打开,仰头看了看天上浮着的云:“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打雷。”她笑着。   “天总有不测风云,尤其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春季。”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对谁说话,只是一味的喃喃自语,然后嘱咐他们快点化,我想要一个人待会儿。   看着镜中的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与在马路上徘徊而至的女人相同的化妆品的气味。觉得厌恶,觉得这镜中所见根本就不是自己。   冷漠而不惧一丝表情的脸,如房间里所摆放的诸多百合一般,白皙,又极近透明一般。纤长的睫毛,淡粉色的唇,眼角处贴着的两个水钻,闪着不惧温度的冷冽寒光。   空洞的双眸没有丝毫颤动,楚楚可人,却也娇媚似水。但却越发的觉得不似自己从前的摸样,而是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般冷漠。   “后悔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安苒挂着淡淡的微笑半倚在门旁看着我。   “你,好久不见。”我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问候才算恰当。   “易晨的婚礼,我要是错过的话会有遗憾的。”她笑着走进来,坐到我的旁边。   安苒看上去似乎比以前好很多,至少从我看到她到现在,她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微笑,不是伪装,也没有恶意。只是自然的,由内而发的平和。   她捋了捋我垂下的一缕发丝:“夏珞琳,你真的很漂亮。”   我没有说话,她也不再言语。自从我们之间的嫌隙和多年前的仇视被时间冲淡了后,对彼此间的感觉便变成了一种透彻的了解,甚至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但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袋,说是叶易晨叫她交给我的。   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当初他便已经对我承诺过,关于韩和雅的证据将在结婚当日送到。这也算是他牵制我的一道锁链。   他认准了我放不下仇恨,一定会等到今日。可这天真的到来时,那份复仇的快感却已经荡然无存。   “你不看看吗?”   “不用了。”我浅笑着把那份文件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知道你里面是什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吗?”安苒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我知道,只是事到如今,就算我没有这些东西,她也在没有能够威胁和伤害我的能力。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让她从我的眼前消失。”   现在提起她,我不在怯懦,也不在感到畏惧,眼中更多了份冰冷的锐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的把自己身上的责任看的很重,重到有时连自己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想要把握住的东西太多太多,说出来也不觉得身边的人能够理解,并且接受我所做的一些决定。   有的时候,不是自己牺牲了多少就能换回等值的东西。其实当岁月悠悠悄然而过后才发现,事实上我们什么都没有牺牲,一切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交易。   “这次回来,你还走吗?”我问道。   “嗯,这里不属于我,也不适合我。外面的世界很辽阔,我不能一直都活在磊的那个小圈子里过一辈子。”安苒一脸淡然。   “或许我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些可笑,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着司徒磊一起走。”   “的确很可笑啊,就算我能带的走他的人,也带不走他的心。”   “能带的走人也是好的,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夏珞琳,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如果你早些对我说这些,或许我还会大脑一热的真的这样做。可如今我不会,我已经对他说,这辈子我都只愿以妹妹的身份在他活在他生命里了。”   安苒说着,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直至现在都没有随时间减淡的不舍。   “夏珞琳,你会幸福的。”说着,她起身抱了抱我后,朝门口走去。   而此时,叶易晨也悄无声息的躲在门外,偷听着我们所有的谈话。   -   “珞琳,时间到了,该去礼堂了。”袁梦急匆匆的跑进来,推着我就往大堂跑。   此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刘梓阳站在牧师旁边,手里拿着一会儿要交换的戒指。爸爸站在礼堂大门口,西装革领的接过我的手,只等着一会儿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正式交到那个将接替他照顾我一辈子的叶易晨手中。   袁梦在身后推着我,在悠然的结婚进行曲中缓慢前进。   可是,五分,十分,十五分钟过去…   音乐就这样循环的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时间也这样缓缓流逝、观礼的人开始有些躁动不安的发出聊天和唏嘘的声音。   “叶易晨怎么还没来。”袁梦一脸窘迫的贴在我耳旁小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爸爸牵着的我的手,握的也更加紧了一些。   -   礼堂外,铭辉不远处的小公园里   眼前是一汪不算大的湖水,无论春夏秋冬,这里总是碧波荡漾,连一层浮冰都不会冻结,像是潺潺的生命在缓慢流动。这里,是我平时无聊时候常来瞭望发呆的地方。   “你把我叫到这来干什么?”司徒磊的双手搭在湖旁的护栏上,脸上写满了不耐。   “只是想找你聊聊。”叶易晨一脸悠哉的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大力的扔进湖中。   “她还在礼堂里等你。”司徒磊转过头,眼神凌厉的看着叶易晨那满不在乎的轻松面孔,言语冰冷。   “她要等的人不是我,所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司徒磊看了看他,没有阻止,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首先,我要先感谢你,要不是因为你的好爸爸司徒博瀚早在两年前就预卜先知般的把夏伯父藏起来,我今天也无能让珞琳嫁给我。”   叶易晨说着,故意停顿了后面的话,眯着眼睛一脸妖魅笑容的撇过司徒磊的脸。   “你说什么?”   司徒磊猛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愤怒的气焰在眸中不住的燃烧,并把所有愤恨都集中在了叶易晨的身上。   “她什么都知道了,包括她妈妈的死因,还有是谁毁了她一生的平静。这些不用我说你心里也应该能猜到个七八分。只是…”   叶易晨面向那汪清澈的湖水,缓慢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恨你,我恨你让苒苒对你如此死心塌地的爱。更恨你抛弃苒苒后,她也没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   叶易晨说着,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搭在栏杆上。而司徒磊也安静的看着他像是宣泄情绪一般的对着湖面平静的自语,不予干预。   “呵,本想要报复你的,想着让你亲身体会一下,被人夺走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我竟然真的爱上了夏珞琳…”   叶易晨说着,手用力的锤了一下栏杆。发出一阵阵回音似得闷响。   两人沉默不语,或许一直来都视对方为死敌的他们,第一次有了相同的意识,和共存的想要保护的人。   “现在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司徒磊冷漠的说。   “报复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如今我只是划伤了你,但却彻底毁了她全部人生。我做了太多不起她的事,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用这所谓的‘爱’来将她绑在我身边。更何况,她的心早在答应嫁给我的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听过这番话,司徒磊此刻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先开口打破这份平静。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司徒,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着,叶易晨淡然一笑,叹了口气,随后又伏在司徒磊的耳边絮语了几句话后离开了这里。   -   礼堂内,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叶易晨临时变卦逃离了这场婚礼。说我被抛弃了,终究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袁梦急的在我身边来回渡步,刘梓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稍安勿躁。如果叶易晨真的就这样跑了,在他看来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爸爸焦急的看着我,额角开始有汗水渗出。我拍了拍爸爸的手轻轻的说了句“没事。”   就在这谁都无法缓解的紧张局面愈演愈烈时,礼堂的大门忽然被猛的推开。刺眼的日光照射在门口这个略带气喘的人的身上。   黑色的礼服,衣领处镶着的一排与我眼角相得益彰的水钻,在日光的照射下闪动着微微刺眼的光。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逆光而行,一步步朝我走来。   眼泪潸然落下,我捂着嘴,害怕发出丝毫声音,会打破这场梦。   “怎么,是你…”眼泪仍旧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是他留给你的”司徒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我。   -   珞琳:   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你,可人生中总有太多的不该和无可奈何。就像我也不该爱上苒苒一样。   两段感情我都付出了真心,但不属于我的终究也强求不来。   我已经破坏了你人生中太多的幸福,我曾想过,这样把你强留在我身边或许有一天你会真的爱上我,哪怕是你因没得选择才爱我。   可我错了,当我看着你回到我身边后,像失了魂的人偶那般整日望着天空发呆,更失去了原来的笑容后,我就知道,此生我都代替不了司徒磊给你快乐。   我怕你像苒苒那样,即便选择离开也不会选择我。   那日在车上,或许是我鬼迷了心窍,竟动了一丝只要占有你的念头。我想着,这样便能永远把你留在身边了。可你的绝望和漠然接受让我清醒。   你也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我还有机会和你见面,希望还能看到你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日,若是司徒磊辜负了你,告诉我,我仍会毫不犹豫的,像三年前那样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叶易晨。   -   眼泪潺潺流出,像一口坏了的泉眼。嘴里更哽咽的对叶易晨说着他听不到的‘谢谢,谢谢。’   “珞琳,嫁给我,好吗?”司徒磊朝我伸出手,深吸一口气,单膝下跪对我说道。   眼泪夹杂着笑容,呜咽着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味的点头。   他从刘梓阳的手中接过戒指,轻轻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当我将有‘心’的戒指戴于你无名指上,便愿以生命的名义承诺:此刻起,将我的心全部交给你…」   ……   全文·终   小剧场   番外: 基情之旅,荒岛逃生 - 1   太阳如同一块新鲜出炉的炭火,半扁不圆的挂在空中,偶尔会落下一块烧焦了的炭屑,无巧不巧的落在沙滩上这三个怎么晒都没有丝毫变黑迹象的男人身上。   烈日下的他们此时正满头大汗的低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虽现在身处海边,可这片海岸却像是一座死岛,放眼望去,这片辽阔湛蓝的海水像是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出路一样,将他们牢牢困顿于此。   刘梓阳擦着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满脸不耐烦的踹着脚下的细沙:“阿磊,孤岛逃生不是我们这么玩的好吧,好歹要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和线索吧。”   司徒磊瞥了一眼满腹牢骚的刘梓阳,不予理会的继续在这荒芜的沙滩上左摸右看的找寻着人为留下的蛛丝马迹。   “喂,你好歹给我点心里安慰啊。”   “与其浪费力气安慰你,不如快点找到线索逃出去,难道你不想快点离开这和袁梦解释清楚吗?”司徒磊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时候你跟我谈解释,还不都是你们害我的!!别人度蜜月都去什么马尔代夫,法国巴黎济州岛,为什么我们要被困在这里搞逃生。”   刘梓阳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枯树干上,嘴里还连声抱怨着‘不玩了不玩了’。   “其实,荒岛逃生这种游戏也蛮好玩的,只不过有人实在是胆小又害羞,阳娃娃什么的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闷不做声的叶易晨忽然开口,且走到刘梓阳身边,用一种意犹未尽的玩弄眼神看着他,并发出一声轻缓的笑。   “叶易晨你闭嘴,在这里你最没有发言权了,尤其是对我!”   刘梓阳见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因为两人身高悬殊了大概几厘米,刘梓阳自觉气势上输人一截,便自觉的站在了那根枯树干上来自我平衡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可脸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像是一颗半熟的苹果。   炎阳炙人,刘梓阳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站在树干上迟迟不肯下来。而叶易晨,纤长的手指微掩嘴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烈日下犯二。   “别闹了,在找不到线索一会儿太阳下山,我们都要露宿海边了。”   司徒磊看了看天,空中海鸥盘旋,这个小岛除了远处的礁石和海岸的几株快要枯死的椰子树再无其他。他们半裸着上身,很明显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就被人扔到了这座小岛上。   “阿磊,为什么你结婚度蜜月,这个家伙也要跟我们在一起!”他指向一旁半眯着眼睛隐笑的叶易晨说。   “怎么说我们也有多年交情了,而且要不是我退一步海阔天空,司徒也娶不到珞琳,于情于理我在这都没什么不妥之处。要是在往远了说,倘若珞琳以后有了孩子,叫我一声干爹都不为过吧。”   叶易晨抢先一步接过刘梓阳的话茬,说着,脸上竟露出一丝喜不胜收的表情。灿烂的笑容随海风一并轻抚而过,那双白皙纤长的手虽挡在唇边,可依旧没有掩饰住眉眼间的喜悦。   “咳。”   一旁的司徒磊干咳了一声。   -   ------三天前------   “司徒磊,你和叶易晨唱的这是什么戏,乾坤大挪移?”   婚礼过后,袁梦虽满心欢喜,可还是抑制不住身体里那颗八卦的心。用手肘撞了一下司徒磊的胳膊,好奇的问道。   司徒磊笑而不语,以往那张冰山棱角的脸,现在却常年春暖花开的如美丽的天涯海角一般,让人那些原本熟悉他的人看了都不由得浑身发麻。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也快别笑了,在这样下去我身上的皮都要褪掉好几层了。”袁梦好似进入了南极一样,搓着自己的胳膊远远逃开。   铭辉的毕业典礼足足进行了三天,从各大院系欢庆一直到学生会新任会长的任职,工作转交,以及收尾。   袁梦鬼鬼祟祟的从网球社的后门溜出来找我们,一脸坏笑的把我和狄岚拉进旁边无人的体育馆,在我们耳边窸窸窣窣的说着。   然后便看她和狄岚面面相觑,笑的忘乎所以。   “这样做不好吧。”我心有所忌的看着她们。   “好好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珞琳学姐,你难道想看着他们一直针锋相对的样子吗,梦梦这个主意简直是…”狄岚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毕业典礼结束,依照铭辉的习俗,舞会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叶易晨依旧是走到哪都能成为女生瞩目的焦点,而狄岚打从我的婚礼结束后,便摇身一变成为了最佳女保镖。寸步不离的跟在叶易晨旁边,像轰苍蝇一样的驱赶着一颗颗飞来的红心。   娇小的身材,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她便会冲上去用眼睛和行动杀死这群来者不善的‘敌人’。   我们依照袁梦的计划,三人分头行头的把刘梓阳,叶易晨,司徒磊三个人灌醉,然后带回房间。   接着我们只要等袁梦早就雇好的人一来,便把这三个烂醉如泥的大男人装箱带走,启程送往最后的目的地。   -------四个小时前-------   当着三个人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记忆结束时的铭辉小礼堂,而是一片白浪滔天的……海中小岛。   身上的衣服也被全部扒光,换成了上身半裸,下身沙滩裤的度假装扮,只不过这眼前所在却与他们的装扮大相径庭。   司徒磊和叶易晨对视了几秒钟,几乎是同时笑了出来。   “看来你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司徒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沙,虽有些无奈,可完全是欣然接受了现在的处境。   “就凭她们那点小伎俩。”叶易晨笑着起身,然后两人把还在一旁昏睡的刘梓阳叫醒。   刘梓阳刚一睁眼,看到司徒磊和叶易晨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叶易晨的脸上更浮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邪魅。   眼前的景象在加上自己赤裸的上身,和宿醉未醒的混沌大脑。换做是谁一时间大概都很难接受。可他们却谁都没有想到,刘梓阳竟然‘啊…’的一声惨叫起来。并且捂着自己的上身连连后退。   “梓阳?”司徒磊见状忙过去扶他。   可刘梓阳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居然踉跄起身的跑了起来,嘴里更是不住碎语着,‘阿磊你别过来,别来过,让我冷静一下。’   刘梓阳那本就白皙的小脸在被这样一吓后显得更加惨白,甚至微醺带红,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一样娇嗔。   “司徒,你打过靶吗?”叶易晨见状走过来,拉住司徒磊问。   “初中之后就没碰过了。”   “要不要,在这试一试?”   说着,叶易晨的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朝着一旁的椰子树就是狠狠的一脚。几个未熟的椰子掉落下来,他递给司徒磊一颗,自己拿着一颗。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默契的把手中的椰子一同朝踉跄而行的刘梓阳身上投掷了过去。   ……   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几只大鸟不知道从哪里应声飞起,零散的飘落下了几根羽毛后消失在了眼前的汪洋之中。   刘梓阳揉着被椰子打中的小腿和手臂,眼角本能的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梓阳,你怎么了?”司徒磊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刘梓阳询问道,一时间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可叶易晨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拍了拍司徒磊的肩膀叫他退后。然后自己缓慢的坐了下来,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细缝。   “紧张?害怕?还是,想再来一次呢?”   叶易晨一脸邪魅的用手轻轻捏起刘梓阳的下巴,玩味十足的看着他那张清透微红的脸,身体逐渐向下,将刘梓阳压在了自己身下。   “叶,叶易晨,你干什么。我,我不喜欢男人的…”刘梓阳结结巴巴的想要推开他,可无奈刚被椰子打中的肩膀还隐隐作痛,完全使不上力气。   “你喜不喜欢跟我没关系。”那张妖魅的脸逐渐逼近刘梓阳的唇,而下巴也被也被叶易晨那纤长而有力的手指捏到渐渐泛红,却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光渐渐被遮蔽,叶易晨白皙而又菱角分明的身体轻然的服在刘梓阳的身上,妖娆的轻语,漆黑的眸中透出的邪魅气息,像是一个被上帝所眷顾的恶魔,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责罚。   “哐…”   忽然从空中落下一颗沙滩排球,精准无比的打在了叶易晨的头上。   本来两人的脸就离的很近,这一球毫无准备的袭来,叶易晨的脸便随着外界的力量真的吻上了刘梓阳唇…   ……   “啊……”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猛的从空中传来。   司徒磊循声朝空中望去,只见狄岚正死命的抓住恨不得马上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且正用生命在咆哮的袁梦。   “刘梓阳,你居然敢泡男人!!我跟你没完!”袁梦咆哮着被狄岚拉了回去,直升机也随即关上了门,飞速的驶离了这个小岛上方。   叶易晨拍了拍身子起身,揉着头一脸不以为然的用手指轻拭了一下自己的唇。只留下沙滩上呆若木鸡的刘梓阳还躺在那里,不明-真相。   “司徒,刚才发生了什么?”叶易晨问还目不转睛盯着天空的司徒磊问。   只见司徒磊指了指远方海岸线处徐徐升起一道横幅:   【荒岛逃生之找新娘蜜月之旅,正式开始…】   番外:基情之旅,荒岛逃生 - 2   打从他们刚入这个小岛上开始,叶易晨便莫名的开始对刘梓阳百般戏弄。好似一个从天而降的恶魔忽然盯上了一旁村子里的白斩鸡,非吃到嘴不可。   可这一切的起因却也不过是刘梓阳刚从沙滩上醒来,看到半裸-身体的自己,和一脸邪魅的盯着自己看的叶易晨而开始。   原本三个大男人互相看遍全身也不应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刘梓阳却莫名的面红耳赤起来。   事后他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死鸭子嘴硬般的说,‘换做是你被人脱光了衣服,然后被两个不怀好意目光的男人盯着看,你怎么想。’   两人听后笑而不语,一连几个几个小时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理过这个脑子短路的刘梓阳。   司徒磊倒是还好,毕竟相识已久,就算真有什么不正经的传闻,袁梦都也能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可这次偏偏是叶易晨,这个时而如女人般妖魅,又能似魔鬼样冷冽的男人。他本想借此机会逗刘梓阳一番,没想到竟真被当成了同性恋,一路上都敬而远之。   月影朦胧,三人终于离开沙滩开始步入小岛深处。   几株叶子奇大却又叫不上名的植物,越往深处走,树丫就越发的浓密。时而走着走着就迎面扑过来一大片绿茵,让人不由得胆颤起来。   刘梓阳一路闷不吭声,拿着一根树杈左打右扇,脸上满是心浮气躁的表象。   “你是在闹别扭吗?”叶易晨跟过去拍了拍刘梓阳的肩膀问。   本来就已是天色暗沉,深处在这孤岛密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的烦躁早已让刘梓阳忧心忡忡。突然被叶易晨这么一拍,夜幕宁静又诡异的气氛让他一个没站稳便踩空了脚下。身体猛的朝一面被树荫遮住的斜坡处倾倒下去。   “小心!”   暗不见底的树荫斜坡,叶易晨想都没想的就顺势扑了下去将他拉住,两人拥在一起顺着弧度滚了两滚后才停下来。   司徒磊闻声赶来朝下面望去,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刚准备下去一探究竟,刘梓阳那熟悉的惨烈叫声便从坡下传了上来。   “叶易晨,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叶易晨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几片叶子,看了看身后仅差十几厘米就要坠落的更深不见底的坡下:“我要是不碰你,你现在还有命在这抱怨?”   “那,那我也不会谢你的。”刘梓阳看了看身后那黑不见底的坡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怕。   叶易晨微笑了一下,不再理会他的别扭,抓着垂下的藤枝回到坡上与司徒磊汇合。   “别闹了。”司徒磊淡漠的对着刚爬上来的叶易晨说。   他悠然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扭头看了看坡下正笨拙的拉扯着藤蔓却怎么都爬不上来的刘梓阳,随即对司徒磊使了个眼色。   “你拉他一把,我可不想被个男人误会。”说完,他便一个人先行一步朝前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多久,身上没有食物,更没有指南针或是手表之类的东西。仰面朝天,低头厚土。   忽然觉得这个游戏被袁梦闹的有些过了头,要是真的像刚才那般出了什么危险,恐怕在这荒岛之上,真是任谁都不知道。   突然,刘梓阳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树杈上影影倬倬的好似悬挂着什么东西。只是碍于天色过暗而看不太清楚,便忙喊着司徒磊到他这边来。   三人顺着悬挂物的方向一路走去,最后顺着悬挂物所在的下方,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找到了两个大纸箱。   两个纸箱似乎是被人从空中以降落伞的方式投掷下来的,所以伞蓬被悬在了树枝上,纸箱便撑不住重量的脱线掉进了灌木丛中里。   三个人粗手粗脚的把纸箱划开,里面分别是一箱食物和一箱矿泉水,还有手电筒和三节备用电池。   叶易晨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随后在边缘处找到了一张纸片,看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她们这次是玩真的了。”   两人的目光朝着叶易晨手中的纸看去,随即脸上布满了黑线。   “梦梦这下真的不会放过我了。”刘梓阳看完后烦躁的挠着头,那张白皙可爱的小脸上也顿时风起云涌的扭捏到一起。   忽然,刘梓阳猛的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怒焰的死死盯着正悠哉的靠在一颗大树干上喝水的叶易晨。   清月如纱,柔顺轻薄的月光如天空倾泻而下的一束透明的光,自然的落在依树而立的叶易晨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渗透下显得好似透明一般若隐若现。   嘴角的清水沿着颈部潺潺流下,白嫩而又纤长的颈,领如蝤蛴。锁骨窝深浅适度,线条柔和清晰。喉头随着水逐渐灌下而高低起伏,带着水流的反射出的轻柔月光而更加诱人。   刘梓阳本还气焰凶凶的双眸,在怒视了他一会儿后,竟稍加平缓了些心绪。眼中多了一丝还放不下的倔强,和脸颊的一抹嫣红。   这时,叶易晨也发现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刘梓阳。他把手中的水瓶扔到一旁,略带一丝不解的看着他。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如月夜中闪烁的一块丰盈的玉石,在饱经了一夜的风霜雨露后,表明凝集起了无数晶莹微光。   “刘梓阳,你,怎么了?”叶易晨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开口叫到。   被叶易晨这么一叫,刘梓阳才猛的回过神来,那头扭向一旁,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热感涌上。   “靠,我刚才在想什么,他可是个男人啊。”刘梓阳别过头小声的嘟囔着。   忽然,灌木丛中传来了窸窸窣窣无序的叶子摩擦声。   在这样孤岛中心的树丫密林中,本应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一阵了。可一想到这是我们几个联手设计的惊险蜜月之旅,三人也就都没把这些异常当做一回事了。   “从袁梦留给我们的字条上看,她们是能够清楚掌握我们的动向的。所以为今之计想要快点找到珞琳结束这场游戏的话,我们最好是分头行动会更效率一些。”   叶易晨说着,随手拿起一片椰树上脱落的大叶子便躺了下来。   “也是,反正这种地方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分头行动总比一棵树上吊死要好。”司徒磊对他的意见也表示赞同。   “那先睡一觉,明天一早你走东,我走南,刘梓阳随意。”叶易晨伸了一个懒腰,把手枕在头下似乎是就准备这样睡上一宿。   “喂,什么叫我随意。叶易晨你…”刘梓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灌木丛中隐约闪过一丝寒光,恍惚间一条棕色纤长的躯体从空中一晃而过。   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寂寥的好像就只能听到海风和煦吹过的声音。   除了刘梓阳意外,似乎谁都没有察觉到那声音,那双眼睛,还有那一闪而过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阿磊,快跑!”   刘梓阳突然大吼一声,用力拽起躺在地上还没明白过是怎么回事的叶易晨撒腿便跑。   草丛中那阵凌冽的寒光闪动了几下,似乎也被刘梓阳的那一声大吼惊到,赶紧把才探出了三分之一的小脑瓜藏回到灌木丛中。‘喵~’的叫了一声后远远缓慢离开。   除了刘梓阳,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才会如此紧张,便谁都没有多虑的随着他的声音一出,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   风急电掣的奔跑,风略过他们的脸颊,细密的发丝在速度下变的像一柄柄细利的钢针,随着树叶一同刮蹭刺痛着皮肤。   刘梓阳时而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拉着的这个男人,忽然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或许是他与叶易晨针锋相对时从未占过上风,此刻却也有了保护他的时候而平衡了心态。   又或许,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态度和心理上的‘异动’。   刘梓阳拽着叶易晨的手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自己累到跑不动了才停下,不顾地上泥泞的躺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路的狂奔,让他们和司徒磊彻底走散。慌乱中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朝着哪个方向跑的,是前进,还是后退。   “刚才发生了什么么?”叶易晨的体力一直比刘梓阳要好得多,他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就马上恢复了过来。   “你,你和阿磊一点野,野外求生意识都没有吗,刚才的灌木丛里有,有蛇啊。”刘梓阳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蛇?”叶易晨显然不太相信刘梓阳的话,但他终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只不过,刚才刘梓阳那般二话没说的拉起自己就跑,虽刚刚睡着有些意识还有些模糊,可这样被一个男人拉着手奔驰在沙滩森海,这种异样的感觉和体验到也是头一次。   看着身体有些偏瘦弱,但却白皙如女孩子一般的刘梓阳,他的表情忽然轻松下来,悠哉的坐到地上,仔细的端详起了刘梓阳那张仿佛怎么都长不大的娃娃脸。   干净,清透,奔跑过后额上留下的汗水,还有微微皱起的眉心。微张着嘴,粗矿的喘着气。   “刘梓阳,你不是很讨厌我么,刚才为什么要拉着我跑的那么快?”叶易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写满了好奇和兴致。   “嗯,怎么,你不满意?”刘梓阳躺在地上,扭过头看着他。   这种被居高俯视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深邃黑眸,妖魅而又富有玩弄意味的嘴角微微勾起。   叶易晨此时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俯视着他,且头越来越低,缓缓的朝他逼近。   他心里顿感一阵发毛,可身体却无力起来。随着叶易晨逐渐的靠近,刘梓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眉心也皱的更加的紧。   嫩白清透的脸,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   ……   番外:基情之旅,荒岛逃生 - 完   叶易晨的头缓缓靠近,刘梓阳本能的闭紧眼睛,像是在等着接下来他心底早已预知到的事情顺势发生一样。   就在两人的脸近的几乎要贴到一起,叶易晨的呼吸夹杂着体温。每一次喘息都如同一个温热的小暖炉,散发着温度,和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刘梓阳感受着这一切,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好奇,开始想要看看眼前这个男人此时究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把自己压于身下的。   甚至想要知道,他若是真的对自己做些不该做的事情的的时候,脸上是满足,欣喜。还是,戏弄…   脑中开始混乱不堪,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所思所想的答案。   他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只见叶易晨把头停在半空中,离他的脸很近,却一直都没有贴上来。   漆黑的发自然的顺下,几缕略长一些的更是在刘梓阳的脸上轻晃着,一丝细痒的感觉传进身体。可手却被叶易晨压住,无法抬起来挠上一挠。   叶易晨一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玩味中透着他骨子里无法散去的邪魅。   青丝如绢,那几缕发丝也好像是在挑逗着刘梓阳一样,偶尔随风飘起,在回荡而至。   “刘梓阳,你脸怎么那么红。”叶易晨忽然开口,并抬起手按了按刘梓阳那微微发红的小脸蛋,话里带着笑意。   “喂!”   刘梓阳听罢,身体像是被忽然充足了电一样,猛的把欲伏在自己身上的叶易晨推到一旁。脸上的微红被他那略带笑意的话一激,更是火红如晚霞一般。   “是你自己压过来的,我哪有脸红,哪,哪有…”刘梓阳胡乱扑着脸掩饰着,更是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这一摸他才发现,自己的脸竟真烫的吓人。头也顿感一阵眩晕,看着眼前的枝繁叶茂的树,还有一旁略带笑意看着自己的叶易晨。脑袋一沉便倒了下去。   “刘梓阳,你怎么了?”   叶易晨见他晕倒,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才发现他全身都已经微微发烫,额头更是渗出了冷汗。   ‘啪…’   刘梓阳抬手打掉了叶易晨拂过自己额头的手,吃力的挪动着身体,想要离他远一些。头也扭到一旁,不在直视他。   “别在戏弄我了,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恶心的游戏。”   “游戏?刘梓阳,我现在没有心思陪着你耍小孩子脾气,快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话音刚落,刘梓阳便随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心也在恍惚间漏跳了两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叶易晨的两只手便突然朝自己扑来,强硬的抓住了他细瘦的胳膊,强按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异常。   “我们两个都是大男人,你想干什么。”   刘梓阳声音微弱,看着眼前这个正用略带些紧张神色仔细看着自己身体,且不肯放过每个角落的叶易晨。他呼吸不知为何变得急促且躁动了起来。   忽然,叶易晨眼睛一亮:“你别动。”   “啊?”   还没等刘梓阳明白过来他话的意思,叶易晨忽然身子下倾,猛然吻在了他锁骨深处,且用力的吸吮着。   刘梓阳浑身无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呻吟着,也试图挣扎。可最后还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天已经蒙蒙亮。叶易晨半躺半坐的靠在一棵椰树旁上拄着下巴熟睡,阳光无任何遮挡的倾泻而下,刺的他眼睛微痛。   刘梓阳呲牙咧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初春时节天气不是很冷,可在这无人的小岛上,没有床铺不说,还半裸着身子躺在沙地上睡了一夜,浑身的酸痛感也是不言而喻。   忽然,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叶易晨的戏弄,那张含着魅笑靠近自己的脸,还有他,他强制的把自己推倒,然后攻上他的颈…   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刘梓阳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羞愤之余更是气得牙齿磨的吱吱作响。他猛的冲过去一把拽起熟睡的叶易晨上来就一拳。   睡梦中的叶易晨被突如其来的这一拳打的有些晕眩,可还没等他开口或是躲闪,刘梓阳便又冲了过来。   “刘梓阳,你疯了?”叶易晨似乎没有和他直面对峙的意思,只是一味的躲避着刘梓阳着单纯的拳脚攻击。   “疯了的人是你,你玩女人还够,小爷的主意你也敢打。”刘梓阳一边攻击一边说。   “呵。”   叶易晨听后淡然一笑,轻盈的弯腰闪躲过刘梓阳的一拳,然后转身环住他的胳膊,顺势一掰,四两拨千斤般的便把狂躁的刘梓阳反手按压在了一旁树干上。   “刘梓阳,你是真二还是假傻,真当我是同性恋?”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刘梓阳越想要挣扎,就越是被叶易晨更加用力的按住。   “我做了什么我当然清楚,只是你,你这么激动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喜欢上我了?”叶易晨说着,嘴角浮出一丝魅笑…   刘梓阳听后,脸颊又微微泛红,用力的向前顶着,想要挣脱。可叶易晨这次却没有在继续强加按压,反而松开了手。   只见刘梓阳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的阻拦下,猛的冲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几下后甩了个狗啃泥。   叶易晨站在一旁掩唇笑着,看着趴在地上的刘梓阳吐了吐进到嘴里的沙子。   刚才高昂的情绪在这么一摔之下,也所剩无几。   冷静下来之后,刘梓阳回想着刚才叶易晨说的话,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有感情,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随即,他又摸了摸昨夜被叶易晨吸吮过的颈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现在摸上去的手感像是已经结痂了,但还是有些微肿和刺痛。   “别摸了,小岛上总会有些带毒的植物,看你还有力气打我,肯定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了。”   “所以,你昨晚那样是为了…”   叶易晨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过来把刘梓阳从地上拉起,无奈了晃晃头:“走吧,我们还得去找司徒呢。”   刘梓阳浅笑一下,好像从上岛以来,这一来二去的竟欠下了他不少人情。   -   空中,一道红色的烟雾卓然而起。   这是在那箱应急食物里随之附带的信号弹,红色代表已找到目标。蓝色代表在此集合。   刘梓阳和叶易晨见状,知道是司徒磊找到珞琳了,便赶忙朝红色弹燃起的方向前进。   两人一路上都很少言语,而刘梓阳也因为之前的种种误会而在面对叶易晨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羞愧和尴尬。   穿越了几片浓密的树丛后,出现在眼前依旧是沙滩与无际的海水。海浪拍打着礁石,水花迎着阳光晶莹飞溅。   远处是一座由蓝色和白色交错绑起的气球门,还有一排排白色座椅以及早已等候在此的牧师,狄岚,还有袁梦。   司徒磊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礼服的正装,正拉着珞琳的手站在牧师的面前,只等刘梓阳和叶易晨一到,这场海边补办的小型蜜月典礼就可以开始。   “叶易晨,谢,谢谢你。”   就在他们快要到目的地前,刘梓阳忽然拍了一下叶易晨,笑容清澈的看着他轻声道谢。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叶易晨笑,也是第一次收起锋芒与他说话,道谢。   叶易晨看着他迎着阳光露出的单纯笑容,蓬松细腻的头发随风而起,可爱的像个熊娃娃一般。心里忽然闪过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   原本怒气汹汹的袁梦在看到刘梓阳那一副狼狈样子回来后,心疼之余便把之前他和叶易晨在沙滩上吻在一起的事情暂时淡忘。   可还是有些怒气未平的对刘梓阳说,‘回去之后在和你算账。’   “你们三个,这次的事情别怪我。毕竟那次的婚礼是叶易晨一手操办的,虽然新郎换了人,可对珞琳来说终究不是完美的。这个婚礼虽然没那么隆重,可也算是我们的心意,之后你们爱去哪度蜜月就去哪吧。”   袁梦朝这次被整惨了的三个男人咧嘴一笑,随后牧师打了个响指,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   牧师的祷告,宣誓,交换戒指。   亲吻…   “等一下…”   就在司徒磊刚要吻上去的时候,叶易晨忽然站出来拦住了她们。   “叶易晨你干嘛,还想抢婚不成?”袁梦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出来挡在了珞琳和司徒磊身前。   叶易晨一脸轻松的伸手把袁梦推到一旁:“司徒,舌吻ok么?”   司徒磊漠然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一旁的珞琳稍稍低头羞红了脸。   “不用害羞,我先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叶易晨挑了一下珞琳的下巴,邪魅一笑。   司徒磊见状,凌冽的目光顿时扫过他的脸,拳头也握的发出了‘咔咔’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叶易晨那一脸悠然自得的脸上。   忽然,只见叶易晨猛的拽过身旁的刘梓阳,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头,深深的一吻就这样永存在了两人的唇边…   ……   阳光,海浪,沙滩。   两个白皙的少年的深吻,还有刘梓阳泛红的脸,渲染了这片原本平静而毫无色彩的世界。   -   “叶易晨,我跟你势不两立!!”   海浪依旧拍打着沙滩,留下自己很快就被磨灭的痕迹。可袁梦愤怒的咆哮却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散……   完本感言:   感言什么的,真心长的想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我这个人有些小内向,还有些慢热,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见了陌生人更是连话都不敢说。   可这样的我,却在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下奋斗到了现在。更结识了五十万字,每个字都凝聚着我的心血,还有你们的信赖和支持!   首先,感谢编辑枫枫,谢谢你给我的鼓励和支持。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让我用文把你留下来=w=【嘿,留下来!   玉衡暄琰。   我家小蝶天然呆,又可爱。等人家给你做雪纳瑞哟。凛凛蝶和歌留多才是官配有木有>///<【在一起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暮哀。   果冻君啊,平时要注意休息呐,你最威武了有木有。人家才不会说你其实是小傲娇,也不会一直把你放在冰箱里的!总要拿出来吃的嘛【23333   卷嗷嗷的布酱,说好的番外人家写好了,快来查收!!   -   墨星号,魂星号,琦琦,鱼鱼,小婷子,和谐蛋,一直吐槽我书名不顺眼的花姐姐【噗…   还有很多很多默默支持我的宝贝们,就不一一感谢了。   谢谢一直追看的宝贝们,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留下书评,或是来和啕啕讨论闲聊。可默默涨起的收藏啕啕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你们啕啕不知要少了多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我爱你们每个人。   接下来啕啕准备缓冲一下大脑,新文已在筹备中,预计在10月初正式开始。还请宝贝们继续支持!   助跑,冲刺,扑倒你们~~~么叽╭(╯3╰)╮ -------------------- 本文首发纵横女生网,奇书网网(www.qisuwang.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