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少闷骚   作者:深蓝格子   第1章 医院扎针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孙燕姿《遇见》   季云渐是个没有大志向的女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用吕维维的话说就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懒鬼,季云渐很是赞同。   温凉雨季,细数打在窗户上的雨滴,此刻她正无聊地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咵咵”地切西瓜,怎奈右手打着吊瓶,不能帮上忙。   正玩得起劲,“啪”的一声,手机华丽丽地跃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躺在大理石地板上。虽说没有支离破碎,季云渐还是很心疼啊。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弯腰捡起手机,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呢,洁白的手背,干净的手指,骨节分明,却缺失了细腻的光泽。   季云渐愣愣地抬头,然后凌乱了,一双如深蓝夜空般深邃的眼眸,透着疏离和冷峻,五官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挑,皮肤白皙,身材颀长,干净得仿佛是一泓清泉,又似是清冷黎明中的一株水仙,是各种气质的混合吧,又独立地加了几分空灵和俊逸。   生的一副好皮相啊,纯白的白大褂,一尘不染。不知怎么地想起诗经中那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就算面对当年张亦哲,季云渐也只是评价为英俊潇洒,眼前的男人绝了,让天朝的男演员们情何以堪。   弯腰的时候,季云渐眼尖地看到他胸前挂的牌子——余捷,普外科,主治医师。   帅哥医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把手机递过来。手指相触,如同电流贯彻全身,季云渐急忙抓住手机,收回手,礼貌地道谢,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耳朵发烫发红了。   帅哥医生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随即却发现他的眉头不赞同似的紧蹙。季云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吕维维和唐少峰早上送她来时买的大袋零食。   难道帅哥医生喜欢?就在季云渐想开口说想吃就拿去的时候,听到帅哥医生淡淡的开口,“扁桃体发炎怎么还吃这种东西,多喝点白开水。”声音有些冷冽,就像是北方冬天化雪的淙淙声。   “我还没有吃啊,只是放在那里。”季云渐弱弱地开口,眼睛偷偷地瞄着他,很想知道这么惊艳的外表下,为何没有一颗温柔的心呢。“为了,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扁桃体发炎啊?”   帅哥医生简单地指了指她吊瓶边上的病例报告,“嗓子不好就不要多说话,吃点清淡的东西。”   真是个冰山美男,多说几句话会怎样啊,季云渐郁闷地暗暗翻白眼。   然后就看到帅哥医生坐在她身边的藤椅上,淡淡地看着电视机里老掉牙的爱情影片。   清早的医院,病人还不是很多,来往的护士也寥寥无几。季云渐很自然地把头偏向余捷,“余医生,你不用上班吗?”   余捷略略扫了她一眼,“我早来的,八点有个手术,我想静一下。”   “哦。”可是,帅哥医生你要静心不应该是去公园啊小河边的么,这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能让你静下心来吗,季云渐暗暗地在心里说道。   “喂,你的手,别动。”当即,商捷转身,靠近她,抬手旋紧开关。   季云渐紧张地看被针扎着的右手,滴管内已经留下了一段空气,不再滴落,殷红的血液顺着管子往外流。   “唔,好像肿了。”季云渐白嫩的爪子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小馒头似的包。   “别动。”商捷再次提醒,低沉的声音让季云渐一下子就乖乖住了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受苦受难的右手。   只见帅哥医生轻轻地一点一点掀掉绑在手上的白色胶布和创可贴,“我要拔了。”男生特有的气息紧紧地充斥在她周围,季云渐不由地摸摸默默发烫的脸。   帅哥扫了她一眼,季云渐点点头,随即苦着脸,眯起眼睛只留一条缝偷偷地看着,然后在她眉头还没有紧皱的时候,“兹”地一声针头已经拔出。   帅哥医生一手紧紧地按着手背,一把把针头插进吊瓶的橡皮塞。   “来,按住,用力,不然血会流出来。”温暖大拇指有力地按在她的手背上,季云渐很花痴地想:今天为了这帅哥,生病也值了。   伸出大拇指接替帅哥医生的手指,微微相触,帅哥医生直接按住她的手紧紧地按在针眼处,“就这么按,按住了。”季云渐点点头。   “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橡皮管和酒精棉。”快步走开,留给她一个周正的背影。还好姐姐定力好,没有被帅哥迷失心智,季云渐暗暗自喜。   清晨的晨辉洒下来,让他的周身似乎都沐浴在金色之中。季云渐不由微微失神。天呐,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男子长成这样,这让身为女性的她情何以堪啊!   “左手稍稍握拳平抬起来。”连声音都那么有磁性。   只见帅哥在她左手手腕绑住,蹲在她跟前,轻轻地拍打她的手背,然后越来越重。   季云渐眉头紧皱,心里大喊,“疼啊,极品医生,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只是因为季云渐的血管实在是细得可怜。   慢慢的,青筋渐渐鼓起,一瞬间,季云渐咬着牙把头偏向一边。   似乎是收到帅哥医生的淡淡目光,季云渐睁开眼睛,余捷正一边按住针头一边调节上头的开关,殷红的鲜血慢慢流出,逐渐变淡,紧接着抽掉她手腕上的橡皮管。重新贴上创可贴和白色胶带。   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左手放在膝盖上,“这样痛不痛,痛就慢点。”深邃的目光投在她脸上,季云渐毫不迟疑地摇摇头,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谢谢你啊。我叫季云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余捷,住院部的。”   一句话把季云渐心里正默默浮起的粉红泡泡碎得哪里都是。   季云渐微微点头,任由帅哥医生帮她按着右手的针眼处。   温暖的阳光把输液室照得越来越亮,“余医生,刘主任找你……”中年女护士的声音,余捷冲季云渐点点头,“我先走了,别乱动了,有事喊护士。”   挺拔的白色背影,衣袂飘飘,怎能不让人心生好感呢。季云渐托着下巴,一直望着远去的白色消失在拐角。   现代人都喜欢开朗的服务者,这个医生一字一句慢慢地跟她说话,活像温吞的白开水,莫不是因为深受病人爱戴和小护士的喜欢才以这种冷冽的气质生存在这里?季云渐歪着脑袋意淫,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   唐少峰来的时候,季云渐已经快要挂完了,和吕维维一样,不忘在口头上落井下石,占占病号的便宜,“哟,大小姐,听说你最近时运不济啊,要不小的带你去庙里烧烧香,驱驱小鬼?”   唐少峰和小豆奶都是季云渐爸爸的得意门生,公安局干警一名,名副其实美少年一枚,却是在季云渐和小豆奶的欺负下长大的,结果不知怎么的,两人暗生情愫,硬是让季云渐做上了“小三儿”。   “有你这门神在,哪有小鬼敢来附身啊,龙章凤姿之士不见用,獐头鼠目之子乃求官。”   唐少峰咬牙切齿地怒视,哼哼了两声,握紧拳头在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不和小人和恶毒女人一般见识。”   季云渐也不搭理他,“哼”了一声,撇了头看电视剧里女主角对着上位的小三苦苦哀求。   天下人都一样贱。女人的青春那么短,何必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哀求来的感情才能是原来纯粹的爱情吗?男人更欠揍,喜欢你的时候宠着你,把你当成宝,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爱你。不喜欢你的时候连正眼都懒得给你一个,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特别贱的是,该珍惜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怨天尤人。但是这就是人类,贱并快乐着。   唐少峰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她,“大小姐,您老还是遵从师母的安排,好好谈场恋爱吧,等什么时候人格分裂、心理阴影什么的,可就连獐头鼠目都没有了呀?”痞痞地看着眼冒火光的季云渐。   “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估计维维豆奶能把你甩了也不带把我卖了的,要想以后日子好过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我是站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立场上劝你,别不识好人心。”   “贱人一大堆,好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得了,好男不和恶女斗,有损形象。”   “切,就你也有形象,就是一屌丝。”   “哥哥我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貌胜潘安、才比嵇康……”   “滚,不要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季云渐内伤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自恋的人,还是她从小到大的蓝颜,哎,这个世界怎么了,太混乱了。   帅哥医生通体云淡风轻的气质,你小子能比得了吗。季云渐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唐疯子。   话说她是不是该多往第一人民医院跑跑,看看那只令人心旷神怡的帅哥医生?心里窃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明媚的弧度。   第2章 楼梯相遇   我相信奇迹   当我遇见了你   我相信内心   当你和我言语   我遇见了你   像遇见了自己   那么的惊喜   ——郭易《遇见你像遇见自己》   季家母后目前正处于为女儿寻找最适合的人生伴侣的高峰期,如星火燎原,如火如荼。   “云云,你王阿姨说要介绍个小伙子给你,是计算机工作的,有房有车,就是说的I什么,什么来着?”   季云渐无力地回了一句:“IT吧!”   “对,对,就是IT男,条件优越,相貌稍微差了点,但是咱也不是只注重外表的人对吧,今晚五点,一品轩茶楼,你要是敢不去自己看着办!”   季家母后在电话里又是兴奋又是急切,季云渐感觉她心火、肝火、肺火、肾火通通燃烧起来,烈火熊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你钱叔叔的女儿,比你小两岁,都订婚了,一楼张奶奶的孙女,以前老是打扮得可男孩子气了,现在不也嫁人生子了,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及时突击啊,不要等到别人都抱小孩了,你还在相亲……”   一句话戳中了季云渐的死穴,无言以对了。自认长得还可以,学历也还可以,工作也还可以的季云渐就是没有男朋友,真的挺苦恼:这能怪我吗!?   季云渐已经不敢往下想像自己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惨样了,立马附和母后,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默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想她堂堂一个大好女青年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相亲咩?   晚上到达茶楼的时候,人还不多,静谧祥和,淡淡茶香萦绕在鼻端,工作一天的紧张神经一下子就得到了解放,慢慢舒展开来。   季云渐托着腮无聊地望着窗外的房屋、行人和静静的河水,天空微沉,想到彦火《庐山十四记》的一句话: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呵,这次的相亲对象倒是大牌啊,都五点十五了,有没有搞错,要相亲还不准时,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吗?季云渐已经在心里把没出面的相亲对象问候了几百遍。   季云渐超想知道相亲到底是有多好呢,怎么自家母后就这么热衷呢?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天呐,拿块豆腐砸死吧。真不知道她如果不去,晚上还能不能活着回家,自己以后年纪大了,要是变得这么唠叨怎么办哦,季云渐拼命摇摇头,晃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感觉到桌子被粗鲁地触碰,回头,“嗤”的一声心里忐忑了一下,这个长相真的是不敢恭维啊,默默地对每天被他面对的电脑兄弟saysorry。   明显感觉到对面男人的眼光惊艳了一把,也是,虽然不是迷倒众生,但是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信心的。   “你好,季小姐吧,在下吴有光,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IT男用在他看来最风流倜傥的表情进行开场白。   季云渐心里却是把自家母后埋怨了N的X次方遍,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下”,当演古装呢,还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怎么不用日语来个点头哈腰的。   理智战胜情感,把僵硬的面部肌肉扯过来,嘴上得体地寒暄道,“吴先生,你好,请坐。”   不得不说,长相真的在人际交往中还是占据很大比重的,漂亮的长相给你第一印象加了很多分。   “季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临下班,公司出了点事,我要是走了,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迟到了,季小姐千万要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鄙人计较啊。”   “怎么会呢,吴先生那是能者多劳嘛!”季云渐故意把“能者多劳”咬得很重,当她听不出他有多抬举他自己啊,多说句话都嫌累赘,和你计较那是浪费。   不曾想对面的“地中海发有光”见碰到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把自己的发家史、创业史、光辉史、鼎盛史……口若得那个悬河啊,从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到XP,从冯?诺依曼到乔布斯,光秃秃的头顶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   季云渐很想弄清楚光头摸起来会不会有油油的感觉,是不是不用洗头发呢?在大脑控制小脑前,大脑就先发达了一下,脱口而出:“光头是不是不用洗头发啊?”   面前的IT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由红转绿又转黑,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变脸。然后,相亲就这么over了,季云渐顿时感觉世界如此精彩。   果然,还没到家,母后的声音就直接冲破耳膜,“你,你,气死我了,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哒?你怎么那么没礼貌,说光头,多伤自尊心啊?人家只是稀疏好伐!”季云渐能想象自家老娘在电话那头左手电话,右手叉腰的样子。   “那您不是也承认,那是个秃子嘛,不是我只看外表,人家分明想找台计算机告慰终身的,我不是他的理想目标,就免了呗。和天斗和地斗不能和机器斗啊,对吧?”季云渐撇撇嘴,很想问问自家母后胳膊肘是怎么长的!为嘛每次都帮别人说话,真是气死她了!   “死丫头,嘴硬,人王阿姨都气坏了,你太不像话了,给你物色容易吗?”   “不容易就更不用介绍了呀。妈,我是真觉得不靠谱,年纪轻轻就秃头了,万一真找了,以后孩子也是个秃头怎么办啊?”   季云渐狡猾地把话题转进死胡同,在母后纠结后代遗传和基因问题的时候,果断地掐掉电话。心里那个开心啊,起码两周内不会相亲了。   不过这个世上有句话叫: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不然范进中了举成了老爷怎么会疯了呢?   季云渐抱着包,心花怒放地砰砰砰砰往楼上跑的时候,只感觉自己与老妈作战的能力越战越强了,套用毛爷爷的一句话:敌疲我不打,敌进我退,敌追我逃,反方向制敌于迷茫之间。哈哈,花儿开得那么红啊,那么艳!   跑了一会儿,抬头一瞅,402了,多跑了一层,季云渐心情好,立马掉头蹦下楼,结果上帝真的是公平的,给了你欢笑的时间,也会给你流泪的机会。   距离底层还有三四级台阶的时候,季云渐右脚直接着地,左脚英勇地坐在了屁股底下,巧而又巧的是,今天穿的是双小高跟啊。   心里那个郁结啊,无以言表,只能说:上火并不是因为一件事,而是一系列连锁反应。   季云渐坐着唉声叹气了一下,试着手撑墙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助力不够,慢慢地半做半靠在台阶上,颓败地给室友维维豆奶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你在哪儿呢?”电话里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喂,我这儿忙着呢,挂了,晚上多烧点饭,快饿死哀家了。”   人家大摄影师估计又窝在哪个山洞里研究人类足迹呢,指望不上了,季云渐哀叹了一声撂了电话。   深吸口气,咬着牙以墙壁为支点,试了一下,但是刚用力脚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最少也是崴脚了。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季云渐倍感欣慰,神呐,来个人吧,快扶她一把吧,什么小悦悦啊,现在真的是“floatingclouds”了,坚信人间自有温情在的。   余捷上楼的时候,看一年轻女孩子姿势怪异地坐在那儿,表情痛苦,心里恍惚了一下,想不到又遇到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你呢。季云渐心里默默地哀叹了一下,“昂,又碰到你了,余医生。”季云渐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看面前的女生没有站起来的倾向,余捷有些局促地咳了一声,“借过一下,我要上楼。”   季云渐尴尬地“哦”了一声,刚支脚准备挪地方,却不曾想到现在的脚根本承受不住一点压力,锥心的痛感传来,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遭殃了。   余捷本能地接住女生摇晃的身躯,柔软的身躯让他不自觉地把声音变得温和,“你是不是崴到脚了?”   是啊是啊,姐姐都快痛死了,今天出门没拜菩萨,诸事不宜啊。季云渐咬牙微笑道,“好像是崴了。”   “还能走吗?”余捷看身旁的女生,拼命压着痛苦还一脸倔强,无奈地道:“你家住这儿吗?要不我扶你过去吧,给你检查下。”   季云渐试着晃动一下左脚,眼看着就要再次摔下去,余捷也不知道怎么有了那么多的耐心,扶着她道:“应该已经肿了,你再折腾,疼的更厉害。”   长得那么好看,应该不会是强盗、色狼之类的吧,季云渐轻轻地道:“那麻烦你了,我就住302。”   余捷有些惊讶,这女孩子看起来不傻啊,怎么能在自家门前把脚崴了,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偷笑的,算了,今天做回好人吧。   余捷小心翼翼的扶着季云渐坐下,然后依旧是没有多余感情的声音,“我看下你的脚。”   季云渐点点头,感觉宽大温暖的手托过脚掌,手指轻轻地按在脚上。季云渐想,这人比刚刚说话的时候温柔多了。   下一秒,痛楚传来,“哧”的一声,本能地缩回脚,感觉眼泪已经徘徊在眼眶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当下动作愈显轻柔。   季云渐下巴靠在另一只膝盖上,双手抓着牛仔裤,弱弱地问:“怎么样?没有骨折吧?”   第3章 崴脚温情   余捷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好笑,哪里那么容易就会骨折的啊。又检查了一下脚踝,“没什么大碍,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楼上拿些红花油。”   季云渐巴着膝盖,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转念一想:刚刚说上楼,难道这个帅哥医生是住在这里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巧遇”帅哥养养眼,演绎一场场美丽的邂逅……哇咔咔,她的生活岂不是越来越精彩了。   不一会儿,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仿佛是从光与影的聚焦中脱离出来,与她越来越近,像天神又像王子,带来一室光亮,灯光的清辉宣泄下来,投影在他的四周,蓦然发现一切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悸动。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她的眼睛一直迷离地徜徉在他的身上没有焦点。   余捷把红花油抹在手心,刚碰到季云渐高肿的脚背侧面,季云渐就没出息地倒吸了口凉气,余捷看了季云渐一眼,“忍着点,不然明天肿的更厉害。”   然后用力地把手掌贴在脚背侧面匀匀地按摩,季云渐脚不敢再动,只能双手紧紧地拽着牛仔裤的裤腿,又酸又疼,感觉全身筋骨都在颤抖。   余捷眉头紧皱,心里嘟哝着:这姑娘怎么一副受了气的委屈样,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手上却不放松,不顾她愁苦的模样,直到按到脚背发烫才松手。   余捷站起来,原本弯着腰的身躯一下子更显高大,季云渐仰望着他,含笑道,“医生,谢谢你啊。”   “不要紧,你一个人住吗?”   季云渐还想和他搭讪来着,但没料到这医生的话题转得那么快,“有,有室友。”   “不用紧张,没什么大碍,让你室友明天早晚再帮你抹一次,这几天不要穿硬鞋子,过几天就没事了。”   “哦,谢谢你啊,对了,你也是住在这里吗?”季云渐不死心地继续搭讪,废话,看到一个极品不好好盘问一下还等着极品来主动勾搭你吗,嘿嘿,帅哥哦!圣人说抓住机会就等于胜利了一半。好吧,她也不知道哪个圣人说的了。   “嗯,602。你家洗手间在哪里,我借用一下。”余捷擦擦手,礼貌地问她。   “哦,这边直走,右边那间就是。”季云渐想,这个医生真是冷淡,惜字如金,怪不得别人说,医生要照顾的永远都是病人。昂,不对,602诶,岂不是在楼上的楼上的楼上,季云渐你命太好了,居然和帅哥医生同住一片屋檐下,缘份就是这么谱写出来的啊,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余捷出来的时候,说了句“好好休息,先走了”就朝门口走去。   季云渐一只脚一路蹦到门边,给余捷开门,余捷皱着眉头,“你多休息吧,不要多动。”   季云渐傻傻地嗯嗯了两下,回过神来说:“今天真的谢谢你。那个,红花油多少钱啊?”   余捷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在季云渐看来表情有些纠结,然后就听帅哥医生说:“没事,那个不值钱。”   “哦,那就多谢你了。”   余捷站在门口冲她点点头,季云渐把着门送他。抬起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放在门口的鞋架,季云渐疼得“哎呦”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哪知重心不稳,直直地倒在余捷身上。余捷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还是那样柔软的触感,纤细的小蛮腰盈盈一握,“没事吧?”   季云渐像被咬了舌头般,完了完了,估计帅哥医生对她印象不好了,这么明显地像是故意倒贴上去的,脸涨地通红,只顾着拼命地摇头,抓住他的衣袖,借助他的力量,慢慢地站直。   厚重的防盗门打开,站在门口的吕维维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香艳的镜头,男主俊俏,女主羞涩,躲在他的怀里。这男人长得也太让人爱了吧,脱口而出,“季云渐,你金屋藏娇啊。”   瞬间两人脸红得堪比秋天的红枫,余捷小心地放下季云渐,不自觉地咳了一声。   “啊,这是余捷余医生,我的救命恩人,这是我的室友,吕维维。”季云渐回过神来,咬着唇相互介绍道。   维维豆奶被美色折服,两眼冒金星,很狗腿地冲帅哥医生打招呼,点头哈腰的劲堪比和珅,嘴角边快有种透明的液体流下来了,季云渐搭着她臂膀的手不着痕迹地狠狠一揪,下豆奶立刻龇牙咧嘴地昂首挺胸站好,吞回了嘴角的哈喇子。   余捷淡淡地将她们的小动作收至眼底,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微微点头,打个招呼上楼。   上楼的时候余捷脑子里还浮现着那个有些粗线条的傻姑娘,大大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好像有水在流动,鼻子有点塌,动不动就哼哼,脸上有颗小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整个脸庞都沐浴在一片温暖之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对她有印象了,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那双眼睛真的很像。   吕维维立刻就癫狂了,“季云渐,你要谋杀我啊,你怎么那么狠心。”狠狠地掐住季云渐的脖子晃来晃去。   “滚,再动我就站不住了。”吕维维很义气地不和她一般见识,扶着跳来跳去的不倒翁坐在沙发上,当下立马往厨房跑去。今天为了报社一张图片,爬了一天的山,还扛着大包小包的器械回来,厨房居然空空如也,气得她嗷嗷嗷地直跳脚,“呀哈,季云渐晚饭呢,哀家要饿死了,你想被哀家株连九族吗?”   “死维维豆奶,我脚都肿成这样了,还想让我伺候你,有没有点责任心啊。”季云渐很悠闲地坐好,将靠垫靠在背后,连白眼都懒得给一个。   “哼,我不是豆奶!”一屁股重重地砸在她边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季云渐的脚,“代表火星人民问候你、的脚!”   季云渐疼得大叫,愤怒地瞪着小豆奶。吕维维幸灾乐祸地抽回手,“你怎么搞的啊?上面什么东西啊?油腻腻的。”   “那是红花油好不好,没见识就算了,连常识都没有,清凉清凉的。”一想到帅哥医生,季云渐的心情立即美丽起来,也不计较小豆奶的恶意嘲笑,把一下午的点点滴滴都详详细细地告诉吕维维。   听到某人又被逼相亲,还是个稀有品种,更要命的是某人居然在自家门前崴了脚,小豆奶乐了,捶头顿足,无限鄙视季云渐,“云云,你真是一朵奇葩,你知不知道人品两个字怎么写啊?我都懒得笑话你了。”   “起码我碰到了一帅哥医生,哼,羡慕不?嫉妒不?”把帅哥留下的红花油扔给双手叉腰的她,“帅哥医生说明天早晚各擦一次,所以,麻烦你了哦。”   吕维维很火大,愤恨地说:“什么!还要哀家伺候你,想得美。”   “行,以后我做饭不做你那份了,你自己找地方觅食去。”笑话,还能让你这个小豆奶天天作威作福的,真是老虎不发威被当病猫卖吗。   季云渐一句话就戳住了她的痛处,烧火砍柴利利索索、洗碗刷锅麻麻利利,就是不会做饭呐……“啊呸,就会拿这个说事。”   季云渐翘着脚飘过,一副“就说这个了,怎么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眼神挑衅地瞅了她一眼,留下后面那座死火山。   想起那个为她抹药膏,还细心地告诉她不要碰水不要穿高跟鞋的帅哥医生,有些兴奋有些欣喜,蒙在被子翻过来翻过去,随即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跟个初恋小女生似的,庄重懂不咧?   是不是以后每次抬头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呢,哎,六楼呢,早知道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应该要五楼的,近水楼台啊,看看,现在还隔着四楼、五楼呢。吼吼,季云渐心里那么悔啊,肠子都青了。   睡不着,翻翻英文小说,拿字典的时候,飘出来一张纸。   漫天的白色,迷离了我的眼,朦胧的雾气伴着水汽徜徉着,氤氲一片,雪很细,像沙一样从指缝中滑下。也许我的青春也就这样老去了……左岸流年,写下你的期许;右岸沧桑,记录下我的彷徨。   阳光消散,阴冷的风将一切都笼罩在荒凉中,骄傲的玫瑰枯萎成催泪的殇,凋零的白桦填充了冷的苍凉。褪色的画面是残缺的灰暗,清冷的背影也消失在每一次错过之后,黎明的边缘是虚假的极限,凛冽的北风倾诉着同样的悲哀。   华丽的谢幕之后,人事已变,伪装的坚强也被无情的风揭下了沉郁的面纱。若影若现的星辰将腐朽的黑夜衬得更加落寞,凄冷的月光在这片寂静中沉默。层层的积雪埋葬了落叶卑微的梦,再也听不到脚下尘埃的唏嘘与呢喃……   静静地守候在这个破碎的年代,脆弱无法抵挡轮回的枷锁,臆测时光如果挣脱窒息的牢笼,墙角边还残留着孤单的痕迹,等待着一切都幻灭成废墟,终究还是留下了残念、去祭奠……   好久以前的东西还夹杂在字典中,想起那个拉着她手说要陪她走遍天涯海角的人,此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是那个人看到脚崴早就心疼死了吧,会紧紧地抱着她说,以后到哪里都坐电梯。但是一切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逝去的总归是逝去了。季云渐慢慢地荡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第4章 美丽再遇   第二天季云渐一蹶一拐地去上课。她在培训学校上班,教时下热门的对外汉语,薪水优厚,付出的人力精力也是对得起那份沉甸甸的薪水的。班上的老外们都对季云渐的脚很关心,说了些问候和无关痛痒的话,有声音传来,“Jonas,我知道在中国有个故事就是关于一个什么拐的,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他们要过一个海,需要每一个人都竭尽自己的所能。”   季云渐很欣慰,想不到已经有人知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故事了,已经是在艰难的汉语学习中向前迈了一大步。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是不是这个走路姿势太丑了啊,怎么铁拐李这么让大家熟知呢。   清了清嗓子,引入课题道:“就像在这个故事里,中国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的时候,比较喜欢喝酒,因此中国的酒文化也是博大精深,很多人写了很多关于酒的诗和散文,也用酒来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但是它与法国的葡萄酒是不同的……”   “Jonas,我一个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   罗子轩,从小在英国长大的中国人,汉语已经说得相当不错了,却说很喜欢她的国语课,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   季云渐笑着看着他,“那你能用英文简单地给大家讲讲这个故事吗?”   罗子轩囫囵吞枣地说:东汉时期,有三个好朋友,他们要革命,志同道合,就在一个叫桃园的地方一起喝酒,见证他们的友谊和信仰。完了说了一句:“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卖青梅酒的,下课了没约会的跟我走啊,我带你们去。”然后转头对着季云渐,“Jonas,一起啊!”   季云渐摇摇头,“不了,我不方便饮酒。我要纠正你一下,你说的故事是桃园三结义,青梅煮酒论英雄是说曹操和刘备的。”清清嗓子把历史故事叙述一遍。   方旭阳给季云渐打电话的时候,季云渐正和小豆奶在抢最后一块鸡肉,方旭阳把罗子轩喝酒住院的事儿告诉季云渐,吓得她差点把汤匙摔了,无奈啊那个无奈,这帮孩子,都成年了,还能干出这事儿来。不过诧异的是今天他到现在都没给她打电话,估计是不好意思告诉她了吧。   这帮算大不大的孩子私下跟季云渐的关系都不错,季云渐换了件衣服就往一院去。   “我陪你一起去吧,晚了不安全。”维维豆奶很识大体地说道。   “那是,有吕大武林盟主在,各路小鬼通通退避三舍。”   “你怎么又说我,啊啊啊……”抓狂暴走,短短的头发飘扬,引得季云渐抑制不住的大笑。   华灯初上,医院里特别是急诊室却是一如既往地嘈杂。   病房里,罗子轩正和Bertram,Adam有说有笑,要不是脸色略显苍白,哪里看得出是一枚病患,看到季云渐和小豆奶,娃娃脸上荡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扬起没被针扎的手,热情地喊,“Hi,Jonas你来了啊,这位是?”   “哦,我室友,陪我过来的。”   小豆奶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你感觉怎么样?”   “Fine!见到你真开心。”   “你们还没吃晚饭吗?”季云渐看到方桌上的饭盒,笑着问罗子轩。   “嗯,太难吃了,所以现在很不开心。”   “那明天早上我做了清粥送过来好不好?”   “好啊好啊,Jonas,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喜欢你。”忘了说了,罗子轩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受。   走出病房的时候,季云渐正找小豆奶,突然楼道里传来刺耳的叫喊声,深感好奇,循着声音源走去。   “啊……”凄惨的叫声刺破耳膜,一路疾跑的护工推着病床,病床上的男子拼命挣扎,留下一地血渍。   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使劲地按着男子的双手,眉宇间尽是急切。“马上就手术了,坚持下去。”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在无形中给人力量。   疾跑的步伐带动白大褂衣角飘飘,明亮的灯光投映在他坚毅的脸庞,真真是俊美不可方物啊。想不到又见到帅哥医生了呢,是不是医生在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都是那么郑重和紧张,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季云渐摇摇头走掉。   次日上午没课,一大早起来煮了点清粥,用饭盒装了赶去医院里看望罗子轩。一个面目慈祥的大叔在照顾他。   罗子轩看到季云渐这么早来看望他,很开心,“你来啦,这是福伯,我家的管家,他做的菜也很好吃哦。”   “福伯,你好。”季云渐礼貌地打招呼。   “季小姐客气了。谢谢你照顾子轩。”说着伸手接过了季云渐手上的饭盒和水果篮。   “医生,你来啦。”   季云渐回头,灯光下他一身白大褂,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清冷调调,眉宇间却隐约透露着神采。   “Jonas,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主治医师余捷。”   没想到一大早就能见到帅哥医生,季云渐朝他微笑点头。   余捷没想到,那个笑起来憨憨的傻姑娘今日一见,温婉、清秀,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礼貌地朝她点点头。   余捷检查了一番便带着实习生走了,季云渐陪着他聊了一会儿也走出了病房。   季云渐很想知道是不是认识一个人之后,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见到他呢。没想到才几分钟又在电梯里碰上帅哥医生了,顿时心情大好,矜持地微笑着向他点头,   “余医生,想不到又碰到你了。”   “叫我余捷吧。”简洁简短,季云渐有些无奈,每次多说几句话会怎样啊。   “嗯。”闷头答了一声。   “脚好些了吗?如果有问题要去拍片。”   哇噻,帅哥挺关心她的嘛。立刻心情就飞扬了。感觉到有片刻的目光停留在她脚上,想到那天她的丢人样子,季云渐有些窘迫,“已经没事了,还没有谢谢你呢,我请你吃饭好吗?”   余捷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案,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感觉,突然间对这个明亮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可是本能地想要去拒绝,“等我有空吧,最近科室里很忙,”   呜呜,第一次那么主动地邀请就这么华丽丽地失败了,季云渐感到很不好意思。现在好了吧,人家帅哥医生以为你那么轻浮了,才认识没多久没请人家吃饭。季云渐在心里数落自己的莽撞。   “136********,我手机号,有事可以联系我。”电梯开门的一霎那,余捷看了一眼身后的镜子说道。   啊啊啊,帅哥医生给我手机号诶,是不是在他眼里我还是不错的呢,季云渐心里乐得像是在棉花推里打滚,软绵绵的真是舒心。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下键,又拨出去,“余医生,我给你打过去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让矮小空间里的温情瞬间在空气中扩散。   走到楼下的时候,阳光正浓,暖暖地照在人身上,焕发了浑身的灿烂。季云渐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余捷原来不是那么冰冷的嘛,吼吼。   “主人,主人,催命鬼来电话啦!主人,主人,催命鬼来电话啦……”这是季云渐专为自家母后设的铃声。   别想了,又是为相亲的事吧。季云渐晾了它好一会儿,看它依旧不依不饶地响起,深吸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喂,母后,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诶,云云,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喘啊?”   “昂,我班上的学生盲肠炎住院了,这两天要开刀,我刚看完他,现在要赶去大中上课,母后,我不能跟你说啦,昂,来不及了。”   “喂,喂……”   无视,吼吼,季云渐一把按下结束键,心里乐得跟朵花似的,跟母后斗,其乐无穷。   不过也真想不通到底为啥子一定要去相亲找个人过一辈子呢,像她现在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年纪多尴尬啊,装不了知性、卖不了萌,离成熟还有一截,这让她情何以堪嘛,每次还要带着个笑脸去见相亲对象,何苦呢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实在不行就一个人呗。   小时候总幻想会有一个白马王子佩着剑骑马而来,带着她一起笑傲江湖,后来才发现那是童话故事,她不是白雪公主也不是仙度瑞拉。后来上学的时候也曾期待有一个白衬衫、淡牛仔裤、蓝球鞋的男生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花季雨季,可是青春痘都长完了她也没遇到她的那名“同学”。高中的时候就梦想着有个男孩子背着吉他为她弹唱或是为她画素描,但是那时的文艺青年都不是她的菜。   现在想想真的挺失败的,就算是小说,可是毕竟还有爱情,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相亲了。大学的时候张亦哲对她好,那时候天真的以为有他就拥有了全世界,但是事实是他为了他的事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至今还记得他从她的身边有过,她试着拉他的手,他却连个眼神都没留下一个,他说,“她能给我好工作,你不能。”   其实,她的爸爸是大学教授,她的叔叔是公安局副局长,她只是从来不会刻意说这些而已,他离开她的原因却仅仅是因为一个工作机会,这个世界如此现实,就像她现在不得不忍受相亲一样吧。   第5章 夜色浓密   季云渐背着包,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慢踱步,接受阳光的爱抚。   抬头望望晃眼的太阳,心里不由地哀叹:中国的父母啊是多么的让人忧伤啊,上学时期这样那样不同意找对象,说耽误事儿,工作后看年纪不小了,就千方百计地寻思相亲结婚了。巴不得一有工作就结婚,也不想想人家两只小手牵牵的时候自己还在拼命地背单词,现在上哪里去找个男人出来。哎,一辈子也就是要找个人混个日子过。   看到不远处的一对老夫妻,老奶奶坐在轮椅上,老爷爷推着轮椅,不时停下来和老伴说几句,细碎的树的剪影映在他们身上,斑斑驳驳,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金色粼粼。   季云渐打心眼儿里羡慕,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跟她说:此生阔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他却狠心地把她扔掉了,给了她温暖又一下子把她推入了冰窖,让一道道冰凌贯彻全身。让她找不到阳光,一度迷失在黑暗中。她不过是期盼有双温暖的手陪她走过风雨,能为她护出一片天空而已,他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沿着公路一直走,暖暖的阳光打在人身上。路上行人不多,宽阔的柏油路静静地躺在哪里?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人生也就那么几件事:出生、长大、读书、工作,然后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随着时间慢慢老去。   明明不是特别感性的人,却在这里悲春伤秋,季云渐自嘲地笑笑。也许,是心老了吧……莫不是有些人格分裂了,热闹的时候会无缘无语地封闭自己,孤单的时候会默默感慨。   漫不经心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课上,其实这份工作谈不上喜欢与否。按照季云渐自己的想法,她希望有一天能开一间精巧别致的咖啡厅,装潢全都用樟子松,天气晴朗的时候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舒缓的风吹起飘扬的淡蓝色窗帘,带来澄澈的自然气息。屋后开辟出一片空地,种上薰衣草,淡淡的芳香经久不散。她在面包房里烤香甜的面包,为每一位顾客做不同口味的咖啡。   所以,现在还要努力挣钱,甩甩头,夹着文件夹走进教室。   下班后和维维豆奶相约去逛夜市,小豆奶见色忘友,被警察拉去看电影,可怜的季云渐深受打击,飘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颇有些何处是归宿的忧伤赶脚。   夜市很是繁华,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许多大学生摆摊卖二手货,还有学设计的卖自己设计的服装。   走进一家银饰店,黑白的装修风格在五彩的灯光下独具一格,店主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说话很甜,“这是我们店最新的设计,叫北极星之恋,很适合情侣哦,茫茫夜空中,有北极星一直为你指引方向,预示着我在回家的路上等你。”   被她美妙的介绍打动,季云渐立即就买了。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店主自己设计的,价格很便宜。   季云渐最喜欢收集耳钉,可是却没有耳洞,每次买回去小豆奶都说她矫情,耳洞又不打,耳钉买了好几副,静静地趟抽屉里。粉红色爱心状的耳钉小小巧巧的很是可爱,又淘了条手链才出来。   哎,女生逛街从来都没有节制的,这不又被琳琅满目的小吊饰和挂坠吸引,出来时还拎了只很像在拉粑粑的熊二和一脸睿智的熊大。   经过奶茶店的时候,经不住浓郁的香味,点了份鸳鸯奶茶,咖啡的苦涩与奶的香甜融合在一起,香浓醇厚,似乎每一丝味蕾都为它绽放,每一个细胞都为它生动,又在内心强烈的怂恿下加了冰块。   后巷就是小吃一条街,已是秋天,露天大排档还是人满为患,季云渐找了处临水的桌子,点了好多肉串和雪碧。   秋江潮水连海平,江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秋江无月明。季云渐“啊呜”咬了一口肉串,很有诗意地把古人的大作给改了。   “季云渐,这么巧?”   就在季云渐眯着眼睛回味喷香喷香的肉串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季云渐疑惑地偏头,一只眼睛眯着偷偷看了一会儿,夜色中烟灰风衣、深色牛仔裤的男人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哇噻,是英姿逼人的帅哥医生呢,季云渐越来越佩服她的好运气了,真是哪里都能偶遇帅哥医生,立刻坐直身子,放下还高高举着的肉串,拿纸巾轻轻地揩拭了一下唇角。   “嘿嘿,你也来啦,要吃大排档吗,坐啊。”季云渐抬头,眯起来的眼睛比江上的明月还明亮。   “好啊。”余捷难得痛快地答应。   “老板,麻烦点餐。”   “余医生,你经常来这里吗?”季云渐看着优雅地咬着菜卷的医生,微笑地问道。   “没有经常来,这边的东西好吃,偶尔会来。”   夜晚,他的眼睛亮亮的,清明一片。   “你知道吗?这家的大排档的老板以前是在饭店做厨师的,后来不干了就在这里开大排档,除了雨雪天,每天都可多人了。还有哇,那家米线你看到没有?”季云渐对吃的话题从来都是滔滔不绝。余捷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连个招聘都没有的小店面,里面却满满当当都是人。   “他们家也开了很久了,而且味道很正宗哦,还有还有,那边的粽子铺,火腿肉粽可香了,很大一个,一次吃一个就饱了。”   “看来你很有研究啊,是不是R市好吃的地方你都知道啊。”余捷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霎时,季云渐的脸红了,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帅哥医生居然笑了,居然会开玩笑了呢,季云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稀奇。   “择日不如撞日,为了感谢余医生几次出手相救,今天这顿我请啊。”季云渐在被美色沦陷之前,迅速地抓起包包。   一摸,没有;再摸,还是没摸到。咦,钱包呢,季云渐把包包拉链拉直,翻遍了也没有看到。怎么会这样,刚刚买熊二的时候还在啊,对,买奶茶的时候还在呢。呜呜,钱包丢了事小,里面没几个钱,丢人事大啊,难得有机会请帅哥医生吃饭,居然找不到钱包了。   季云渐耸拉着脑袋,坐到原来的位子上,余捷还在斯条慢里地剥鹌鹑蛋。   “怎么了?”余捷很疑惑地问道,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难道是大排档太贵了?   “余医生,我错了,我钱包找不到了。”季云渐咬着唇,呜呜了半天才说。   “丢了吗?怎么会找不到,里面有贵重的东西吗?”余捷看她扁着嘴一脸要哭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季云渐也不说话就是摇头,“里面没多少钱,可是我丢人了,我说好了请你吃饭,但是钱包找不到了。“   “没事,本来就不该让女孩子付钱啊。”   “你这是性别歧视吗?”季云渐的眼睛挣得圆圆的,愣是把余捷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走吧,我陪你去报失,下次再请我吃饭不就行了。”余捷擦擦手,放缓声音说道。   “等下。”季云渐想起什么,猛然出声。   正要上车的余捷,硬生生地停住了步子,“怎么了?”   “我去下,最后是在奶茶店买的奶茶,我去问问。”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路上人多,余捷连忙追了上去。   “小姑娘,钱包落了吧?”中年女店长温和地看着季云渐,“那会儿人多,等我反应过来,你人都没了。以后可要注意点哦。”   “阿姨,谢谢你,我太粗心了,刚刚吃饭没钱付账才想起来。”季云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男朋友吧,多看着点,这小姑娘,真迷糊。”中年大妈一副“年轻人粗心是大事”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额,被打趣了,两人颇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季云渐急急地说完后,就拉着余捷跑了。   想不到他的车也和他的人一样,银灰色别克,车内多余的装饰什么都没有,真是闷骚得可以啊。哎,内心也太苍白了吧。季云渐暗暗地在心里摇摇头。   掏出包包里的熊二,“我把熊二送给你,好好对他哦,你看他二呵呵的样儿,放车上,开车疲惫的时候瞅瞅他就乐了。”说完,还拍了一下熊二胖嘟嘟的大脸。   “挺像你啊。”余捷看看它,然后饶有介事地看看正虐待熊二的季云渐。   “有吗?”后知后觉的季云渐拎起他,仔细瞅瞅,“我长得比他好看多了。熊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喜欢吃,我比它好多了好不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余医生,你不带这么打击人的,我长得有那么丑吗?”   余捷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洋溢在嘴角。   吼吼,你个坏医生就是闷骚型的,拿姐姐我开玩笑。季云渐心里嘀咕道,却不知道已在无形中慢慢关注他。   “是是,你是熊大,聪明绝顶、足智多谋。”余捷没发现他的眼角眉梢都是难掩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季云渐一听这话就乐了,随后才嚼出味道,“我是人,你才是熊呢。维尼熊,泰迪熊、轻松熊,都是你,哼哼。”气呼呼地把熊大朝他扔过去,被被轻松接住,和熊二友好地并排站在一起。   “哼,”季云渐看也不看他,把熊二一顿狂掐,咧着嘴的熊二是要哭了咩?!   第6章 巧遇狐狸   晚上看到一个很久以前的帖子,题目是:计算男人价格的方法,超过3500的就赶紧嫁了吧。底价都是1000元身高超过170cm,每过1cm+100元身高低于170cm,每低1cm-100元身高超过188cm,每高1cm-100元会跳舞的+100会唱歌的+100体重超过140斤的,每超过10斤-100元体重不足120斤的,每差10斤-100元近视的,超过300度,每100度-100元……   季云渐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接触过数学,刚下拿着手机一个一个摁,按照季云渐对余捷的了解,他的得分是在2200—2600之间,已经可以堪称好男人了。   季云渐不由得心花怒放了,在床上扭来扭去,真是今夜无心睡眠了。   第二天早上,季云渐提着早饭、猫着腰探头探脑地进办公室。   “呲,几点了,季云渐你又带早饭诱惑我,要死了你,我要减肥的。”汪璇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手中香喷喷的煎饺。   “那个,早上不吃早饭很伤胃的,别的,一起吃哈。”季云渐很狗腿地讨好每次迟到都会帮她打掩护的大美女。   “十分钟后开会。哼,都是你,迟到,还让我饿肚子。”大美女的纤纤手指戳着季云渐的脊梁骨。   季云渐谄媚地朝她笑笑,挪到座位上,把包放下,准备好文件夹。   “今天怎么那么晚,又去吊金龟婿了?”汪璇上下打量她的米黄色雪纺衫,胸前层层叠叠,倒是凸显地她年龄更小。   “拉倒吧,这年代的金龟婿都喜欢萝莉,哪里会看上姐姐这种文武双全的。”   “也是,床上风骚,床下节操啊。”汪璇暧昧地瞅瞅季云渐,季云渐本能地把扣子扣紧。   “你个女人没救了吧,动不动就来这个,哎,你家那个没满足你?”季云渐很鄙视地望着她。   “切,老娘的内需很充足。”汪璇一副“一看你就知道你欲求不满”的表情,红果果地挑衅了季云渐   “你俩聊啥呢,季云渐,看你的表情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方旭阳夹着文件夹走过来。   “唔,人家昨晚不是跟你约得好好的吗?谁知道你放人家鸽子,人家伤心至极,失魂落魄,以至于在楼梯上摔跤,你说你始乱终弃,喜新厌旧……”季云渐故意嗲着嗓子,跟方旭阳嬉闹。   方旭阳是她们培训学校数得出名号的美男子,当然并不是因为雄性少,而是他有资本。高大俊朗,剑眉星目,阳光帅气,平时就爱跟季云渐和汪璇开玩笑,用办公室里的话说:三人没有一个是很正常的。   他用手捂着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娘子,相公昨晚独守空房一夜,你又让人家看着台灯久久无法入眠,你于心何忍呐!”   汪璇实在受不了他俩的变态样,直跺脚:“恶心死了,快走吧,不然周老大又要掀房子了。”   “怎么突然说开会啊?要涨薪了吗?”灿烂的星光迸射,炫亮了边上的两个人。   “涨你个大头鬼,那是周扒皮,你想太多啦。”汪璇很嫌弃季云渐,恶狠狠地敲了她的脑袋,早知道她白了,真想不到她那么白。   “估计是要聘人了吧?最近人手不够。我现在上午给俄国人讲中文,下午给中国人讲俄语,有时候动不动就发个颤音,快疯了。”方旭阳边走边吸气发了一个颤音,把俩女生逗得不行。   周老大一贯的懒散样,满身的肥肉都趿拉在太师椅上,一手打着节拍,一手把着紫砂壶,翘着二郎腿,还啷哩个浪,过分饱满的大饼脸上,两只小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着,一看就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看到一众俊男靓女出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处短呼呼的大肉饼,招呼着,“坐!都坐!今天叫大家来呢,是有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小美女孙琳可怜兮兮地插了句,“老大,能不能别那么严肃啊,我有点不习惯,你还是笑着比较好,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笑面虎。”此话一出,下面又笑倒了一大片,周老大也绷不住了,大饼脸一抖,数落道:“小丫头片子,不尊老爱幼。”   “是是是,您这95年的天山童姥爷。”   “呀呵,你,回去写检讨去。啊咳,说正事,要紧着呢。下个月市里有个旗袍秀,说是时装展,其实呢,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happy,但是这次的人物都大有来头,来自欧美的一些商业界人士和文化界人士,所以准备给每个外宾配个额外的翻译。”   “其实吧,翻译,外宾也会自带的,市里就是为了防止突发事情发生,而且人多了怕没法顾及全面。就点了我们的老师,说是长相好、气质佳、素质高,我就乐了,我的手下当然不错啊。但看大家平时活都挺多的,就不准备给大家添加负担了。可是呢这次的主办方是我的好朋友,亲口跟我要人,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展会是三天,那三天就给你们放个假吧,省得你们天天背地里喊我周扒皮。主办方给你们补贴三百块一天,也别嫌少,那三天照样算全勤,双份呢,不少了吧。”   “怕就怕到时候被当作苦力,累得死气白咧的。”谁不知道名义上那些好听的东东,季云渐趴在桌子上很无力地呻吟。   “那就申请多加补贴啊,你们是翻译,哪里能干那些事儿,那些事儿有老大呢。”   “就这事儿也值得大早上开个会啊,还以为要涨薪了呢?”汪璇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表示不满。   “小屁孩,那是市里领导对咱们培训学校的认可,我们要抓住机遇,充分展现我们的优势,打造我们大中的品牌,懂不懂?这是一种提升自我价值的策略,哎,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好了好了,今天这样了啊,一会儿秘书会给你们说具体事项,散了吧散了吧,一天之计在于晨,同志们,好好干活,争取加薪哈。”胖爪子一挥,自己捧着茶壶、哼着小调走了。   “死周扒皮,害我穷紧张了一回。”孙琳愤愤不平。   “晚上逛街去不?”汪璇一把勾住季云渐的脖子。   “今天不行,班上一个学生在住院,答应了今天下班要去医院看他。”   “罗子轩啊,哎,那么优秀的男生,居然是个gay,老天啊,让我情何以堪啊。”   “那个,小三这个事情,不适合你,还是不要想了哈。”   “季云渐,要死了你。”   下午没课,季云渐在家精心熬了一锅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去皮红枣粥,中医说红枣健脾益胃、补气养血、安神解郁,还缓和药性,季云渐很自豪地夸奖自己博闻强识,犒赏自己试吃了一碗,果然是香糯可口,甜而不腻啊,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水平了,给小豆奶留了一半在锅里,打包好后就去医院看罗子轩。   罗子轩正在床上起劲地玩游戏,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你男朋友呢?”季云渐下意识地问。   “分手了,他有新欢了。”罗子轩头都没抬,很平淡地说。   季云渐微微有些惊讶,“哎,可怜的孩子,需要姐姐怀抱不。”   “不要,有你的饭盒就够,今天的是什么啊,真香啊。”扔下PSP,迫不及待地接季云渐手上的碗。   “你确定你是盲肠炎吗?为什么别的患者生病都食欲不振,你每次都把我带来的东西吃完。”季云渐很诧异地问他。   “那就是医生弄错了呗。又不是没命了,要死要活的干嘛。”   好吧,观念实在是不一样,季云渐很无奈地摇摇头,“不和你贫嘴了,没热水了,我去打点回来哈。”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住院总部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帅哥医生呢,季云渐抱着热水瓶美丽地想着。   没有顾及迎面走来的身影,“啊,”季云渐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与此同时,“哗”地一声白花花的纸张掉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向有礼貌的乖宝宝第一时间弯腰蹲下。   “没关系,不要紧。”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声,有个身影蹲下来帮她一起捡。   季云渐把手上的纸竖在膝盖上摞好,递给他,抬眼,这一瞬间,季云渐清晰地听到了心底深处的吸气声。简直是完美的人类有木有,这额头,这鼻子,这嘴型,特别是这眼睛,典型的桃花眼啊,哇噻,还电力十足啊。居然一身白大褂,天呐,这医院的女护士和女病人太有福气了。   “小姐,你没事吧。”温润的男声把她的花痴赶跑了,季云渐平复澎湃汹涌的内心,微笑道,“不好意思,没有弄脏吧。”   “没有没有。小事,不用放心上。”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声线很柔和,眉眼一直舒展,并没有一丝不悦。   普外科主治医师——胡雳,哇,这第一人民医院的主治医师都长得这么魅惑吗,这天下生病的女纸还不是一把一把。呀,胡雳,胡雳,狐狸,怪不得长得那么“妖艳”呢,原来是狐狸啊,季云渐邪恶地想。   帅哥点头离开,满脸都洋溢着阳光,季云渐不由地摇头叹道:妖孽。   从小觉得唐疯子长得人模人样的,也算得上帅哥一枚了,现在是见识了,大街上两条腿直立行走的怎么能称之为男人呢,看看余捷,看看狐狸,那些她遇到的“极品”跟他们一比简直就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   季云渐哀叹了一下她苦逼的相亲生涯,再看看养眼的帅哥,暗暗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以后为了养眼,也要多往这医院跑跑,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更妖冶的呢。嘿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第7章 走廊解围   “小余啊,39床病人结节性甲状腺肿,强烈要求你主刀。”头发已有些花白的主任笑呵呵地说,金边眼镜后满是戏谑。   “39床病人,女,21岁,在校学生,三天前住院的,不是范医生的病人吗?”   “当然是小女生看到你这么风度翩翩的俊医生,想要借机会靠近你呗。”住院医师一副“你有奸情”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余医师的气质太冷冽了,像城堡中的冰冷王子,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女实习生很中肯地评价。   “那也是一种独特魅力好不好,要是都像胡医生一样见人就柔情似水,那我们可就惨了,连奶奶级女患者都不愿意多看我们一眼了。”带着黑色小黑框的实习生托着腮,一脸崇拜。   “狐狸果然是狐狸啊。”住院医生深有同感啊。   恰巧被走来的胡雳听到,立刻火光四射,“你们一天天的净想这些啊,没救了你们……”   余捷摇摇头走开,留下狐狸一人黯然神伤:其实,我不做狐狸好多年了。   “余医生,这是我妈妈刚刚拿来的蛋糕,你吃不?”余捷走向办公室,突然办公室里冲出来一个圆滚滚的球,拉着余捷的衣袖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   “谢谢,不用了,你现在忌口,不能吃这些东西。”余捷礼节性地回答,不着痕迹地抽出袖子。   “余医生,你对我真好,告诉我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忌口,余医生,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啊?”再次牢牢地拽住了余捷的白大褂,笑着冲余捷抛媚眼。   花痴的声线洪亮,无奈嗲着嗓子扮妩媚,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渐渐地围在一起看热闹。   余捷很就不是喜闹的人,当下脸色越发不好看,奈何不能发火,也不知道怎么摆脱。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闻讯而来的季云渐看到余捷越来越无奈的脸色,沾沾自喜,想不到云淡风轻的帅哥医生还会碰到这么一出。当下决定出手相助,说着就上去把水壶递给他,冲他眨眨眼,暗示他拎着。   所幸,帅哥医生还不太笨,伸手接住。季云渐双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我才出来打壶水,你就勾搭人家小姑娘啊,小妹妹,我回去教训他,你先放手的哈。”   “你谁啊,余医生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医院里谁都知道,你算老几啊?”   “不算老几,就是昨天和他一起玩游戏来着,把人的衣服脱光,在身上滴上蜡烛油,然后就把蜡烛立在身上,如果哪里掉下来一根或软下来一根就在原地方重新插上一根,手指缝里都插满牙签,一动都不能动,一动蜡烛掉下来哪里烧掉一块可就没了。”季云渐声音放得低低地,微微弯腰,在花痴耳边幽幽说道。   “啊!啊!你这个变态,大变态。”花痴受不了地捂住耳朵,转头就跑。   “想不到你还挺会吓人的。”余捷淡淡地看着她。   “就这点还吓人,我还没说笔仙啊、鬼吹灯的,话说这医院里啊,最适合一种物种生存了……”   “季云渐,你真是个变态。”余捷被她冷不丁地一推吓到,恶狠狠地把水壶放在她手上。   “哈哈,太好玩了。”季云渐乐得直不起腰来。   谁说医院就是生离死别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很可爱呢。   季云渐回到家的时候,吕维维居然不声不响地在厨房里,还带着围裙,这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季云渐疑惑地看看正沉下山去的夕阳。   “哟,您老人家今天转性了?”季云渐揽着小豆奶的肩,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谁知眼前的人身子一转,一声不哼。   “怎么了你?谁欺负你了?”季云渐歪头看着她的脸,没想到一向比打不死的小强还坚韧的小豆奶脸上挂满了泪珠。   “怎么了啊,你说话呀。”季云渐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急急地问。   “唔,云云。”小豆奶抱着季云渐,号啕大哭。季云渐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好半晌,小豆奶吸哒吸哒地直起身子,手背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唐少峰那个混蛋,他劈腿,还骂我。”   “不会吧,从小被我们欺负大的,怎么可能呢。”   “真的,我去超市,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手牵手的,我就火了,上去问他什么意思,他却骂我有病。”   “会不会你认错人了,唐疯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云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真的。”小豆奶撅着嘴,忿忿不平地盯着季云渐。   “等下等下,我接个电话。”季云渐掏出手机,居然是唐疯子打过来的,走出去才接道,“你怎么回事啊,小豆奶说你劈腿。”   “老大,天地良心啊,我那是执行任务呢,和单位的小陈假扮男女朋友,近距离盯着嫌疑人的老婆。老大,你再给我条命我也不敢啊,小豆奶呢,我下班后一直打,她一个都不接。老大,你帮帮我吧,灌辣椒水还是拔手指盖我都认了,你帮我说说好话吧,我和那女的真没什么,我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跟她解释嘛。”   “你现在在哪儿呢?”   “去你们那儿路上。老大,她怎么样啊?”   “哭着呢,你赔件新衣服给我,我第一天穿的衣服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哎,这么多年了,你俩倒是正式一点啊,小豆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不折腾你你就等着烧高香吧。”   “可是我认定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马上就到了,你帮我多多美言啊。”   “得了得了,不说了,我去看看她。”   厨房里的小豆奶还在切被她剁得不成样子的胡萝卜,一边切一点掉眼泪。“哎,多大点事啊,就是给你惯的。人家那是执行任务,和同事假扮呢,大庭广众的,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当然是甩掉你啊,认识十多年了,他敢对你有二心吗?”   “可是他骂我,朝我凶。”小豆奶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他现在在路上呢,他来了,随便你怎么收拾,实在不行就直接阉了,这你可放心。”   “季云渐,有你这么劝的嘛。”小豆奶万分惊讶地抬头,眼珠子圆滚滚地瞪着季云渐。   门铃响起,季云渐不得不佩服爱情的伟大啊,唐疯子的速度实在是让她敬佩啊。“当我什么都没说,他来了,你爱怎么收拾都行,我下楼了,不给你俩当电灯泡。”季云渐拿了件外套、抓起钱包就朝门口走去。   唐疯子朝季云渐打个招呼,就往里冲。季云渐摇摇头:革命友谊原来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啊。   在小区活动中心溜达了好一会儿,小豆奶也没有给她打电话。什么叫做回家回不得啊。夜晚的温度渐渐冷却,季云渐拉紧外套,百般无聊地走在花坛岩上。   “季云渐。”听到声音回头,是帅哥医生呢。   “咦,你才下班啊。”季云渐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怎么在这里,外面多冷啊,穿那么少。”   季云渐重重地吸口气,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室友和男朋友吵架了,在磨合呢,我没有地方去。”   “走吧,去我家坐会儿吧。”   哎呦,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她再受冻都值得了。   帅哥医生的家真真是符合他的气质呢,简约大方,季云渐一下子就把印象分打了满分。乳白的墙纸上挂着几幅油画作品,清新明丽的色调,水光花影,斑驳闪耀,很有莫奈的风采。厚重的着色、稀疏有致,强烈的色彩对比,是塞尚的普罗旺斯。最吸引季云渐的是一片黄色的田野,但是大脑不期然地想到那首诗:   我的心在痛,困顿和麻木   刺进了感官,有如饮过毒鸩,   又象是刚刚把鸦片吞服,   于是向着列斯忘川下沉:   并不是我嫉妒你的好运,   而是你的快乐使我太欢欣——   “你怎么会念这首诗。”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余捷就很矫情地想到了拜伦的《夜莺颂》,风马牛不相及的极端,今天居然由另一个人也吟诵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想起这首诗。”   “就是不告诉你啊。”季云渐对眼前这个冷峻却时而温文尔雅的男子产生了一种想到知道他、了解他的冲动。   “要喝什么?”余捷缓过神来,似乎刚刚那一刹那并未发生。   “水就行。”季云渐矜持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做足了淑女范儿。   “你吃饭了吗?我刚买的匹萨。”余捷把水杯递给她,便在茶几上拆匹萨包装。   季云渐对美食从来都来者不拒,眨眨眼,鼻子微微吸气,不动声色地看着。   “嗯。”好听的鼻音绵延性感,余捷直接把叉子给她,“吃吧,很香的。”   季云渐直溜溜地瞅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伸手接住。   “你经常吃外卖吗?”季云渐口齿不清地说。   “嗯,每天换着吃,一家店吃厌了就换另一家。”   “哈哈,这样也行哝,和小豆奶一样,哪家店新开张就去哪家。”   “你们俩一起住也这样吗?”   “没有,一般都是我做饭,小豆奶胃不好,外面的东西味精太多,又不能吃辣,我在家我就做。”   “那你室友真幸福。”   “下次你可以雇我哦,我顺便帮你的也做了,你每个月付我工资就行,什么都没学好,都是厨艺被我妈`逼出来了。”   “那你收费高不,我怕我工资不够啊。”   季云渐很邪恶地想到,“那你就卖身吧。”差点脱口而出,自己也被吓到,脸颊顿时爬上了红霞。   月明星稀,夜晚的小区安静祥和。   季云渐叽叽喳喳的,一直等到小豆奶给她打电话才下楼。   帅哥医生真是寡言少语啊,熟络了才发现他淡淡的笑容很是好看。靠在门后,慢慢地消化心底油然而生的欢欣。殊不知,她红扑扑的脸庞早就写满了两个字:猫腻。   第8章 忧伤画像   有一种无奈叫做单身女青年。   母后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报纸上都登着呢,女子到了27岁还没有男朋友就要被冠上剩女的名头了,我看你啊,说不准还是一枚圣斗士呢。”   季云渐愤恨地咬着下嘴唇,心里咕噜咕噜地直冒泡。女生26岁的年纪没有男朋友,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现代人都要相亲。   耳边还回荡着母后咬牙切齿的警告,季云渐本能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认命地跑回家换衣服。   漫天的火烧云正微笑地俯视大地,灰衣黑裤的男子正在阳台上对着天边赤金的暮霭不停地挥动手中的画笔,洁白的素描纸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一个女子的轮廓,细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微微有些皱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小巧的耳朵,随风飘扬的秀发。   男子闭着眼睛拿着画笔在半空中慢慢地挥动,却迟迟没有落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两道英眉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晚风吹得头发乱舞,衣领翻起,男子好久才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素描却还是没有下笔。画板架被风吹得微微移动,男子丝毫没有理会。   另一个人靠在门廊里,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终是没有说话,掉头走开。   过了许久,那人才开口道,“喂,说句比金子还真的实话,你真的应该找个女朋友了,快奔三的人了,是时候解决终身问题了。”狐狸捧着茶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有合适的再说吧,目前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男子头也没抬,斯条慢里地整理画具。   “余捷,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要向前看,不能死揪着以前的人和事不放。”狐狸认真地说,等半天也没有回复,愤恨地盯着他,“无药可救了你!”   “今天是她27岁生日,小安,生日快乐。”   风刮起,吹起了画板上的素描,在空中飞快地旋转了好几个弧度后徐徐飘落。余捷飞速奔过去,素描纸刚刚碰到指尖就“哗”一声被吹走,眼睁睁地看着手中滑落的素描纸,心痛地无以复加。   连一张素描都没有保住,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了吗,余捷就这么看着它在半空中飞旋,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却怎么也抓不住。   是得到自由还是厌倦了他的怀抱?他不允许,立刻转身,扒开碍事的画架,匆匆奔下楼。   季云渐插着耳机,带了一路的郁闷回家,迎面吹来一张白纸,落在地上缓缓跳动了几下。   季云渐好奇心起,弯腰轻轻拾起,是张洁白的素描纸,纸上跃然是个女子的轮廓,铅笔线条苍劲,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脸庞,纤细的眉毛,单薄的唇瓣,隐隐有一种无力的微笑,眼睛似乎透过你看着其他的东西,哀伤而美丽。   莫名的感觉淡淡的忧伤,季云渐的心深深地被揪住了,突如其来的心疼。分不清的是心疼画上的女子还是心疼画这幅画的人,要多么痛的经历才能留下那么痛的痕迹。不舍得将它扔掉,叠好后放进了背包。   “哎呦。”被面前的人影一阵风似的撞到,季云渐有些站不住脚,惯性之下,本能地向后摔去。完了,这要是摔下去,这屁股这老腰估计这脑袋也得被牵连。主啊,她还没享受到人生呢,季云渐害怕地闭上眼睛,紧锁双眉。   关键时刻,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抱住了她的腰。季云渐微微睁开双眼,哇噻,又是帅哥医生,上天是不是太优待她了,每次在她出现危险的时候都会派帅哥医生来救她,呵呵,心情立马就明亮了。   “你没事吧?”看到是季云渐,莫名其妙的心里有点道不明的感觉,余捷箍住她站稳。   “没事,没事。”天赐良机让她在楼梯上再遇帅哥医生,并且再次向她伸出援手,她的人生其实还是很美妙的有木有。季云渐全然忘记刚刚是谁撞得她差点摔下去了,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嗯,我还有事先下去了。”然后看了她一眼就急急忙忙地跑下楼,转过扶手时漂亮地侧身,独留她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暗自发呆。   余捷匆匆跑到楼下,四下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素描的影子,仍不死心地迈进草丛里找寻。秋风吹起凌乱的头发,坚毅的脸庞更显冷峻。没有,哪里都没有。摇曳的树枝、舒展的花朵,此刻在他眼里,都是那么讽刺。想不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他弄丢了她的画,谁能告诉他这是世上多悲哀的事。   “喂,云云,你怎么了?”小豆奶看魂不守舍的某人,关心地问道。   季云渐脱鞋的手一滞,随即又恢复正常,“唔,没事,楼梯上遇见那个帅哥医生了。”   小豆奶丢开手中的抱枕,“怎么他燃起你对男人的欲望了?啊哟,你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真是天大的机会哦。”   “什么机会啊?感觉他有点怪怪的,那个男人太冷了,看不透他。哎,晚上六点星巴克,相亲进行时,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猛甩甩头,再压抑真该找几个人打架了。   “怎么,阿姨又帮你物色极品了?男方什么人啊?”   “不知道,没问,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肯定成不了,我就去混杯咖啡呗。”季云渐很无奈地说。   “要不你就努力一下把帅哥医生拿下手,相亲什么的靠谱吗?我觉得你其实可以认真对待的,说不定就遇到一个不错的呢。”   “得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看好你家唐疯子,别动不动就欺负他了,这么多年难为他了不容易啊,我的事就这么着吧,听天由命了。”   “死女人,我很认真地跟你说话呢,你尊重我一下。”小豆奶双手叉腰地怒视她。   “分贝小一点,也不怕提前进入更年期。”季云渐也不理她,手上动作不停,把长发散下,换上乳白的风衣。透过镜子,就看到小豆奶扁着嘴,带上拳击手套正凶神恶煞地朝她走过来。   季云渐飞速把脚上的拖鞋向她飞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短靴就跑。   对面的男人高高瘦瘦,说是长跑运动员,在省队接受训练,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外表。短暂的相互自我介绍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对于陌生人,季云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对着桌布黯然销魂。呜呜,平时手机那么繁忙,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就没人给她打电话了呢,不然还可以溜走的嘛,真是。   好在拿铁馥郁的香味,引得季云渐回味无穷。这是星巴克引以自豪的经典。这种传统经典——浓郁的浓缩意式咖啡经大量蒸奶调和,其上覆盖一层轻盈的奶泡。在品尝该种咖啡时,你可以佐以糖浆(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香草类、焦糖类或杏仁类糖浆),制作出风味绝佳的饮品。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   过了许久,运动员轻轻地开口,“季小姐,很喜欢咖啡吗?”   “是啊,喜欢它独特而又醇厚的香味,你呢?”   “我还好,不是特别喜欢,不过我的前女友很喜欢……”男子憨厚的脸庞爬满了叫做“幸福”的味道,望着季云渐的眼神很是真挚,就像是透过她在回忆另一个人。   一提起这个话题季云渐就后悔了,恨不得立马扇自己两巴掌,运动员把他和前女友之间从高中相恋,一起训练,产生误会到无奈分手都一点一滴地汇报出来。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她。”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舍不得她离开。”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很爱她。”   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这种“惨绝人寰”的挑战,人家的罗曼蒂克史却还滔滔不绝,大有写成一本书的形势。抬眼微微瞟了一眼手表,天呐,她居然忍受了一个多小时。季云渐不得不佩服她高深的功力了。   “那个,我觉得吧,两个人在一起产生误会是难免的,人无完人嘛,像你这么说的话,既然这么爱她就要去找她把话说清楚,机会错过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爱她的话就告诉她,不要让她猜测你的心思。”季云渐挠挠头,扮演了一次知心姐姐,语重心长地说。   “真的,你也觉得我该去找她吗?”霎时,运动员两眼冒金光,如同看待神明一样看着季云渐,“嗖”地抓住了季云渐的手,愣是把她吓了一跳。   “嗯嗯,快去吧,晚了可是要后悔的呀。”季云渐轻轻抽出手,巴不得立刻打发他,笑着鼓励他。   哎,这次可是男方先走的,而且要去找前女友哦,可不是她的错,她可是一直按照相亲规则来的呢,母后还能拿皮鞭抽她吗?季云渐想想都觉得开心,进小区的时候在超市买了好多零食慰劳自己。   “额,余医生。”谁能告诉她,为嘛她每次相亲回来都会碰到这枚帅哥医生,这个频率有些频繁啊,似乎是刻意安排的一样。   “嗯,这么巧。”余捷今天心情不好,本来说话就淡淡,现在显得更冷了。   季云渐心里有些莫名的吃味,哼哼唧唧了两声,低着头走回家。   “喂,你鞋带开了?”   季云渐穿的是带鞋带的松糕鞋,此刻正敞开着,季云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地上,背包袋子向后一拉,刚想蹲下去,哪知面前的帅哥医生已经蹲下。   季云渐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余捷的手并没有停下来轻轻地捻起鞋带,手指缠绕,打上蝴蝶结。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跳动她的神经了,心脏加速,脸上更是红得烫手,季云渐轻声地说,“谢谢。”   “不客气。”他站起身,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一路回家,再无多话。   也许只是好心帮助,季云渐暗暗想着。   刚刚好像太鲁莽了,算了,多说无益,余捷亦再没有说话。   第9章 酒吧闹事   季云渐承认她堕落了,一晚上都在纠结:余捷给我系鞋带了,余捷给我系鞋带了。   系鞋带意味着什么?一个男人肯蹲下来帮你系鞋带,对大男人主义盛行了几千年的天朝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引人注目的事。   他蹲下来了,为她系了鞋带。   好吧,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变得白痴而且敏感。小豆奶好几天不着家,她连个知心姐姐都没有了,纠结了一晚上得出一个结论: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就动。   下过雨的早晨,玻璃外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新明亮,秋风卷起满地的黄叶,像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起舞,树叶沙沙作响,配合地打着节拍,打开一扇窗,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就扑面而来,伸出手,让雨拍打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渐渐滑落,顺着手心的纹路晕成不规则的图案。   季云渐一大早就到了培训学校,把买来的早饭排排队放在办公桌上。   汪璇一进来就闻到了阵阵香味,“好香啊,谁又在偷吃了。”   “姐姐明明正大光明地吃的,你吃早饭了吗?”   汪璇见季云渐今天来的比她还早,看了看表后,才说,“我还以为我来晚了,原来是你来早了啊。”   “什么叫我来早了啊,我一直都那么早的啊,就是偶尔几次有点迟嘛。”季云渐起身喂了一个小笼包给她。   “少贫,哎,一进来就好暖和啊,一下子就降温了,真冷。”汪璇抖了抖衣服上残留的水渍。   “Ifwintercomes,canspringbefarbehind?”   “别卖弄了,快把门关上,冻死掉了。”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秘书萧敏进来,拍了拍手道,“同志们,今天下午下班后都留一下啊,有旗袍师傅过来给大家量身高、三围那些。”   “干嘛?那么隐私的东西,能告诉别人吗?”   “是旗袍展会主办方要给每位翻译量身定做一套。”   “哟,待遇不错啊,还有这种好事。”方旭阳附和道,“那我怎么办啊?我难道也要穿旗袍吗?”   “唐装啊,不然你想当人妖啊?”   “这明明是用了我们的智力和嘴巴后,还让我们做现场的次品模特呢。”孙琳在一边不屑道。   “得了,看在旗袍的份上,忍了,我在想要是周扒皮穿上旗袍会变成什么啊?”季云渐很乐意在旁边和稀泥。   “矮油,那也要能装得进去好伐,怕就怕装不进去。”汪璇翘着兰花指戳戳季云渐脑袋。   “说什么呢,我怎么老是感觉有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啊。”周扒皮捧着他的宝贝紫砂茶壶浪荡浪荡地进入了他们的范围圈。   “那你因为我们深深地爱戴着你,说到哪里都顺带着你呗。”   “云云小丫头,你真假,真能掰,不过老大听了你的话就是高兴。所以呢,这周六加班啊。”   季云渐抓了把头发,怒吼,“周扒皮,难得的周末啊,你怎么那么狠心,打死我也不来。”   “那你的奖金就没了,嘿嘿,周六上午新人面试,让你们这十几朵金花当评委,老大没虐待你们吧?”   “有钱性没人性。”孙琳脸贴在桌在,闷声道。   余捷被胡雳硬拉去酒吧看驻唱的美女歌手,其实很不喜欢那样嘈杂的环境,也不喜欢重金属的摇滚风格,放`荡不羁的个性不是他的追求,而且灯红酒绿的生活容易让他迷失自我。   想不到这个酒吧没有丝毫奢靡之风,清冷的女声在唱王菲的《流年》,“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身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远远的望去,是个清纯的小女生,声音低回婉转,温润轻柔,如山涧的涓涓细流,纯净没有丁点杂质。   灯光打下来,光芒四射,不经意看到舞台上的那张脸有些眼熟,齐刘海一丝不苟地贴在额头,眼睛亮亮的,好像一汪春水,双手抱着立麦,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一曲终了,久久才从女声动听的爱情故事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你说的美女歌手,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余捷附在狐狸的耳边说道。   胡雳也没有搞清楚,“不是,这个美女我没见过。不过好像有些眼熟。”   “哪个女生你不眼熟!”余捷很鄙视地说。   季云渐睁开眼睛,如期而至的掌声如潮,扫过全场,好多人在下面冲着她吹口哨,工作压力大的时候,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呢。   “亲爱的,你真棒,要不你别去培训学校了,我让我哥给你开双倍的工资,你来这里驻唱吧。”汪璇激动地抱着季云渐,殷勤地送上柠檬汁。   “少来了,我家母后估计就要在这里给我物色相亲对象了。”季云渐小小地抿一口,深吸口气。   “哈哈,云云要不你考虑下我吧,我男女通吃哦。”   “死开,臭不要脸的,你家的能把我剁吧剁吧剁成肉酱。”季云渐很嫌弃地拍开她的手。   两人跟着音乐跳起了舞,季云渐清纯甜美,汪璇妩媚妖娆,渐渐地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汪璇舞得很大胆,腰部扭得起劲,手指魅惑地从发间伸出,暧昧地呵口气,季云渐受不了那么直接的诱惑,边蹦边笑。   “臭流氓,你干什么?”汪璇大声尖叫,本就高挑的两个人立刻吸引了周围的人。   “摸你一下怎么了,装什么装。”男人火气直冲。   季云渐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男人的脸上,边上人全怔住了。   男人被打蒙了。旁边人见老大被打了,反应过来,“操,贱人,找死啊。”三五个猥琐的男人朝他们围上来。   季云渐把汪璇挡在身后,笑话,她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小豆奶和唐疯子难道还怕这几个小喽喽吗。   说时迟那时快,抓过来人的肩膀狠狠地摔下去。   众人没想到是个练过的,纷纷去抓站在一旁的汪璇。汪璇边躲边喊,酒吧保安听到动静赶来。   “干什么呢?在我地盘上撒野。”酒吧经理是汪璇堂哥,原本适合释放压力的清吧居然被搅得乌烟瘴气,对着猥琐男的肥脸就是一拳。   猥琐男自知惹不起汪家大少爷,顿时谄媚地点头哈腰。   余捷被胡雳撇下,只能孤单单地坐在吧台上看调酒师表演艺术,听到动静时走过来,看到众人围着的熟悉身影,长长的马尾绑成一束,浓密的齐刘海下是一双冒着火花的眼睛。   余捷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小臂,定定地看着她,“季云渐,你没事吧?”   “余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季云渐显然对余捷的出现很是惊讶。   “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你怎么样?”余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被猥琐男围着,心里居然这么着急。   “没事儿,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好朋友汪璇,这是她堂哥,这是我家邻居,余捷。”   三人点头示意。   “云云,你没事吧?”汪璇回神,上下打量她。   “没事没事。”   “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吗?”余捷看到她没伤到,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轻声问她。   季云渐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特别是碰到余捷之后,“嗯,好,谢谢你。”   “那云云就拜托你了,路上注意安全啊。”汪璇对这个要身高有身高有相貌有相貌的男人第一眼就产生了好感,谁说男人才是视觉动物,女人也是这样呢。   “嗯,再见。”   深秋的夜晚,静谧如水,空气中凝聚的冷气直扰心扉,酒吧是在一条不繁华的胡同,路灯拉长了漫步在街头的两个身影,微凉的风肆意的吞噬着这蒙胧的夜,却吹不散淡淡雾气。   想到电视剧里总是出现的一句话:希望这条路在长一些,陪你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边上余捷的倒影一动一动,季云渐蹦蹦跳跳地踩住他的倒影。   余捷看她跳得欢快,不自觉地扬起笑脸。傻姑娘今天梳了个齐刘海,一把长马尾,脸更小了,桃红色的棉袄,短裙,短靴,露出一截修长的腿,谁猜得到这个活泼的女孩子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怎么看都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季云渐看他停下来,抬头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看你在玩什么呢?”还以为她会心情不好,谁知道一出酒吧就有说有笑的了。   “呵呵,我踩着你的倒影,我的倒影就和你的重合在一起,我踩在倒影的头部,那重叠的倒影就会比原来的长好多,很好玩啊。你是不是想说我刚刚那么凶,现在却一点都不生气啊。我才不跟人渣一般见识呢,生气容易提早步入更年期的。”季云渐嘴巴鼓鼓的,灯光下的眼睛像极了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   “傻丫头。”余捷对她的无聊想法感到好笑。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好想亲亲她灵动的眼睛,摸摸她忽闪忽闪的眼睫毛,想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   靠,是太饥渴了么,怎么会冒出来这么无厘头的想法,如果被那丫头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还说不定怎么想他呢,赤裸裸的小人啊。   然而,季云渐被街那头吸引住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话里的暧昧,拉拉他的袖子,“诶,余捷,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快去快去。”   季云渐一溜烟就跑远了。   真是个孩子,看到冰糖葫芦都那么开心,等等,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没有活力了。   “余捷,你快点。”季云渐回头看他还待在原地,双手作喇叭状朝他喊。   第一次听她那么随意地喊他的名字,像糯米粘稠的独特味道,朝她笑笑,快步赶上去。   第10章 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是对慈祥的老人,冰糖葫芦都是横放在铺着大白色塑料袋的手拉车上,有山楂的,哈密瓜的,葡萄的,草莓的。   这可乐坏了季云渐,好多年都没有碰到大串的草莓冰糖葫芦了,一般都是草莓和金桔或山楂混搭的,看着晶莹剔透的硕大果实,口水都暗暗地咽了好几回了。   季云渐挑了两串最大最漂亮的,“奶奶,我要两串草莓的,余捷,你要不要,草莓的,很好吃的。”   “我没吃过。”余捷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   “咦,你都没有童年吗?居然没吃过冰糖葫芦,鄙视你。”   “好了好了,麻烦把这些都打包了吧。”余捷笑着看着她,对老人说。   闻言,季云渐睁大了眼睛,“啊,一手拉车呢,当饭吃也吃不掉啊。”   俩老人面面厮觑,老爷爷温声说,“小伙子,这个吃不掉会坏的,买多了就浪费了。”   “没关系,她爱吃。”   “小伙子对女朋友真好。”老奶奶笑着说,看着两个年轻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叹这个小伙子追女孩的手段有点笨。   季云渐的脸发烧了,还好昏黄的路灯下不是特别清晰。余捷也很不好意思,想不到被个老人家调侃了。   车上季云渐忍不住问他,“余捷,你买那么多干嘛?好像吃不完呐。”满满三大塑料袋,严重超出了她的预算,这要吃完了,牙根子都要软`掉了。   余捷把着方向盘,毫不在意地说,“那就多分几个人啊,老人家大晚上还在卖这些,我们全买了他们不就能早点回去了么。”   “悬壶济世的医生哪里都不忘帮助劳苦大众啊。”心里暗喜,他说的是“我们”呢,这个夜晚注定要无眠了。   “主人,主人,来电话啦。”季云渐咬住长长的棒子,去翻背包里的手机。   余捷怕她扎到,伸手帮她拿住。季云渐眯着眼朝余捷笑,像一脸餮足的猫。   “季云渐,你人呢?还不回家,你翅膀硬了是伐?快吱一声,让我确定你还活着。”   “吱……您老还满意不?我在酒吧碰到余医生了,现在在回家路上。”小豆奶发飙了可和自家母后有得一拼,迅速撩了电话。   车内,布兰妮空灵的歌声通过电磁波缓缓传递,“Noticeme,takemyhand,Whyarewestrangerswhen,Ourloveisstrong,Whycarryonwithoutme……”   季云渐跟着旋律轻轻哼起来。   如娟娟泉水,清澈透亮,沁人心扉,余捷感觉很是惬意。   半晌问道,“余捷,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歌啊?”季云渐靠在车座上,从她的角度看去,余捷的侧脸很柔和。   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没有特别喜欢的,平时工作忙,也没有研究过,不过偏向于优雅舒缓那一类的。”   “不喜欢摇滚?”   “敬谢不敏。”   “喂,你是不是失恋了啊,嘿嘿,开玩笑,别生气啊。”   好像真的是失恋了,都失恋好多年了,已经渐渐地忘记恋爱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找到声音开口,“那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歌曲?”   “嗯……怎么说呢,我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喜欢美国的乡村音乐,也喜欢日本、韩国的悲伤歌曲,国内的喜欢刘若英、王菲、蔡琴、方大同、五月天、林隆璇啊那些,粤语也挺喜欢。”   “口味独特啊,刚刚那首《流年》挺不错。”   “哈哈,我还以为医生只知道手术刀呢?对了,我看电视剧codeblue和实习医生格雷,医生是不是都很忙啊?”   “医生也有下班时间的,不过有手术的时候可能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大半天。”   “中国现在还没有医院有专门的直升机救护呢,余捷,如果你遇到生死一线的病人会不会很心疼?”   “会,为他的痛苦,有时也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第一次见到一个患者手术失败盖上白布的时候,在医院外徘徊了半天……”   曾经立志要做医生,结果第一次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医生也那么无能的时候更多的是恨吧,恨自己不够睿智不够冷静。   轻柔的乐曲跟着两颗年轻的心一路驶过,淡淡夜色里,留下一地温馨。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站在自家门前,季云渐微笑着转头。   “不客气,进去吧,我上去了。”余捷亦是微笑地看着她。   嘴角微扬,歪歪地向上翘一些,季云渐爱死了这个微笑,默念着“不要花痴,不要花痴”,矜持地道晚安。   哦耶,帅哥送我回家了,帅哥还对着我那么温柔地笑,还有好多冰糖葫芦呢。季云渐提起手中的袋子,越看越舍不得吃了。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不禁想起李白老先生的话,在这个季节里遇见你很美丽。   甜丝丝的味道透过味蕾,一直润到了喉咙,融入胃中。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想到季云渐小猫咪似的馋样,余捷没有察觉一抹微笑洋溢在他的嘴角。还好不是大白天,不然一个大男人拿着冰糖葫芦还不被人笑话。   小时候妈妈是决不允许他吃这种东西的,嫌不卫生;小安是天生没有味觉的,从来不知道酸甜苦辣,他曾立志要帮助她品尝到味道,但是他还没有成功,她却永久地离开了他。   怎么又想到这些了,亲眼看到她的鲜血模糊他的视线、身躯僵硬地倒下。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布满了忧愁甚至是解脱。从此之后每晚入睡都会梦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她满脸泪水地远远望着他。那双眼睛真的好像好像。   手机剧烈地振动,打断了他的回忆,电话里噪杂的声音传来,“余医生,请速回医院,西湖路制药厂严重火灾,医院值班人手不够。”   “好,马上。”   季云渐从小就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每晚都会把当天的经历一点一滴地记录下来。台灯下,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停停歇歇,写写停停,想楼上那个看起来很冷其实内心还是很热心的帅哥医生。   寂静的秋夜,隐隐约约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样的夜晚,注定是幸福的。季云渐心里想着。季云渐发现自己慢慢地开始关注他,每次上楼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抬头看看,明明知道望不到六楼上的人,却习惯性地抬头。   “云云,你睡没睡啊?”敲门声响起,是小豆奶打着哈欠的声音。   “还没呢,怎么了?”季云渐合上日记本,转了下转椅,对上门口的她。   小豆奶咚咚咚地跑到季云渐床上,“云云,春节的时候我们出去旅行吧。”   “才几月份啊,你就想过年了。而且唐疯子不会跟去就怪了,我才不当你们电灯泡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和他好了,你干嘛老是说我和他?”   “说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季云渐淡淡了瞟了她一眼,没想到小豆奶脸红扑扑的。“说,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瞧你春心荡漾的小样儿。”   “季云渐,你丫的,不要老是把我想得那么差劲!”小豆奶立刻跪在床上绕到季云渐身后勒住她的脖子。   “得了得了,女侠饶命!那你脸红什么嘛。”   “额,额,那个,那个,他今天说他妈妈这周生日让我去他家吃饭,问我愿不愿意?”小豆奶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到重点上。   季云渐快言快语地接过话题,“真是,什么世道,都不喊我,昂,不对,他妈妈生日……”转头看小豆奶,一脸纠结又甜蜜的小样儿,“真打算见公婆了,这可不是小时候的上门去蹭饭了,你要想清楚啊。”   “今天他跟我说的啊。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立马就说好啊好啊,可是他后来说那天稍微打扮一下,他家亲戚都会去,我就,我就……”   “哎,丑媳妇见公婆啊。你就纠结去吧,你俩压根没考虑我,现在跟我说什么,哼。”话音未落,就被卡住了脖子,“啊啊啊”一顿狼嚎。   “哼,去酒吧都不带上我,现在还恶人先告状,季云渐,反了你了。”   手机一个劲地震动,终于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喂喂喂,放手啊,我接个电话。”   “喂,Jonas,你休息了吗?”   “罗子轩?我还没睡觉呢,怎么了?”   “我想请教你一下怎么做简历。”   郊区一朴实的大别墅内,娃娃脸的男子正一脸亢奋地抱着电话不停地走来走去,啰嗦个没完。   余捷刚停好车,没想到狐狸也赶回来了。   “不和我招呼声就走,一会儿再收拾你。”狐狸朝他比了个中指向下,看也不看他就跑进去,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原本安静的医院都沸腾起来,一片噪杂,哭天抢地的声音让人不忍驻足,急诊室内满是穿着白大褂、跑来跑去的护士和护工。消防员和刑警不时穿梭。有护士过来汇报情况:“大面积火灾,重伤49人,轻伤28人,有5个直接送到太平间,3个抢救无效。”   余捷和胡雳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有护士直接拿着葡萄糖瓶子飞奔过来,“余医生,胡医生,快,19号病人,脸部烧伤,正在大哭,我们都按不住他。”   那边实习生大喊,“余医生,胡医生,27号病人,心率下降,快。”   俩人飞快地换上手术服,一个一个看过来,手重得跟灌了铅似的提都提不起来。   另一边,刚上手的实习医生插管怎么也插不准,主任红着眼大喊了声,“滚。”   实习生又急又怕,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余捷拍拍他的肩膀,又上去准备手术。   刚忙完,小护士在对面喊,“余医生,31号病人60度烧伤,已经感染,主任让你准备手术。”   等到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天色都有些发白了,余捷疲倦地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狐狸递给他一杯水,毫无形象地趴在旁边的沙发上。   “喂,你今天怎么突然回去了?有什么事那么着急啊?”狐狸好不容易逮个机会,不过早已没有之前叫嚣的“凶神恶煞”。   “没什么,没意思就回来了。”   “装,酒保明明说你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走的,你终于耐不住寂寞了?”狐狸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似的盯着他。   余捷挪了挪脑袋,翻个身道,“快睡,聒噪。”   “真TM能装,鄙视!”狐狸口齿不清地喊出几个字,与此同时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11章 阳光明媚   星期六一大早,季云渐还在梦中和周公一起晒太阳的时候,手机就在不停地跳舞,“嗡嗡嗡”的声音比一千只蚊子还烦人,特想一巴掌拍死。季云渐把脑袋缩进被窝里,还是不管用,“啊啊啊”大喊了下,把枕头蒙在被子上,扭来扭去,把烦人的电话诅咒得血肉模糊。   无奈地接起,刚“喂”了一声,自家母后的声音自动播放了,“半天不接电话,干嘛呢,别告诉我你还在睡觉,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懒的闺女啊……”   “母后啊,您说什么事吧?其他的你说再多我也听不进去。”季云渐吸吸鼻子,打着哈气说。   “死丫头,我养你养的这么大容易吗?怎么这么没良心啊,这说的叫什么话啊,昂,我给你打电话还不行啦……”   “我老爹呢?让我老爹跟我对话,我放弃与你的对话。”季云渐蹭着床单,懒洋洋地道。   “气死我了,老季,你来,你闺女不要我了,呜呜,我怎么那么命苦啊?”这种戏码隔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季云渐能确定电话那头的母后正一脸委屈地望着老爹,泪眼朦胧啊。   季云渐握着电话翻了个身,慢悠悠的声音传过去,“利索的,我还可以睡一小时,不尽快我挂了啊。”心里偷偷地乐,跟老妈的多年作战经验就是:你弱她强,越强越过分,你强她也强,你坚持强,她就弱了。   就听到电话那边自家老爹温声细语地安慰老娘。   过了一会儿,老爹的声音才传过来,“闺女,战线越拉越长了啊,下次把电话拿开就是了,别惹你妈生气,她一生气,受苦受累的可是我。”   “是,父亲大人,那您现在要不要解释一下,我母后这一大早吵我,不会是想跟我联络感情吧。”   “死丫头,贫。你叔叔昨天夜里出任务伤了腿,在一院住院呢,幸好不严重,你婶婶已经过去照顾了,一院离你那边挺近,你去看看,我和你妈一会儿就赶过去。   “昂,不严重就好,我起床后就去。我家叔叔就是敬业,都是领导阶层了还身先士卒啊。老爹,那现在小的挂了可否?”   “挂吧挂吧,早点起,上班别迟到了。”   “老爹,你啥时候也好好教育教育我家母后,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要制止女性更年期时的过激反应啊,可别让她再给我折腾相亲了。”   “现在想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   “我一直都是觉得我老爹英明神武的,不然对待母后这样的阶级敌对`分子才能用尊称,对待革命老同志可是一声声‘爹’叫得那个响亮啊。”   “行了行了,我回头帮你劝劝。”   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又在被子里扭了一会儿,却没了睡意,百般不情愿地起来,季云渐刻薄地想:年终party的时候,要强烈提议周扒皮全身挂满黄金串,大跳江南style。   窗帘“哗”地拉开,屋子里一下子就明媚起来,伸伸懒腰,放个音乐,开始收拾屋子,有了阳光,心情瞬间就转晴了。   吕维维已经晨练回来,提了一袋子的早饭,扔到饭桌上,又跑去阳台上发疯了,不时传来“呵呵哈嘿”的声音。   武林高手就是不一样,每天早上都精神焕发,季云渐想。   “云云,你说,我现在去找唐少峰挑战,能不能把他打趴下。”小豆奶一身武术服,饶有自信地问。   “你还真舍得啊,昨天的事纠结好了?”季云渐很认命地刷锅给病号煲汤。   “哼,那是他还有受虐的价值,姐姐我看得起他,你大早上洗锅子干嘛。”   “你师傅住院了你知道吗?”   “啥?”典型的狮子吼啊,季云渐手一滑,差点把紫砂锅给打了,可怜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我师傅居然会住院,太阳是从北边升起的不成?”   天呐,季二爷,这就是你一手宝贝出来的好徒弟啊。季云渐不自觉的抹抹额头的黑线。   秋天的早晨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格外清爽,医院里却是人来人往,噪杂不堪,好多正装警察,季云渐没多心直奔病房去。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什么地方人啊?有女朋友了吗?”看病房内婶婶满脸笑意地拉着年轻医生的手,像极了她家母后贩卖人口的样儿,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病床上的病号正一脸无奈地双手抱胸,整个脸拉得老长,黑得比包公更甚了。季云渐喜不自禁。   “季副局长,你怎么样?”季云渐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季中祁看到心爱的侄女儿高兴地大声招呼,盖过了婶婶“半路认亲”的声音,“丫头。”   “云云,你来啦。”婶婶兴奋地跑过来拉起季云渐的手,“来来,这是胡医师,年轻有为啊,云云,你来认识一下。”   乌云压顶啊,有木有,季云渐无语了。额,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啊。   妖孽医生和煦地看着她,笑着说,“你好。”   “呀,是你啊,我那天在楼下撞到你了。”就是那个狐狸嘛,妖颜惑众型的怎么能忘呢。   “哦,想起来了。”桃花眼一挑,尽是风情。   一旁的婶婶看有戏唱,心里那个欣慰啊!“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更好了。呵呵……”   “喂,丫头,我的排骨汤呢,饿了。”被遗忘的病号很不满地控诉。   引得季云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搅和却是把季云渐内心深处的花痴扫得干干净净。   “季副局长左小腿骨折,其他没什么大碍,有事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我先走了。”   季云渐正把保温瓶里的汤倒出来,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医生,你忙你忙。”婶婶殷勤地送他出去。   想到走进来的时候碰到的好多制服男,季云渐好奇地问出口,“季二爷,外边儿好多警察,不会都是来看你的吧。”   “屁话,我那么丢人地受伤能让别人知道吗?唐少峰和吕维维都没告诉。”   “切,我还以为是你副局长位高权重的人人都来巴结呢,得了当我没说。”   “死丫头。”季中祁心里那里疼啊,自己和老伴一生都没有孩子,看现在把季云渐宠成什么样了,这房顶都快让她掀了。   “云云,这汤真好喝,哎呀,不比大哥的水平差啊。对了,刚刚的胡医生不错哦,比大嫂给你张罗的相亲对象强吧。”婶婶翘着兰花指,津津有味地小口抿汤,三句话不离相亲,季云渐直接无视。   “师傅,你怎么样?”唐少峰一阵风似的奔进来,左瞅瞅右摸摸。   “你小子,哎呀,手别动,什么毛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季中祁抱紧被子,很嫌弃地打开他的猪咸手。   “可别提了,昨晚上八点多西湖路制药厂发生严重火灾,烧死炸死好几个,我半夜赶来,刚刚在前台例行查问的时候才知道你也受伤了。师傅,你怎么受伤的?我帮你把仇报回来。”说完,咦撩膀子,很不客气地接起排骨汤,呼啦哗啦就干没了。   “千年没吃过啊,看你这样。”季云渐很鄙视地给正在舔嘴唇的唐疯子递上纸巾。   “嘿嘿,云云的水平快赶上了大厨了,肚子里立马就舒坦了。是不,师父!”   “小狗腿子,少贫。用不着你的刑警队,现在情况怎么样?火灾是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原因,不,西湖路那个制药厂好像之前有出过小偷小摸的情况,你盯紧了,说不准是条大鱼。我这几天还不能回局里,你回去仔细和老高汇报吧。”   “确实有疑点,不过目前没有证据,那师父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啊,师母,云云,我走啦。”   “别的,我也走。”还没问小豆奶的事呢,季云渐抓起包跟在他后面。   “你们慢点!毛孩子。”婶婶冲他们的背影喊道。   “传说伯母要做寿了呢,传说小豆奶要去见婆婆了哟。”季云渐戏谑地望着唐疯子,笑得相当无害。   “嘿嘿,”唐疯子难得腼腆地挠挠脑袋,“我喜欢她好多年了,她那脾气就我受得了。”   “唔耶!”季云渐受不了那风骚样,很嫌弃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季云渐?”余捷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眯了会警察就上门了,从病房出来居然又在这里见到她,还以为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季云渐看到余捷,说不激动是假的,“我叔叔腿受伤了在这里住院,对了,给你介绍下,这是唐少峰,市公安局的,这是余捷,主治医师。”   “我们已经认识过了。”看到季云渐满脸疑惑,唐疯子也不瞒她,“昨晚发生严重火灾,我们正在调查案情,所以早上就和这里的医生沟通过了。”又冲余捷点点头道,“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余医生,你现在真像一只大熊猫啊,啧啧,这黑眼圈呐。”对于熟人,季云渐总是喜欢开玩笑。   “昨晚不知道上了多少次手术台,今天能起来已经很强大了。”余捷轻轻地按按酸涩的眼睛。   还是第一次听帅哥医生这样抱怨呢,季云渐促狭地望着他,“想不到余医生也会开玩笑了哦。”   “对了,你叔叔没事吧,什么时候的事?”   “左小腿骨折,昨天半夜送进来的。”   余捷状似想了一下,微微蹙眉,“哦,原来是嫉恶如仇的季副局长啊。”   “余医生,看来你也很敬业啊,病人的病例你是不是都会背啊。”季云渐刚调侃他一下,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想起来今天还要面试新成员呢,季云渐一拍脑门,“哎呀,我忘记时间了,我不能和你说了啊,走了走了。”   余捷看着她着急忙慌奔跑的背影,一早上的疲劳都被冲走了,情绪是最能感染人的。这丫头好像特别有活力,小高跟一路狂奔也不怕再把脚崴了。   第12章 弄堂遇险   到培训学校的时候,季云渐着实被吓了一下,乖乖,摩肩那个接踵啊!看来前门是无望了,只能绕道从后门进了。季云渐有种不怀好意的想法,庆幸她自己没经历过这样气势恢宏的面试。   等到真正面试的时候,才深切体会到中国就业形势的严峻,才八个名额而已,来的可不止一百人啊。各个“身怀绝技”,档案厚厚一叠,有北外、上外、广外毕业的本科生,也有名校研究生,还有出国留学经验的,人材啊人才。   当罗子轩轩出现的时候,季云渐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简历用到这里来了。   阳光俊朗的外表,幽默风趣的自我介绍,一笑脸上就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一口纯正的牛津音,自信乐观的态度,立马赢得了在场各朵金花的芳心。   季云渐很诧异也很钦佩,当年她上教育学、教学法、教育心理学、教师职业技能那些课,反反复复读杜威啊、永恒主义啊那些,她的表现还不如眼前那个从没上过教师专门培训课的罗子轩呢,可歌可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初试其实很快,三个教室同时进行,每个人才给十分钟,包括了自我介绍和提问。两点不到就结束了。   到楼下的时候,罗子轩居然等着她。“Jonas,你今天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啊?”   抢眼的红色保时捷阳光下闪闪发光,季云渐看向玩世不恭的罗子轩,“你说呢!”   “作为昨晚一直骚扰你的补偿,可否共进晚餐?”罗子轩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不了,今天还有事儿,我要早点回去。你今天表现很好哦,复试应该能进了,好好表现吧!再教你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季云渐大义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好可怕啊,这么大力气。喂,那么急,有男人否,好货色要给我留着哦。”罗子轩搭着她的肩,很无良地笑。   “滚蛋!姐姐有好货色也要自己先享用。”季云渐狠狠地蹂躏了他光滑的娃娃脸,邪恶地拍成一张大饼,搓搓手,“小样儿,真可爱。”   “季云渐,你个疯女人。”罗子轩捂着发疼的红脸,恨得跳脚。   秋高气爽的日子,路两旁的梧桐叶也惬意地张开怀抱,馥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   季云渐直奔菜市场买做菜材料,一想到那个挑嘴的季二爷就莫名火大,不敢挑战季大爷的权威,现在逮着机会了,一会儿要吃这一会要吃那的,还这不吃那不碰的,可不是一般性的烦人呐。   提了满满两大兜子回去,也不知道小豆奶又去哪里疯了,电话也不接,这段时间天天不着家,哼,越来越过分了。   余捷刚迈进办公室大门,就听见里面爆发的阵阵笑声。   “什么事啊?那么开心。”   “有人把下肢静脉`曲张硬是写成了下肢静脉扭曲,黄疸和黄胆分不清,越看越有意思。”住院医师指着笔记本,无奈地摇着头。   被间接点到名的实习生羞红了脸,默默地躲到一边不说话。   戴着黑框眼镜的实习医生满脸兴奋地问余捷,“余医生,怎么样?31床病人是不是天姿国色?”   余捷慢慢地吞了口水,脑子里放映了一遍31床病人,淡定地说:“不知道,要不查房的时候,你去近距离观察一下。”   “哎呀,余医生也会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那天急诊送进来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了,就是那种病态的柔弱美。”小黑框沉浸在美女的崇拜中。   “得了,你以为个个都是林黛玉啊,有个林妹妹也掉不到你头上。今天狐狸医生不在,不然女病人的眼睛都只看胡医生的。余医生,这是今天的病程记录,你帮我一起看看。”住院医师坐在电脑前,转过来对余捷说道。   “余医生,19床病人的急诊检查报告。”实习医生把手中的一沓递给余捷,“刘医生通知你十分钟后开会,研究做手术。”   余捷接过,扫了一眼,小黑框问,“怎么了?严重吗?”   “19床病人,男,37岁,急性阑尾炎,昨天下午送进来的。”余捷把急诊报告给他。   “呀,今天轮到我值班呢,现在动不动地加班,哎,啥时候是个头啊。”同科室的女医生抓抓头发,狂躁地抱怨,“姐姐我难得的约会啊,又这么华丽丽地泡汤了。我这么一个大龄女青年容易吗!”   “医生就是累死累活的命,而且组织一召唤,哪里需要就要去哪里,认命吧。”住院医师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你不会又是去相亲吧?”   “别用又好不好,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对象,是女人的致命伤啊。”女医生哀怨的眼神瞬间秒杀了一众男子戏谑的心。   “对了,昨晚火灾现场好多患者都还没有床铺呢,怎么今天又接那么多病人啊?”   “那不然怎么办?让他们自生自灭啊,不过说来奇怪,制药厂怎么会突然爆炸呢?听警察说现场烧的什么都没有了。”   余捷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一丁点线头,再回想却是一片空白,摇摇头准备工作。   香喷喷的虫草鸡汤,鲜嫩的鲫鱼,翠滴滴的香菇青菜,红枣龙眼粥,脆生生的真是沁人心脾啊,季云渐伸长鼻子使劲嗅嗅,随即满意地自我陶醉其中。   从小区去第一人民医院抄小路很近,只要穿过一条弄堂再过个马路就到了。季云渐提着沉甸甸的饭盒,见到一个小水坑,“咵”一声越过。幸好饭盒拿得稳稳的,很宝贝地拍拍,心里傻乐了一下。   “哟,小姑娘,去哪里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呢?多寂寞啊。”醉醺醺的酒鬼色迷迷地扑上来,难闻的气味惹得季云渐厌恶地撇过头。   “走开,离我远点。”季云渐一手护着饭盒,一手挡着他,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小妹妹,不要这么凶么。”另一个直接搭在季云渐肩上,上下其手。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世上烂人就是那么多,季云渐的声音吃紧,冰冷地开口,只怪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大,季云渐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挣脱开。   “喂,干什么呢?还不放手。”余捷车没油了,懒得去加油折腾,直接抄小路回来,没想到居然碰到这种事。   “小子,别多管闲事。”猥琐男瞪着余捷,手紧紧地抓着季云渐的肩。   季云渐吃痛,手肘狠狠地向后一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抹银灰的身影飘过,钳制在季云渐肩上的力气就没了。季云渐一个旋身,右手拉过男子的膀子,同时膝盖弓起顶在他弯下来时的肚子上。   余捷用力环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没一会儿就看到两猥琐男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余捷不止一次看到季云渐出手,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西瓜红的羊毛开衫轻飘飘地垂下来,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居然很担心她。   “没事没事,要不是手上还有饭盒,哪里是我的对手?”季云渐拍拍身上沾染的臭味,鼻子一拧嗅嗅还有没有臭味。   “别动,你脖子上怎么了?”只见季云渐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三个红红的印子。   “哪里啊?严不严重?”季云渐看不到,伸手胡乱地摸。   “别乱动,我看看。”余捷拨开季云渐的马尾,轻轻地按下,“疼吗?”女子温软的触感很是美好,心驰荡漾,扫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细细地检查了一下。   异性的手指慢慢地摩挲敏感的脖颈,酥酥痒痒,季云渐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还好,不疼,很难看吧。臭流氓,把姐姐弄个伤出来,看姐姐不废了你。”季云渐火气上来了,狠狠地踹向地上的男人。   刁蛮的样子着实把余捷惊到了,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小姑娘爆发力那么强。   “你现在去医院吗?”余捷连忙拉住她,“算了,别下重手。”躺在地上的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嘶。”季云渐咬唇,痛苦的表情没有逃过余捷的眼睛。   “怎么了?”余捷连忙问,下意识地轻轻卷起她的衣袖。   季云渐有些难为情,挣扎着抽回手,怎奈余捷拉着,拗不过他的大力气。   纤细白嫩的手臂上赫然分布了几个小红点点,细看还有水泡。   “怎么弄的?”话说出口才感觉很是急切,还有隐隐的心疼。   “嗯,烤鱼的时候,油溅出来烫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季云渐微皱着眉,心里为他对她的关心很是开心,他是关心她的呢。   “一会儿去一院的时候,让护士帮你把水泡挑开,消消毒。”余捷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卷下来。   季云渐脸色微红,娇羞地点头。   “脖子上的抹点芦荟胶,别忘记了。”   说到这个季云渐就恨得牙痒痒的,“社会的渣滓,留着也是危害社会,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   “社会的渣滓,留着也是危害社会,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余捷脑海里闪过这句话,心紧紧地被揪到一起,想不到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他爸爸从小就告诉他坏人就应该关起来,可是她不是啊,她那么善良她又没犯罪为什么所有的过错却要她来背。   “喂,你怎么了?”季云渐见他突然闪现的一脸茫然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再抬头的时候,季云渐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神里迅速闪过的痛苦。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是同情这两个猥琐男吗?   “不早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季云渐察觉到了他话里突然出现的疏远,弄不清楚怎么回事,闷闷地点点头,心里那个角落有一种叫做失落的东西出现。   第13章 相亲物语   又到一年一度的光棍节了,每年都过光棍节的孩子伤不起啊。光棍节要去相亲的孩子更是伤不起啊。   话说婶婶和母后私下订下协议,看谁最先把她嫁出去。听闻此事的季云渐很是郁闷,这是嫌她嫁不出去啊,到处撒网啊。   可惜摆脱不了被相亲的命运,认命地回家换下职业装。   “女人啊,这辈子真是可怜,找不到男人就算了,还要天天被逼着相亲,哎,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还是不要同情你的好。”小豆奶把火龙果切成两半,拿着勺子一边挖着吃,一边对正抓狂的季云渐碎碎念。   “唐少峰那么不中用啊,居然让你待在家里无聊到蜕变成你最唾弃的八婆了,诶,看来这男人靠不住啊。”笑话,还能让小豆奶骑到她头上,季云渐一出马就灭了那星星之火。“别瞪我,要么就出手拿下,要么就说清楚,小暧昧已经不适合你这个年纪了,哦,小豆奶。”   与小豆奶打打闹闹,到平和了她起伏的心,昂首挺胸迈向战场。   此时坐在广式茶楼里的余捷,真的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回想起上午的电话,妈妈告诉他托人给他介绍一个相亲对象,也是在R市的,一口气说完,丝毫不给他机会回绝,扬言是她第一次为他安排相亲,要尊重她的决定。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真真是极不舒服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季云渐秉着有错就承认的原则,对坐在约定位子上的男子道歉。   “没关系。”余捷转头站起来,然后愣了。   季云渐直起腰看向男人,当场凌乱了。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怎么在这里?”又是一致的问句。其实答案心知肚明,当然是来相亲的啊。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帅哥医生居然是相亲对象,我的小心脏怎么承受得了啊!季云渐局促不安地坐下。   余捷常年如一日的冷峻的脸上也渲染了些红色,“那个,要吃点什么,自己点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余捷把菜单递给她。   季云渐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来不和美食过不去,当下大方地接过,细细地研究起来。轻轻地抬头“刺探敌情”,看对面的余捷也埋头点菜,眼珠子转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再次把头埋在菜单里。   季云渐奉行吃货准则,一直埋着头干完虾饺干肠粉,干完肠粉干芙蓉鸭舌,期间几次借夹菜的名义偷偷地观察面前的男人。说实话,遇见余捷,季云渐是又害羞又兴奋啊。   可是他似乎他的表情是心不在焉的,优雅地浅尝碗里的食物,其他对于他来说好像是多余的、不存在的。季云渐对这个认知莫名的诅丧起来,烧鹅都失去了喷香的味道。   默契般的,从始至终两人都闭口不提相亲二字,浅浅地聊些工作、爱好之类的话题。   季云渐不想承认这次相亲又失败了,因为人家根本没有要进一步了解、试着交往的意思,是由于认识人所以不好意思说这话吗,季云渐心里不停地做各种臆测。然而余捷淡淡的微笑让她忍不住陷进去,即使的失败的她也想让它成功。   余捷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心思了,第一次相亲面对的是算得上朋友的异性,而且似乎自己并不是很排斥,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有小安了,怎么能再和别的女生有超过朋友以外的来往呢。   结婚对他来说无疑是遥远的,他的心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又怎么能与一个毫无憾觉的人过一辈子呢,难道要用他的不爱去捆绑别人一辈子的幸福吗?怎么会想这样的问题,余捷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轻轻地咬一口灌汤包,饱满的汤汁立刻盈,满了味蕾,“啊唔,”季云渐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嘴,仇视地瞪着掉在桌上的灌汤包,连舌头都和她过不去吗,害她这么出洋相。   “怎么了?烫到了?”余捷递上纸巾。   听到这话季云渐更加不好意思了,摇摇头,拿湿巾擦拭溅在衣服上的汤汁。   由于两人住同一个小区,吃完饭后自然一起回去。“那个,你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走。”季云渐委婉地拒绝。   “走吧,晚了不安全,还想再碰到流氓打架吗。”一句话把季云渐顶得无语了。   两个相亲的人坐在同一个辆车上,却避讳一切和相亲有关的东西,这种情形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季云渐不由地轻轻地瞥向他,闷骚的臭男人,心里暗暗说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余捷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四目相对,季云渐“唰”地脸红了,立刻转头看向窗外。所以没有留意到余捷的嘴角泛起浅浅的弧度。   “喂,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路边稀稀落落地站了好几个人,围在环城河边。   暮色四合,太阳缓缓地落下。车内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季云渐有些好奇,“喂,停车。”   余捷猛地踩住刹车,还没等他倒完车,季云渐已利落地下车。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季云渐拨开人群,就看到水中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痛苦地挣扎,脑袋时浮时起,双手不停地在空中乱舞,想要抓住什么。   季云渐二话没说,脱下鞋子和外套,“扑通”一声跳下去。   余捷把车停好,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季云渐跳下河的完美弧度,“季云渐,你疯啦。”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深秋的河水虽不是刺骨也没有暖和多少。跳下水的季云渐恨不得诅咒老天,没事弄那么凉的水干嘛,不淹死也得冻死。   稳住呼吸朝小女孩身边游去,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没工夫回头了,小女孩渐渐地往下沉去。   季云渐吃力地托住小女孩的身体,该死的,河水似乎软化了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河水很深,两边的砌坡布满厚厚的绿苔,连个河埠头都没有,季云渐咬紧牙关奋力向下游游去。   “姑娘,小心啊,警察怎么还不来啊?”岸上的人群为这个勇敢的小姑娘加油,“这河水太深了,这可怎么办啊?”   余捷看她体力不支的样子,朝她的方向跳了下去。   “哎呦,小伙子,当心啊。”   “季云渐,你怎么样?”余捷游上去,搂住已经筋疲力尽的小女孩。   “我没事,小姑娘很危险,快走。”   余捷奋起地抓起小女孩的衣领,朝前游去,将她高高地托起,交到岸边人手中。   “季云渐。”再回头时,只看到季云渐不停地挣扎,双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无力地落下。心里有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正在向他汇报此刻他的心情居然如此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傻姑娘。   深呼吸,猛地扎进水中,冲开巨大的阻力,抱住她沉重的身躯,带着她一起游走。   余捷感觉到她的窒息,水中憋气的功夫自己也是练了好几天才勉强能下水的,难为这个一心救人的傻姑娘了。靠近她的唇,紧密地贴上,冰冷的河水让她的唇像冰一样,可是心底的莫名悸动却让搂着她腰的手不由一紧,慢慢地渡气给她,帮助她呼吸。   季云渐混混沌沌的,河水像冰一样刺激得她睁不开眼睛,可是能真切地感觉到那一片柔软,似乎只为他而呼吸,心也是为他而跳动。若不是在水里,面上的红霞几乎可以和番茄酱相比拟了。   上岸后,季云渐才感觉冷得直哆嗦,不停地打喷嚏,紧紧地抓着尚且还干着的外套。一位大妈不停地帮她搓手、拍脸。她多么留恋他抱着她上岸时他怀抱的温度和软和,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刚刚他亲了她,以一种救助的方式亲了她。   余捷将小女孩平放在地上,跪在她身边施行急救。   “啊,吐出来了,好了好了,太谢谢你们了。”   “救护车还没来,孩子家长在吗,最好上医院检查一下,免得留下后遗症。”余捷粗略地检查一下,对着人群道。   “她家住我家后面,父母外地人,这会儿还没下班呢,你们快去换件干净衣服,我带她回家洗个热水澡。”大妈提议道。   余捷点点头,蹲在季云渐身边,“喂,怎么样?”轻轻地拍拍季云渐苍白的面容。   “冷。”季云渐早已冻得恨不得全身都缩在一起,虚弱地吐出一个字。余捷顾不上许多,把她抱在怀里。似乎是找到了温暖的来源,季云渐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抱着他。   衣衫尽湿,柔软的触感在他怀中,竟然发现很充实,余捷打横抱起她。   轻轻地把她放在副驾座上,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开了暖气,拿毛巾擦她湿漉漉的长发。女子曼妙的曲线一览无余,头发上不断有水珠滴下,落在她晶莹的脸上,粉绿色的雪纺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不得不说,女子对男子有种天生的诱惑力。余捷感觉来自自己身体内部不具名的兴奋,清楚地想起她柔软的唇瓣,此刻咬紧牙关也是一种魅惑,烦躁地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打高温度。   “那个,我自己来。”季云渐轻轻地接过毛巾,车内暖暖的气流,释放了季云渐一身的寒气。浑身不舒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季云渐嫌弃地皱皱眉头。   真不知道怎么说她,直接往下跳,那么深的河水,一不小心不仅没救到人就怕把自己搭进去。真是傻得不行,有男人在,这种事能用她一个小女孩那么拼命吗,当下便出口道,“你怎么那么鲁莽啊,那么深的河你也跳啊,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怎么办。”   季云渐心里美滋滋的,帅哥医生原来那么关心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余医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季云渐问出口后立刻就后悔了,从来都口无遮拦的她居然真的这么说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此刻的季云渐特别希望有个时光机,能收回这句话。   余捷愣了,他只知道近来身边总是有她,对于她的出现和存在慢慢地熟悉和接受,但是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对,他一直只爱小安一个人的,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云渐真的没想到是这句话,当即扬起脸笑着说:“我和你开玩笑呢。”   第14章 被拒绝了   插曲的插入,让车内的空气有些尴尬。手机适时地响起,季云渐如找到救星般,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希望能够逃离,好希望有个瞬间失忆的魔法,抹去刚刚丢人的一幕。   “喂,嗯,我现在在解放桥这里,好。”挂下电话后,季云渐暗暗吸了口气,笑着对余捷说:“我朋友过来接我,我走了,你开车小心啊,别感冒了。”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抓起包包迅速地关上车门。   晚风清冷,季云渐的心更冷。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迈下车的一瞬间,刺骨的寒意把季云渐使劲抑制的泪水一股脑儿地逼了出来。   余捷愣愣地看着她下车,心里百转千回,想到她湿漉漉的样子,当下打开车门,却只看到她飞快跑开的背影。   是不是伤害到那个小姑娘了,才会迫不及待地跑下去。但是追上去也没有意义啊,她要的他给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这一次就好。脚步顿住,终究还是没有下去。   季云渐又羞愧又后悔,夹`紧衣服。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丢人的话,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季云渐,你丢死人了,现在知道人家心里早就有别人了,连一点希望的空间都消失了。   她全身湿透了,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穿透了她的心,四分五裂,再没有一处完整。   “Jonas,”轮胎与柏油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罗子轩从红色保时捷上跳下来,修长的大腿跑到她身边,蹲下,轻轻地把她包在外套下。“怎么搞的,湿身了?”   “噗,你才失身了,我很英勇地跳下河去就祖国的花朵了。”季云渐恨恨地看着他。   罗子轩扶着她站起来,“好吧,我说错了,走吧,我带你去换身干衣服。”   “你介不介意我问问发生了什么吗?”罗子轩打开暖气,看她怔忡的眼神,开玩笑似的问。   “我相亲碰到了余捷,就是给你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后来我头脑一热就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但是人家说他心里有人了。我又悲催又丢脸,呜呜,我第一次表白啊,还不是正式的呢,就这么红果果地被拒绝了。”季云渐坐在车里,拉着罗子轩的衣袖垂头顿足。   “哎,要不我去勾搭他一下,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种小受型的。”   季云渐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啊啊啊,你敢勾搭他我就勾搭你的男朋友,啊啊啊。”   “哎呀,别破坏我的发型,好啦好啦,别动了,路上车多。”罗子轩笑呵呵地讨好她。   “吼,你家好大啊,好漂亮,嗯,大气中的沉稳。”季云渐被别墅吸引,啧啧称赞。郊区的咖啡色别墅格调极是别致。   “少爷,季小姐,你们来啦。”福伯看到他们和蔼地朝他们笑笑,看到湿透的季云渐也仅是微微惊讶。   “福伯好。”   “季小姐好。”   “叫我云渐吧,云云也好,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罗子轩暗暗翻个白眼,“你们好啰嗦啊。福伯,你去厨房烧点热水吧,我带Jonas去换衣服。”   季云渐一边擦着长发,一边大大方方地穿他的睡衣睡裤出来。   “诶,福伯是不是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啊,怎么看到我来你家那么高兴啊。”季云渐坐在他边上捅捅他。   “因为这里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啊。福伯什么都知道,他人好,知道你是我好朋友就欢迎你呗。”   “那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俩个人住啊,你们不寂寞不孤单吗?早知道就和小豆奶来找你们合租了,还可以节省下租房子的钱。”   “楼上房间很多,你可以选个喜欢的住下,不过不可以带外人进来哦。”罗子轩很居家地为她倒姜茶,“喂,你电话在响。”   “死女人,你死哪儿去了?几点了,不回家也不说一声。”才接通,小豆奶就哇啦哇啦地像倒豆子似的,季云渐能想象她在电话那头两手叉腰的样子。   “我一会儿回去,回去跟你说哈,在罗子轩家,安全状态。”   “哼,不着家,真不着调,看来你是想家法伺候了,自己看着办吧。”小豆奶似乎很失望,无奈地挂下电话。   “Jonas,那余医生住你家楼上诶,以后会不会尴尬啊?”罗子轩躺在沙发上,朝某个正上蹿下跳研究房间的人说道。   “我说了我只是开玩笑么,大男人难道就那点肚量啊,这么小气的男人的话以后再也不喜欢了,我只是感觉我好丢人哦。”   “有什么丢人的,吃饭睡觉打豆豆,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小区六楼,余捷迎风站在阳台上,忽明忽暗的烟蒂随风飘落。夜晚的秋风吹起衣角,呼啦呼啦地在他耳边作响。   小安,每次念到这个名字心里都是别样的疼痛。今天有个阳光般的女孩子好像伤心了,自己似乎还有些难受,莫名其妙的感觉。轻轻地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只住着一个叫小安的女子,其他人一律进不去。余捷熄灭未燃尽的香烟,缓缓走向室内。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上去了,你快点回去哈,路上开车慢点哦!”季云渐不厌其烦地嘱咐罗子轩。   “知道啦,早点睡觉,不要想太多。”   银灰色的别克停在小区前面,是那辆熟悉的车,是那个她想熟悉实际却很陌生的人,就是在这个车上她傻傻地被拒绝了,心里突兀的痛楚。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时光的涵义,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珍惜,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   季云渐在论坛里看到这句话时,为写这句话的吧友惋惜。爱情究竟是什么,每个徘徊在人生路上的人都在寻找答案,也许世上根本不存在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安静流年里能有个人陪你一起你岁月静好,等到老去的那一天还能拉着你的手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季云渐感到很委屈,她真的要得不多,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人,但是她的人生不是悲剧就是笑话,心头的苦涩揪得心脏一阵生疼。然而,从小到大的倔脾气让她不甘心服输。坚信过了这风雨,还有下一站彩虹。   第二天下班,季云渐被方旭阳拉去吃烤肉,可是还没有到地方就被唐少峰一个电话叫回了一院。   “喂,云云,快来一院,小豆奶出事了。”唐少峰六神无主的声音传来,季云渐下意识地问,“唐疯子,又开玩笑呢。”   “大出血,我还没告诉她爸妈,你快来。”   真的出事了,不是玩笑。手机“啪”的一声掉下。   方旭阳看她不太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快,小豆奶出事了,在第一人民医院。”季云渐着急忙慌地拉着方旭阳的袖子。方旭阳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态,不由猛踩了油门。   唐少峰现在也没有从满地的鲜血中清醒过来,办案那么久了,第一次那么害怕。   下午小豆奶像往常一样走街串巷去捕捉灵感,没想到在工行碰到抢,劫的,本着一腔热血飞跑上去制止。   哪知四个歹徒都是红了眼跟发疯似的,银行内的保安被匕首顶着,女职员各个吓得花容失色。歹徒的样子太凶狠,路过的行人没有进来帮忙的。   小豆奶操起手中的单反往他们身上砸去,逮住机会去夺他们手里的匕首,但是又着急又紧张的歹徒没有捞到太多现金,直接将气撒在小豆奶身上。   本来男女的力气差距就悬殊,特别是他们卯足了劲,任小豆奶武艺再高强对着一伙没有功夫底子、只有一身蛮力的壮汉,没过一会儿已是筋疲力尽。   不小心背上挨了一拳,打在了旧伤处,痛得差点踉跄跌倒,手肘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顿时疼得连抽气都困难,整条手臂都麻痹了。   咬着牙站起来,深呼吸,躲开挥过来的拳头,却被扑上来的人影绊倒了右腿,左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膝盖创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迷糊了双眼。   然后只感觉到锋利的东西插入了她的身体,痛得不敢呼吸,地板很凉,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从她的体内流失,再也没有力气了……   唐少峰接到报案赶到现场,银行大厅的地上一个女孩子躺在血泊里,走进了才发现手抖得伸不出去。从小皮到大,小豆奶从来都是傻傻的愣愣的,哪里会那样痛苦地躺在那里……心脏好像被什么给抓住了,害怕,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大男人第一次发现那么怕冷。   “混蛋,把嫂子伤成这样,大老爷们儿对一个女孩子下手不害臊吗。”副队被满身血渍的小豆奶骇到,冲上去狠狠地把匪徒打倒在地。   一路风驰电掣地飞奔到一院,怀中的女孩子昏迷不醒,紧紧地皱着眉头。唐少峰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打架了,太可怕,比他自己受伤还痛苦。   “唐疯子,小豆奶呢?她怎么了?”季云渐跌跌撞撞地跑来,揪着唐少峰的衣袖的手指微微发白。   “正在抢救呢,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晕倒了,左腹中了一刀,其他的还不清楚。”唐疯子颓败得坐在一旁,痛苦地看着急救室的门,低着头不再多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季云渐急得眼泪直掉,不知道做什么好。   “维维怎么样了?”季中祁一听宝贝徒弟受伤,自己转着轮椅呼哧呼哧地冲过来。   季云渐忙上前扶住他。   “师父,还在抢救呢,我还没敢告诉吕叔吕婶。”唐疯子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眼珠子都红了,季云渐轻轻地拍拍他的肩。   “那帮畜生呢,抓到没有?”季中祁难平心头的愤怒,抓着轮椅轮子的双手青筋直冒。   “嗯,阿飞去处理了。”   第15章 刀架脖子   看着唐疯子深深自责的样儿,季云渐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那么苍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云云,把手机给我,我给老吕打个电话,不告诉你们我心里不安。”季中祁圆鼓鼓的脸上也挂满了担心。   “还是我给阿姨打吧,前几天说去欧洲旅游,不知道去没去。”季云渐想起来,深吸口气轻轻道。   不一会儿,季云渐挂上电话,“吕叔叔和吕阿姨在西班牙呢,我没敢告诉他们。”默默地看向季中祁。   “也好,免得他俩担心。少峰,你先回局里去,阿飞脾气太冲,回去看着点,把那几个劫匪给我留着,我亲自收拾,敢伤我的徒弟,有命下手就要有命还。”国字脸上毅然写满了愤怒。   “可是?”唐疯子不肯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去吧。我今天留在这里,现在手术还没结束呢?你回去好好休息下,明天早上来换我,小豆奶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你了。”季云渐轻轻地说。   唐疯子想想也对,局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朝她点点头,看了眼手术室的门走了。   夜里的医院,凉飕飕的,洁白的瓷砖倒影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季云渐不免有些担心。搓搓沁着凉意的手臂对季中祁道,“叔叔,你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没课,我在这里等着。”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不睡觉,小心变成黄脸婆,我没事,在这里等着手术结束。”季中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季云渐,季副局长。”余捷值晚班,查完房后又做了个小手术,还不知道小豆奶正在手术室里,“你们怎么在这里?”   “啊,是小余啊,我徒弟受伤了,在手术室里好几个小时了,我们正等着呢。”季中祁对年轻有为的医生很有好感,亲切地回答他。   碰到他,季云渐心里怎么都有些不舒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还好叔叔搭话了,季云渐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地朝她点点头。   “叮”,手术室的红灯灭了,门随即打开,众人跑上去。只见穿着手术服出来的医生疲惫地擦擦额头的汗珠,取下口罩。   “胡医生,怎么样?”季云渐迫不及待地问他。   细长的桃花眼难得的认真,“左腹中刀,幸好不是很深,只伤到了横结肠,已经缝合了,其他的伤有些严重。”胡雳顿了一下,“左手手肘粉碎性骨折,左膝前交叉韧带损伤,现在还在昏迷,具体情况还要等她醒了以后再观察。”   季云渐被吓到了,那帮丧心病狂的真的好没有人性啊,下手这么重,抬头轻轻地对狐狸说:“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有事去办公室找我。”说完,点点头,快步离开。   小豆奶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季云渐趴在房门窗户上看她,不禁热泪盈眶。   “晚上有护士值班,你们早点休息吧。”余捷拍拍她的肩膀,“我先走了。”   季云渐点点头。   “丫头,别哭了,眼睛该肿了,去我房间躺会儿吧。”季中祁揉揉她的头发。   季云渐囿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回去住院部。   “嗯?”看到帅哥医生突然出现在面前,季云渐有些诧异,泪痕未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余捷把手中的外套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夜里凉,别感冒了。”   不自觉的暖流缓缓流过全身,季云渐没有拒绝,任由他轻轻地提起领子,拍拍她的肩,低着头说“谢谢。”   “去哪里?”余捷和煦地看着她。   “额,嗯,去我叔叔的病房躺会儿,你还不休息吗?”季云渐仰起头问。   “没事,我陪你过去吧。”   季云渐轻轻点点头,谢过他的好意。   已是午夜时分,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射在两人身上,一路无语。   呼叫器突然响了,“39床不舒服,医生你去看一下。”喇叭里传来护士麻利的声音。   “我有事,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啊,有事叫我。”余捷快速地说。   季云渐点点头。她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味和干净的消毒水的味道。   夜半无眠,季云渐躺在狭窄的病床上,窗户里射进来黯淡的灯光,清晰地看到墙上挂的帅哥医生的外套。那个人说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却为何自己还会不经意地想起他,想要去靠近他。   季云渐命令自己不要再想,难道真的要沦落到去当第三者插足,自嘲地笑笑,翻个身睡去。   次日清早,季云渐是被婶婶硬拉起来的。   “唔,婶婶,你怎么来了?”季云渐揉揉肿胀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起来吃早饭,累的话回家去睡,这里睡得腰酸脖子疼的。”   “哦,对了,小豆奶醒了吗?”   “还没呢,医生说麻药已经过了,应该快了。”   好在是高级病房,什么都有,季云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对了,我叔叔呢?”   “他心里难受,还在小豆奶的病房呢。没事,他身体结实,不怕折腾。”很没有笑点的话却把季云渐逗乐了。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季云渐看镜子里那个双眼浮肿、眼神干涩的样子,心里小怕怕了一下:这才一夜没好好睡呢,果然上了年纪的女人经不起岁月的洗礼啊。   好在季云渐天生皮肤好,冷水脸一洗,精神焕发。   “胡医生。”季云渐走进小豆奶的病房,就碰到了正查完房要出去的狐狸。   狐狸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桃花眼里已是“深情”一片。   “叫我胡雳吧,病人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目前看来没有内伤,就看醒过来确定脑部有没有受伤了,你进去看看吧。”   “嗯,谢谢你啊。”   唐疯子一大早就来了,正温柔地擦拭小豆奶乌青的右臂。   “怎么样了?”季云渐轻轻地走过去,看着小豆奶。   “一直没醒,医生说快了。你怎么留师父在这里坐了一夜啊?他也在住院呢?”唐疯子清早过来的时候就被堵在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是我能劝动的吗。我先回趟家带点必需品过来,醒了给我打电话啊。”季云渐轻轻地摸摸小豆奶倔强的碎发。   “好。”   想起来昨晚帅哥医生的衣服还没有还,季云渐直接去了二楼的普外科办公室。   迎面走来哗啦啦十几人的队伍,季云渐不禁暗暗赞叹规模庞大啊。   轻轻地叩门,“进来。”里面传来清冷的男声。   “余医生。”季云渐礼貌地开口。余捷正坐在办公桌前,从季云渐的角度看去是张勤勉的正脸。认真的男人果然是最有魅力的,季云渐不禁暗暗发笑。   “嗯?”余捷从大堆文件中抬头。   “那个,昨晚的衣服来还给你,谢谢。”   “没关系。”   “那我先走了,拜拜。”季云渐找不到可以留下的借口,当下微笑地说道。   “余捷,今晚能替我加班不?”季云渐走出门的时候,门正开,狐狸满脸谄媚地进来,门差点打在季云渐的脸上。   “不好意思啊,没碰到吧。”   “不碍事,胡医生,我先走了,你们聊。”季云渐笑笑,朝他摇摇头。   “喂,你认识她啊?”狐狸看着季云渐的背影,望着她走远,才回头问道。   “季云渐,季副局长的侄女,见过几次。”余捷避重就轻地回答,很私心地不想说:她住我楼下。   “长得真不错,清纯秀气、美丽温婉,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狐狸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美女,和美女一起探讨人生的真谛。   余捷受不了他的花痴样,很嫌恶地白他一眼,“不是晚上就有事吗,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那你答应了,今天替我值班啊。”桃花眼一挑,重重地拍了拍余捷的肩膀。“要我说啊,你就该和我一起,都什么年纪了,还宅男呢,外面的世界美好着呢,怀着一颗欣赏和享受的心感知这个世界。”   “说完了可以滚了。”余捷毫不留情地把搭在他身上的手拉下来。   “喂,你不会还是处吧。”狐狸很想开他玩笑,没想到眼前的人脸红了,像发现外星人似的,狐狸从办公桌上一跳而起,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你TM真是个奇葩。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别说我认识你,太非人类了。”   “滚。”余捷抓着他的衣襟,打开门,用力地甩出去。   抱住柱子的狐狸捧腹大笑,看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强忍着站起来抖抖衣服,快步走开。   季云渐抱了一大包艰难地走向住院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招小鬼了,怎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靠在电梯门上,季云渐从金属映像里细细地打量自己是不是电视剧里常狗血的印堂发黑了。   电梯门打开,季云渐紧了紧手臂,继续向前走。   “啊,为什么我要这么早死啊,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坏人活那么长久,好人却偏偏死得早啊。”听到隐隐约约的哭腔,季云渐驻足,闻着声源望去。   “我们会尽力治好你的,冷静点,该吃药了。”是护士温柔的声音。   突然,叮哩当啷一阵杂音从里面传来。   季云渐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差点绊倒,手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季云渐不由大火,那里面可是有她煲了一上午的甲鱼汤,朝后瞪了一眼正准备蹲下收拾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起了她的手臂。她挣脱不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谁能告诉她这是哪个剧组在医院里拍戏吗?她还没答应做群众演员呢,怎么就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还挺逼真的。看起来还不像是道具,万一失手她的小命可就没啦。   第16章 为她受伤   “为什么我要死啊?为什么你们都活得好好的?我今天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男子声嘶力竭,带着强烈的不安,季云渐能清楚地感觉到横在她脖子前的手臂在颤抖。   “喂,你干什么?”季云渐不敢乱动,定定地看着咫尺内的水果刀,心下已如惊涛骇浪般波涛汹涌。   “冷静点,有事我们好好说,我们会尽力治好你的。”中年护士长焦急地靠近。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季云渐被他拖着后退,黝黑的手臂紧紧地抓着她的脖子。   “别,别,我不过去,你冷静点啊,千万别激动。”中年护士长弯着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医生,医生来了。”年轻地护士像看到救星一样。   千万人之中他一身白衣踏浪而来,此刻他就是她的君主她的王,高高在上地俯视苍生。她的眼睛只停留在他身上,她的心亦在这一刻牢牢地定格。午后的阳光裹着阵阵轻风,斜斜洒洒,照在他吹起的白大褂上。   余捷眉头深锁,镇静地看了一眼季云渐。   他的眼神莫名地让季云渐感到安心。   “你把刀放下,医不好你的是医院和其他人无关,你放了他我们好好研究你的病情。”余捷真诚地看着男子。   “滚,小白脸,你们就知道忽悠,我是殡仪馆火化的,我天天看那么多死人,可是我还没活够呢。”男子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死死地盯着余捷。   听到这个,从脚底透上来的凉意,季云渐胃里翻山倒海般的难受,似乎能想象到架着他脖子的手就是在火化炉里摆弄遗体的,而此刻他的手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尸体烧焦的味道,迸射出油渍的声音,越想越害怕,越恶心越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来。   “好好说,你把刀放下,你要想杀人你来杀我,我是医生,我负责你的病,没把你治好是我的失职,你来杀我。”余捷慢慢走上来去。   季云渐看着他慢慢靠过来,心里除了悸动动便是一阵甜蜜的感激,更兼欣喜和不舍纷至沓来,装作平静地看着他,稍稍摇头,让他不要再走近。   余捷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冷静一下,把刀放下。”   “你别过来,别以为我不敢下手。”男子扬起水果刀,季云渐看着阳光下明晃晃的刀片认命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的时刻,季云渐感觉到一股大力把她推走,有些晕眩,疑惑地睁开眼睛。   余捷正死命地拽着男子的手,试图想去夺他手中的刀。   “余捷,小心啊。”季云渐忍不住大喊。   “警察来了,把刀放下。”闻讯赶来的唐少峰喊道。   “呲”的一声,余捷被男子推倒在地,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晕染了整件白衣。   季云渐从惊讶中回神,跑到余捷身边,“你怎么样啊?痛不痛?”小心地把着他的手臂。   “没事,小伤,你有没有受伤?”余捷毫不在意地拉起被划开的衣袖。   “别动,老实点。”唐疯子将男子按倒在地,直接戴上手铐。   “余医生,你没事吧,快去消毒。”护士们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季云渐扶起跌倒在地的余捷,心里却是更加纠结: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何苦还要救我、为我受伤呢?为什么还要给我沦陷的机会?知不知道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你。   “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你回去吧。”余捷对一脸害怕却倔强地不肯走的季云渐很无奈。   季云渐看着深深的伤痕感觉就像伤在她身上一样,很疼很疼。心也很疼很无奈。   办公室内,看到裸露在外的伤口,季云渐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细长的伤口从大臂一直蔓延到小臂,殷红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护士轻轻地消毒,余捷的眉头深锁,没受伤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唔,包得好像木乃伊。”季云渐暗暗地嘀咕。   余捷瞅瞅厚厚的白纱布,再看看脑袋扭成麻绳似的季云渐,无声地笑了笑。   “噗哧,”漂亮的女护士笑起来,“季小姐,一会儿我看看你的肩膀吧,看看有没有被抓伤。”   那个殡仪馆的火化工,季云渐没来由地一阵晕眩,随即跑到门外抑制不住地呕吐。   “云云,你怎么了?”赶来的唐疯子轻轻地拍她的背。   “唔,”季云渐刚想回答,却被涌上来的秽.物堵住,又不住地呕吐。   余捷看着她飞快地跑出来,随即跟了出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季云渐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水,漱了好几次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珠,眼珠有些发红,暗哑的声音满是自嘲,“我一想到弄遗体的手就在我眼前,就有些不舒服。”   “大小姐,不带这么吓人的,还以为你珠胎暗结了呢。”   “呸,那病人怎么样了?”   “交给同事了,故意伤人罪是落实了,余医生,你要不要上告,证人证据都有。”   “不了,给他条生路吧。”   “季小姐,”另一个长得小巧的护士跑过来,怀里还抱着她之前包的大兜子,“季小姐,你的东西,那个汤洒了,同事拿去洗饭盒了,衣服没脏的我给你拿过来了。”   “谢谢你啊,我都忘了去收拾了。”季云渐朝唐疯子瞟了一眼,唐疯子很自觉地从小护士手上接过。   “我先走了,你不舒服就去看看啊,余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家大小姐啊。”唐疯子真诚地看着余捷。   “不客气,换成谁都会做的。”   季云渐看了看唐疯子又暗暗瞥了眼帅哥医生,很有骨气地留了下来。   “我要怎么感谢你啊,你的大伤疤。”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个人,季云渐靠在窗台上,指指余捷受伤的右手。   “真的没关系,你要是实在要感谢的话,帮我煲碗汤吧。”余捷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她在一起都好像有很多话讲又讲不出来,有她在身边的时候觉得很舒服,下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暗暗地有些害怕,害怕她会觉得他轻浮。   “没问题啊,你喜欢喝什么、吃什么,晚上帮你做。”季云渐憨憨地朝他笑。   似乎整个白色的病房都生动了,余捷傻傻地想。   “那我先去看小豆奶,需要组织的时候就打电话,为人民服务。”   “好。”   小豆奶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听唐疯子滔滔不绝的汇报某人被水果刀胁持,帅哥医生奋不顾身救人血染白衣的故事,   “有这么玄幻吗?唐疯子,你可以去说相声了。”季云渐翻翻白眼,很是鄙视。   “云云,看来你们很有缘分哦,现在人家都为你受伤了,你总该报恩吧,要不以身相许吧。”小豆奶脖子很吃力地撑起来,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逮个机会狠狠地拿季云渐开涮。   “人家心里不是已经有人了吗,难道要我去做人人唾骂的小三,拜托,别抽风了。”季云渐吃力地扶小豆奶坐起来,帮她后背垫好,回头不屑地朝唐疯子吼道,“怎么当男朋友的,热水没了也不知道打,天天跟八婆似的。”   “嘶,”唐疯子伸出中指,只向下伸,“还练过呢,一把水果刀就把你吓着了,出去别说是我师出同门的,我嫌丢人。”   “怎么?已经开始嫌我的徒弟不够格了?”季中祁推着轮椅出现,正兴奋地添油加醋的唐疯子焉了:师父最护短,完了,这个月的假又没了。   然后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变脸,“师姐的功夫是师父亲自教的,我怎么可能去质疑呢,开玩笑哈开玩笑哈。”   小豆奶忍不住想笑,却牵扯了身上的伤,当下引来一长串止不住的咳嗽。季云渐轻轻地抚她的背,“哎呀,不能咳了,忍忍。”   “小豆奶,这次做得很好,但是受伤是师父不乐意看到的,等你伤好了去我家住,我再教你几招。”   看吧,没个正常人,连句表扬的话都说得那么纠结,季云渐很是无语。   “别瞪了,还有你季云渐,丢人,我的徒弟居然让人拿刀架脖子,回去面壁思过,做个深刻检讨。”   季云渐表示很无辜啊,怎么躺着也中枪啊。   离开医院的时候,正看到帅哥医生也从住院部出来。季云渐很自然地走上去,“我以为你早下班了呢,受伤了不能旷工的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做不了手术了,其他的还能做的。你要回家吗?”   “是啊。”季云渐点点头,随后想起来帅哥医生木乃伊的手臂,“你车呢,要开回去吗?需要我帮你开吗?”   “你会吗?”余捷问道。   季云渐斟酌了一下,回答:“有驾照,一般上路还可以,信我不?”   “那麻烦你帮我开回去吧。给你钥匙,走,我带你去车库。”余捷正愁没车不方便呢,爽快地说道。   “额,手握方向盘,左脚油门,右脚刹车,倒车。”季云渐其实好久没有摸过车了,为了获得一个帮助帅哥医生的机会,不由回想起漫长的学车过程。   “没事,不用紧张,稳住就行了。”余捷看出了她的纠结,安慰道。   “余捷,你有没有一种生死一线的赶脚,把命都交到我手上了,随我怎么处置。”季云渐一踩油门,车子快速飞出。   “别的,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好好开哈。”余捷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茬,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   “吼吼,那个我不认识路,你要指路哦,然后还要去趟菜场买下厨的材料。”季云渐不怀好意地从余捷挑挑眉,“我就是看中你的车可以装好多东西,我不用提着东西走好长的路去打车了,哈哈。”   “原来,我的价值是如此庞大啊。”余捷不由逗乐。这还是那天她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之后那么自然而又和谐地在一起。   第17章 捡到小狗   “余捷,你喜欢吃什么?”超市里季云渐脚蹬在购物车上滑来滑去,兴奋地盯着琳琅满目的货架。   “喂,你小心点。”可怜的余捷跟在她后边,生怕她滑倒。   季云渐回头眯着眼睛朝他笑。在余捷看来像极了一只餮足的小猫。   “唔,是买猪蹄还是大骨头?”两份包装好的拿在手里,季云渐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   “都买,放冰箱里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余捷很苦力地从她手上接过,放进购物车里。   “那是买鸡肉还是牛肉?”   “宫爆鸡丁、青椒牛柳,都买。”   “那是大白菜还是青菜?”   “炒大白菜,青菜做牛肉汤。”   “余捷,你是猪吗?吃这么多。”季云渐很不满地鄙视他,收到他的警告眼神,随即很狗腿地谄媚,“那是鲫鱼还是鲢鱼,啊,你不能吃腥的。那买鸭吧,吼吼,啤酒酱鸭。”   余捷很受不了地摇摇头走开。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一起逛超市更暧昧的呢,果然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免不了要先抓住他的胃,可是自己明明不屑于做小三啊,季云渐又纠结了。   “其实你是借着我受伤的由头来大吃大喝的吧?”余捷看着她开着车,嘴上还叼了一个嘻嘻果冻,说实话真的挺鄙视的。   “我自己做饭,自己买菜,我才是受害者,不要曲解概念好不好,亲?”   “那好,你这一袋子晚上我都要吃。”   “你,这只猪!”季云渐张大眼睛瞪着他。   余捷也不生气,任着她说,多数是听季云渐叽叽喳喳地讲笑话。   “喂,刹车啊。”季云渐转过头来跟他说话,所以并未注意到马路上散步的小狗。余捷顾不上再喊她,左臂横过来将她抵在驾驶座背上,季云渐愣愣地,只得听从他,左脚死死地把刹车踩到底。   “没事吧?”余捷摸摸惊魂未定的她的脑袋。   季云渐摇摇头,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门下车。余捷随后跟下来。   “你看,它受伤了?”季云渐抱起躺在地上伸腿翻身也怎么也站不起来的小狗。   余捷用未受伤的左手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走吧,去宠物医院,左腿断了。”   “你不能治它吗?”季云渐抬头,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   “我不是兽医啊。”余捷心内成伤,很无奈地站起身。   “可是它会不会是别人家的宠物啊,主人来找怎么办。”   “你看它那么脏,又瘦又小,怎么看也是街上的流浪狗,走吧。”   “哦。”季云渐抱着它站起来,温柔地摸摸它的脑袋,“别怕啊,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了。”   去医院折腾一通,再回来时季云渐手里已抱着呜呜叫唤不停的伤病员。   余捷很认命地左手提起所有的袋子,跟着一人一狗走在后面。   “小狗狗,你暂时住沙发啊,我去做饭,你乖乖的哦。”季云渐完全没有顾及后面脸色发黑的某人。   余捷很生气,这是他家诶,她居然说小豆奶不会让所有除了人以外的生物活在家里就这么霸占了他家,他是主人好不好,他有人权的好不好。   “季云渐,我们是不是该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不用商量啊,住你家是最合适的,想吃晚饭就和我下楼,你家厨房什么都没有。”季云渐起身,肉乎乎的小爪子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你是不是害怕啊,那我先把你抱下去,好不好。”小狗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呜呜叫唤,亲昵地贴在季云渐大腿上。   最开心的莫过于余捷,谁能忍受一个外来生物的存在,不过下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郁闷了,“那小狗狗,晚上你要来这里住哦。”   余捷很干脆地无视了,果然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没有“道理”那两个字,狠狠地瞪了眼季云渐怀里撒娇的罪魁祸首。   季云渐在厨房里哼着歌,利索地洗菜,余捷被她自己配料泡制的鸡爪收买,安安心心地在客厅里用单一的手指敲键盘。   “嗯,有时间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学做菜。”余捷靠在门框上,看她熟练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季云渐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轻巧地掩饰过去,人家是要做给他爱的人吃吧,可是那个人终究不是她。心里有种微微的疼,暗暗叹了口气,抬头望着他,“来拜师啊,姐姐可是要收费的。”   “正好拿流浪狗睡我家的过夜费抵押。”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有爱心,连那么可怜的小狗你都要欺负。”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原本在沙发上假寐的小狗竟然一跃而起,三只爪子着地,“嗷嗷”地朝余捷冲过来。吓得余捷转身就跑,三只爪子的速度硬是穷追不舍。   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帅哥医生居然那么怕小狗,季云渐乐得直捂肚子,死医生,该,叫你闷骚。   “季云渐,你快让它停下来,季云渐。”余捷再也不敢摆谱,喘着粗气招呼。   “你求我呀,快点求我呀。”季云渐很不给面子地抬杠。   “求你了。”余捷闷声说。   季云渐还是看到帅哥医生的脸上出现那么丰富的表情,不敢太过分,嘿嘿笑着蹲下身子,张开手,吹着口哨,“来来,乖狗狗,到主人这里来。”   小狗傲娇地依偎在季云渐怀里,狗眼很不满地对着余捷咕噜咕噜地转。   “我上楼了,吃饭了叫我。”余捷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后怕似的撂下一句。   “去你丫的,大少爷啊。”什么白衣天使呢,就是一只闷骚到了极点的人,季云渐在心里恨恨地腹诽。   “好吧,看在你手臂为了我受伤,姐姐不和你一般见识。”轻轻地抚摸小狗毛茸茸的小脑袋,“是不是,小狗狗,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主人叫你毛茸茸怎么样,好不好听。”   餐桌上,余捷一点都没有形象可言,哗啦啦地扒了两碗饭,口齿不清地说,“你的水平真不错,比我妈的好多了。”   季云渐习惯了众人的赞美,还是开心地望着他,“真的?”然后在她不经意的时候,筷子上正要夹住的最后一块牛柳被抢走了。   “喂,你怎么这样啊,最后一小块都抢走。”   余捷挑挑浓密的英眉,挑衅地望了她一眼,“不是还要去医院吗,还不快走,一会儿可要天黑了。”   吞墨的夜空渐渐暗下来,季云渐瞅瞅窗外,撅着嘴收拾桌子。这叫什么啊,引狼入室呢,哪里是人见人爱的帅哥医生,分明是扮猪吃老虎,要不是念在手臂还包着的份上,一掌把你打趴下,叫你抢我的菜。   余捷看着耸拉着脑袋走来走去的季云渐,心情别提有多好了,似乎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开心,想要捉弄她,看着她有气无处发的样子心里就痒痒。   季云渐瞪了一眼餐桌上玩电脑的背影,默默地给毛茸茸喂狗粮。   “嗯,带上毛茸茸,我要走了。”季云渐故意把毛茸茸塞到余捷怀里,不管他杀人似的眼神,悠哉游哉地把专门买的小被子也塞给他。   毛茸茸似乎对帅哥温暖的怀抱很享受,很大度地不计较之间还说它坏话的人,呜呜叫唤了两声,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余捷看看满脸戏谑的季云渐,再看看怀里自顾自睡觉的毛茸茸,连想吐血的心都有,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忍耐,一个大男人怕狗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诶,你要车吗,车钥匙给你啊。”   “不了,大晚上的我开车害怕,我还是打车吧,快回去吧,照顾好毛茸茸啊,不许虐待它,不许欺负它。”   “聒噪。”余捷径自上楼,很潇洒地甩下两个字。   季云渐恨得牙痒痒,对他的背影一顿胖揍。闷骚的臭脾气医生,他居然害怕小狗,哇咔咔,想她小时候闻狗丧胆,可是被小豆奶训练出来的,是不是他们又多了一个相似的地方呢。   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呢,不对,他有喜欢的人怎么还去相亲呢?难道是他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是就算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不会让他去相亲找个更不靠谱的呀。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季云渐狠狠地拍自己的脑门。   纠结了一路,认命地提着大包小包去住院部。季云渐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怜了,叔叔受伤住院她当厨娘,小豆奶受伤还是她当厨娘,现在还要来陪房,这日子还有没有天理了。越想越气愤,连腮帮子鼓鼓的。   “哎,季云渐,你怎么才来?”狐狸医生风骚地跑过来,很顺手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唔,你怎么在这里啊?”季云渐有些奇怪,直接问道。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吕维维说你送饭过来,夸你的厨艺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要请我喝汤,我就一直等你来啊,你看我都望穿秋水了。”   什么!小豆奶那死孩子,姐姐好心好意照顾她,她还拿姐姐的劳动成果去请别人喝汤,很过分有木有。季云渐已经在心里把小豆奶大卸八块了。   病房里的小豆奶正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莫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用尚且完好的手撸撸鼻子。   “唐疯子,你去看看季云渐那死女人怎么还没来,再不然就把她卖到非洲去做苦力。”小豆奶摸摸唱了半年空城计的肚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哟,谁想把我卖了呀。”门外的季云渐正好听到这句话,“噔”的一声一脚把门踹开。   小豆奶求助似的看着唐疯子。   “没有没有,大小姐你听错了,是电视机的声音。”唐疯子立马狗腿地点头哈腰。   “季云渐,你真暴力。”走在后头的狐狸被她的气势骇道。   “怎么说话呢,呜呜,云云,你最好了。”小豆奶看到饭盒,直勾勾地盯着香喷喷的骨头汤,立刻就把狐狸给忽略了,狗腿地盯着饭盒,赤裸裸地被勾引了。   第18章 “对不起”   “哼,姐姐不跟智障儿童一般见识。还有季二爷的呢,你们吃着,我送过去。”   “唔,师父说明天要出院,今天师母在呢,你别去了,整个一人造小太阳。”唐疯子很殷勤地摆好碗筷,收到背后两道炙热的目光,立刻附和道:“吼吼,大小姐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都是一帮有了饭就忘了娘的家伙,季云渐很嫌弃地去她晚上要睡的床上把东西收拾好。   狐狸真真不是个会拿自己当外人的人,这才一天就和小豆奶和唐疯子打得火热,三人把季云渐特意给季二爷煲的鸡汤喝得一滴不剩。   “嗖噶!”唐疯子抹抹嘴角,满足地赞叹一声,声音悠远而绵长。   “打倒小鬼子!”小豆奶百忙之中抽出嘴来,不忘打击。   季云渐摇摇头,直接无视。   晚上,唐疯子回家,季云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听到动静的小豆奶也没睡着,“云云,你说我要是脚啊手的瘸了怎么办?”小豆奶这几天最怕的就是想这个问题。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伤感。   “谁说的呀,你只是骨折,又不是断了,现在医疗水平那么发达,断了也能完好如初的,你这点没事哈,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嘛。”   “臭女人。”小豆奶被逗乐了。   “你这几天先养着,等医生说你能做复健的时候,你就好好做,到时候一定没事了。再说,唐疯子要是敢嫌弃你,我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死女人,你怎么比我还暴力了。”   “对啊,明明我是淑女的,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难道提前步入更年期了?”   小豆奶很是不齿,“更你妹,26岁更年期,也太早了吧。对了,那个为你受伤的帅哥医生怎么样了?”话说那个医生长得那么有爱,如果她没有唐疯子,肯定就去追了嘛!   “额……我喜欢他,可是那天我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他说他心里有人了。他的眼神很真挚,不像是骗人的,但是我想不通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还会去相亲呢?”说起她,季云渐心里就有片化不开的雾一般,混沌一片。   “说不定是家里安排的呢,他拗不过啊。今天回家去看他了吗?”   “嗯,我出医院的时候碰到他和他一起走的。”季云渐把傍晚发生的一点一滴都告诉小豆奶,声音轻轻柔柔的,小豆奶却听出了很多暧昧因素。   “哎,不是个好男人哦,不然怎么可能和你走那么近,要不就是他女朋友在国外,天高皇帝远。喂,明天我帮你问问狐狸,他俩共事好多年了,肯定知道情况。”   “那你可要嘴巴紧一点哦,千万别把我卖了。”季云渐激动地仰起身子。   “哀家是有智商的,快把嘴闭上,睡觉。”   季云渐没有说出口的是:你有没有智商,全世界都可以替你回答,就是你不可以。   殊不知,小区里六楼仍亮着一盏微弱的灯,余捷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就是季云渐言笑晏晏的模样还有小安倒在血泊里的情景就好像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也许,小安是怪他冷落了她,他真的没有忘记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或者,他需要和季云渐保持一些距离。   清早起来,秋风瑟瑟,下起了绵绵细雨。季云渐收拾好病房,给小豆奶买了早饭才去上班。   “季云渐,去哪里啊?我送你吧。”狐狸交完班正要回家。   “嗯?你下班啦。我要去上班咯。”狐狸招牌式的桃花眼一眨,季云渐心情很好地看着他。   “走吧。”狐狸笑着走向前。   季云渐也不扭捏,爽快地答应了。   狐狸眼角的余光一路上都没有离开季云渐,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认真地说:“季云渐,我能不能追求你?”   “啊?”季云渐被吓到了,直愣愣地看着他,惊讶地想知道刚刚那话是不是她听错了。   “怎么,很诧异吗?”桃花眼真挚地望着她。季云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怀疑,我是认真的。”   季云渐微启的嘴巴再也闭不上了,索性前方就是培训学校了,立刻逃似的跳下了车。   只听到狐狸大笑的声音,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几丝落寞。   季云渐到办公室的时候,汪璇翘着兰花指拎着旗袍,“怎么样?好看吗?有没有眼前一亮,心花怒放的赶脚?”   眼前的旗袍,通体大红色的锦缎,缎上的树枝图案隐隐传递着绿色的讯息,璀璨的金色包边,短袖、低领、双襟,两排葡萄纽扣整齐地缀在一起,与错落的树枝相袂,仿佛是女子文静中带了些灵动,差不多及膝的高度,开衩估计也是十厘米的样子,线条圆润朴实,微微透露着低调背景下的华丽。   伸手轻轻地触摸,光滑得像那刚煮熟的鸡蛋白,柔顺得好比是春日里的溪水。“啧啧,看在旗袍的份上,我也要好好地干活。”   “我还是第一次穿旗袍呢,我想我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转换了,我已经实实在在地是个中国人了。”孙琳抱着旗袍,笑得那个叫做花枝乱颤呀。   “你要穿着它去相亲,肯定能成。”   “切,相亲是自我价值的贬低,我是有原则、有理想、有事业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老惦记着相亲呢。”孙琳白了她一眼,妖娆地扭着水蛇腰走T台去了。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行头一换,气质就不一样了啊。”萧秘书抖落着手中的深蓝色唐装,“方旭阳呢?”   “没看着啊,今天还没来吗?”   “不知道啊,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不过这唐装挺不错的,小太阳要身高有身高,要muscle有muscle,撑起它,不在话下。”汪璇摩挲着唐装的布料,不时地加以点评。   “谁说我坏话呢?”方旭阳气喘吁吁地喘进来,差点和孙琳火星撞地球,擦过身,拿起季云渐桌上的杯子就灌,咕咚咕咚的声音,只看到他的喉结在动。   “哟,比曹操还快,有前途。”萧秘书看着好笑,打趣他。   “哎,你怎么了?有狼追,有虎赶?”汪璇围上来,不嘲笑一下心里难受。   “不是,起迟了,我上午有课,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可怜的方旭阳缓过劲来,哪里还有狡辩的力气。   “来来来,看看你的宠物装。”孙琳把唐装扔给他。   “你才是,妖里妖气的吉娃娃。”方旭阳接过,来来回回看了一下,“不错,”直接穿在了衬衫外面,“怎么样?”   “妖孽!”季云渐吐出两个字,干脆不看他。   “楼下那三个天天顶着斗鸡眼和内分泌严重失调的雄性,要是看到你这金灿灿的模样,估计能一口把你吞了。”   几朵金花也深受打击,默默喟叹了一下:造物主怎么那么不公平,那男人生得那么好看干嘛?祸害眼球!   “Jonas,你看我的新衣服。”罗子轩愣是把中规中矩的唐装穿出了英伦风,独特的气质深深地再次打击了众金花。   为什么男人要长那么好看,怪不得现在的同志越来越多了,原来是看不上走在身边的女性啊。金花们谁都不理他俩,生生地憋坏了话痨子的罗子轩。   下班的时候,季云渐眼尖地看到了一件很萌很可爱的宠物装。买菜回家做好后,上楼看到余捷的门紧闭,想到他昨天说要去医院的,直接打包上带上宠物装去了医院。   “咦,你找谁?”女实习生打开门,礼貌地问季云渐。   “哦,我找余捷余医生。”季云渐微笑地点头示意。   “余医生刚出去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了,你坐着等下吧。”实习生很友好地替她倒杯水。   “哎,小静,主任要病例报告,在余医生的抽屉里。”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没看到季云渐,匆忙地朝实习生喊。   “哦,来了来了。”实习生急忙去抽屉里拿了,边跑出去边朝季云渐抱歉的笑笑。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下来,季云渐走过去,地下静静地躺着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照片,却无法夺去照片中女子明亮耀眼的笑容。地上好像有水,从照片背部渐渐地晕开。   “呀。”季云渐小心翼翼地捏起照片的一个角,轻轻地提起来。   “你在干什么?”走进来的余捷看到季云渐站在他的办公桌旁,手里湿漉漉地拿着小安的照片。   “谁允许你私自懂别人东西的。”余捷生气地朝她大吼。那是她留给他唯一的照片了,居然让她弄成这样,胸膛里似乎有一团火马上就要窜出来。   “我……”季云渐第一次见到他怒发冲冠的模样,反应过来这估计是他心爱的照片,咬咬唇艰难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季云渐,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你为什么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余捷双眼猩红,猛地抢过她手里捻着一个角的照片,就那么双眼圆睁地瞪着她。   那种神情是如此陌生,季云渐打心眼里的疼痛,原来当初拒绝她是因为这个,所以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如此不堪吗。   他的声音尖锐,引来了不明就里的众人。   季云渐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可是一直以来的骄傲硬是让她抬起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云渐很委屈,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他已经认定了,再说有什么意义呢。原来这就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放弃的人,是啊,一直活在他心里的人,活人又怎么争得过死人呢。在他眼里,她什么都不是,或许一直都是她异想天开。   “滚,给我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余捷心疼地拽着照片,愤怒已经使他丧失了理智,对眼前的人大声地咆哮。   眼泪哗哗直落,季云渐捂着嘴跑开,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很不听话地涌出来,越流越多。   第19章 “没关系”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没事啊。”狐狸听到余捷的吼声,硬着头皮进来,看到梨花带雨的她正往外跑,一把把她拉住。   “放开我。”季云渐又羞又委屈,实在不想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被太多人看到,使劲地试着挣脱狐狸的手。   狐狸并未松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死狐狸,你放开我。”季云渐被他拉着,心里很不舒服。   狐狸打开办公室的门,拉着季云渐进去,把她安置在单人沙发上,拉上了窗帘。   “死狐狸,你也欺负我。”季云渐的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谢谢你给我取了这么好听的外号。来,喝杯水。”桃花眼里带着丝丝笑意,温柔地看着她。   “死狐狸,真的不是我,我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掉在地上了。”季云渐越想越委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喂,别哭了,再哭我亲你啊。”狐狸手足无措,蹲在她面前,把肩膀借给她。   余捷心疼地用棉签一点一点轻轻地吸照片上的水,嘴唇紧闭,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女实习生知道是自己无意中闯了祸,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敲门进去,“余医生,对不起,照片是我弄坏的。”   看到余捷的手稍稍一顿,女实习生像上刑场似的,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拿病例报告的时候匆匆忙忙翻了一下,走的时候感觉后面有什么掉了,但是没有朝后看,当时季小姐来找你,我让她等一下。所以,照片应该是我弄掉的,我急急忙忙地走了,没有向后看一眼,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起来是错怪了她,她是傻子吗?既然不是她弄的干嘛被他骂都不支声。他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她应该是要恨死他了吧。   季云渐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凶,一点要收场的意思都没有,狐狸轻轻地拍着季云渐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喂,我腿都麻了,你让我站起来好不好。”   “死狐狸,你取笑我。”季云渐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抬头直直地盯着他。   “天地良心,我哪里敢啊,快让我看看眼睛还在不在。”余捷那块大冰山发了什么疯把她骂成这样,好想把他狠狠揍一顿,狐狸轻轻地擦擦她脸上的泪痕。   “死狐狸,你还想不想活了。”季云渐一直都想掐掐他水嫩的皮肤,当下毫不留情地上手,揉面团似的在他脸上左右开弓。   “季云渐,你个祸害。”狐狸疼得龇哇乱叫。   “你才知道吗,已经太晚了。”吵吵闹闹的,渐渐忘了刚刚的委屈,季云渐捏着狐狸细腻的皮肤,一下比一下狠。   余捷注意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大袋子,走过去一看是季云渐惯用的大饭盒。刚刚她是很开心地来的吧,顾不得想其他的,拎着袋子去小豆奶的病房。   季云渐被狐狸闹着洗了脸,却遮盖不住红通通的眼睛。“该死的,我把饭盒落在他办公室了。”走去小豆奶的病房,一路上两手空荡荡的,季云渐才想起来。   “你先进去,我去帮你拿。”狐狸自告奋勇地说。   “好狐狸,等姐姐哪天有空去给你抓只黄鼠狼解解馋啊。”   “呸。”狐狸摸着疼得发烧了的脸,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病房门口,余捷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季云渐,停下脚步,后悔把话说得那么重。   察觉到目光,季云渐抬头。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真的是不喜欢自己的,何苦一定要缠着呢,季云渐在心里告诉自己。   余捷看到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心莫名地有些刺痛。“对不起,刚刚我话说太重了,我没有搞清楚就责怪你。”   “没关系,是我的错,不该私自动你的东西。”季云渐强压着眼泪,微笑地看着他。   看在余捷的眼里怎么看怎么疏离,终究还是伤害了。   “你落下的东西。”没话找话似的把袋子递给她。   “谢谢。”季云渐礼貌地接过,“晚些时候我会去领毛茸茸,谢谢你照顾它那么久。”   “不客气。”原来朋友一夕之间就可以分得那么清楚了,余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我先进去了。”季云渐侧身走过。   有什么东西从余捷的心中落下了,无力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哈哈,云云,你来啦。”小豆奶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发现季云渐的异样,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季云渐坐在床沿上,平静地把刚刚那一幕告诉她。   “啊?我还没机会问狐狸了,你就这样子知道了啊。你怎么不扇他两巴掌,叫他乱冤枉人。”小豆奶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没有受伤的手握着勺子,在空中乱舞。   季云渐好笑地把她手按下来,“没事了,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今天晚上让唐疯子陪你好不好,我要回去做点功课。”   “哦,”小豆奶还想说唐疯子在有诸多不便的,看到季云渐红肿的眼立刻就答应了。   敲门声响起,狐狸携着一阵秋风进来,“季云渐,我要下班了,你走不走,我送你。”   “走了走了,快走吧。”小豆奶立刻替答道。她对幽默体贴的狐狸很有好感,既然冰山那么不给面子就抓住另一个啊,这年代又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女人嘛,就要懂得把握机会。   季云渐无奈地眼神射杀小豆奶,打了个电话给唐疯子就走了。   “季云渐,我还没吃晚饭呢,赏脸不?”桃花眼热切地望着季云渐。   “我家冰箱里还有很多菜,我做吧,我也还没吃呢。”季云渐受不了地一掌拍过去。   “我就是等你这句话呢。”狐狸很骚包地对着她傻笑。   “看在你是小豆奶主治医师的份上好好款待你。”   那我也乐意。胡雳轻轻地对自己说,怎样我都会乐意。   看到熟悉的建筑,狐狸疑惑地看了看季云渐。不会那么巧吧,都住这里啊?当下暗暗摇摇头,不提这茬。   季云渐和小豆奶合租的房子,一打开门就是明黄色格调的宽敞大客厅,大大的液晶电视,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左侧一片巨大的落地窗,米黄色的窗帘随风飘动,外面就是阳台。右侧是放满了小工艺品的格子铺,旁边放着一套不大不小的圆形餐桌餐椅,厨房就在里侧。   “哟呵,你俩这是什么风格啊,太混搭了吧,萝莉风、公主风还有欧美风,你这儿什么都齐全了呀。”才开门,狐狸就对三室一厅奇特的布局产生了怀疑。   “你不觉得很有艺术的魅力吗?”季云渐很自恋地引导他向艺术的方向靠拢。   “是,鬼才嘛,一般都不正常。”   “死狐狸,你皮痒是吧。”狠狠地拧了一通狐狸的手臂上的肉。   “季云渐,你就不能温柔点。”狐狸冷不防疼得大叫。   “哼。”季云渐一甩头,给狐狸冲了杯红茶,“你自己随意啊,我去楼上把狗抱回来。”   “楼上,你亲戚?”狐狸故意问了一句,楼上是那只闷骚的余捷。   “余捷住在六楼。”季云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嗯,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做饭。”狐狸很自觉地坐在沙发上,不再多说,只是搭在沙发上的手无意识地曲起一个手指,慢慢敲打。   好像跟打发菲佣似的,季云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深吸口气,按响六楼的门铃。   余捷刚开门,毛茸茸就立刻跳了出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季云渐,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抓季云渐的牛仔裤。   “毛茸茸,有没有很乖啊,主人带你回家哦。”季云渐蹲下身子,温柔地抱起毛茸茸。   她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又想起她痛哭的眼神,余捷当下不敢看她,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跟她有交集的,却关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谢谢你照顾它,我抱走了,能帮我把它的小被子拿下吗?”   余捷看着她亲昵地任毛茸茸舔脸,冷不防她那么礼貌地和她说话,稍稍愣了一下,眉头微皱,“好,你等下。”   心里却有些难受,连他家门都不愿意迈进来了吗。   季云渐接过小被子,再次礼貌地道谢。   “不用客气。”   “我走了,再见。”季云渐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完便转身下楼。   “季云渐,”余捷看着她下楼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急,情不自禁地叫住她,“之前在医院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们还是朋友吗?”   季云渐未回头,“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我没有放在心上。”   毛茸茸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在她怀里四处蹭。   “小色狗。”季云渐轻轻地拍它的脑袋。   “来,毛茸茸,介绍你认识,这是狐狸哦,你们是一家哦。”季云渐抱着毛茸茸走到狐狸跟前。   “季云渐,再说我敲你哦。”狐狸很不满地扬起手。   毛茸茸立刻“汪汪”大叫。   “看,我可是有帮手的。”季云渐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哪知毛茸茸一看到狐狸的风骚样,立马汪汪叫着扑向狐狸,就像看到了糖果的小娃娃,别提多可爱了。   “色狗,大色狗,信不信我把你剁吧剁吧喂狗。啊,不,喂猪,喂了色溜溜的天蓬元帅!”季云渐暗暗伤心,狠狠地拍拍毛茸茸的脑袋,把他放到地上,极不情愿地去厨房疗伤去,末了还斜着眼鄙视了一下狐狸。   “哟,季云渐,你家儿子在翻什么宝贝呢?”毛茸茸的一只爪子还不能用力,两只后爪顶着,用它剩余的一只爪子把沙发上的盒子抓得稀巴烂。   第20章 长夜西风   季云渐听到动静,拎着锅铲就跑出来,“啊……”顿时风云为之变色。   狐狸立刻认命地捂上耳朵。   片刻后,意料之中的惨叫没有响起,狐狸疑惑地张开一只眼,看到季云渐万分温柔地摸摸狗脑袋,“毛茸茸,你怎么这么调皮,那是我的新衣服啊。怪不得婶婶老说宠物和孩子都一个样,还是不养比较好,我要在小豆奶回来之前给你找个家了。”   “魔症了?”狐狸拍拍季云渐脑袋。   季云渐“嗖”的一记眼神杀过来,狐狸怏怏讨好,“拎去我家吧,我妈养了只威震天,正好凑一对。”   季云渐对小猫小狗的极是钟爱,还想照顾几天,听狐狸一说倒是个好去处,怎奈毛茸茸像听的懂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地立刻扑在了狐狸怀里做小鸟依人状。   愤恨地看着一人一狗,吃完饭一句话没说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晚上和罗子轩在QQ上聊天。   “你和那冰山医生怎么样了?有戏吗?”看起来这孩子的中文水平越来越好了,季云渐对自己的教学水平很是欣慰。   “唱戏的人已经下台了。”季云渐发了一张哭脸过去。   “什么意思?”   “没有希望,没有可能,没有升值空间。”   “要不我去勾搭他试试,说不定是个同志。”其实小受同志已经垂涎很久了。   能想象到罗子轩一脸戏谑的臭模样,季云渐恨得牙痒痒地,“去死,他女朋友死了,其他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这意思,你的,明白?”   “真是变态,要我说直接捆了浸猪笼算了,你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这样好不好!”   跟智商为负值的人果然无法进行正常的人类交流,“废柴,去洗澡了,明天早上来接我。还有明天脱下你的格子裤子,别穿得不伦不类的。”   “啰嗦。”发过来蒙娜丽莎满脸胡茬的图片,季云渐哭笑不得。   彻底收拾了一下毛茸茸留下的痕迹,直到恢复如初才腰酸背疼地去洗澡,骗了狐狸去收养小狗,不用她每天记挂毛茸茸的日常起居加饮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余捷正万分纠结地一个手洗澡,白纱布还未摘下,不敢打湿,想起那个听闻火化工就呕吐的傻姑娘心里就不禁一阵悸动,他们这群医生的手还给死人解剖过呢。   出浴室时,手机一直在震动,是妈妈的电话,好久没有联系了呢,余捷按下接听键。   “儿子,我们到R市了。”余母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   余捷很是吃惊,“什么时候?”   “今天啊。”   “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啊,明天到家里来吃饭,我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   “好,我明天下班回去。那这次是在这边定下来还是过段时间再回去?”   “你爸调任R市副市长了,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的。不然我去你家住两天怎么样?”   “别的,还是我回去吧。”   “你就这样明显地嫌弃你老妈!对了,上次相亲的姑娘怎么样啊,你都没跟我说说。”   是那个笑起来就眯着眼睛的傻姑娘呢,她现在应该已经讨厌他了吧,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相遇的人太巧,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会相亲碰到一起。   “喂,儿子,你在听吗?”   “在,在。”余捷回过神来,“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个人进入我的生活,不管是谁都再说吧。”   “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早点啊,别等到我们都走不动路的时候你再说你要定下来了。”   夜风习习,吹不散心头不具名的烦躁。   曾经认定的那个人六年前就离开了他,从此再优秀的女子又怎样,都比不上他心中初见她时樱花树下一袭白裙的她,她笑着向他走来,整个天地都为她绚丽。只是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天涯海角他都愿意和她一起。   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子,话不多,嘴角从来都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画画,静静地在实验室外面等他,静静地被他牵着满校园地走。   学医生涯都是及其枯燥的,除了上课就是实验室,他庆幸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她,淡淡的樱花香静静地陪着他,只要在她身边,烦躁的心情都会得到释放。   那时候他就想这双手一定要一直牵下去,等到樱花盛开的时节,他握着她的手说:我愿意。是啊,他什么都愿意。但是她的愿意却脱离了他的人生。等他收到信息赶到出事点的时候,她已倒在殷红的血泊中。   他爱她也恨她,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他一个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从此他的生活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了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樱花似乎都在嘲笑他的可怜。   他带她回家,他的父母都还算开明,对她很友好。她淡淡地微笑,却很是局促,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第二天父亲再叫他回家时,他迷惘了:你必须马上和她断绝联系,我的儿子不能和毒枭的女儿在一起。   他不信,高洁素雅的她在学校里也是安静而不出众,怎么会和黑社会混为一谈,她对她的家庭从来都守口如瓶,以为是还没有到让他知道的时候,他就先带她回家,间接地给她承诺。没想到她却是D市最大毒品交易集团老大的女儿。他的父亲是公安局长,上天给他开了多大的玩笑,他愣了,春天的风硬是吹得他心头一阵寒冷。   他一路跑回去,他想听听她说这是假的,想听听她的解释。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多说,那一次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吵架。她只是淡淡的流眼泪,什么都不说。他愤怒了,质问她为什么骗他,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刻意瞒着他的。   她一直默默地流泪,使得他更加生气。他摇着她的肩膀,让她说句话。她只是咬着嘴唇说:对不起。   再没有多余的话说,他转身就走。那一次似乎是和自己闹别扭似的,学会了抽烟、喝酒。静下心来的时候他想通了,她的出身不是她的错,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只要她是她,他便绝不会放手。   当下就回去匆匆洗个脸,换身干净的衣服,去找她时却再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室友告知她请假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家住哪里,辗转得知后,终于在R市的郊区看到了她瘦削的背影。   他叫她,他看到她的身影一顿,却没有回头。他急忙跑上去,紧紧地抱着她。她却狠狠地推开他,让他走。至今他都忘不了她噙满泪水的眼睛里满是忧郁和无奈。   他没有放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他的思念和不舍,告诉她他的决心和真心。终于她改口了,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我回去再去找你,你在这里不方便。   他傻傻地听她话,一个人回到D市,她也如约每天和他打很久的电话,告诉他她妈妈忌日,她马上就回去了。   他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失去的母亲,发誓以后会对她更好。但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等到他再见到她时,却是她的最后一面。   呵,多大的玩笑啊,多天真的笑话啊。她走了,没有给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带走了他的心也带走了他这辈子唯一的爱。从此他选择留在R市,在她生长的地方,希望能离她更近一点。他的愿望如此渺小,却只能扼腕叹息,夜夜噩梦,难以入睡。   他与父亲就像是水火不容的两个星球,在老妈的斡旋下才保持了这些年的平淡相处。可是直到今天,他都不敢相信小安是死在他父亲手上的,但是他的枪口牢牢地对准了她的胸膛。   现在他又升任R市副市长了,他没有勇气去告诉小安这个消息,那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一辈子已经太苦太苦。他恨他,可是又没有立场去恨。她的父亲是匪是贼,他是官是兵,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但是她呢,她是无辜的呀,为什么到最后所有的错都加诸在她身上。   后来,他选择远远地逃离了D市,考研、出国深造。可是一个人的生活再也没有斑斓色彩,漫漫长夜时,心里空荡荡的,麻木地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他对未来很迷茫,亦是找不到冲破这片迷雾森林的出口,浑浑噩噩地耗费光阴。如今,他的父亲又在这里工作了,他该如何面对。   季云渐在台灯下备课,小豆奶的电话不依不饶地打断她的思维。   “给你十秒钟时间陈述。”季云渐咬牙切齿地磨着鼠标垫儿。   “云云,我出名了。”小豆奶压根没接她的话茬,兴致勃勃地和她分享。   “怎么了?在医院碰到记者,采访你了,你成为最美小豆奶了。”   “没好话,告诉你哦,今天你走后余副市长来慰问我了,是新上任的,之前是刘伯伯和其他几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来看过我的,还有什么什么办公室的主任,什么什么书记。你说我现在去写个我的《我的银行历险记》,会不会一炮而红啊。”   “你个猪,天都黑了还做白日梦。你还不如直接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呢,立马社会各界的都来看望你。正经的,不会是作秀吧?记者没有吧?”   “没有,今天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助手,给了我一面红艳艳的五星红旗,从此,姐姐就是三八红旗手了。”   季云渐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小豆奶的花痴劲儿,“淡定淡定,别花痴了,让唐疯子小心防范记者哦,别到时候弄个什么曝光的,咱还是低调做人吧。”   “嗯嗯,我知道,就是现在要满足一下我强烈的虚荣心嘛。晚上睡觉把门都锁好,明天早点起哈。”   第21章 旗袍展会   在旗袍的巨大诱惑力之下,季云渐一大早就利索地起床,利落地梳洗好了,连苹果闹钟都没有派上用场。   挽了个不工整的圆髻,只插了一个末梢镶着一粒珍珠的发卡,在左手上套上一只粉紫色的手镯,四英寸的黑色高跟鞋。用夹板把刘海修饰一下,两耳鬓的碎发垂下来的高度,正好与大红色旗袍的最上边的葡萄盘扣交相映衬。   在镜子前摆了几个自认为很优美的pose,满意地点点头,可惜没有小豆奶那个观众缺了点惊叫声,不然就更完美了。   罗子轩的电话进来,季云渐披了件奶白的羊毛呢大衣就走。站在楼梯口,不由自主地抬头,随即暗暗笑话自己:季云渐,你真是魔症了。   站在皇冠外面,迎面而来的金碧辉煌,大气恢弘,只赞叹有钱人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淡金色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哪里都散发着贵气,顶部的圆形建筑直入云霄,好似是天空中遗落的一颗明珠,如同它的名字,哥特式建筑在中国的新型运用,加之后欧陆式的强烈混搭,当然,效果很独特。   会场的门口,站着清一色穿着粉色旗袍的礼仪小姐,各个宛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生机勃勃、明艳照人。巨大的logo上“国际旗袍秀”的楷体字样遒劲有力,银光闪烁。   步入展厅,从门口就竖着几面白底黑字绣屏,神奇的是,字都是绣上去的,详细介绍了旗袍的起源、发展历史、样式、裁剪工艺、穿着搭配、妆容打扮和国内外的评价,而且每一句中文下面都绣着相应的英文翻译。   季云渐很想夸张地尖叫一下,这一件绣屏绝对比她们身上的一件旗袍值钱多了,这才是真正的一字千金呢。顷刻间,有些明白了什么叫“低调的奢侈。”   几朵金花都到了,个个花枝招展,也难怪主办方找她们做次品模特,有学识,有见地,能说会道,关键是仪容仪表不比礼仪小姐差多少。   周老大顶着将军肚把草绿色唐装撑得满满当当,笑呵呵地跟她们打个招呼就把她们扔给了萧敏和一个叫阿坤的负责人。   “嗨,美女们,叫我阿坤就好。十点开幕式,部分外宾已经下榻在君豪酒店,部分一会儿直接去机场接机,当然这样的活怎么能让你们干呢。但是我呢还想再跟你们强调一下,宁可自杀,绝不能杀人。”娘娘腔一瞬间火冒金星,变成了黑夜中等待新鲜血液的吸血鬼,“好了,我们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哦,宝贝们,看好你们哦。”扶了扶无框眼镜,扭着交叉步滑走了。   季云渐朝汪璇翻了一个白眼:比杜甫还忙。   孙琳过来拉了季云渐的手,贼眼“虎视眈眈”,道:“啧啧,这成色,不错,不会是你的嫁妆吧。”   季云渐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对呀,上辈子你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凭着它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的。”   孙琳打了个冷颤,“一点都不好笑。”   “喂喂喂,快别斗嘴了。英国皇家设计学院的代表已经到了,孙琳,你的活,快去。”萧秘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直接她拉走了。   外宾陆陆续续地到了,季云渐接待的是来自美国,连续获得四届年度最佳设计师大奖的凯瑟琳?贝拉,已年过半百,却是美国设计界的常青树,传说她与当年创立品牌DKNYJEANS的唐娜?卡伦颇有渊源。凯瑟琳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容貌与照片上的很像,性格却比资料上记录的更加开朗,一系列稀奇古怪的问题,让她的随身翻译连说了好几句:Sorry。   不得已,季云渐上去解释中国风格与元素的问题。   宴会厅里寒喧声、问候声不绝如缕,外宾们中国旗袍感兴趣之至,都不要随身翻译了,直接和主办方提供的翻译也就是季云渐的同事们聊起了天。   还好,不枉费他们背了一夜的资料啊;还好,周扒皮老是强调这次展会的重要性;还好,他们是中国人,知道最起码的文化知识。   开幕式没有很中式的长篇大论,只是市领导和主办方向所有来宾致了欢迎辞。   余闻远,这是新上任的副市长啊,怎么和余捷那家伙长得那么像,难道是有什么关系吗?那个人不会就是个官二代吧。季云渐望着主席台上的中年男子,心里咕噜咕噜地荡起一层涟漪。想不到到哪里都会想起他来,真真是疯癫了。你要争气啊,忘掉忘掉,季云渐暗暗嘲笑自己。   “今天上午十点整,首届国际旗袍秀在皇冠高级酒店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旗袍研究者和爱好者齐聚R市,副市长余闻远等领导参加开幕式……”   余捷正在查房,听到电视机里的新闻,下意识地抬头,那张熟悉的国字脸微笑地看着镜头,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温和地看过他,甚至他对他展开笑脸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心头无声地漫过苦涩。   忽然镜头一转,余捷的心猛地一跳,那一闪而过的镜头,不就是那个眯着眼睛笑的傻姑娘吗!大红色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俗艳,反而更显清纯,清雅脱俗,如山间的一株幽兰,让人眼前一亮,这女孩子每次见到的形象都不一样。   “唐疯子,我也要穿旗袍。呜呜,这么好看,我嫉妒了。”小豆奶撅着嘴盯着电视机,抓着唐疯子的手,现在真的嫉妒死那个能上电视的家伙了。   “好,等你出院,咱就去定做一套。不,做好几套,好不好。”唐疯子温柔地望着她。   “呜呜,抱抱。”小豆奶感动地嘤嘤嘤的,脉脉深情如同发现了肉的小狗。   “啊嗬啊嗬。”狐狸接到小豆奶电话过来,很不好意思地出声打断缠绵的两人。   “狐狸,你快来,我给你录下了。”小豆奶激动地朝门口进来的狐狸招手。   “什么?好吃吗?”   “噗。”唐疯子一口白开水直接喷出来,“兄弟,你也太上道了吧。”   小豆奶没有听出唐疯子话中的隐含意义,乐呵呵地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狐狸,你看我家云云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豆奶兴奋地指着大屏幕,如果不是躺着手脚不便,可能还要跳跃几下。   唐疯子的眼睛渐渐眯起来,插在衣袋里的书不由紧紧握住,很好,他真的看上这个姑娘了。   季云渐眼观鼻鼻观心地微笑站定,像极了淑女。随后,两架巨大的可旋转三面白布后面,出来一个个身穿旗袍的妙龄女郎,不同的款式、迥然的颜色、独特的风格。   无袖后开旗袍,绛紫色锦缎,印着细碎的四叶草,背后从肩膀开始向下延伸的深V领,且用紫纱绢叠成一朵层层叠叠的水仙花,四根紫色丝线镶嵌在深V领上。   无袖滴水后开旗袍,粉绿色的锦缎,胸前的滴水处绣了一朵火红与粉红相间的并蒂莲,开衩开得很高,右边下摆处一簇簇朝向左上方的青草是印在锦缎上的,与美女行走间的雪白肌肤相互辉映,既方便行走,又秀出了白皙大腿。   竹叶领斜开襟无袖旗袍,白色锦缎黑色镶边,左边整整半身的墨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与后面的黑色葡萄盘扣相结合,配上美女的一头天然长直发,颇有些烟雨蒙蒙、竹林深处、佳人相依的意境。   饶是季云渐这样对美色并不苛求的人,也经不住被深深吸引。   大人物聚在一起就是有聊头,艺术界的、学术界的、国内的、国外的,偌大的大厅满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季云渐趁着外宾们极力寒暄的时候,悄悄地向洗手间走去。   “唉哟。”季云渐被疾走的年轻男子撞到,差点重心不稳往后退去,揉揉被撞痛的肩膀。   “不好意思。”年轻男子匆忙撂下一句话。   季云渐接触到他的目光,冷得让人不禁后背一寒,缩缩脖子,摇摇头走了。   不对,这是员工通道,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这个人没有穿工作服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云渐停下脚步,狐疑地轻手轻脚地跟上去。幸好楼道里的红地毯掩盖了她高跟鞋的声音。   年轻男子的身形很快,只见他猫身进入贵宾休息区。季云渐不了解情况,竖着耳朵侧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余闻远,你的死期到了。”   “你是谁?”   “这个等你死了我自会告诉你。”   “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的问题太多了。”   隔音效果甚好,季云渐只隐隐约约听到“杀人”的字眼,随即传来桌椅晃动的声音。   季云渐背上飘出了一阵冷汗,这是什么年代啊,怎么都打打杀杀的,做个和平年代里的文明人难道不好吗。不敢再迟疑,“啪”地一声撞开了门。   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姑娘,这里危险,你快走啊。”余闻远着急地冲季云渐直喊。   “既然来了就留下一起死吧,你以为来了还走得了吗。”年轻男子手持匕首冲向余闻远。   助手牢牢地把余闻远挡在身后,却被余闻远推开,迎上他的匕首,两人纠缠在一块儿。   年轻男子步步杀机,出手又快又狠又准,余闻远已经多年没有过实战经验,反应能力不及,渐渐落在下风。   季云渐扔掉脚上碍事的高跟鞋,活动开筋骨冲上去挡开余闻远。高跟鞋、旗袍什么的现在是多么的碍手碍脚。下一秒匕首直刺胸膛而来,季云渐敏捷地侧身,险险擦过,再不敢开小差。   “你们快走啊。”季云渐对余闻远和他的助手说。   “小周,你快出去报警,不要打草惊蛇,通知市公安局的便衣。”余闻远头脑清晰,立即对助手说。   第22章 受伤住院   “攻他下盘、攻左肋。”   季云渐听从余闻远的建议,一脚揣在年轻男子的左腿上。男子稍稍后退,略作调整后又发狠攻上来,勾住了季云渐的脚。   季云渐反转住他的手,夺走了匕首,却被一拳打在小腹上,疼得向后一缩。又被攻上来的年轻男子绊住脚,旧伤处硬生生地又崴了,直接坐到了地上,钻心的疼痛传来,季云渐痛得直想骂娘。   闻讯赶来的保安和警察终于帮到了季云渐。余闻远扶住冷汗直冒的季云渐,“怎么样?哪里伤到了?”   “余副市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唐疯子极其严肃地敬军礼,看到咬紧嘴唇的季云渐,“云云,你怎么了?”   季云渐恨得巴不得扒了那被警察死死按住在地却满脸不甘的年轻男子的皮,不知道女孩子的小腹是伤不起的嘛,杀手做得连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任由唐疯子拉着,胡乱地摇摇头。   “余副市长,你怎么样?”季中祁接到电话后立刻赶了过来,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多亏了这个姑娘。”余闻远赞赏地指指季云渐。   “季二爷,回去用上你的老虎凳、铁板烧,折磨死你这个不上路的青年。”季云渐看到从小宠她宠到没型的季中祁,心中已是委屈到了极点。   “阿赫阿赫。”季中祁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是碍于领导在场,老脸微微一红,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暴力。”   “哼。”那还不是你教的?季云渐心里暗暗地喊:矫情。   “余副市长,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大哥的女儿,季云渐。云云,来,这是刚上任的余副市长。”   季云渐立刻咧开一个明媚的微笑,礼貌地朝余闻远打招呼。   “小姑娘不仅勇敢而且出手就是练家子,要不是这小姑娘,我今天要想安全脱身还有点难呢。”余闻远冲季中祁开怀地笑道,看到季云渐眉宇间并不轻松,开口道,“我们还是先去趟医院检查检查吧。”余闻远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并不是因为她出手帮他,而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他很欣赏,如果他那倔强儿子和这姑娘凑成一对,不知道会怎么样,打心底里很喜欢这种安排。   季云渐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乖乖地点点头。   “疯子,你陪云云去医院,我们回局里,这事得调查清楚。余副市长,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还是先去趟公安局吧。”季二爷对待工作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   为了不引起骚动,一行人分拨从酒店的安全通道撤退。   “唐疯子,你找人帮我跟主办方交代一下,我还负责一个外宾的。”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秋风吹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季云渐从脚底感觉到一阵恶寒蔓延全身,瞬间便是满头星星在眼前晃动。   “云云。”唐疯子正要开车门,察觉到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警车开道,疾驰到一院。唐疯子抱着季云渐直接冲向急救室。   “医生呢,快,有病人。”最近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是小豆奶,现在是季云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他的心不由地揪成一团。声音洪亮,惊得急救室的病人和医生都朝门口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季云渐苍白的面容,绚丽的大红旗袍和它形成了鲜明对比。余捷的心狠狠地一抽,快步跑上去,“快,送急救室。”看也没看唐疯子一眼,从他的怀里接过她,快速跑进急救室。   唐疯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去病房找小豆奶。   感觉到冰冷的东西覆在身上,季云渐的意识渐渐凝聚,一袭迷离的白色在眼前晃动。   “你醒了!”余捷看着她还不甚清醒的恍惚眼神,话语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和温柔。   “我怎么会在这里?”眼珠子四下转动,什么时候到医院了?季云渐很是困惑。   “唐少峰抱着你冲进来的,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别起来,我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啊,他要给她做全身检查,岂不是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所有,或是被他摸到……呜呜,诚然她天天与老外接触,也没有这个勇气让帅哥医生在她身上一顿摸吧。温暖的大手徐徐擦过全身,仿佛春日的河水漫过身上的脉络、纹路,顺着经络一直淌下来。额耶,季云渐全身一阵痉挛,怎么会冒出这么无厘头的想法。脸颊红得像煮熟的龙虾,嘟嘟哝哝地轻声道:“麻烦你给我换个女医生吧。”   “什么?”余捷没听清,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侧耳靠近她。   季云渐心跳得好快,感觉马上就要从她身体里蹦出来了,压下压下,吼吼,咬着唇说:“我要换个女医生。”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边,瞬间松软了他的神经。余捷不由地脸色微红,轻轻地应声,“好。”转头对护士说:“小陈,去叫董医师过来,快点。”   实习生还没见过临阵换医生的,愣愣地点头跑了。   金边眼镜的女医生暧昧地在季云渐和余捷两人中间望过来望过去。   “你还是第一个不让余医生看病的病人哦。”女医生一边仔细地检查她全身,一边和她聊天。   季云渐还是不太习惯有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全身紧绷,皱着眉说:“男医生,会不好意思啊。”   “哎呀,别躲了。”女医生实在是无奈了,按住她的肩膀,熟练地按她的腹部,“放松放松,别绷着!”   “疼。”季云渐深吸了口气。   “没事,等下做个CT吧,身体内部的我也不敢下结论,看片子才知道。”   晃晃被包得跟粽子一样的脚,季云渐很是心疼,真是多灾多难的足啊,这次是真的受大伤了。   “怎么样了?”余捷看着她们出来,迎上去。   “去做个CT。”女医生很自然地把季云渐坐的轮椅推到他身边。   “云云,云云。”唐疯子推着轮椅里的小豆奶在后面喊道。   小豆奶眼圈红红的,抓住季云渐的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不是没事吗?”季云渐抹掉她面颊上的泪水。   “呜呜,你都坐轮椅了,我怕我的厨娘没了,吃不上饭了。”   “死豆奶,你个猪九戒。”季云渐深深地被打击到了,原来她存在的价值仅限于此啊。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被告知没有内伤,季云渐不由地暗暗松口气,可还是被女医生强烈地要求住院观察一晚。   狐狸刚下手术台听到季云渐受伤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上看下看确定没事才放心,随即又被内线电话叫走了。   病房里很热闹,闻讯赶来的余母对这个勇敢的姑娘大加赞赏,和季中礼、季中祁两位夫人越聊越投机。   “老余去公安局配合审理案子去了,我代他来道谢,想不到我们刚从D市回来就碰上了杀手,幸好季小姐及时出手啊。”已近中年的女子打扮考究,皮肤保养地很好,拉着她的手眼睛里都是笑。   季云渐少不得陪着笑脸,感觉背上冷汗涔涔的,这位余夫人说得就和亲身经历一样,不,是身临其境了,这典型的战争年代的御用女演员啊。   季云渐望望唐疯子,望望小豆奶,万分无奈地翻翻白眼装死,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在小豆奶的眼神哀求下,唐疯子很仗义地无视季云渐炙热的目光,推着小豆奶扬长而去。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余捷进来。   三女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余捷被热切的目光有些脸热。   “儿子,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吗?”余母今天刚准备来看宝贝儿子就接到了余闻远的电话,赶到医院还是在病房里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儿子,别提有多激动了。   这下,换另外三个女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俩。   “你们不知道吗?这是我儿子余捷。来,儿子,这是今天救了你老爸的季小姐,这是季大伯母和季二伯母。”余母兴奋地抱着余捷的胳膊,滔滔不绝地把她的高兴劲儿传达出来。   余捷很礼貌地朝两位夫人打招呼。   原来是真的啊,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季云渐心里嘀咕着。   “余医生原来是余副市长的公子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婶婶又发现了一枚可持续发展的种子,心里美得不得了。   “两位阿姨,我过来送药,你们聊啊。妈,你们继续啊,我先走了。”余捷受不了这种锋芒在背的火辣辣的赶脚,慌忙逃脱。等等,怎么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甩甩头赶快走掉。   “云渐啊,你好好休息,明天阿姨给你熬参汤补补。”余母拉着季云渐的手,称呼已经直接从季小姐变成云渐了,和两位季夫人道别便去追儿子了。   才几分钟啊,已经直呼其名了,还真是熟络啊。季云渐愣愣地笑着应她。   “云云,桃花哦,你中意阳光型男呢,还是冰山美男呢,快跟婶婶说说,我帮你哦。”婶婶很暧昧地拉着她手,季云渐身上的鸡皮疙瘩越掉越多了。   “不对,这个男孩我见过,不对,啊,对。云云,这个不就是你上次相亲的那个吗?我还纳闷呢,有点眼熟呢。”季家母后像发现新大陆的雀跃不已。   “真的啊!大嫂,你居然瞒着我。”婶婶立刻表现出了不满,随即又转头盯着季云渐,“那你们两怎么样啊,有没有深入发展啊,唔哟,倒是说话啊,死孩子。”   “没有怎么样嘛!谁说相亲就一定会成的么。”季云渐滑进床里,被子捂着头,闷声回答。   “哟哟,这酸的。看样子有戏哦,那胡医生呢,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病人哝,我家姑娘就是优秀。”季家母后撸下季云渐的被子,慈爱地摸着她脑袋。   “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东东,不跟你们说啦,快让季大爷给我送饭。”季云渐中气十足地轰走了两位季夫人。   第23章 温柔善良   手机放在桌子上,此刻正跳得分外起劲,季云渐够不着,撑起身子去够,不想蹭到了被子上的ipad,手碰到了旁边的水杯,瞬间“汀哩嘡啷”带倒了一大片上演了一场华丽的管弦乐变奏曲。   季云渐很无奈地吐吐舌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地,裹得跟火腿肉粽的脚没注意到,一用力,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出来。   “怎么了?”狐狸进来,正好看到季云渐痛苦的样子,二话不说把她抱到床上,“有事按床头铃就行了,下来干什么。”手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没有了动静。   “我这脚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痛啊?”季云渐很明确地知道没有骨折,怎么还会那么痛啊。   “有点肌肉拉伤,好好养着。小豆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唐疯子细心地帮她枕好针头。   “嫌我这个电灯泡度数太高,给我腾地儿呢,说不定在医院哪个角落了!”季云渐挪挪屁股坐好,撇着嘴接过狐狸递上的手机。   “你怎么就成了弃妇了。”   “是呢是呢,被休下堂,无家可归,无奈只能黯然神伤。”嘤嘤嘤地配合叫唤了两声,看着手机来电显示,罗子轩那个没良心的,到现在才给她打电话呢。   “小样儿,走,带你去吃饭,可怜的样子快赶上毛茸茸了。”   “对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吃好睡好,就是我家没母的,不然估计还能娶个媳妇儿。”   “咦,不要带坏我儿子。”季云渐斜视他,很鄙夷地撇撇嘴,“我先打个电话哈。”   罗子轩对季云渐的受伤很是抱歉,但是他无能为力,趁家人不注意他时才偷偷给季云渐打了电话,等到季云渐再拨过去时已是关机状态。   季云渐郁闷了一下下,放下手机,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震动,不是自己手里的,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狐狸的电话。   “喂,你手机在响。”指指透过白色大褂正静静地躺在口袋里冒亮光的东东。   狐狸掏出来一看,眉头一皱,仅是一瞬间还是让猫着眼愁他的季云渐捕捉到了,哪知狐狸理也没理,一把按掉。   “唔,你怎么不接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多管闲事了,人家的私事跟你有关系的不。   “无聊,不是说你啊,皱个眉头干嘛。”狐狸很自然地抚平她的额头。   似乎是老朋友之间了,季云渐傻傻地讪笑。   手机不死心地再次响起,狐狸掏出来二话没说直接关机塞进口袋,看都没多看一眼。   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隐隐地能感觉到他的火气。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季云渐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看到狐狸盯着她,一副“你有意见”的样子,才谄笑着拉拉他的大袖子。   一路上没什么人,晚风有些凉,季云渐裹紧上衣。   “那个是以前的女朋友,说想复合,但是分都分了没什么意思,这几天一直忙着没说清楚,我会时间和她说清楚的。”狐狸停下来,蹲在她的轮椅边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慌乱,无名的慌乱,季云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刚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没想到狐狸率先“嗤嗤”地笑起来,“吓着了吧。怂样,骗你太好骗了。”   “死狐狸。”季云渐死死地揪着他的耳朵。   暮色下的医院已不像白天那般熙熙攘攘,特别是住院部,昏黄的灯光稀稀落落地亮起,狐狸被护士叫走了,季云渐由可爱的小护士推着回病房。   “咦,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伟岸的背影正在她的病房前徘徊。   闻声余捷转头,好看的眉宇露出温暖之色,小护士很轻柔地说:“余医生,季小姐,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余捷冲她点点头,把住轮椅的把手,“你吃饭了吗?”   “嗯,吃了,你今天值班吗?”   “有点事,回来看看。”   季云渐心里仍有希冀,她是他关心的事里的那个人吗?嘻嘻,心里的粉红泡泡咕噜咕噜地冒出来。回头朝他看去,没想到他正抬头,他的唇瓣轻轻地擦过她的脸,清凉的感觉一下子灼热了全身,心扑通扑通地跳到了嗓子眼。   季云渐红着脸低下头,余捷愣愣地看着她通红的耳根,脸亦是一片红晕,大脑一下子空档了。   似乎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下,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可是还没等到他回答,就听到轮子和地面使劲摩擦发出的吱吱声。两人疑惑地回头,却看到小豆奶气冲冲地滑过来,唐疯子抢过轮椅的扶手又被她用力一冲被迫松开。   唐疯子边跑边拉,看到小豆奶理看都不朝他看一眼,冲冲地开口,“维维,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我就是不可理喻怎么了,我就是不温柔不体贴不可爱,你找别人去啊,你找我干嘛!”小豆奶气冲冲地吼他。   楼道里钻出来好事者,都钻出头朝这边望过来。季云渐和余捷面面厮觑。   唐疯子脸黑得可以与包大人媲美了,“多大人了,动不动就生气,我还不伺候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完真的抬腿就走。   “死疯子,臭疯子。”小豆奶倔强地不看他,泪珠子刷刷地掉。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余捷不好多留,拉拉季云渐示意她去劝劝。   季云渐点点头,把轮椅推到小豆奶面前。   “云云,我不要再和那个混蛋好了。”小豆奶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楚楚可怜地不停地用肥大的袖子抹眼泪。   “先回去,出息点。”说完,狠狠地推了一把小豆奶的轮椅。   “你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季云渐艰难地推动轮椅,拧了把热毛巾轻轻地帮她擦脸。   “他混蛋,呜呜,就是一只包着华丽圣衣的小人。”小豆奶一心只想着哭,抽抽搭搭地说。   呀呵,这比喻句甚好,形象生动又贴切。季云渐无奈地摇摇头,也不问了,任由她哭,殷勤地给她送纸巾。   半晌,小豆奶才抬起头,嘤嘤地说:“他妈妈不喜欢我,我亲耳听到他们在说找老婆当然要找个温柔善良的,才不要每天舞刀弄枪的,儿子是这样难道儿媳妇也要这样咩。”声音有些沙哑,啜泣了半天才让季云渐听懂。   这可是个敏感话题,着实是严重了,自古以来最难解决的莫过于婆媳关系了。   “那唐疯子怎么说?”季云渐着急地开口,掰掉了她蹭鼻涕的手。   “哼,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呜呜,他说会让我为他改变的,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他改变啊。”   “是滴是滴,那个疯子在抽风呢,我们维维豆奶那么可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为了一个男人轻易改变呢,他算老几啊是不是?”   “云云,你怎么又说我,呜呜,我不理你了。”小豆奶把头一扭,轮椅一转就向她冲过来。   “你个人来疯,我们坐的是轮椅,别玩了,再摔了玩不起啊!”   余捷刚走出住院部,就看到唐疯子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低着头双手交叉抵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目光,唐疯子抬头,“小豆奶怎么样了?”   “我下来的时候还在哭,季云渐在安慰她,我还以为你真走了。”   “她伤刚好一点,云云自己也受伤了,我走了万一她们晚上有危险怎么办?”   余捷虽然与他熟识了,但还是忍不住鄙视:舍不得走就直说,公安局安排了那么多便衣在,还缺你一个身心受伤的还保护啊。   “那你去我办公室待会吧,这里太冷了。”   余捷给他倒了杯热茶,唐疯子已经抱怨道,“你说这些个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啊,一句话不合心意就生气,一生气就哭,每次一看到她的眼泪,我就头大。”   “不然怎么能说是女人呢!”余捷顺着他的话,轻飘飘地说,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季云渐眯着眼睛一脸得意地朝他笑,那次他也把她弄哭了呢。   “哎,男人啊,就是贱,觉得麻烦还要往上凑,痛并快乐着。我说余捷,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心里有云云吗?”   余捷正喝水,拿杯子的手不由得一顿,望着黑夜中的黯淡星空,半天才幽幽地叹口气。“我也不知道。”   晚上季云渐和小豆奶躺在各自的病床上,聊起小时候的各种糗事。   季云渐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豆奶的时候是在家属大院里,那时候小豆奶一家刚搬来,她看到剪着板寸头的小孩子以为是个男孩子想要把他绊倒,谁知她刚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大灰狼来了”就把她吓哭了,她是出了名的孩子王,不仅不安抚她还落井下石地喊“胆小鬼”,小豆奶哭得更凶了,手背挡着脸跑回了家。   第二天她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去上学的时候,看到她短衣短裤地站在她家门口,看到她就露出了两颗大门牙,伸出肉肉的手心,赫然是一把大白兔。   小孩子的世界里离不开物质,加上季家母后从来不给季云渐多吃糖,几颗糖顺利收买了季云渐。后来就一起闯祸一起念书。   第一次见到唐疯子的时候是初中吧,季云渐和小豆奶上体育课时把一个男生的头砸了,吓得不敢回家。季二爷带着一个脑袋上缠着白纱布的男孩回来,两人躲在卫生间里不出去,还是被季家婶婶硬拉出去的,季云渐和小豆奶像上刑场似的道歉,小男孩腼腆地说“没关系。”   后来季二爷收了唐疯子和小豆奶做徒弟,三人就天天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唐疯子比她们大一岁,所以每次都让着她们,硬是被欺负到现在。   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甜甜的,渐渐地进入梦乡。   第24章 是她太傻   清早季云渐醒来,伸伸酸痛的懒腰,小心翼翼地起床。小豆奶口中的混蛋此刻正手捧大红玫瑰坐在门口忏悔呢。   “你怎么那么早,小豆奶还没醒呢?”   “她昨晚怎么样?”   “她的气性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和她开玩笑岔开了那个话题。你黑眼圈好深啊,昨晚去哪里歇的?”   “在余捷的办公室沙发上,你怎么不坐轮椅啊,小心点。”   “我又不是残疾人,回头好好哄哄她,怎么惹她了?”   “小事。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看她,然后就聊了一下。那么多年了,我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要不喜欢也早说了,她怪我向着我妈,不是真心对她好。天大的误会啊,冤死我了。”唐疯子压抑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得了得了,一会儿自己解释去。”季云渐实在懒得管他们,就是日子闲了天天作妖的。   “哝,你的另一匹白马来了。”指指季云渐身后。   狐狸穿着白大褂掂了个大饭盒奔过来。   “你怎么起那么早?”   “睡不着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季云渐这辈子最大的关注都放在食物上了。   “刚出笼的蟹黄包,还有馄饨和豆浆。你快吃,我要去办公室了。”温柔地看了季云渐一眼。   “哎,我说狐狸也不错啊,站在同是男性同胞的角度上,我真心觉得可以试试哦。”唐疯子暧昧地看着季云渐,看得季云渐心里直发毛。   “唔,吃你的,大老爷们,聒噪。”季云渐很鄙视地一瘸一拐地飘走了。   这年代吧,当好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那种盛情难却的无奈。   “云云啊,昨晚睡得好吗?”余母一大早颠吧殿吧地赶来了,刚进来就对季云渐嘘寒问暖。   季云渐很后悔把小豆奶扔出门外让唐疯子掳走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承受这种高压政策了。   “嗯嗯,还好啦,伯母,你怎么这么就来了。”季云渐很客气地问话。   余母是典型的富家小姐,儿子那么大了自己还保留了一颗童心,皮肤保养得如同少女般细腻光滑。丰腴的双手细致地捻一点点盖沿,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瓶,轻轻地把汤倒进碗里。   整个过程优雅大气,怪不得余捷那家伙吃饭从来都斯条慢里、可观性甚佳。这让一家子大嗓门的季云渐有些自惭形秽了,默默地站在沙漠中风化了。   “来来,尝尝,趁热喝哦,家里保姆刚做好我就眼巴巴地送来了。”余母昨晚和余闻远亲密地讨论了一晚上,看吧,季云渐和余捷不管是身份、家世、性格都合适得不行不行的了。这个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勇敢、坚强,第一次见她就能感觉到她不俗的气质,倾盖如故啊!越来越期待这姑娘和自己那个傻儿子携手步入红地毯的场景了,所以红娘什么的还是需要的。   实在难却如此盛情啊,季云渐埋在碗里,猫着眼偷偷地瞄了一眼一脸求表扬地盯着她的余母,心一横,死了就死了,鼻子一捏,一口气倒了进去。   “哎,保姆跟我说很苦的呢,我还怕小姑娘家家的娇滴滴的肯定不愿意喝呢。”余母眼珠子贼溜溜地转,欻欻欻直冒火花,“云云真是懂事的好姑娘。”   舌头真是苦得没话说了,季云渐一脸后怕地看着她,“啊,伯母,你是故意的。”   “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嘿嘿。”余母毫不掩饰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扫射,季云渐感觉浑身都是紧竖的鸡皮疙瘩。   “怕什么呀,我又不吃你,哈哈,小姑娘真可爱,云云,伯母先去找找我的傻儿子哈,你好好休息哦。听说你喜欢吃零食,我买了一些,你无聊的时候就消磨时间哈。”余母笑呵呵地帮她收拾残局。   “伯母,您别收拾了,一会儿我来吧,太不好意思了,还要劳您动手。”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姑娘,又懂事又有礼貌,无聊的话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哦。”   得了,季云渐嘴巴一抽,乐呵呵地送走她。   余母告别后,小豆奶达拉达拉地飘来了,眼角眉梢亮堂堂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看吧,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伟大,才一会儿功夫,小豆奶就如沐春风了。嘴唇微微肿起,红艳欲滴,看来唐疯子哄人的功夫不赖啊。   “哟,终于阴转晴了,一片艳阳天啊。”季云渐笑着打趣她。   “嗷嗷,云云,你讨厌。”小豆奶低着头坐在轮椅里,一脸小媳妇的模样,真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咦,有好吃的,云云,刚刚谁又来了吗?”小豆奶贼眼发光地盯着。   “余捷他妈妈来过,还有一盅汤呢,说是极补身体的,我给你留着呢。”嘿嘿,有难同当,让你也尝尝传说中苦掉舌根的补汤。   “唔,”小豆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眉头都纠缠在一起了,艰难地咽下去,“呜呜,你良心是黑的啊,那么苦的给我吃。”小豆奶立刻就去翻零食过嘴。   “咦,这个是什么?”小豆奶狐疑地拿起精致的盒子放在耳边抖抖。   银灰色的高档首饰盒,“我看看。”季云渐也是混沌一片,轻轻打开,纯黑色丝绒下沉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紫罗兰玉镯,温润细腻,如脂如膏,手指轻触,激起冰凉润滑之感。这油脂光泽,这透明度,不容小觑啊。   两人面面厮觑,皆疑惑地重新把目光放到手镯上。   季云渐想起来那天展会抓歹徒的时候,玉镯碎了,难道是余副市长以此作赔啊,可是这个比她那个四千多的家伙得加多少个零啊。   “不会是余夫人给你下聘礼了吧?”小豆奶欠欠儿地开她玩笑。   季云渐何曾没有想过这一层关系,但是那座冰山已经明确地说他心里有人了,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呢,季云渐心里不由地阵阵发苦,“不管怎么样,太贵重了,还是还回去吧。”   “哎,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可惜你个粑粑啊,唐夫人没给你留传家之宝啊,真是。”季云渐拍开她摇头晃脑的脑袋,收拾一下就往余捷病房去。   余捷的病房里,余闻远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高大却倔强地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儿子很是无奈。   “你妈来找你你就去陪她吃个饭,她不来找你你连吃饭都懒得应付吧。我们回来后,你回过家吗?”   “我有家,我每天都在回去。”余捷很冷漠地接上,自从小安死后,他和他父亲真的只剩下血缘关系了。   “好了好了,一见面就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余母很不耐烦地拍拍丈夫的背。   “这辈子没指望了。”   “阿捷,你少说一句,别气你爸爸。”余母拉拉倔强儿子的手。   “你……”余闻远生气地解开领带和衬衫扣子,“怎么,说不回就再也不回了,怎么不见得你去改姓啊,你还随我的姓干什么?”   “你以为我稀罕啊,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稀罕。”余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你的命也是我给你的,你不稀罕你还给我啊。”   余母对他们的骂战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不理他们。   “哼,马上就要奔三的人,还要操心你这操心那,你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林小安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要是个男人就活得好好的,告诉你,全世界都不欠你的。”余闻远的脸涨得通红,现在特想一巴掌那他打醒,把那些倔强的因子都拿走。   “我不许你那么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死吗,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说她。”这是他一辈子的痛,现在却被轻而易举地拿出来说事,叫他怎么忍受。   门外陆陆续续地露了好几个探着头偷听的脑袋,季云渐刚走过去就被护士小陈拉住了,“里面好像在吵架的,季小姐还是别进去的好。”季云渐点点头,谢过她的好意。   再好的隔音效果也挡不住咬牙切齿的吼声,“我有什么脸,呵,一个毒贩的女儿也妄想进我们家的门吗,兵和贼能相容吗?”   “为了你所谓的名望和地位,有什么是你不能放弃的,你不觉得寒心吗?”   “那你当年怎么不劝她离开她那贩毒的老爸,改邪归正,不要给你的一时冲动冠上爱情的名义。”   “我喜欢她,一直都是,这辈子都不会变。”   “那现在季云渐呢,既然不喜欢就早点断了念头,那是个好姑娘,不是你糟蹋得起的。”   “是啊,老爸是教授,叔叔是公安局副局长,那样的女孩子才是你们希望的门当户对吧,别把你们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从来没喜欢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余捷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喊出来之后才意识到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很疼很疼。   门外的季云渐听得清清楚楚,心脏紧紧地揪到一块儿,生生地空了一拍,原来她是真的这么讨人厌呢,“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原来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错误地理解为她是有希望的,说到底,都是她太傻。心痛了,嘴角却扬起苦涩的笑容。   探着脑袋的医生护士们闻言都瞥向季云渐,这么劲爆的消息,足以掀起好事之人的一层浪了。   “都别说了,不嫌丢人吗?”余母抹了一把莹莹不断的泪水,第一次大声说话。说完,也不顾屋里脸红脖子粗的两父子,打开门。   “云云。”余母失声喊道,完了,应该都听到了吧,这个女孩子是多么讨人喜欢啊,现在是没机会了吧。   第25章 不该强求   季云渐还是笑,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穿她的笑是多么凄苦,多么无力,原来她的喜欢那么微薄,他是一点都不稀罕啊。任心理承受再好,此刻也是溃不成军。   余捷说完便后悔了,他没想到这样的话会让季云渐听到,他只是不满父亲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他不敢看季云渐的脸,亦不敢看季云渐脸上破碎的笑容。他知道她喜欢他,至少是对他有好感,可是他却毫无余地地说了出来。   “伯母,不好意思,你把这个落在我房间了,我来还给你。”尽管心里已经痛得翻江倒海,季云渐还是不露声色地把首饰盒塞给一脸惊愕的余母手上。   “这个,这个本来就是给你的。”余母又羞又气,看到这个本是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现在好像平白打了她的脸,哎,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好好的姑娘家谁能受得了这种。   “太贵重了,我受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从始至终,季云渐没有朝房间里望一眼,感觉有炙热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此刻她已经不想理会,礼貌地退回去,然后微笑地转身,脚走路还是不方便,但丝毫不影响她挺直腰板,毫不理睬好事者打量的眼光,她是骄傲的,就算喜欢她亦没有死缠烂打,他不喜欢总会有人喜欢她,她没必要为了不喜欢她的人丢脸。   她微红的眼睛,疏离的微笑,深深地刺伤了余捷的心,又一次,同一个地点,他深深地伤害了她,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他的心也很疼,莫名地疼痛,撕扯一般。   终于到了没人的角落,季云渐蹲下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哭出声。   狐狸听到动静后就去办公室门口找季云渐,远远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立刻跑过来。   那样开朗的女孩子蹲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狐狸的心好疼,滚烫的泪水似乎熨平了他的心,想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一直把爱情当作游戏,居然也有一天会为一个女孩子心疼。狐狸走过去,从她的侧面搂住她的肩膀。   突然的温暖让季云渐抬头,看清是狐狸,放心地轻轻抱住他。   满脸的泪水让狐狸很是心疼,看来余捷是欠教训了,每次都让她那么伤心,那么以后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还愣着干什么?要是还想成朋友,就去追他好好解释。”余母焦急地扯他的手。   “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可是他要怎么说出他的纠结,怎么才能说清楚。   “快去。”余母一把把他推出去。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狐狸拍拍她的背,稍稍换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季云渐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恶作剧似的把鼻涕眼泪都流在了他的白大褂上。   远远地看到她躲在狐狸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余捷突然很厌恶自己,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眼巴巴地跟出来,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想要他留下,紧紧地握住拳头,转身就走。他不能给她他的心,那么还是好点远离的好。   “喂,别哭了,还哭啊,再哭眼睛要肿了。”狐狸揉揉她的背,轻声地安慰她。   季云渐不理他,只顾着狠狠地把眼泪都抹在他身上。   “喂,擦完了帮我洗干净啊!大姑娘这么邋遢!”   “你才邋遢呢!”   狐狸拉着她站起来,久蹲着的双腿早就麻了,季云渐赖皮地向下蹲。   狐狸一把把她抱起来。   “喂,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季云渐晃动双腿,挣扎着要下来。   “刚刚不是死都不起来吗,现在知道着急了。”好看的桃花眼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很多人在看的,你快放我下来。”   “老实点,不然就把你丢进花丛里。”   季云渐不甘示弱地揪住他两个耳朵,狠狠地蹂躏,直到双耳通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那么狠毒啊你。”狐狸作势要把她扔下去,引得季云渐一阵害怕地尖叫,闭着眼睛还是那个温暖的时候,狠狠地掐住狐狸的脖子。   “喂,别玩了,再玩就玩死了。”狐狸好不容易透口气。   “季云渐,你像什么样子?”迎面传来季大爷威严的声音,季云渐一惊,下意识地拉拉狐狸的衣服。   狐狸把她放下,微笑地看着面前严肃的季中礼。   “老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连一点女孩儿样子都没有了。”   “伯父好,我叫胡雳,不好意思,云渐的脚扭了,所以我送她回来。”狐狸知道要讨好,更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当下便毫不退让地回答。   “哼,这点小伤还要住院,越来越娇贵了。”   “季大爷,你今天吃枪药啦!”季云渐才不理会他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呢。   “呲,”季大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挑战他权威的季云渐,“快回去,余副市长在房间等你。”   一说到这个季云渐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像打了霜似的,幽怨地看了狐狸一眼,耸拉着脑袋挪进去。   狐狸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捏她的手心,用眼神示意她。   “没事,你先回去吧,换个衣服吧,都是我的鼻涕。”季云渐不好意思地指指他衣服上的痕迹。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便走了。   “季大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给你送饭,谁知道余副市长说有事跟你说,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呢,我去商场里接你妈,你自己进去吧,拿出点气势出来,别让人看扁了。”季大爷很讲义气地拍拍她的肩膀。   “余副市长,余伯母。”季云渐现在真的混乱了,特像古装剧里的下堂妻,呵呵,她还没到这个资格吧,自嘲地笑笑。   “云云,那天你救了我,我一直没亲自来道谢,是我的过失,我今天特地来道谢的。”余闻远避重就轻地和季云渐打开话题。   “真的没什么,换成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如果换成其他人的父母也许还会当成自己的叔叔伯伯来对待的,但是有余捷在,没想忘记他狠心的话,季云渐堆起笑容。   “云云,这个你收了吧。那天把你的手镯还弄碎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余母怜爱地看着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真的不用了,我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帮我付了医药费了吗。”季云渐礼貌地看着她,“伯母,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恕我不相陪了,我有点累,想睡会儿。”   “好好,你好好休息。那个,之前余捷的话你别在意啊,他不会说话。”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你们慢走,再见。”季云渐送他们到门口,心里却是一片通明:谁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以后不会了。不该强求的东西她从不强求。   小豆奶在复健室锻炼,出来时矿泉水瓶子掉到了地上,很不巧地滚到了余捷脚边。   余捷弯腰帮她捡起来,递给她。   哪知小豆奶撅着嘴,接都不接,自己推着轮椅走掉,完全当他不存在。   “喂,你的病历掉了。”余捷捡起,追上去给她。   “哼,别想着我会跟你道谢,你来不够格。”小豆奶很为季云渐不平,自然对他不会有好话。   “不需要你道谢,你讨厌我是应该的,也很正常,如果你伤害了我的好朋友,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既然知道,以后就离云云远一点,你不过就是仗着她喜欢你,她要是不喜欢你,你什么都不是。”小豆奶扔下一句,再也不想理他,头也不回地滑走了。   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他也没有仗着她喜欢他,是他没有资格也能力喜欢她,这辈子他都只喜欢一个,哪里还有余力去喜欢别人呢。   “来,给你个棉花糖,把它假想成余捷那个大傻帽一口气吃掉。”小豆奶眼睛亮亮地望着她,像极了小时候慷慨地把大白兔奶糖送给她。   季云渐接过,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立刻细碎的白砂糖黏了满嘴,“理他还怕脏了我的手我的眼呢,哼,姐姐懒得!”一个男人有再多优点又怎样,他不喜欢你,对你来说就是最大的缺点。季云渐不是个傻子,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会为她停留之后就不会再刻意地要求什么,是她不该强求罢了。   “对了,今天季大爷送来的好吃的呢?”   “在柜子里,云云,其实你是天下最没良心的人。”治愈系超强的人都不需要同情了,小豆奶摇摇头,兴奋不已地抢走她手里的蛋挞。   谁能告诉他他真的做错了吗?余捷慢慢地开车回家,夕阳的余晖在瑟瑟的北风中有些凄凉,路边的黄叶无情地翻飞,混进灰尘飘落到下水道、垃圾堆。   萧瑟的秋天,晦暗,孤寂,   而空气却那么滞重,灼热。   正午的阳光如病态般懒散,   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浓云里。   杨树成行在道路两旁伸展。   秋风显露出冬天赤裸的身躯,   片片残叶在枝头震颠,   勾引起人们对春之梦的回忆。   我们并肩而行,面面相觑,   迎面走向期待中的幻景。   瞬问变得越来越短暂,   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   勃留索夫说,秋意绵绵,那种侵入人体的寒凉令我轻颤,内心的恐慌和冰冷轻泛指尖,沉溺在那种秋的氛围里,满心忧伤、满目凄然。是不是就像他现在一样呢。   刺耳的刹车声让他不由地一顿,望向后视镜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从车上慌不择路地奔下来,着急地想要甩掉后面紧紧跟着的黑色轿车。   第26章 至死方休   “罗子轩,怎么回事?”余捷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喊他。   “快帮我甩了他们。”罗子轩敏捷地打开车门钻进来。   “少爷,请跟我们回去。”为首的黑衣保镖追上来,趴在窗口一个劲儿地凿玻璃。   “快走啊,求你了。”罗子轩拍拍余捷的后座,望着黑衣保镖的眼神不自觉有种恐惧。   余捷猛踩油门,划过黑衣保镖的衣襟,呼啸而过。柏油路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轮胎印。   黑衣保镖被刮到地上,狼狈地一屁股坐下大喘粗气,后跑上来的黑衣男子围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别克扬长而去。   罗子轩拍拍饱受惊吓的小心脏,心有余悸,“哈哈,我终于自由了!”利索地挪到副驾驶座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少爷!”余捷淡淡地看着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罗子轩毫不理会他审视的目光,挠挠头,窝进座位里,“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余捷注视前方,把手机递给他。   “咦,季云渐号码是多少来着,你怎么没有啊?”明明记得他们都认识的嘛,都不存号码的,什么人嘛,小受很不满地瓢瓢嘴。   握方向盘的手不由一滞,余捷看着前面,眼角不自觉地瞟到他,“用户名是傻子那个。”   “噗,”小受很无良地哈哈大笑,这个太有意思了有木有。那个天天想法子教训他的好朋友有时候呆呆楞楞的,还真是傻气。   “哇,干什么不接我电话!”罗子轩很生气,愤怒地盯着手机屏幕,抱着手机郁闷地上蹿下跳。   小豆奶正拿季云渐的手机切水果,无比气愤地按掉一个又一个来电。打扰她玩游戏就算了,看到来电显示就更郁闷了。   “叫你打,你打一个我按一个。”哼,骚包的男人,来电话找骂啊还是找虐啊,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小豆奶很鄙视那个闷骚的男人。   “喂,好好待我手机,有啥想不开的。”季云渐看着她横眉冷对手机指的样子,生怕她一生气直接从窗口扔出去。   “喔,是唐疯子犯病了一直打进来。”小豆奶很不厚道地扯了谎,请原谅她自私一回吧,私心里不希望季云渐和余捷再有多往来。   “哇噻,关机,搞什么啊。”罗子轩脸都黑了,想他被幽禁了好几天,手机没收,电脑没网,和外界联系容易嘛,现在居然直接无视他。盛怒之下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个手机号码不是他的呀,怪就怪他借错了手机。小受唧唧歪歪的,所以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眼里的落寞。   心里没来由地一抽,现在她还会接她电话就怪了。余捷苦涩地自嘲。   “话说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罗子轩随口问道,没等他回答便说,“你见到她告诉她我要被流放了,最近不方便去看她。”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刚刚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啊?”   “我男朋友被我爸打了,我被软禁了,哝,前面路口下车,我要去看看我家亲爱的。”   余捷惊讶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了瞟了他一眼,看到他认真的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表情啊?没见过同性恋吗,一点都不可爱,真不知道Jonas喜欢你什么!”   无言以对,本就不善辩驳的他只有心里暗暗发苦。   “你确定刚刚那些人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吗?”在他拉下门的瞬间,余捷问道。   “但是我不去看看我放心不下,你快走吧,被抓回去也最多打我一顿,不会灭了我的,你快走吧,我可不想你也被打一顿。”   “但是你的男朋友可能会因为你而受伤害。”豪门家族谁能接受大家少爷在外面有男朋友,余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一只脚已经迈向地面,罗子轩艰难地重新坐进来。   “你现在就回去,我替你去看看他,手机你拿着,晚上我打电话给你。”虽然不接受同性恋,但还是很同情他的爱情,而且,他还是她的好朋友,余捷果断地下车。   “喂,谢谢你啊,虽然你看起来挺冷的,其实心地挺不错的,不要让我爱上你哦。”罗子轩痞痞地开他的玩笑。   “左边,哎呀,小豆奶你笨死了,快,右边,哎呀,快呀,哈哈,打中了,别拐弯啊,小豆奶你这头猪。”   “季云渐,再说我笨就把你扔进长江,和一千头死猪做伴,啊,又输了。”   狐狸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姑娘坐在床上,各拿一个遥控器,咬牙切齿地盯着液晶电视。   “小豆奶,再输我就把你打包返厂,让三鹿灭掉你。”   “要不要打一架。”小豆奶气鼓鼓的,又说不过她,一把扔掉手上的遥控器。   “懒得,还怕脏了我的手。”季云渐优哉游哉地按遥控器,眼锋都不带扫一下。   “扑哧。”狐狸实在没忍住,又不敢笑出声,憋得脸都红了。   “死狐狸,再笑,再笑就把你埋了。”红果果的欺软怕硬啊!   “不笑不笑,夜宵夜宵,我来送夜宵的,别埋我啊!”狐狸笑嘻嘻地谄媚。   一听到吃的,小豆奶两眼冒金星地盯着饭盒,热切的目光让季云渐恶寒了一下。   “唔,这个给你,我要开饭了,宝贝们,要被我吃掉咯。”   “吃货,一天五顿,也不怕肥死。”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咩!?”   “淡定淡定。”一个都不能得罪啊,狐狸兴奋地拿起遥控器做和事佬。   “听说你要出差啊,什么时候?”   “云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幸福啊!”狐狸明显地感受到内心强大的触动了,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全身舒畅啊。   “死狐狸,你再杀我我就咬死你。”可怜的某人激动地忘记了动手指,被季云渐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自己技不如人没办法,换做是我,就大方认了。”小豆奶看到她的憋气样,心里别提多欢乐了,“那我岂不是要换主治医师了?”小豆奶真真是很舍不得这只骚包的狐狸的。   “是啊,是黄医生。”   “昂,那个一脸便秘的香肠嘴,我不要啊。”小豆奶显然没抓住重点,在被子上扭啊扭啊扭,“呜呜,我出去找护士妹妹寻找下心里安慰,给你俩腾个地方。”   狐狸千恩万谢地心里问候她:现在才想起来,早干嘛去了。   “我要去就C市参加一个医学实验,后天就走了,历时两个月呢,云云,你会不会想我啊。”狐狸用他自认为最有魅力眼神眼巴巴地望着季云渐,像极了要肉骨头吃的毛茸茸。   狐狸已经用加班三个月不收加班费跟上头谈条件了,他实在是怕他一走季云渐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无奈人小力微被院长强势地驳回了。   呜呜,云云你快说:我会等你回来的,我每天都会狠狠想你的。他真的是舍不得走啊,“眼泪汪汪”地望着季云渐。   “吼吼,不哭啊,姐姐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哦。”季云渐捏捏他“遭人唾弃”的完美脸庞,可怜兮兮的样儿比他还来劲。   狐狸今天深受打击啊,还没等他说话,喇叭里就响起欠扁的声音:胡医生,54床病人呕吐了。“眼泪涟涟”地望了季云渐一眼,英勇就义般的一步一回头慢慢挪走。他想很男人地告别的,可是真的很忧伤嘛!   小豆奶在门外听得津津有味的,看他那个矫情样儿,恨不得一巴掌招呼上去:去你丫的,一个月又不是一辈子,还要十八相送吗!其实她还是很喜欢狐狸的,为了她好姐妹的幸福,只能哀叹一声:世事无常啊!   “喂,你真的不打算和他交往试试吗?人家对你挺不错的呀,你居然无动于衷的呢!”   “怎么,吃人的嘴软了!”   “呜呜,良心大大的没有哇,多好一青年啊,要好好把握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小豆奶摇摇头,感情什么的真是忧伤啊!郎有情妾有意不是很好咩!   “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会那样地爱一个人;在爱情没结束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的爱也会消失;在爱情被忘却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也会只留淡淡痕迹;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还能再一次找到那样的爱情。   曾经我已经我这辈子只会爱严亦哲一个人,哪怕至死方休,但是他甩开我的手走掉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情再也不存在了。直到医院遇见余捷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沉寂已久的心在召唤,但是我的爱情还没有萌芽便已枯萎,所以对胡雳我只是站在好朋友的角度依赖他,我们之间还没有爱情那个程度。在我没有爱上他的时候,不该用爱的姿态来迷惑和禁锢他,那是对他的不公平。”季云渐靠在窗前,认真地说。   清冷的夜风似乎吹动了窗帘,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有一种冷凝。   “哎,还是像我这样简简单单的多好,才不要去想这些呢。”   “小时候很羡慕你和唐疯子的,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从小就欺负他,他也一直都是个好哥哥,那时候他看你的眼神就是完完全全的宠溺,我就想到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想想配你们真的很合适呢。”   “呜呜,你今天怎么那么伤感啊,一点都不像你了,云云,我们都会幸福的。”小豆奶被她感染,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地搂着她的腰。“世上男人那么多,不是到2030年很多男性都要打光棍了吗,到时候咱去大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小豆奶很恶搞地摸摸她的小蛮腰。   第27章 因为爱情   次日季云渐出院,季大爷难得很负责地来接她回家,美其名曰回家休养。可是季云渐看到他们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就知道目的不纯。   果然,在车上,母后就捏捏她的脸,一脸心疼和痛惜,“好好养养,到时候给你物色几个优秀的男士,我女儿要风光大嫁。”   季云渐啥话都不说了,合着她相亲已经成为她家母后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乐趣了。   回到家就被明令禁止脚伤痊愈之前不得出门的她,被严密地看管,季云渐从小就知道抗拒还不如服从,安安心心地在家做起了蛀米虫。   每天听罗子轩汇报他和他大家长斗智斗勇,为了他的男朋友,要站起来反对压迫,正每天和大家长较劲呢。季云渐才知道那天锲而不舍地打她电话的是罗子轩,小豆奶误以为是余捷,干脆给关机了,想想那小豆奶仇视的目光就一阵好笑。   “季云渐,你明天来不来送我呀?”狐狸抵挡不住上司的逼迫,泪流满面地给季云渐打电话。   “我好像逃不出去,敌方的防御措施没有丝毫破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好不好?”   “嗯,”似乎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抉择,“那我回来的时候要kiss,不行,要湿吻!”   “死狐狸,正经点。不然就把你扔进养鸡场,让你得H7N9。”   “矮油,人家现在还年轻嘛,生命很值钱的!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有空就给你打电话吧。”   “嗯,好,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有些人是做好朋友的,对待狐狸的感情,季云渐不想一棒子扼杀,因为他没有错,但是也不想给予机会,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倒不如平平淡淡地做好朋友。   口袋里手机响起,余捷怔怔地收回电脑屏幕前的目光,“喂,妈,这么晚还没睡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   “我下午睡了午觉,晚上有些睡不着了,你明天生日,回家吃饭吗?”   想不到这么快又老一岁了,余捷下意识地摸额头,“呀,这么快啊,我都忘了,妈,明天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吧。”   “哎,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回家,可是儿子,你们是父子啊,哪里能一辈子就这么耗着。”唉声叹气的声音让余捷好不难受。   “好了好了,妈,我和他这样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明天我们去吃新开的泰国菜吧好不好,我下班后就去接你。”   “那先这样吧,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想起昨天的对话,似乎最近心情越来越烦躁了。不过,有时候,却会习惯性的抬头。   走在医院走廊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看她住过的病房;上楼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望一眼302的门,里面已经好几天没有人住了,她回家了,好几天没有看到了,好几天他没有看到她了。   尖椒牛柳怎么都做不出她的味道,她习惯做菜不放味精却更加鲜美;她习惯把生姜切得很细很细,尝不出一丁点儿姜味。   原来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她早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他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他的世界还是一片昏暗,不,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小安,其他人怎么会来呢!   突然车前跑过一个身影,余捷死死地踩住刹车。惊魂未定,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车前正蜷缩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好像伤到了,痛苦地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   “啊,儿子,你这人怎么搞的,开车不长眼睛啊!”突然冲出来一个健壮的光头男人狠狠地揪住余捷的衣领。   “请先冷静一下,我是医生,让我检查一下。”余捷毫不理会他的粗鲁。   “检查个屁,你把我儿子撞成这样你还想赖账不成,快赔钱,我们自己上医院。”光头男人操着大嗓门,生怕路人听不到似的。   “这位先生,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负责到底,现在请先让我为他做个检查。”   “别想推卸责任,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啊,快赔钱。”   路旁都是高级服装店和休闲区,围观的路人渐渐将两个大男人围在了中间,指指点点。   地上的男孩痛苦地躺在那里越缩越小,余捷心有不忍,无奈和这个家长实在说不通。   季云渐正陪着汪璇逛街,看到众人围在一起也被吸引过来。   “我说了是我的责任一定负责到底,你不知道耽误一分钟很可能就丢掉一条命吗?”   “你他妈竟然这么诅咒我儿子,要不是你开车不长眼睛能撞成这样吗?”   “是余捷诶。”汪璇捅捅季云渐的胳膊。   余捷发现实在是说不通,索性无奈地说,“那你说多少钱够了!”   “真是傻得可以,哪个爸爸会一直不管不顾自己的儿子。”季云渐嘴角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直接拉开众人,走到小男孩边上,蹲下轻轻地抱起。   小男孩小声地呻吟,菜色的小脸上满是痛楚。   光头男人看到季云渐抱着小男孩,抢了余捷的钱包就冲过来从季云渐的怀里一把夺过孩子,季云渐被他撞到,侧身摔在地上,手掌撑在地上破了皮,隐隐地作痛。   小男孩轻声地痛呼,微闭的眼睛害怕地望了光头一眼。   “别碰我儿子,我们自己去医院。”   “那好,正好我手也破了,我们一起去医院。”季云渐根本不相信这个毫无怜悯之心的男人会是小男孩的爸爸。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好,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不用去大医院。”   “可是一般人钱包里会有几个钱,你应该问银行密码,你拐个孩子回来还有运费、路费、生活费呢!”季云渐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   光头望着她,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还是被季云渐捕捉到了。   余捷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甜腻腻的,那个傻姑娘其实很聪明的,一出现就化解了他的尴尬,看到他擦红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汪璇走过去扶起季云渐。   光头男人一把将小男孩扛在肩上就要溜,季云渐哪里能让他逃了,一把冲上去抢过小男孩,“余捷,抓住他,肯定是个人贩子。”   不知道谁报了警,警笛声响起,光头挣脱了余捷的钳制试图逃跑,却被警察抓住。   “喂,小朋友,醒醒啊。”小男孩痛苦地闭上眼睛,吓坏了季云渐,“余捷,快来啊,晕倒了,快啊。”   余捷冲上去,跪在地上检查,掀开小男孩的衣服,浑身的伤痕让季云渐心一抽,巴不得上去扒了那男人的皮。   “季大小姐,看来师父没白教你啊,是拐来的,小男孩是农村的,被拐来已经三个月了,两条腿是被钢管生生打折的,故意造成被车撞伤的假象。”唐疯子很佩服地看着她。谁让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天杀的,不怕死后下地狱啊。”季云渐把一次性杯子捏地完全变了形,狠狠地揉成一团,“不过也太笨了吧,作案地点选的不好,还有做的太假,也只有余捷那种笨蛋为相信。”   “好了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我送你回去。”   “对了,回去告诉小豆奶见色忘友是不对的。”   “走了走了,大小姐。”唐疯子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汪璇呢?”   “早被她男朋友接走了。”   “季云渐,今天谢谢你。”余捷做完笔录出来,真诚地向她道谢。   季云渐微微摇头。   “云云,你等我下啊,我有点事要弄一下,一会儿送你回家。”   “你回小区吗?要不要一起走。”余捷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那也行,反正你们住的近,麻烦你了啊,云云,到家给我打电话。”唐疯子秉承做人要厚道,能撮合就就撮合的宗旨很愉快地开口。   季云渐朝他瞪了一眼,微微点头,“好,那麻烦了。”轻轻地握住自己的双手,相握的时候,想起他给她涂消毒水的时候,一手抓着她受伤的手,一手轻轻地擦拭,好像……怎么又想这个了,季云渐暗暗鄙视自己。   “第一次见你天上下着小雨你站在雨里眼神有多迷离第二次见你是否上天注定寂寞的眼里就有了一个你深夜里用你的气息陪着我倾听爱的声音因为爱上你我才懂得珍惜每一天日记都写满了甜蜜因为想念你我每天都可以对着镜子说我多爱你有多想见到你……”女子明快清新的声音从CD里缓缓传出。   ……   因为爱上你,所以才有我此刻的痛苦,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明知道我爱你却不曾爱我。   半晌,余捷打破沉默,“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   “没关系。”季云渐淡淡地说。   “也许以后……真的是你。”声音很轻,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季云渐却意外地听到了,也听懂了,也许以后那个人真的是你,但是我现在却还不能肯定,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她不稀罕了,她不是个伟大的人,会爱一个人爱到骨髓里,既然不是就不必死缠烂打。   “五点多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家里好久没住了,还需要收拾一下。”   “走吧,就当感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季云渐也不好推辞,可是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象还面对他,无奈人家的脸皮倒是不薄,再推脱却是她小肚鸡肠了。季云渐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微微点头。   晚饭选在有名的湘菜馆,季云渐嗜辣无比,明知对面的人不能吃辣,像恶作剧似的净挑图片上红得最鲜艳的菜点。偷眼瞄瞄那人,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当下有些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余捷看到傻姑娘呼啦哗啦地吃得好香,口水鸡他勉强吃了一筷子便再也不敢伸手夹了。季云渐看到某男的耳根都被辣红,心里别提都多美了。   第28章 迂回辗转   “你请我吃饭怎么自己不吃呢!”季云渐很友好地用公筷夹了一堆红辣椒在余捷面前的碗碟里,眨眨眼,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势。   余捷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明知道她是故意整他的,不过只要她开心就好了,一狠心夹进嘴里,立即整个口腔都冒起了烟,源源不断地传来热量。那傻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一副“我又没逼你吃”的无辜样,可是嘴角的弧度让他很想把她的脸揉成一个肉包子。等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让你憋着,有本事你别喝水啊,闷死你,臭医生烂医生,叫你闷骚叫你拽,哼。季云渐很满意辣椒的表现,继续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只是他脸红得像是立刻要着火一样,抓心挠肝还故作镇定的样子,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叫爽。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女人。给你这点惩罚还是轻的呢,季云渐甩甩头,冲余捷挑衅地一扬眉,“哼”一声,拎起包包就走。余捷赶紧抓起外套追上去。直到坐进车里的时候,季云渐的嘴角还带着笑。   “我现在看出来你是真的不生气了。”夜光下,她的笑容却很灿烂。余捷笑着看向她,不小心扯到他受尽折磨的牙龈,痛苦地暗暗呵气。   季云渐很好心地递上湿巾,“我本来就没生气,人生就象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来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坏谁如意而且伤神又费力。余医生,你不会连这个都没有听过吧?”   赤裸裸的挑衅有木有,余捷也不生气,就这么温和地看着她,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让季云渐很是上火,随即不再说话。   那傻姑娘能跟他说那么多话,意味着人家真的没把之前的事放心上了,心情不错,看漆黑的夜色都那么美丽,余捷这样想着,心里暖烘烘的。   一夜无话,只有轻柔的声音在CD里唱歌。   “天空刚下了几场雨看街上路人不多,现在的你在做甚麽,还有没有在想我,快乐是否曾来过,探访我们两个,谁都不想让自己哭,剩下了自己一个,找到了你爱的咖啡店,尝试去感应着你,喝一杯低糖的latte,你还会想尝一口,快乐会否再来过,探访我们两个,谁都不想再让你哭,只想你自己一个,春夏秋冬,有多少人会走,春夏秋冬,有多少人会留,外面的雨下得太久,我的心感觉冷漠,看到这一场过云雨,你是否会想起我。”   季云渐靠在副驾驶座上,渐渐地有了睡意。余捷看着她歪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地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的,伸手揉揉她的长发,嘴角的微笑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和煦。   余捷送她回季家老宅,一幢普普通通的家属楼,“喂,醒醒,到家了。”   “哦。”季云渐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四周的环境,打着哈欠说:“这里离风铃小区很远的,你回去小心开车啊,拜拜。”   “嗯,早点睡吧,晚安!”听到她关心的话,余捷不自觉地眉眼上挑。目送她在路灯下奔跑,季二爷遥遥地冲他摆摆手。   季二爷告诉她说:要幸福。   曾经她也感觉到幸福的,一串冰糖葫芦都会开心半天,一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发信息的时候要打打删删好几次,斟酌每一个写给他的字。   第一次见到张亦哲是在校学生会的表彰大会上,他被推选为新的学生会主席,他就这么自信地站在主席台上,抑扬顿挫、滔滔不绝,颀长的身姿,闲适地站着,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强大的气场,惹得下面一大片花痴芳心暗许。   当时的季云渐因为书法好被老师强行拉去布置会场,但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的活动,颇有些哗众取宠的感觉,她偏激地想,而且她都大二了,还来凑热闹,整场会议下来一直在下面玩手机。   后来她二外选了法语,因为精读老师说,二外只有法语是笑着进去笑着出来。结果不知道是她的智商不够还是她的运气不好,英语成绩斐然的她法语却学得异常费劲,不得已托同学找了法语系的同学补课,不曾想到的是她又碰上了张亦哲。   一直以为只有华丽外表的他居然是法语系每年的奖学金得主。而他对她的第一句话却是,“原来是你啊,把行书写得很像颜真卿的同学。王老师很看好你啊。”季云渐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后来他约她去看动漫比赛,去看街舞表演,去海,边散,步,然后他牵了她的手。那双手给她的温暖让她在迷蒙的白雾中融化、升华。大四第一学期没过多久,他告诉她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法国了,是家里人给他的安排。她为他的梦想而高兴,但是他们要怎么办呢?他笑着揉他的脸说: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两年而已,等你吃了两只生日蛋糕,我就回来了呀。   那时候她时时刻刻都在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让她能够早点看到他。但是好景永远都是不长的,他生日的时候,她计算着时差,直到巴黎的时间达到午夜十二点,她兴奋地给他打电话,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个女声,刹那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破粹了,都成了镜花水月。季云渐没有勇气再给他打电话问清楚,几天之后他来电话说他找到了更加适合他的人,活生生地宣判了她的死刑,连一个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段时间对季云渐来说比世界末日还要黑暗,连呼吸都是艰难的,眼泪流干了都感觉不到眼睛在痛,吕维维来学校找她的时候把她大骂了一顿,拖着她去酒吧灌了一瓶伏特加。慢慢的她想通了,日子还是要过的,生活终究是自己的,她决定考研,决定回到家乡,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因为她没有勇气很潇洒地说再见。能够被冲刷干净的也是一种沧桑,但是留下的痕迹却是难以磨灭的刻骨铭心。   “云云,”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越过高山与大海,穿过静谧与喧嚣,在季云渐的耳膜前凝聚。仿佛时间凝固了,世界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了,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眼前一片模糊,季云渐不敢回头,不敢回答,只想缩到自己的保护壳中,做蜗牛也好,做乌龟也罢,她就是没出息,他伤害了她,赤裸裸地伤害了她,他现在却若无其事地站在她的身后,而她却连反击的能力都丢失了,平常的牙尖嘴利此时好像正嘲笑她有多傻多二。   他说他回来了,因为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提前回来了,但是他的手上已经牵了另一个女生的手,他居然那样镇定,镇定到季云渐不敢相信他们之间是真的有过还是黄粱一梦,那时候的她尚不会伪装,拼命地告诉自己坚强却怎么也阻挡不了眼泪哗啦哗啦滚落下来,不顾周围异样的大量目光,她转身就跑。   季云渐暗笑自己白痴,在此之前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和张亦哲会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再见面时会是怎样的情景,怎么也想不到他牵着别的女生的手毫不在意地出现在她面前,笑着扬起爱情胜利的风帆,生生灼伤了她早已冰冷的心。   听闻了此事的小豆奶摔了凳子要去找张亦哲算账,她的眼睛亮亮的,如黑夜中的豹子般嗜血的眼神,挥舞小拳头的野蛮样子。唐疯子及时地拉住了她,然后小豆奶陪着季云渐赴张亦哲的约,他略带抱歉地看着季云渐,只说他的事业需要需要他现在的女生的家里的支持。   季云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原来她败在可笑的家庭背景上,那么何苦瞒到他出国呢,为什么还要许给她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的未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扯,季云渐转头走开,从此他走的路不再有她,远远看到他都会绕道而走,直到毕业也没有说一声“再见”。   后来她的感情路一直不顺利,那些对她表示好感的人不是扼杀在摇篮里,就是委婉地拒绝,只因她不想再受伤害。直到那天医院里她第一眼看见他,他就定格在她的世界里,从此纠缠不清。   第29章 午夜梦回   这一夜,季云渐莫名其妙地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见她和张亦哲在皑皑白雪中追逐,她恶作剧地把雪放在他的衣服里,看他反应过来就大笑着跑开,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就赖在雪地里装脚疼,结果在他蹲下的时候一扬手,抓起雪地里的雪就往他身上扔。   梦境一转,是在雷阵雨的午后,她湿漉漉地顶着雨往寝室跑,却看到张亦哲殷勤地帮女生拿着包,给她打伞,生怕把她淋湿了,丝毫都没有看见伞下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的她。   再一转,大街上她被摩托车撞倒在地,撞他的人却是余捷,但是他却不认识她,而且没有下来查看她的伤势就扬长而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多,脑子里却还清晰地记得那种想叫叫不出声的痛苦,想走走不掉的无奈,外面在下雨,打在玻璃上奏出黎明的乐章,晃了晃混沌的大脑,翻个身继续睡觉。   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自从张亦哲走了以后,多少时间没有梦到他了。可笑,为自己感到可悲,难道还要再陷进去一次,再被无情地扔掉才甘心吗?翻个身继续睡觉。   接到余捷电话的时候,季云渐刚回到自己住的小区,自从余捷在医院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这辈子不会喜欢季云渐之后,两人都很尴尬,渐渐地没有多联系,直到季云渐帮他解决了路边小孩子撞上来假冒的家长上来讹诈钱财之后,两人关系慢慢走向正轨。   从路口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胡同,脚下的青石路与季云渐的小高跟摩擦,发出“格达格达”的响声,历经岁月洗礼,愈发沉厚。   季云渐走在前面,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拉拉余捷的衣袖,“就是这里,走吧,我请你吃好东西。”   小店装潢很复古,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柱和黑木桌椅无不显示着它的沉静。   找了个靠里的位子坐下,季云渐兴高采烈地望着他,“他家的茄汁面、山药羹和红豆盅很有名的,你要吃什么呀?”   余捷看她兴奋地两眼发光,被她的情绪感染,“那就点你说的吧。”   “嘿嘿,我会保证你还会来第二次的。”   “这位小姐是老顾客了吧,这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请稍等,马上就好。”   “谢谢。”季云渐望着养眼的服务员,低头对余捷笑眯眯地道,“我读大学的时候一有空就来这里吃饭,那时候就很有名了,高峰期的时候还要排队的。”   余捷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茶水,优雅地为她斟茶,“那么喜欢吃,怎么不见你长胖呢,干吃不胖型的?”   季云渐撇撇嘴,故作生气,“余医生,有没有人跟你说不要跟女生说身材和年龄,很打击人的,不过,嘿嘿,我骨架小,看不出来胖。这个城市有好吃的地方就有我的脚印,以后你要是想吃什么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啊。”   “好。”求之不得,余捷在心里加了一句。   大大的一碗茄汁面里浓稠的番茄汁,红彤彤的,透着沁人的番茄香,几片绿油油的青菜盛在红汤里,细碎的香葱,几块牛肉看上去也是异常的可口。   面的劲道十足,真的很好吃,第一次吃到这么有特色的面,感觉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余捷抬头,就看到季云渐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满是笑意。余捷下意识地拿纸巾去擦脸。   “余捷,我要是以前不认识你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好久没有吃饭了。”   “真的很不错,你快吃啊。”   “我是看你的样子太有意思了,想吃又舍不得吃,有喜感,哎呀,你不要敲我脑袋。”   山药羹烂得稠,软得滑,排骨肉也很嫩;红豆盅熬得很浓很香甜。两人都吃撑了,结账的时候还是被余捷抢了先。   “酒足饭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余捷,我今天吃太多了,我明天要是肚子圆鼓鼓的怎么办啊?”   “没事,一会儿绕着小区跑十圈你就瘦了。”   “对哦,你是医生,你有没有研究过有效的减肥方法啊?”   “傻姑娘,可别真去跑啊,没有有效的减肥方法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少吃多餐,多运动,多吃水果,荤素搭配……”   “可是我吃饱了就想睡觉,醒来了就会饿,怎么办啊,那我岂不是要胖死了。”……   天空中残留着几颗黯淡的星星,注视着路上同行的一男一女。   余捷发现每次和她在一起,都会被她的快乐感染,让人很温暖很舒心,路灯下她从不好好走路,硬是双手背在后面,倒退着走。   那个闷骚的男人也会这么多话的呢,山药羹上来的时候,他默默地把排骨都挑掉她的碗里,一直微笑着听她讲话……笑容抑制不住地从季云渐嘴角漾开,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或许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渐渐地进入睡眠……   小豆奶让季云渐帮忙收拾些衣服,准备回家常住几天,季云渐一个人优哉游哉地一个人住在租的小公寓里。   晚上余捷下班,告诉季云渐楼下超市旁新开了一家米线店,生意挺不错的样子,季云渐也不想做饭了,伸伸懒腰,换了鞋子就和他一起下楼。   刚走近新开的过桥米线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立刻勾起了季云渐的食欲,拉着余捷就进去找地方坐。   “他家以后生意一定很好,闻着就有胃口。”季云渐环顾四周,已经过了饭点,人不是很多,但是食物浓郁的香味还是让季云渐不停地吸鼻子。   不一会儿,米线就端了上来,香喷喷的鸡汤、绿油油的青菜、油光光的火腿肠、水滑滑的肉片、红彤彤的西红柿。呜呜,季云渐真的hold不住了,怎么可以那么好闻呢。   余捷被季云渐盯着他碗吸鼻子的幼稚样给逗乐了,把碗推到她面前,“要不要先来点。”季云渐点了一个店里最复杂的样式,眼睁睁地看着余捷左手勺子右手筷子吃得喷香。   “呜呜,不要,我是经得起诱惑的人。”看来点了二两米线是个错误啊,明显感觉不够吃呢。   “要不要再来一碗?”看季云渐埋头的样子,让人倍有食欲,拿筷子又有种从容的优雅,余捷看着她笑。   季云渐吃得喷香,回过神来唾弃自己一副千年没有吃过的样子,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唔,delicious!”   余捷“扑哧”一声笑了,“云云,你现在好像外国人第一次吃到中国美食,舌头往嘴唇上一转,直呼nice。”   “啊,余捷,你笑话我。”季云渐鼓起眼睛瞪着他,“坏医生。”   哪知余捷微笑地递过来一片纸巾擦擦她的嘴唇,“我能说季大小姐,脸上有有汤渍吗。”眼底都是笑意。   瞬间,季云渐感觉自己的脸红得估计快赶上煮熟的龙虾了。烦医生,那么闷骚的烦医生,现在已经完全颠覆了原本的形象了,有木有!   “余捷,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呐?”季云渐两臂张开,走在花坛沿上。   “没有吧,”余捷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不过大家都说我平时的样子就很有气质。”   “啊,余捷,你真自恋。”季云渐像是听到了一个幽默笑话,“你知道吗?你就是典型的闷骚男。哈哈。”说完就跳下花坛沿跑了。   淡淡的月光洒下点点清辉,面前的男子满脸的温柔,还有一丝似乎可以称之为“宠溺”的韵味。   第二天是季云渐的26岁生日,母后还想安排相亲来着,被英明的季大爷拦住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去。   晚上,一大帮人在饭店里胡吃海喝。小豆奶坐在轮椅上很矜持地做起了小媳妇状,和唐疯子如胶似漆,对季云渐的求助视而不见。   可怜的大寿星被方旭阳和汪璇变着法的灌酒,无奈她是出了名的酒量大,再扮凄苦状也没人买账。   “云渐,下次你见谁不爽就红的、白的、啤的轮番撂桌上,一拍桌子,我干你随意,直接喝死他。”汪璇重重地一拍季云渐的肩,撂上一瓶红的。   “你现在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原来你还挺清醒啊,那继续来。”   众人哄堂大笑,季大小姐就这么华丽丽地被调戏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余捷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正好被背对着他的季云渐的高跟鞋踩在脚背上。   疼得倒抽凉气,无奈季云渐已经喝高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转过头来傻兮兮地朝他笑。   明眸皓齿,瞬间亮了他的心房。   “来晚了罚酒罚酒。”罗子轩一喊,众人立刻附和,好歹是把热情从寿星身上移开了。   小豆奶和唐疯子正浓情蜜意地神情对唱,也被吸引过来,二话不说让迟到的人硬生生地喝下了一瓶又一瓶。   “唔,三瓶不够,我都喝了那么多了,怎么能比我少啊。”晕晕乎乎的季云渐靠在罗子轩身上,一点都没意识到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从她身上转移了。   一句话立刻激起了众人的兴趣。   第30章 激情一吻   余捷望着她无力的身躯,迷离的眼,似乎是在酒精作用下,巴掌大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小嘴还一个劲儿地噘着。而且毫不避讳地靠在一个男人身上,尽管是个小受,他却是觉得异样地刺眼。   “好,拼酒拼酒。对瓶吹怎么样?”方旭阳的提议一下子就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汪璇一把拎起趴在罗子轩身上的死猫,一瓶啤酒塞在她手里。   “明明迟到的不是我,为什么要惩罚我!”   “这是恭贺您老又老了一岁了,怎么能说是惩罚呢!”   呜呜,谁能告诉她,她交的都是一群什么狐朋狗友啊,关键时刻都是打击她的。   “算了算了,余医生要是心疼女生的话,一个人全喝了吧,怎么样?你们同意吗?”   可怜的余捷从进门到现在菜没吃上,话没说上,酒却是源源不断啊。   “好呀好呀,余医生,作为同是男同胞,我顶你哈!”   “好,我喝!”余捷微笑,眼睛不自觉地扫过换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的傻姑娘,眼里的东西更深了,拎起酒瓶就灌。   口哨声,唏嘘声不绝如缕,整整一箱空了才放过他。   包厢门口,服务员礼貌地喊,“季小姐,有人托我们送花来。”   吵吵嚷嚷的众人静下来,惊愕地看着服务生快要抱不住的一大捧红得醉人的玫瑰花,暧昧地望着季云渐。   季云渐有些发愣,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   手机响起。“云云,生日快乐!收到花和礼物了吗?”狐狸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众人的耳朵。   说不动心是假的,有一个人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无声地对你好,季云渐的心有些感动,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温柔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想我了吗?”   “想。”脱口而出的答案,又怕误会似的补充说明,“好多朋友都在,就差你了。”   “那你们好好玩,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余捷坐在角落里,看着她嘴角的小酒窝那样明亮,五彩的灯光洒下来,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好刺眼,让他想伸手生生地抹掉。握着酒瓶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唐疯子看着他孤寂又有些羡慕的眼神,跟小豆奶咬耳朵:“冰山要爆发了,看他的纠结样。”   小豆奶笑笑,朝他望去,正好看到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一群人围着季云渐又是严刑逼供又是拆礼物包装,季云渐借口上厕所才逃开了众人的魔爪。   头还不是一般的晕啊,冷水狠狠地拍在脸上,通红的脸庞像是着了火似的烫。   “你还好吧?”余捷看到洗手台前弯着的丽影,以为她呕吐了,轻轻地拍拍她的背。   “没事没事。”季云渐从镜子里瞟到他的身影,下意识地躲掉他的手,故作无意地擦脸。   余捷看着垂在半空中的手,眼里的怒火莫名地冒出来,一把抓住季云渐的手,在她满是诧异的眼神下,箍住她的腰,把她狠狠地抵在墙上。   “你干什么……”季云渐话还没说出,就被狠狠地封上了嘴。她的左手紧紧地被抓住,挣脱不开,就用未被抓住的右手去推他。可是他纹丝不动,反而靠得更紧,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她。   身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坚硬的人墙,季云渐只能呜呜地发泄她的不满。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掉。他的吻技并不高超,只知道狠狠地咬她的唇,疼得她惊呼无声,嘴巴微张,却给了他机会,舌头长驱直入,侵占了她整个的呼吸,口中还残留着白兰地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迂回辗转,起初是火辣激烈的,慢慢的有淡淡的甜味渗出,美妙的感觉让两人更加难分难解。   直到感觉到两人都呼吸不畅,余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她,下巴顶在她的头顶,慢慢地平静自己的心跳。   身下的季云渐已经处于瘫软状态,大脑晕晕地跟不上节拍,眼神涣散,秀发凌乱,红唇水晶般透亮,带着微肿更显性感。   湿热浓郁的男性气息,身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还有他狂跳不已的心跳,带着男性荷尔蒙的元素。   洗手间的门打开,有人走进来,看到缠绵在一起的人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季云渐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仓皇而逃。   余捷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美美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感觉。   跑到包厢门口,季云渐摸摸胸口,深呼吸好几下,硬是逼自己忘掉刚刚的一幕。   季云渐进门的时候大伙儿正忙着要灌到方旭阳,没顾上仔细打量她,所以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纠结。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呀,一把抡过桌上的酒瓶和孙琳拼酒。   小豆奶和唐疯子提前走了,嘱咐罗子轩照顾好大伙儿,别压马路就行。   “余医生,年轻有为,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了?”   余捷被萧敏拉着套近乎,出于礼貌不能不搭理,又喝了不少,眼睛一直牢牢地锁定季云渐,可是不大一会儿,就出乎他的意料,季云渐已经趴在沙发上小声地哼哼了。   “喂,快点起来,接着喝啊。”孙琳戳戳她的脸蛋,季云渐毫无反应地胡乱拍掉她的手,转个身继续睡。   大家平时工作都很忙,难得有这么尽兴的放松机会,都喝多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屋子。   罗子轩算是见识到了,他就是一枚任劳任怨的沙师弟,干脆开了房间把他们安顿好。   “喂,你还清醒吗?是住这里还是回家。”罗子轩问正抱着季云渐让她靠得更舒服点的余捷。   “回家。”余捷看到季云渐和那么多的男性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沙发上来挨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更是毫不在意地直接和男性喝交杯酒,一想到这些就牙根痒痒。   罗子轩开车送他们回家,看到季云渐可人的醉眼,再看一眼那一脸心疼的男人,啥话也不说了。这么好的机会就看能不能好好利用咯,他可是个成人之美的好孩子。   季云渐的酒量很好,可是一旦喝酒了就是装上麻袋在地球上滚一圈儿也不知道,而已酒品也很好,喝多了不哭也不闹,只是睡觉,偶尔哼哼唧唧两声。哪里还能猜测到两个大男人的心思。   余捷背着她上楼,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居然伏在背上迷迷糊糊地要下来,“唔,钥匙,开门,呜呜,回家。”直接向大门扑过去。   “老实点!”余捷生怕她掉下去,紧紧地搂着她,在她包里摸到钥匙开门。   季云渐一进门就软软地靠在墙壁上,一副要和地板亲密接触的架势,余捷把她重新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看起来小小巧巧的,这么重。”余捷甩甩胳膊,一只手捏捏她的鼻头。   似乎是有了柔软的依靠,季云渐缩缩身子,动了动被碰到的鼻子,爬进里边,找个舒服的位置就睡了。   “喂,起来,醒醒,洗完澡再睡啊。”余捷拉她,却被胡乱地打掉了手,“真讨厌,再吵把你卖掉。”嘟嘟哝哝地往里靠靠。   “喂,洗洗再睡啊。”余捷不死心摇摇她的胳膊,“不洗会臭的。”   “讨厌,和余捷一样讨人厌。”季云渐小声地呢喃,像赶蚊子一样赶掉耳边的声音。   余捷伸出的手不由地顿住,原来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呢。   吹弹可破的皮肤,樱红的唇瓣,浓密的眼睫毛似乎有些不安稳的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上挂上了两行轻轻浅浅的泪痕,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唔,余捷,你混蛋。”   他是她睡梦中不安稳的缘由吗,忽然心里很难受,余捷轻轻地抚摸她光滑的脸颊,慢慢俯身蜻蜓点水般吻去她的泪水。   她的嘴巴嘟嘟地翘起来,看着被他吻肿的红唇,身体里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阵莫名的情愫,下身一紧,再不敢多看,去洗手间拧了块热毛巾给她擦脸。   “水,水。”季云渐闭着眼睛,在半空中胡乱地比划,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安。   余捷倒杯温水,一手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喂水。   第31章 一室旖旎   “啊嗬啊嗬,”许是喝得着急了,季云渐停下来重重咳了几声。   余捷把杯子拿开一点,拍拍她的背。季云渐的双手不停地摸索,急急地捧着水杯,哪知余捷一时没拿住,身上、沙发上湿了一大片。   晕晕乎乎的脑袋也不好使,季云渐愣愣地喊“渴”。余捷气得想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子里喘了两声粗气,继续喂完水,又拿毛巾擦她的衣服。   毛衣上的水珠滚下来,余捷没好气地瞪着她,可是季云渐一脸无辜继续睡觉,压根不知道面前有个人正在酝酿感情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不能让她穿着湿毛衣就这么睡觉,余捷去解她毛衣的扣子。脸上的燥热烧红了耳根,到解开湿淋淋的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时,呼吸都已经变得厚重,胸膛里似乎有个东西要跳出来。   白皙晶莹的一片,深深的乳沟赫然涤荡了男人最后的理智。余捷一把抱起她抛到床上,季云渐晕晕乎乎地好像坐过山车似的蹦下来,随后又是软软的。   看着她随着床晃动了两下,猩红了眼睛,这个画面刺激了原本就勃发的欲望。一把扑上去,把她搂在怀里昏天暗地地吻。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想一口吞下,想占为己有。   身下的小人儿,海藻般的长发,眼睛微眯着,由于宿醉,偶尔几句呻吟从殷红的小嘴里流淌出来。性感的锁骨,浑圆尖耸的两只小馒头,握在手里软软的,柔柔的,感觉到喉咙发紧,他再也停不下来,重重地吻向她的唇,狠狠地抓捏她的雪白丰盈。   用舌抚摸着她白晰的颈项,感受着上面炽热的跳动,辗转的轻咬,吸吮,直到身下的女子呼吸变得更加的急速。   余捷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体内部那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热量随着流淌的血液传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脑袋拱在她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吞吐轻咬她的两团软雪,季云渐轻轻地呜咽,更加加剧了他的强烈欲望。   起身迅速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三下两下把她扒得精光。夜微凉,暴露在外的肌肤起了层鸡皮疙瘩,季云渐下意识地缩紧自己的身体,下一秒被拉向一个火热的怀抱。   季云渐微睁开眼,眼里雾蒙蒙的,焦距涣散,诱人的粉唇微张着,就这样无措的看着他,清纯里带着致命的诱惑。   余捷俯身轻轻地温柔地吻她,像是喝咖啡一样,细细地品尝。她的手放在两侧,张皇不知该放哪里。   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头朝下,圆润饱满的耳垂慢慢地吮吸,一路向下,脖颈、锁骨,所到之处盛开了一朵朵鲜艳的花。修长的指尖暧昧的抚过女子的曲线,轻轻滑过季云渐的小腹,滑到了她两腿~之间那片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地方,手轻轻的摆弄着。   身下的季云渐难耐的娇~喘,“嗯……”暧昧的嗓音让余捷再也把持不住,一挺身,深深刺入了她的身体。   “啊……”季云渐吃痛,巨大的不适感,让她尖叫着在他身下挣扎,胡乱地拍打在身上的人。柔软的小手抓抓挠挠,身上的人更加兴奋。   他的唇吞没了她的痛呼,安抚似的轻舔,感觉着和自己完全贴合的身体,不停地律动,余捷感觉到温软的嫩肉一层一层地包裹住他的欲望,白嫩酥软的身子在他身下,激动地红了眼睛,更加卖力地动起来。   季云渐的两腿在他精瘦的腰身两侧乱踢乱蹬,下面咬着他的小嘴不断的蠕动着,原本想要温柔的动作,被下体的酥麻冲刷着,再也无法停歇。紧紧的抱住身下的女人,深深的顶着她,快速短促的耸动起来。季云渐受不了大力的动作弄得很疼,“呜呜呜呜”地小声哭起来,想要推开他却软软地没有力气,身上的人反而贴得更紧。   余捷伸过头来细细地吻她,身下动作不停。季云渐哼哼唧唧的低声呻吟,无力的抱着他任由他冲撞。余捷兴奋不已,缓缓地蠕动,直到那颤抖慢慢的停止,他的额上已是密密的布满了汗珠。   整个卧室里春意盎然,季云渐的微弱呻吟声,郭飞宇的粗重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就好像是世间最令人心醉沉迷的乐声。随着季云渐的一声低呼,余捷全身一颤也停止了动作,如释重负般的倒在她身上。   长夜漫漫,一室旖旎。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滴滴叩击着沉睡的窗台上,天缓缓地亮了,却没有露出明亮的光束。   室内光线很暗,季云渐拍拍涨痛的脑袋,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一颗脑袋窝在她脖颈边,均匀地呼吸,还是那张帅气的脸庞。   难道昨晚酒后乱性了,不会是她一把扑上去强要的吧,“额耶”一个冷颤激遍全身,季云渐轻轻地想移开横在她要上的手臂,不期然地摸到了一条长长的伤疤,是医院的时候他为了救她留下的,心疼地轻轻喟叹。试着移一下地方,四肢的反应迟钝的不受大脑控制,大腿移一下就是伤筋动骨的疼。看来是被吃干抹净了呀,浅浅地呻吟,不得不承认昨晚被吃地够彻底啊。   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回家的。算了,豆腐都吃完了,还要计较是什么品种的黄豆有意思吗。微微转身,亲吻他好看的眉眼。   似乎被打扰,横在腰上的大手一紧,离她的颈窝稍稍远一些,季云渐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尖叫一声,咬着被角演一下纯情无辜的惊慌失措,可是等了半晌,他没有动静。她睁开眼,他已经又睡过去,脸凑得很近,可以看到他细小的毛孔。   披散的头发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季云渐轻轻地移开,又像恶作剧似的,捻起一点发梢,缓缓地扫过他的鼻子,他的下巴。   他还是没有醒,动了动脑袋,季云渐如受惊般的小猫,抓紧被子不敢再动,耳边响起男子粗厚沙哑的模糊声音,“小安别闹。”   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凝固,心狠狠地纠成了一团,再也无法呼吸。床上的男人依旧安稳地睡着。原来缠绵一夜她只不过是他认错的影子,是他喝醉了酒,错把她当成她了吧。是她自甘堕落吧,活到了这种地步。   咬着牙缓缓地起身,披上一件睡衣,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泪夺眶而出。   把酸痛的身体泡在温暖的浴缸里,整个没在水中。直到憋不住气才猛然间伸头,窒息的感觉也敌不过心上的痛,灼热的眼泪滑下来“滴答滴答”全部落在水中,额角、脸颊、发梢的水珠滴下来,融在一起。   暧昧的痕迹遍布全身,诉说着昨晚的疯狂,也在向她宣示她的无知和可笑。   余捷亲眼见到小安倒在血泊里死去后,总是浅眠不易熟睡,没想到一觉醒来天已大白。睁开眼是在粉红色的女生房间,床上的人已经不在了,看到床单上如红梅花般的图案,昨夜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心里莫名地狂喜。   捡起地上的衣物套在身上,四下环顾房间,看到墙角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摞着好几排的书,怪不得那傻丫头有时候那么能说,肚子里的墨水挺多呀。摩挲到一本质感的书,是《战国策》,嘴角的笑容很深,谁能想到一个姑娘家会去研究这种东西,再放上去的时候,一张白纸掉下来。   是那张他掉落的肖像,没想到被她捡了,心情很复杂,小安已经离开,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去追寻他的幸福,久久地凝望,午夜梦回的片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抬头的时候,褶皱的床单,还有那一抹红色,也许,他真的应该下决心了,有一瞬间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此刻他非常想见到她。   第32章 真的太假   她的生活还要继续,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打乱,季云渐站起来,慢慢地挪动酸疼的身躯,缓缓走向厨房。   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发出,他静静地站在客厅里,满足地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她,她身材匀称而苗条,一身天蓝色的家居服,长长的头发一把束起,露出昨晚他勤奋耕耘的脖颈,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踩着大白兔的可爱棉拖,还好屋里的温度暖和,不然穿那么少非感冒不可。   她专注地切着什么,留给他的背影贴心又温暖,安静又祥和,突然发现生活那么充实,如果有一个人每天在你早起的时候能这样为你忙碌,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轻轻地环住她的腰,柔软的身躯却有一些僵硬,余捷心里有些偷笑,细细地亲吻她的脖子,那里青紫一片,是昨晚他留下的印记。“昨晚有没有弄疼你?”他温柔地说。   这话在此时的季云渐听来是如此讽刺,把她当成他深爱的女人上了她,醒来还要继续把她当作傻子吗?在她记忆里,他第一次那样像珍视一件宝贝似的抱着他,她贪恋他的温暖,可是终究是错了,手里的动作停下,他怀抱的温度烫伤了她,试着挣脱他的双臂,重重叹口气,“昨天如果发生了什么就忘了吧。”   余捷以为她害羞,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她的脸,“以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会……”还没说完,季云渐就冷冷地打断了他,“大家都是成年人,生理需求很正常,不必为一夜情负责。你只需要不要和其他人说起就够了。”   “一夜情,成年人,不必负责。”原来她就是这么看待他们两人的关系的,心生生地被刺痛,浑身冰冷,好像掉进了冰窟,四肢百骸的冷意让他想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否决的那么彻底,胸膛的怒火几乎让他窒息。   “你真的这么想吗?”余捷心里还存有希冀,希望她笑着抱着他说,“我当然是开玩笑哒,就想骗骗你呀。”说呀,说呀,心里很紧张,紧握的拳头里默默地汗湿。   “放开我,忘了昨晚吧,我们只是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已。”应该是喝多了,没有分清楚怀里的人是谁而已。季云渐的心里亦是一恸,原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那么痛苦。   想不到她那么狠心地跟他说一夜情,美好的初夜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了,是因为对象是他吧,余捷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么决绝的话居然出自她的口,心很疼很疼,像生生地被挖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地向外流血,缓缓地放下搂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离开。   他走得决然,所以没有看到身后几乎下一刻就要晕倒的人满脸的泪水。   手里的鸡蛋被生生捏碎,季云渐也不管那满手的污垢,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身体蹲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来,告诉自己要坚强,买避孕药,上班,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缓下心来的季云渐,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上衣服,难得的化了妆,掩去一脸的憔悴。   昨晚宿醉的几人三三两两的来了,声称不尽兴,发誓下次要把季云渐灌得几天几夜睡不醒。   但是看到季云渐脸上若有若无的勉强的干笑,以为是后劲还没有缓过来,没有逼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直到下班,季云渐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街上凄冷的冬风吹来,围巾、秀发都被卷起,也扫去了她一天的阴霾。   季云渐握紧伞柄,告诉自己不要再为不珍惜自己的人掉眼泪,不要再去想不该想的人,有些人就像掉落在地上的花瓣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他只不过是她走过的那一段的风景。走进街边的百货公司,细心地选购了颜色鲜艳的装饰品。   换上华美的沙发套子,大红的中国结,所有的一切焕然一新,换一种样式换一种心情。   床头还躺着一只男士手表,想到与他的疯狂一夜,刚刚缓和的心情一下子就冰至谷底。   既然决定再无瓜葛,还是早点还回去的好。拿起手表走上楼梯,曾经那么期望自己出门的时候能够偶遇到他,每次碰到他都是那样开心,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终究还是遗憾,可不潇洒一点。   轻轻地按响门铃,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余捷看到季云渐的那一霎那,不得不承认心底的激动。   只是季云渐面无表情,他心里的热情不知道向她表达。   季云渐把手表递给他,“你的吧。”   是肯定句,虽然话语很轻,却没有多少感情。   余捷呆呆地望着她,伸手接过。   季云渐转头便要离开,余捷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臂。   “还有事吗?”季云渐并未转身,也未挣扎,偏着头问他,手一动不动任由他抓着。   “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谈谈?”余捷温柔地问她。   “你想谈什么?”季云渐平淡地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   “季云渐,我们可不可以试着在一起!”余捷一口气说完,紧张地望着她,心里的希望让他的手心都微微出汗。   季云渐只觉得是一种巨大的嘲讽深深地灼烂了她的心,抬头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是因为昨晚,大可不必。”   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伤感那么脆弱也是那么讽刺,他恨恨地表明,“我是认真的,你可不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季云渐,我是认真的!”   “我跟她只是眼睛相像而已,还没有相像到让你甘愿把我当作她日日面对我的地步吧!”   “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余捷闷声低吼,愤怒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么,你告诉我,你现在来跟我说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陪你睡了一夜吗?难道还是因为你喜欢我吗?这理由太假,假得没有人会相信。”说完狠狠地抽出被她抓住的手,拔腿就跑。   手里的温度不再,余捷才回过神来,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让她那么排斥他。之前明明是喜欢他的啊,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倒,坐在地上,眼泪还是如断了线般的汹涌而出,为什么一面对他就会这么软弱,明明说好了忘记可是为什么他一个眼神她的心就像被刀子捅进般的生疼。   晚上趴在床上上网,电脑里响起凄婉的女声。   他和她相遇在秋叶飘落的街道,他手中的镜头不经意间捕捉到的不仅仅是一张女子秀丽的面庞,也是一段感人爱情的开始。他不断用镜头记录下眼中美丽的她,她也开心的剪下自己的独照贴在他照片的旁边。可是上天只爱剧本不爱角色。滑落的腐蚀剂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他们的爱之路。身为摄影师的他眼中的世界从来都是缤纷多彩,但是为了她,他选择捐出自己的双眼,把色彩和光明留给了她。当她以为一切都已然成追忆的时候却遇到了失明的爱人,珍藏在他身旁的,是她的照片。   韩国经典的爱情悲剧,狗血的哀凄情节,女子的歌声却让季云渐一遍一遍地流泪。   今天,我们分手了,希望我能够幸福,能够找到比你更好的人。你也像其他的男人一样,忘了说过的一切。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能够幸福,我担心你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幸福的过日子,那你就会真的把我忘记的,我是那么的难过,心如刀绞,我想我爱你爱的太深了,不要利用可以为了爱不惜一切的女人的善良的本性,生为一个女人,被人爱是如此的难。   虽然我在骂你,但我心里是那么的想你,因为,把爱视为全部的我——是女人。为了爱情付出一切心甘情愿请别不要利用女人这柔弱天性身为女人原该被一生宠爱不曾想爱是如此辛苦和艰难嘴上把你埋怨心中仍把你牵挂爱是一切只因我生为女人嘴上把你埋怨心中仍把你牵挂爱是一切只因我生为女人   韩语的对白穿插其中,整部作品让人痛得心碎,可是她还有恋爱却已经终结了,季云渐合上电脑,再不敢听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幢楼,两个人,一夜伤心。   余捷靠在窗口,任冷风灌进,刺骨的寒意渗透到毛细血管,还是敌不过她一句“不必”来得凶狠。她还没有给他机会,就已经扼杀了他全部的希望,原来幸福真的不是他可以祈望的,怪只怪他伤她太多次,给了她无数次的难堪吧,谁还能信一个口口声声说不爱她的男人呢。   他分不清是想爱她,还是想对她负责,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人家根本就不稀罕,那么就这样吧。   手机不停地响起,余母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儿子,你帮我问问云云,这周末有没有时间,我想和她一起去逛街呢。”   “你不是有很多相熟的夫人吗,她应该不会答应的,不用问的。”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我看她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说不定人家正需要人陪逛呢。”   “不要再说了,反正我不会问的,你也不要问,你要是想逛哪里我陪你去。”   “你一个男人要你干嘛使啊,你能帮我挑衣服看鞋子吧,快去问问,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这么啰嗦的。”   “妈妈,我真的好痛苦,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电话那边的余母吓了一跳,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可是余捷不再多说,只是告诉她他和季云渐不会有可能的。   余母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以为余捷心里还是放不下小安,对季云渐毫无感觉,可是强扭的瓜怎么会甜,所以并没有弄清楚此刻的纠结和复杂。   第33章 杀手跟踪   距离一院不远的休闲吧里,小豆奶一脸探究地望着娴静如水的季云渐,咬着吸管慢悠悠地说:“怎么要转行做伤感女神啊!”   “牛啊,还寻思着矫情两天蜕变成淑女的,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季云渐无力地耸拉着脑袋,懒洋洋地望着小豆奶。   “哟,少来,酸得牙齿都要掉了,是空虚寂寞了,要不要给你预备几个小受,想几P啊!”眼珠子贼溜溜地上下打量,似乎是在帮季云渐寻找答案。   “果然是近墨者黑,跟着唐疯子以后,说话都这样了!昨晚没有喂饱你吗?”哼,小豆奶最近越来越张狂了,局势不容客观啊。   “现在还不行啊,要等到……”小豆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愤恨地把饮料杯重重地搁在桌上,“你要死啦!”   “没有啊,我还活得好好的呢。”季云渐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红扑扑的脸颊,“而且我还想好好地多活几年哦。”   小豆奶脸上闪过一片红晕,“人家明明是关心你嘛,那天晚上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啊?和闷骚医生有进展吗?几垒了?”   一句接着一句,一句比一句雷人。还说是纯洁的好孩子,季云渐怎么都不信,有些事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比较好,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多个人知道只是多添了一份累赘罢了,“顾好你自己吧,对唐疯子好点,别动不动使小性子,多去他们家转转,别让唐疯子天天待在你家里。”   “唔,云云,每次你都教训我。”小豆奶蔫吧了,一副深受打击的调调。   “我不教训你等着你家师父拿鸡毛掸子抽你啊!”笑话,不教训你你能老老实实的咩,季云渐即使鄙视。   小豆奶立刻抽筋式的摇摇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当年伤痕累累的胳膊,“啪啪啪”一条一条地抽下来的时候打得小心肝都是火辣辣地疼啊。   “哝,曹操到了,快回去吧。”唐疯子的路虎已经停在路边了,俊逸的身影惹来来来往往无数羡慕的目光。   “我们去吃火锅,你要去吗?”小豆奶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情愫,飞扬的发丝隐隐显示了她的甜蜜。   “姐姐要去继续伟大的革命事业了,你们这帮小资产阶级份子的活动我是看不上眼滴。”季云渐站起身长长地吐口气,活动下僵硬的筋骨。   “你又要你相亲啊!”小豆奶诧异地盯着她,没有了闷骚医生不是还有骚狐狸吗,这相亲典型地是对她的主治医师的蔑视啊。巨大的分贝引来了周围顾客的眼神秒杀。好吧,真正被秒杀的是即将要去相亲的某人,季云渐迅速地捂上了她的嘴巴。   “不要那么惊奇好吗?相亲多好啊,喝杯咖啡,免费上几分钟或几小时的心理健康教育课,相亲有益身心健康啊。”季云渐摸摸正包含同情目光的小豆奶的脑袋。   “季云渐,原来你才是一只彻彻底底的疯子!说吧,这次是伯母还是师母啊?”小豆奶同情地望着她,革命的水深火热不是她能够解决的呀。   “都有!”   那就不要说了,季家两位夫人实在惹不起,“代表党和人民给予深切关怀。”   “姐姐我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献身!”   在季云渐义愤填膺转身的时候,幽幽地加了一句:要收尸的话尽快打电话。   日式料理店里,季云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对面尖嘴猴腮的男子深情激动地吸着乌冬面,“滋滋滋”的声音听得季云渐心上发怵,但是男子没有丝毫觉悟,殷勤地给她夹菜,抡起满足的脑袋,扬起一个歪裂的笑容,“季小姐,不要客气,多吃点啊,看你那么瘦。”可是他的筷子上还残留着一片没有舔干净的菜叶。   季云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厚厚的镜片后面贼溜溜的精光,一直牢牢地盯着她胸部的眼睛。怪不得是学日语的,还要来吃日式料理呢,典型的H人嘛。   季云渐一筷子没动,如坐针毡地朝他笑笑,心想着:快点吃完,快点吃完,吃完了姐姐好赶紧撤啊!”   只见他两只肥短的手指夹住鼻子,“哼”用力一哼,脑袋一低,肩膀咦抖,只见透明的液体毫不迟疑地降落在他九十年代的西装上。季云渐真的连坐下去都没有勇气了,小心脏咚咚咚地撞击她的心室壁,为虾米世界那么大,奇葩也那么多啊!   余捷今天一直加班到五点多,被同事拉着来吃饭,刚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傻姑娘,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居然嘴边还一直留着微笑,居然还冲那个男人微微点头,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感觉身后有两道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盯着她背上发毛。季云渐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余捷正冷冷地盯着她,那种眼神似乎是要把她拆吃入腹,她对这种意识感到震惊和恐惧。   果然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不然肯定写着硕大的四个字:不宜出行。   她竟然像没看到他一样,无视他的存在,看来是需要调教调教了。   这样想着,心里更加烦躁了,“噌”一下站起来,然后堆满笑容地说:“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不好意思,先失陪了啊。”   “你要去干什么,我陪你去吧!”   “堕胎!”季云渐一肚子的火正愁无处发泄,把钱扔在桌子上就走。   余捷也不顾同事诧异的眼睛,拿起外套就追出去。   “季云渐!”他拉起她就走。   力气大得睁不开,季云渐被抓地生疼,“放手啊!”甩不掉,干脆一个劲儿地掰他的手指。   余捷心里已经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把她扔进副驾驶座上,迅速地锁了车门。   “喂,放我下去。”季云渐气得冲他大喊,胸脯一抖一抖的。   “季云渐。”余捷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话却是很温柔。   “有话就放!”   “为什么生气了?”   “跟你有关系吗?”   “又是相亲吗?”   “说了跟你没关系,你管那么多干嘛。”季云渐不由地怒火中烧,语气也越来越强硬。   “季云渐,你别太过分,我比你的那些相亲对象差吗。”余捷咬着牙憋出这句话,恨恨地看着她,压制住想把她掐死的冲动。   “你也不过是我的相亲对象之一,如果曾经我对你表示过好感,也是过去式了,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语气干脆利落,他不过是她的相亲对象之一……   余捷再也忍不了她的尖酸,俯下身,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吻下去,这张嘴伶牙俐齿,他恨透了。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他随她,她居然还在这里相亲,是要气死他吗。   季云渐左躲右躲,去被他牢牢地锁在座位和他之间,双手拼命地抵在他胸前,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他更加疯狂,整个身体都靠过来,吻得季云渐喘不过气来,索性不管了,初夜都没了,还怕其他的吗,任他撬开她的贝齿,轻舔重咬,抽尽了她所有的气息。   明明他就在眼前,心里却像被苦汁填满似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余捷感觉到她不再抵抗,随即滑落的泪珠流到他的脸上,却滴滴落在他的心口,原来他对她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   轻轻地放开她,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伸手抚摸她凌乱的头发,却被她躲开,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再动作。   季云渐的左手任由她握着,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冬日的寒冷,胡乱地抹掉眼泪,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之前是不可能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完,推开车门就走。   夜晚的北风肆虐,却敌不住她心里的惊涛骇浪,临近圣诞节了,各大商家都费尽心思地营造节日的气氛。沿街走过,到处都是浓浓的圣诞氛围。   完了,包包好像落在他车上了,连个手机都没有,这是要靠11路公交车回家吗?   寂静的胡同,只有昏暗的路灯发出黯淡的微光,两旁的小店面都已关门,季云渐低着头,夹~紧大衣,快步走过。   路灯下影影绰绰的身影诡谲地在胡同里闪过,季云渐狐疑地站住脚,偏头四下观望,有压抑的黑暗气息在她身后浮动。如果她此刻逃跑的话不知道可以跑出多远。这里空空荡荡是个打架的好地方,不过这次心里很没有底气,不知道能不能把尾巴打趴下。   听到身后没有一丝声音,季云渐猛然间快跑,可是小皮靴不适合跑步,真是中看不中用。身后的黑影气息很淡,但是季云渐知道他们越来越近了。现在真是恨死余捷了,她的手机还在包里,她现在连个求救电话都没法拨。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在拐弯处,季云渐停下脚步,沉住气,大声问身后的男子,暗暗地活动筋骨,调整自己的状态。   “我只是收钱办事,要怪就怪你太多管闲事了。”邪戾的男子一身劲装,路灯下看不清楚长相,只是声音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雇佣你的人给你多少价码,我可以多付三倍给你。”   “杀手也是有信誉的,不是谁给钱多就听谁的,今晚你的命我要定了。”说完,“唰”地飞速攻上来。   余捷定定地看着她走远,有一个词叫做无能为力,就像此刻的他一样,手伸出去也够不到她的温暖。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一碰上季云渐就会莫名其妙地被她气得够呛。他是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可是过了那么长时间,俩人已经有最亲密的往来了,何况他已经低声下气地同她商量了,居然又摆臭脸给他看,就应该把她打包带走,压在身下狠狠地惩罚她。   余捷神经质地盯着副驾驶座,幻想着怎么把刚刚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蹂躏、摧残,让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额,她的包包还在这里,她岂不是连打车钱都没有,平复满腔的怒火,发动车子。   第34章 我不是她   “嗬嗬”的打斗声和女子的闷哼声传来,还有压抑的痛呼声,余捷喊着季云渐,鬼使神差般,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   昏暗中两个人影,余捷一眼就认出了季云渐,只见她奋力地招架,却节节后退。   “季云渐。”余捷大声地喊,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心慌。   “快走啊。”季云渐无暇顾及到他,听到声音后便大喊,却没看到背后的拳头,顿时整个后背都暴露无遗。   余捷冲上去,眼疾手快地抓住正伸向季云渐的拳头。   季云渐朝余捷示意,余捷也是练过的,当即就准备好了加入。   不知是谁要她的命,派来的杀手不仅动作敏捷而且下手超狠,好在和余捷搭配很协调,一人负责攻,一人负责守,硬是堪堪没让杀手占一分便宜。   但是俩人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实力的强大,季云渐和余捷联手才打成平手,这要是一个人早晚被他扒皮抽筋了,季云渐想来后背就一阵发凉。   汽车刺耳的刹车声在胡同外一遍一遍地响起,季云渐莫名地心里一慌,这么一个已经那么不好对付了,再来几个帮手她和余捷今天还有命回去吗?   “小心。”余捷奋力地一把推开她。   季云渐转头,只看到木棍硬生生地砸在他的背上和肩上,实心木厚重的声音重重地落在青石板上,心中不由大骇,着急地拦过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抬脚踢在杀手的致命处。   警笛远远地响起,“用我们两个的命换你一辈子的监狱生活吗?”季云渐冷冷地盯着他,其实也怕他鱼死网破,实力太过悬殊,她不敢轻易动手了。   “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不过近期内我不会杀你了,其他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杀手看情况不对,撂下一句狠话。   季云渐也知道杀手杀人一次不成不会近期内出现,这是对他自己实力的不信任,现在也顾不得为民除害了,紧紧地盯着他,害怕他在背后使劲,后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水。   杀手看了两人一眼,利索地向胡同深处跑去。   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季云渐难以忘记,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喂,你怎么样啊?”季云渐扶着身体微微摇晃的余捷,关心地问道。   “站住,所有人放下武器。”全副武装的警察赶上来,向杀手逃跑的方向追去。   “怎么样?”季云渐有些着急,抬头看着他正低着头的脸,却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你关心我。”   “少来,要不是看在你赶来帮我的份上。”季云渐被说中,面上一热,怏怏地松开扶着他的手,哪知余捷前几天发烧没好全,一棍子下去愣是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   “喂。”季云渐又气又无奈,接住他的身子,暗暗跺跺脚。   “季云渐?”唐疯子跑过来,难得看他一身正装,认清了真的是季云渐,心放下了一大半,“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余捷替我挡了一棍,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余捷其实很享受温香暖玉在怀,“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这话自然是问向唐疯子的。   “你们先上车,一会儿跟你们细说。我再检查一下现场。”   “嗯。”季云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转头看看唐疯子,“那个木棍,上面可能能找到他的指纹。”   余捷不愿意去医院,唐疯子送他们回家,怕季云渐还会有危险,直接和同事在季云渐家里坐镇。   “来,小心点。”季云渐扶他上床,轻手轻脚地帮他脱去外套。   “害怕吗?”余捷看着动作温柔的她,想起她在他身下销魂的一幕,直勾勾地问。   害怕什么?随即想起来此情此景容易让人想歪,季云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我对手。”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   “别走。”季云渐试图睁开,没想到这次他轻轻巧巧地松了手,刚想出口刺他一下,回想起他刚刚抓她时滚烫的手。   下意识地伸手覆在他额头,天呐,这呆子的额头烫得和开水一样了,发高烧了居然还去打架,真是要不要命了,“喂,你发烧了。”季云渐轻轻地推推他。   余捷闭着眼睛,“嗯。”浑厚的鼻音缓缓地带过。   “喂,别睡啊,吃了药再睡。”季云渐推推他,却被他反手压在身下,他的唇对着她的唇,他的眼神迷离似乎带着玩闹,他的唇慢慢地压下来,离她越来越近。季云渐不知道该怎么做,脑袋里空空的,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能看到脸上的毛孔。   “真吵,不要吵,让我抱着你睡。”然后,他就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睡着了?季云渐很是无奈,心底却有一丝不及察觉的失落。   “喂,你起来啊。”季云渐使劲地推他,但是男子的体重在那儿,她刚刚动手又被压回来。   巨大的冲击力落下,撞得她胸前的浑圆好痛,你丫,一定是故意的,季云渐恨恨地敲敲他的脑袋。抡起他的上半身,一股脑儿地推倒。   “喂,你的药箱呢?”季云渐跪在床上,报复似的拍他白皙无暇的脸蛋儿。   “唔,在书房。”他闭着眼睛,像个孩子。季云渐心里柔软地能掐出水来,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像哄小孩子一样,软软地说:“我去拿药,你乖啊,吃完药再睡哈。”   “嗯。”   他的书房很大,整整三面墙壁都是书,整整齐齐地陈列在书架上,正中央放着一张大书桌,桌面上干干净净。角落里还放着画架。暗灰色的格调,利落大方的风格,果然是一只闷骚到骨子里的男银。   季云渐在书架的最下方找到了他的药箱。不由自主地翻开他的画作,千篇一律都是同一个女子的脸庞。心里刚刚筑起的柔软似乎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被苦涩填满,鲜血淋漓,按住心口的位置,不让悲伤弥散。季云渐你就是手贱,好端端地碰它干嘛,你人也贱,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陷进去为何一次一次地迷失自己的心。   拿起药瓶,关上门,也关上了不久前温暖起来的心。   “喂,醒醒,吃药了。”也是这个人刚刚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住危险,季云渐心里有些酸涩,轻轻地摇醒他。   他的眼神朦胧,像极了无辜的孩子,接过了季云渐手中的水杯和药片,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眼角似乎流露着满足的笑意。然后没过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估计是药起作用了。   余捷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很沉,重重地压着抬不起来,隐约中有一双柔软的手在他额间拂过,如同是春日的溪水温暖、柔和。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叹气: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我不想陷下去啊……然后就落入了一片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怎么样了?”唐疯子看到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问她。   “吃了退烧药,睡下了。”   唐疯子在客厅里,看到她明显的心情不好,以为是杀手给闹的,“没事,别怕,我的肩膀那么壮实,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他说最近不会来杀我,但是不排除别的杀手会来。有什么情况吗?”   “云云,我刚刚在车上没有说,我们今天赶去之前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而且打电话的人似乎认识你,他在电话里说‘季云渐有危险,不想让她死就快去’我不敢迟疑想到了前几天你才救了被拐卖的儿童带上人就去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很玄乎的样子,季云渐皱皱眉,“举报人有线索吗?”   “没有,用的是公用电话,而且附近没有摄像头,还没有查出来身份,初步的只能分辨出男声,而且年龄应该不是很大。杀手,你跟他过招了,怎么样?”   “我能肯定是职业杀手,下手干净利落,我不是他的对手。后来我和余捷两个人合力才勉强打成平手,我的身手你知道的,余捷和我不相上下,足以证明他的强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出套路,所以不敢确定来路。”季云渐回想起来,不由皱紧了眉头。   “看来真的有些棘手了,我刚汇报给局里了,这几天你要委屈下,暂时就不要单独外出了,我会让同事保护你的。”   “昂,季二爷还不得烦死我啊。”季云渐一听就蔫吧了,重重地摔进了沙发里。   季云渐之间脚伤已经请了两周的长假,第二天本想去上班销假的,结果直接被告知季大爷已经帮她向老板请了一周假。哎,可怜她的工资啊,估计被周扒皮都扣没了。   她绝对能想象周扒皮黑着脸,短胖的爪子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低吼:你还跟跟我要工资,你还敢跟我要工资!   而且现在还有一位虎背熊腰的警察妹子寸步不离她左右。这世界癫狂了吗,想她季云渐,大好青年一枚,从小被教育见义勇为,如今居然落到被杀手追杀、需要妹纸保护的地步,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无聊到一定境界的某人去医院陪小豆奶复健。   小豆奶的短发上全是汗,季云渐轻柔地帮她擦头发。   “我感觉你最近印堂发黑,眼下乌青,是有灾祸在身啊。”   “少来,你看看你家唐疯子的口味有多重,这警察妹纸昨天差点把敲门的季二爷拍死。”   “我要研究一下,咱俩什么时候找她练练!”   “人家现在是我的美丽保镖,无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懂不你!?”   “切,不要拿你的语文水平和我说话,哀家我不稀罕。哦哦,传说这次是个心理医生,一小时能挣三、四千的那种,你能hold住吗?”   季家母后发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优良品德,在一院附近给她安排相亲,一点都不受被杀手追杀的影响,心态超级平和:日子该过过,相亲该相相。   第35章 跟我交往   季云渐深吸一口气,幽怨地总结:“她们不是要帮我相亲,而是在享受这个折磨我身心和皮肉的过程。”   小豆奶很赞同地点点头。   “姐姐要去活动筋骨啦,一会儿让小护士陪你哈。”季云渐很邪恶地把小豆奶的短发揉得一团糟。   “啊,你个死女人。”小豆奶从她的魔爪中护住自己可怜的脑袋,“喂,跟你八卦一下哦,最近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护士,鹅蛋脸、丹凤眼、樱桃嘴、柳叶眉,典型的古典美女哦。”   “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成功了,收起你的色胚相,小心唐疯子现场把你变成奶片干。”掐了把小豆奶粉嫩的脸颊,欢乐地跑开。   小豆奶坐在轮椅上,对着她放肆的背影一顿猛殴,“滚你丫的。”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路边有卖棉花糖的小贩,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海里闪现。   一手一个棉花糖,不顾服务员诧异的眼神,季云渐大摇大摆地坐在预定的座位上。   面前的男子刚站起来,还没有机会把椅子拉出来,季云渐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下了,正大口大口地舔手上的棉花糖,左右开弓,糊了满嘴的糖浆。   座位上的男子长得很Q,惊讶的眼神让他的稚嫩的脸庞更加鲜活,有什么不对劲。哦,对,是皮肤太白了,快赶超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了,毫无血色,不健康。难道本来就是吸血鬼,不然怎么能探知人的内心,做心理医生呢。季云渐偷偷瞟了他一眼,第一时间就把他否决掉。   “季小姐很喜欢吃棉花糖吗?”心理医生公式化的笑容,甜甜地对着季云渐。   “不是,听说蒋医生医术高明,能探知到人的内心深处,我怕无意中就被解读心声了,所以先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季云渐的嘴巴四周都被糖浆糊上了,又刻意地张大嘴巴很夸张地卖萌,可想而知现在的她是有多丑。   “哈哈,季云渐,请放心,我没有职业病。”   “这可说不准,听说研究人心理的人十个里面九个都是自己心理有问题的。”季云渐嗲着嗓子,状似很无知地眨巴眼睛。   被唤蒋医生的人终于崩溃,一口水呛到,咳得撕心裂肺的。   季云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要黄了吧,我就说准黄嘛,一出手就吓掉一个,哎,个人魅力无法阻挡!   “不好意思,没座位了,介意我拼桌吗?”余捷一进门,就看到季云渐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笑靥颦颦,眼睛亮亮的,灼得他心口生疼生疼的。   季云渐狐疑地抬头,看到余捷冲着她微笑,心里有些不舒服,立刻转移目光。环顾四周,似乎真的每张桌子都有人坐呢,可是干嘛来他们这桌嘛。好吧,有傻`B的心理医生在,她这个装无知的人是不会插嘴滴,就等着心理医生怎么把他这个外科医生攻击地体无完肤了。心里想得美美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好的好的,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一点儿都不介意。”蒋医生热情地招呼他,像是爱吃糖果的小朋友看到糖罐子一样,低了头的季云渐没看到心理医生眼睛里燃起的小火苗似的星光。   余捷把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真想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一点都不自觉,朝蒋浩友好地点点头,淡定地坐下。   “这位先生,鄙人蒋浩,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明明一副幼`齿样的人偏偏装得世故老练,季云渐暗暗在心里鄙夷了一下下,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咩。   “余捷。”简洁明了,够拽。   “不知道余先生在哪里高就?”蒋浩脸上的笑容更加诚恳了,看向余捷似乎是一副饿狼看到猎物的激动神情,季云渐悄悄地在两个大男人之间扫视了一下,心底莫名地恶寒了一下。   “一院。”简单大方,毫不拖拉。   “我也是医生,我自己开了一个心理诊所,算起来也是缘分啊,你说是不是?”   “嗯。”多说一个字会死啊,你就将闷骚进行到底吧。   季云渐很疑惑蒋浩对余捷的热情,陌生人有必要么,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暗暗摇头,继续默默地吃她的东西。   “余先生体魄强健,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前途无可限量,不知道你看我觉得我怎么样呢?”   这是个什么情况,毛遂自荐?怎么那么像卖保险的呢?季云渐心里发笑,面上却装得什么事都没有。   余捷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那季云渐还极力地忍住笑意,一抹笑容在眼底荡漾,当下淡淡地瞥了一眼自编自导自演的蒋浩,“蒋先生年轻有为。”   “那余先生会不会喜欢我?”   “噗!”季云渐再也忍不住,一口柳橙汁喷出来,强压住咳嗽,朝两人歉意地微笑,想离席处理一下,却被余捷斜着将她的双脚夹在一起。   蒋浩脸上升起了一片红晕,楚楚可怜地看着余捷,“请跟我交往吧。”   这个相亲对象是个地地道道的gay啊!季云渐哭笑不得,想离开双脚却被紧紧地夹在一起,没好气地盯着余捷,“你下面夹我夹得那么紧干嘛。”瞬间……脸红得像西红柿一样,自知口误,季云渐越发生气。   余捷脸红了。   蒋医生被无视了。恶狠狠地瞪着季云渐,貌似是正室对上了毁人幸福的小三。季云渐无奈了,突然间看到蒋浩一把抓住余捷的手,单膝跪在地上:“请跟我交往吧!”   四周好事的眼光齐齐聚集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季云渐狠狠地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揪了余捷的手背。   余捷疼得眉头直皱,“我对男的不感性趣。”说完,用力拉过季云渐,不顾她的挣扎大步离开。   季云渐一路小跑,“格达格达”的小高跟的声音随了一路。并极力地把自己从巨雷的相亲对象的乌龙事件中拉回来,抑制不住地大笑。   “笑,笑,笑,笑什么笑!”余捷摔掉她的手,满眼怒火地盯着她。如果眼里的火苗能点燃的话,就能一把火把季云渐烧成一块炭。   季云渐才不管他咬牙切齿的样儿,捂着肚子,“哎呦哎哟”蹲在了地上,手指虚晃地指着余捷,“你,你,矮油,乐死我了。”   余捷冷冷地看着她,想到狗血的经历,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好一会儿,季云渐的手机响起,“喂,嗯,没有啊,刚遇到一个精神病太逗了,哦,回来过元旦啊,好呀,嗯哪,我没什么事啊,哦,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那样轻松的神情,余捷很想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谁,她好像好久都没有那样肆无忌惮地对着他笑了。   挂掉电话的时候,余捷正一脸不甘心地望着她。不甘心……季云渐突然对这个认知很好笑。   “别蹲着了,快起来。”   季云渐试着站起来,但是脚上一阵酥麻,委屈地看着余捷,“我脚麻了。”   “来,上来。”余捷瞪她一眼,蹲在她面前,示意她爬上他的背,心里却很开心,其实机会很难得的。   “不要,我一会儿自己能走。”季云渐可不想大庭广众地被异样的目光杀死。   “那是要我抱你吗?”余捷作势要把她抱起来。   季云渐急了,“不要不要,还是背我吧。”嘴巴嘟嘟的,小心翼翼地伏在他的背上,所以没看到他嘴角浮起的明媚的笑容。   “你的保镖呢?”   “估计是跟在我后面三百米以内,怎么了,你想被撂倒吗?”   “要不试试。”   季云渐勒紧了他的脖子,暗暗用力。   余捷被憋得喘不过气来,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耳根子都是红彤彤的,“想杀人呐你!”   “啊!”季云渐差点从他背上摔下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余捷脖子都变粗了,一把掐在季云渐的屁股上。   “哎呀!”季云渐吃痛,总算是放过了余捷,犹不解气,粗暴地把他的头发揉得像个马蜂窝,“叫你跟姐姐抬杠,叫你不听话,回去滚钉床,削掉你的四肢,做成人彘,叫你狂,叫你拽。”   “还想和我滚床单吗?”余捷调戏她,赤裸裸地调戏她。   “啊啊啊……”大街上发出了三声惨绝人寰的大叫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只见季云渐一口咬在余捷的后颈处,重重地咬下去,死都不松口,“老实点。”   余捷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小鸡啄米般地乖乖点头,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了肚子里。   恍如白昼的夜晚,人潮涌动的街道,温暖明亮的橱窗,挂满礼物的圣诞树,带红色帽子可爱的圣诞老人,精致的食物以及梦幻般的童话色彩……西方的文化与东方的思想碰撞,从完全陌生到懵懂的接受,无所谓喜欢与否,只是多了些可以快乐的理由。又是一年圣诞节,很多人对于从国外传进来的东西起初都抱有一种观赏状态,如今却也成了中国大多数人必不可少的节日。   往年的今天都是出去闲逛逛,感受一下街上的气氛,然后借机大吃一顿,就算是跟着外国人凑热闹了。现在却被余捷背在背上,像极了上了梁山却下不下来的赶脚。   “喂,好多卖蛇果的,好不好吃。”   “余医生,如果你现在肯放我下来,让我和我的美女保镖饱餐一顿,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话说,季云渐心里真的好奇到了极点:背了她一路,难道他不累吗?一点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大街上人很多的,万一碰到几个熟悉的,她二十多年的好名声可就毁了,以后还让她怎么活。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白雪,南方的这场雪今天有点早了,恰巧赶在平安夜也是风雅之至了。路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了伞,灯光下,像蓑衣针似的密密麻麻。   第36章 有点动心   常常听人说,爱一个人,爱到刻骨处,是爱的所有,爱他的举手投足,爱他的一言一笑,还会爱乌及乌的爱上他所深爱的一切,比如植物、食物、爱好,或者是一条街,一片草地,一个广场,甚至是,一座城市。   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多么不可思议,然而这世间事,有几件,可以让人慢慢思议?   余捷为了林小安,来到了她自小长大的城市,爱上了这里,可是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一个叫季云渐的人让他牵肠挂肚。   遇见她,在他的豆蔻年华里。岁月像一出无人导演的戏剧,站在剧台上的彼此分不清悲喜,跨一步是春夏秋冬,挥一把水袖便抛尽深情用尽力气。   未曾想过,原来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有一次那样用尽力气,那样奋不顾身,那样的,义无反顾,甚至,连退路都不肯为自己留下的爱情。彼时眉目青涩,心思单纯,只知爱与不爱,只知用尽全力。   或许从无知到长大,所需要的便仅仅是这样一次纯澈干净的、一味付出的感情,便足以让人蜕变如蝶,一夜天涯。   这是年少轻狂的岁月里,他唯一的爱,可是他现在心里慢慢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是他背叛了自己的心吗?还是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你说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怎么也看不透季云渐在想什么?”热闹的节日里,医院也变得格外得冷清。   唐疯子这几天不是忙季云渐的追杀案就是陪小豆奶在医院过节,此刻还被傻逼医生叫过来咨询“女人”的问题,真真是太难为他了。“靠,女人心海底针,我要是能了解我早就成女人了。”   “我这几天对着季云渐,每次都被她气得半死,可是她说的好像又句句在理,真的好烦啊。”   “额,季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只能说,如果你是认真的就好好对她,不然如果你伤害了她,你我的朋友都没得做。”唐疯子摸摸鼻子,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我不是认真的,至于现在这么烦吗?”   “那大小姐,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不行的,你怎么连她都拿不下,鄙视你。”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对着小安,就算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下去,但是对着季云渐我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美好的。我不明白季云渐之前明明对我很有好感的,现在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两人共度一夜之后要说出那么狠心的话。”   “她说什么了?”唐疯子真的很好奇,季大小姐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了,让面前的冰山那么纠结。   “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为一夜情负责。”   “扑哧”唐疯子一口盐汽水差点喷死,这季大小姐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话都能说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余捷,“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就把季大小姐扑倒了。”一副“有前途,我看好你”的崇拜眼神,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最可笑的是,我想负责也没有机会啊。”余捷抿了一口清茶,要不是今天值班,早灌他几十桶茅台了,真特么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啊。   “那你有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她你喜欢她?”看在同是男性同胞的份上,唐疯子很仗义地帮他分析严峻的形势。   “我,好像没有,应该没有。”余捷回想过往跟她的点点滴滴,似乎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肉麻的话,唯一一次他抱着她,她却说不需要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大男人,确定点。”   “没有。”   “靠,那你还费那么多话,直截了当告诉她你有多喜欢她,多在乎她,女生都很傻的,明明知道你是哄她的,她也会很乐意地被你哄。”受不了这冰山了,好歹活了那么多年了,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啊。   猪是怎么死的,当然不是笨死的,是闷骚闷死的。唐疯子很友好地总结了一下。   “说实话,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但是动不动就会想起她,你说这种就是喜欢吗?”迷茫的男人陷入了一种叫做“爱情”的拉锯战里,可是他还不知道爱情从不存在谁对谁错,也不存在谁胜谁负。只有更爱与最爱的分别。   “我只知道我看不到小豆奶会着急,看到她开心我也跟着开心,看到她哭泣恨不得她打我一顿。”一想到那个小豆奶,唐疯子嘴角就浮现了一抹幸福的笑容,生生地晃花了余捷的眼。   “唔,你好酸。”寂寞了好多年的男人能一下子了解爱情的真谛吗,而且他的爱情顾问是甘愿每天给维维豆奶加开水的疯子,所以,感情路纠结是正常的。   “不然我跟你打赌,要是你敞开心扉地和云云谈一场,她还是不搭理你的话,我认输。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而且之前你在大庭广众下吼不会喜欢她,她那么爱面子要面子的人心里肯定会难受的,你要试着先让她原谅你,一步一步来。”   “多谢你了,你说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怎么样?”   “她今天去老宅过夜,季二爷是出了名的护短,万一被他知道你把他宝贝疙瘩吃干抹净的事,你的手和脚起码得废几天。”   寂静的夜里,天空中有残留的几颗孤星,雪越来越厚越来越白。   纷繁的雪夜,季云渐伏在他的背上,好想就这样天长地久,她伏在他的背上,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可是他的心从来都没有为她跳动,然后在热闹的圣诞夜里华丽丽地失眠了。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让爱一步一步靠近,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张信哲磁性的声音季云渐的心跟着他思想。   她对他也动心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情歌对唱深深地勾起了季云渐心中的那股弦。   “季云渐,余捷说给他一个机会。”   “季云渐,不要给他机会。”   “季云渐,你喜欢他!”   “可是,季云渐,他不喜欢你。”   “季云渐,你心里放不下他。”   “季云渐,你要学会狠心。”   …………季云渐用自己的两个QQ,自己跟自己说话,好久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趴在电脑前无可奈何。   清醒之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伴随着落幕地泪水倾诉一段关于失语的悼词。从此被埋藏的,是一段记忆一份明媚一种天真一出爱情,还有一座,在记忆里既熟悉亲切却又完全陌生一无所知的城市。   不说当时年纪小,不说不知凉薄世事,原不过纸一般,稍一用力,便可以轻易瓦角一段时光的完整。即使流年菲薄,还有那年初夏时明净纯粹的月色,和湖泊边亦步亦趋的散漫行走。   我知道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那么多,纵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份,但你也从不曾薄负与我。从始至尾,都是我自导自演的故事,你是友情参演的观众,看着我为你笑为你哭,束手无策。这一切花开花落颠沛流离伤筋动骨,抵不过便是一句,咎由自取。   与张亦哲的爱情,她败得一败涂地,原来爱情在现实面前那么不堪一击,如今呢,她是否还要接受那个桎梏,留自己在另一片虚无里,最后留下另一个遗憾吗?她不敢再次尝试被抛弃的痛苦。   “云云啊,睡了吗?”敲门声响起,“还没,等下进来哦。”季云渐胡乱的擦擦脸上的泪痕,喘口气说。   “老爹,你这么晚怎么来了?”   季中礼狠狠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今晚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进来跟你聊聊。”   “老爹,你能不能不那么火眼金睛啊,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那是,好歹我也活到快知天命的岁数了。快和我说说,什么事值得你那么纠结。”   “老爹,有一个人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可是我在纠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纠结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拖拖拉拉的了。”   看到季云渐微肿的双眼,季中礼清咳了一下,“是不是那个叫余捷的医生?”   “你怎么知道?”季云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废话,我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见了那么多的人,这点小事能瞒住我,那个男孩子相貌也好,家世也好,人品似乎也不错,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前女友,而且已经去世多年了,我怎么能给他机会呢,而且活人拿什么去赢过死人呢?”   “闺女,爱情都是自私的,但是世界上哪里有纯净的水,一个人的心能装下很多东西,如果他是一个见一个忘一个的人,你岂不是更不喜欢了?关键在于,他喜欢你多少,把你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是最重要的。男人一生可能会爱上很多个人,但是最后他选择的那个往往是他最重视的,即使不是最爱的,也是最在乎的。”   “那样子不是很冲突吗?”   “哪里会冲突呢,你现在还只是谈朋友,不喜欢了还可以换,等到你要结婚的时候你要想的是磨合了,婚姻就是两个人相互磨合的产物,所以你只要考虑好喜不喜欢就够了,大不了踹啊,不嫁了老爹就养你一辈子。”   你们见过这样劝的家长吗,季云渐抚额感慨了一下。   第37章 差一点点   “都三天了,一点都线索都没有,难道要我一直这样过下去吗?”季云渐有些气馁地望着唐疯子,眼巴巴地等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一想到昨天某人说要保护她背了她一路,她伏在他背上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脸上渐渐地浮起红霞。   唐疯子埋在文件堆里,没有注意到她一瞬间的羞赧,“最近好几桩案子发生地突然,好像还有些蹊跷,似乎都有疑点,而且貌似都有联系,但是我还没有头绪,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告诉我追杀你的事件可能和这几件案子都关系,不过目前我不敢确定是什么,所以在我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就委屈两天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季大爷一样了,就差‘之乎者也’了,一点有用的价值都没有。”想她一个十佳好青年,如今居然落得被杀手追杀,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咩。   “呲”唐疯子一个爆栗子敲在她额头,“别那么小看哥哥,证据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啊。”季云渐抓着他的胳膊,急切地望着他。   “上次审讯疑犯的时候,涉及到一个叫‘印象’的酒吧,不过当时我们暗地里调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酒吧的幕后老板后台应该很硬,查不到一丁点有用的资料,唯一肯定的是他的手下不是任意一个帮派的,而且个个都是强手,所以我怀疑很可能和追杀你的杀手有联系……”   唐疯子头脑清晰地慢慢分析,还没有说完,击晕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直晃,“那还等什么啊,直接抓他们啊。”   “证据啊,大姐,而且这件事只有我的队友和师父知道。”   “那今晚我去踩点,你派便衣跟着我,如果要对付我的话,肯定还有后招。以你们多年的办案经验一定可以揪出来的哈。”   “能赞你一声将门虎女吗!不过,你要自己去说服季二爷,不然我不敢让你冒险。”   “姐姐我时刻准备着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季二爷才不会拦我的。”季云渐已经能预见她站在电视台前,接受市民的掌声和公安局的嘉奖,大条幅上就是鲜红的大字:优秀市民季云渐巾帼不让须眉。哇咔咔,这样才是她的风格嘛!   夜晚的“印象”俨然是麻痹精神的乐土,男男女女混在一片重金属中。   季云渐脱下大衣扔给侍应生,露出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一身修身的大红色裙装,V字领露出性感的锁骨,深邃的沟壑若隐若现,裙摆只到大腿的三分之一,白皙修长的两条腿引来无数色狼意淫。   浓浓的烟熏妆看不出原来清丽的脸庞,整个人说不出的魅惑。   刚进门就吸引了无数色迷迷的眼珠子。季云渐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滑进舞池,随着劲爆的音乐渐渐地放开身体,跳得越来越大胆,青葱的手指抚过腰部和大腿,从微卷的发间穿过,红唇微启,轻轻地吹口气,吹起的发丝萦绕在指间,轻轻地放下,发梢扫过锁骨和前胸,引来肆意的口哨声。围着她的男人越来越多,以她为中心点,画成了一个圆。唐疯子的同事不着痕迹地混在其中。   一曲终了,看到便衣警察的暗示,季云渐风骚地扭着腰走向吧台,和调酒的帅哥调笑两句。   殊不知,二楼的黑暗处一直有人在悄悄地观察她,从她一进门起就已经落入无形的大网中,只见黑暗中的男人一挥手,身边的年轻男人便恭敬地离开。   “小姐,一个人吗?”磁性的男声,季云渐回头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长得真是个“妖孽”。   季云渐微笑地朝他点点头。   “小姐,能有幸请你喝一杯吗?”眼神真挚,完全不像有所图的样子。   “好啊。”季云渐举杯一饮而尽。   男子毫不吝啬眼中的赞赏之意,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可以赏脸一起跳个舞吗?”   没接到任何暗示,季云渐正需要更多注意力倾注在她身上,欣然答应。   余捷无意中从小豆奶口中得知季云渐去酒吧,居然还想以自己作诱饵,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奢靡的夜间生活,进门的时候便被一对男女旁若无人的激吻弄得面红耳赤,季云渐竟然来这种地方,肺都要炸了。   季云渐感觉身体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头好晕,身上莫名其妙地发热,心里很烦躁,莫不是发烧了。看到男人居然想上前去抱着他,越来越不对劲了。看邀请她跳舞的男人正跳得尽兴,便微微一笑,走向卫生间。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虚浮,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晃动,甩甩头,扶着墙走。   两个打扮地异常妖艳的女子为了一个客人大打出手,正好在舞池中央,挡住了唐疯子同事的视线。   季云渐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几千只蚂蚁在她的骨头里啃噬,血液像张开了大门似的汹涌,体温一再升高,难受得想一头扎进水池里。   “季云渐。”   听到有人叫她,直觉地冲上去,急急地说:“唐疯子,我肯定被下药了,好难受啊。”   “哦,现在是不是浑身难受啊,来,求我呀,求我帮你解脱啊!”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脖颈处一阵温热,心猿意马起来,季云渐狠狠地握住拳头。   是请她喝酒的男人,身体一阵颤栗,季云渐将手放在水池里,极力保持清醒,“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季云渐本想厉声质问,可是一出口软糯的声音让她难以置信,体内一波一波地泛起涟漪。   “没什么,只是让你变成荡妇的媚药而已,来呀,现在来求我啊。”邪戾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一把抓起季云渐的头发,重重地砸向地板。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稍稍清醒,“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酒吧里都是寂寞的人,各取所需而已,要怪就怪你太自以为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救的!”   “哈,原来你也只是受命办事,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也配在道上混吗?”   “我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了,现在他们都被缠上了,等到他们来找你的时候,你估计已经纵欲过度而死了。”阴冷的眼神就像看将死之人一样,季云渐心里真的有些怕了,却极度克制,“卑鄙。”   “哼,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活该受罪。”   “你的后台是谁?”   “你放心,等到一会儿你快死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你……”   身体越来越软,冰冷的地板却让滚烫的身体格外舒服,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却抗拒不了,甚至享受极了这种感觉,口中传来暧昧的嘟哝,声音又媚又酥,让她自己都不禁一惊。   “来啊,不要害羞,后面还有好几个哥哥等着你宠幸呢!”   季云渐极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奈何浑身没有力气,手无意中放在厕所门台阶上,冰凉的感觉稍稍拉回了她流离的理智,“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你要是碰了我,整个公安局都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我就等着,现在,你不是很享受吗?”大手在她脸上拂过,明明很厌恶,身体的本能却出卖了她,嘴巴里发出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嗯哼”。   手狠狠地划在台阶的磁砖上,剧烈的疼痛让季云渐暗暗凝聚心神,竭尽全力一推。   男人完全没想到突然一击,狼狈地跌坐在地板上,恶狠狠地揪住她的头发,季云渐吃痛却扒拉不到他的手,慌乱中踢向他的命根处,下一秒重重地摔在水台上。“MD,都给我进来,折腾死她。”   “哎呦,老大这次真是给力啊,这么漂亮的妞,压在身下还不爽死!”   “看着妞死皮嫩肉的,老子都迫不及待了。”   “要不你也弄个药吃吃,今晚好好地爽一把,爽完了兄弟们上。”   “别的,我们石头剪子布,先排好队的。”   “咱们一起啊,学学那些片子里的,前后上下一起,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试试不就知道了。”   季云渐被扔进了一间屋子里,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身体里的热浪一波一波地袭来,嘴巴都被咬破,手上的血还在留,挣扎着却站不起来。   房间里站了四个男人,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矮胖矮胖,肚子凸出像快生了似的,色迷迷地看着她,赤裸裸的欲望。   猥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身体不由地颤抖。最悲哀的莫过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却无能为力。季云渐咬着唇,眼泪哗啦哗啦地滴下来。从小到大一直被季二爷保护,这次真的怕了。   “别怕,哥哥会好好对你的,保准让你爽到死。”猥琐男摩挲着手掌,就要摸上她的脸,季云渐用尽全力甩过去一巴掌,“滚,谁敢动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臭婊子,老子今天就玩烂你。”反手就是重重地一巴掌,猥琐男瞪圆了眼珠子一把把她扔在床边。   几只手伸过来,季云渐死死地瞪着他们,“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贱货,这么烈,一会儿你就要求了。”矮胖的男人把她丢到床上,站在床前迫不及待地脱裤子。   门“嘭”地被踹开,正要俯下身子的男人突然哀嚎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看到床上的季云渐,余捷心里恨地要死,抓起地上的凳子就砸过去。   “云云,云云。”唐疯子匆匆忙忙地赶来,看到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的季云渐,心疼地拉起她,体温高得吓了她一跳,“余捷,快带她走。”   余捷正卯足了劲踹向正要逃跑的猥琐男,接过季云渐的手微微颤抖,随即牢牢地抱在手里,脸贴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云云,没事了,没事了。”   第38章 我是你的药   酥麻焦灼的感觉又一次袭上来,季云渐难耐地在他怀里蠕动,纤细的手指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急切地来回摸,“唔唔,好难受,难受呢……”   “乖,忍一忍。”余捷强忍着内心的躁动,快步走向停车场。   他的怀抱似乎是她的解药,季云渐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蹭。   “乖,别动。”余捷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路疾驰。   季云渐半靠半倚在座位上,拉着余捷的手轻轻地哼哼,慢慢地起身靠近他。   “乖啊,一会儿就到了。”安抚似的揉揉她的长发。   季云渐已经失去了理智,浑身燥热,似乎在他结实的身上磨蹭才能感觉好点,抬起他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慢慢地吸吮,伸出舌头陶醉似的舔,好像在吃最鲜美的食物。   这个认知让余捷下身不由一紧,极力地做深呼吸,控制自己想立刻把她扑倒的欲望。   季云渐好像找到了乐趣,继而拉着他的手按在她高耸的胸部,红潮升涨,口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嗯哼……”   余捷重重喘口气,用力踩下刹车,撑起她的脑袋,“季云渐,我是谁??”   “余捷,余捷,我好难受。”季云渐可怜巴巴地蹭他,伸出小舌头舔`他的下巴和喉结。   “哄……”战火就此点燃,余捷顾不得其他,吻向她诱惑的唇。   如甘醇如烈酒,余捷深陷其中,吸尽她口中最后一丝气息。将她的座位调低,覆在她身上,拉下她半开的肩带,重重地噬咬。   季云渐早已被药力折磨地迷乱,伸手就去解他的皮带。   余捷捉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心爱的玩具被夺走,季云渐不满地小声抗议,慢慢向他身下移动,手着急地解他的衬衫,“余捷,余捷,要,要。”旖旎的嗓音撩拨地余捷心神荡漾。   余捷一个激灵,撩起她的裙子,褪下她的丝袜,手按在她的小嘴上,引得季云渐一阵酥软地媚叫。余捷拉下她的内裤,大口大口地吸`舔,季云渐有些受不了这么直接的刺激,越发地湿润,余捷来回地磨,不一会儿就含了一嘴的液体。季云渐舒服地呻吟,娇`喘的声音更加取悦了余捷。   他偏过头,喉结贴在她柔嫩的大腿内侧,响亮地一口吞下,喉结狠狠地摩擦,又重重地吮吸。季云渐抱着他的头,颤声尖叫起来。   余捷拱上脑袋,将她的声音全部吞没,放开自己的硕大,一挺身,进入她的身体,他的欲望一下子顶住了她早已湿得一塌糊涂的柔软,那温暖窄小的花园,让他舒服到不能自控,余捷热血沸腾,压着她剧烈地动起来,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   她修长的大腿缠在他身体两侧,像是大海中的浮木,抓不住实体,两只手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挠了一路火辣辣的痕。   余捷也很难受,狭小的空间本来就容易刺激,身下的她早已被药力磨得没有了理智,像小猫似的尖叫,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被剥夺。他狠狠地扣着她的腰,缩着臀去顶她,顶她最柔软的地方,一下比一下深,一次比一次重。   季云渐被顶得受不了了,又酥又麻,体内却有一团火一样要冲出来,“唔,重一点重一点。”她喘着粗气,声音媚得销魂。余捷更加卖力,全力地抽`插,一下子重重地插在她的花心处,季云渐的小猫样儿的声音已经沙哑,红唇诱惑似的微张,余捷忍不住狠狠地吻上去,吸着她的小舌头。大手重重地揉按她的腰和臀,用力地向上耸了几下。   “嗯哼……”季云渐更舒服地向上一拱。抽动了几十下,余捷把炙热拔出来,暧昧的液体浇在她的大腿内侧。   季云渐舒服地哼哼,她脸上的妆容早已花成了模糊的一片,余捷把纸巾轻轻地把她下面擦干净,那只她无意间放在他车上的熊二正单纯地看着他们。   季云渐迷迷糊糊地,小声地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余捷不理她,拿矿泉水打湿纸巾给她卸妆,她的手很不安分地胡乱摸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强烈的药力让她早已沉沦。   “乖啊,车上脏,我们马上回家啊。”余捷热烈地吻她,手不重不轻地揉捏她的两团浑圆,季云渐已经有些虚脱,“嗯嗯哼哼”地含糊。   “喂,吃肉的滋味如何?”唐疯子料理完那边,不放心季云渐,马不停蹄地给余捷打电话,话说站在男人的角度上,他深刻地认识到了余捷对季云渐的重视程度,所以很放心地交给他,但是就怕这人吃撑了涨的慌。   “多谢关心,您老回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你丫的,我帮你那么大忙,你居然还说风凉话,家里那个还不到时间呢,万一被她一脚踹到床下,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唐疯子很后悔,闷骚的人的就是帮不得。   “对了,里面的人怎么处理了?”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季二爷已经知道云云出事了,明早季大爷就会知道,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和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和吕维维那样的小呆子才要慢慢说、说清楚,一想到那个小呆子一晚上的火气都降下来了,嗯,似乎该想想怎么吃肉了。   哼,家长知道了看你还怎么逃。余捷勾起嘴角,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浑身难受的季云渐哼哼唧唧的,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潜在的危险。有些人不止闷骚,而且腹黑啊。   一路风驰电掣地驶到楼下,余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带,将她的裙子拉好,抱着她直奔五楼。她软得像一汪水,摊在他的怀里,可惜强大的药力让她浑身难耐,即使是寒风的冬天依旧如火在烧。小小的手摸着他的脖子、喉结,调皮地揪着他胸前的两点,食指和中指曲起,捏得他一阵闷哼,“小东西,再不乖就把你丢掉。”似乎是听懂了,季云渐老实地窝在他的肩窝处。   “砰”门被他勾脚带上,季云渐靠在门板上,三下两下被剥得精光,两腿夹着他精壮的腰。余捷把她按在门上,狠狠地抽`送。季云渐被突如其来的热烈激得尖叫起来,当然也是做做样子,她已经过度湿润。余捷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她下面的小嘴紧紧地吃着他的炙热,温润的感觉越来越销魂,力道越来越控制不住,重重地全部顶了进去。   背后是冰冷的木质门,每一下后背都是结实的疼,季云渐压着嗓子往上躲,余捷哪里给她机会,一手从她背后伸上去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掐着她的臀`肉,往后退了一点点又使劲地冲进去,一下下又快又猛又深,季云渐害怕了,呜呜咽咽地小声求饶,慌乱中抓住了他的头发。   余捷吃痛,也不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直接顶着她,掐着她的腰向卧室走去,刚刚急切地进入,裤子都没有脱,此刻迅速抽离她的身体,扒掉身上的妨碍物。季云渐闷哼一声,下身火热的感觉经久不散,扭着腰抓着他再次抵上来的手臂,撅着小屁股努力往他身上靠。   余捷趴在她身上,吻她耳后根的敏感处,细细地描画她的脖子,轻轻地咬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让季云渐一阵酥麻。一只手揉着她胸前的小白兔,一只手绕到后面用力地揉她光滑的背。季云渐微闭着眼轻轻地娇哼,余捷温柔地扶着自己的硕大,慢慢地挤进去,加重了力道,冲击她的身体。   季云渐刚以为他会温柔的,谁知道下一秒要得更加狠,他的脚趾用力,狠狠地刺向她的花丛更深处,强烈的感觉几乎让她眩晕,可是身体内部渴望极了这种触动,“嗯~~~”酥软的声音让余捷一顿失神。   “呜呜呜呜……”季云渐像极了溺水者,找不到方向,没有安全感,手胡乱地舞,抓得余捷一阵闷哼。   抽了床上的睡衣,绑住了她的两只手,他跪在床上,一下一下使劲地撞击。季云渐已经没有什么意识,舒服地微微扭动,不停地发出“嗯哼~嗯哼”的魅惑呻吟,柔媚的声音荡漾了身上人的整颗心,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余捷一贯地长时间,季云渐早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不知身在云里还是雾里,紧紧抓着的床单也松了手,最后的时候他覆在她身上,亲吻她的后颈,迷迷糊糊间听到他好像在说:“看你还敢不敢不要我。”   过了好一会儿,余捷平复了自己,抚平她紧皱的双眉。她一晚上受了惊吓又体力消耗过度,早已昏睡过去。余捷怕她第二天起来不舒服,把她放在浴缸里防温水泡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下面,季云渐睡得不踏实,小声地哼哼唧唧抗议。   柔和的温水,细腻的肌肤,轻轻地吻住她性感的唇,美好的味道一发不可收拾,收拾自己坐进浴缸,把她搂在怀里昏天暗地地亲,他的手在她背上腰上不停地揉,季云渐泡在水里软绵绵的,被打扰了睡眠不安地扭动。   “嗯啊……”季云渐难耐地轻启红唇,想挣扎却挣扎不掉。他侧着身子,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摆弄她的丰盈,水下的身体似乎更加紧致,他吻向她的唇、脸庞、下巴……怕她疼还是依依不舍地放过了她。   第39章 是炮友吗   冬日的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暖暖地照进来,余捷拥着怀里柔软的身躯,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侧身轻轻地扒开她脸颊上的碎发,她的眼睫毛很长,密密地覆在眼窝,嘴巴小小的嘟起来,长发柔柔地趟在他的手臂上,昨晚给她吹头发时,她已经沉睡过去,怎么弄都弄不醒,最后呐呐的嘟囔:“被喂药的好像是我啊!”好像每一次和季云渐在一起,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能安然入睡,不再受噩梦的折磨。   想到这里,余捷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小鼻子,季云渐呼吸不畅,恨恨地撸掉打扰她睡眠的手。快速地翻身,卟咚卟咚地钻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余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摸着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收回之前被她枕着的手臂,慢慢地换个姿势,让她更舒服的枕着,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温香软玉在怀,渐渐地睡着了,嘴角的微笑一直挂着。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吵醒的,看到来电显示,不由的感谢唐疯子,拖住了季家两位家长,如今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次闹酒吧可是大事件,“哼,季云渐,看你这次还敢不敢逃走。”这样想着,也不管欢快跳动的手机,再次拥她入怀。   季云渐感觉那一整夜都被一团麻绳捆着,束住了全身,挣扎不得,摆脱不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一身轻松,却被电子产品“吱吱吱”地舞蹈声打扰了好梦,把快到口的蛋糕给抢走了,呜呜,是克里斯汀啊,好好吃的说。   伸手暗暗摸索到手机,“给你一秒钟,放……”   “反了你了,季云渐,你真是皮痒了,是不是,给你三分钟滚回老宅。”季大爷气得心角疼,想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疙瘩,居然只身当诱饵去闯酒吧,还被灌了药,他着急了一晚上,按捺住心头的气愤给她打电话,居然……   “季中礼,你再凶我,我就离家出走。”季云渐听出了老爹冲冲的语气,根本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呢。   “滚你丫的,还敢威胁我,告诉你,季中祁,现在还在跪搓衣板,你自己看着办!”为人父的权威岂容践踏的。   “啪”地一声,挂断了,“喂……”季云渐怔怔地看着手机。额,好像自从她五年级的时候把邻居家小孩子的头打出一个大包后,季中礼就没凶过她,诶,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温柔的男声亲上她的头发,腰上不由得一紧,温暖的大手游走在她身上,“季大爷不知……”猛然间觉醒,男声……腰上……大手……季云渐猛眨了下双眼,赶赴刑场一般艰难地转头“啊~~”顿时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尖锐地声音吓了余捷一跳,下意识地搂紧她,季云渐迅速地抓住整条被子边拉边急急地蹬着床单,一路退到床的最角落里,“你,你,你……”可是床上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六块腹肌似乎很结实的样子,还有两条长腿……季云渐“啪”地一声盖住了自己的双眼,所以没有看到余捷眼中正在酝酿的风暴,“为什么又是你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为什么又……余捷慢半拍的回味这句话,“丫的,你还想和谁啊?”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连着被子,紧紧地箍住她,“你见过谁会在床上穿那么多衣服的。嗯~~~”   季云渐想挣扎,可是如今真的是“作茧自缚”,怎么也抽不开手。   “恩,是我昨晚没尽力吗?你还有那么大力气?”温暖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季云渐不由地脸红了。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身上隐隐的疼痛感,“你个大变态,快放开我,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小人……”   “嗞……”余捷都要气炸了,“我是你的药,昨晚是谁卖力地运动,帮你解了药,小没良心的。”   “我要是知道是你,药力发作而死也不要你救。”季云渐满脸通红,昨晚被下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可是强烈的自尊心让她不甘低头。   “你,混蛋,季云渐,你别太过分!”余捷拉走她的被子,洁白的被子里是女子完美的胴`体,只一瞬就再也移不开眼。双眼冒着怒火的某人俨然已经欲`火焚身,身体的反应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季云渐浑身一凉,羞恼地低着头,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喂,你别哭啊。”泪水浇灭了余捷的怒火,慌得不知所措,赶紧把被子给她盖上,从后面抱住她,轻声细语地哄。   季云渐心里真的很委屈,为什么每次都和他纠缠不清,她只是想找一个能喜欢她的人,好好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在她刻意地远离他之后,还要和他产生关系,她明明想引出杀手的,居然被无故下药,而且是最让人不齿的药,和他缠绵了一夜,她真的不想的,她宁愿和一个陌生人啊,越想越痛心,情不自禁地轻轻啜泣。   “乖啊,别哭了,我不说了。”余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滚烫的眼泪灼伤了他的心。“我哪里不好,打我,骂我都好,你别哭了好不好?”说着抓着她的手捶向自己,“哎,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往前一点让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脸贴着她的脸。   “我们是炮友的事别告诉别人哦。”季云渐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抽抽搭搭地说。   是炮友?吗!余捷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们难道不是炮友吗?”季云渐头也不抬,任他抓着自己的胳膊。   “季云渐,你皮痒了是不是,炮友,亏你想得出来。”余捷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你就这么看我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喜欢你,难道不可以吗?”季云渐倔强地闭着眼。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居然还敢问“不可以吗”,废话,如果说可以,他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了,“谁告诉你可以说炮友的!嗯?季云渐,真亏你想得出来!”箍着她的手渐渐收紧,胸膛的火如果可以爆发的话,估计季云渐要就已经成了一撮烟灰了,季云渐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打磨的声音。   他居然生气,该生气的是她好不好,这是什么情况了,被吃干抹净的是她!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男人在自己的床上叫其他女人的名字更不可饶恕的,季云渐已经决定遗忘了,如今他还抱着她,以这样亲密的方式,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要这么狗血为什么要让不喜欢她的人和她纠缠不清。   “放开我。”季云渐心里很痛,倔强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不放。”余捷很直接地回答,反而越箍越紧,强大的怒火并没有压下欲`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内部在沸腾,如火山岩等待喷发。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男人特有的滚烫的体温深深地烙在她身上,大腿边有一根坚硬的东西顶着,季云渐还没有失去理智,红着脸使劲地掰他夹着她双臂的手。   “季云渐,别动,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粗重的气息氤氲在她脖颈边,耳后根突地一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乖点,别动,我怕控制不住了。”   季云渐不敢再沉沦,咬着唇逼回了眼中的泪水,也不顾赤身裸体的尴尬,猛然间起身。   “嘶”余捷的下巴被弹回,鼻子惯性地撞在她的肩骨上,痛得真想掐死那个顽固的季云渐,一手捂着苦命的鼻子,一手拽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这话该问你才对,放手!”一回头就是他精壮的身体,季云渐又羞又恼,用力地想甩开他的手。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们先把话说清楚。”他的声音闷闷的,季云渐不由地有些动摇,但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硬是不再多看他一眼。   “说清楚,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我的Mr.Right,感谢你用身体帮我解了药性。”   “季云渐,”余捷先前说过的话被她全数堵住,像堵在他心头一样喘不过气来,气得他肝都要炸了,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一把拉起她重新扯回床上,身体重重地压在她身上,“炮友是吧,行啊,我现在有需要你是不是该帮我解决下。”   “你……”季云渐使劲地推他,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狠狠地封上。   难道男性的思维方式和女性不一样吗,都说了不要有关系了,居然要找她解决,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脸憋得通红,使尽力气推他。可是她越用力地推,他吻得越狠。   季云渐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鼻腔的呼吸越来越粗,手毫不放松地捶他,他纹丝不动,丝毫不理会,仍狠狠地蹂躏她的双唇。   她纤细的手游走在他身上,身体里的兴奋越来越强烈。季云渐不甘心,重重地掐在他腰间。   突如其来的刺痛,余捷下意识地皱眉,真是只小刺猬。余捷稍稍离开她的身体,从上往下地俯视她,她的眼神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张扬的戏谑。   季云渐手撑在床上,试着坐起来。   余捷重新压回她,取过床头柜上的衬衣,胡乱地捆住她的双手缚在床头。   “余捷,你放开我,你混蛋,放开我。”季云渐气得眼睛都胀痛了,却怎么也挣扎不掉。   “不是炮友吗,现在知道急了,嗯?”他的头低下,脸碰脸,慢慢地蹭,然后附在她耳边说:“可是,晚了!”   第40章 这只妖精   她的唇气愤地微微张开,正合了他的心意,低头含住她温热的舌头,像闹着玩一样,整个含住,然后用力地吸出来,慢慢地吮吸,再全部吞回。   季云渐挣扎不得,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腰,真真是感觉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刀俎宰割。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季云渐狠狠地对着他的嘴唇咬下来,余捷吃痛,报复性地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   季云渐显然忘记了她此刻什么都没穿,这对男性同胞来说,即使不想欺负都是那么方便。   随后她就发现,她整个身体都似乎热起来了,他大手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路的火花。   舒服?享受?是她堕落了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嗨,炮友。”余捷还在生她口不择言的气,慢慢地摩挲她平坦的小腹,轻轻柔柔地围着肚脐眼画圈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紧紧闭着强迫自己不睁开的眼。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手指灵巧地在那片神秘的花园里摸索,摸摸点点,很有耐心地看着像上刑场的季云渐。   “额,”昨晚的药力太盛,大腿根到现在还是隐隐约约地疼,季云渐很不争气地轻轻呻吟了一下,然后狠狠地鄙视自己,“快放手啊,变态啊,放手。”   她的声音浑重,难耐的样子让余捷有些心疼,可是固执的劲儿却让余捷怎么也不想放过,“变态是伐,那就变态给你看看。”当下,手毫不留情地探进去,捉住一朵花蕊狠狠地揉捏。   “唔,”季云渐双手被缚,身体还被他半压着,只有痛苦的双脚还能配合她一下,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不要了,快放手啊。”   “这么犟的脾气,今天能放了你就怪了。”余捷不理会她,另一边咬住她的浑圆,重重地咬一口又轻轻地舔舐,玩的不亦乐乎。   “嗯……”难耐的声音从口腔中发出,季云渐羞红了脸,“余捷,求求你了,不要了。”   “不要了,那这是什么?”戏谑地看着她,“睁开眼睛,看看,来睁眼。”   只见他的手上勾起了一条银线。顿时,脸红得像大师兄的第二张脸一样,那是……季云渐紧闭双眼,再也不敢看了。   余捷趁她愣神的间隙,把早已坚守不住的庞大一股脑儿挤进去。他热气腾腾的抵到了她湿`软的地方,头部浅浅的伸进去探了探。酥痒的地方被撑开的感觉,季云渐舒服地“恩……”了一声。   他喜欢极了这种在她身体里的感觉,也不动,抱着她来来回回地亲吻她的小白兔。季云渐很是难耐,扭着腰想要把这股力量挪走。   在余捷看来,这是最本能的求欢了,欢喜的神经刺激了他的大脑,扶着她的腰一下子刺进去。   “啊!”季云渐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颤,受不了这种最直接的刺激,膝盖伸回,夹住了他的腰,哼哼唧唧地来回摆动。   “真是只妖精,季云渐,你这只小妖精。”他伸手捞起他的一条腿挂在他的他肩上,再推开一点点,狠狠地冲下去,一下子撞得她支离破碎,哑着嗓子长长地呻吟。   余捷在这类行动上通常都是霸道的,直到季云渐呜呜咽咽地求饶,才红着眼停下来,然后就在她以为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的时候,他猛地从她身体里拔出来,又将她整个捞起来趴在床上,屁股高高地垫起,他跪在她后面,抱着她的腰,从后面挤进去,快速地抽`送,一下一下,猛烈而销魂,一只手还从下面握着她低着头的小白兔,用力地揉。   季云渐早已经喘不过气来,不知身在云里还是雾里,手还被衬衣绑着,索性不管了,在他激烈的呼吸声中昏睡过去。   殊不知,此刻在季家老宅里,正在进行强烈的家庭辩论会,一方是以季中礼和季中祁为代表的赞成派,一方是以两位季夫人为首的反对派,辩论的主题就是:季云渐和余捷是否良配。   从黑格尔、费尔巴哈到法国空想社会主义到英国浪漫主义文学,从孙子兵法到毛`泽东思想,天空为之变色,大地为之喝彩,最后以两票对两票平局而结束。如果季云渐知道两位季夫人不同意余捷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少了季云渐这个被相亲人物,她们的日子会失色不少,她是要哭着上吊还是笑着跳楼。   季云渐醒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他的睡衣,凌乱的床单和灰色的屋子,余捷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睡衣也是闷骚的深蓝色,长得像在唱青衣。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果然,两腿像在打颤一般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床头压着一张纸笺:医院临时有个手术,我先去了,等我回来送你回家,厨房里有面包和牛奶,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的字刚劲有力,想起医生们一贯写的潦里潦草的病例,还是一个巨大的差异呢。   过了今天,我们就当个朋友吧,我没办法把你当成陌生人,可是我也不会再任由你出现在我的生活。季云渐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默默地对自己说。   穿上昨晚尚算干净的外套,站在大门口,对着空荡荡的房屋说:再见。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深吸口气,挎着包回老宅接受历史性的拷问吧。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季二爷其实真的很希望季云渐能和余捷在一起的,快要奔三的女孩子了,这婚姻大事谁不着急啊,而且都已经有了机会在一起,怎么能辜负命运的安排呢。   “你觉得我应该几个人回来的?季副局长。”笑话,公安局出动精英抓捕犯罪嫌疑人,却让诱饵差点成了他人囊中之物!   “啊嗬啊嗬,天气有点冷,进来再说。”季二爷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不说话。   “我们从小到大也不据着你,喜欢用西方人直截了当的方式解决,你就说这次行不行吧!”季大爷慢悠悠地抿口茶,哪里还有之前面红耳赤的样子,一星半点都找不到。   “反正我和余捷不可能的,这就是一个偶然事件,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季云渐慵懒地靠在沙发垫上,“古人不是老教育我们无欲无求吗,我现在就在这种境界上。”   “哎呀,那正好,你舅妈给你物色了一个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明天下午正好可以看看,这女人一辈子啊,能找个人陪你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情啊爱啊那些都是浮云,跟金钱跟名利一比就灰飞烟灭了,我也不是让你势利,就是找个能包容你的人好好地过日子就好。”母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不是她眼角的幸福感那么强烈,季云渐肯定会以为她家母后转性了的。   “苦逼的相亲,苦逼的人生。”季云渐甩甩头,不再理会她们,起身走向她的房间。   寂静的夜,能听到窗外北风呼啸的声音,和树叶飘摇的“沙沙”声。   “无人入睡!无人入睡!公主你也是一样,要在冰冷的闺房,焦急地观望,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但秘密藏在我心里,没有人知道我姓名!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我才对你说分明!用我的吻来解开这个秘密,你跟我结婚!”   听不懂意大利语,只听懂了帕瓦罗蒂令人震撼的声音。   虽然卡拉夫猜破了谜语,图兰朵却不愿履行诺言。结果卡拉夫与图兰朵立约,要她在第二天猜出他真实姓名,不然,就要执行诺言。图兰朵找卡拉夫女仆探听,女仆为守秘而自杀。最终,还是卡拉夫自己说明了身份,使图兰朵肃然起敬,甘愿委身于他。   而她呢,她猜对了她和余捷之间的开头,却没有猜到过程和结局。“季云渐,你就是懦弱!”季云渐对着枕头大喊,砸中了放在床底的编织袋。季云渐跪在地上,打开袋子。   四月的天还是那么蓝,槐花若灿,空气中还弥散着春天生机勃勃的味道,但是我的天空里却再也没有的气息,我彷徨、徘徊,跌跌撞撞,蹒跚着在人群中寻觅,可是你在哪里?   我以为只要时间在过,我就能把你忘掉,可是经过繁华街道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幻想着下一秒你就会在身后拉住我的手。   沿着铁路线一直走一直走,希望有路过一辆在我抬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你微笑的脸,温柔地对我说:小笨蛋,走那么慢,赶不上我可就不等你了哦。我还在这条路上,等着呼啸而过的列车,可是没有一辆为我停留,没有一张是你的脸。   那些青葱岁月里,她习惯把什么想法都用笔记录下来,叹口气,季云渐把闲暇时的随笔和信笺都通通摞好,放进纸板箱,踢进床底,最回不去的是过去,又何必用从前的点滴来束缚现在呢。   如果爱了就爱吧,就算有一天分手,起码当初真正爱过。   第41章 手画圈圈   余捷接了一个脸部烧伤的植皮手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阴沉的黑夜没有一颗星,站在窗前揉揉酸涩的眼睛。   在手术室待了一天,再看手机的时候,连一条信息都没有,上午他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季家大家长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事,他让她等他下班,这一个手术居然做了这么长时间,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云渐正在宽敞的大床上发疯,发誓要练出一套凿床功夫。甩葱舞的音乐久久不息,愤恨地抓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余捷,没做任何多想,直接按了关机。   季云渐始终相信人犯贱就是因为欲望太多,如果无欲无求,任那帅哥医生光着膀子在她身前,她也能宠辱不惊。哎,假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又何来何事秋风悲画扇呢。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再拨过去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很好,季云渐,你真行。余捷真不得掐死那个傻姑娘,这算什么事嘛,是生气了还是怎么地了,连电话都不接了,看来今天上午并没有很好地解决啊,对于季云渐就不能放任,一放任就飘了。哼,那就等着瞧吧。   “闺女,我能不能进来。”此起彼伏的敲门声打断了季云渐的纠结,把手机扔在抽屉里,“进来吧进来吧,门没锁。”   “嘿嘿,闺女,刚刚烤的红豆面包,来赏脸尝尝。”季大爷还系着围裙,锐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呵呵地捧上餐盘。   浓郁的芳香冲散了季云渐心头的烦闷,咬了大大一口,含糊不清地点头,“谢谢老爹,水平提高了,不错不错。”   “哎,闺女啊,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哦,我有点私事要问你。”季大爷轻轻地关上门,自动自发地坐在转椅上,“哎呀,别这么瞪着我,你妈和你婶婶胡闹呢,别理她俩,你说说看,你和余捷到底行不行啊?”   慢慢地咀嚼两下,季云渐叹口气说:“老爹,你从小就告诉我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也变不成自己的,争取只是在自己有希望的情况下,如果争取了没可能就作罢了,现在就是这样,之前很喜欢的,像小女生一样幻想我的生活里有他会是什么模样,但是如果一个人心里没有你,就算他天天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我不稀罕。”   “哎,这也是,从小到大我也不干涉你的生活,知道你有能力把握,这次也是如此,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也会爱上很多人,可是最后陪你到老的一定是最能包容你的,如果你觉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男人长大的时候就是面对责任的时候,你和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了。”   “老爹,我真怕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可心的人。”   “那有什么,大不了养你一辈子,一辈子那么短,要嫁就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对你最好的,生活和爱情是两码事,爱情没有天长地久,只有生活才一直继续。”   “老爹,你不愧是教政治的,任形势如何错综复杂,心底一片清明啊。”季云渐感觉很幸福,亲人就是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会一直支持她的那种源源不竭的力量。   “余医生,重症室病人有危险。”   “好,马上。”放下喇叭,匆匆赶去。   及时抢救,等到走下手术台的时候启明星已经渐渐亮起来,“余医生,小周去买夜宵,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戴眼镜的护士贴心地帮他脱掉手术服。   “不用了,你们吃吧,吃完了抓紧时间睡一觉。”眼睛酸涩,又是一个熬夜的过程啊,余捷疲惫地按按太阳穴,再抬头的时候,余捷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脏那里漏了一拍。   “小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正整理器械的小护士疑惑地抬头,愣愣地看着余捷,然后瞅了瞅四周,指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难道不是吗?天底下难道还有长得这样像的两个人吗,同胞姐妹都差不多了,可是据他了解,小安没有兄弟姐妹啊,或许是没有好好休息精神错乱了呢。余捷不由地苦笑,揉揉自己的眼睛和脸庞,“抱歉啊,可能没睡好,认错人了,你是新来的吗?”   “是啊,上周刚来的,本来今天不会轮到我进急救室的,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护士长就叫上了我,医生,你不会怪我吧。”年轻的小护士显然有些紧张,害怕地拽紧了手里的听诊器。   “再抓就要断了,没事,多进来几次就有经验了。”真的不是啊,小安的世界是安静的,可是这个女孩子娇羞直率,性格不像。   “嗯嗯,谢谢你,余医生,我叫关宜彤。”女孩子年轻的脸庞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原来世上真的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手机用来搞毛毛的,晚上关毛机啊。”送走老爹,床头的电话就响起来,小豆奶对着季云渐一顿恶批。   “我难得关机还不行了,管事婆啊你。”   “是男人多了事儿也多了吧,关机能解决什么事情,知道什么叫做自欺欺人不。”   没看出来一向粗线条的小豆奶居然知道了这么多弯弯,难道智商提高了,难道人类进步了,难道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改写了,“你确定你是小豆奶,小时候留着鼻涕给我大白兔的小豆奶?”   “靠,老掉牙的段子别老拿出来,是在提醒你年纪不小了吗。”果然,火星撞地球了,不然能变得这么叽叽喳喳的!   “云云,明天来我家睡觉,我爹娘去乡下了,唐疯子明天要出差。”   “现在才想起我,早干嘛去了。”   “反正不是跟着你和道貌岸然的帅哥医生去研究H漫了?”   “你!很好,是要找揍了咩!”   “哼,你不是还打算瞒着我吗,你觉得唐疯子都知道的事情,能瞒得住我吗?”   “唔,小豆奶,我知道错了,没想着瞒着你,但是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   “靠,现在才急啊,箭都发出去了,还握着箭靶摇摆不定呢,早干嘛去了。”小豆奶可是一直看好狐狸的,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怎能不让她生气。   “少说风凉话,我快愁死啦!额……啊……”季云渐对着梳妆台的镜子一顿狼吼。   “你正常点啊,现在都名副其实了,看不上眼就蹬了他,要是觉得行就试试看,不能做男女朋友还可以做炮友的嘛。”哎,可怜的狐狸啊,前途是有了,美人也快跟人跑了,姐姐是想帮你来着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戏,显然那只闷骚的医生并没有得逞,他还是有机会的。   “我不想再和他有多的往来了,既然不喜欢也没必要硬扯在一起。”   “季云渐,他有没有明确地告诉你他喜不喜欢你。”   “没有,而且似乎我和他没有好好地谈过这个话题。”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从知道他只喜欢林小安之后,哪里还问过类似的话题,她不傻也不想自找烦恼啊。   “呐,你也说了,没有好好谈过,说不定还有希望呢,不过,说真的,活人争不过死人的,毕竟那是他心里装了好多年的女孩子,你俩之间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桥段啊。”真的是爱情改变了一个人吗,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吗,为什么小豆奶明显地变聪明了。季云渐果断忘了一个事实,还有一个词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按掉通话键,小豆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身后一双有力的环住了她的脖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碗洗完了?”   “嗯哪,手都粗糙了,来,你摸摸。”唐疯子像极了要吃糖的孩子,撒娇地蹭上来。   “洗没洗干净还是个问题呢,哎呀,手。”小豆奶极怕痒,忙抓住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大手。   “是季大小姐吧,她怎么了?”   “纠结了呗,那闷骚货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窍了,云云形容他为年糕。”   “够粘,老婆,我能说是我开导了他吗?”   “靠,就你那智商还能开导他?”小豆奶不可置信地仰望。   “我要是没智商,你能跟着我跑吗。”唐疯子一副“别崇拜我“的表情,手越来越不规矩。   “你能不能温馨点。”小豆奶受不了他的撩拨,心驰荡漾,“不是应该一起坐在床边上看月亮的吗?”   “下弦月都没了,你是要等月全食吗?”唐疯子很不齿地堵住了她絮絮叨叨的嘴。   原谅一个腿断的人,原谅一个陪着断腿的人。唐疯子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勾住她的小舌头,狠狠地缠绕,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没过一会儿,小豆奶就瘫软在他的怀里。   饿了很久的人都喜欢狼吞虎咽。所以小豆奶迷迷糊糊的时候手上已经握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来,握着它。”唐疯子挺身,抓着她的手慢慢地诱导。   小豆奶浑浑噩噩地被塞进来一个滚烫而坚硬的东东,貌似还有点软,大大的,手感不错。   “嘶,”唐疯子差点跳起来,“不是让你抓着虐待的,你是想后半生当寡妇吗。”   “可是,我不会啊。”小豆奶脸红得跟红辣椒似的,闭着眼死都不睁开。手里的东西握也不是丢也不是。   唐疯子忍得辛苦,又不能放开手脚,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逃,“动,动手,画圈圈,快,我难受。”   小豆奶苦着脸艰难地跟着他的指示,一点一点地动起来。   雪花都害羞了,纷纷停下来捂住了脸。   第42章 就这样吧   “云云,我现在以公安局局长的身份郑重告诉你,酒吧那几只变态已经起诉了,至于胡同围堵的杀手,一会儿你跟我去趟局里,需要你做个指认。”一大早季二爷抿了口汤摸着大肚皮,优哉游哉地说。   “那云云还会不会有危险啊?”母后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之前唐疯子再三保证季云渐的安全后,才让她离开家门的。   “有我在,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季二爷感觉被变相地打击了,这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侮辱有木有,拍拍胸脯保证。   “也不知道上次脚怎么伤的?”婶婶很无情地打击他,话说尽职尽责的季二爷在某一天晚上蹲点的时候着急忙慌地从大卡车上跳下来,然后当场坐地上了,关键是屁股压住了腿,脚腕华丽丽地脱臼了……从此以后这就成了全家人打击的最佳武器,一针见血、直中要害!瞬间某张国字脸上涨红一片、青筋暴~动。   “婶婶,季二爷的意思是有他在,瞎子不敢上来。”   “就会乱说。”母后大人嗔怪地拍拍她的脑袋。   季二爷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红橙黄绿青蓝紫,大色盘混杂,“你们,这三个女人,真是……哼,没救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啊,季二爷!”三人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季二爷很无辜地暴走了,大肚子一抖一抖的。   “季英雄,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下来!”公安局后院停车场里,季云渐死死地拉住了车门,脚勾住了车座,死都不松手。   季二爷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一人独挑群战的劲儿去哪儿了,越大越没出息了,你给我下来。”说完一把拽了她下车。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总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季云渐死死地握住拳头,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这几个人是我们根据你的笔录找来的,差不多是贴合笔录的,你仔细看看。”年轻的警察耐心地陪在一旁。   那个指名要杀她的男人,季云渐闭上眼睛慢慢地回想,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季云渐敲敲脑门,暗叫自己没出息,关键时刻脑子就短路。   那个人一招一式的狠辣,脚比手出得更快,凌厉的勾拳……季云渐晃晃脑袋,“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太黑了,轮廓都很相近。”   “没关系,慢慢来,我让唐疯子先送你回去。对了,我打电话给余捷下班了也来认一次,你要等他吗?”季二爷奸笑地看着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要练练吗?”季云渐才不上笑面虎的当呢,“现在才上午,你是想让我留下给你跑腿吧,不干。”   “你等我下,我把手边的资料弄好了就送你回去。”唐疯子利落地分门别类。   忽然发现一张黑白照片上一个着背心的男子右肩上有一只折翅的鹰,生动鲜活,脑海里浮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片断,快得抓不住。季云渐再次命令自己回想,但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怎么了?”唐疯子狐疑地审视她。   “你能告诉我这个男人身上的刺青的含义吗?”想了想,季云渐还是把怀疑告诉他。   “有问题?”唐疯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期待地望着季云渐。   “似乎在哪里看见过,感觉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好。”   “那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怕是一场误会。”季云渐抹着额头,想不通其中关节,索性不想了。   “刚过完圣诞,又要元旦了,又要老一岁咯,真心伤不起啊,大小姐,要不送你去一院陪小豆奶复健吧,晚上一起吃个饭?”   “可是人家不想去当人造小太阳呢。”   “哎,认真的,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晚我要回自己家,吃完饭再送你们回去,行不。”   “行,我怎么都行,现在就是一只巨大的蛀米虫。”   南方的冬天,不想北方的冬天一样冷到骨髓冻住血液,太阳出来后暖和地照在身上,说不尽的惬意。   “余医生,我能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聚会吗?是我们护士发起的,几个实习生都会去,余医生你能赏光吗?”小护士紧张地看着余捷,自己她来医院后,就得到他很多帮助,他虽然对人都很友好却刻意地保持疏离,不过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特别是这么优秀的男青年,关宜彤望向他的眼睛里已经由最开始的崇拜和感激慢慢地变成了倾慕和迷恋。关宜彤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点就是年轻、美貌、温柔和白衣天使的称号,她要综合利用这些优势达到她的目的,让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爱上她。   她的脸笑靥如花,记忆中的人云淡风轻,忽然一阵恍惚,余捷当即就点了点头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关宜彤的笑脸毫不迟疑地放大,科室里的同事都说余医生的私生活最隐秘,为人最低调,除了不必要的聚会从不掺和同事间的玩闹,今天居然答应地这么痛快,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看来她的希望很大哦!   小豆奶毛茸茸的短发已经开始慢慢滴汗水,咳咳,细胳膊细腿的孩纸,还是坐在轮椅上的人,居然在玩举重,季云渐有些头大,默默抚额。   “你能告诉我你的思想和你的行为是同一个大脑控制的吗?”季云渐无奈地给她倒水。   “哀家告诉你一句话,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虽然不适合这种情况,不过哀家强调的是,哀家即使坐轮椅也能锻炼。”   季云渐差点被她的话雷死,巨无奈,“我去你主治医师那里拿你昨天的病例报告哈,你小心点,别玩太过了哈,不然明年的元旦还要在医院过啊。”   “呸呸呸,季云渐,你这只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小豆奶生气地一扔矿泉水瓶,差点砸中季云渐。   成功调戏了小豆奶的季云渐心情很不错,一路上哼着歌,突然额头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脑袋被撞得晕晕的。   靠,谁这么走路不长眼,正着走也能撞到,以为是螃蟹呢。季云渐摸着额头,愤恨地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幽怨?对,就是幽怨。季云渐已经不指望对方道歉了,自认倒霉般的想错身走掉。   “怎么,这样还能抬头看我吗?”为什么她看到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离开呢,难道自己已经让她那么讨厌了吗,不,不会的,余捷握住了她一只手,也不拉回也不放松,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握着。   “放手,我还有事。”季云渐懒得和他多说话,白了他一眼,抚着额头的手放下来想要撸掉他的手。   余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遇上她,胸膛就容易起火,不管不顾她的挣扎,仗着力气比她大得多,拉起来就走。   他的步子很大,季云渐被强大的外力差点带倒,还能等她稳过身来,手臂已经被重重地拉走,哪里是她能反抗地掉的。一路上“哒哒哒哒”的小高跟,与瓷砖摩擦,硬是奏出了一曲生动的篇章。   “余捷,你个神经病,混蛋,变态,精神病,疯子,”季云渐挣脱不开,不情不愿地被拖着走,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原谅她这个文明人吧,骂人的词汇实在贫乏地可怜,边想边骂,“自大狂,欺负人,闷骚,二货……”   “闭嘴,不想我当众堵住你的嘴就给我闭上。”余捷气势汹汹地瞪着她,眸子里酝酿着一种叫做“怒火”的东西。   “砰”门被撞开,“砰”门被踹上,“啪”插销落下。季云渐被重重地一甩,惯性让她跌落在沙发上,“噢,”季云渐轻轻地揉揉自己可怜的脚踝。   “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几天不接我电话,不回小区,是为了什么?”余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冷,除了愤怒,一点多余的感情都没有,季云渐忽然感觉床不是可以随便上的呀,现在人家对着她,就像对着他的私有物一样,如果还是当年冰清玉洁的模样,如果和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他还能对着她吼吗。   季云渐不甘心地用力回视他,你瞪我也瞪,比谁眼睛大吗,谁怕谁啊。“我不是在躲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多联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何必把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苦苦纠缠在一起。”季云渐叹口气,平静地说。   “没有交集,纠缠……”余捷真是没话说了,每次面对她都会词穷,怒发冲冠,火冒三丈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神情了,那张樱桃小嘴还在滔滔不绝,余捷发狠,俯身狠狠地压住她的唇。   这个强势的咬,痛得季云渐只想掐死身上那只狼,看来又要买只好唇膏了,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啊,“唔,”季云渐逮住机会,暗暗透口气,却被他的舌头勾回,占领了她整个口腔,肆意地辗转。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加菲猫吗,季云渐趁着他的手抚上她脸的间隙,一把推开了他,“余医生,请你自重。”   她的发丝凌乱,嘴唇被他吻得红肿,湿漉漉的眼睛满是委屈,余捷突然就乐了,很无良地笑道,“全套都做错了,亲吻还怕吗。”   “你!”季云渐气极,也不想多废话,起身就要走,余捷哪里能让她离开,一把拉住,“为什么不理我还没有说。”   “一定要让我为露水姻缘负责吗,还是要让我多与你共赴云雨,饮食男女而已,不合适何必强求,我们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所以在错误并不严重的前提下,好聚好散吧。”季云渐一直站着,一席话说完,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沙发上抓着她手的男人从最初的愤怒到最后的无奈,她都没有看到。   余捷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既然无缘,何来的强求呢,那么就这样吧。   第43章 士别三日   季云渐进门的时候,咋舌了一下,这哪里是一般火锅店的构造,分明就是一弯曲版的长城,乖乖,这里滴山路那个十八弯啊,边上有小火锅的方桌,也有大火锅的圆桌,中间一趟旋转火锅,来来往往的服务员穿着轮滑鞋,手上的托盘转个圈放下的时候还能变出一支黄玫瑰送上。季云渐不禁感叹吃的世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意想不到。   夜幕降临的时刻,火锅店的生意很好,三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点了一个鸳鸯火锅,老北京有名的黄铜大锅,没过多久就闻到了食物浓郁的味道。   季云渐嗜辣无比,呲啦呲啦地吃得好不欢畅,只有可怜的小豆奶辣的不能吃,腥的不能吃,唐疯子夹过来的除了菜叶就是金针菇,味同嚼蜡般委屈极了。   “季云渐,你还喝冰啤酒,晚上胃疼我可伺候不了你。”小豆奶眼馋季云渐胡吃海喝的,连劝诫都是酸溜溜的。   “你羡慕咩?你嫉妒咩?你恨咩?”季云渐故意肥滋滋的羊肉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啊呜”一口吞掉。   小豆奶馋得直咽口水,唐疯子一个都不敢得罪,任劳任怨地放菜夹菜,感受到小豆奶湿漉漉的哀求眼神,心都纠结在一块儿了,恨不得什么好吃的都搬到她面前,“医生说的那些忌口的,等你好了我们都吃一遍哈。”   季云渐着实受不了两人这么赤裸裸的甜蜜,摇头晃脑地,“哎,世界已经阻挡不了人类发嗲的脚步了,哪里还有正常人在,带走我吧。”   “你就是一辈子的李后主,委屈死你。”小豆奶逮住机会,狠狠刺了一下。   看着镜子里通红的面颊,果然吃辣容易上火啊,季云渐捧了几捧凉水,轻轻地拍在脸上,缓解发烫的温度。   完了,肚子里一阵惊涛骇浪,让小豆奶那乌鸦嘴说准了,季云渐迫不及待地转身。突然,后脚跟一阵疼痛,“啊呜”季云渐一阵痛呼,抬起脚,颤颤巍巍地俯身查看。   “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耳边传来急切的女子的呼声,季云渐抬头,然后愣在那里。   晨光中那张素净的小脸,好像好像……心脏不由地一抽,“林小安?”季云渐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声调,对,就是那张他心爱的照片上的女子的脸。   “我不是啊。”关宜彤惊讶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上次余捷见到她时也是这种表情,难道她真的很像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吗,“我叫关宜彤,我真的和你说的林小安长得那么像吗?”莫非面前的女子和余捷也认识?关宜彤漂亮的大脑一瞬间就转了个弯。   不是!关宜彤,林小安,原谅她一直把林小安当作吃错的对象,如今却有另一个长得如此想象……季云渐暗暗冷静下来,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像不像,只是见你的第一眼很神似,不好意思啊。”友好地朝她摆手,“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失陪了。”   季云渐承认她不是小气的人,为什么心里就是像是横着一根刺一样怎么也无法舒心呢,蹲在厕所里还是及其郁闷,说好了不再联系呢,说到底是不甘心。   好吧,有一种情况就是当你越不想和某些人相遇的时候,你越会遇到。比如现在。季云渐有些路痴,站在大厅里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不经意的转头,正好碰到一脸诧异的余捷。   季云渐慢半拍地呆呆打量他,这两天没有仔细看过他,似乎瘦了一些了。忽然发现,他离她越来越近了,季云渐才想起来,拔腿就跑。   余捷显然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般,脸色立即难看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就追上去。   慌不择路的季云渐不知道该往哪边去,直接拉开大门走了。   “季云渐,你跑什么,给我站住。”余捷穷追不舍,气得大喊。   “那你干什么追我,你追我我当然要跑了啊。”季云渐绕过路边停着的汽车,气喘吁吁地继续跑丝毫不敢放松。   冰凉的柏油路边还有一星半点的未化的雪,北风吹来,季云渐不由得直打哈欠,才想起来她的外套还在包间呢。   余捷早已被季云渐的所谓答案气得大笑不止,看着她停下来打喷嚏,纤细的肩膀耸在一起,不自觉地上前拢住了她,把她锁在自己的大衣下。   突如其来的温暖贴在背上,让季云渐一阵恍惚,却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面对面看着他,头微垂,深深叹了口气说:“我跟自己说以后都不要和你有过多的关系了。”   “关系很好多种的,你是指哪种?”余捷也不气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躲闪的眼睛。   “你不用激我了,我不会再上当了,如果能做朋友就做朋友,除了正常友谊以外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没必要留下的。”季云渐微微皱眉,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够清楚了,才稍稍抬头看着他。   夜光下,他的脸被霓虹灯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霜,季云渐很没出息地安安吞了口水。   “怎么样,现在说完了?”余捷像是等着她的话,殊不知,他的双拳紧紧地握着,忍了好多次才忍下把她掐死的想法。   “嗯。”季云渐低着头闷哼了一声。   “好。”   季云渐低着头,半天没有听到多余的字眼,抬头时,却看到他的脸色铁青,在茫茫黑夜里很是狰狞。   季云渐的心“咯噔”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他说,“我知道了,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然后擦过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一阵大风吹起,季云渐不禁一阵哆嗦,再不想其他,拢紧衣服夹着脑袋进去了。   饭桌上,同事们咋咋呼呼地相互开玩笑,学医的人平时工作压力大,消遣也不多,聚在一起聊的话题却不少。包厢里吵吵闹闹的,余捷坐在角落里,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却发现今晚的酒真是好,像那个傻姑娘身上的味道一样香,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关宜彤一直和几个护士坐在一起,目光却一直锁定在余捷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出去一趟回来心情好像更不好了,而且她还在洗手间碰到了另一个叫她“林小安”的人,她隐隐约约中觉得两者似乎有什么关联。   “哎,我们玩点游戏吧,干聊天太没意思了。”戴黑框眼镜的实习生最闲不住,鬼点子也多,硬是把余捷也拖了进来,“出来玩,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早知道余医生酒量那么好,以前早就叫你出来Happy了。”   “是啊是啊,以前以为余医生不好相处的,今天才知道人不错,酒量更不错啊。”边上的附和声越来越多,余捷也不含糊,反正都是他输的份,拎起酒瓶就上。   季云渐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往嘴巴里送鱼丸,安静的调调让小豆奶和唐疯子面面厮觑。“你确定你不是在装淑女?”小豆奶凑上前,摆摆手,“这是几根手指?”   “变态啊,走开,那么肥的爪子还不藏好。”小豆奶蔫吧了,怏怏地收回了手。   “季大小姐,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啊,扫了您老人家的兴啊?”唐疯子清清嗓子打圆场。   “没事,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心里堵得慌,憋着难受,要发泄。”   “得,晚上鸭店不,我请客,您老随便挑。”还没说完,却挨了小豆奶一个结结实实的糖栗子。   “老婆,你怎么又打我?”唐疯子委屈地抱着脑袋,“人家很乖的。”   “今天不跪搓衣板了,回去跪键盘吧,稍微动一下就会啪啪响,看你还老实不了,怎么着要到送货上门让客户挑选的嘛,你居然怂恿云云去鸭店!”   华丽丽的双簧啊,季云渐眼皮子都懒得抬了,“靠,你俩敢不敢再恶心点儿。”   晚上,小豆奶将轮椅挪到了季云渐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摊在被子上。   季云渐一张一张地细细研究。   一张是一排农民工住的低矮的房子,破旧粗糙的墙壁与新安装的两页窗格格不入,屋顶上明显是私自拉结的电线,一根零散地垂在屋檐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抽烟,带着围裙的女人在井边洗衣服。   一张是一个小孩子的背景,站在板凳上,手握着勺子柄,似乎在炒菜,另一个孩子是个侧面,扎着小辫子,捧着盘子。   一张是夕阳西下,几名男子头戴安全帽坐在工地旁吃盒饭,空地上还立着瓶劣质的烧酒……   几张照片让季云渐深深地感到心酸,世界永远都是不公平的,贫富差距就像是白云与黑土,那是无法丈量的存在。   “小豆奶,你什么时候照的这些啊?”   “之前就是哀家的腿断以前都在进行啊,我可不想天天不是照葡萄架,就是照千年乌龟,我想干点有意义的,我准备用这些图片去参加这次的摄影展,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挺好,立意鲜明,光影对焦在我看来很OK啊,而且现在好多摄影师不是拍瀑布就是拍人物,很多拍贫困大众的都是选取最让人心疼的场景,没有从我们日常生活的现实出发,城市里每天在大街上遇到的人里说不定就有他们,维维小豆奶,我看好你哟!”季云渐很大气地拍拍维维小豆奶的脑袋。   “不要叫我绰号,哼,还有啊,获奖可是有奖励的,最高一万,最少也有几百呢,嘿嘿,如果获奖了我们春节就去三亚旅行吧。”   “还没影呢,你就许下光明前景了,不务实的孩子。”   “嗯哼,看看他们,再看看我们,生活是不是天壤之别了,所以啊,别想太多,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来了也会走的,反之是你的怎么也不会走的,不要太纠结了。”   季云渐此刻才真正佩服了小豆奶的智商,什么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就是个在世阿蒙啊。   第44章 多么痛的领悟   酒这个东西吧,是好东西,不然怎么能有无数文人墨客的又爱又恨呢,可是,余捷此刻却是后悔不已啊。   温柔的手抚在脸上,引来一阵轻微的瘙痒,余捷本能地摇摇脑袋,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突然,惊醒过来,余捷立即睁开了眼,粉红色的大床上,粉白粉白的皮肤,却不是她。脑袋有一霎那的断弦,惊愕地审视床上的人,着急地捂住自己的身体,“怎么是你?这是哪儿?”   明显没有想象中的甜言蜜语,关宜彤也不恼,好整以暇地回望他,“昨天晚上你喝多了,这是在酒店啊,难道你都忘了吗?”   笑靥如花,余捷却在温暖的早晨倍感寒冷,这可怎么跟季云渐解释,难道说酒后误事吗?   余捷第一次那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聚会,为什么要喝多,如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医生,难道是我不够好吗?”关宜彤看着他蹙紧的双眉,脸色越来越冷,不由地有些害怕,害怕他不认账,害怕自己的计划落空。   “不,你很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有些伤人,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昨晚喝多了没有意识,不然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好吗,除了爱情和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关宜彤的手紧紧地握着被单,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你可以把我当作小安的,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   小安,那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痛啊,余捷叹了口气,“对不起,她是她,你是你,就算再像也无法成为一个人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关宜彤痛哭的脸突然抬起头来,手握成拳,一脸的不甘。   季云渐觉得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勤快的人,不是她自诩,你们见过大冬天不上班不上学的人一大早起来做饭的吗,好吧,就是她。   小豆奶的叫`床功夫日渐深厚,硬是把她弄了起来,然后还要陪她去医院,季云渐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像保姆呢,还是无偿的全职型。   复健室内,小豆奶努力地练习,季云渐故意在旁边走来走去,逼得小豆奶一个劲儿地讨好她。   关宜彤知道那个长头发的女生,就是昨晚在火锅店碰到的那个,而且和余捷有很大的关系。   “小彤,你怎么了?”同科室的护士看到一脸迷茫的关宜彤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要那个乳腺癌的大姐,心里有点难受。”   “哎,这有什么的,医院不知道每天会死多少人,刚来的时候我去太平间可害怕了,现在都习惯了,应该说是麻木了,慢慢的就会好了。对了,你吃饭了吗?刚刚在食堂也没看到你。”   “啊,还没呢,我想点事情一出神就给忘了。”   “哎,没事,那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晚了就吃不上了。”   “小陈,你来得比我早,我跟你打听个事呗。”关宜彤   “嗯,你说说,不是关于病人隐私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嘿嘿,小陈,你真好,就是一个现代版的包打听呢。你看那边那个穿黑毛衣的女孩子是谁啊?上次还在余医生办公室见过,余医生好像很紧张她,那个女孩子是她的女朋友吗,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其他人说起过啊。”关宜彤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期待地看着小陈。   “那是季云渐季小姐吗,他们的事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有一次一个病人精神失常抓了季小姐当人质,余医生二话不说上前就抓住了那个病人,手臂上被划开了好大一个大口子。我们当时都猜他们俩肯定是一对,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余医生和他爸爸妈妈在医院吵架了,还扬言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季云渐。当时季小姐就在门外,然后哭着就跑了,哦,对,还是胡医生把她拉走的。胡医生对谁都很好的,他那时候每天跑得最勤快的就是336病房了,因为季小姐会在那里。我一直以为季小姐会和胡医生在一起的,怎么又和余医生在一起了呢。”胖嘟嘟的小护士很困惑地扶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状似很头痛的样子。   “想不到她那么漂亮,居然是这种人啊,纠缠不清呢,余医生都说了不会喜欢她了竟然还死缠烂打,而且和胡医生好了就好好地在一起呢,最烦那种朝三暮四的女生了。”关宜彤一来医院就听说过院草胡医生的美名,所以此刻季云渐在她眼里就是左右逢源的令人不齿的女生。   “你和别这么说,季小姐的人缘挺好的,而且之前她亲叔叔也在这里住院的,说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呢,好像她爸爸还是大学教授,她肯定不会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女生的。”   “哎,我也是这么一说,现在胡医生出差那么久,说不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关宜彤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的家境那么好,她真的不是羡慕,而是赤裸裸的嫉妒了,不过她相信余捷那种云淡风轻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喜欢季云渐那样的摇摆不定的女人呢。看吧,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星巴克里,关宜彤一身鹅黄的小棉袄出水芙蓉般的脸上带着微笑,开口便是:“我喜欢余医生。”那样骄傲的神情似乎在向她宣告她的所有物一般。   季云渐本没有打算赴约,小豆奶傻不拉唧地答应了,她不好意思不出席才来,一路上心里都在盘算不熟识的人哪有交情可谈。哪知刚坐下关宜彤开门见山的话倒教她无所适从了。   “哦!”声调微扬,季云渐莫名地失笑,嘴角勾起,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骄傲的女生,轻轻抿了一口,“可是,我不认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宜彤没料到季云渐会这样撇掉,随即想起从医院里打听到的消息和余捷第一次见自己时的诧异,笑容更加明媚,“因为我已经断定他一定会喜欢我的,毕竟我和他死去的女友长得太过相像。”   握汤匙的手不由一滞,季云渐显然没想到她连这些都知道,不管怎么样,林小安都是她心中的一颗刺,那个余捷很多次为了她骂她的女子,即使死了也不能让人忘怀的人。不,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明明白白地说过,以后不会再有联系了。   “哦,原来你认为他会喜欢你的皮相,可惜,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你的示威似乎是找错了人了,我可没有那种要死要活的腻歪,似乎要让你失望了。”季云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错乱。   “你……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今天他是从我的床上走的,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们之间有故事,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喜欢的是我。”关宜彤没有见到她预料的慌乱和伤感,这让她很是挫败,握紧拳头狠狠地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急着来说明她的意图,才几天他已经在别人的床上了。喝进去的咖啡明明加了奶昔的,却是异常的苦涩,她爱了一个不爱他的人,他在苦苦纠缠她的同时却和自己的同事蜜里调油,呵,果然男人还是靠不住的,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我想告诉你,我对他没兴趣,更对别人碰过的脏东西嗤之以鼻,你大可以放心,不过我想好心提醒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有时间来给我下马威不如好好讨好余捷,看看你那张酷似的脸能给你带来多少胜算。”   “你!”关宜彤显然没想到她把话说得那么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着她离开的袅袅身姿,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季云渐,你不可以哭的,你本来就没信过他,本来就打算再也不联系了,你现在哭算什么,季云渐,坚强一点,那些会让你哭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哭,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回头是岸了已经,不会再想他了。”季云渐疾步走在寒冷的十字街头,逼着自己把酸涩的眼泪忍下去。   “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我只是怔怔望着你的脚步,给你我最后的祝福,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让我把自己看清楚,虽然那共爱的痛苦,将日日夜夜,在我灵魂最深处,我以为我会报复,但是我没有,当我看到我深爱过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样无助,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让你把自己看清楚,被爱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从来不在乎……”   路边美容店里传来沙哑的女声,却和她那么相似,不过她连失恋都算不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   季云渐趴在阳台上,沐浴着黄昏残阳的温暖,看着街道上穿梭的人群,能静静地融进夕阳是最美妙的。北风吹起发丝,耳边传来簌簌的风声。   生命中许多的错失,是因为我们不坚持、不努力、不挽留,然后欺骗自己说一切都是命运。殊不知命运再好,都要经历风雨和黑暗;就算再糟,上天也会为你预留一片阳光,只要你用心找寻,就不会永远站在阴霾之下。只有很少的人懂得,生命因缺憾而美,做个命运的智者,错过白天的骄阳,那就期待夜晚的群星。   第45章 当初的模样   夜晚的风微凉,杀手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最近也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季云渐想去上班,当晚果断地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里,一个人的世界想干什么干什么,多自由啊。   电脑里回放王祖蓝和朱咪咪深情对唱,一个扮作银发点点的小龙女,一个扮作独臂的杨过,硬是把杨过的假臂给扯了下来,无奈又痛苦的王祖蓝还在纠结地“啊啊啊啊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把《归去来》唱得让人捂肚子。   季云渐乐得豆浆喷了一身,正着急忙慌地拿纸擦,门铃“咚咚咚”响起。   不会这么巧吧,今天刚住进来就被盯上了?难道在暗中窥探了很久了,啊啊啊啊啊,难道她是命中注定今晚遇见血光之灾了吗?   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突然站起身来,桌上的水壶一个踉跄,“嘭嘡”一声应声而碎,水洒得满地都是,溅了她一身。   余捷一整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和关宜彤发生关系,虽说这个社会对男女之防早已无视,可是这种最亲密的关系他一向认为只有和最心爱的人才有,如今……季云渐离开他了,或许早就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却一转身就和别人上床了,此刻多么希望世上可以有后悔药卖啊。   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选择不说,但愿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想在她心里他是那样的形象。鬼使神差地敲门,却听到了“汀哩嘡啷”一阵嘈杂声,害怕她再遇到危险,无奈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余捷急得使劲拍门,防盗门想是要散架了一般,晃个不停,“季云渐,你怎么样,季云渐,你在不在里面?”着急地不由大喊。   季云渐环顾四周,不管地上的狼藉,一手拖把,一手扫把,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挪到大门边,透过门上的猫眼,是眉头皱成了川字的余捷。   想起关宜彤的那些话,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还来找她干嘛?莫不是也要来向她炫耀一番吗。转念一想,之前是她自己说的以后不再联系,那么人家爱和谁好和谁好,她还要在乎干什么!   “啪”,门应声而开。隔着防盗门,余捷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没事吧,刚刚里面好大的声音。”   “没事的,你有什么事吗?”笑话,要不是你这么用力地拍门,至于把她吓得跟什么似的吗,不过季云渐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截了当地问他。   “不能让我进去说话吗?”余捷看着她挑着眉毛的样子就有些好笑,指指横在两人之间的防盗门。   “挺晚了,没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季云渐一点都不留余地地拒绝。   季云渐,你的心其实也挺狠的,现在对着他,别说笑脸了,就是心平气和地说话都不能了,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已经变得这么陌生了。余捷的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没什么事,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你也是。”然后,乳白色的门再次合上,将两人的一切都横绝在各自的世界里。   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神一点一点缩小,她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的手慢慢地插进裤带,最后一丝缝隙也不留下,留下两地无言。   季云渐背靠着门,木板冰凉的感觉透过毛衣钻进她的机理,却比不上心里的冷,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三楼到六楼七十二个台阶,每一步余捷都觉得好沉重,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   “我觉得余捷和医院里一个小护士不太正常。”小豆奶靠在唐疯子怀里,悠闲地吃葡萄,“以我女人的第六感,强烈而真实的直觉告诉我,有猫腻。”   “哦!?怎么说,你怎么发现的?”唐疯子很有眼力劲儿地帮她按摩肩膀。   “你见过一个迷恋上司的小女生除了表现出娇羞以外还会有一丝谁都瞧不起的必胜的感觉咩?”小豆奶转头吐核的时候,唐疯子赶紧伸手接住。   “还有哦,今天她居然约云云去单独聊会儿哦,估计火星撞地球的火爆时刻已经过去了。”一想到季云渐发威时高跟鞋踩在那个发疯的女娃娃身上,小豆奶很无良地奸笑起来。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季大小姐发飙了,师父都压不住啊,你还敢惹她?”唐疯子一阵后怕,所谓杯弓蛇影,就是感觉他现在后背都凉飕飕的。   “那也是余捷那厮惹的祸,把他推出来都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跟白开水似的不温不火的,看得我这个观众都累了。”小豆奶屁股用力,向上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唐疯子的大腿上。   “别人的家事你那么关心干嘛,我家小弟弟都要饿死了,你也不关心。”凑近她的脖子,慢慢地亲吻,雄性荷尔蒙气息萦绕在她的大动脉周围,气氛越来越暧昧。   小豆奶怕痒,不好意思地抖动脖子,却被他固定住脑袋,随即一记法式长吻,鼻息越来越重,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嗯……嗯……”小豆奶越来越软,整个人像脱了水的鱼儿一般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厚重的手掌抚过她的私密,引得她一阵娇`喘。   唐疯子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在她肩膀上、腰上、背上,大力地揉,女子微凉的身体像是被点燃一般发热、升腾。   “唔……唔……”小豆奶很想拒绝这种华丽的诱惑,可是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却背叛了她,搂着他的臂膀,脑袋不断向上蹭,倔强的红唇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眼睛上。   他及时地捉住了她的唇,逗着她的小舌前后翻转,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感觉到大手在她的花园边上徘徊,炙热的气息一下子清醒了小豆奶的脑袋,“唔,我的腿,不行啊。”   “没事没事,我不会碰到的,来,靠过来……”然后,没有意志力的某人就彻底被引诱了,长夜漫漫,徒留下满室旖旎。   “喂,妈,这么晚还没睡啊?”余捷对着电脑,轻按太阳穴。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工作不忙就早点休息,别仗着年轻身体好,到我这个年纪可就有你受的了。”   “哈,”余捷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时候,大声地笑出来,“妈,你这话要是我奶奶和我外婆说我还真听了,你怎么说怎么不像,咱俩逛街肯定被认做姐弟的”   “哟,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呀,不愧是我儿子,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所以,想问问我亲爱的儿子,你到底能不能把季云渐拿下啊,多长时间了还不带回家来。”余母越说越气,别人家的儿子都已经在抱小孩了好不好,他们家的儿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好。   “或许,我和她真的不合适吧,她现在都不愿意搭理我,我也没时间找她,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亏你说得出来,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好歹加把油好不好。如果你喜欢她就大声地告诉她,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人要向前看呐。”   余捷闭着眼都能想象地出余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默默挂了电话,坐了一会儿,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皮肤好像黑了点,似乎还瘦了点,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那个最爱的女孩子再也不能在樱花树下牵着他的手。我们总是在向前看,却忘了偶尔也要转身看看一路走来的路,没有什么比拾起一颗滚烫的心更有价值。   繁华世界,洗净铅华之后,仍然有许多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幽静的古朴别墅,一黑衣黑裤的男人正抽着雪茄,身旁的年轻男子弯着腰恭敬地叙述。罗子轩自从因为男朋友的事被胖揍一顿后,就被软禁起来,偶然间听到严肃的父亲和手下的人的议论季云渐,便偷偷长了心眼。   上一次若不是他报信及时,季云渐早就死在胡同里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父亲还不肯放过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从来不苟言笑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若不是他自己的老婆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他估计都不会去孤儿院找到他。   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十几年里只有福伯一直陪着他,现在却让他听见了要绑架季云渐,逼季中祁放了被逮捕的兄弟。原来那些大大小小的贩毒案、纵火案都是他策划的。   他一只渴望他能够给他怀抱,给他温暖,殊不知他现在宁愿回到从来孤儿院的日子,至少可以有很多小朋友和他一起玩,他不会整天待在偌大的别墅,和福伯两人相依为命。罗子轩痛苦地闭上眼睛,脚却踢中了房门边上的大花瓶。   “谁?出来。”冷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这个家里就这几个人,罗子轩没想到逃跑,深吸口气,贴着墙站着。   “少爷?”年轻的男子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向里面的人交代。   “偷听了多少?”罗仲生锐利地盯着他的眼睛,冷酷的声音不含丝毫的感情,保养地很不错的脸上紧紧绷着,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恐怖气息。   “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罗子轩内心纠结,毫不在乎地对上他的眼睛。   “很好,看来你是铁了心干这行了,我一直不想让你参与的,既然你要进来,那么就来吧。”一圈一圈的烟蒂落下来,屋内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你的班,说实话,你的那么勾当,我不屑于参与。”   年轻的男子闻言有些着急,不由得暗示罗子轩不要惹怒他。   黑衣黑裤的男人似乎没有生气,依旧轻松地拿着雪茄,“哦,那你来偷听是为了向警察告发,做你的良好市民吗?”   “我没有想过要告发你,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会东窗事发的,不要再贩毒了,害了那么多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和警察过不去,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行吗?”   “自从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回不了头了,Kevin,送他回房间,最近就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了。”   “你要干什么,难道要关我一辈子吗,我有人权的,你放过季云渐吧,她是我的好朋友,她不会给你带来影响的。”罗子轩急得大叫。   “别以为上次你偷偷报信我不知道,看来,对你真的是太放松了,福伯,Kevin,取皮鞭。”   两人不敢违抗当家人的命令,福伯含着泪默默给罗子轩上药。   第46章 精光一闪   元旦休假三天已经过去,季云渐一早起来就给周老大打了电话,然后直骂欠儿,有事没事少惹周扒皮,大清早的平白挨了一顿教训。周扒皮还扬言,她要是再不去上班就彻底开了她。季云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嘴上却不敢说,陪尽了笑脸。   “哗”窗帘拉开,米色的阳光散发出毛绒绒的光晕,天际勾勒出一条月牙色的曲线,一日之计在于晨,季云渐很满意这个天气,伸伸懒腰,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   门铃响起,季云渐还真不知道谁一大早的就来敲门,雀跃地奔过去。   “美女,早啊。”狐狸骚包的脸庞出现在门后,好长时间了,有点瘦了好像,专属的桃花眼却是神采奕奕。他一手捧着还带着滴滴露珠的蓝色妖姬,一手拎着绘着大饭店logo的纸盒,笑眯眯地看着季云渐。   季云渐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吃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哒?”   “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风骚的痞样依旧不改,张开双臂,“我可是还没着家就来看你了,好歹也给个大大的拥抱安慰一下好不好。”   季云渐一乐,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记忆中的柔软,头发还是沙宣细腻的香味,所有的苦闷都值了,现在他又回来了,狐狸心里暖暖的。   “哎,走的时候明明说要去接我的,还要湿吻的,哎,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连记性都没了。”狐狸凄苦地看着她,大大的凤眼一眨不眨,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配上他比女生还好的皮肤,真真是我见犹怜啊。   季云渐一掌拍过去,“要进来就快点。”   然后,就见狐狸很灵活地从她身边挤进去,大大方方地去厨房拿碗筷。   季云渐想要拒绝,可是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微微冲他一笑。   刺骨的早晨就因为这一抹微笑,炫亮了整个心房。   “小姐请用早饭。”狐狸像献宝似的,在季云渐面前打开饭盒,递上纸巾和筷子,“现磨的豆浆,你趁热喝。”又把鸡蛋对半夹开,放在小碟子里蘸上酱,夹到季云渐面前的碗里,看着季云渐一直笑眯眯地盯着他看,很不要脸地抛个媚眼,“我只要看我就够了,要不等我吃饱了,你吃了我。”   “好呀,看来出门几天,胆子也变大了。”   “哎呀,不是古代人说的秀色可餐吗,这我不是传承祖国文明吗。”   季云渐懒得搭理他,狐狸嘿嘿笑着又给她夹牛肉,“快吃,火车上的根本不是人吃的,饿死了。”   像老朋友一样,没有太多的话聊,多数时候是狐狸微笑地说,季云渐微笑地听,偶然冲他眨眨眼。临出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我的话对你一直有效,考虑考虑我。”   他的目光真诚,没有丝毫杂质,也烫伤了季云渐刚刚已经冰封的心,惊愕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季云渐没有底气,轻轻地说。   “自从遇见你,我就想认真了。”狐狸毫不示弱,他已经从小豆奶那里知道了他走后发生的所有情况,可是那个他想要守护的姑娘依旧占据着他的心,他知道他该努力了。   “我一直没有好好想过……”季云渐心底哀叹了一句,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地开口。   感觉到她的犹豫,狐狸一下子就截断了话茬,“那就现在开始想,不要刻意地回避。”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柔软地摊在他的手心。季云渐已经不敢轻易地说任何一句话,“我赶着上课呢,那等我想好了再说。”   “好。”狐狸满意地点点头,“走吧,我送你。”   一路无言,他自信满满地开车,温暖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第一次发现原来爱情那么难。   好久没去上班了,季云渐一进办公室,就被汪璇和孙琳几个围得团团转。   “哈喽,帅哥美女们,俺翠花终于找到组织啦!”   “想死我了,还以为你年前不来了呢。”大大的拥抱   “我怕再不来周扒皮扒了我的皮啊。”季云渐佯做出一副“伦家很害怕”的姿势。   “哎呀,你总算是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入豪门,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呢。”方旭阳“啧啧啧”地发挥男人的八卦功夫。   “小学语文没学好的人,没资格说话,那是古代的闺阁小姐。”   “你不在也就小方子天天给我们打击了,今天我请客,晚上吃烧烤,行不?”汪璇捏着季云渐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向大家倡议。   “今天不行诶,我朋友刚出差回来,已经答应了今晚的饭局了,明晚吧,我请。”   “好好弄个男朋友在手里握着才是正经,看在money的份上,不和你争了,那就明晚你请客咯。”   知道她的课都是兼职的老师上的,季云渐特意去向她道谢,转了一圈却没看到罗子轩。   “罗家小帅哥呢,怎么没看到身影啊,不像他的性子啊?”季云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不由有些奇怪。   “他也很久没来上班了,好像是回英国了,不过前两天还听说要回来上班的,这两天一直没看到,手机好像是换号了,也联系不到。”萧敏只是有些奇怪,对他们来说少个老师补上就好。   也对哦,自从她上次住院之后就一直没看到,难道是回英国了,可是他要是回英国不闹得满城风雨才怪呢。季云渐暗暗想着,觉得下班了去他家看看,说不定那孩子也生病了呢。   狐狸回来,医院里的女医生、女护士、女病人,似乎又找到了希望,结着伴儿来调戏。狐狸依旧温文尔雅,可是却不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关心了,问候适合而止,引得大家都认为难道是出差艳遇,从此转性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要过两天的吗?”办公室里,余捷将部分工作移交给他。   “那边也没什么大事了,索性就早点回来咯,今天一早到的,看我敬业不,一回来就来上班了。”狐狸嘿嘿笑着。   “这话应该跟主任说,让他给你加薪,跟我说没用啊。”   “少来,我是只认孔方兄的人嘛。”   “行,你不是,你高尚又伟大。”余捷一面往外走,一面懒懒地回嘴。   关宜彤这几天很识相地没有再找余捷,不过她并不认为余捷会忘记那次偶然的事件,她是聪明人,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凡事要循序渐进。   “余医生,”这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心心念念的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关宜彤将卖萌和娇羞发挥到底,惊喜地看着余捷,严重浓浓的情意似乎要把余捷生吞活剥。   “嗯,你好。”每次见到她,余捷心里都很不舒服,他确实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没有让他负责,可是每一次见到她,都有一种难掩的愧疚。   “余医生,我今天生日,能不能邀请你吃饭,因为我奶奶一直想让我交个优秀的男朋友。”关宜彤微微低着头,轻声细语地慢慢说完,不看余捷,心里却是一派坚定:她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的。   “我好像没有答应要做你的男朋友,我说过该给的补偿我都能给,可是爱情我给不了。”余捷叹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才说完,对面的女生肩膀就一耸一耸的,“嘤嘤嘤”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余捷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却不敢说重话,稍稍上前两步,“好了好了,别哭了,晚上给我打电话吧,不过要申明我不是你男朋友。”   “嗯。”再抬头,挂满泪珠的脸上笑眯眯的,急着走的余捷没有看到她眼底闪过的精光。   第47章 和乌龟赛跑   下班后,季云渐打车去了上次罗子轩带她去过的郊区别墅。   冬天最不能让人忍受的就是呼啸的大风,像是要把你的皮肤肌理都要灌进寒冷一般。季云渐拉拉蓝格子围巾,手插在衣兜里。   常青树静静地立在寒风中,古朴的别墅静悄悄的,季云渐按响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福伯小心翼翼地开门,看到她,目光没来由地闪烁了一下。   季云渐疑惑地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打扮,一切正常啊。   “福伯,罗子轩在家吗?大中的同事说好多天没看到他了,电话也关机,我来看看他。”季云渐微笑地上前,大方地任由他打量。   福伯看到她,却是纠结到了极点,罗子轩昨晚刚挨了打,昨天隐隐约约地听到当家人提到了季云渐,这要是惹恼了当家人可怎么办!可是,少爷明明向着她,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从小没了母亲,只有这个女孩子不嫌弃他的性取向,把他当作好朋友,哎……现在家里没人,应该没关系吧。   季云渐看着面色换了好几十种的福伯,殊不知他此刻内心的挣扎,“福伯,是不是他少爷脾气又犯了,还是他生病了?”   “呵呵,没事没事,你来了就好了,这就带你去见他。”福伯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眉宇间一片毅然。   季云渐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脚步却稳稳地跟了上去。   宽大的床上,罗子轩正趴着玩游戏。   “少爷,季小姐来了。”福伯走近唤了一声。   罗子轩握着遥控器的手一顿,“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完了完了。”   “怎么了?你天天躲在家干嘛呢,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啊。”季云渐走在后面,施施然走上前去。   怎么就入了虎穴了,怎么那么傻啊。罗子轩急得从床上跳下来,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咝”,眉一皱,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落在床上,硬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季云渐惊讶地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旧的,也有新添了,上面还留着鲜红的颜色,“你身上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伤啊?”她一直把他看作弟弟,还怪他在她住院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没有,“你到底怎么弄的啊?”季云渐的声音不由地尖锐起来。   罗子轩已经没功夫解释了,艰难地扯过衬衫搭在身上,“福伯,他不在家吧?”严肃的口吻,是季云渐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老爷一大早就和助理一起出去了,家里没人,不过隔壁别墅的人好像在。”   季云渐看他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帮着他套衣服,他的肩上的刺青,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好,福伯,你帮我准备车,要快,别声张。”又转头对季云渐说:“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细说,只是这里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我送你出去,你快打电话给你的警察朋友,接应你,这里以后千万不能再来了。季云渐?”   听到罗子轩郑重地叫她名字,下意识地点点头,想着他站在背后又看不到,叹口气说了声“好”。   季云渐心里毛毛的,他拽着她的手,手心里也是湿漉漉一片。   汽车门拉上的时候,季云渐看到了侧面冲出来的几个黑衣男子,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啊?他们是谁?”   “季云渐,有些话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一会儿到人多的地方,如果追上来你就往人群里跑。这几天不要单独外出,最好不好出门。”罗子轩看着季云渐的眼睛,严肃地一一交待。   季云渐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还有点恍惚罗子轩的正经。忽然想起来,唐疯子说过的一个报警电话,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但是想到他满身的伤痕,季云渐咬着嘴唇冲他点点头。   “少爷,停下。”黑衣男子追上来,猛拍着车窗,深沉的眼里迸射出一种决然,季云渐不由地有些害怕。   罗子轩看也不看一眼,猛踩油门,巨大的冲力让季云渐身体往前一震,险些撞上了前窗。   “坐稳了,后面的车速会更快。”   季云渐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脑里零零碎碎的混沌一片,后视镜里出现了三辆黑色轿车,紧追不舍。   罗子轩英俊的眉眼都纠结在一起,手上毫不放松,方向盘沿着顺时针、逆时针不停地旋转。   “不行了,你身上的伤口都会裂开的,把我放下去,我能跑。”   “别傻了,能拖延就拖延。”   才一刹那的时间,三辆黑色轿车就从三个方向围着了他们,大有瓮中捉鳖的意思,握着手机的手默默地冒汗。   从车上下来清一色黑衣黑裤的男子,“少爷,请下车,不要逼我们出手。”   车内的两人静静地坐着,季云渐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只有起伏的胸膛暗示了他们此刻的紧张。   “少爷,请下车。”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把住了车门,话里透出威胁之意。   “我下,你走。”罗子轩向季云渐做了一个唇形,然后恢复了一贯痞痞的腔调,慢慢悠悠地打开车门。   季云渐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从这一众黑衣男子中逃脱,心里盘算着有几分胜算。   只见罗子轩踢上了络腮胡子的腿,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刻,踹倒了身上的两个男子。   “快走。”罗子轩吃力地喊着,季云渐不敢迟疑,既然是少爷,总归不会有生命危险。一踩油门,生生从围住车子的黑衣男子身边擦过。   “留下一个送少爷回去,其他的上车,追。”   后视镜里,罗子轩缠着稍显瘦小的男子,吃力地朝她笑笑。   一路风驰电掣,七弯八拐,索性郊区的车都不多。季云渐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的车技不好,硬是靠着快速和敏捷拐出了郊区,朝着公安局的路上赶。   可是,“砰”地一声,身后的车撞上来。愣神的间隙,身后的车已经横在了前面。三辆车呈夹角之势,把她围在了当中。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啊,现在这次是避免不了了,打架嘛,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起码不会死得太难看。文天祥爷爷不是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嘛。   这样想着,季云渐从容地从车上下来,达芙妮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镇定地望着为首的络腮胡子。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你们这样穷追不舍。”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是季中祁的侄女。”络腮胡子不屑地看着她。   好吧,典型的江湖恩怨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时候不是应该出现一个武力高强的帅哥吗,手持长剑,如雪的头发不羁地飞扬,共同谱一曲完美的江湖恋歌吗。算了,留着小命回家揪掉季二爷的耳朵吧,给她照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别墅是怎么回事?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你的问题太多了。”   “那好,我问最后一个,前段时间胡同追杀我的是你们的人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今天你还逃得掉吗?”络腮胡子甩甩脖子,手指关节捏得“咯咯咯”响,“再拖延时间也没用。”   说时迟,那时快,季云渐回神的时候,一个狠厉的勾拳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又上演了一场华丽的战斗。   季云渐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看着被她踹倒在地的络腮胡子,季云渐不由地庆幸,还好他们绅士了一把,没有一群人全上,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她高估了杀手的素质,下一秒,黑压压的气场向她砸来。   肩膀上一痛,逼得季云渐后退了几步,才慢慢稳住身形,暗暗喘气调整气息,“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好歹也是大老爷们,就这么群攻一个弱女子不怕遭人笑话吗?”季云渐没有像现在一样期盼唐疯子快点到来啊,眼里尽是戏谑,鄙视地看着围在面前的清一色黑西装。   “你还是弱女子,少装。”络腮胡子大笑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姐姐就装淑女,不行啊,一定要把你们都抓起来浸猪笼,季云渐倔强地看着他们,心里已经想好了虐待他们的招数。   “跟我们走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你的功夫没学到家,不够火候。”光头男人奸笑着向她走来。   “啊呸,还没到最后呢!”渐渐地平复气息,心里却把唐疯子骂了个狗血临头,一切为了人民的人民警察是在和乌龟赛跑吗。   第48章 百转千回   嘹亮的警笛响起的时候,季云渐已经屁股着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乳白色的羽绒服上早已经花得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快,绑了她,撤。”络腮胡子指挥身边的黑衣男子。   “真是不好惹,死到临头了还要拉个垫背的,你身价多少,我出三倍的价钱雇你怎么样!”季云渐利索地撑起来,戏谑地望着络腮胡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绑了。”   锃亮的路虎突然间冲过外围的黑衣男子,横在季云渐面前。   “撤。”络腮胡子看情况不利,也不管季云渐了,转身就跑。   轻松下来的季云渐脚下不稳,又跌坐在水泥地上。   唐疯子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小豆奶的病房里和春风满面的狐狸开玩笑,听到季云渐郑重其事的求助,三人面面厮觑。   两人立刻叫了人,一路心神不宁地奔过来。还好季云渐……还好!狐狸心里很是庆幸,标致的桃花眼里已隐隐泛起了泪花,却看到季云渐重重地摔倒。   “季云渐,不怕不怕,没事了啊。”狐狸抱着她,心疼地轻轻抚过面颊上的瘀伤。   “唐疯子,快,罗子轩有危险,在谷川南路的郊区别墅,还有个福伯的老人。”季云渐吃力地抓住唐疯子的衣袖,紧张兮兮地交待。   “好,我现在就去。你先和狐狸回去,我派一辆车保护你们。”只是他还没说完,季云渐就脑袋一歪,倒在了狐狸的怀里。   人民广场旁商铺林立,多是一件极小的东西就能抵上平常人一个月工资的奢侈品店。余捷百般不愿地在车上抽烟,耐不住关宜彤的姗姗泪水,陪她出来,心情却是烦躁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余医生,我钱包丢了,你能上来一下吗?”慌乱的声音透过电话那头传来,余捷不知道怎么拒绝。   来到电话里的店铺,关宜彤穿着粉紫色的抹胸长裙,性感的身材勾勒到极致,期待地看着他。说实话,关宜彤长得明艳动人,可是现在余捷发现她和林小安一点都不像,小安只穿白色的棉质长裙,如同清晨犹自带着露珠的百合花。   关宜彤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惊艳,仍然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走到余捷面前,“怎么样,好看吗?”慢慢地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圈。   “哟,小姑娘长得真好看,真是大红大紫啊。”说完意有所指地盯着关宜彤头上的西瓜红的蝴蝶结。   关宜彤并没有体昂出汪璇语气中的不屑,娇羞地冲着汪璇抿嘴一笑,然后花痴样眼神湿漉漉地重新望着余捷。   “有些人换衣服未免也太快了吧,要死要活地得到了,弃之如敝履,现在这品味也不行了,次到家了。”汪璇双手环在胸前,鄙夷地瞥了余捷一眼,眼锋所到之处杀意直现。   “好久不见了。”余捷知道她是季云渐的好朋友,可是明明是季云渐说不再喜欢他的,也不想他再去找她的。汪璇挑衅的眼神却让他心里似乎抓住了什么,或许有些什么事情他并不知道,“介意一起喝一杯吗?”   关宜彤很生气,他们就这样直接把她排除在外了吗,察觉到余捷对她的忽略,不安地喊了一句。   “你先去挑礼物吧,我现在有事,晚些时候给你电话。”不含任何感情的陈述,更像是命令,关宜彤不由地委屈,眼泪说来就来,泪眼汪汪地望着余捷,真是我见犹怜啊。   汪璇一向看不惯这种小女生的戏码,毫不留情地说:“不知道余医生是我男朋友吗,现在要和正室去约会,小三晚上再翻牌吧。”说完就看到余捷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更添了一层冰霜,也不管那么多,挽着脸要拉到长城的帅哥医生的胳膊就走。   关宜彤握紧双手,眼里冰凉一片,只可惜余捷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说吧!”商场顶楼的咖啡厅,温馨的格调,轻柔的钢琴曲,汪璇抿了一口黑咖啡,很没形象地靠在椅背上。   “季云渐也喜欢吃饭的时候埋进椅座里。”显然没想到余捷说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不,哪里不相干了,他明明还是在乎她的好不。   “哦,真不错,你还能想着她!”   “我知道你现在很看不起我,可是我和季云渐之间……我努力过,真的想和在一起,念头很强烈,可是她却告诉我没这个必要,我还能怎么样。”   汪璇一听他的轻描淡写,立马就火了,“凭什么她要和在一起,上过床就要绑在一起了吗,你以为还是古代呢,看到脚就要非你不嫁了,别把你想得那么伟大好不好。”   “我已经低声下气地求了,她执意不肯和我在一起,我又能怎么样!”   “你妹!那你有明确告诉过她你喜欢她吗,你有告诉过她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吗,在你脱裤子之前就要先问问你的心,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你爱他吗,你想过这些问题吗,你没有吧,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对不对,只是顺其自然地等着她来找你。”汪璇看着他有些发青的面色,叹了口气,稍稍平复紊乱的气息,“女生都是需要哄的,不要想当然,当你以为她会在乎你,一切都没有关系的时候,她估计也离不远了,何况你们之间还没开始过呢。”   余捷握着双拳,没有搭话,汪璇看着他皱紧的双眉,接着下猛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告诉给她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季云渐对你的态度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吗。你知道她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吗。你在她的床上喊的是林小安的名字,这对爱你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和耻辱,你是在乎了,想要她再次笑脸对你。可是你连一个安全感都舍不得给她。别以为我对刚刚那个女孩子那么凶,她早就给过季云渐下马威了,扬言你是她的,让季云渐不要缠着你。也只有季云渐那种好脾气的人才没一巴掌扇上去。”   果然,看到了余捷眼中的慌乱和愤怒,握着双拳缄默不语。   “所以我说如果真心喜欢就要看清楚你的心,把你的心意告诉她,爱一个人就要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不是想当然地以为。季云渐的感情路不顺,她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容易狠心忘记一个人,如果她下决心要将你遗忘,到时候你就只能后悔了。”   “可是,关宜彤……”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和季云渐第一次的时候不也是季云渐连意识都没有了吗,你怎么知道你和关宜彤之间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什么,醉酒后的事谁能知道。”汪璇斯条慢里地搅拌咖啡,歪着头又插了一句,“不过你要是认为有个林小安的影子一直陪着你,甘之若饴的话,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好了。”说完,也不顾他的反应,拎起包包就走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余捷搅拌着早已冷掉的咖啡,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手机不依不挠地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个很熟悉的号码,刚接起来,“这几天外出多加小心,保护好季云渐。”刚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掉,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好熟悉的声音,是了,是罗子轩,电话号码不就是上次他给他救急的手机吗。一想到季云渐有危险,抓起外套就跑,并不知道前一句说的是他。   关宜彤颤颤巍巍地站在他的车子旁,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余捷已经直截了当地说:“我有急事,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你明明答应我……”   “那你就自己回家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得寸进尺,我早就说过不会做你的男朋友的,上车,送你回家。”声音急切而且冰冷,说完一把拽了她上车。   漂亮地倒车,着急地驶在灯红酒绿中,手机却一个劲儿拨打季云渐的号码,一直关机,余捷不由地有些气馁。   一想到前几次胡同里的刺杀,心脏像是漏了一拍。脑袋里还回荡着那几句话:季云渐受伤,内出血。   “下车,我要回医院急救。”余捷缓口气,降下上锁的车门。   “可是……”   “别逼我把你扔下去。”从来都不知道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那么烦人。   他红着脸,眼睛似乎在冒火,脖子都涨红了。关宜彤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哆哆嗦嗦地下了车。   第49章 夜半守护   季云渐是半夜醒的,迷迷糊糊地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心里忽然暖暖的,有个人能一直陪在她的病床边。试着坐起来,身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怎么了?怎么了?”狐狸被窸窸窣窣的动作惊醒。   “想喝水。”季云渐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只能抿一口,不能多喝。”   “你快去睡觉吧,我没事。”季云渐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说。   “嗯,你先睡,你睡着了我再睡。”   他的表情认真,话里却是不尽的暧昧,只是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季云渐身上疼,没多想就躺着睡着了。   走廊里,余捷盯着紧闭的房门,止步不前,他没有勇气主动提出照顾她,却不甘心距离她太远,怔怔地看着墙上些许的斑点。   “怎么了?”抬头却见狐狸着急地奔出来,双眼布满了血丝。   “发烧了。”   心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手术后最怕的就是高烧感染,当下也不迟疑,“我去拿药。”   季云渐当然不知道两个男人的纠结,只感觉脑袋很沉很痛,身体冷一阵热一阵,像是下油锅似的。   狐狸坐了一夜火车赶来,白天事情又多没有一刻闲着,闹到大半夜眼皮跟打架了似的,没有久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余捷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起以前很嗤之以鼻的诗句。“我想将你比作迷人的夏日,但汝却更显可爱和温存:狂野之风摧残着五月蓓蕾的柔媚,也一天天消逝着夏日的归期:苍天的明眸偶然泻~出璀璨,却难以辉映他暗淡的容颜;一切明媚的色彩渐已消褪,过程是如此苍白;然而你却如永恒之夏……”   闷骚的人吧,就是有一天会把暗骚转变为明骚,然后呢,你还真有点不习惯这种突然间的转变。   他此刻是多么的纠结和迷惘,轻轻地俯身抚上她瘦削的脸庞,她想坏主意时,眼睛亮亮的、贼贼的;生气的时候嘴角就会翘起来、小嘴噘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在医院,她傻傻地朝着他看,眼睛一眨不眨的。那时候他很庆幸他的长相,让她流露出痴迷的眼神……   白色窗帘渐渐轻盈,深邃的夜空出现了几颗孤单的启明星。她的烧已经退了,体温正常,再次抚上她略带红晕的脸,静静地带上门。   季云渐是被肚子饿醒的,淡薄的阳光浅浅地照在墙角,躺了一夜,腰酸背疼啊。不远处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他就这样陪了她一夜啊,心底涌起满满的感动。   狐狸感觉到有两道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季云渐正对着他微笑。   “你醒了,怎么样?”狐狸的手捂上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昨天开刀了,没什么大问题,这个三四天天养养就好了,别担心,我去叫护士进来。”   季云渐点点头,心里却有很多疑惑,母后是怎么同意狐狸留在病房的呢,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唐疯子一早过来给她录口供,同来的季二爷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引来季云渐杀意四射的眼神,“摸小狗呢。”怏怏地收了手。   “昨天我们到你说的那个别墅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一个人也没有,随后进去搜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找到。”   “隔壁的那间别墅呢,那群黑西装的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可能是罗子轩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想让罗子轩知道呢。不过我在罗子轩肩上看到了我让你查的那个刺青,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图案。而且我直觉上次追杀我的人可能是同一伙人,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报信的人很可能就是罗子轩。”   唐疯子严肃地看向季二爷,感觉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我们查过他的户口了,是孤儿……”   有警察敲门进来,“两分钟前,西郊发生爆炸。”   “走,带上装备。”季二爷脸上的肌肉都绷在一起,转头对季云渐叮嘱道:“好好休息,我留两个身手好的在医院了,你别乱跑。”   季云渐打开电视,果然新闻里都是西郊的报道,漫天的黑烟,大树连根折断,记者正在事故地点采访,附近的居民仍然心有余悸。可怜的警察叔叔又要好几天不能睡觉了。   直到几个人都撤走了,小豆奶才拄着拐杖,一蹬一蹬地飘进来,“咱俩这一年招谁惹谁了,住院跟回家吃饭似的。”   “你可以理解为回娘家。”季云渐笑着刺她,“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嘛,特意来陪你啊。”   “啊呸!”小豆奶才受不了她的戏谑,把沙发上的抱枕直挺挺地扔在床尾。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一脸幽怨和不甘的关宜彤,季云渐望望小豆奶,两人都对她的到来表示迷茫,无声地看着她。   “昨天和余医生逛街的时候,接到你受伤的电话,我来看看你。”明亮的小脸上闪烁着骄傲的光,把“余医生”三字咬得格外的清楚。   小豆奶无奈了,见过脑子不正常的,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刚想骂出口,却听见季云渐微笑的声音:“谢谢关心,我很好。”   哪知那女孩子立马笑眯眯地接过去:“关心你是应该的,好朋友嘛。”小豆奶着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子,来这么一出有意思么,而且什么时候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有些人的脸皮堪比城墙啊,用石头砌起来的呢,又厚又硬,不过脸皮薄的也确实干不出这事儿。”小豆奶玩着钥匙链上的小玩偶,嗲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   季云渐本不想和关宜彤一般见识的,小豆奶的怪调却让她差点岔气,极力忍着不笑,嗓子里像是在挠痒痒一样,拼命地咳嗽起来。   余捷陪着主任查房,听到屋内传来压抑不住的咳嗽,不由得有些担心,快速地开门,就看到关宜彤泪水涟涟地指着小豆奶,“你……你们……”欲语还休,好似受尽了委屈。   “你什么你,矫情!”小豆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挑衅地看着关宜彤。   看到余捷进来,关宜彤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咬着唇含着泪望着余捷。   “你没事吧?”余捷看着面色微红,又不敢大声咳嗽的季云渐。   关宜彤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又气又羞,跳下脚,抹着泪跑了。   季云渐看着他掏出听诊器,不想让他检查,友好地说:“我没事,你去和她解释一下,我不会做你们的小三。”   余捷的手一顿,就那样紧紧地定定地盯了她好几十秒,转身就走。   小豆奶耸耸肩,撇撇嘴,刚想说几句无关紧要的,房门就推开,狐狸抱着果盘和饭盒进来,“饿了吧,闻闻香不香!”   小豆奶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拢起鼻子使劲地嗅嗅,“好香好香,是鸭的味道。”   “你不是九才点吃的早饭吗,现在才十点啊,亲。”季云渐无奈了,竟然和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转向殷勤地忙这忙那的狐狸,“不是回家好好睡一觉的吗,怎么又来了?”   “回家路上看到了一家火爆的饭店,据说新开的,笋干老鸭煲特有名,一想你们还在医院吃不饱呢,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回家换件衣服,立刻就奔来了。”眼神炙热地看着季云渐,好像在说:表扬我吧,表扬我吧。   可是季云渐正被小豆奶拉着商量橙子是打成汁还是切片,华丽丽的被无视了。   住院部的外楼的天台上,余捷接到关宜彤的电话,知道这个人做事越来越过分了,不说清楚,只会越来越麻烦。“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关宜彤一身粉红色的护士装,也不顾刺骨的冬风,倚在栏杆上,貌似是余捷的声音吓到她一般,肩膀一抖,半侧了身体,“我怀孕了。”像是很艰难一样,缓缓地开口道。   如晴天霹雳,余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望着她,“你说什么……”声音尖锐。关宜彤重重的喘口气,坚定地说“我怀孕了!”   余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怔怔地忘记了说话。关宜彤很满意他的表现,移步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袖,“你说我该怎么办?”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余捷总算是领悟了。她的脸近在咫尺,却带着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神色。   “你想让我怎么做?”余捷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想和你结婚。”关宜彤坚定的说,望着他的眼柔情似水,眼底却不含一丝感情。余捷任由她握着他的手,“我说过除了爱情和婚姻,其他的能给的我都会给,不过,你似乎忘了我们的职业,如果我不是学医的,估计就被你的逼真演技给骗了。”说完,一推手,推开她。   关宜彤如受伤的小鹿,突然朝他大吼:“我只是想让你喜欢我,关心我。她明明不喜欢你,你却眼巴巴地凑上去,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有时间,不如好好工作。”余捷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0章 好久不见   汪璇代表大中的几个同事来看望季云渐,住院部的小茶吧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汪璇笑话季云渐“你天生就不是上班的料,才一天就有放假了,还住院,要不找个死了老婆的富翁嫁了吧,好歹还能守着遗产。”季云渐尽管习惯了汪璇的毒舌,但是还是被雷到了,一口茶呛到了,硬是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囧的不行,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形象,一夕之间全毁了啊。   汪璇哈哈大笑,边笑还边很鄙夷的看着她,似乎是想通她的肉体与内在的灵魂共鸣。“不会是招小人了吧?”季云渐终于缓过劲来,捂着隐隐发疼的胸口,“又发癫了,鬼吹灯看多了吧!!!”   “哎哎,看你身后12点钟方向的那个帅哥,这是一朵鲜花啊。”季云渐无奈的笑骂她花痴,回首的时刻,定在了那里。那个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了的男人正牵着那个骄傲的女孩的手款款走来。   “嗨,季云渐,好久不见。”陈珺高傲的走过来,眼神一扫季云渐又立刻收住,面向汪璇,“你好,我叫陈珺,是季云渐的大学同学。这是我老公,张亦哲,也是季云渐的大学同学哦。”汪璇看看他们,看看季云渐,狐疑的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季云渐平静的微笑点头。   “你怎么了?”张亦哲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季云渐,最终还是问出口。   “没什么,动了个小手术。”季云渐避重就轻的回答。   “啊!严不严重啊,我认识一院的医生,要不帮你打个电话关照一下。”陈珺很不满意张亦哲对她的关心,抢着出口。   “不用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外面有些冷。”汪璇看出些许端倪,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一直推到病房才停下。   “怎么回事?那母狗发疯呢?”季云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你所见,前男友觉得我不能为他的事业带来帮助,就勾搭上了富家女,富家女我对前男友念念不忘,这不是在挤兑我呢吗!”   “靠,狗男女,也有脸在大街上闲逛。”   “好啦好啦,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再说早点认清才好呢!”   爱情和现实永远都是那么矛盾,不然怎么还有那么离婚案呢。汪璇难得正经的说:“男人吧,都是喜新厌旧的,哪怕这一刻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当有一天出现一个比你更好的对象时,说不准会不会追逐新欢呢。爱情里,谁先爱上了,就输了。爱情,是两个人相互信任、互相尊重为前提的。女人的青春很短,何必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喜欢你的时候有你就好像有了全世界;不喜欢你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啊,找一个对你最好的人,能够包容你的小心眼的人,这才是最好的。”   汪璇走后,季云渐兀自对着窗外出神,细细地品味她说的那些话。   往日的快乐,在脑海一次次闪现。伪装了平平淡淡,其实偷偷地伤感.。落雨的夜,总是如此纠缠,,眼泪告诉我,对你还是那样的眷恋。如果爱情不能完美,你是否依然选择无悔。也许有一天,路口再相见,说一声,好久不见。   余捷被余母叫回家吃晚饭,余母不满的对她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那么长时间都拿不下,还是我儿子吗,那么没用。”   “是不是你儿子,你们自己知道。”余捷很无奈,闷闷的回嘴。   余间远最看不惯他不温不火的死样子,筷子啪一声扔在了桌子上,“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私生活不检点,还有脸狡辩。”余捷扒饭的手一滞,放下碗,“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稀罕管你,给我滚!”余母着急的拉住余间远,让他不要再说了,却见余捷拉开椅子,拔腿就走。   余母不由地哀哀叹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走出门的余捷却发现除了自己租的小区,他竟然没地方去。无奈跟着车流,还是选择回了医院。   “胡医生,今晚老地方,有新妹纸哦,据说是安吉丽娜朱莉那类型的,等你啊!”戴眼镜的男医生坏笑地拍拍狐狸的肩。   “不去,不正经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少去的好。”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还是你吗!才几天功夫啊,你居然会说这种话了,太让我失望了,你可是我的夜生活偶像啊,去吧,我都忽悠了几个实习生一起了,给个面子啊。”   “我现在是要做新好男人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也好自为之吧,欢乐场又没有真情。”一席话,说得那男医生悻悻地走了。   小豆奶正饭后消食,闻言不由嗤笑:“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哎呀,这不是还要您老人家多多美言嘛。”   “没问题,没问题,听说莲花路上有家新开的酱鸭店?”   “小事,以后天天鸡鸭鱼肉地伺候您老。”   在季云渐的强烈要求下,唐疯子和季二爷把跟罗子轩搭边的消息都一一告诉她。季二爷更是纠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罗仲生,想他办案几十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呸!是必然中的偶然嘛,可是似乎他办案以来并没有和英国方面的黑帮有过过节啊,真是愁死他了。   几个人对潜在的威胁很是揪心。余捷满怀心事,慢慢踱到了季云渐的病房,想起罗子轩给他打电话报信,细细考量了一圈,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季二爷。“他说,这几天不要单独外出,保护好季云渐。”说完,热切地望着季云渐。   “我们立刻回局里研究一下,定位你说的手机号码,如果再有电话打进来,尽量让他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几个人鱼贯而出。   一转眼,病房里就剩下季云渐和余捷两人。   “你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余捷清咳了下,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事了。”季云渐咬咬唇,没有多说。   许久,余捷对着窗,缓缓地说:“我和关宜彤……那天……我喝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他还没说完,季云渐就打断了,“你的事情和我无关,你没有义务告诉我,我也不需要知道。”   余捷转过身,眼里的挣扎和痛苦,低着头的季云渐并没有看到,良久,他说,“你早点睡觉,我走了。”   然后一室宁静。   余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她讨厌了,只是他不敢辩驳,她让他走他就走,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辩驳了不是吗。   “你怎么在这里?”器材室的楼梯口,狐狸遇到正迎着风一脸愁容的余捷。   “嗯,吹吹风,清醒一下。”余捷嘴巴干涩,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可别冻感冒了,快点回去吧。我还要去病房,先走了。”   “狐狸,你喜欢季云渐喜欢到了什么地步?”冷不防的,余捷问了出来,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他的好同事好朋友,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很喜欢很喜欢,只要她接受我,我想和她结婚,和她在一起的,就算不说话心里也是甜蜜蜜的,就想把什么事情都帮她做了,她只要开开心心地看着我就好。”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又似乎是在前方不定点的地方找到了令他欣喜的东西。余捷淡淡地看着流露出幸福的狐狸,心里有一处地方忘记了呼吸。他爱她,那种炙热的眼神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眼前的他还是以前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吗。   “那她知道吗?”好半晌,余捷缓缓地问道,语气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急切。   “我当然会告诉她,我会把我所有想要告诉的话全都告诉她,并且我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我的决心。”狐狸坚定地说,那种自信的光芒,灼伤了余捷,为什么他不可以。   “你知道我会鄙视你什么吗?畏首畏尾,明明是你比我先认识她的,可是你看看现在她对你的态度,你把一个好好的女生伤害了,而且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根本没有跟你争,你却把她拱手让了出来,你让我赢得毫无悬念。”   “我们能公平竞争吗?”   “你觉得还有公平可言吗,你的起点比我高,却在过程中落后了不知道多远,你还能凭什么去争呢?”   说完这话,狐狸就走了,留下风中凌乱的余捷。   是啊,他还能凭什么呢,他早就没有了她的喜欢和崇拜,在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当初的脉脉深情,那是曾经他不屑一顾更不敢拥有的东西。果然,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是个感情白痴,于林小安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当时那样青涩的年华,只知道心里想什么就怎么做了,如今他已经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而且他心里还有林小安,他又能怎么做呢。   走在前头的狐狸在拐角的地方向后看去,他的风中的背影甚至带了几分苍凉,但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别人夺了去,即使她还没有接受他,他还是有信心有希望的。   第51章 影影绰绰   什么叫做暧昧,就是态度模糊不明朗,可是某人的态度很明朗好吗。   这不,勤快的狐狸每天换着花样的送上新鲜水果和爱心膳食,硬是买通了吃货小豆奶,“刚出来的草莓就是好吃。”小豆奶啧吧啧吧地吃了大半盒。   “哪个是你认为不好吃的。”季云渐细细地拈了一个,很淑女地咬半个,惹来小豆奶强烈的鄙视。   “新鲜的东西就是好吃,云云,你说是吧?”   “废话,不然人怎么会喜新厌旧呢?”   “就是就是,云云,要不你和狐狸试试看嘛,不行就换啊,总要给自己个机会尝试新的是不?”季云渐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也是,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她都感觉不到他是否心里有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一味地给他机会,却只是换来他和别人的暧昧关系,相较于狐狸,总比不靠谱的相亲对象强吧。但是他知道她和他之间的事情,她总是会不好意思。   “哎呀,有那么难吗?不就是个男人吗,你纠结个毛毛啊,倒是说话啊。”小豆奶看着她拈着半颗草莓挤出了水,无奈地打断她的思绪。   季云渐抬头看看她,正好病房门被敲响。   “请进。”   “云云,维维也在啊。”余闻远微笑地走进来,似乎很喜欢这两个女孩儿,每次面对她们,脸部线条都很柔和。   “余伯父,你来了啊。”季云渐坐直了,寒暄道。   “余伯父,好久没见你了。”小豆奶坐在沙发上,转过身就是饮水机,立刻泡了杯水,“这里没茶叶,您先将就着,我出去趟啊。”她自然知道余闻远对季云渐有话要说,翘着脚一蹦一蹦地走了。   “慢点,小心点。”余闻远笑眯眯地扶着她要门口。   “没事没事,我脚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劲就行。”   “余伯父,您坐。”季云渐躺在床上,指指沙发。   “好。你的伤口还疼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碍事,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余伯父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季云渐看着他一脸的笑靥,温暖慈祥,可是眼里却多了几分勉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您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余闻远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问道:“你和余捷最近还好吗?”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和煦地看着季云渐。   “我想您可能误会什么了,我和他一直都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的。”   “唉,他还年轻,可能会犯错,可是你也要给他个机会是不,年轻人谁不犯错啊?”余闻远笑呵呵的,季云渐却笑不出来。   余闻远看她没回答,接着说:“你这孩子也是犟脾气,谁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的,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   季云渐叹了口气,语速缓慢地说:“不瞒您说,我是喜欢他,曾经我也认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但是事实告诉我,我只是想象地太美好了,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林小安一个人,旁人是走不进去的,既然他不喜欢我,我又何必不知好歹呢,我不是那种爱得多么伟大的人,相反,我对爱情很自私,既然他不喜欢我,那么我宁愿找个喜欢我的人。”   余闻远心里暗暗着急啊,这儿子都好久没跟他说过话了,别说是说说心里话了,这么个情况,饶他在政界如何圆滑都有点棘手啊。   “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好,可是之前听他妈妈说他很开心地告诉她,他有了一个想时时刻刻见到的人,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以为好事将近了,谁知道他再也没有提这件事。我想那个他时时刻刻想要见到的人就是你吧。”   余闻远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季云渐,“当年林小安可是说是我把他们两个活生生地拆散的,当年我是公安局长,她是毒枭的女儿,我的儿子就算不入政界不入军界,也万万不可能和毒枭的女儿在一起。他是个一旦认准了就再也改变不了心意的孩子,为了林小安居然不惜离家出走,甚至愿意和我断绝关系。可是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他堕落下去。林小安来找我,那个善良的女孩子说想说服她爸爸自首,希望我可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她太天真,当我们接到情报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林英雄垂死挣扎,竟然拿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人质。我们为了保护她都丢下了枪,哪知他丧心病狂到了极点,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开枪打中了我,林小安大叫着去夺她的枪,不曾想枪走火,她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上。”   静静地听完,季云渐不由地黯然神伤,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我拔枪打中了林英雄,所以,后来赶来的余捷看到了我手中的枪对着林英雄和林小安的方向,以为是我害死了林小安,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好好说句话。唉,说到底也是我害死的,要不是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试图让她用亲情唤回林英雄。总归是我欠林小安的,六年了,余捷心里也很苦。”   “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还让他一直误会你。”   “林小安的命运已经够凄苦了,自幼丧母,是外婆养大的,林英雄时不时地送点生活费,可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活得哪有那么容易,余捷本来就心疼不已,我要是告诉他林小安是死在自己父亲手上的,岂不是加重了他的伤心。唉。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是自私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快乐一点。”余闻远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余捷是个长情的人,从小我在他身边的时间就不长,对他要求又严格,所以他的性格有些深沉,可是他本质很好的。”   “余伯父,您也说了,他是个长情的人,我自认还没有喜欢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更何况说句难听的,死人是能一辈子记着的,活人又怎么争得过死人呢,我很清楚这点,所以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的。那个小护士不错,起码很喜欢他。”   “唉,你这孩子,脾气不像你爹像你二叔啊,真是倔,也罢也罢,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毕竟水好不好喝只有喝水人自己知道。”   病房外的余捷僵直地一直保持了一个要敲门的姿势,他本来是郁闷了很多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唐疯子给他支招多献殷勤,他颠颠儿地来了,没想到听到这样一席话。   竟然是自己一直偏激地认定父亲就是害死小安的人而内疚而纠结,他放不下小安,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原来是自己从来没有好好跟父亲谈过话,让误会延续了六年。却在听到季云渐说她争不过一个死人更加懒得去争,与其和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不如选一个爱自己的话时心更加痛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硬生生地把她推开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掉的,听到房内的动静,就慌不择路地跑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   华灯初上,车辆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急急忙忙地赶路。汽车刹车声、鸣笛声不绝如缕。余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往哪里去,站在十字路口,竟有无处可去的样子。对,他要去告诉小安,只有和她静静地说话时,他的心才会变得分外宁静,他慢慢地走,山上的陵园只有风刮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和北风肆虐的声音。   余捷静静地坐在林小安的墓碑前,伸手抚摸她的遗照,想起她一袭白裙在漫天樱花树下纤弱而轻盈的背影。想起无数次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实验室外等着他下课,她从不多说话,可是笑起来很美很美。   冬夜的风似乎又多了几分冷峻,不像往日的龙吟虎啸,是一滚一滚的,沉重地砸在人身上。夜晚的墓园黑漆漆的,余捷抱紧了双臂靠在墓碑上,轻轻地说:“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傻,什么事情都弄的一团糟,和爸爸的关系那么差,甚至都没有陪他好好过个生日,季云渐也不喜欢我了,加上关宜彤……我又做错了事,是不是你也讨厌我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可笑,认准了我说的事实,就容不得别人的辩解,以前你是不是也被我弄生气过,我现在给你赔不是了,我的偏执害我错过了很多事了,小安,你说季云渐还能原谅我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早就爱上她了,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人能够走进,她朝着狐狸笑,任狐狸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好嫉妒。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喜欢她,我已经吝啬到连这句话都不曾说出口了。   小安,这次我真的要把你放下了,你放心,我会把你装在我心底,记着你的美,记着你的好。我要告诉季云渐我喜欢她,不管她还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告诉她。”   树影斑驳,只有远处昏黄的一盏路灯,影影绰绰。   第52章 无法企及   翌日清晨,当清辉落在大地的时候,天空中出现阴霾的云朵,余捷从寒冷中醒来,一个激灵,抖抖身上的寒霜,居然在这里坐了一夜,活动下僵硬的四肢,也是,以后,他要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了。“小安,我走了。”说出口时,才发现声音干涩难听,嘶哑地厉害。   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四肢百骸都透着酸疼,知道是感冒了,这么冷的天,谁能忍受在户外待一晚上,这是作死的节奏啊。不过,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舒畅。   上一站你终于从我眼里消失,而我的下一站,甚至我的终点,再也看不到你。用一个逗号当成结束语,算不算,也是一种明媚的美丽?你却始终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从此与我的血脉相连,再也分不开。   医院里,狐狸很殷勤地陪着季大小姐,“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是回你租的地方还是回季宅?”   “我估计季大爷中午就会来逮我,这是多少年战斗经验留下的后遗症。”   “我爹和我妈天天抱着我姐家的双胞胎,想管我都没时间。”狐狸一副“看我比你幸福多了”的眼神。   季云渐慢吞吞地拿牙签戳切成小块的苹果,很无奈地朝他皱眉。   “对了,毛茸茸怀孕了,据说是和哈士奇结合的哦。”   季云渐惊讶地睁大了眼镜,不可置信地盯着狐狸,“哈?这血统……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毛茸茸是什么品种?”可怜的毛茸茸躺着也中枪,被华丽丽地嫌弃了。   “那是只博美犬,话说你小时候不是很怕狗的吗,是什么改变了你呢?”说完,狐狸才意识到话说多了,可情报人员现在不在,应该没关系吧,啊,请让他放肆一回吧。   “小豆奶又出卖我!”季云渐愤恨地把小块苹果戳了哥稀巴烂,“你还不知道小豆奶栓了条警犬天天追着我跑,快赶上刘翔跨栏的速度了,吐了哥大舌头,汪汪汪地叫,吓的我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听到狗的叫声就跑。后来高中的时候,一次我们几个女生出去玩,小豆奶过大坝的时候滑了下去,水流很急,我们都跳下去都没把握救上来,是小豆奶家的牧羊犬直接跳了下去,很庞大的体型,托起了小豆奶,可是牧羊犬却累死了,从此以后,小豆奶跟所有带毛的生物都感冒了。”   狐狸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又见她有些伤感,岔开话题道:“医院给了我一个年后国外交流的机会,是去日本,这个时候的樱花很漂亮,白白的一片,像雪花一样。还有大大小小好多神社,有些建筑就和西安的很相似,又融入了一些日本元素,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的眼神炙热,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向她暗示,让她表明心意呢,季云渐不由地有些怔忡,傻傻地问:“靖国神社?”   狐狸知道她的躲闪,却按下心头的失望,应和着她,“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是其中一种,就是供奉祖先呢,很多都是供奉学者和历史上出了名的文人的。”   “哼,居然懂那么多。”   “因为我大学之后在日本深造了三年啊。”   “哦,怪不得懂那么多,俨然一小汉奸啊,不过日本着实不好,话说日本男人都很丑。”   “那是,我一去就鹤立鸡群了,那种感觉比影视红星还拉风呢。”   “你就吹吧。”   “北风那个吹啊,太阳那个晒啊,我去查房了,有事就叫我啊。”终究还是没有再问出口,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坚持,那她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很好,一步一步来。   季二爷却领了唐疯子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云云,如果罗子轩出事的话,你要做好准备才好。”季云渐被季二爷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他自己的父亲还能杀了他不成。   原来,罗子轩的父亲罗仲生一直都是R市暗地里的毒品交易老大,他和林英雄当年一同出道,更是视对方为兄弟。六年前林英雄在D市伏法的时候,他在英国去往意大利的路上出事,很久之后才知道林英雄的死讯,知道是余闻远杀了林英雄,发誓要给林英雄报仇雪恨。由于和意大利的黑手党结怨,前几年一直没有实力和势力,这几年回国后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开始酝酿着找余闻远算账了。   “所以说,上次旗袍展会的刺杀就是他安排的吗?”季云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让她的伤脚受了重创的那个。   “不止这些,据线人提供的线索,就是之前影响重大的药厂火灾和前几天的爆炸案都是他的手笔。”唐疯子适时地补充。   “天呐,他到底要干什么?”季云渐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地揪住了被单。   季二爷喊了一声冷静,把所有的跟她相关的事情都告诉她,“据我们推测,第一次胡同刺杀应该是你破坏了他们刺杀余副市长的计划,毕竟公共场合,而且国外有人很多,这样报仇可能来得有意义一些。后来你们计划在酒吧钓鱼,原本那个手下收到的命令是给你喝下迷幻药带出去做成失足跌落河中的假象,后来想到你是我的侄女,毁了你的清白和名声,舆论的压力对我的打击更大,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季云渐听得心里暗暗发毛,脊背上一层层地冒冷汗,“所以后来针对我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因为我挡了他们杀害余副市长的重大机会,而且因为负责缉毒和社会治安的公安局副局长是我的亲叔叔。”季云渐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初步的结论是这样。”   “那为什么没有针对余捷的,他的处境不是也很危险吗?”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深爱林小安的缘故吧,毕竟林小安是林英雄唯一的血脉。”   听到这话,季云渐心里却更加疼痛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林小安有关,连她被接二连三的刺杀,结果都和林小安有擦边的联系,这让她还能说什么,说世界太小,还是缘分太深。   “你好好想想,罗子轩有没有透露过什么信息给你,比如他能住什么地方啊之类的,我们找不到他,但是他不是我们案子的直接见证人,而且怕给你带来危险,我们猜想如果林英雄能亲手杀害林小安的话,怕罗子轩生命会有危险。”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会天打雷劈的。罗子轩是很小就没了妈妈,好像在孤儿院长到了好几岁才被罗仲生接回家的,所以没有亲戚朋友,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英国长大。我只知道他的生活里只有他和福伯,他和罗仲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罗仲生一直好像都没有告诉过他他自己的生意,是把罗子轩保护起来的,所以我想应该不会吧。”   “算了,我们现在乱猜也没有根据,我们先回局里,晚上我来接你回家。”季二爷拍拍她的肩,和眉头紧皱的唐疯子走了。   小豆奶今天被她妈妈接回来喝喜酒去了,可怜的季云渐无聊那个无奈啊,一想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心里就是一顿烦躁,索性不想了,套上外套去楼下散散心。   温馨的小饮料店,季云渐要了一只红豆面包和现打的柳橙汁,坐在窗口,看小护士扶着一个个病人慢慢地踱步,忽然看见一个穿病服的小孩子嚎啕大哭起来,身旁的护士都近不了身,哄都哄不住,只见狐狸笑眯眯地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只见他乖乖地依偎进狐狸的怀里,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听说你受伤了,好点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亦哲站在她面前。   “嗯,没什么大事。”季云渐愣了一下,微笑地回答。   “我能坐下吗?”张亦哲亦微笑地看着她,礼貌地问她。季云渐点点头。   “一直没有和你说声对不起,好多年了,今天还是要和你说一声,你能原谅我吗?”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记得了。”季云渐叹口气,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她爱过恨过便足够了,人不能一直只盯着过去发生的事。   “我知道当年很混蛋,可是当一个人被现实的压力压迫地毫无喘息之力的时候,什么风花雪月都是白扯了,我以为当我成功了我才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幸福。回国后我四处找过你,看到你和小豆奶还是形影不离,你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比,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我远远地看着你走过马路,嘻嘻哈哈的样子却是我再也不敢企及的温存了。”张亦哲显然陷入了回忆中,只是他的嘴角还洋溢着她熟悉的笑容,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有些人有些事只要感觉在的时候,怎么样都是美好的,一旦没了感觉,除非变成责任,其他已成枉然。也许,她真的需要向外面走走,看看世界,而不是局限在这一小方天地里,而且有一个人她觉得可以给个机会的。   “我听说天满宫是日本最大的神社,到时候一起去看看怎么样?”信息发出,她似乎能预见看信息的人温柔的脸庞。   第53章 被绑架了   冬天的太阳出来的晚,散发出毛绒绒的微弱的光芒,好似怎么也扒不开漫天的乌云一样。   余捷吸着鼻子,裹紧大衣回家,拐进小区的路口忽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俏生生的拦住了他的去路,“昨天为什么一直关机?”一出口就是严厉的质问,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抬头恨恨地望着他。   “有事出去了,你找我有事?”对上关宜彤,余捷从来都是直奔主题,简洁明了。   “你干嘛去了,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接。”关宜彤一声接着一声,冲冲地问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外面冷,快回去吧。”脑袋微微地涨痛,余捷拔腿就要从边上跨过去。   关宜彤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人稍稍往他身上靠过去,“你还没说你昨晚去干嘛了呢,你看也就我一个人关心你去了哪里,季云渐在医院和狐狸医生在一起不知道多开心,才不会管你。”   余捷已经没有气力和她多纠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可以走了。”边说边使劲抽出了被她拉着的衣袖。   “你!”关宜彤感觉到手里空空的,愤恨地跺脚。   余捷脑袋晕晕的,看也不看她就往前走。   忽然,路口出现一辆蓝色小面包车,“呼啦”的声音响起,然后只在瞬间就有两个黑衣男子搭住了余捷的肩膀。余捷回神过来,抡起拳头就打,可是高烧的他哪里是健壮的男子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踹倒在墙角,寒风的冬风灌进嘴里,连脾肺都是冰凉一片,余捷吃疼,猛的咳嗽起来。   关宜彤被突如其来的黑衣男子吓得大叫,其中一个毫不怜惜地揪住了她的长发,痛得她直哆嗦。   “闭嘴,再喊就割破你的喉咙。”黑衣男子恶狠狠地掐在关宜彤的脖子。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余捷浑身软软的,艰难地撑起身子爬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就被黑衣男子一边一个架住。   “哼,一直忘了余副市长还有个宝贝儿子,没想到这么没用,三两下就解决了。”鄙夷地拖着他走。   “余捷救我啊,余捷救我啊。”关宜彤心下害怕,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似的,早就花了她原本精致的妆容。   “少做梦了,季云渐可是我们一直在抓的对象,好不容易到手,有可能让你跑吗。”黑衣男子发狠地拽着关宜彤的头发,不让她动弹。   这话像是混沌中的亮光似的,一下子就照耀了关宜彤的心扉,“啊,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季云渐啊,季云渐今天出院,我不是她啊。”   余捷的太阳穴抽筋似的狂跳,涨红了脸,“闭嘴。”   “我真的不是,不信你们看我包里的证件,我是第一人民医院新来的护士,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把季云渐叫出来的,真的,你们相信我,放了我吧。”   余捷的心在听到这话之后痛了,这就是天天缠着他说非他不嫁的女人,关键时刻,为了逃命居然会把季云渐拉下水,“你昨天不是才说怀了我的孩子吗,不是要结婚吗,不是让我对你负责吗,我现在答应了呀。”   “不是不是,我,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那晚上你喝醉了,我只是第二天早上在你醒来前躺在你身边而已,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关宜彤害怕极了,双手啪啦啪啦去扯身上的背包,又冲身旁的黑衣男子说,“你们看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手指发抖,似乎站着都很困难。   余捷气得心口发疼,忍不住拼命地咳嗽,“混蛋,你敢再说……”却被狠狠地揪住,咳得更加厉害。   冬天的临街路口还不到上班时间,被高大粗壮的梧桐树遮盖,愣是没有一个人瞧见。   “好了,你如果能把季云渐弄出来,就用她换了你,不然你还得跟我们走。”   季云渐在病房里看猫和老鼠,乐得把狐狸亲亲苦苦给她一片片掰的桔子瓣儿接二连三地往嘴里塞,还抓着抱枕是时不时地蹂躏一下。   “你说什么?”季云渐很疑惑电话那头的关宜彤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关宜彤说她摔倒在大街上,把小孩子撞倒了,而且身上没有带钱包,居然找她季云渐来帮忙。这年代是什么情况?她不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假想敌的吗?这是演话剧还是拍雷剧啊?季云渐抚着额头,很无奈很无语地安慰她,“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季云渐讨厌关宜彤无疑,但是听到她楚楚可怜的哭声,还是换上衣服,拿上钱包出门了。   季云渐打车到电话里的地方,并没有看到出事的迹象,狐疑地打开手机,司机突然间刹车,就看到关宜彤张开手臂紧张地拦在车前。   “怎么了?”季云渐的双脚刚着地,就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按住了肩膀,“你们是谁?放手!”   季云渐被反手按着,动弹不得,看到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男,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情绪越来越盛,车租车师傅早起扬尘而去。   关宜彤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看季云渐。   “为什么?”季云渐想不明白,愤恨地瞪着关宜彤。   “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关宜彤抓着包包,十指指节都是苍白的。谁能明白她害怕的心,她那么年轻,还不想去送死啊,她后悔了,她今天根本不应该来找余捷的,想不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卖,她一样买断了它。   “这么多次都让你跑了,今天总算是完成任务了。”带头的男子头发像火焰一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季云渐,眼里的得意让季云渐恨得牙痒痒。   “你们人挺多的嘛,每次都换一批。”说完,季云渐咬牙身子向左一顿,手肘向后压,抬起右腿踹在右边男子的肚子上,腿肚子上却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躺了几天,身体还是懒洋洋的,哪里是这么大汉的对手,三下两下季云渐就被撂倒了,身体痉挛似的疼痛。   “小姑娘骨头挺硬,不要那么倔强,我们暂时还没有接到杀你的命令,不要逼我们出手哦。”   “哼,欺负一个刚从病床上下来的弱女子有什么能耐,有本事出来一个跟我单打独斗。”   “你太狡猾,身手也不错,就算是我们不敢吧,哈哈。”   “大哥,那个女的,怎么办?”身边人上来指指早已经哭得哆哆嗦嗦的关宜彤。   “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看着,别让她跑了。”   “你们不是说只要我把季云渐骗过来你们就放了我吗?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关宜彤尖叫起来,拔腿就要跑。   带头的火焰男大手一挥,拎着季云渐就走。   车上,余捷被反手捆在车上,嘴被封上了胶带,看到季云渐也被压着,心疼地不行。   他的嘴被捂着,“呜呜呜呜”地冲季云渐叫唤,眼里布满了血丝,想起来却挣扎不开身旁按着他的人,眼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季云渐朝他摇摇头,心里忽然掉进了一个窟窿一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桥段。   真是训练有素啊,连眼睛都不忘给他们蒙上,一路上想记住也无能为力,季云渐不由地在心里翻白眼。   “进去,老实待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体被推倒在地,手脚已经被解开,眼罩也已经取走,余捷亦是被同样粗鲁地推倒。   环顾四周,是一间狭窄的房间,房间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再望进去,有个小卫生间,整个屋子除了进出的那扇门,连个窗子都没有。   第54章 怀抱温存   “混蛋!”季云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只觉得前两天的伤口隐隐作疼,“余捷,你怎么样?”却见余捷倒在地上后像是睡着了一样。   季云渐蹲在他身旁,他的脸紧紧地绷着,脸上的温度高得烫手,吓得季云渐赶紧抽回了手,他的面容有些苍白,季云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一样,又酸又疼。   季云渐吃力地掰起他的上身,让他靠在她身上,重重叹口气,检查他的身体,还有没有受伤,应该是单纯的发烧了,心下不由地闪过一丝轻松。   小心地托着他,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吃力地把他拖到了床上,跪在床前累得直不起腰来。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再烧下去估计就成傻子了。季云渐暗暗嘀咕,如果她知道余捷昨晚在墓地整整坐了一夜,估计季云渐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唯一的一张床和被褥,连天花板和墙角的纹路都清清楚楚。叹口气,季云渐撑起酸疼的身体,“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就上吊了,开门,快点。”季云渐扯着嗓子一顿狼嚎,把结实的木门拍得“啪啪”直响。   火焰男很不耐烦地瞅着她,“消停点,你当是你自己家呢。”   “余捷发高烧了,再烧下去就严重了,你们抓我们来也是用来威胁余副市长和季副局长的,死人难道还有价值吗!”季云渐一改之前的野蛮,冷冷地盯着他。   火焰男被她不含一丝眼神的表情吓了一跳,也仅是一瞬间的事儿,眉头微皱,“小白脸儿,发烧还能死人啊。”   “你弄点阿莫西林消炎药和一般的退烧药来就行,你们拿走的我的钱包里有钱,还有请帮我们准备一些热水,我身上的刀口要清洗。”   “真是麻烦,女人麻烦,男人还麻烦。”火焰男自认倒霉地骂着,“嘭”一声关上了门。   季云渐背靠在门上,重重地舒口气,毕竟最初要杀她的人也是这帮啊,只希望季二爷他们能早点发现不对劲,把他们救出去。不然,心理承受能力不堪受此如此大的折磨啊。   明明很早以前就告诉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个人不可能生活在一起,明明每次见到他都告诉自己他喜欢的不是她,明明每次在他对她流露出关心的时候,她都狠心地拒绝。可是现在余捷蜷着身子缩在床上,季云渐终是不忍心。   小卫生间里除了一个水台和马桶也就再无其他,季云渐解下脖子里的丝巾,放在清水里浸湿,均匀地擦在他通红的脸上。   “云云……云云……别走……云云别走……”零碎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动作不由一顿,他居然在叫她,曾经她多么希望她喜欢他的同时他正好也喜欢她,那肯定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可是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心里没有她,如今在她努力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脆弱地抓着她的手。   如果世界上还有两情相悦这东西,放在以前季云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可是现在她害怕了,她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所以还是不要陷进去的好。   季云渐叹了口气,有些人有些事终将会成为过去的,她已经收拾好心情要去日本和狐狸一起的。不过,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罗仲生对她恨之入骨,又可以用来威胁季二爷,她的人身安全很值得保障啊。   火焰男派手下人送来了药和热水,还有两个盒饭和塑料杯。季云渐暗暗庆幸,还好,他们还不准备饿死他们。   季云渐觉得伺候意识不清的病人比伺候三岁小孩还吃力,她慢慢地喂了他一些温热水,又把米饭泡在水里,用一次性筷子挑一点喂进去,可是某人好像还在嫌弃水泡饭不好吃似的,死都不张口。   季云渐对着他熟睡的眉眼,连火都没地方发,只能耐着性子像哄小朋友似的,轻言轻语地哄,慢慢的喂。   等到塑料杯里的水泡饭见底的时候,季云渐真心感觉像是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般。坐在床脚,慢慢地咀嚼硬梆梆的米饭和半生不熟的青菜,眼泪不自觉地“布鲁布鲁”往下掉,滴在晶莹的米饭上,她从小就是被宠大的,每次犯了错学校里有小豆奶和唐疯子,到了家里季大爷要惩罚时,季二爷立马就帮自己说好话,可是现在她居然被绑架了,还嚼着难以下咽的糙米。可是她还有个病人要照顾,还要想办法不能让他们杀了他俩。这样想着,害怕、伤感这类的词便消失了,把饭吃完留着力气是王道。   待她吃完饭,又喂了余捷吃药,她不喜欢戴手表,看时间只用手机,现在却连什么时间都不知道了。   帮余捷掖好被角,忽然发现他左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还记得那天她看到他的表留在他的床头,心里酸涩不已,拿着表就上楼去还他,甚至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现在两人居然一起被绑架,还在同一间屋子里,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好歹有了手表,季云渐便看着时间给他吃药。   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没有暖气和空调,季云渐一定下来才发现彻骨的寒风,现在居然有点感谢密封的房间了,好在没有一丝风会透进来。可是只有一张床,才发誓不和他有任何关系就要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吗,这让她情何以堪。   但是,活命和自尊之间,哪个更重要,毫无疑问是活命要紧,好在有两床被子,季云渐抖开,脱下外套和毛衣,紧紧地趴在床沿上。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得太熟也不能不睡,即使睡着也要时刻保持警觉性。   伸手不见十指的夜里,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和旁边哆哆嗦嗦的声音。床头有根线,是电灯的开关,灯亮了,只见余捷抱着被子一直喊冷。光洁的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渗出,季云渐有些着急。杀手是不会带他看医生的,身为医生的他却是迷迷糊糊的。   哀叹一声苦逼的命运,把身上的被子重叠在上面。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爬进他的被子里,把他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遇见你就没有过好事,烦医生啊,你快点好吧。”   柔软的温度,余捷像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窝在她的怀里,抓着被角的手紧紧地箍着她,想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色狼啊,你妹,还发着烧呢,怎么跟你计较。”季云渐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可以在你的怀里一睡到天亮。   季云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眼睛干涩地睁开,手下意识地想去揉眼睛,却发现手搭在另一颗脑袋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做了坏事似的,手指在他眼神晃晃,他的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应该还没醒,季云渐放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脑门上。   体温和她的手心差不多了,估计是退烧了。季云渐稍稍安心。轻轻地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在小得可怜的卫生间里用凉水冲了把脸,连把镜子都没有,季云渐不由有些抱怨,嘟着嘴低着头走出去的时候,正看到余捷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   昨天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上来,自己却连句话都说不出,头痛得想要裂开似的,后来干脆就黑了一片,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话,继而似乎还有个温暖的怀抱,余捷在看到她的时候,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了,那个人之前狠心不理他的人不还是理他了吗,让他一度失去希望,一度迷惘,现在他知道她还不舍得不理他,那么,他会让她一直这么理他的。   第55章 女人不哭   “你醒了!”季云渐看到他灿烂的笑容、炙热的眼神,心里居然闪过一丝慌张,“你昨天发烧了,吃了两次退烧药和消炎药,你自己再检查下吧。”说着,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床的另一边,坐在床尾。   “昨天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吧,谢谢你。”余捷眼里是满满的笑容。   “不客气,毕竟我们一直被关在这里。”   “云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发烧,就不会让你也受牵连了,也许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不过,关宜彤也被抓走了,不知道在哪里。”   听到她说关宜彤的名字,余捷发现自己忽然很想抱抱她,把这几天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告诉她,张了张嘴,“季云渐。”   “嗯。”季云渐头微侧,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他。   余捷却发现这样就很好,“我和关宜彤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前几天你不理我,我想对你好,但是你却看都没看我,还说算了吧,我心里气不过酒喝多了,后来看到和她在一张床上,我心想完了,连对你好的资格都失去了。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那是她骗我的,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喘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云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季云渐转回了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终是无法忽略背上热切的两道目光,“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以后再说吧。他们目前还不会要我们的命,不过已经身在狼群里,你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吗。”   “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别乱说。”   余捷挪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放手。”季云渐气极,可是双臂都被他环着,挣扎不掉,“下巴挪走,硌着了,疼。”   余捷很听话地稍稍把下巴移走,却坚定地说:“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放手的。”   “什么话。”   “你喜欢胡雳吗?”   那个好似一阵暖风的体贴男人,她答应他一起去日本的,可是喜欢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季云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话。”余捷手下一紧,季云渐感觉他的力气透过厚厚的衣服传过来,似乎骨头都在打颤,“他对我很好。”季云渐咬着唇说。   “那我呢,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那是季云渐最无奈的过往,现在她也知道了,抱着她的男人压根就是个感情白痴,你气死了他也不会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看季云渐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余捷幽幽地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喜欢你呢,就像上次你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沙哑的声音里满满的委屈。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想的是林小安吗?”埋藏在心底最痛苦的话,季云渐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作为一个女生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堪的呢!   “我没有把你当做过任何人,我承认我说过很多伤害你的话,可是那都是我没有理智的时候说的,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小安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保留着她的回忆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可是自从你出现后,我渐渐地被你吸引,你的生活五彩缤纷,我想要汲取你的温暖,但是我不想承认我的心已经背叛了小安,所以我把你推开,狐狸抱着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那么嫉妒,我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想寸步不离你左右。小安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女孩,也爱了很多年,但是我并没有因为你的眼睛像她而把你当做她。云云,相信我好不好?”第一次,余捷敞开心扉,把自己的心告诉她。   “我信,但是我要的爱情是纯粹的,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如果喜欢我就只能喜欢我一个,如果不喜欢我,就请远离我。”   “云云,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喜欢你,真的喜欢,我不能否认我的心底还有小安,但是我会留一个很小的位置给她,我不能那么狠心的把她扔掉。”   “是啊,狠心的是我,早在你在我的床上口口声声地喊小安的时候,我就醒悟地,又何必每次见到你都抱有希望呢。”   “云云,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怪不得上次你不理我,对不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无意间让你那么伤心,给我一个跟你在一起的机会,好不好?”   “对不起,我现在很乱。”季云渐试图挣扎掉他越来越紧的拥抱,“你能不能松手?!”   “不能,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明明巧笑嫣兮的女孩却唯独对我冷淡,明明我就在身边,却还要去和别的男人相亲,好想把你抓过来狠狠地揍一顿,以前刻意的避着你,可是现在却习惯性地下楼的时候看看你的屋子,上楼的时候想你会不会在家,买日用品地时候会无意识地逛到零食区,也会对着青菜发呆,上周你穿了一个黑色的线衣,回到家我就换上了一件黑色的毛衣,想离你更近一点。可是你都不看我,季云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多一个眼神都不停留在我身上。”   季云渐的心里柔软一片,泪眼婆娑地低下头,任汹涌地眼泪滔滔不绝的滴落下来。原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她的,原来亲耳听到这句话是这样的激动。   他的手伸过来,心疼的抹掉她的眼泪。可是,这样温馨的时刻,他不是应该轻轻的抱着她,轻轻地摇吗(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啊),可是他的手在干什么啊?   “你能不能不摸我啊?”   “不能,云云,上次喝醉酒地时候是我第一次,所以你要负责,你不和我在一起都不行。”   巨大的强烈发差,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某人已变成了无赖,季云渐很无奈,闷骚得要死就算了,这么严肃的问题,他居然这样打岔。   “你能放开我吗?”   “不能,来,你摸摸,我的心,那里住着一个人,叫季云渐。云云,我爱了她七年,但是我会用我剩下的七十年来爱你,给我机会,好不好?”   炙热的温度,坚定地肌肉,季云渐地的手被他抓着,烫了手,也迷失了心。   季宅,婶婶陪着母后默默地流泪,“那时候可是指名要杀了云云的,现在云云落到他们手上,可怎么办才好,那可是群不长心的呀。还要老二去送死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云云从小就聪明,不会有事的,老二,你回局里吧。余副市长那里好好关照下。”季中祁也发现安慰的语言是多么苍白,拍拍一脸凝重的季中祁,回书房去了,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大嫂,你放心,他们跟我有仇,又不是和孩子有仇,云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老二,万一不行,你就回来啊,要好好的,那些没良心的,可怎么办啊。”母后想到季云渐又嘤嘤嘤地哭起来。   另一边,余母一边流泪一边哭诉,“你不知道,他从小脾气有多犟,小时候我说路边摊不能吃,他自己偷偷攒够了钱,硬是买了大堆炸鸡,吃得闹肚子还不告诉我。你说他那么倔强的脾气,万一臭脾气硬起来,怎么办啊,而且那群人还指名要你去送死。”   “没事没事,有些是当年林英雄的人,林英雄死了后,才跟着罗仲生的,就是为了报仇也是冲着我来,不会伤了他的,而且公安局也不是吃素的,比快别哭了。”余闻远抱着一夜间貌似苍老了很多的余母,心有不忍,也只能抱着她说些没营养的安慰话。   第56章 或许就这样   郊区的民房内,罗子轩不服气地垂着门,一个类似关押季云渐他们的屋子。   “翅膀硬了,还想指挥我手下的人。”罗仲生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门后。   “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你的犯人,放我出去,我不碍你的眼。”罗子轩看着他的眼睛,一步也不退让。   “我怕你碍我的事,还能由着你给他们通风报信吗?”   “你……伤天害理的事你做得还少吗,就不能放下积点阴德。”罗子轩愤怒又无奈,瞪圆了眼睛盯着罗仲生。   “哼,你是我儿子,我一直把你保护起来,不想你参与进来,谁知道你为了外人出卖我,我还能放你出去,笑话!”深邃的脸上很是严厉。   “那你准备关我一辈子吗?”   “不会,我的事业还等着你继承呢,儿子,等我报完仇,就和你一起出国。”   “爸,放手吧。”   罗仲生眼底露出笑意,“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呢,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再丢下你了。”说完,也不管罗子轩哀求的眼神,拔腿就走。   “有消息了吗?”狐狸望着厚重的玻璃上白色的水汽,英俊的脸孔上蒙上了一层阴郁。她被绑架了,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能无力无助。   “师父和余副市长在等消息,我们等等吧。”小豆奶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的眼神空洞洞的,“那天,她发信息说,要去天满宫,我下了手术台看到手机的时候忽然就兴奋了,什么累啊困的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我的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到她病房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小豆奶静静地绞着手指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可是,她是和余捷一起被绑架的,听到那话的时候我不是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反而在想她是不是甘愿和余捷在一起的,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厚厚的瓷器传来滚烫的温度,手却依旧那么冷,窗缝里吹进来丝丝缕缕的寒风,与氤氲的水汽混在一起,逼得面前的人长长地打了喷嚏。   还记得她被余捷欺负靠在他怀里哭的时候,她的头发柔柔顺顺的,贴在手心里很是舒适,那时候就发誓以后要好好照顾这个女孩儿。也许第一次相遇时她清亮的眸子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的时候就注意她了,他从不知道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无奈地去参加名为机会难得的交流会,离开了两个多月,离开前含蓄地问她有没有可能,意料中的,她亦是含蓄地摇头。   工作枯燥又无聊,每天都在实验室和医院和办公室间来回走动,却再没有心情和女子玩暧昧、暗送秋波。那段时间里,她从不曾主动打电话给他。空闲时间里,难得地被同事拉去泡吧,妩媚的女子扭着腰贴上来,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以前熟悉的桥段,却是发现那么无趣,淡然地拒绝,还是想念她身上淡淡的水果的香甜味道。第一次一个人喝苦酒,思念那个并不知道会不会思念他的人。   她生日的那天,还是之前看病历的时候,记住了她的出生年月,从小豆奶那里打听到他们给她庆生,他像刚刚坠入爱河的青涩小伙,满大街的跑,就为找一个认为她能喜欢的生日礼物。最后在街角的饰品店一眼看中了镶着小钻的银手镯,那时候的欣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旁人审视的目光,才从橱窗里看到脸上洋溢的毫不保留的笑容,那样温暖那样陌生,俨然和平时勾起的职业化弧度不同,好像连眼睑都是柔和的,就像年少的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贵东西一样。   他的梦寐以求就是想牵着她的手,然后紧紧地拽在手心里永远不放手。第一次他把一个人的名字刻在了心上,那么深那么深,深得每一次想起的时候心都会微微地触动,深到触摸不到心跳的位置。   没有任何回音的旅程。他认为他输了,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虽然她平时不怎么搭理余捷,可是她看余捷的眼神都是不同的。所以,他艰难地度过了他出差的每一天每一夜,他试着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现实并不是如此,他们没有在一起,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好机会,他无数次那样想过,既然有机会就要把握,他争取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什么时候都帮她安排好,她渐渐地依赖他,也越来越挑剔他的安排,他却乐得跟什么似的。   再次接到院方的通知,他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从不知道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他那样瞻前顾后地想念一个人思念一段情。他鼓足勇气想问她的心意,却在开口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改变,她的眼睛没有勇敢地看向他,他心疼了,是那种每一丝神经都揪扯的痛,他以为他失败了,可是她却告诉他她愿意同他一起去日本。即使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他总归是有足够大的机会的。   可是现在她在哪里,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热饭吃,伤口会不会发炎,他还在忧虑那条短信的真实性,他好想问问她的心意,“云云,你一定要平安哦。”   “砰”门被无情地撞开,罗仲生站在门口,倨傲地看着门内略显紧张的两人,“不用害怕,你们的命不如余闻远和季中祁的值钱,我要他们的命就够了,当然你们要是想给我我也会收的。”罗仲生锐利而怨恨的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游走,然后锁定在双手握拳的季云渐身上,“小姑娘,你阻碍我的报仇,我的精英杀手都没能让你死掉,运气不错哦。不过我这人最是小气,什么都可以大方,就是人命不行,从我这里拿去的一定要从这里讨回来。”   季云渐下意识地有些害怕,余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   “就像精神病患者永远不回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一样,罗仲生,你口口声声说的报仇不就是六年前林英雄——你所谓的好兄弟落网了吗。”季云渐倔强地抬头,直直地望着罗仲生的眼睛。   “哦!你还知道这事?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季中祁吗?”罗仲生似乎并不生气,语调微扬,可是语句里难免有些生硬。   “最近死的人够多了,你一天到晚策划这个火灾策划那个爆炸,你不累吗,这些人不是人啊。”季云渐想到电视镜头那残破的躯体和建筑,有些激动,余捷紧紧地拽着她。   “是啊,他查我查得那么严,抓了我好几个,我是准备用他的命换我兄弟的命的,不过余闻远也逃不了,反正你们要是乖乖的,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留下你们。”   “连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杀害的人,你还能把他当作兄弟,也亏得是罗子轩一直对外说自己是孤儿了。”季云渐冷笑一声,可怜似的看着罗仲生。   果然,被刺激了,罗仲生脸上错愕,“你说清楚,什么杀害自己女儿,你把话说清楚。”手指急切地指着季云渐。   “林小安根本不是死在警察手上的,她是被林英雄这个亲爹抓了当人质,死在她亲爹的枪口下的,而林英雄是要朝余闻远开枪的时候,余闻远自保才下的手。”   “哼,你们自然向着那些个警察,世人啊被蒙在鼓里,还要不让鼓发出声音。”   “也总有人分不清黑白,把灰一直都当成白对待。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查当年的卷宗,不要被你所谓的感情混淆。”   “这个就不劳你动心了,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找替身了,让你们亲自去见见余闻远和季中祁是怎么死的。”   季云渐恨得牙痒痒,只恨不能把他捆起来当球踢。只见他的黑手套一挥,从后面出来一个黑衣男子,掰过季云渐的手,戴上手铐。   “你们要干什么?”之前余捷尚在反思这些年父亲的不容易,面对突然的变故,急忙拉着他们,却被一个错手狠狠推开,又上来个人,“咔”地一声落下。   “带走。想活下去就别再废话了,现在带你们去看杀人。”罗仲生的脸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两人对望了一眼没说话。   黑西装的男人推推搡搡地推着他们向前走。   第57章 陷入黑暗   这次没有再被蒙上眼睛,季云渐的心有些忐忑,生活真像戏剧啊。别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事,全让她赶上了。泥泞的乡村小路,汽车一路颠簸,季云渐的手心里都是密密的汗,余捷坐在旁边,缚在一起的双手严严实实地盖在她的手背上。   浓密的树林传来树叶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更加阴森。   “下来!”黑衣男子一把扯住两人,一边一个拉下。   季云渐一个酿跄,余捷跑过来扶着她,护在怀里,“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季云渐朝他摇摇头。   罗仲生一身黑皮衣,大手动了动手指,就有黑衣男子把两人拉开。   虽然两人料想过罗仲生的狠毒手段,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这是个陡峭的山头,他们站的这边地势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山下上来的路,冷风吹来,季云渐不由地哆嗦,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恐惧渐渐让脸热起来。再看罗仲生脸上抑制不住的骄傲,季云渐心下一沉,他们站的地方可守可攻,不管来人多么强大,机枪一开,都会被打成筛子。   “罗仲生,罗子轩怎么样了?”季云渐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冷不防地出声。   “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小命吧,如果他们不来,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他扔掉手中的烟头,把头抬得高高的。   季云渐毫不理会他冰冷的语言,继续开口,“他是你亲生儿子吗?听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而且自小就没了母亲,你忍心让他在没有父亲吗?就算你今天把我们都杀了,也改变不了你杀人放火的事实,但凡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不会要这样的父亲。”   “你够了。”罗仲生冰冷的面孔上已经浮现枣红,扬手就扇在季云渐脸上,季云渐仍旧可怜他似的嘲讽地看着他。   凌厉的掌风让余捷发狠,“别动她,有本事冲我来。”   “呵,若不是看在你每隔段时间就给林小安扫墓、祭奠的份上,就凭你是余闻远的儿子,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现在吗?”他眼中的不屑更盛。   “你又何必动怒,若不是罗子轩不想认你这个父亲,干嘛全世界的跑,名义上是旅游,只不是是想躲着你罢了;若不是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他会不喜欢喜欢吗?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根本就不配做个父亲,不,你连做人都不配。”季云渐怒目圆睁,声音渐渐大起来,几乎漠视罗仲生顶在她额头上的枪。   “罗仲生,你有本事冲我来,放了她。”余捷急得大喊,挣扎不得,换来肚子上挨了火焰男重重的一拳。   “余捷……”季云渐看着余捷痛苦地捂着肚子,愤恨地盯着火焰男,更加无视罗仲生和额头上冰凉的触感。   “没事没事。”余捷冲她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容。   罗仲生并没有动手,反而笑了,越笑越大声,继而灼灼地盯着季云渐,似乎要在她眼睛里盯出一个洞出来,“我说过我现在不会杀你,你很有胆量,也很聪明,知道什么事情最能惹怒我,不过我的家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不用试图拖延时间,在他们没来之前,我不会杀你们的。”   远处跑来一男子,附耳在罗仲生耳边,只见他忘了季云渐和余捷一眼,带着人走到了另一边。   “云云,”余捷深情地望着她,用口型说:“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睛锁定在她脸上,再也移不开。季云渐回给他一个暖暖的笑脸,却不小心扯动了刚刚被打的左脸,脸庞微肿,余捷心疼地看着她,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罗仲生,我来了,放了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余闻远已经站在百米之外,他一个人,穿着休闲服,在风中直直地站着,坚定地看着罗仲生。   “很好,看来你要先死了。”罗仲生慵懒地看着他,眸子里迸发出烈火,像极了林中发现猎物的豹子,直接而锋利。   “先放了两个孩子,从前的事和他们无关。”   “六年前你破了一桩大案,销毁了十几吨的药品,再加个林英雄,你二等功勋章来得可真是光荣,靠杀人上位,你这从小警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过程也真够艰辛啊。”   “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不要把你骗人的把戏用在我身上,我人已经在这里了,放了他们。”   却见罗仲生一个手势,黑衣男子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太阳穴对上了黑漆漆的枪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来了。”   “季中祁呢?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如果你们敢包围这座山,那么今天谁都不用活着走下山了。”   “你不让我报警,不让我和外界联系我,我怎么知道他,我的每一步行动不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吗?不然以你的心狠手辣,余捷和季云渐还能活到现在吗?”   罗仲生似乎一点都不把他的讽刺放在心上,“哈哈,知道就好,不逞能的人才是聪明的。”   季云渐被冰凉的枪口抵着,心下却一片平静,收到余闻远的眼神暗示,和余捷示意架在身上的手和枪,然后上身向左边一猫,右腿向后一勾,一个漂亮的旋身,左脚揣在男子的命根处。   余捷亦是踹倒了刚刚钳制他的男子,四周的黑衣男子都围上来,加入了混战。罗仲生手一扬,黑糊糊的枪口试图对准余闻远,余闻远一脚踢掉了他手上的枪,反脚踹在他的胸口,然后整个山头都传来劲风十足的摩擦声和闷哼声。   然而,实力的悬殊,力量的差距渐渐显露出来。三个业余的对上专业的杀手,没被打趴下已经很强大了。   可是,下一秒,季云渐就被光头男狠狠地按住了肩膀,黝黑的大手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艰难地抬头,“都别动,不想她死就停手。”   余捷还想上前,却被余闻远一把拉住。   “都别动!”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季中祁和唐疯子已经带着一干荷枪实弹的特警上来。   黑衣男子们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大帮人居然凭空出现,罗仲生气得牙根疼,冲着火焰男就是一大嘴巴子,“废物!”   “现在我们两个都上来了,放了小姑娘,一大老爷们和孩子较什么劲。”   “季中祁,算我小看了你,但是你们觉得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   “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你所谓的报仇,你还有良心吗,罗海洋。”   “呵呵,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能查到我的本名,那你就该知道我现在做的都是我该做的。早在当年我潜入黑帮,结果卧底身份曝光,却被诬陷成人民的公敌,我也是警校毕业,甚至带着军衔的少校啊,可是一夕之间公安局却派出了通缉令,让我活生生地见不得人。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几个人权利斗争的结果罢了,赢得就有了正义,输的连命都要丢掉。你还记得当年名声大噪的秦渭上校吗?那是我的上线啊。可是就是这些名为阳光下的英雄,却和美国的黑帮有牵连,若不是林英雄救了我,我现在早就是一把骸骨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什么突发心脏病,他是注射了过量的卡洛因混可乐啊,哈哈,口吐白沫、抽搐而死。”罗仲生的黑皮衣被风吹来,笑得异样惊心。   “就算你受了委屈,难道不应该收集证据呈堂证供吗,报私仇是军人的做法吗?”   “军人,哈,天朝,我早就失望了,国人愚昧无知,都活在谎言下却不自知,舆论造谣从不经过大脑,生生逼死了我刚刚生产的妻子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报复社会,我杀的人也都是该死的,不信你可以查那几处死人的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什么都没做错。”   “人的悲哀就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自首吧,我会请求宽大处理的。”余闻远的国字脸上满是严肃和可惜。   “爸。”罗子轩在身后带着哭腔,大声地叫喊,“爸,你自首吧,我陪着你。”   “你回去,这些事不是你该参与的。”罗仲生严厉地训斥。   “爸,放手吧,不要再做坏事了,自首吧。”   “坏事?他们害死了你妈妈,还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好兄弟,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不过死前我还要完成最后一件事。”说着枪口对准了季云渐。   开枪的那一瞬间,世界静止了。   “不要……”凄厉的喊声响彻云霄。   季云渐听不到是谁的声音,凄惶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注定了今天要去见孟婆,那么就认命了。   耳边传来另一声枪响,意料中的疼痛和窒息却没有出现,只听见一个解脱的男声,“余闻远,我杀不了你,正好拿你儿子垫背。”   耳畔好像还有罗子轩难以抑制的尖叫,季云渐都听不到了,睁开眼,面前高大的身影浑然间倒下,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世界轰然间倒塌。   “啊!”季云渐抱着余捷即将落地的身体,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嗓子里却喊不出声音,只见他的胸出红了一大片,像玫瑰一样绚丽。   “余捷,余捷。”“快,急救,快啊。”季云渐已经听不到声音了,视线越来越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58章 无以言表   “余捷,余捷!”漆黑的夜里,北风劲吹,季云渐轻轻摇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可是任她捏他鼻子、插他鼻孔还是猛掰下巴,床上的男人都不睁一下眼睛。季云渐微笑的脸庞骤然间变色,重重地摇他的身体,抬他的手,掐在他的手臂上。可是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不管她怎么叫都不醒。   然后,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洞,从里面流出殷红的鲜血,一滴滴,一片片,像奔腾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季云渐吓得哭了,手捂在他的胸口,想把洞口堵住,可是越流越凶,手被染红了,从指缝间,从双掌间,从双臂间流出,眼睛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血红,季云渐吓怕了,大叫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云云,云云……”好像有人在叫唤,季云渐顺着声源,缓缓地转过头,看见母后、婶婶、季中礼团团围在她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眼里的关心和欣喜让她好温暖。刚想开口,却发现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睡了三天了,还好你醒过来了。”母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慈爱地抚着她的长发。   “来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婶婶递过水杯,季云渐坐起来,就着婶婶的手喝了一大杯。   “现在都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说完,母后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濡`湿了整个衣襟。   “好了好了,云云没事了,我们都出去,让她再睡会儿吧。”季中礼安慰似的拍拍妻子的肩膀,“云云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余捷呢?”刚刚那个是梦吗,可是他真真切切地倒在她的怀里,怎么止都止不住的鲜血,不,她不信,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季云渐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不行不行,医生交代你要卧床静养的,快上床,你身上还有伤呢。”婶婶拉着她不让她下床。三个人围住了她。   “余捷,余捷呢,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季云渐拗不过三个人的阻拦,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他没事,不过还在昏迷中,你好点再去看他。”季中礼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不,不是的,我梦见他满身是血,我堵不住血口,血溅了我一身,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季云渐终于大哭起来,母后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余捷没有死,没有死,不怕不怕了。”   “真的?他真的没事吗?”季云渐激动地望着他们,希望他们给她一个正确答案。   “是真的,子弹没有打中心脏,不过出血过多,跟你一样一直在昏迷。”季中礼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要去找他,我要亲自看了才能放心,我要去啊。”像是凝聚了很大气力一样,季云渐挡开了母后的手臂,踩在地板上,也觉察不出冰冷,冲着门口跑去,似乎脚有些发软,险些跌倒。   “云云,”狐狸拿着吊瓶进来,见季云渐披头散发地赤脚跑,立刻扶起她微微发软的身体,“快把鞋穿上。”   “我要去找余捷,余捷,余捷他满身都是血啊,我害怕啊。”季云渐的声音沙哑,声嘶力竭地抓着狐狸的袖子,凄凄楚楚地望着狐狸。泪水迷蒙了她的眼,所以她看不到狐狸眼里的心疼和受伤,或许她只是无暇顾及。   “好,好,我带你去找他,来,先把鞋穿上。”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季云渐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可是这条路却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季云渐从未像现在这样谴责医院的径深。   “云云,你醒了啦。”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豆奶正陪着余母坐在长凳上,热切地望着她。   “我先回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啊。”狐狸冲季云渐交代了一声,和余母和小豆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只是没有人发现他微笑中的苦涩和不甘,眼神中的伤痛,连挺拔的身影都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   “云云,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余母朝她招招手。   季云渐顺从地坐在她们身边,“我没事了,余捷呢,余捷醒了吗?”不知道怎么回事,季云渐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落下。   “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说运气好,没有打中心脏,还在昏睡,医生正在里面检查。”余母抹着泪,声音幽幽的,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   “伯母,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他也不会这样了。“季云渐站在余母跟前,眼泪唰唰跟着直掉。   “这事哪能怪你,你快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告诉你。”余母真诚地看着她,保养得很好的皮肤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很多,眼角的鱼尾纹密布,双眼红肿,像核桃似的,季云渐心里更酸了。余母拍拍她的手,“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不能再掉了。”   病房门开了,院长带着一大群医生走出来。   “怎么样?”   “福大命大,余捷没事了,最危险的三天已经过去了,等会儿应该就会醒了,不过这几天还要静养,所以你们不要说话大声或让他说太多话,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头发花白的老院长爽朗地笑,冲她们点点头。   “谢谢你!”   季云渐感觉巨大的狂喜从心底溢出来,满满地充盈了整个心房。   余母擦掉季云渐脸上的泪水,“我回家去给他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来,你们陪着他啊。”   小豆奶立刻说道,“我和您一起出去。”季云渐笑笑,看着她们欢悦的背影。   透过门框上的窗口望着床上躺着的人,他疲倦地睡着,眉毛舒展,不像凶她的时候紧紧锁着,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人好像瘦了些,眼睛紧紧地闭着。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不出的惊艳,很矫情地想到了一首诗。   “没有发的言,我不再重复,种下一棵野蔷薇,纪念没有实现的会晤。我们的会晤多么奇妙,它在那儿闪光、歌唱,我不想从那儿回来,回到不知去向的场所。欢乐对我是多么苦涩,幸福代替了职责,我和不该交谈的人,长时间地罗嗦。让恋人们祈求对方的回答,经受激情的折磨,而我们,亲爱的,只不过是,世界边缘上的灵魂两颗。”   那时候心里多么不齿自己动机不纯,大学时代文化课要求背诵的情诗脱口而出。   后来,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那种失落和沮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决定不理他,却处处捉弄他。他强吻了她,甚至趁醉酒发生了关系,那时候是恨他的吧,不喜欢她为何硬要来插一脚,苦苦纠缠不清。可是听到关宜彤和他在一起后,心居然那么疼那么疼,那种好似被背板了的痛苦,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再想他,每一次对着他说狠话的时候,拳头都朱拽得紧紧的,那时候她当真把这些当成了游戏,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枪声响起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全身没有疼痛,再看到你快要倒下的时候,真的害怕了,怕你就这么离开我,怕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你了,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心口,就像是在水中快要窒息的感觉我好害怕好害怕,那时候我想要是我能够早点放下一切,不和你计较那么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好了,可是你每次都凶我,我脾气不好,最受不了冷言冷语,你呢,你比我还冷,有时候我就想早晚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季云渐坐在床沿上,指尖轻柔地抚在他的额头。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难道你的命比我的不值钱吗?还是你要让我对你歉疚一辈子啊,你就这么替我挡了子弹,是不是傻啊,万一你出事我怎么办啊?”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就梦想着我是一个睡美人,我在沉睡中等待着一个白马王子把我吻醒,如果你再不醒,我就强吻你咯。”   说着俯下身,唇轻轻地对着他的唇,印上幸福的烙印。可是下一秒,好像有手抚在她的后脑上,他的嘴微张,季云渐顺从地轻轻吻他,口舌相交,甜蜜的感觉充斥全身,有人说与心爱的人接吻,口水都是甜的,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味道。季云渐只知道此刻的感觉无以言表。   第59章 经营幸福   很久很久,他离开了她的唇,温柔地看着她,季云渐微微抬头,脸微红,“你什么时候醒的?”   余捷的眸子亮亮的,散发着戏谑,“就是某人说要强吻我的时候啊。”季云渐的更红了,低着头不看他。   “哦,我去叫医生。”说着就从床上挪下来。余捷试着拉她的手却落了空,看到脸红得像番茄的傻姑娘,立刻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咳嗽了?”季云渐见他呛得脸上都浮现了一层红晕,急得不行,手抚在他的胸口慢慢地轻轻地顺气,“不行,不行,我去叫医生。”眼泪“唰”地一声就布鲁布鲁地往下掉。   余捷有些内疚,急忙说:“我没事,逗你的,别哭了,真的没事。”哪知季云渐哭得更凶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一瞬间你就倒在我面前了,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梦里都是你血淋淋的样子,我害怕极了,我叫你可是你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叫不醒。”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爆发出来,季云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泪水滴答滴答地砸在被单上。   余捷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撑着床坐起来,这次是真的扯到了伤口,皱着眉“嘶”了一声,把季云渐紧紧地搂在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错了,不哭不哭了啊,以后再没有这些事了,不哭不哭了。”余捷揉着她的长发,细细地亲吻她的脸颊。   记忆中久违的怀抱,身上还带着特有的消毒水味,季云渐渐渐地止住了哭泣,窝在他的怀里,好想就这么地老天荒。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温馨,季云渐立即从他怀里脱出来,帮他垫好靠垫,才红着脸去开门。余捷满意地坐在床上,眼睛紧紧地跟随季云渐,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余捷,感觉怎么样了?”余闻远并着唐疯子进来,唐疯子得意地冲季云渐眨眨眼,他是在门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敲门的,果然引得季云渐红了脸。余闻远嘴角含笑,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   “还好,没什么事了?”余捷对打断了他好事的人可没好气。   “那什么时候时候方便了,我还要问你俩一些事情。”唐疯子咕噜咕噜灌了满满一杯水,狠狠地喘口气。   人都来了,还问什么时候方便,真特么的假死了。“怎么了?有什么事现在问吧。”   “当天云云是怎么出的医院,同事在城郊的拆迁房找到了关宜彤,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无从问津。”   “她怎么了?”季云渐有些惊讶,和余捷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却看到了毫不迟疑的厌恶,季云渐不由暗暗摇头。   “医生检查是受了惊吓,可能受什么刺激了吧,身上到没有受伤的痕迹,同事已经送她回家了,我现在只是问问当天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在医院,接到关宜彤的电话说她在路上出了车祸,擦伤了小孩子,让我给她送钱,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就去了,到了才发现被骗了,不过关宜彤应该是胆小才把我叫上的,她应该不是黑帮的。”   “我是那天听到了爸爸和云云的对话,心里有些难受,想做了了断,在小安坟前睡着了,受了凉。”说着偷偷地看了季云渐一眼,“我回到小区前一个路口的岔路口,碰到了关宜彤,随后他们就到了,不过我也认为关宜彤是无意间碰到了这件事情,应该算做受害人吧。”   季云渐从不知道余捷听到了那天的话,这下有些脸热,显然大家都执着在案子上,只有余捷满心期待地时不时瞄瞄她。   余闻远听到儿子毫不避讳地喊他,好几年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那个激动啊。   “罗仲生并没有当场死亡,可是急救过程中没能够救下来,他的手下已有十之八九都落网了,还有些不再我们的掌管范围内,已经和国际刑警沟通了。”   “那罗子轩呢?”那个满身伤痕的大男孩,季云渐急急问出口。   “他情绪不太好,去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的,不过他是清白的,已经让他回家了,其他的事有些我还不方便说,等到方便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说着放下水瓶子,“师父让我告诉你们安心,我没吃饭就匆匆赶回来了,我现在要去吃饭了,饿死了,先走了啊。”   气氛有些凝重,不过颇有些雨过天晴的感觉,余闻远心里美美的,本想和儿子交代几句,现在看来人家两个如胶似漆的,也站了起来,“我也回家了。”   “爸,我有话想跟你说。”余捷恳切地看着他。余闻远一脸惊喜,严肃的国字脸上笑意连连。   季云渐来回扫了一眼,勾起了嘴角,“疯子,我和你去找小豆奶,给你们带饭回来啊。”   “怎么样?天空出现了彩虹有木有!”唐疯子痞痞地拍拍季云渐的脑袋。   “彩虹一直都在啊,只是之前被乌云遮盖了而已嘛!”季云渐心里开心,才懒得和他计较。   “哟,餐厅似乎不在这个方向啊。”唐疯子叫住季云渐雀跃的身影。   “我去找胡雳。”季云渐微笑,直接地冲他扬扬手。   唐疯子一副“我了解”的神情,冲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心里却在暗暗替胡雳委屈啊,一直以来也不是不看好狐狸,后来的专情和认真他还是很欣赏的,不过感情这回事又有几个人说得清楚。摇摇头,还是快点去找小豆奶,这几天忙死了都没有好好看看她了。   办公室里,狐狸正对着病例报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看了半天还停留在第一页上,听到敲门声,稍稍坐正,“进来。”   季云渐深呼吸,努力戳戳嘴角的小酒窝,做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摆正姿势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冷不冷?”狐狸看到季云渐,说不诧异是假的,把空调打高了两度,起身给她倒水。   “狐狸,我想和你谈谈。”季云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微疼,还是直截了当地开口。   胡雳倒水的动作一顿,热水哗啦哗啦地溢出来,烫到了虎口,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也早就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疼,像喘不过气一样。那种苦涩现在真的是切身体会了,他认为的幸福居然这么短,他穷极一生追求的第一份真爱居然夭折在摇篮里,自从接到那个信息之后他就在患得患失中度过,如今真的面临失去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一直都喜欢余捷的,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好就能让她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他忘记了爱情本身就没有道理可言。   “我后天的飞机飞日本,医院已经帮我订好机票了,请我吃个饭帮我践行吧,说不定我就要过两三年再回来了。到时候去日本找我,我带你去富士山看雪,这个约定多久都有效哦。”狐狸坐在她对面,微笑地看着她,眼里一片清明。   “好!到时候把小日本的医学院都刻上你的名字,你再荣归故里。”季云渐微笑着点头。   “还好你没说把我刻在墓碑上。”狐狸伸手揉揉她的长发。   季云渐忽然心里酸酸的,刚想开口却被胡雳截住了话头,“不要说对不起,我可不喜欢说没关系,以后要好好的,要幸福知道吗?”季云渐的眼角还是泛起了泪花,频频点头。   “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季云渐微笑着点点头,张开手臂,主动抱住了他的肩膀。   走在回去的路上,嘴角浮起一个叫做幸福的弧度,从此以后她就要幸福了是么,那么她会好好把握,经营自己的小幸福。   “哎,女大不中留啊,都不着家。”母后在她病房内收拾衣服,看到她脸上的微笑明媚动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打趣她。   “母后,”季云渐难得像个腻歪的小姑娘似的,抱住了母后的腰,贴在她背上,“母后,我好开心。”   “怎么了,魔怔了?”母后心知肚明,故意装傻调侃她。   “母后,我觉得余捷就是我的幸福,我现在心里好充实。”   “母后替你高兴,女人一辈子就是找个靠得住的男人,不求大富大贵,就是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好多人只是找了一个能过去的男人,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多么不容易啊。以后嫁人了,可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不能随便撒小脾气哦。”母后很欣慰,安排了这么多场相亲,一直为她的终身大事发愁,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60章 不离不弃   季云渐心情很美丽,医生阿姨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之后,心情就更美丽了,换下肥大的病号服,匆匆跑去和小豆奶分享心情,可是小豆奶居然招呼都不打就回家了。   “我回家了,不敢看着你们旁若无人的亲热,哎,可怜这老胳膊老腿啊,伴娘可要给我留着哦!”小豆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那么闷骚了,还玩上留字条的把戏了。   “那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不要忘记可怜的狐狸先生啊,我只是弱弱地提醒你一句。”   “好了,今天和唐疯子回他家,我走了,最近休眠,不要给我电话,省得听到你们的甜言蜜语腻死我。”   季云渐捧着饭盒去了余捷的病房,脑子里还徘徊着季大爷把饭盒交给她时一脸戏谑,“好好照顾我未来女婿,我看着人不错,配你还凑合。”季云渐又好气又好笑。   余捷正由小护士在换药,看到季云渐,立马扬起笑脸,“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是谁做的。”   “伯父已经走了啊,看来你们谈的很好嘛。”季云渐冲余捷眨眨眼,“季大爷亲自下厨哦,给足你面子了,对了,还吩咐小的,好好伺候您老呢。”季云渐乐得和他打哈哈。   “来,翠儿,爷腿酸了,给爷捶捶腿。”季云渐白了一眼蹬鼻子上脸的某人,去小隔间厨房拿碗筷。   出来时,正听到余捷在细细嘱咐小护士,“再跟刘主任把我的病例报告要一下,我都没看到,就说我不相信他的水平,让他尽快还给我。”   小护士脸红地像熟透了的苹果,很可爱地直点头,冲季云渐打个招呼就走了。   “哟,爷怎么没把小翠留下呢!”   “这不是还有个大翠在吗,快伺候爷用膳。”余捷得寸进尺地指指桌子。   “啊……呸……”季云渐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无奈了,长得跟水仙似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这么傲娇。   余捷笑眯眯地看着她,季云渐认命地一一摆好,把勺子放在他手上,“爷,请开饭。”   “不,伺候爷用膳,怎么能让爷自己动手呢。”说着就把勺子放在了碗里。   “余捷!小心我剁了你。”季云渐终于火山爆发,一口咬在余捷耳朵上。余捷疼得哇哇直叫,终于还是眼泪汪汪地被季云渐一口一口地喂,其实心里美得就差跳起来翻几个跟斗了。   余捷但笑不语,“来,张嘴。”夹了一筷子肉片,轻轻地放在嘴边吹了吹,伸到季云渐面前。   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就已经存在,但是这样亲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季云渐有些不好意思,看眼前的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当下就张开嘴,就着他的勺子吞下,眯着眼满足地冲余捷直乐。   好不容易吃完饭,季云渐拿了打了柳橙汁送到他手里,又把碗筷收拾好。余捷看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一起慢慢变老的人不是吗!   “云云,我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余捷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季云渐怔了一下,一直以为结婚是个很遥远的话题,甚至不曾想过,连母后说嫁人的时候她也想到了穿上洁白婚纱的美好,并不曾想这么快就被提及。可是有一个人与你生活在一起,与你分担生活中的苦与乐,与你一起程度责任,是不是一个很好的事。   他的眼神那样虔诚,似乎包含了所有的感情,你爱的人正好也爱着你,不正是她一直追求的目标嘛。季云渐吸吸发酸的鼻子,“谁说要嫁你啊,别说钻戒了,连束花都没有,我才不要呢!”   余捷搂住了她的腰,“你要对我负责的,你忘了吗,居然还敢嫌弃我。”说完,对上她的唇就狠狠咬下去。   “啊!”季云渐一声低呼,躲不掉他热情的唇,认真地回吻他。腰上的手越来越烫,他的大手已经从衬衣下摆伸进去,在要上来来回回地揉,他的气息越来越热,舌占据了她整个呼吸,似乎要把她的一切都吸尽。季云渐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胸前一凉,回过神来,他的一只手已抚摸在她的锁骨上。   季云渐红着脸抓住了他的手,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医生说不能做剧烈运动。”余捷另一只手正游走在她背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微凉的肌肤似在渴求又似在拒绝。只听得余捷在她耳边的坏笑,“我就是亲亲你啊,原来你想我了啊,那等我两天,保证让你夜夜欢。”   “余捷,你混蛋。”季云渐算是见识了文艺流氓,红着脸推开他。   “喂,刚刚的话你还没答应呢!”哪知余捷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站起来。   “什么事啊?答应什么?”季云渐低着头,感觉心脏快要蹦出躯壳了,照这样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季云渐闷闷地想。   “云云,我们结婚吧。”他的眸子亮亮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直白却不单调,是不是在他心里,他和她是站在同一个平台上的,她是他是此生厮守的那个人,带着试探和询问,不单刀直入,给她尊重,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想得到的。所有华丽的告白都没有他的一个“结婚”来得真诚。   真的很想知道,我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个特殊的存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不是同样适用于你之于我呢。我害怕再一个人把我扔掉,害怕漫天黑夜将我吞噬,我不敢赌。   “我无法保证,无法向你承诺什么,但我会做到。如果有一天你有饥饿的感觉,那时你定会看到,我已含笑饿死在你的怀抱中。”他愿能一直携着这双手,陪她看层林尽染,陪她走过世事变迁,“我愿意”那定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也许,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因为感动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不出的感动,道不明的情深。以后的岁月,他的身边有她,她的身边亦有他。寒冷的冬天,他们在一起很温暖。   “好!”最简单的一个字,却已盖过所有的承若,朴实而庄重。从此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我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深蓝的夜空下,树影斑驳,给寒冷的冬日留下温暖。   季云渐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大脑缺氧般继续回味那句话。我们在最适合的时间相遇,邂逅爱情,它是一种感觉,不是幻觉。如果说你愿意牵我的手走一辈子,我会闭着眼,放我的手在你手心。相濡以沫的爱情,我们共同创造。   摸摸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小跑着去自己的病房,明天把她就可以出院了。想不到这半年大部分都耗费在医院了。快要过年了,新年新气象,以后就多了一个人陪伴在她身边了。   “Jonas!”前路被堵了,季云渐疑惑地抬头,看到面容憔悴却眼神熠熠的罗子轩,“你怎么来了。“季云渐看到他说不清的兴奋。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季云渐急急地问道。   “我申请了一个去非洲的汉办志愿者,这几天先把我父亲的骨灰送回老家和妈妈合葬,把福伯的骨灰也送回老家。”   “福伯他……”季云渐说出口后才发现不妥。   “那天上山的时候,他护着我走,从悬崖上摔下去,昨天才找到的尸体。”说完,眼角已经泛起了泪。   年少轻狂,谁没有恣意人生、笑傲江湖的时候,可是少年还没有享受到亲情就相继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大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季云渐有些心酸,“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   “我把两处我名下的房产都交给了中介公司,准备卖了,卖得的钱全部捐给孤儿院。合同都拜托了律师,是季叔叔帮我找的。以后如果回来你要给我提供吃的住的。”   “好!”季云渐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   “我不去看余医生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哦。我今晚的火车回老家。”   “嗯,你也一定要幸福。”   晚上,季云渐在微博里写了一段话:每个人都在成长,也许成长的方式都不一样,经历也似是而非,但是在每个人的成长道路上都会碰到那些帮助他认清世界、摆正态度的人。愿所有成长路上的人都能快乐成长。   相继送走了罗子轩和狐狸,季云渐的心情有些低落,人生就像一场旅程,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这样才汇聚了悲欢离合不是吗!   第61章 一生缱绻   大年夜,烟花五颜六色,绚亮了整个天空。季云渐在家和母后婶婶一起做团子,那是一种糯米做的,大了汤圆十几号的大号汤圆,用豆沙作馅,这是他们这边过年的传统,大年初一一早起来要吃团子,喻示新的一年平安康泰。   季云渐不太会做,不是把皮捏厚了就是捏薄了,惹来婶婶的一顿鄙视。余捷在电话那头冲着季云渐撒娇,季云渐捏着面粉就躲到了厨房里面的小阳台上,“明天早上我妈说可以去你家拜年了,你拉着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啊,我一早就过去,不能让他们先出门哦。”   “谁是你爸爸妈妈啊。”季云渐有些脸热,长长的耳机线一抖一抖的。   “哦,是母后和老爹。”   “余捷,你怎么那么讨人厌。”   “我怎么感觉有人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季云渐真想把电话那头的人揪起来,胖揍一顿,现在连口头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哎呀,快回房去打电话,这里这么冷的。”母后推着她回来,接过她手上揉得滚圆滚圆的可怜的面团子,“这都揉多久了,还能吃吗?”   季云渐大笑着抢过团子印在母后脸上,立即逃出了厨房。   爆竹声此起彼伏,季云渐睡睡醒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安然睡着的,只感觉毛茸茸的东西弄在脸上,痒痒的,闭着眼打掉,翻个身朝外继续睡,脸上更痒了。   季云渐狐疑地张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庞正在她的正前方满脸笑意地俯视她,“你什么时候来的?”季云渐揉揉眼睛,余捷正坐在床前把玩着她一撮头发,“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   “我是来叫我老婆起床的!”   “谁是你老婆!”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压下来,季云渐艰难地扒拉开他的脑袋,“我还没洗漱呢。”   “没关系,我不嫌弃。”然后托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下去,直吻得季云渐气息全无,瘫软在他怀里。罪魁祸首亦呼吸急促,正意犹未尽地看着她,好像是饿狼看到了食物,然后就是……季云渐一个激灵,立刻穿上棉拖跑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余捷,你喜欢吃什么,留下吃中饭,今天我亲自下厨啊。”   “妈妈,我不挑食的,您做什么我都喜欢。”   一句话哄得母后笑得像朵绽放的玫瑰,只有其余四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望望。相信母后的厨艺,那是要命的节奏啊。   收到余捷得意的眼神,季云渐很不乐意,之前那个这不吃那不吃的人难道是她的错觉。余捷似乎察觉到她的小别扭,挑衅地朝她挑了挑眉,季云渐恨得牙痒痒。   “余捷,你爸妈今天也在家吗?要不一起叫过来,咱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吧,留他们两个,也不厚道。”季大爷清咳了一下,看着余捷淡淡地说。   “我爸把工作都推到初五之后了,今天和妈妈在家。正好他们也想人多热闹一下,那我现在就打电话。”   “好。一会儿我去买菜,今天就在家里吃吧。”季二爷自告奋勇地举手。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过完了大年初一,饭桌上话里话外都是婚礼和孩子,只羞的季云渐想躲到餐桌下去。   都是一群开明的家长,闹够了两个年轻人,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余捷拉着季云渐就往楼下跑,唐疯子正和小豆奶在路上等着呢。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喜气洋洋地流动在新年的喜气中。   四个人相约去游乐场溜冰,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智商。   余捷不太会,硬是被季云渐拖着半滑半溜,然后两人双双都摔在冰面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余捷,你个大笨蛋,害我摔倒。”季云渐揉着余捷的脸,气势汹汹的。   “快起来,地上凉。”   “你俩要那什么也回家去好不好,这么一大群人都看着你俩呢。”唐疯子指指附近的注目礼,窘得季云渐耳朵都红了。   小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街上跑,忽然想起来南广场的冰糖葫芦,季云渐拉着余捷就跑。小豆奶偷偷和唐疯子咬耳朵,“我以为余捷是个正常的,结果发现他比季云渐还二。”   “爱情里没有谁最二,只有谁更二!”唐疯子蹭蹭小豆奶的鼻子,一句话唤醒了所有人。   晚上四人在私家菜坊吃的饭,回家路上,季云渐就拉着余捷撒娇。   “晚上又想被收拾了是不是!”余捷横拦了她的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把她抱在怀里。   “诶,小闷骚。”季云渐不死心地挑衅,“朕累了,快摆驾。”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我看你是皮越来越痒了。”余捷作势捧着她的脸要亲上去,季云渐灵巧地从他的腋窝下逃脱,一边跑一边不怕死的直喊,“哈哈,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看我不收拾你!”余捷不再让着她,没跑几步就将她狠狠地按在怀里。   冰冷的唇强势地堵上来,季云渐想说话,可是嘴巴被封住了,只能“哼哼,呜呜”地直叫唤。   “老实点!”余捷将她搂在怀里,一手环住了她的脖子撑在她的后脑勺上,耐心地描画她的唇形,继而一步一步入侵,攻城略地,直到季云渐气息不稳,靠在他的怀里直喘粗气。   “小人,仗着力气大,奸诈无比。”季云渐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嘴上却一点都不肯歇息地轻轻数落。   “再说一遍,现场就办了你。”余捷听得清楚,大手透过她的大衣重重地揉在她背上。   “唔,我要回家,家里有空调,这里冷死了。”晚风呼啸,季云渐不由地拽紧了他的衣服。   余捷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好,回家,家里暖和,脱得光溜溜的也不怕。”故意暧昧地在她耳边吞吐,还偷偷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要死了你,能不能正经点。”季云渐脸红地烧起来,趁他不注意就一阵狂跑。   昏黄的路灯下,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给寒冷的冬季带来了温暖,暧昧已在慢慢发酵。   “以后少吃点,看看都胖成什么样了,都背不动了。”余捷背着季云渐回家,嘴上不停地打击她,趁机揩油,捏捏揉揉她的臀部。   “再说,再说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拔掉,再浇上一层辣椒水。”季云渐哪里肯老实,在他背上动来动去的,双手更是不停不歇地揪他的耳朵。   自从上次季云渐被灌药之后,两人就没有住在一起过了。一进门,季云渐就感觉余捷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心下有些发怵,笑呵呵地说:“天冷了哈,明天还要去做客呢,快点上去睡觉。”说完就推着他出去。   “敢赶我走了。”季云渐刚要去开门的手被猛地一拉,跌跌撞撞地倒在坚实的怀抱里。   “哎呀,撞到我脑袋了,要变笨了。”季云渐双手撑在他胸前,试着从他怀里挣脱。   “现在也不聪明啊。”余捷看着她纠结的小模样,心情就无比地舒畅。   季云渐还没有开始反驳,嘴巴又被狠狠地封住,这次他吻得很急很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沙发上。   她的眼睛好像有一层雾,朦朦胧胧地泛着水光,嘴唇早就被他吻得有些红肿,却晶莹透亮。   余捷顾不得多少,把她压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亲吻,一件一件地脱她的衣服。季云渐被撩拨的厉害,身体的欲望早已不受她的控制,浅浅地呻吟,柔媚的声音让自己都脸红,强迫自己生生地抑制住。   时有时无的轻哼声让余捷有些兴奋,把她扒得精光,却只是深深浅浅地吻她,在敏感的位置轻咬重捏。   他的衬衫落在她身上,老是摩擦,久等的恩爱却迟迟不来,季云渐不敢承认身体对他的渴望,难耐地捧起他的脑袋,慢慢地迎合他,细细地回吻他。   然后,他站起身来,“帮我脱了衣服。”竟是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不动了。季云渐闭着眼睛不理他,可是滚烫的身体一离开,身上便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睁开眼,正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季云渐心一横,就大大方方地坐起来,帮他解开扣子,随即被他抓住了手。余捷迅速地褪去身上的衣物,抱起她。   一室缠绵,他的激情和热情全数耕作在她身上,她挺起腰肢,接纳他全部的恩爱,全身心地投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一生之中,唯有两人的甜蜜,再无其他。   季云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人还在兴奋地上下动个不停。这一晚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第一次是在沙发上,然后好像是电视机旁的箱柜上,他越战越凶,等到他把她压在床上时,已经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唯一的感觉是:还是床软、舒服!   “云云,我爱你。”这是她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唯有两颗真心换来一生缱绻。   第62章 余伊伊小盆友   “余伊伊,你的裙子上怎么有泥巴,快点老实交代,今天跟我你小外公干嘛去了。”被点到名的小姑娘穿着小熊睡衣,一手抓着冰激凌,一手抓着芭比娃娃,肥溜溜的小手不断地往嘴里送巧克力,巴掌大的小脸上,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边走边舔巧克力,小嘴里含糊不清地:“妈妈,今天是疯子叔叔顺便送我回家的,不是小外公。”她们口中的小外公正是季中祁,因为不着调地疼爱余伊伊,没少受季云渐数落。   “那你裙子上的泥巴怎么弄的,别告诉是扶盲人爷爷过马路啊。”   “妈妈,那是你们那个年代的台词好不好。”余伊伊小朋友扁扁嘴,看到季云渐叉着腰,讨好地说:“妈妈,爷爷对奶奶说生气会长皱纹的,而且肚子里的小妹妹以后也会长皱纹的。”   季云渐被她挺着小胸膛的样子气笑了,“从哪儿听来的,小破孩,你爷爷奶奶才不会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看到妈妈笑了,余伊伊小盆友演得更加卖力,“大外婆和小外婆说不能惹妈妈生气,不然妈妈以后只疼妹妹不疼伊伊了。”楚楚可怜地望着季云渐,小嘴撅得高高的,估计能挂上油瓶,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下一秒就有金豆豆要掉下来。   小孩子的心理反应是最直接的,季云渐当年是被逼着学心理学的人,所以对余伊伊的教育就把她当成朋友一样沟通。两家人都希望她生两胎,这个问题之前也只是玩笑似的和小姑娘说说,好像还真没有认真地和余伊伊小朋友讨论过。季云渐不希望她家的小姑娘心里有个疙瘩,这样想着,朝余伊伊小朋友招招手,小姑娘迈着两条小短腿,立刻开开心心地跑上去,扔掉芭比娃娃,抓住季云渐的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又踢掉脚上的小拖鞋,爬上了沙发。   季云渐对小孩子很有耐心,把她拉进怀里,轻声细语地说:“你外公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孩子,小外公小外婆没有孩子,你爷爷奶奶只有你爸爸也只有你爸爸一个孩子,所以希望妈妈多生一个,这样伊伊也有了一起的长大的伙伴这样不是挺好吗。”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肚子的我要看着她长大。”   “哦,伊伊说自己长大了,可是还有像妈妈一样高呢,也没有像爸爸一样强壮啊。”   “妈妈,长大就是变成很厉害的人吗?”   “对呀,长大了的人都很厉害,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够帮助别人,而且还能保护自己不受别人欺负。”   “真的啊,那我果然已经长大了,我今天把幼儿园的调皮鬼王凯打败了。”后知后觉的,余伊伊小朋友立刻捂住了嘴巴,放下冰激凌的盒子,低着头耸拉着脑袋。   季云渐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余伊伊偷偷地抬头,正好和妈妈的目光对上,小外公说过妈妈似笑非笑的时候比不笑还可怕,赶紧退到沙发前,小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   “妈妈,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打不会功夫的小朋友。”   “哦,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欺负他啊。”   “妈妈,不是欺负,是正当防卫,可是因为我有功夫,我还是错了。”余伊伊小朋友很纠结地看了妈妈一眼,又低下头,“是他把乐乐的饭打掉了,还把鸡腿抢走了。”这话季云渐倒是信,乐乐是唐疯子和小豆奶的儿子,和伊伊同岁,却不知道遗传了谁的基因文静秀气,活像个小姑娘似的。   “那你就把王凯小朋友给打了。”   “不是的,我让他道歉,我说不道歉就把他的饭也打掉,他不仅不道歉,还把我的牛奶扔地上了,我才把他打跑了的。”   “王凯小朋友,就是你昨天说的新来的小朋友吗,妈妈不是教过你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怎么可以随便就把饭打掉呢,那你下午饿不饿。”   “我的书包里还有昨晚爸爸买的蛋糕,是爸爸偷偷塞进去的,不过不让我上课吃。”   季云渐心里一叹,人家都说严父慈母,他家怎么就反过来了呢,居然还偷偷给她放蛋糕,晚上不如他跪搓衣板就怪了,“那怎么不告诉小周老师呢?”   余伊伊一副我才不傻的眼神,“妈妈,那是打小报告,正直的小朋友都是靠自己解决的,这是人格问题。”   季云渐不由地抚额,小破孩懂个破人格,现在的孩子心里怎么装得那么多啊,这还和人格挂上钩啊。“所以,你的裙子上都是泥巴了是吗?”   “谁让他欺负乐乐的。”   估计小豆奶听了这话得头疼,她欺负人从小欺负到大,现在儿子居然天天被幼儿园的小朋友欺负。“那后来小朋友道歉了吗?”   “嗯嗯,他说是他还不够强,居然败在女孩子手里,他说以后要和我们做好朋友,我们也答应了,他还把他的鹌鹑蛋分给我们吃。”小姑娘顺势依偎到季云渐怀里,“妈妈,晚上你也给我做好不好,很好吃的。”   “就知道吃,你个小吃货。”季云渐捏捏她柔软的小鼻子,小姑娘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妈妈,我把巧克力都分给新朋友了,所以回来才偷吃的,妈妈不要生气。”   “那如果今天那个小朋友也会功夫的话,你觉得你还能把小朋友打倒吗?”   余伊伊小盆友歪着头,作势想了一会儿,“不能,因为他的力气好大。所以,明天开始我再也不偷懒了,好好练习,以后保护妈妈和妹妹。”   季云渐很欣慰小姑娘懂得勤快了,蹭蹭小姑娘柔软的小脸蛋,声音柔柔的,“为什么你认为会是妹妹呢?万一是弟弟怎么办?”   “妹妹的话肯定是像我一样,是个漂亮的小朋友,弟弟的话……”余伊伊小盆友小短手呼啦呼啦地挠挠脑袋,“那我就把他扔给大外公,天天让他练毛笔字。”   想到那小姑娘每天放了学坐在大书桌前练一小时的字,寒暑假也从不放松,偶尔扁扁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季大爷,又不敢抱怨。季云渐搂着她,“伊伊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伊伊以后要和妈妈一样好。”   “伊伊真好。”季云渐亲了亲女儿稚嫩的笑脸。   “爸爸。”余伊伊对着门,看到余捷开门回来,立刻飞奔似的冲上去。   余捷一把抱住她,举在半空中举高,乐得小姑娘咯咯咯直笑,季云渐看得心惊胆颤的,“快放下来,都五岁了,重着呢。”   “妈妈说不让玩了,伊伊去换个漂亮裙子,我们晚上回爷爷奶奶家吃饭。”余捷抱着小姑娘,脑袋顶着她的额头,余伊伊也不扭捏,大大地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噔噔噔地跑了。   季云渐接过他的公文包。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余捷搂过她的腰,缓缓地往里走。   “还好,就是腿有点酸。”   “晚上给你揉揉。对了,妈妈说爸爸要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去北京了,两人一起去一周,我妈自告奋勇地要来照顾你几天,爸爸也过来,晚上我们过去吃饭,顺便把她接过来怎么样。”   “好啊,妈妈最喜欢吃水蜜`桃,今天汪璇来看我,带了好多水果,正好留给妈妈。”   “你对我怎么就没那么好呢。”余捷俯下身在她脸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厨房里凉着绿豆汤呢,水开了之后放的冰糖,刚想邀功来着。”   “不舒服就好好歇着,七个多月了,幸好明天妈妈过来,你身边没人我不放心,下个月我请假了,一直陪着你生产。”   “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也不知什么了,就是想睡觉想吃东西,难受倒是一点都没有。”   “肯定是看你第一次那么辛苦,不舍得你这次再辛苦了。”   “过来啦,今天好好尝尝我的手艺。“余闻远系着大围裙,看到他们,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爸爸。”余捷搂着季云渐进门,余伊伊早就奔上去,扑在余闻远腿上,“爷爷爷爷,抱抱。”   “爷爷身上还带着围裙呢,油,奶奶在给你切西瓜呢,快去。”果然,小吃货余伊伊听到吃的眼睛都亮了,立刻拔腿就跑了。   “伊伊,今天教了些什么?”余母笑着给小姑娘盛汤。   “老师教我们唱儿歌了,爷爷奶奶,我唱给你们听,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我家伊伊就是聪明。”余母笑得眼睛像月牙一样,拿纸巾给她擦嘴。   “老师夸我是聪明宝宝,今天老师问我们脑筋急转弯,就我回答出来了,还奖了我一颗红五角星。”傲娇的小姑娘小胸脯挺得直直的。   “是哦,也不知道是谁一直说龟兔赛跑,兔子输了是因为被蚊子咬了。”余捷看着小姑娘神气的样子就想刺刺她。   余伊伊小盆友一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脑袋坐在她专属的高脚凳上,“你们又笑话我,我不和你们好了。”   第63章 两两三三   季云渐每晚睡觉前都要给她讲故事,她怀孕后,这项工作就由余捷接手了,有一天晚上余捷给她讲龟兔赛跑的故事,然后想启发自家姑娘懂得一些道理,就循序渐进地问她:兔子为什么会输掉比赛呢。哪知小姑娘想都没想,出口就是:兔子被蚊子咬了,痒痒,然后她就跑不动了。说完还示意性地把藕节似的小腿上的蚊子包包露出来。   余捷想笑又不能笑,忍了好久才说:故事里没有蚊子,所以不是蚊子咬的。   可是遗传了两人倔强脾气的小姑娘不是说蚊子就是说小狗来找兔子玩了。余捷耐心地引导才把道理讲完。后来有一天小周老师讲这个故事然后问小朋友们同样的问题,骄傲的小姑娘立刻举手说是因为蚊子把兔子咬了,小朋友哈哈大笑。余伊伊才想起来妈妈说的:骄傲使人落后。从此以后余捷就喜欢用这段来逗自家小姑娘。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伊伊外公说伊伊的毛笔字进步很大,爷爷奖励你一套拼图。”   余伊伊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冲着余闻远就在他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下,又转头在余母脸上啵了一个,二老也不嫌弃油腻,乐得二老饭都不吃了光给她夹菜了。余伊伊小盆友眯着眼睛,像极了餮足的小猫。   季云渐无奈地摇摇头,还好余伊伊懂事,不然六个老人再加一个没原则的余捷,不惯坏了才怪。   “云云,来,一点毛都没有了,我拔了一下午的,大火炖了,小火煨的,你多吃点。“余母夹了老大老大的猪蹄放在季云渐面前。   “谢谢妈妈。你也吃,不要光顾着夹菜了。”季云渐是那个大吃货,自从怀孕后饭量大增,一天要吃好几顿,用她自己的话说:最好手里不离零食。余捷在一旁,殷勤地伺候。   晚饭后,一家人大包小包地搬到了余捷他们住的公寓,是他们结婚后在风铃小区退了原来各自租的两套,买了一套最大的。   “爸爸,明天早上我们晚一点去幼儿园,你送我去幼儿园的时候,和我一起去教室好不好。”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头发散着,只在前面夹了一个草莓的小夹子,蹬蹬蹬地跑进来,活像一只小蝴蝶。   余捷对着聪明的小姑娘,要就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为什么呢?”   “是不是又想睡懒觉了?”季云渐正叠衣服,看到小姑娘趴在余捷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地嘟着嘴,听到这话,立刻委屈似的抬起头,“才不是呢,因为今天孙甜甜说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可是我见过她爸爸才没那么好看呢。我说我爸爸最好看,他们都不信,所以明天我要让他们看看,伊伊的爸爸才是最好看的。”   余捷被逗乐了,无奈地朝季云渐笑。余伊伊看爸爸没有说话,小手不安分地在余捷的头上揪着余捷的头发就做起了造型。   “小坏蛋。”余捷伸手捞住她,小姑娘怕痒,咯咯直笑。   季云渐是根本不指望余捷能成为严父了,小姑娘一个眼神,他就心疼的不行,看两人玩得疯起来,摇摇头轻声咳了两下,“伊伊今天的唐诗背了吗?”   季云渐对女儿的家教很严,每天都要教余伊伊背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今天和爷爷奶奶玩疯了的余伊伊,歪着小脑袋一想还有这个任务呢,立马从余捷肩上挣扎下来,“我还没有背完,妈妈,你等等我哦,我背完了你再和妹妹睡觉觉。”   “为什么小姑娘认为你怀的一定是女儿呢?”余捷走到妻子身边,力度适中地帮她按摩。   “因为她认为妹妹和她一样聪明可爱又美丽。”   余捷哈哈大笑,不过这才像他家小姑娘的性格。   “喂,你不能再惯着余伊伊了,那孩子惯她的人太多了,我怕她以后养成骄傲自大的性格。”   “不会,我老婆那么英明神武,知性大方,温柔善良,教出来的女儿怎么能差呢。”话说得好听,手却各种不规矩。   “少来。”季云渐打掉他揩油的手,转头看着他,“我跟你说认真的呢,特别是季二爷,巴不得月球都带她去。”   “那是咱家宝贝可爱讨喜,粉雕玉琢的,谁看了不喜欢啊。小孩子要慢慢教,你不要急,还要顾着肚子里的那个呢。”蹭在季云渐后颈上,细心地榜她揉肩   “哎,你看我脸上都长斑了,我现在又胖又丑都不敢照镜子了。”   “谁说的!”余捷捧着季云渐的脸,重重地印在她额头上,“怀孕期间都正常的好伐,这哪里是胖,是丰满好不好。一摸手感特好,现在那么多女生做手术丰胸呢,我们可是纯天然的,多找人羡慕啊。”   季云渐苦笑不得,“余捷,我以前只认为你闷骚,现在确定你是明骚了。”   “云云,今天就从了为夫吧,我保证掌握力道,你看我的小兄弟都精神萎靡了,再这样下去你怎么生第三胎啊。”说着,毫不知耻地凑上前,硬是把季云渐的手拉过来按在硕大的地方。   季云渐像被烫了手一样,脸色绯红,咬着牙,“自己动手。”   “还丰衣足食呢!老婆,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昨晚手都酸了,你也不帮人家。”说着就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   季云渐咬咬牙,无视他。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某人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站在她面前,季云渐艰难地伸出手。   “老婆,你昨晚说今天要奖励我的。”余捷像是求表扬的孩子,眼睛亮亮地盯着季云渐。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季云渐拉着他走到床边,他们的大床很低,和地面没高出多少,季云渐坐在床上,然后伸头、张嘴,一口`含住了他的硕大。`   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全身,余捷像是激起了全部的力量,舒服地舒口气。   季云渐已经熟门熟路,一手抓着他的大腿,一手抓着她的硕大,手指轻轻握住,轻舔、微咬、吞吐,余捷兴奋地无法形容,堪堪上前,更凑近她。   季云渐渐渐加快了速度,脑袋拱在前头,前前后后地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袭来,余捷已经异常亢奋,索性扣住她的脑袋,挺起臀部,用力地动起来,一次比一次快。   季云渐被他的粗暴弄得很不舒服,整个口腔连同喉咙都在反酸,“呜呜呜”发出含糊的字眼,抓着他的腿抗议,可是兴奋中的男人早就已经顾不得这些。粗声粗气地大口喘气,顿时抽出,冲上云霄般的快感从脚底蔓延整个身体。   季云渐的眼睛有些迷糊,红唇湿肿,正呆呆地望着胸前的一片水花。   余捷感谢抽出面纸,温柔地擦拭。末了,笑眯眯地看着季云渐,“老婆,现在换我伺候你了。”   等到季云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手后撑坐在床上,余捷正跪趴在床上,正在精心地伺候她。   他的唇温热,碰在那里却是别样的热度,一层层的嫩肉被翻开舔舐,季云渐微张的红唇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孕妇对于这种事本来就更加敏感,还没等到余捷做完前`戏,她的花园里已是露珠一片,余捷满足地把硕大塞进去,然后抱着她不敢幅度太大,轻轻地动起来。可是被激起情.欲的季云渐却浑身的难受,扭着身子想得到更多。   “嗯……”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下摇摆,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揉着她自怀孕后明显变大的馒头,上上下下动起来。   寂静的夏夜,不时传来微弱的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和青蛙日复一日不知疲惫的鸣叫。   几周后,余捷正查房,小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进病房,双手叉腰直喘气,挤了挤干涩的喉咙,“余医生,你太太要生了。”   余捷原本在家陪伴季云渐的,不想医院人手不够硬是不放他的假,此刻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之余还带了点不真实,这么快就要生了!如果季云渐听到估计会挠死他,合着他不需要痛苦,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也仅仅是愣了一会儿,余捷把手头的东西扔给了同行的医生,拔腿就跑。   妇产科外,三位夫人正焦急地等着。“怎么样了?”余捷忍不住开口问道。   “进去十分钟了,张大夫说胎位很正,顺产没问题。”余母不想儿子担心,赶紧把大夫说的告诉他。殊不知这些自家儿子能不知道吗。好吧,都是给急出来的。   “妈妈!”余伊伊小朋友挣开季二爷的手,跑上来扑进了余捷怀里。   季云渐是被哭声吵醒的。四肢百骸都又酸又疼没有力气,可是哭声吵得她睡不下去。   “怎么了?”   “恭喜太太,喜得双胞胎公子,孩子很健康。”护士擦擦她额前的汗,把好消息告诉她。   累极了的季云渐一听已经生完了,眼皮一松就睡着了。   “咦,皱巴巴的,像一坨大橡皮泥,丑死啦。”再次醒来,正听到余伊伊小朋友鄙夷的抱怨声。   “什么橡皮泥?”   “妈妈,两两和三三好丑,像两坨大橡皮泥,爸爸说我小时候和他们一样,可是我这么漂亮,小时候怎么会那么丑啊。”   余捷看着老婆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拉住了小姑娘。   番外   番外1   大中放假的时候,季云渐去老宅住了,和季大爷研究了一整晚的菜谱,越弄越精神,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赶脚,很晚才睡觉。却不知怎么地,早上居然自动自发地醒了,怎么睡都睡不着了,索性起床,下楼去转转。老爹母后叔叔婶婶不知干嘛去了,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沿着小区外面的大路一直走,走走停停,看看风景,不知不觉走到了初中的学校。因为是星期天,学校里安安静静的,门卫还是季云渐上学时候的大伯,寒暄了两下,笑着让季云渐进门。   已是深秋,学校里仍充满了桂花的香味,桂花树随风摇曳,沿着水泥地慢慢数过去,第五棵香樟树上有季云渐刻的笨蛋、第二棵银杏树上还留着小豆奶画的笑脸、第三张木椅的下面刻着“唐疯子是大笨蛋”。   那时候和吕维维在体育课自己活动的时候就喜欢去桂花树下,还让吕维维把桂花摇下来,她要把桂花收集起来回去做桂花糕,吕维维一听有好吃的,三下五除二地上了树,亏得是身手敏捷,从没被人发现过。   走过操场,看到主席台上飘扬的红旗,季云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国旗下讲话的时候,脚都在打颤,一下台就软在了吕维维身上。   那时候的季云渐因为妈妈的要求,天天穿一身连衣裙,吕维维却是短袖短裤,让季云渐很羡慕。安排位子的时候,原本男女混坐,但是吕维维的同桌是有一次被她打出了鼻血的男生,很怕吕维维打他,强烈要求换位置。到最后就变成季云渐和吕维维同桌了。然后她们座位四周的人都加入她们两人,天天上演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诡异想法。   说到这里,有必要插一点吕维维的昵称来历。话说,当年吕维维的母后怀她的时候已有三十多岁,属于高龄产妇,平安生下个闺女后,喜极而泣,当时就取名“吕唯”,吕维维的老爹,说“吕唯,名字太中性了,女孩子舞舞扎扎的可不好,咱叫维维吧,兜兜锐锐,都是谐音,我们再生几个就是哆瑞咪发嗦啦希了。老婆,你说呢?”吕母还沉浸在得女的狂喜中,当然是什么都好听。幼儿园的时候就被小伙伴取了个“维维豆奶”的昵称,这还是某女掐了某个小朋友的手臂满脸通红流鼻涕的时候,钟爱的班长大人取的,从此,谁叫她“维维小豆奶”,她就炸毛。后来和季云渐关系铁了以后,不让季云渐喊她小名,折中叫她“维维”,可是季云渐和季二爷甚至是唐疯子一家都习惯了维维豆奶的别号,让小豆奶一阵伤心。   记得有一次吃午饭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是排队在窗口买菜买饭的,总有男生插队进去。那天中午快轮到吕维维的时候,一帮男生在窗口挤来挤去。吕维维的饭卡被打饭的阿姨刷了,但是饭却没有给她。吕维维跟她说刷错了,她没拿到饭,打饭的阿姨居然用方言骂吕维维弄不清楚。季云渐见吕维维脸都涨红了,怕同桌受气心里难过,上前去拉了吕维维的手,记下的打饭阿姨的面貌特征。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去超市买泡面。   吕维维告诉季云渐,她听得懂方言,但是不会说,要不是季云渐拉着她,一拳头就把菜盘子砸碎了。俩人合计了一下,直接奔向了教务处,季云渐年纪小,说话已是一副大人样。“老师,我觉得学校要求我们做文明学生、文明市民,是为了我们以后的良好发展打下基础,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如果我们生活在不讲文明、不讲礼貌的环境中,难免会有学生有样学样,说脏话、骂人,而且我们同学中有些人说方言的现象很严重,这也是和我们学校提倡的‘说普通话、做文明人’的决议不符的。今天中午在学校的九号窗口,打饭阿姨不仅刷错了卡,刷了我班同学的卡,但是却没把饭给我班同班,而且还用方言咒骂我班同学,这对我班同学的幼小身心都造成了伤害。我觉得食堂这样重要的场所,打饭阿姨应该是和蔼可亲的,那样同学们才能感觉到‘学校是我家’。身为学生会干事,也是为了保护同学的利益,更是为了学校的美好明天,我的意见是这样的工人应该开除,以此为戒,告诉同学们,学校也和大家一样讲文明。如果老师需要证人的话,在食堂值班的郭老师和学生会的干事们,都可以作证。”   一番话让办公室的两个老师从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到慢慢调整坐姿、认真听完。吕维维更是惊讶地看着季云渐,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意。后来,打饭阿姨真的被开除了。   季云渐和吕维维的关系就更铁了。季云渐字写得好,吕维维画功好,每次出板报都是她俩。同班三年,班里的宣传委员一直都是她俩。   初三的时候,学校要求住校,她俩同一个寝室。吕维维每天很早就起来长跑,季云渐却是能多赖一分钟就绝不起早半分钟。吕维维每天早上都给她买早饭。冬天的时候,季云渐早上不肯起来,动作又慢,老是迟到,被班主任罚站,吕维维偷偷地给她塞吃的。那时候季家母后从不多给季云渐零花钱,季云渐看中了一本精美的漫画集,辛辛苦苦攒了两个礼拜还差钱,吕维维直接把她的小猪打碎,五毛、一毛、一块的一大把全给了季云渐。   唐疯子比她们都大,早已在体校里面对残忍的训练。三人时不时地聚聚,唐疯子就要忍受每次被宰的厄运。   初三的体育老师抓得严,势必要大家的体育成绩都及格。季云渐虽然练功夫,可不知道怎么的,是典型的体育盲,从小到大长跑从来都没及格过,而且每次不是装肚子疼就是头疼,跑一半就溜号。以前的体育老师见她学习成绩优异,不忍在体育上给她拉后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个及格分。试跑八百米的时候,刚跑一圈就不行了,把吕维维急得不行,自己快速跑完一圈回来,拉着季云渐的手跑。到终点的时候,老师对着季云渐直摇头。   从那以后,吕维维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去拉季云渐,雷打不动。但是季云渐的赖床功夫是从小和季家母后磨到大的,早已经炉火纯青。一次下来,吕维维很无奈,为了不打扰其他同学,放弃了催促季云渐晨跑。   周末的时候,把季云渐骗下楼。季云渐蹦蹦跳跳地到处找吕维维的时候,就看到一只活生生的哺乳动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舌头一直伸在外面“嗬嗬嗬”地喘着粗气,在季云渐看来,一副要把季云渐生吞活剥的架势。季云渐吓得转头就跑,吕维维在边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前几天季家母后告诉她季云渐怕狗的故事。话说小姑娘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和表弟一起坐在庭院里的小凳子上吃着糖饼。邻居家的小狗垂涎三尺,上来就把季云渐手中的糖饼咬了一半。季云渐怒视它,迈着小短腿上去要踢它,没想到小狗也扑上来,嘴巴就对上了季云渐的小嘴巴,把小姑娘的初吻给夺走了。小姑娘又是心疼糖饼又是气愤,哇哇大哭,边上的小表弟却被人狗大战吓得大哭。从此,季云渐闻狗丧胆。   季云渐一想到小时候吃了她糖饼还把她的新裙子给咬了的小东西,哪里还敢回头,拼了老命地向前跑。累得喘不过气来。吕维维一个口哨,狗立马停了下来,季云渐听不见后面有声音了,一屁股坐下才知道真正喘不过气来是什么感觉。吕维维过来把她拉起来,又围着小区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后来季云渐才知道,家里人和吕维维早就串通好了,还怕普通的狗疯起来叫不住,季二爷还很厚道地特意拉来了警犬。也亏的是这样的魔鬼式训练,季云渐的体育成绩才没有亮红灯。   警犬其实对熟人相当温顺,特别是动作表演方面,比杂技团的猴子还花样百出,每次追着季云渐跑八百米从来都是两条腿,累了再换两条腿,最后累极了才四条腿共同工作。   季云渐慢慢地忘掉了小时候的糗事,忘掉了夺她初吻的家伙,和警犬打成了一片,而且越来越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白兔那一类的,和小豆奶养了很多只,并且许下宏愿:以后一起开个宠物店铺。   但是人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连对待的宠物的态度和与宠物的相处就知道了。   一直身着裤装的小豆奶某一天突然淑女了一回,开始羡慕季云渐的亚麻长裙,然后就在季云渐的怂恿下换了一件及膝的粉绿色碎花裙,直直地亮瞎了唐疯子呆愣的眼珠子。   夕阳西下,清丽的少女腼腆地微笑,白衣少年宠溺地看着她,从此将她拉进了他的世界,和煦的余晖照下来,他俯身轻轻地把唇印在她的额头。夕阳下,温馨而和谐。   见证历史的一刻在此发生,一只高大的正宗德国牧羊犬咬住了小豆奶的裙角,似乎是发现了极漂亮的东西怎么也不肯松口。   小豆奶的头埋在少年坚实的臂弯里,余光已把咬着她裙角的烂狗骂得体无完肤,似乎是不甘心受冷落,牧羊犬用力地撕扯小豆奶的裙角,然后然后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地球在这一刻停止跳动。“嘶”季云渐辛苦攒钱送的Burberry的新款裙子华丽丽地被色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又惊又怒又羞的小豆奶仰天长啸,其悲惨的声音响彻云端,惊扰了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惊得公园里的路人纷纷退避三尺,湖岸上的白鸽惊恐地散开。   如果小豆奶的眼神能杀人的话,德国牧羊犬早已经化作骷髅。   唐疯子二话没说,脱下外衣披在小豆奶身上。   听说第二天小豆奶就找到了那条狗,给他为了浓度相当高的牛奶,趁着德国牧羊犬安然熟睡的空隙,生生地拔掉了它两颗牙。从此小豆奶的心里就留下了阴影,对一切除了人之外的凡是带毛的生物都过敏,并且成功地延续了好多年。   ——番外1完——   --------------------   本书由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