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说再见   作者:蛋蛋1113   楔子   “依依,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我们不该结婚的……”   第一次,我看见脸上表情永远是平静和疏离的沈易北,眼里带着太多的懊悔及心疼。   努力了这么久,我们的婚姻只剩下伤痕。   心灵比身体更伤。   努力的,含着泪,笑着说。“北北,我原谅你了。”象小时候每一次闹他一样,我喊他北北。   没有办法爱,北北,我原谅你。   从来,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爱情。   曾经以为,我能毫无所求的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结婚前,那番豪言壮语依然在脑海盘旋,此时,却已经连呼吸都会阵痛。   “天亮了,我们就分手吧。”深深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膝盖间,再一次用力的呼吸他清新的气息,象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总是这么依恋他的气息。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任性一次。   “依依,真的决定不再联系?”他的眼里满是痛楚,修长漂亮的手,静静的抚摩着我的头发。   “不了。”我轻轻摇头,“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成了不了情人,回不去兄妹,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我们只能这么心痛的彼此尴尬。   “有一天,如果你不痛了?你会回来吗?”他的指间沾着我的眼泪,一直僵着一直僵着。   “会的。”我笑了,泪光依然在闪烁,“沈易北还是我最爱的哥哥呢。”   如果我们永远是兄妹该多好。   如果我永远站在偷偷恋慕的位置,不靠近,不逾越,该多好。   只记住对方的好,不试图得到更多,那该多好。   “北北,我只是遗憾,好遗憾……”   他知道,我在遗憾什么。   “真的很想要一次?”   我点头,闭上眼睛,眼泪依然会流出来。   我是处女,却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多么可笑的笑话。   但是,我笑不出来。   我的遗憾,应该不可能会实现吧,毕竟,他永远没有办法喜欢女人。   这个城市,大家都疯了,所以心灵才会这么隐痛。   “依依,好,我们做。”   我猛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他答应了?!!   随后,慢慢的,慢慢的,我的唇角一点一点扬起,努力给他留下最妖娆的微笑。   没有半点羞涩,我站了起来,手指一点点轻罗衣裳。   易北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心疼、爱怜……却没有情欲。   所有衣裳全部落地。   我笑着,笑得妖治的象一个蛊人的小妖精。   “别笑,依依,我的依依,不适合这样的笑容。”他抚上我的笑脸,眼里的疼惜更浓了。   不,我想做妖精,能够把他迷得昏昏噩噩、忘记自己爱得是谁的妖精。   北北,我最爱的北北,呵呵,他这一次,铁了心,想成全我。   “北,吻我。”闭上眼睛,我耐心的等他落下吻。   北北,我最爱的北北,如果内疚是一种手段,那么让我自私、任性一次。   果然,他细细的吻一一落下。   我的眉毛、我的眼敛,我的鼻子,我的红唇。   我想笑,却笑出了眼泪。   北北,谢谢你。   我的头向后仰,身体向后倾倒,顺势倒在了大床上。   那是我们的婚床,今晚,却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很讽刺。   但是,我舍不得责怪他。   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急不燥,不犹不豫,北北把自己当成了祭品,填补依依遗憾的祭品。   即使如此,我也只想任性,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填上最圆满的句号。   将自己的小手放入北北的掌心,他的大手,马上握住了我。   暖暖的温度。   北北,我好爱你。   碰触到天堂前,我最后一次疯狂的呐喊。   温热的唇睹住了我的不断呐喊的话语,我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是北北的眼泪。   ……   天亮了。   我已经穿好了衣服。   房内笨笨老土的大皮箱早已在墙角静候主人,梳妆台上,离婚协议书,早已经签好我和他的名字。   北北,再见。   我吻了吻他沉睡的睡颜,不意外的,吻到了一滴眼泪。   我的北北,在假装睡觉。   只因为,我说过,天亮了,说再见。   卷一<恋慕>   楔 子   我叫童紫依,出生于亥年亥月亥日亥时。   这种命格叫支元一气格,很特别,易走极端,五行以流通为好,是偏旺或偏枯之命,在际遇上总是起落较大的,在不好的流年,灾也会较常人大。   四亥的人,克父母,却矛盾的是个旺夫命格,真是很奇特。   所以,在不好的流年里,疼爱我的家人一个又一个离去。   所以,在八岁那年,沈家从孤儿院里领养了我。   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是他们领养我唯一的理由,我记得很清楚,那对夫妇并不是很喜欢我,他们不喜欢我有一双太过倔强的眼睛。但是,因为我是这个时辰出生所有孤儿中,长得最清秀的一个。   于是,我见到了他。   沈易北。   ……   第一章 比梦想更珍贵   “童紫依——”   一声尖叫非常清晰的传来,我假装害怕的颤抖一下身体,趴住那双修长的腿,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拿剪刀把玩着自己分叉的发尾。   “童紫依,你这骚狐狸,你死到哪去了!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就是找不到我。   任你象泼妇一样,喊怕嗓子,咬碎牙龈,也找不到我。   躲在书桌底下的我,贼贼的偷笑。   “沈易荔!够了吧!要找依依别到处乱吼,我在复习功课!”清冷的声音在我的上方微扬,不高不低,刚刚好制止住沈易荔的疯吼。   马上,周围立刻恢复寂静。   一会儿。   一个穿着毛绒绒拖鞋的脚,点了点我的肩膀,“依依,出来。”   “不要!”我闷声拒绝,谁知道那个疯子有没有跑远。   “地板很冷。”   “我不怕冷。”   “我要复习。”   “你复啊,我又没打扰你。”比脸皮,我天下第一厚!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一分钟后,书桌上方塞下一条薄薄的毛毯。   我赶紧包裹住自己,最近冷空气,真的是冷的冻牙啊。   随后,空气一片寂静,只听到我的头顶上方翻书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   沈易北高三了,谅沈易荔胆子再大,性子再刁,也不敢闯她哥哥的房间。   所以,嘿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分叉的头发已经剪无再剪,没人搭理我,我开始很无聊,于是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观察沈易北优雅交叠的双腿。   他有一双很修长的腿,和他的手一样,漂亮极了。当然,漂亮的不光是腿和手,沈易北非常非常漂亮,不是那种娘娘腔的漂亮,而是非常优雅的那种漂亮。沈易北的笑,总是淡淡的,多了同龄人的沉健与疏离。   也正是这种气质,这家伙从小收巧克力收到手软。   他从来不会刻薄的直接拒绝别人,也从来不会给别人幻想的空间,于是,大家都知道了,精心制作的巧克力,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全部落入他身边名义上的妹妹这个垃圾筒嘴里。   对,我是沈易北的垃圾筒!   从八岁那年开始。   “妈,这个我不喜欢吃!”一块牛肉甩到我的碗上。   “薯片是垃圾食品,我才不吃,小荔,你也不要吃!对身体发育不好!给依依解决!”于是,我第一次尝到了薯片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吃甜食。”于是,夜里我从来不会发饿,因为送给沈易北甜品的女孩真是太多太多了!   ……   “砰!”对面传来气鼓鼓的甩门声。   “小荔回房了,你可以出来了。”语气永远淡淡的,起伏不是很大。   书桌的椅子随着他的身体,拉开了。   唉,好象再也没有赖下去的理由了。   我只好撅着屁股,慢吞吞的爬出来,故意将一双被那些臭男生们喻为美腿的小腿露出来,在他面前刻意的秀啊秀。   没错!我承认沈易荔这点说对了,我是只骚狐狸,只是这股骚劲,只针对沈易北。   他重新拉回椅子,专心的做作业,连眼敛也没有抬一下。   “我想喝水!”其实,我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他用笔指指旁边的冷水壶,继续与他的数学题奋战。   也对,怎么可能指望他这大少爷伺候我这孤女。   倒水在他的专用杯上,我捧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沈易北很介意很别人共用东西,但是,我脸皮厚,没办法。   “你不好奇,为什么沈易荔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他也太不关心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他妹妹,估计横尸街头了,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又抢了她的第一名?或者什么事上又扯她后腿了?”他翻书的手没有停,眼皮连瞟也没瞟我一下。   “喂!我哪有什么时候扯她后腿?拜托,都是她每次过来招惹我,欺负我耶!”   这次,他连说话都懒的说了。   显然,我不适合扮演备受虐待的小可怜。   “北北——”我拉着嗓子,叫他的小名。   果然,他马上脸色变样。   “别叫这么恶心的名字!叫哥!没礼貌!”   我掩着嘴巴偷笑,估计这世界上唯一能令沈易北抓狂的,就是他的小名了。   记得刚进这个家,这个穿戴华贵整洁的小男孩,从楼梯上走下来,看我的眼神是直接用斜睨的,高不可攀。   “妈咪,为什么她要做我的姐姐?我不干!我才不要找个乞丐做我姐姐!”与我同龄的沈易荔则直接指着我的鼻子叫骂了出来。   才比她大几天,突然多了个刁蛮妹妹,我也很冤耶。   我挺直背脊,毫无惧怕的回瞪,我只是比他们贫穷,灵魂并不比他们低下。   沈妈妈悠然的慢条斯理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只有沈爸爸喝斥了一句,“够了!小荔,我们家又不介意多双筷子。”   多双筷子,对,我只是他们家多出来的哪双筷子,并不是家人。   于是,我从来没有意图高攀的叫他们爸爸妈妈,也拼死不改姓。   这样倔强的我,是我不讨喜的。   所以,在这个家里,我只有拿着筷子的资格,没有伸手要零花钱,伸手要洋娃娃,伸手要零食的资格。   只有那个叫北北的男孩,总是随手丢过他尚未动过、不吃的东西,所以,连瑞士巧克力我也尝过,肯得基什么更是常吃……北北……那个我以为冷傲的家伙……北北……   啊,忘记了,他最厌烦别人叫他北北,曾经他在餐桌上重重拍下筷子,“妈!以后不许再叫我北北!听的我想吐,别人还以为你叫BB!我受够了!”   那时候,我的反应是简直没形象的想喷饭。BB?!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那次以后,倒真的没人敢再叫他“北北”,当然,不包括脸皮如此之厚的我。   “哥。”我急忙改口,赖在他旁边撒娇,“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小荔发生什么事了?”   在他面前的我,就象一只爱撒娇的小猫,很奇怪,对他撒娇总是这么自然,如果把这份讨好放一点点在沈家其他人身上,我的处境也不会这么不讨喜吧。   “好吧!”他放下书,无奈的说,“你想说就说吧。”其实,他真的没什么兴趣听。   但是,我故意自动忽略。   “小荔喜欢上了班里一个男生。”我赶紧抓住时机当个坏小孩,坏心眼的告状,他才上初二的妹妹犯花痴病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矜淡的声音便飘过耳畔,他显然,兴趣真的不大,对自己亲妹妹想早恋的心态,一点也不关心。   不过,我很开心,他终于踏到了重点。   “问题是,那个男孩子喜欢我,还向我表白了。”故意把自己搞成很娇羞的样子,呵呵,我的虚荣心很重,老是希望北北知道,其实我非常的有“市场”,非常的“可爱”。   “所以,现在是三角恋?”他终于有一点点感兴趣的样子了。   “恩。”我赶紧迫不急待的点头。   “你也喜欢那个男生?”他旋着手里的笔,问道。   “没有。”我赶紧摇头,眼巴巴可怜兮兮的对他说,“但是,人家想谈恋爱。”可怜到,就差对他挤出一滴眼泪来了。   其实,那时候我根本理不清自己的心态,早熟的心,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是,遐想的对象,根本不是班里那些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男生们。   “依依,你的梦想是什么?”突然,他话题一转。   “梦想?”   “就是你希望你将来从事的行业。”   我好努力好努力的想,突然非常兴奋的叫起来,“有!有!我有梦想!”   不等他接话,我非常兴奋的说,“我希望将来当个女秘书,然后嫁给又年轻又帅又多金的总裁!”   显然,他被我这“伟大”的梦想吓到,脸上的表情怪异极了。   “有什么好奇怪?书上不是都写了吗,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做了他的秘书,他才能发现我的好,知道我不光有魔鬼身材,更有天才头脑,然后我披荆斩月,杀出一条血路,把坏心女配角们踢一边去,再再然后,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我手舞足蹈的还想再说下去,额头一阵疼,原来被他修长的指头用力敲了一下。   我捂住额头,恨恨的瞪他。   “出去,出去,别浪费我的时间。”他象赶小狗一样的赶我,“再不出去,以后我就再也不借你电脑,不让你上网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冷血的坏家伙!   “那你干嘛问我梦想?!问了又不让我说完!”我好委屈,还有一大篇的“梦想”还没说完呢。   “唉,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可能会遇见比梦想更珍贵的人,所以,在那个人没出现前,别轻易谈恋爱。”他叹了口气,一副不想鸡同鸭讲的样子。   比梦想更珍贵的人。   心房突然象被什么触动了一样,有一颗石子仍进湖面,荡起了涟漓。   “所以,别和小荔抢男朋友,以她的性格,可能一气之下,哪天偷偷埋了你也说不定。”什么嘛,说来说去,还是替自家亲妹子出头。   我恨恨的跺跺双脚,用鼻孔说话,“哼,我走了!”   手还未碰到门把。   “回来。”淡淡的语气,带点命令。   还没训够?是不是想直接替他妹子埋了我这情敌?   气归气,我还是乖乖的回头。   他已经继续埋首解数学题,笔尖顺手指指床头柜上的皮夹。   “自己抽几百过去,帮我花掉,省得妈妈又唠唠叨叨说我都不花钱。”   钱?啊,我刚好没零花钱了!   我乐得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毫不客气的抽了好几张。   花北北的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安理得。   “谢谢BB,我走了!”拿着钞票对他非常亲切的摆手。   一本书飞过来,险险的擦过我的耳际。   我赶紧快速的逃出房门,惊险的直拍胸部。   唇角的笑意却依然扬得很高。   我一直没有告诉北北,十岁那年,我听到北北对他的父母说,既然领养了依依,就应该对她好,你们不能对她这么冷漠。   所以,我愿意唤北北,为哥哥。   第二章 北北,你骗我   那年高考,北北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医学院,家里闹翻了天。   在他父母的眼里,性格有点内敛的北北应该报考商学院,毕竟,沈家虽然算不上那些家大业大的豪门,但自己家生产的本土品牌服装,在这个城市里也算的上家喻户晓。   他是家里的独子,在老一辈的思想观念里,理应象每一个商人之子一样,将公司代代传承下去。   但是北北就是这样,每一步,都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也从来不与别人过多讨论自己,考试、放榜、递志愿,到一切尘埃落地,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大家才吓了一大跳。   当然,他的父母自那一日以后非常努力说服他,整天念念叨叨,想要通过关系替北北换一家学校。   “够了,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北北说这句话时,声音甚至没有扬高半分,不急不缓,没有半分起伏,但是,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了。   这就是北北,他的人生是坚定的。   对于我来说,北北成不了小说里那种威风凛凛的大总裁,确实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失望很快被喜悦代替,北北读的是当地一家重点医学院学校,学校离家里只有公车三站的路程,所以北北没有住校。   一年很快过去了,北北依然是我的北北,直到那一天……   ……   我和小荔快要中考了,家里帮小荔请了家庭教师,在小荔非常严重的“排斥”下,我当然只好乐得轻松的自食其力。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我拿着根本会解的数学题,借故跑到了北北的房间。   不过,今天,他却不在。   百无聊赖,我趴在大鱼缸前面,拿着鱼食喂食着北北的鱼,北北的鱼五颜六色,躺在床上也能看见那些尾巴摆动着,煞是好看。   北北很爱他的鱼,所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在心里吃醋,功课摆第一,他的鱼摆第二,那我呢,我在他心里摆第几呢?唉,还不如做北北的宠物算了,起码,北北对着那些宠物时,脸上的表情远比对着我温柔多了。   不解温柔的北北!   恨恨的在他房间的地毯上重重的踩了好几下,等了好久,他依然没有回来。   我只好跑到阳台上,吹着微风,晃着双腿,等着北北归家。   他的阳台正对着那条林荫小道,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归家的他。   如果看到他,我准备在阳台上跳可爱的熊步舞给他看,北北虽然看起来总是清冷,但是,其实,看到滑稽的东西,他会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出奇的孩子气。   每次看到他笑,我的心情也会格外愉快。   但是,今晚,天上的星星早已经被我一二三数遍,我的小嘴也越翘越高,肚子也开始饿的呱呱叫,北北还是没有回来。   近12点了,对于一个临近中考的学生来说,实在不适宜等待,于是,我沮丧着脑袋,准备把熊步舞留到下次再秀给他看,我转身,刚好想关上阳台的门。   这时候,有一辆不认识的黑色房车停在了家门外。   “谢谢你请你家的司机送我回来。”北北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三步并做二步,在阳台上探出了头。   “哥——”刚想喊他,我的声音僵在了喉间。   北北的面前,站着一位非常高佻、温宛、气质清雅的女孩,那个女孩静谧笑的样子,居然比月光还要迷人。   她让我轻易想起,最近网络上热播的偶象剧〈流星花园〉里的藤堂静,气质如此相似,美好到能让周围所有的女孩自惭形秽。   而她,站在北北面前。   北北的眼神里,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那么柔,那么柔,不再象我认识的北北。   他会微微笑着,任那浅浅的酒窝,泛着迷人的风姿。   原来,不需要刻意的逗弄,北北也会笑……   这样陌生的北北,让我的心好慌好慌。   “很迟了,早点回去吧。”北北修长的手指,帮那个女孩将留海挽到耳后,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几分,听起来,近似温柔的喃呢。   “好,你也早点睡。”   他们的对话,就象一对恋恋不舍的恋人。   突然,我觉得心脏一阵闷窒,我转身快速跑出了阳台,没有办法再看下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不是北北,不是告诉我,没有遇见比梦想更珍贵的人之前,不要轻易恋爱的北北。   北北,你骗我……   鱼缸上的水面,漾起了涟漓,鱼儿争先吞噬着。   那是我的眼泪。   连被小荔欺负,摔破了膝盖,也只会拍拍手的依依,居然开始学会了掉眼泪。   ……   隔壁的房门终于开了又关。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手里依然抓着初三的数学课本。   就这样躺着,一动也不动,眼睛一眨也不眨。   天渐渐亮起来,我才知道,原来童紫依失眠了。   ……   第三章 北北的童养媳   那个女孩名字叫崔若涵,宛如大海里最明亮的一颗珍珠。   没有课的时候,我按捺不住,偷偷跑了好几次北北的学校。   每一次,听回来的消息,心情总是额外沉重。   “儿科系的若涵同学啊?她家是开外贸公司的哦,听说是家里非常宝贝的独女。”   和他门当户对。   “涵学妹啊,性格很温柔,性子一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娇纵,从来不会对谁大声说话呢。”   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   “啊,崔若涵啊,她一入校就被捧为我们校园公主了,真的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孩了。”   “她一进来,我们那些学长学弟们,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孩子了,听说还分了好几对呢。”   ……   “喂,你们听到新消息没?听说大一外科系的沈易北在和她交往呢!”   北北真的交女朋友了?   “哇,那个长得非常好看,很斯文,功课又好的沈易北吗?怎么可能??”   “哪不可能啊,大家都好几次看到两个人牵手了呢!”   “天那,怪不得这么多人追沈易北,他都没有反应,原来情系若涵同学啊!”   “你们的消息都落伍拉,我听说啊,沈易北和崔若涵以前就是同班同学,沈易北就是为了她不读商学院,而报考医学院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北北不是这么肤浅的男孩,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子,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但是,他以前和你说过,他要当医生吗?没有,从来没有……   不!一切都是八卦,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我不信!我不信!   北北没有交女朋友!   他还没有等依依长大呢!   脑袋象被千万颗炸弹轰炸了一样,我呆呆的坐在他学校操场的看台上。   等下回家,记得要若无其事的笑,北北不喜欢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不喜欢别人企图窥视他的秘密,所以,我要笑,一定要笑的自然。   但是,呆呆的,牵动唇角,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好难。   于是,我只能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天有点暗下,开始下着很小的毛毛细雨。   我的睫毛上,有点凝结的水珠。   世界,好象开始在起雾。   操场上,突然小跑着一对修长的身影。   那个男孩有一双非常修长的双腿,那个女孩,有一双格外迷人的眼睛。   女孩的腿很修长,不象我,虽然小腿长得非常漂亮,但是因为个子太过小巧,变得有点先天不足。   女孩的样貌沉鱼落雁,不象我,只是靠天生触手如花瓣般柔润的肌肤博得清秀两字而已。   女孩即使连小跑着,也这么优雅,不象我,喜欢毛毛燥燥,蹦蹦跳跳。   男孩用自己的外套,挡在女孩的头顶,为她遮风挡雨。   我站了起来,默默把自己退到了看台昏暗的角落。   那件外套,我认识,我曾经故意将茶水倒在它上面,非常踊跃的告诉北北,依依会洗衣服了,会把它洗得干干净净。   突然,男孩和女孩停住了小跑的步伐。   蒙蒙细雨围绕着他们,操场上刚刚点亮的街灯,被一团雾气围绕,散发着柔和浪漫的光芒。   男孩俯首,不知道在女孩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女孩的头低得更低了,明明看起来象在娇羞,却依然那么优雅迷人。   男孩的手掌轻抚在女孩精致的脸孔上,气息点点俯进……   我的泪,在无声无息的流着。   北北,真的,交女朋友了。   两人柔情的拥吻在寂静的操场,画面那么美那么美,就象一出最精致的偶象剧。   可笑的是,看着这一幕,会流眼泪的我。   ……   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只觉得全身象被掏空了一样。   我没有告诉过北北,十三岁那年,我无意偷听到,原来,我是北北的新娘。   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命格大师,曾经告诉北北的父母,北北一生情路坎坷,如无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的女子从小养在身边,那么五代单传的沈家,必将绝后。   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全国几十万的孤儿中,只有十九人这样的命格。   八个年龄不符合,六个身有残疾,三个奇丑无比,一个早几天前刚被人领养走,唯一剩下的只有我。   所以,我不是北北的妹妹,是他的童养媳。   ……   木然的往着好几站外的学校方向走去,我的书包还在那里。   雨势渐渐转大,雨水混着泪水,一起滚落下颌。   我的书包里,还有很多北北给的巧克力呢,我必须快点找到我的书包,把里面的巧克力全部都吃光,那么就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抢走他……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巧克力的精美包装外,没有一个名字叫崔若涵?!   ……   第四章 那年夏天   雨势很大,我淋得象落汤鸡一样,明明临近夏天了,却觉得很冷很冷。   我颤抖着身体,背着书包,任手里捏着的巧克力变得粘呼呼。   我很狼狈,心灵比身体,更狼狈。   雨越下越大,学校空荡荡的球场上,有一个矫健的身影,以及篮球不断拍动的声响。   那个男孩的球打得很激烈,好象在发泄着过剩的精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心情很和我一样纷扰。   但是看清楚男孩的脸以后,我马上领悟到,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他是韩少羿,高三的学长,学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   他的出生不是很高贵,好象仅仅只是个车厂机修工的儿子,他的功课也很烂,翘课、打架、生事有如家常便饭,但是很奇怪,喜欢他的女生能从学校这头排到那头。   他的五官不是很精致,却有独特的味道,很粗矿、不羁,非常有男人味,他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能令女人疯狂沉沦的浪子气息。   我的眼,微微一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公主配浪子……   我的拳头微微握拢。   “韩学长!”一身湿渌的我,在雨中,微笑着向球场中央的人挥手。   “韩学长!”   “韩学长!”   唤了他好几声,韩少羿根本不搭理我,   “韩学长!”我窜到了他面前,硬生生拦住了他投蓝的姿势。   韩少羿非常不爽的瞪着我,语气更是恶狠狠,“不管你犯什么花痴,给我闪开!”很显然,如果不是常常被女生这么烦,就是今天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韩学长,你听我说,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话还未说完,我已经被韩少羿粗暴的推开,整个人狼狈的摔在了泥泞的球场。   雨下的很大,我白色的校服早已经被泥水、雨水冲刷的污秽不堪。   我不在乎,因为真正污秽不堪的,是我的想法。   “神经病!”韩少羿拣回蓝球,毫不犹豫的想扬长而去。   这真的是韩少羿?传说中乱搞男女关系,来者不拒,甚至已经睡大好几个女同学肚子的韩少羿?显然,传闻不可尽信。   但是,我没有细细考察与思量的时间,全凭着一股勇气,我纠缠住他。   伸开手臂,挡在他的去路,我不许他走,其实更不许的是,自己后悔。   “韩学长,我只是希望你能帮个忙!对你也有好处!”在雨中,我大声说着,理直气壮。   “快给我滚开!”很显然,他今天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大雨中,我们互瞪着双眼,彼此僵持着,比着耐心。   倔强,从小就是我的强项。   终于,他投降,怒吼道,“妈的,三八,有屁快放!”   我咽咽喉咙,咽下的都是雨水,涩的。   “学长,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我甚至连他的孩子都有了,但是他逼我打掉,因为,他喜欢上比我漂亮,比我有钱的女孩!学长,你可不可以帮我?帮我把那个女孩从他身边抢走,也让他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心里有一个恶魔不断在狰狞,谎言对我来说,就象吃一盘大白菜那么简单。   北北,对不起,我真的容忍不了你被别人抢走。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种马!你们这些白痴被人骗到死骗到老,也不关老子的事!”韩少羿的声音冷飕得能让人冻结。   他不容质疑的推开我的手臂,眼神里的冰冷,让我一股可怕的寒意自脊髓悄悄窜起。   这是个不好惹的男人。   但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把那个女孩弄走,让他回到我身边!”我疯狂的大喊,眼泪也滚落。   但是显然,韩少羿并未所动,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再次挡过来的我,把我重重推落在泥地上,“你这三八再敢缠过来,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照扁!”   恶狠狠的说完,他旋身大踏步离开。   “为什么你不帮我?!崔若涵有什么好!北北……”我绝望的大喊,不是演戏,我是哭得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以至于,那双原本要离开的腿,重新站在了我面前,也不自知。   “你再说一次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韩少羿冰冷的声音混着大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崔—若—涵。”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医学院儿科系?”   “恩。”我有点惊讶,他怎么知道?难道崔若涵真的这么出名?   “好!我帮你!”突然,他痛快的点头,眼眸里仿佛多了一样坚韧的决心,“最多一个星期,我会把到她,让她爬上我的床!你可以滚回去,好好安慰你的男人了!”   我极度错鄂,不知道为什么会峰回路转的这么容易,只能不知所措的喃喃,“那,我该怎么报答你?”   “先欠着。”说完,他甩着自己湿潞潞的外套,毫不眷恋的走掉。   ……   ♀☆♂……♀☆♂……♀☆♂……♀☆♂……♀☆♂……♀☆♂……♀☆♂……♀☆♂   这几天,过得混混噩噩,食不滋味。   “依依,你干嘛拿叉子喝汤?”当北北莫名其妙的问我时,我一阵心虚。   “依依,你很担心考试?如果真的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我来帮你补习吧。”然而,我却一反常态,没有乘机粘住他。   ……   北北……   连望着你的勇气,我也没有。   ……   这几天,初三的学生很热闹,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填报的志愿。   只有我,依然心不在焉。   “童紫依!你到底交不交志愿!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你是不是准备故意让我这班长难堪?”毫不客气的话,劈头砸来,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   “对不起,小荔,我忘在家里了,待会儿我会回趟家,晚自习的时候拿给你吧。”我依然将下巴巴在桌子上,病焉焉的回答。   我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自然也没有和小荔吵架的热情。   “喂,你这骚狐狸,是不是失恋了?”叉着腰,一向傲慢的沈易荔一脸的讥讽。   我的脸顿时刷白。   一言不发,我开始收拾课本。   “你干嘛,接着还有二节课呢!喂,你干嘛!不会逃课吧!喂——”   “喂!你不会晚自习也不上了吧?你真的不交志愿,不想考高中了?!喂!死女人!”   不管身后的尖锐的大喊,我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天渐渐暗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我将脚步停留在学校的情人林里。   所有学生都去晚自习了,这里很安静,刚好可以理清我纷绕的情绪。   曾经毫不犹豫的准备报考第一重点高中,离家近,不用离开北北去住校,而且以我的成绩,根本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了。   想着,想着,突然一阵细语,打断了我的思绪。   “羿,别这样……会有人来的……”好娇羞的声音传来。   “我想摸你,我不管!”刻意压低,却依然很霸道的声音。   “羿,别……别……”   “不管!”   ……   我有点脸红,不该待在这里的,情人林里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是我本来以为晚自习时间,会没人而已。   旋身准备离开,我的脚步却僵住了。   不可置信,我的眼睛越睁越大。   即使灯光很昏暗,我也认出了那不远处,美得无可抑制的女孩。   崔若涵。   她闭着双眼,两腮都是羞红的潮红,她的身上覆着一个男孩,只需要看到背影,我已经知道是谁,那个男孩的手,早已经伸进了她的上衣……   愣在那里,我如被雷亟。   涌上心头的,居然不是喜悦,而是愤怒。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背叛北北?   北北,那么美好的北北……   指甲嵌入掌心很深很深,直到刺痛传来,我才惊觉,我居然把自己嵌出了鲜血。   ……   狼狈的,我从情人林里逃开。   心情复杂的不知所云。   失魂般的游走,直到,我被一个同学拦住。   “同学,这是你哥哥让我交给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你,只是说待会儿,你会从情人林里走出来。”那个陌生的同学耸耸肩膀。   我困惑的拿起已经填好的志愿表。   童紫依,第一志愿,市第一高中……   是北北的笔迹……   ……   我捂住嘴巴,惊慌失措。   ……   那年夏天,我借住同学家,很少回家。   那年夏天,我中考失利,只是勉强考上了普通高中。   那年夏天,我毁掉了北北的初恋。   ……   第五章 北北变了   北北变了。   即使已经住校,我很少回家,他的消息也辗转传来。   北北开始翘课。   北北开始抽烟。   北北开始不停的找人打架。   ……   19岁的北北在少年的最后一年,轰轰烈烈的引来了他的叛逆期。   每一个人,都看出了北北很愤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性子淡泊的他会突然变得这么激烈。   只有我知道,所以,这样的北北,我更加无颜面对。   ……   一夕之间,我和北北好象疏远了很多。   我不再缠着他,他也没有到新校园找过我。   两条原本密密交加的长线,突然变成了平行线。   没有北北的日子,我的笑容也变的很沉黯。   北北,北北……一直好想好想对你说,对不起。   ……   半年后,关于北北的消息更加触目心惊。   北北杀死了所有他心爱的鱼。   北北和他的姑姑一言不合,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害得他姑姑脚骨开裂被送进急诊室。   北北拒不道歉,第一次被他爸爸家法伺候,他闷声不吭的默默承受。   ……   北北的学校也出了最后通牒,如果北北继续这样堕落下去,将被请退。   ……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   因为,在北北最艰难的日子,依依没有立场虚伪的陪在他身边。   ……   寒假,我在学校赖到除夕才回家。   意外的,家里格外的冷清。   原来北北的父母和小荔都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今年直接旅游过新年去了。   坐在北北的房间里,我一等再等。   北北的房间没有了那一尾尾五颜六色的鱼,诺大的双人床变成了单人床,很多家具都涣然一新,听说,都是被北北摔坏了。   整个房间比以前空荡了很多,一点人气也没有,看起来格外的寂寞。   我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断练习着,“HI,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HELLO北北,想死我了。”   “哥,我们半年多没见了吧,为什么你都不到学校找我呢?”   “啊,北北,我想吃肯得基,反正今晚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出去吃吧,顺便看完烟火再回来!”   但是,为什么每个招呼,每句话,都这么别扭呢?   我挫败。   镇定,镇定,童紫依!   过了今晚,你就十六岁了,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你……   ……   勉力的镇定着、镇定着,直到一通电话将所有努力都粉碎。   “喂,我这里是XX公安局,沈易北是你的家人吧?他涉嫌斗殴,请过来局里保他吧。”   手里抓着身份证,下了出租车,我整个人依然在颤抖。   北北,我的北北……   交了五千元押金,北北从羁押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显然愣了一下。   我们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彼此许久都没有说话。   “幸好哥以前告诉过我你的提款密码,要不,今天我只能在警局门口干着急了呢。”我努力着,笑着打破僵局。   北北没有说话。   “哥,你吃过没有?依依饿了呢。”好想,好想哭,我拼命的压抑着眼泪。   对不起,北北,如果知道崔若涵在你心里,比梦想更珍贵,那么、那么……   北北,对不起,我真的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只想全心全意自私的占有你。   北北,原谅我……   “依依想吃什么?”他回身,平静的问,眼里没有那些大人们指责的暴戾。   我壮大了胆子,象以前一样勾住了他的手臂,撒娇着,“哥想吃什么,依依就吃什么。”   但是北北不再象以前一样,淡淡的笑。   他从我的怀里抽离了自己的手臂,平淡的脸,看起来那么疏离,“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我又想流眼泪,拼命的,拼命的压抑住。   “哥,我想吃热狗呢!”我指着街边的小贩,非常兴奋的说。   “好。”他点头,从口袋里翻出零钱,大踏步向小贩走去。   我注意到,北北原本永远整洁干净的衣服袖口,是灰蒙蒙的,北北递钞票的修长手指膝盖上,有干涸的血渍。   心,好沉,再也无法假装。   “哥,为什么要打架?”我没有接过他递过的热狗,喃喃的问。   心脏象被一条细细的铁丝勒着,两头都生疼着。   他一僵。   “哥,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真的错了,惩罚到的却是我最爱的北北。   热狗,从北北手里滑落。   第一次,我见到北北的眼瞳这么冰冷,好象要把自己深深的锁在无人的岛塔里。   不再相信别人,不再让人接近。   “哥!”我心慌了,想握住他的手。   却被他重重甩开。   “我不是你哥,你只是个捡来的孩子,所以,收起你虚假的关心,我不需要!”冰冷的话,从北北嘴里吐出。   第一次,北北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仿佛,他决意把所有人从他的世界推开。   即使,依依有被打击到,也决不放弃。   “哥。”我不顾他的抗拒,执意握住他的手掌,向自己的眼敛抚去,“依依会难过!依依不知道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依依的心,好痛。哥折磨自己的时候,就是在折磨依依啊。”   我的眼泪,叭答叭答,好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滴滴滚落在他的手背。   这些眼泪烫伤了北北。   他望着我,眼里有着震惊,因为,他第一次,看见依依哭得这么伤心。   “你回去。”他冷冷的说。   原来,眼泪打动不了北北。   他转身离开时,我在笑,笑着自己的眼泪原来这么廉价。   北北的心,原来已经封锁,决心从此以后只有自己。   但是,我是谁?我是依依,诡计多端,一心只想霸住北北的依依。   我向着路边一点又一点后退,一咬唇,脚用力一拐,我摔出了人行道。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心扉。   北北听到我的尖叫声回头,已经看到我被一辆速度不是很快的轿车,撞到弹飞了二三米。   “依依!”北北再也无法冷漠,惊恐的向我跑来。   望着顺间肿得老高的脚裸,我苦笑,“哥,我没事。但是,怎么办,依依总是这么笨,离开哥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痛不痛?”他紧张的问。   我燎燎牙,扁扁嘴。   “看来哥要照顾依依了,没办法再出去惹事生非了。”   那年除夕,我扒住北北的脖子,终于成功扒住了北北的人生。   第六章 绝不放手   北北抱着我去大医院就诊、拍片、开药,他一再的向医生确认,我真的并无大碍。   北北真傻,依依只是条狡猾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让轿车真的伤到?!   当包着象粽子一样夸张的右脚,我一跳一跳,跳上了北北的背。   有得必有失,这点脚裸小小的痛楚,我挨得住。   背着我回家,北北的背一直很僵很僵。   “哥,你好高。”我撒娇的搂紧他的脖间,顺势将自己柔软的胸部故意若有若无的磨擦着他坚硬的背部。   快16岁的我,个子不到一米六零,骨架非常纤小,比修长的北北足足矮了一个头,但是身材发育的相当好。   北北的背更僵了,我埋首就可以看到,他颈间微肃、细软的毛发和微渗的冷汗。   北北会对我起反应了呢!我贼贼的偷笑,将自己的头颌甜蜜的埋在他的颈间。   好幸福,好幸福,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   北北将我放在了我的床塌边,询问,“想吃什么?我去买。”   啊,原来太过幸福,能让人忘却时间呢。都九点了,即使依依不饿,哥也该饿了。   但是,我是任性的依依。   “哥,我想吃面,哥亲手煮的面。”我甜甜的笑,仿佛已经闻到了面条的香味。   他一愣,“依依,哥不会煮东西啊……哥从来没有下过厨……”   “哥,你知道吗?依依最喜欢会煮美食的男人,依依希望将来自己喜欢的人,能甘心为依依系上围裙呢……哥,你也一定要成为这么完美的男人啊。”我笑嘻嘻的说。   哥,我在向你表白,你听的懂吗?   显然,他没听懂,他苦笑,“我去外面买面条给你吃,不许再胡闹。”   我把脸一沉,撅起嘴巴,“不吃了,就让我这瘸子饿死好了。”   他有点淡淡的不悦,为我的无理取闹,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出去买,很快就回来。”他站了起来,不搭理我的别扭。   “哥!是不是因为依依是捡来的,所以,哥都不屑下厨给依依煮面吃?”我拿他的话,呛他,表情却依然很可怜。   他僵了一下,回头,表情果然有点内疚。   “好!我去煮,算我道歉好了吧。”一副无可奈何的认命。   “好。”我马上变脸象变天一样快。   十几分钟后,北北端着两碗面上来,表情很无奈。   “我说了,我不会煮。”   确实,面糊的一塌糊涂。   “哇,好香,饿死我了!”我开心的扑过来,拿起筷子就开动,“哥还加了鸡蛋呢,好好吃!”   我吃的很快,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一边吃一边不住的赞叹,“哇!哥,真好吃!你是天才耶!”   “真的好吃?”北北被我诱惑的吃了几口,表情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吃?!”   我意犹未尽的喝下碗里所有的汤后,打了个饱嗝,斩钉截铁的笑咪咪回答他,“那哥一定是味觉出问题了呢!”   终于,北北的嘴角有点上扬,他会笑了,即使笑得很淡很淡。   “依依,你回来了,真好。”一边吃着面,他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   他的表情,很平静。   我的心,却温暖的一塌糊涂。   我非常小心,非常小心的试探,“哥,为什么放掉鱼缸里的水将那些鱼活活干死?我记得,你最疼它们了。是小荔乱说,对不对?”   他吃面的筷子一僵,很快,他回复平静,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是我做的。我不喜欢它们,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瞬间,北北的心,很快又筑起了高墙。   失去她,真的让你这么痛吗?这句话,我梗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终于,我换一个方式,问,“哥,为什么?”   筷子被北北重重的拍下,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北北生气的重重拍下筷子,这一次,我被惊吓到,有点害怕。   “不断打听别人不想说的事情,能让你很得意吗?如果是,我告诉你,我讨厌那些鱼的眼睛,每一双,都好象在讥讽我,都会刺痛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第一次,我看见被怒意攫住的他,他的音量不高,让我清楚,没有当场咆哮,已经是他的善待。   他的眼眸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阴骛,让我忍不住呆呆的颤抖一下。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我,他闷声不吭,重新拿起了筷子,继续食不滋味的吃着面条。   他漂亮的睫毛在面条的雾气下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微微颤动,像是欲飞却已经折断了翅膀的小鸟。   我的心脏开始紧缩。   缓缓的,我握住了他另一只垂在腿间的大手,紧紧的包裹住。   他蓦地一僵,“放开我。”声音很低,却有点冷淡。   我握得更紧了。   “放开!”他有一点点的恼怒。   “不!依依不放!”我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却很清晰,“除非依依心脏停止跳动,否则,依依一辈子也不放开哥哥的手!”   许久。   僵持着。   他冰冷的手,依然僵着,却开始渐渐有点温度。   他淡淡的笑,仿佛已经折服,“放开我。”   “不放。”我咬着唇,决不屈服。   “依依,你真的很倔。”他的眼睛,突然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深沉,“这样倔,不好。”   我的下唇已经被牙齿咬得泛白,我的手,和他漂亮修长的手指也开始握得泛白。   突然,他抬头,望着我的眼睛,说,“依依,我不会再折磨自己了。”轻轻的,他笑,“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我折磨自己的同时,也会折磨到你。”   鄂然,我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你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他顿了一下,说,“依依,我会去看心理医生,我不会让那个女人打败我、毁灭我。放心,依依,我会一点一点找回自己。”   第七章 孤注一掷   那个新年,过的很温馨。   北北买来食谱,学着烧菜,照顾我这自称不好好保养可能会一辈子做瘸子的懒人。   害得我一直希望,那个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该多好。   那个年以后,北北再也没有出去惹事生非了,他渐渐的找回了自己。   只是,他还是有点变了,变得更加的内敛,深沉。   他慢慢的,会开始淡淡的笑,但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却再也没有浮现。   而我,周六周日,校园的美景再也留不住归心似箭的我。   还是象以前一样,我常常耍赖的赖在他房里,赶也赶不走。   北北比以前更努力了,好象恨不得把那半年所有荒废的学业马上一次补回,每周,我在家的仅有两天,也常常看到深夜,他的房里依然泻着光亮。   我常常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第一天,有点淡淡的气恼。   于是,我开始学着煮咖啡。   太淡、太浓、太苦、太甜,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终于成功的作品,在他的书桌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他专心着课本,心不在焉的拿起咖啡杯,轻尝咖啡,唇角有时候会无意留下,淡淡的咖啡渍。   这时候,不吵不闹,将下巴搁在膝盖,贪婪的盯着他的我,就会有一股,非常冲动的想法,想用自己的舌,舔去他唇角的渍迹。   当然,我将这么**的念头没有发芽之前,马上呃杀在脑海里。   只是,渴望接近的心,会干,会燥。   于是,我会在帮他换下冷却的咖啡时,偷偷的在他唇沾落的位置,吮上自己的红唇,心里,就会很满足很满足。   这样间接的接吻,是少女的心事。   不能出口的心事……   ……   北北的成绩越发的优异,几乎每一科教授提起他,都赞不绝口,希望纳为翼下。   他成功的以刻苦,淹没了那半年颓废的形象。   他的气质,比同龄人沉健很多,斯文、淡煦,几乎成了他的个人名词,于是他也成了,学妹学姐们,竞相追逐的对象。   只是,我再也吃不到巧克力,因为,据说,北北都直接当着同学的面,把它们送进垃圾筒,如果遇到白目的强悍追求者,听说,北北的手段绝不留情……   于是,各种各样的流言也开始嚣然而起,有人说北北心里只有崔若涵,容不下其他女人,也有人说北北有厌女情绪,更严重的说法是说北北其实是GAY,更加有板有眼的悱闻主人翁都出来了,据说是一位已经毕业的心理学系学长。   唉,流言啊,流言,北北从来不关注,我也不好意思太八卦的“伸张正义”。   反正,最具威胁性的崔若涵据说人间蒸发了。   那个寒假,据说,刚刚20岁的崔若涵在一个假期学校组织的义诊活动中昏厥过去,送往医院后,被查出怀有二个月的身孕。   随后,争执、流产、被恶意抛弃,韩少羿绝情的远走他乡……   一朵大伙心里最圣洁的百合花,染上了污秽,成为了那个冬天的笑话……   顶不住流言,不声不响,崔若涵和家人在一个夜,人间蒸发……   ……   后来,隐约听说,北北通过很多关系在找她……   ……   我的青春,就在这么多传说、据说、听说中渡过。   转眼,我18岁,高中毕业了,考上了名校中文系。   北北22岁,大四了……   ……   ♀☆♂……♀☆♂……♀☆♂……♀☆♂……♀☆♂……♀☆♂……♀☆♂……♀☆♂   一边听着音乐,我一边在北北房间摆弄着手提电脑。   这部手提电脑是北北的,他的电脑和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里面没有一点正常这个年纪男生该有的“东西”。   对!我很恶作剧。上一次借用他的电脑,调皮的下了部A片,放在他的桌面上,果然,这一次,连回收站也找不到此片了。只是这一次开机后,意外的在屏幕上砰出一个炸弹,轰炸四方,一片废墟后,一句留言慢慢浮出桌面:童紫依,下次再敢看A片,你完了……   “哈哈哈哈。”我笑到差点厥气,那家伙,居然以为是我看了后,忘记删除。   决定了!将玩笑升级!   我非常兴奋的在网上找到“人与动物”的A片,按下了下载键,再狂笑着开始动手写非常引人热泪的“读后感”,并写上“望北北阅后,也附上观后感,以供探讨!”。   “叩、叩!”门口有人敲门,我赶紧关上手提电脑。   不等我说请进,房门已经径自打开了。   “阿……姨。”我硬着头皮唤人。   那个有点贵妇气质的妇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招呼了,“看到易北了吗?”   “哥说,医院有个临床手术,教授找他当助理……他出去了。”有点尴尬,我起身,“阿姨,那,我也回房了。”   和北北的父母,我很少说话,正确的说,在这个家,他们基本当我是隐形人。   “没关系,我可以找你先谈。”沈妈妈制止住了我向外移动的脚步。   “依依,你也18岁了,我希望这一两个月内,帮你和易北把喜事办一下。”沈妈妈开门见山,面无表情,说出去的话,却象平原的轰雷一样。   “阿姨,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的心在狂跳,即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不知道它会到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啊。   “有些话,我和易北也没提,就先和你提下吧。你也知道,我们家已经有一儿一女,原本根本不可能会去领养孩子的,这都是为了易北,命理大师说我们家易北一定要早婚,其他大师说的有些话,不提也罢。其实,我和我丈夫已经暗中观察了你几年,你对我们家易北肯定是有意思的吧?”   我没有回答,即使答案是肯定的,此刻,我也不想轻易承认。   “我们一向不认为问题会在你身上,倒是易北,我们不知道他对你是持什么态度,他很维护你,但是又不象男女之间的爱慕,所以我们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如果易北对你有意思,我们就把婚事早点办了。但现在也不是旧社会,我们也不可能会逼迫儿子,所以如果易北对你没有意思,老实说,我们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手掌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我差点将指甲嵌入掌心,勒出条条红痕。   “虽然说家里多个人只是多双筷子而已,你也从来没有向我们要过零花钱,不过既然如果你成不了我的儿媳妇的话,我也不想再拿闲钱去养一个无关的外人。”   我死命的咬住嘴唇,咬住自己的冲动。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最爱的北北……   我好想、好想,冲那个“高贵的妇人”高傲的大喊,:“我才不稀罕留在这里!”   “所以,如果北北对你没有意思的话,请你离开我们家吧!”沈妈妈的眼神很冰冷。   我轻轻的笑,“好的,阿姨。”保留尊严,是我最后的底线。   对我平静的反应,她有点诧异,很快,她恢复自若,“那就这么说定了,易北回来后,我会问他的意思。”   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阿姨。”我叫住了她,清秀的脸蛋笑得异常怪异,“阿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说。”她有点淡淡的不耐,显然不想与我多说话。   “阿姨,如果北北不愿意娶我的话,那么,怎么说,沈家养了我十年,也不能白养啊,所以,请你帮我安排个人家嫁了吧,只要对方出的聘金够高,多老多丑,我都无所谓。”   在沈妈妈震惊的眼瞳里,我看到自己笑的很灿烂,很灿烂,一种赌徒孤注一掷,最后的笑容。   第八章 他的选择   北北回来时,我依然在他的房间里摆弄着他的手提电脑。   “何嫂说你没下去吃晚饭?”他和我说着话,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去卧室里面的浴室冲凉。   北北,有点洁癖,比较爱干净。   “恩,不饿。”我有点心不在焉。   再次站在我面前时,他随意套了件T恤,身上散发着沐浴液,清淡的芳香,头发湿渌渌的往下滴水,性感极了。   “我来帮你擦头发。”抽过他手里的毛巾,我笑盈盈的想要接近他。   “不用了。”他身体倾斜一闪,避过了我的接触。   我愣住了。   我忘记了,北北这两年里越来越不喜欢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也许不是忘记,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例外的。   气氛有点微僵。   为了缓和这种微妙的气氛,北北转过我手里的手提电脑,看到又下来一个新片,看也不看就直接删掉,“又下什么乱七八糟的片子?还读后感哩,童紫依,你皮痒啊!”   气氛顿时有点轻松起来。   “哥,人家也是想和你共同探讨一下嘛。”我调皮的眨眼,努力掩饰着刚才心里的不舒坦。   “少来,别和男生讨论这种话题,想被占便宜吗?!”他拿着毛巾胡乱擦拭着头发,不经意的说。   我的唇角,微扬,“如果哥想占我便宜,我乐意配合看看。”   非常非常直接的性暗示,北北的手僵了一下,随后,他胡乱笑笑,当自己没有听到。   这两年里,他都是这样打发我。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这么轻易被打发。   “阿姨让哥回来以后,去她房里找她呢。”   “妈找我?好的,待会儿我先把今天的报告整理好了再过去。”   “哥还是先过去吧,阿姨有急事。”我微笑着说。   他挑眉,“哦?急事?”他放下手里的毛巾,“那好,我先过去。”   他站了起来,向房门走去。   “哥,我可以先告诉你,阿姨想和你说什么,以免你被吓到。”我还在笑,不是平时那种爽朗的笑容,也许,因为笑得太复杂,北北终于注意到了。   “什么事?”   “阿姨想问你,要不要娶我。”我平静的说着。   “什么?!!”他的表情好象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哥,那你要不要娶我?”我平静的笑着问他。   我的掌心濡湿一片。   “依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表情好象真的错鄂到了极点,不再平静,一副很挫败的样子。   “哥,其实你一直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哥只是不想懂。”我淡淡的笑,唇角有点淡淡的苦涩。   “哥,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都与自己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了,哥难道真的感觉不到?”   他僵住,很僵很僵。   并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被我这样轻易的戳破。   “依依,别说了,说了……我们可能会回不去……”他的声音很涩,很涩。   “不,哥,这分钟开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哥,你可以拒绝,因为,你也有喜欢与否的权利。但是,我也有说完的权利。”我第一次笑得这么淡,很飘忽的淡。   “依依……”   “哥,14岁那年,你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其实,哥,依依没有梦想,依依唯一的、全部的梦想只有哥。”   他全身一震。   “依依,我们是兄妹啊!!”   “哥,我叫你哥,不一定真的把你当哥哥看,其实,你一直懂的,只是你不想懂,对吗?”   他鄂然,回答不出来。   “这两年,我对你的暗示越来越明显,如果你不懂,那么真是笨蛋了。”泪光,有点孬的浮现,“但是,哥不是笨蛋,所以,哥其实早已经心里明白,不是吗?”   他沉默了,眼神很复杂。   “那么,哥可以给我答案了吗?”我在笑,心却好痛。   因为,我知道,答案。   “对不起,依依……我只想和你做兄妹。”他很复杂的望着我,怕伤害我,又不忍心欺骗、敷衍我。   果然。   “那么,哥,你去找阿姨吧,把你的答案告诉她。”我转过身,背对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   沈妈妈的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正确的说,沈妈妈的声音很低柔,只听到北北刻意压低了音量的怒吼声。   我站在房门外,淡淡的笑。   “妈,够了!什么把依依送走,这样的话,我不想听!”   ……   “什么养闲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   “依依对我来说不是别人,她是我妹妹啊!”   ……   “妈,如果你硬要这样,我也不想把依依留在这里受委屈,她的大学学费由我来出,以后她的生活由我来照料!我会和依依搬出去住!”   ……   房门怒然蓦地打开了,望着倚靠在墙壁上的我,北北一向平静的脸,有片刻的慌乱。   “依依……”   “……别怕,有哥在。”明白我可能听到了一切,他眼里的疼惜那么明显。   我静静的笑,象一朵又一朵地迎着风雨开放的荠莱花。   “哥,我不怕。”我笑着摇头。   我不怕,因为,将来的路,可能要一直独行,我不能害怕。   “走吧,到我房里,我有话和你说。”他主动想揽过我的肩膀。   但是,这一次,倾斜一闪,避开的是我。   他愣住,手顿在半空中。   “不了,我还有话和阿姨说呢。”我解释道。   沈妈妈已经站在了房门口,“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北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可能担心他的母亲又说出什么让我难堪的话。   “阿姨,我想哥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不要我。”   我的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笑容,没有哀怨,没有忧伤。   反而,北北顿在空中的那只手,慢慢垂下,有点涩然的僵硬。   “是的。”沈妈妈点头,语气有点冷淡。   “那么阿姨可以帮我安排相亲了,我希望入大学之前可以尽快嫁人,毕竟,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负担高昂的学费。”   北北一震,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一脸自若的我。   “没问题,这两天我马上帮你安排。”沈妈妈冷淡的马上答应下来。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北北用力板过我的肩膀,非常冷静的说,“依依,别闹!你的学费,你的生活费,哥还有积蓄,会帮你解决,你别胡思乱想!”   “不了,哥,你已经不再是我的谁了。”   我笑着,这么对北北说。   第九章 赌 局(上)   一个星期以后。   今晚,餐桌上,菜式依然很丰富,兴致勃勃的说着话的,依然只有沈易荔。   “妈,我跟你说哦,今天我逛街看中了一款高跟鞋真的超赞耶!”   ……   “妈,人家想买……”   ……   “哥,你不是答应人家,只要考上名牌大学,就送个名牌包包给我吗?我的包包哩?!”   “我已经托朋友到欧洲带了,这两天就会到。”   他回答着妹妹的话,目光却一直望着我。   “阿姨,易北,小荔,你们慢用,我吃好了。”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礼貌、疏离的向他们点头。   他张口想留我,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这段时间他很忙,医院、学校两头跑,这两天准时回家吃饭,也许是因为我。   “依依,你留一下。”倒是沈妈妈,主动叫住了我,这一次,语气有点和蔼。   “好。”我乖巧的坐了回来,挺直着背脊,就象个虚心受教的孩子。   “今天晚上和严先生有约会?”   沈妈妈的问题,让北北一震。   “是的,阿姨。”我恭敬的回答。   “决定就这个了?也许……阿姨可以帮你多介绍几个……”   “不用了,阿姨,我很满意严先生。”我的回答,令沈妈妈松了一口气。   “其实……严先生也满好,虽然死了一个老婆而且有个儿子,不过家境非常殷厚,你嫁过去,也算嫁入豪门了。”   “是的,阿姨。”我点头,一脸的平静。   “妈,你们在说什么?骚狐狸要嫁人了??不会吧,才18岁耶!”旁边传来小荔兴奋的嚷嚷声,“对方帅不帅?怎么个有钱法?”   我微笑着转头面向小荔,不经意的正好对上北北复杂的目光。   我对他微微一笑,一脸的疏离。   “骚狐狸,说说你未来老公拉,快拉,说说!”显然,小荔很兴奋,完全忘却了我是她最讨厌人物榜的榜首。   “待会儿他会来接我去看电影,你应该看的到。”我和气的回答。   “哇!太好了,18岁就嫁人耶,想想就浪漫!”   但是,显然,小荔的幻想浪漫情绪没有维持到五分钟。   当有点秃顶,顶着啤酒肚的中年“成功”男人,满身“金光闪闪”,开着豪华大奔,站在家门口前,小荔的反应简直比吞了只苍蝇还恶心。   “骚狐狸……你不会吧……受什么刺激了……”   北北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我心里,突然有一股痛快,于是,踏着高跟鞋,走向“大肚男”,我的心里骄傲一片。   为自己骄傲。   “大肚男”扶着我的细腰,帮我打开车门时,北北矜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依,前两天你不是早答应今天陪我去看画展吗?你忘记了?”   我转过身,对上他平静的眼睛。   我没忘,因为,我根本没和他约好看什么画展。   “哥,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改天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大奔”车。   在车里,倒视镜上,我看到了北北一直站在那里凝视着车子离开……   “大肚男”在我耳边碟碟不休的说了什么,我一字也没听到……   ……   一场很文艺的爱情片,在“大肚男”电话不断、鬼吼声中,变得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我吃着爆米花,想着,北北也曾经陪我看过一次电影,那次,看的也是文艺爱情片,是我不断央求来的。   北北看得索然无味,但是非常好风度的陪我看完整场,当我唠唠叨叨的抱怨,对那个片有多失望,假得可怕,早知道不去看诸如此类的话时,他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反驳,只笑着说,什么事都要试过了,才知道是否好坏。   北北……   我的泪无声坠落。   原来还没有分开,却已经开始想念。   “哭什么啊?”大肚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有,只是沙子入眼了而已。”我淡然笑着回答,答案谛笑皆非。   大肚男用完全看白痴的目光审视着我。   ……   “你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送我到了家门口,大肚男迫不及待的问。   “那你什么时候下聘?”我微笑着反问,眼角的余光,看见二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这……你知道钱不是问题,明天我马上送一百万给沈家作为你这几年在这的生活费,如何?”   “好的。”我点头。   那个身影一僵。   “结婚的事……你还太小……我们先同居,过几年再说,好吧?”   显然,对方已经完全把我当胸大无脑的白痴女看待。   “好的。”我点头应承。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早上搬过来,到了我家以后打个电话给我!”看来大肚男现在已经决定完全用钱来忽视我了。   “好的。”我再次点头,极度温顺。   “那我走了!来,亲一个。”   肥唇对着我那张长得最自信、非常好看的粉唇点点印来。   我的脸微微一闪,肥唇不偏不倚的印在右脸颊上。   阳台上,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微微叹息,知道这点刺激,已经足够。   挥别大肚男,转身间,我的手腕被一股怒气攫住。   对上他震怒的脸,我知道,果然,这点刺激,已经非常足够。   “依依!游戏够了!你还要闹多久?”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以免台风扫尾般,吓坏了我。   “哥,痛。”我望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红着泪眶,喊疼。   他闻言,马上松开了我的手腕。   “哥,真的好痛。”我却依然望着失去他余温的那圈红晕,开始掉眼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   第十章 赌 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依依,别哭……都是哥不好。”他局促的用拇指抚着我脸颊上的泪,轻哄着,“依依,我们别吵架了,好吗?明天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搬出去,租一套房子,我还有些积蓄,应该可以撑过大学这几年,好不好?”   我摇头,“不了,哥。你有你的人生要走,我也有我的人生要完成,明天,我就搬到严先生家了。”   “依依,别再胡闹了,别用自己来惩罚我,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全然无力。   “哥,你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我的人生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笑得没有温度。   “依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男女之间一定要是爱情吗?难道如果不是爱情,就非得把我对你的感情全部抹杀掉吗?不是爱情,难道所有的感情都变成虚假、廉价了吗?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妹妹,比对自己亲妹妹更加疼爱,难道你都感觉不出来吗?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的感情,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总是淡淡的,不太爱说话的北北,第一次,这么激烈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连反问了这么多问题。   沉默许久,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几乎要打败我。   是的,即使只能把我当成妹妹,他的感情也从来不是廉价的。   只是……“哥,从小就很多人喜欢你,这一次,也只是众多雷同事件中的一起而已,不用太在意。”很多事情,一旦戳破,已经没有办法若无其事。   迎着风,迎着他,我洒脱的微笑。   心,在隐痛。   原来,我也只是雷同被拒者而已。   这样的想法,几乎要磨去我所有的心神。   没有办法再继续若无其事的与他呼吸同一片空间,在眼泪又将决堤之前,我与他擦肩而过。   我必须,找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躲起来,慢慢舔净内心的伤口。   “雷同事件?她们没有一个人名字叫做童紫依!”意外的听到了身后低沉、带点痛楚的声音。   “我最爱的,妹妹……依依……”我越走越远,他的话语越来越轻……   北北……   眼前雾气弥漫……差一点,差一点,我几乎要放弃……这场赌局……回身拥抱他,告诉他,我愿意一辈子只做他的妹妹……   但,也只是差一点而已。   如果结局不是我要的,那么就让我放弃所有吧。   ……   那一夜,我失眠,因为,赌局将要揭晓,而赢面低得可怕,几乎毫无胜算。   半夜,在北北的房门口,我盘腿倚墙而坐,留恋着,可能是最后的靠近。   天亮了,我才起身离开。   一墙之隔。   那一夜,那个房间始终透泻着光亮,有人和我一样,彻夜失眠……   ……   早上八点多,我穿着高中校服,提着一个非常小巧的旅游包下了楼,里面除了贴身衣物外,并无其他。   意外的,这个时间,沈家所有人,居然都还在客厅里。   “骚……狐狸,你真的想清楚了?”更意外的是,第一个跑来关心我的,居然是我的死对头。   “恩。”我点头,算是暂时化干戈为玉帛了吧。   “咦,你怎么什么也没带?”她望着我小巧旅游包,好奇的问。   我笑笑,“我所有衣服都是你的,不好带走,不是吗?”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是穿小荔不穿或穿旧了的衣服,真正属于自己的,在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居然一件也没有。   “依依,你别这样拉。”反倒不好意思的成了小荔,“我那些给你的衣服也算满新的拉……不过,也对,那个秃头……”小荔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也确实不用带什么旧衣服拉,那个、那个……严先生这么有钱,应该什么都会买给你。”   我淡淡一笑,点头,“我想也是。”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里的北北,一直面无表情坐着看报纸,心一阵刺痛。   这一局,终归还是赌输了。   只是,我的牌品一向很好,愿赌服输,输了也绝不赖场。   “阿姨,叔叔,再见。”我向沈家父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虽然没有感情,但是终归还是他们领养了我,恩情总是有的。   “去吧,如果受了委屈……你……也可以选择回来。”毕竟将要离别,其言也善,一向冷漠的沈爸爸,说出去的话,也温情了很多。   “谢谢,一定。”我再次鞠躬,却知道,这次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沈家了。   即使被虐、被抛弃,我也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尊严是我仅剩的。   北北把报纸折叠好放下,面无表情的走向我,却对他爸爸说,“爸,车钥匙借一下。”   沈爸爸马上点头,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他。   他抽过我手里的旅游包,率先向外走,“走吧!”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想送我。   但,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关怀有点过份了一点?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难受而已。   不过,既然如此,我还是跟着他的步伐踏出了沈家大门。   坐在副驾驶座里,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偷瞄他。这一次相见以后,就算再见,估计彼此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我怔怔的望着他放在方向盘里的手,手指那么修长那么漂亮,天生好象一种艺术的杰作。他流利的打转方向盘,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这么优雅,好象在演绎一场精心的演奏一样。   同样是“大奔”车,与那个秃头的大肚男相比,连车的气质也好象变得犹如天泥之别。   这就是我的北北,不爱说话,却优雅的过分。   这就是我的北北,连离别,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贴心的叮嘱。   我苦笑,笑得有点寂寞。   他抬头用眼敛不经意的望了我一眼,交叉路口,方向盘向右拐。   我硬着头皮,我不得不提醒他,“你开错了,严先生家应该向左,再开一点就到了。”   但是,他依然不说话,半点停下来掉头的意思也没有。   连空气,都那么尴尬,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屏着呼吸。   五分钟后,他停下车,开始解安全带。   倾斜过来,他清新的气息拂过我,早已屏住呼吸的我一阵窒息。   他帮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急着下车。   “不摆酒席,就一家人吃顿饭,可以吗?”   我被突然冒出来的问题,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做外科医生的,不太适合戴婚戒,所以,我没有买,不要生气。”   婚戒??我,我,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如果你以后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发现对我只是错误的迷恋,那么不要告诉对方,你结过婚,这样好点,如何?”   那时候,我的样子一定可笑极了,我僵着脖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过视线,才发觉,我们车子停的地方刚好在民政局门口。   “我有很多不想说的秘密,可能无法成为正常的丈夫,但是,我会努力,如果以后做的不好,伤到了你,害得你流眼泪,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偷偷躲起来哭。”   他笑得很浅,却很坦诚。   “哥……”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眼里的雾气在非常孬的蔓延。   “不要再叫我哥了,今天开始,不再是了。”他径直打开车门,“身份证一定带了吧?我们去登记吧!”   “恩!”我赶紧点头,抹掉再次夺眶的眼泪。   第十一章 我们的婚礼   婚姻登记处,我们这一对,有点可笑,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穿着高中校服。   反之,他神情自若。   填表格,交工本费,等待,每个动作都很沉着,没有一丝犹豫与焦躁。   “沈易北,童紫依!”听到工作人员叫唤着我们的名字,我“砰”的一声站了起来,差点踢倒椅子。   “别紧张,还不是登记。”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我濡湿的小手。   听到那温和的声音,我的心稍稍安下,幸福来的太快,一切都太不真实,我太怕,下一秒发现自己只是在作梦而已。   “这里!”他已经向前,拿过一张单子。   “你们准备一下,待会儿拍二寸合影,需要租借婚纱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工作人员快速的问。   他有点为难的看了一眼到处扔在地上又旧又脏的婚纱,回头用眼神无声的询问我,在看到我眼里并没有花痴一样的期待后,他笑笑,回答工作人员,“穿自己的衣服吧。”   我松了一口气,有点松下,又有点失落。   其实,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能穿一次婚纱啊,但……这么脏的,还是算了吧……   “那你们进来摄影吧!”工作人员半分不客气的对我们说。   “等等。”他把我拉到前面,“至少找个化妆师傅帮她化一下妆吧,总是结婚。”   心一阵暖流涌过,原来北北懂……   “要加钱的哦。”   “没关系。”   “好好好,那你先在外面等你一下,这位小姐,你先进来吧。”工作人员的态度马上不同了。   我被工作人员牵住小手,不安的回头,北北在对我温和的笑,仿佛在说,依依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顿时,我所有的不安,消失弥尽。   ……   化好妆,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小小兴奋,虽然依然穿着校服,稚气未脱,不过真的开始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雀跃着心情,我象个孩子一样蹑手蹑脚的和化妆小姐嘘着,慢慢的走向站在门口走廊上等待着的北北。   北北背对着我,眼睛望着窗外,沉静的目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在讲电话。   我越走越近,也越来越触目心惊,因为,我听到……   “我知道我是个可耻的背叛者,我也对我的行为无话好说,非常抱歉……”   ……   “对不起,看着她伤害自己,我做不到!”   ……   “你冷静一点好吗?……不!……对不起,我暂时不会再见你了,依依一天没有长大,没有喜欢上别人,我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娶了她还和你交往,这样对你们都不公平……”   ……   “对不起,我们的事,等过几年,依依有了喜欢的人,再说吧,好吗……”北北的声音听起来好累好累。   ……   我的手脚一片冰冷,原来,不知道何时,北北又恋爱了,而我又一次毁掉了北北的爱情。   这个婚礼该继续下去吗?   ……   “我知道你不介意我结婚的事实,但是背着她和你继续下去,我真的做不出来……”   ……   “那是我们的事……够了!……性对我来说,没有你以为的重要!……”   ……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北北整个人僵住,深呼吸一口气,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有点冷淡,“不要这样要挟我!你觉得你自己有你以为的这么爱我吗?如果有的话,我们交往的一年多来,你怎么还会和其他人纠缠不清?……我一直沉默,不代表我不知道……不是我对你不用心,是我的占有欲没有这么强,才可以容忍这些……所以,你和依依不同,她的世界只有我,我不能伤她分毫……你如果敢拿我们的事,伤害她,我也绝不客气!”   说完,他挂上手机。   他依然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眼里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淡淡忧愁。   我一点一点向后退,催眠着自己,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我是任性、自私的童紫依……   我想要这个婚礼……只要,我当做什么也没听到,那么,他还是我的北北,我一个人的北北……对,就这样……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不断的在响,不断的在响……   我的心在恐惧的颤抖,害怕这一刻,他会动摇,他会不顾一切的弃下我。   北北说对了,我的世界只有他……只有他……而已……   我握紧拳头,努力装出最最快乐的笑容,调皮的大声叫唤他,“哥!我好了哦!”   他一震,转过身来。   眼里已经一片平静。   他慢慢的向我走来,那催命符一样的铃声不断的响着。   我的笑容,快撑不住了……   “傻丫头,还在叫哥……”走近我,他揉揉我的头发,“随便叫什么都可以,只是别叫哥了,很怪。”   “恩。”我拼命的用力点头。   “走吧,轮到我们拍照登记了。”他牵过我的手,向里面走去。   我注意到,拐角,他顺手将自己的手机扔进了垃圾筒……   ……   那年,没有戒指、没有婚纱、甚至,没有任何祝福,有的,只是一颗彼此庄重的心,我们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卷二<偿爱>   楔 子   他问我,依依,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说,我愿意。   于是,他牵着我的手,离开了那个家。   他,用他单薄的手臂为我支撑起了一片天空,   他,对我极好极好,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话,那么,我想,他会宠到为我登上云梯,只为摘下那一颗最明亮的星星。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神话,   于是,   在我以为未来与幸福有关时,   才明白,   他的宠,他的爱,   无关爱情。   ……   因为,   渴望永远触摸不到的“爱情”,   惊慌中,   我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第一章 我的婚姻   “依依,起床拉!”   “七点了……懒猪……”   “乖,起床了,会迟到的!”   魔音绕耳啊,消失,消失,快消失……   但是北北的声音不断的在旁边努力着,“再不起床,我掀你被子了……”   现在又不是冬天,是快夏天了耶,笨北北,居然企图使这么笨的招数。   我橛着屁股,更往被窝深处钻。   “学号115013号!童紫依,到了没?!”那个无奈的声音,居然开始在装我最怕的古代文学老教授的严肃声音。   但是,他不知道,同样的招数,我被迷迷糊糊的唬弄过几次后,他就成了放羊的小孩了吗?!   不搭理他,我继续流着口水,睡我的大头觉。   “半分钟内,醒过来,让你抱一下好不好?”无奈,他出了最后一招——美色。   此招一出,风云变色,谁与争锋!   果然,我马上被窝里跳了出来,蹦到了他怀里,亲昵的在他头上一按,撒娇道,“滴答!安静!大闹钟,你的主人醒了!别吵!让你的主人,安静的抱几分钟……”摩擦着他宽厚的胸膛,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他,继续着我的酣睡。   显然,他没有发觉我的无赖,静静的抱着我的腰,让我依偎在他怀里,抱了将近十分钟,他才低头在我耳边,低柔的说,“傻丫头,再抱下去,真要迟到了。”   “遵命!老公大人!”眼睛快睁不开,不代表脑袋也睁不开,如果抱了以后还耍赖,将来且不是没有这样的“福利”了?   “换一下衣服,去洗脸刷牙,我去帮你的早餐先打包起来。”他已经松开我,退出了房门外。   我垂着头,依然与周公奋力挣扎着。   拉开衣橱,我从满满的、眼花缭乱的女装中,随手抽出了一件,胡乱套上,跌跌撞撞的撞向有点简漏的洗手间,果然,和以往一样,嗽口水早已经倒在杯子里,不温不热,牙膏早已经挤好,搁在杯子上方,甚至连毛巾也叠好,放在了我随手可以拿到的位置。   我快速刷好牙,往脸上胡乱的拨水几下,擦好脸后,将毛巾搁到原来的位置。   那个原本有点生锈的不锈钢横杆,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北北换成塑料横杆,梦幻的粉红色,我最爱的颜色。   “依依,可以了吗?”北北的声音不高,却从客厅清晰的传到洗手间里。   因为,我们的家,只有五十个平方大。   而且,是租的。   “好了,好了!”我放下梳子,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三十分,确实该出发了。   跑出去,看见北北已经一手提着我的书包,一手提着早餐,等在房门外。   “下次我起早一点!你会不会赶不上上课的时间?”我的语气很内疚,表情却有点不知悔改。   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孩。   “没关系,我开快一点就可以了。”   他对我,永远是宠溺、耐心的。   “那快走拉!”我从他手里抽过书包背起来,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哼,怎么能让书包霸住我最甜蜜的位置呢。   他由着我,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爬下了五层楼梯,我们走向了停在路边的白色赛欧车。   等待着他开车门,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眼敛下,有淡淡的阴影。   “昨天晚上,你又没有睡觉?!”我蹙着眉头,表情不舒服极了,其实,我是太心疼他了而已。   “有份教授的专业报告要赶一下,医院有些临床见习心得要写一下,太专注了,没留意,就天亮了。”他帮我扣好安全带,口气依然很矜淡。   他又熬夜?心里不舒服极了,对,医科学制七年,现在是第六年了,功课是相对很繁重,但是,那些功课布置的时候,教授都是考虑到了学生的作息时间了啊,因为北北……为了房租、为了水电费、为了我那一柜子不断在增加的新衣服,甚至为了养这辆车,不停的在打工、家教中消耗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   他很忙碌,很忙碌,结婚快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舒适的睡个懒觉。   “北北,我也去打工好不好?”我央求着,不只一次。   “不行!”他断然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我的同学也有很多在打工啊!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我的声音在扬高。   “我不喜欢你半工半读。”开着车,他的音量没有一点起伏,依然温温的,却代表话题结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停车!!”我生气的尖叫。   他没有停下来,当我是个在闹别扭的小孩。   “我叫你停车啊!!我要去搭公车!!买什么车啊!搞得你这么辛苦,我受不了了!!”尖锐的叫着,眼眶里有泪在飙飞。   我的北北,应该是舒适的坐在大房子里,当着他的大少爷,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又闹什么情绪啊?”他将车停在路边,哑然失笑,语气就象对话的是没长大的小孩。   “我要去搭公车!不要坐你的车!”眼泪滴答滴答,大颗的在掉。   唉,我扁着嘴,委屈的样子,确实很象小孩子在无理取闹。   “又哭?”他在笑,很疼溺很疼溺的笑,“怎么越来越象小孩子了,我的依依怎么越来越长不大了。”   确实,这两年,我越来越象小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已经完全不懂得掩饰情绪。   也许,潜意识里,我是希望自己永远长不大,因为成长的代价,可能代表他安心的离开。   “我要去搭公车!”抽涕着,我拿着书包,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手,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拉扯住。   “你忘了一年前那个公车色魔了?!你想再害得我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语气依然是温和的劝慰,他的脸色却有点微沉下来,代表,他有点不高兴了。   对!就是一年半前,那个公车色魔,在公车开到位于郊外的学校附近时,威胁司机,准备对车里的女学生进行施暴,很倒霉,我就是他挑中施暴的第一个对象。   “又没被**成功……”我的音量很低,明显的有点底气不足。   “你说你那时候受了多少伤?!整个脸都肿得跟猪头一样,身上都是淤伤!如果你不是反抗的这么激烈,连命都不要了一样,那个司机会鼓起勇气救你们?!”每次一说起这件事,他的语气就会开始激动,神情怒得想杀人,“妈的,别提了!”重重的忿忿拍了一下方向盘,一贯优雅称誉的北北,居然说脏话。   那次以后,北北就拿余下的积蓄买了车,坚持送我上下课,即使再忙,也从来没有落下一次。   也正因为买了车,我们都是学生,所以,北北的生活在不停的打工中度过。   “北北,别生气、别生气……”他一生气,我的心就慌成一片,哪还管刚才的小孩子脾气啊。   “回来!坐好!”他命令我。   甘心被征服,我象小媳妇一样乖乖的坐好。   第二章 每一句话   车子又启动了,向着我学校的方向跑去。   他的唇紧抿,看的出来,还是不是很开心,我晃着他放在档位上的手臂,撒娇的哄着,“北北,北北,都是我不好拉,别生气拉。”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他的脸色缓了一下,“快点吃早餐,你第一堂那个教授很凶,不吃饱了,怎么应付?!”   “哦。”我赶紧翻着他带上车的手提袋。   保鲜盒里是三明治,还是热的。   我美滋滋的吃着,他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有没有做的太甜?”他看了我一眼,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没有啊,好好吃,好好吃!”我拼命的点头,吃完三明治,连手指头都差点舔干净了。   “喝点果汁,别噎着了。”显然我的谗样取悦了他,他浅浅的笑,笑容里有点不易察觉的幸福。   “恩。”   保鲜杯里是鲜炸橙汁,他加了冰块,很爽口。   另一个同款保鲜杯里,只放着一包尚未拆封的三合一咖啡,速溶的,是他的。   “早上喝果汁对身体好,别老喝咖啡。”我非常狗腿的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橙汁吸管递到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一下吸管,浅笑摇头,“你喝就好。”   “什么嘛!就是嫌弃我的口水!”我忿忿的转过身来,火大,准备到学校之前,都不搭理他。   红灯处,他停了下来,在我来不及反应下,抽过我手里的保鲜杯,吸了一口,然后递还给我。   绿灯,他继续启动车,但笑无语。   我的脸红了,心,在幸福的四处飞扬。   去年,我的生日,他对我说,依依,你如果非我不可,那么等等我,等我慢慢跟上你的步伐。   所以,即使是等待,也是幸福的。   ……   车子,在校园门口停下。   “小心点,下午我来接你。”他从车后座,递过我的书包。   “好。”我点头,顺手收拾了一下早餐垃圾。   “今天早上来不及,我没有做便当给你,学校的饭再难吃,中午也熬一点下来,懂吗?”低柔的,他提醒着。   “算你识相。你昨天熬夜,早上如果还敢做便当的话,是存心不给自己找活路了?!”我扬扬拳头,一脸的凶巴巴。   “依依,是你自己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每天煮东西给你吃。”他笑着,笑的很温柔。   心房,象被谁撞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暖暖的。   好想,好想,吻他……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敢造次,也不舍下车。   他靠过来,气息俯进,轻啄了一下我的小脸。   吻,代表,他要走了。   这是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希望,每一次,他要离开的时候,都对依依吻别一下。   ……   他,几乎记得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要求。   ……   “小童!花痴!回神!”有人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声震破耳膜的大吼,“你男朋友走了已经快半个小时了,麻烦你回神!喷火龙教授快要点名了!”   我非常没有气质的翻翻白眼,顺便掏掏自己被虐的耳朵。   刚才吼得山摇地晃的是我的好朋友,童桦,很巧吧,我们都姓童,我深信,我们三百年前肯定是一家人,因为,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好喜欢她,毫不犹豫的与她结拜为姐妹,可惜啊,她不这么想,据说当时她肯主动找我搭话,是因为看上了我的“哥哥”。   别怀疑哦,哥哥指的是北北。   当时入学第一天,北北陪着我,因为有时候常常口误,太过习惯,顺口叫了他一声“哥”。   随后……有点汗,随后的一段时间,我的人缘超好,很多人都主动过来和我做朋友,“啪、啪、啪”解决掉了身边好几个居心不良的大苍蝇后,居然把最大的“花痴”尚毫无知觉得留在身边。   等到那个大花痴非常白目的鼓起勇气跑过去表白时,我脸上的表情比北北还丰富……   一直将与现在北北的关系不好定义,我都没有告诉她,他不是我哥哥。   那么,我和他算什么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领了结婚证的夫妻,却连初吻都还保留着。   “我是她男朋友,我们交往很久了。”第一次,我看见北北拒绝一个女孩拒绝的这么小心翼翼。   果然,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的死党童桦忿忿难耐,几乎与我绝交。   不过真正的友谊是经的起考验的,终于有一天,她跑过来又搂着我的脖子说,“小童,我爱死你了!”   但是她有时候也会发发神经,痛定思痛,还有一次,喝醉了酒,我们K歌时,掐着我脖子,咬牙切齿的说,“童紫依,你哪天要是负了我最爱的沈易北,我一定杀了你!”   在强大的压迫下,我只好咬牙、吐血、发毒誓,“英雄所见略‘童’,放心吧,不会有这一天!”   我后来才知道,她大小姐肯突然放我一马和我和好如初,是因为北北找她谈过,具体谈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小童!小童!你的头号追求者江孟麒来了!”大童(童桦昵称)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飘来。   我赶紧将自己的脸埋在高堆的书堆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显然,老天没听到我的碎碎念。   “我亲爱的依依!我来陪你上课了!”一个非常兴奋的声音传来。   老天!古代文学耶,没记错的话,他读的是企管吧!   有谁可以帮我把这只非常非常粘人的虫子抓走吗?!   “依依、依依、亲爱的依依!”这只虫子非常奋力的在我肩膀上拍啊拍啊,我不停的抽动肩膀,脸依然埋在课本里。   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哈哈哈哈!”旁边的大童,已经非常没有气质的笑歪了腰。   老天,谁来帮帮我!   “一百块钱,跟你换依依旁边的位置!”耳边突然飘来交易的声音。   “喂!江孟麒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阴魂不散?!”我飞身,一个课本甩了出去,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交易完毕。   “小童,午饭我请哦!”大童已经非常愉快的晃动着手里的红色票票,对我调皮的眨着眼睛,坐到了好几步远的位置。   朋友!朋友!妈的,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我吐血。   偏偏江孟麒就是硬生生看不懂我的大便脸,还非常讨好的过来邀功,手里扬着我刚才飞出去的书,“依依,你看我多棒!”   多棒?我还好棒哩!为什么他每次说这个字眼,都象在拍A片一样?!   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让我飙逃的空位子,只好恨恨的坐下。   第三章 青春很郁闷   “依依,吃过没有?这是我让我家大厨特意做的营养均衡早餐哦,快吃吃看!”一坐定,他就非常非常殷勤的一样样秀出精美绝伦的便当盒。   “吃、过、了!”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我、的、男、朋、友,早、上、特、意、起、来,做、给、我吃、的!”生怕他听不懂,我咬字清晰极了。   “哦,没关系,那这个我来吃好了!”那张非常英气勃勃的脸,依然笑得很璀璨,仿佛丝毫也不介意我已经有个同居男友的信息,还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认真的说着,“依依,你男朋友虽然看起来闷了一点,不过对你还真是好!所以,我决定了……”   我白他一眼,非常明白他接下要说什么。   “以后,我要对你更好!”果然。   我不再搭理他,径自翻着课本准备上课。   他也很识相,不再吵我,翻出自己的漫画书,开始津津有味的读着。   但是,他一坐在我旁边,流言是绝对不想放过我的!   谁叫人家是多金又帅气的校园王子!   “江孟麒耶!他好帅啊!他又过来追童紫依了?”   “就是嘛,真搞不懂,怎么这么多人喜欢童紫依!长得又不是很漂亮,就脸蛋清纯一点,傲得要死,私生活又不检点,就只会对男人放电,简直一骚狐狸!”   咦,咦,咦,小荔听到这话一定很开心,终于有人与她用同一个名词了!   “对啊,真恶心,明明有个每天盯得这么勤、早晚接送的男朋友了,居然还能分神搭上江孟麒,太让人倒胃口!”   北北,有人嫌弃你盯我盯得这么紧哦!   “她们在说我吗?”身边那个据说在别人眼里,帅得一塌糊涂的帅哥,放下来自己的漫画书,蹙着眉问。   “对!”我没好气的回答。   拜他所赐,我已经成了劈腿一族了。   “哦,说我帅耶!”他抬头,一本正经,说出的话,能令人吐血。   “你这白痴!”我恨恨的将一本很厚很厚的字典用力砸到他脑袋上,“还不快滚的话,本姑奶奶不客气了!”   “哇!谋杀亲夫啊——”一声杀猪一样的嚎叫,四周“**”们的箭更加狂射,一箭又一箭非常准确的射中我的心窝。   呜呼,我不挣扎了!由着这笨蛋耍宝好了。   “亲爱的依依,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呢?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这死变态,居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本小姐字典里,没有‘温柔’两个字!”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即使咬牙切齿也全身无力了。   北北,我好想你!!   但是,他听说了江大少爷的追求行为后,整个表情当八卦新闻听,不咸不淡到令人抓狂。   “骗人!为什么差那么多?!你明明对你家那个什么北的,轻声细语,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对我就这么凶!不公平!”   “我和你很熟吗?!”再也受不了了,我大声质问。   “熟啊,熟啊!”他拼命点头,“我们认识有两年了耶!”   我无力的跌回位置上,MY’GOD!我这是遇见克星了吗?!   “看看,两个人又打情骂俏了,简直受不了!”   看吧,流言又开始了。   “所以我说啊,她假仙的受不了!你看,她有什么吸引男人的?不就是胸部比别人大一点吗?”   江大少爷,居然顺着别人的话,眼睛描向了我的胸部,然后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大叫,“哇!依依,我第一次发觉原来你很有料耶!胸围多少?快说来听听!”   “江孟麒,你再看,你死定了!”我恨恨的堆起课本,支起手臂,整个人扑在桌子上,挡住他企图研究的目光。   我提醒自己,人类就算到死亡那一刻,舌头也是最后停止运转的器官,所以,我不可以生气。   “你看她穿的衣服,还蕾丝呢,简直把自己当公主了!”   这一点,我可以解释!   我所有所有的衣服,都是来自于沈易荔的Taste!因为我不乖,北北拉我出去买衣服的时候,我总是说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其实只是心疼他赚钱不容易,于是,北北无奈下,聘请了他的妹妹当我的服装代言人。   衣服,北北在他妹妹的指导下,一件又一件的买,其实……说实话,没有一件是我喜欢的……   但是,让我没有鼓起勇气制止他把我当洋娃娃摆布的是,他的一句话,他说,依依,我永远记得,结婚那一日,你穿着校服,说,没有一件衣服是自己的。   “对了,我上次还看到她被人家包养呢!”   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连江大少爷也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是啊,我也亲眼看到那天有个开大奔的中年男人,拿了张三百万的支票,低声下气的要她收下呢!”   哦,原来如此,是北北的爸爸,我的公公!   “她还故意摆姿态,装成态度很诚恳的拒绝,明明很舍不得的样子!真是有手段啊!”   这点我承认,拒绝的时候,我的神情是很挣扎……其实,我和北北的父母一样,真的见不得北北吃苦……那笔钱,足够我们买房以及到大学毕业的生活费了……但是,没有北北的同意,我怎么敢收?   “大奔车中年男人、连江孟麒的摩托车据说都要三四十万呢,这么看来,她现在男朋友还真是条件很一般啊!”   “可是,她的男朋友长得真的超有味道耶!”   “连校草江孟麒居然也喜欢她,超没天理!”   后来她们得出一个结论。   “简直一公共汽车!”   我耸耸肩膀,不是很在意,舌头长在人家嘴上,想怎么翻是别人的自由。江大少爷也一点挺身而出的意识也没有,继续埋身在自己的漫画小说里。   这时候,突然……   “你们这些八婆够了没有!你们敢再说一句依依的闲话,我把你们个个脚筋手筋都挑断了喂狗!”   一个很凶悍很凶悍的声音,接着一片撕打的哀嚎声,再接着,教授的叫骂声……   于萱莹。   我和江大少爷同时颤抖了一下。   “亲爱的依依,你还真是男女通杀!”江大少爷不安好心的调侃声,凉凉的传来。   郁闷啊!郁闷!我的青春,太郁闷了!   第四章   “变态啊、变态!简直太变态了!”出了校门口,我还不断的心有余悸的碎碎念。   北北的车已经在校门口外等待,驾驶座里的人一边耐心等候着,一边研究着国外专业书籍。   所以说,优秀从来只眷顾肯付出的人。   我坐上了副驾驶座,他马上放下了手头的书,温柔的笑,“下课了?!”   “恩。”我点头,他的身体已经倾过来,帮我扣上安全带。   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我和他已经习惯了这么短暂的肢体接触。   北北没有马上启动车,一会儿,车的后座,利落的被打开,是大童。   放学的时候,大童搭乘我们的顺风车,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人齐了,北北扭动车钥匙,启动了汽车。   刚准备入档,“吱——”刺耳的煞车声传来,随后是重型摩托“轰、轰”好听的引擎声。   象金刚一样魁梧的重型摩托上,骑手在向我们兴奋的挥手,“拜拜,依依、拜拜童桦!”   江孟麒!   我没好气的对他扮鬼脸。   没想到江大少爷倒乐了,还下车拍拍驾驶座的玻璃。   北北放下了窗户,对着他礼貌的笑。   “依依今天心情不好,帮我好好哄哄她哦!”   “恩。”北北浅笑点头回答。   明明不认识的人,搞得好象多熟一样,更令人气绝的,好象我的男朋友是江孟麒一样!   “喂!江孟麒!屁放完了就快滚拉!”我没好气的呛他。   “依依,别这么没礼貌。”北北蹙眉,轻声的责备。   江大少爷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摸摸鼻子走人。   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我知道江孟麒无辜,可是……真的很不舒服……   闷闷的靠回椅背,后视镜上对上了大童有点讪讪、有点同情的眼神。   “小童,是你家北北天生如此,从不吃干醋,还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已经熟到连嫉妒的冲动也没有?”大童曾经这样问过我。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却没有勇气问。   为什么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求他的老婆,他不愤不怒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可以这么和气的面对情敌?!   真的很令人有挫败感。   车子在奔驰着,狭小的空间,气氛却有点僵。   北北不时转头看看我,估计,他根本不懂,我为什么突然好象被抽离了所有力量一下。   “很累?”他温和的问。   我摇头。   “心情不好?”他的声音更温柔了。   我再摇头,很沉默,却依然没有摆脸色给他看。   他已经问不下去了,气氛更僵了。   “学长,你不用理依依拉,她只是被吓到而已拉!”大童赶紧出来打圆场,缓和气氛。   “她被谁吓到了?”北北宠溺的腾出一只手来,揉揉我的发丝,就象对待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一个死变态。”闷闷的说着话的是我,舍不得和北北冷战,所以,我顺杆爬下,回他话。   “对对对!真变态!”大童连忙应声。   “比蟑螂还讨厌。”依然很郁闷。   “应该说,比蟑螂还恐怖!”大童掩着嘴笑。   北北笑着没有插嘴,女人的话题,他一向只听不插嘴。   “她居然说爱我!”   “死变态!”大童顺势呸了一口。   “还过分的拦住我,对我说,不一定男人才可以给我性高潮!”当着学校这么多八卦、不安好心的人面,于萱莹居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真令我反胃到了极点。   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北北的笑容僵住了,显然,他也被吓到了。   “蟑螂!讨厌的蟑螂!真想一掌拍死它!”我忿忿的说。   “对!我们绝不姑息养奸!”大童在乱用成语。   “死同性恋!”我越骂越起劲。   北北的脸色开始苍白。   “死同性恋!死变态!得艾滋死掉好了!”我越骂越恶毒。   我刚才不注意下居然被于萱莹偷摸了一下胸部,这种恶人的感觉差点令人早饭、午饭都呕出来。   “对!以后那个三八在东,我们就逃到西去,有多远避多远,省得被染上艾滋病!”果然是我的姐妹,舌头一样毒。   北北的脸,开始苍白的有点透明。   “同……性恋……只要生活检点……不会得艾滋的……”他的声音很低很低的辩驳,脸色苍白的可怕。   那时候,我的心情很不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什么啊!同性恋本身就是一个混乱群体,双性恋、三P啊,越乱越得意,根本就缺乏道德观,怎么还可能还有检点的性生活?而且就算个人本身是检点的,怎能保证情人也是一样检点?所以,同性恋是爱滋病的高发人群!”   “小童说的好,说的棒!”后座的大童,耍宝的用力鼓掌。   “你……歧视同性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破碎。   我描描刚被同性恋偷吃了豆腐的胸部,一阵反胃,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NO!不是歧视。”我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表情非常非常认真,恶狠狠的说,“是讨厌,比讨厌蟑螂这种生物更讨厌!”   第五章 答应我,别讨厌我   一路上,北北好象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样,混混噩噩的。   “小心!旁边有车耶!”   “北北,你闯红灯拉!”   “北北,你干嘛绿灯停着不走?!”   “北北,你干嘛开到人行道上?!”   ……   爬下车时,连一向勇者无惧的大童,也偷偷抹冷汗。   ……   他的出状态,一直出到厨房。   油锅里已经冒着滚滚大火,他居然依然愣愣的站在那里,失神到,灵魂好象出窍了一样。   在客厅清洁地板,发现浓烟的我,赶紧跑到了厨房。   “喝!北北,你放火哦?!”经我提醒,他才大吃一惊,迅速的盖上锅盖,灭掉热火。   “北北,你怎么了?”我很担忧的问他。   他沉默的摇头。   他有心事,但是,他不想让我知道。   于是,我也不敢问。   “晚上就两个菜,可以吗?我有点累。”他放下手里原本准备炒的青菜,淡淡的询问,脸上的神情,很疲惫。   “恩、恩、恩。”我赶紧点头,心被揪得生疼,他总是再累再疲惫,在我面前的样子总是轻快的,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伪装不下去了吗?   “我们赶紧吃饭,吃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急忙摆布着碗筷,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只手来。   “不了,吃完了我要出去,今晚还有一个家教。”他摇头,眼眶下,淡淡的阴影,看在我眼里已经触目心惊。   “北北,你总是这么霸道。”瞬间,我的眼里已经起了水雾,压抑很久的水雾,我低声指控,“我讨厌这样的你,更讨厌这样拖累你的自己。”   “你讨厌我??什么意思?而且,你也没有拖累我啊!”他的神情有点慌了,“我做了什么让你难受了?我可以改啊!”他握住我的手,急切的问,“依依,你要什么?我还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   就是做的太好,我的心才会这么痛。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休息,健健康康。”我摇头,声音很低,头低得更低。   他愣了一下,许久,才缓过来。   “那好,我晚上向学生请个假,不去了,在家陪你。”他浅浅的笑。   他总是对我千依百顺,顺从到,令我常常有种错觉,他好象在弥补一样。   在弥补什么呢?偿爱?但我想要的并不是如此啊。   和我一起摆好了碗筷,他夹了一口自己炒的牛肉,随后苦笑。   我知道,没有放盐,而且牛肉火候太过,老到嚼都嚼不动。   他有心事。   我没有主动询问,他的性格,我了解,如果他不想说的事情,一再的追问,只能把两个人的关系僵持掉。   其实,我们的关系看起来很牢固,实质上很脆弱,因为,触不到心灵最深的那个角落。   ……   洗好了澡,他湿渌渌的从狭小的浴室里出来。   我正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小说。   他坐在我的床沿上,凝视着我。   从我们第一日搬进这个家开始,他就把最大的那个房间给了我,自己住在隔壁那个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的小卧室里。   我弯起眼睛,咧咧嘴巴对他笑,只要看见他,总是这么幸福。   我拿起他手里的毛巾,亲昵的帮他擦拭着湿发。   这是结婚后,他赋予我的权利,从僵硬到适应。   以往,我们总会说说话,只是今晚,他特别沉默。   “擦干了!”我大功告成,非常兴奋的嚷嚷。   他沉默着,没有象以往一样,回房休息。   “想和我聊什么?”我亲昵的用双臂扒住他的脖子,就象一只无尾熊。   他还是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开口,“今晚,我留下和你一起睡吧。”   我想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比见到恐龙更加惊讶吧,我一点一点松开自己的手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买这张双人床时,我曾经期盼着他能在这张床上要了我,但是,当他定下另一张单人床时,我也终于明白了,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系,等我长大,等我爱上别人……他就会走开……   “北北,你……想要?”我非常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一颗心不争气的狂跳不止。   “再……给我……一些时间……”他声音很低,说得很艰难。   “那……”我不懂了,是盖棉被纯聊天的意思吗?   “我想……先……适应,适应你……”他说的很挣扎,很犹豫,“只是……依依,别太主动,我怕……我会吓到你……”   我的脸驼红一片,别太主动?!这句话,真的很毒耶,说的我好象随时想上他一样。   “你去死吧!”我羞红脸,用枕头轻轻的打他,“我也会怕的耶,听说第一次很痛的!”   他浅浅的笑,仿佛要把所有不安都掩饰掉,“我也听说了,所以,我们都慢慢来,好吗?”   他的意思是,他会和我发生关系,只是需要时间?   心,被一股甜蜜占满,我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   “那还不快上来。”我脸蛋烫的可怕,把自己翻到床的里侧,一颗心,依然跳的很快。   北北他说要我,虽然不是马上,但是,他要我!   这样的意识,令人太过愉快。   他掀开被子,在外侧躺下。   空间里,只有我和他的气息,我淡淡的沐浴露的芳香围绕着他海洋一样自然的气息。   心,如同小鹿乱撞一样,不能自制。   怕尴尬,于是,我卷起被子背对着他,在我转身那一刻,居然有一种错觉,他松了一口气。   很久,很久以后,夜深了,我已经适应了他的气息,于是,呼吸不会再乱。   夜,安静到,仿佛身边并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于是,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恍然间,有谁,帮我拉好被子,倚靠在枕边,凝视了我许久,然后,喃喃,“答应我,依依,别象讨厌蟑螂一样讨厌我……我真的会努力……”   第六章 天堂、地狱   清晨,阳光才微微探出头,我已经睁开了眼睛。   对于习惯赖床的人来说,真可谓是一个奇迹。   而今天,我的奇迹睡在我的身旁。   我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他的睡颜很恬然,安静的就象一个天使。   他弓着身体,几乎有一半的身体露在被单外面。   他的睡姿很奇特,弓屈的样子象一个受伤的小孩,一个倔强极力掩饰伤口的孩子。   内心最柔软的地段被触动,我很温柔很温柔的抚摩着他垂落额前的发络。   他的发,很柔软,就象他的人一样,明明12岁那年,从楼梯走下的那个男孩看起来那么高傲,却有这么柔软的心。   再轻柔的动作,也吵醒了他。   他带点睡意的睁开双眼,迷糊的对我笑,“依依,早。”酒窝若隐若现。   我的心,顿时被一股力量打中,那股力量叫做幸福。   ……   原来枕边人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大早,醒过来就能见到喜欢的人,是任何物质也代替不了的满足。   掩饰着那种“砰砰”小鹿乱撞的心跳,我对着他扮鬼脸,将自己的鼻子推猪猪逗他玩。   他大笑,笑声中昨晚魂不守摄的心事,一点点消散。   “别闹了。”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上,闷笑不止。   我玩心大起,扮着各种高难度的鬼脸,还硬要板过他的脸,逼他“欣赏”。   “八怪!别闹!”他大笑的用手掌推开我的恐怖“丑脸”。   咦,居然敢骂我丑八怪!   我决定反击到底。   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开始用贞子一样的声音,喊他,“悟能,是我,大师兄啊,悟空啊。”   他笑得已经没有力气了,由着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你这猴子,你才是猪八戒!”   “不要当悟能,那当唐三藏?哈哈,那我变蜘蛛精好了!”   说着,我马上变身,开始作怪要舔他的脸。   “哈哈,你走开啊!再不起床要迟到拉!”他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奋力”推挤着,无奈我这蜘蛛精“缠”功非常好,他怎么推也推不下,整个人被我骑在身下。   ……   那个早上,拿了六年全勤奖的北北,在快期末考时,第一次迟到了,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听说,在教授失望的眼神下,他唇角的笑容依然扬的很高。   ♀☆♂……♀☆♂……♀☆♂……♀☆♂……♀☆♂……♀☆♂……♀☆♂……♀☆♂   终于考完期末考,我和北北的感情也越来越渐入佳境,炎热的七月,要靠每日每夜空调的凉风才能降低室温,然而,我和北北晚上的距离,却开始越睡越近。   今天早晨醒来时,他的一只手甚至已经搭在我的腰上。   ……   晚上快九点,北北家教尚未归家。   今天,江孟麒介绍了我一个打工的机会,在他家族企业一个附属工厂,有个数字分析员快临盆生子,又不愿意放弃高薪工作,所以想请人代班二个月。   双休,一个月3千工资,而且刚好和暑期时间吻合,这么绝好的机会,我实在不想放弃。   所以,我准备好好撒撒娇,让北北可以点头答应。   当然也要点辅助工具!   我在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忍不住得意的笑,我真是太聪明了,把北北灌迷糊了,只要他一点头,就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提着有点重的啤酒,我缓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正好,我看到北北将车停在家的楼下,我欣喜满手的重物终于找到了“劳动力”,刚想挥手。   这时候,一个修长高窕的身影挡在了我和北北之间。   北北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对方激烈的拉扯着他,北北的动作有点怔楞。   随后,我看见他指指我们大楼旁边昏暗的小巷,指示到那里谈。   是他朋友吗?为什么不请对方进去?   那个修长的背影,长发披肩,不会是女人吧?   不会是……我们结婚前,那个女人吧?!……   我的心有点隐隐害怕,于是,我抱着啤酒,也跟到了小巷口,掂着足,揣着不安的心,偷偷探望。   “我以为,我那天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北北带点压抑、冷静的声音。   “北,我不同意我们就这样结束!”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愣住了,头脑开始罢工,一片空白。   “我等了你两年,难道就等来这样的结果?!”   不同意……结束??等了你两年?……什么意思??……   寂静的巷,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辰,我开始渴望正常的人生……”北北的话,没有说完,那个修长高窕的身影意外的吻住了他。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捧着的冰啤酒,冰点,点点沁入心肺。   我爱的北北就这样站在那里,离我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他寂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在他唇上放肆吞噬缠绵的并不是另一个男人的唇,他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又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是他的躯壳。   真的是夏天吗?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为什么我觉得提早进入了冰冻的冬天,冻到麻痹的我甚至连抬脚离开的勇气也没有。   很久很久以后,我看到那个男人,终于放开了他。   月光下,我看清楚了那个男人,他有一张很俊美却邪佞的脸,长发飞扬,美得看起来象一个精灵,一个偷穿了精灵外衣的魔鬼。   站在那个精灵面前的北北,陌生的,我好象,从来都不认识了。   我好象无意中闯进了一个崭新、陌生、充满诡异的世界,曾经那个世界,在我眼里,遥远的只是一个代名词,但是,现在,它真实的展现在我面前,而,我最爱的北北,居然站在那里。   我的胸口一阵反胃。   “北,你可以让你的那个妹妹这么吻你吗?”那个俊美的男人,用最柔情的姿态,环住了北北的腰,靠在了我曾经肖想很久的胸口上。   北北沉默着。   “北,你能象我们以前碰触彼此一样,碰触她吗?”   北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抬眼,想开口说话,又梗在了喉间。   “北,你骗不了我,你不可以,你心里的坎,如果那么容易过去,那么当初我们又怎么会相识?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比谁都了解你,你的心事,只有我,能懂,而不是你那个傻乎乎,只知道说爱的妹妹。”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柔柔,象一道蛊惑人心的念咒,不断的在北北的耳边轻柔的说着,“北,你是个正常男人,你有你的需要,难道就因为她爱你,所以,你要牺牲一辈子?”   北北努力拉回了心神,矜淡的说,“我想和她过一辈子,我想努力看看。”   “努力?”那个男人嗤之以鼻,“北,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为什么能忍受她粘在你身边?因为你完全把她当妹妹看待,而不是当女人!”   北北僵住了,没有反驳。   “维系夫妻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谐的性生活!你能忍受的了和女人做那档事吗?你忘记了那种肮脏到令你绝望的感觉了吗?没有性生活,你们的婚姻又能维系多久?”   北北的脸色开始越来越苍白。   远处的我,脸色更加苍白。   一瞬间,我的世界全部都倒塌了……原来,这就是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   巷子,死一样的寂寞……   终于,“砰”的一声,打破了寂静。   地上冒着四溅的酒泡,玻璃碎片一地。   啤酒清凉的酒香四溢,每一个滚滚而出的泡沫都那么密那么浓,仿佛一切只是酒醉的一场梦。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我清醒到醒不过来?   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我有宿醉后,后脑被撕裂一样,无法思考的感觉?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望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心脏有同样被撕裂的痛?   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被碎片扎入手心的我,手掌毫无刺痛的感觉?   ……   “依依!”我听到,那个平时总是淡淡的笑的他,用慌乱的声音叫唤着我的名字。   灵魂被抽离的那瞬间,我看到自己,转身,狂奔而逃。   ……   第七章 我只对你有感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坐上刚好经过的出租车。   当他拍着那辆出租车的窗户,不断的叫唤着我的名字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司机说,“请开车,请快点开。”   当那个总是穿着白色棉衬衫,笑起来总是温温的他,执意拉着已经被锁上的车门,重重的被快速启动的出租车甩了出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不会疼。   我睁着眼睛,只重复着,“请开快点,请再快点。”   我知道那个白色身影已经根本无法追上,却依然喃喃的不断重复。   我的手机开始响起,一直重复着那首为他特定的歌。   ……   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   又是晴天   靠的再近再贴少了拥抱   就算太远   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玩的再疯再野你瞪一眼   我就收敛   马路再宽再远只要你牵   就很安全   我会又乖又黏温柔体贴   绝不敷衍   我只对你有感觉   ……   怎么承认我非你不可   ……   为什么曾经这么喜欢的一首歌,每一次他一来电,听着总是这么甜蜜,而现在听着,只觉得冰凉的水混杂着一点一点的热气滑下脸颊……   “姑娘,别哭了,先说说你要去哪里吧。”司机小心翼翼的问着。   原来,我哭了,原来,滑下的,那不是水……   “半山别墅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木然很木然的说着。   ……   “叮咚——叮咚——叮咚——”   我站在那栋别墅的大门前,手指按着门铃,已经重复了不止半个小时。   “崔若涵,你开门,崔若涵,求求你,快开门……”   我的嘴里不断喃喃着。   但是,那栋别墅好安静,好安静,每一道窗,灯,都是暗的。   “崔若涵,求求你,快开门,我错了……”   “我再也不会拆散你们两个了,求求你,开门,我会道歉,我会好好道歉……”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的传来无人应答单调的响声。   我的衣服口袋里,那首〈我只对你有感觉〉一直在响着。   ……   “我把北北还给你,你开门……我再也不会搞破坏了,依依会乖,会很乖……”   我改用手拍着门,一下又一下。   “崔若涵,你回来,好不好?我会帮你,我会帮你们两个……”   手心,好痛好痛。   ……   那个夕阳下,依依跟在北北的后面,他低着头微笑着,身边并肩走着那个笑起来温婉得象一颗凝珠的女孩,夕阳重叠着他们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唯美……于是,依依躲在角落疯狂的嫉妒……但是,她怎么忘记了,即使,那两双手没有牵在一起,硬生生扯开的时候,也会疼痛……   “崔若涵……求你……救救北北……”   “崔若涵……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慢慢的蹲下,眷缩起自己,不断的喃喃着。   那首〈我只对你有感觉〉终于止停了。   我不断的颤抖着,没有雨,没有寒流,我却依然觉得好冷好冷。   豪迈的一首〈朋友〉划破夜空,震耳欲聋的响起。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   “喂。”我颤着声音接了起来。   好冷,好冷。   “小童!你在哪里?!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易北学长说找不到你?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联系学长?……”   “别叫他过来!别叫他过来!”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以及狼狈的眼泪坠落声。   “好好好!我不通知他!我和江大少一起,我们马上过来,你在哪里?”   ……   十分钟后,我被尚戴着头盔的大童紧紧的拥在怀里。   “为什么蹲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哪里?谁的家?小童,你怎么了?”   终于,终于,我有一点点回暖。   “大童……”我放声大哭。   另一个同样带着头盔,总是笑嘻嘻的脸,不远处,带点担忧的望着我。   哭了许久,许久。   哭累了,倦了。   大童才轻声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我轻轻摇头。   “那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没见过你哭得这么厉害!小童,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啊!”   我张张嘴,话梗在喉间,我发觉,即使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无法把北北的秘密告诉她。   “没有,只是突然发觉,原来勉强真的没有幸福。”我苍白的笑,泪滑过脸颊。   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孩,走向了我们,叹了口气,“走吧,太迟了,天塌下来,总有比我们高的人顶着,睡一觉,明天什么事也没了。”   “对啊,先到我家睡一个晚上吧。”大童拉扯着一直蹲在地上的我。   我摇头,“我不走。我在等人。”   “等谁?”他们一起问。   “崔若涵,她住在这里。”   江孟麒大吃一惊,“我也住在这个区附近的啊,这栋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啊!”   “我不管!我要等她回来!”我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处,不愿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   “小童,你怎么了?”大童担忧的拉扯着我的手臂,“我们走吧,晚上这里真的安静的有点害怕。”   “我不走!你们不明白,你们谁也不明白!”我哽咽着,“你们谁也不明白……我要找她……我要和她道歉……我要她回来……这样北北……这样北北……”话说到一半,已经泣不成声。   “小童……”   “她可能在里面!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只是躲在里面!”我突然象想起什么一样站了起来,“对!她一定还在里面!”我疯狂的拍着门,哑着嗓子大喊,“崔若涵,你出来,求你出来,你一定可以和北北很幸福很幸福的,求你出来!你要打我,你要骂我都可以!你出来……”   “小童别这样……”   “不,她一定在里面!”我用力的拍着门,丝毫不理原本已经刺入了碎片的手掌,已经刺痛到冒着点点刺眼的红腥。   “够了!”江孟麒拉住了我自虐一样的行为。   “你走开!别管我!我们不熟!一点也不熟!”我哭着推开他。   “我乐意关心陌生人!不可以啊!”他用力瞪了我一下,随后,摔下头盔,“你们待在这,我爬进去看看!”   不等我们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开始攀爬着铁门。   “江孟麒你疯了啊?!这是里高级住宅,会有警卫巡逻的!”大童惊慌的大叫。   “与其你们在这里哭,我还不如进去看一下!”他的声音消失在围墙内。   “江孟麒你小心点,听说那些别墅都有电击什么反盗系统!”大童对着围墙内大喊。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我呆呆的愣住了。   江孟麒,对不起……   一会儿,这个大男孩拍着脏得乱七八糟的裤子,爬墙出来了。   “里面真的没人,所有家具都蒙着很厚的灰尘。”   我的心,顿时凉透了。   “依依!别急!我去隔壁问问!”江孟麒按了按我的肩膀。   随后,那一个小时里,鸡飞狗跳。   有个男孩不顾深更半夜别人的白眼,一次又一次,一家又一家认真的讯问着。   “请问,知道那家叫崔若涵的女孩吗?”   “请问,认识崔若涵吗?”   “我朋友有急事找她,请问,见过那户人家的女儿吗?”   “可以告诉我,那户人家搬去哪里了吗?”   “全家移民去法国了??请问有联系地址吗?”   “没有?拜托再想想拉,拜托、拜托……”   ……   那个夜,大童的眼眶红了。   同样,我的眼眶也红了。   江孟麒……   第八章 只想逃开   清晨,我醒过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摸摸脸颊,冰的,全是水。   大童穿着睡衣,一脸担忧的坐在床头,“依依,你哭了一个晚上,连梦里,也不断叫他的名字。”   “是吗?”我擦干泪痕,有点狼狈。   “今天这个样子,你怎么去见工?要不要请假一天?”   “开什么玩笑呢,第一天就请假,人家不把我扫地出门才怪呢!”我装成很轻松的样子,“我很好拉,真的很好!”   在大童家,我洗刷了一下,然后将故意关机了的手机开机扫进背包。   没有任何关机,未接来电电话。   “那我走了哦!”挥挥手,我的语气依然很轻松愉快,随手打开了大门。   “等等……江孟麒说过来接你拉……”话,蘧然而止,大童和我一样,愣在了门口。   北北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白色棉质衬衣有点脏。   见我们走了出来,他站起了身体,怔怔的望着我,神情象个犯错的小孩。   “我……过来……接你……回家。”   我的心徒然象被尖锐利器猛然的扎着,一下又一下。   那个把熬夜经常只当少睡了一个午觉的他,此时眼睛布满了点点血丝,连下巴也冒着点点青涩的胡渣。   我从没见过这么茫然、疲惫的他。   “等了很久?”我轻声问。   他摇头。   但是,我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   “我先不回家了,我今天第一天见工。”努力的,我用非常平板的语气对他说。   “见工??为什么,我不知道……”他问的很轻,很轻,仿佛内疚到连大声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本来昨天想告诉你的……”刚说到一半,我和他的脸同时苍白了。   仿佛“昨天”这个名词,是个忌讳。   于是,我只想逃开。   “我真的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拜拜。”我想要落荒而逃。   刚好,此时,“喂,依依,上车,我过来带你一起去上班了!”摩托引擎“轰轰”声,江孟麒总是欢快的声音传来。   暑假,江孟麒也会去那家工厂见习总经理助理,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看清站在门口僵着身子的北北,江孟麒也愣了一下。   “我、我……走了!”不敢看他,我朝着江孟麒车的方向而去。   上车,戴头盔,我的动作很快,仿佛不许自己后悔。   “好了?那我开车了。”江孟麒询问的声音传来。   “恩。”点头。   江孟麒拉动油门,踩档。   空气,只听到引擎的声音,太过安静,太过安静。   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他。   他站在那里,很安静,很淡然,眉宇间,却悄悄倾泻着一抹,努力的极力掩饰伤口的神情。   我咬了咬唇,用力到,尝到一丝血腥。   摩托冲了出去,我却用力扯了江孟麒一下衣裳,“停一下,好吗?”声音很轻,江孟麒却听到了。   摩托,停了下来。   我爬下了摩托车,将头盔还给他,“我能迟一个小时去吗?”   “好!我帮你说一声。”江孟麒痛快的点头。   北北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向安静的他,此时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压力。   “北北,我先跟你回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好了,没换衣服怪难受的。”我努力,对他笑。   “好。”他点头,原本紧抿的唇角,一点一点松开。   “我的车停在那边。”他指指不远处,“我开过来,还是我们一起走过去?”   “一起走过去吧。”我微笑着说。   转身,我先行一步。   他跟着我,始终没有敢象以前一样,自若的牵住我的手。   打开车门,我依然扯动唇角努力的对他笑。   因为,无论他的世界与我怎样的遥远,爱一个人的习惯,没有办法更改。   因为爱,所以,他的眉头开了,我才能自若的微笑。   ♀☆♂……♀☆♂……♀☆♂……♀☆♂……♀☆♂……♀☆♂……♀☆♂……♀☆♂   一到工厂,我就到人事部报道了,第一天上班,交接工作很繁琐。   从来没接触过的陌生数据报告,看得人昏乎乎,交接人员快速的讲解,听得人愣乎愣乎。   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希望马上溶入工作中。   于是。   “午饭吃了吗?”   我没回。   “第一天,工作怎么样?适应吗?”   我也同样没回。   直到快下班的时,我又收到了他的短信。   “晚上去看电影好吗?待会儿,我来接你,我们早点去买电影票,然后去吃你最喜欢吃的KFC,好吗?”   他曾经说,KFC是垃圾食品,只有我撒娇很久,硬磨硬拉,他才肯点头买给我吃。   望着昨晚已经被大童挑出碎片的手掌,我闪神了很久。   原来,即使碎片已经挑出来,一沾上水,手心还是会疼痛。   “不好意思,晚上新同事们为我办了迎新会,不去不太好意思,下次吧。对了,晚上不用等我门了,我可能很晚才能回家。”   给临时代班人员办迎新会,可能吗?我知道,我的理由很烂。   但是,我只想逃开。   原来,童紫依的坚强早已用完,剩下的,只是个懦弱、只愿逃避的灵魂。   逃开,仿佛只有逃开了,北北依然才是我的北北。   许久,许久。   他只发来一个,“好”。   第九章 开 战(上)   清晨,依旧是七点。   “懒猪起床拉、懒猪起床拉、懒猪起床拉……”   魔音依然绕耳。   却是闹钟机械式不停重复的鸟叫声,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睁开眼睛,首先,水雾跌落。   这样的日子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一周或者二周?也或者已经是第三周了。   起初,我早出晚归,我的躲避,那么清晰,那么明了,北北又怎么能不明白?!于是,渐渐的早出晚归的人,变成了他。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开始连碰面的机会也没有。   只除了,每天深夜,他归家,洗完澡,任着湿渌渌的水珠从头发上滴落,他坐在我床头,凝视着我,仿佛在默默期盼着,某一天,我会象以前一样对他甜腻腻的微笑,“来,北北,依依来帮你擦。”   但是,我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部,及努力装成沉睡的平稳呼吸。   他,还是躺在我身边睡觉,但是,把自己的身体离我很远很远。   其实,我们都在害怕。   ……   没有温暖的怀抱可以撒娇,可以依靠。   七月,实在是不适合赖床的季节啊。   我穿戴整齐后,步入了洗手间,漱口水依然已经倒好,却早已经失温,牙膏也早已经挤好,三厘米天空一样的蓝,居然,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忧郁。   我甩甩头发,笑笑,看来读中文系真是失策,居然学会了古人为赋新词强说愁。   对着镜子,我慢条斯理的刷着发,反正,不会有人提着早餐催促的等在房门口。   “我买了陈记包子过来,放在微波炉里,你热一下就可以了。”   “橙汁已经榨好,放在冰箱里,记得凉一下再喝。”   两张便条一左一右,贴在镜子上。   我叹口气,放下梳子。   真是个傻瓜。   我开了冰箱,取出橙汁,一滴也不剩,倒在水槽里。   包子我热了一分钟取了出来,陈记包子店开车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只因为我说,这么香的滋味,再远也值,所以,他常常会早起,开过去买给我吃。   只是,今天的早餐照样会落入那个吃什么都一个味的江大少嘴里了。   无力去承受他的好,他的体贴,却又不忍心伤他。   于是,每天的早餐,都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   我没有生气,只是茫然无措。   ……   我不是勇敢的童紫依,所以有时候,能希望,爱或不爱片刻就能收放自如。   那样,我就不再是他的负担……   ……   早上,我是坐公车上的班。   北北一直以为,接送的工作变成了江大少的专属,是我,故意给了他这样的错误信息。   只是,我依然没有办法坦然去接受别人的殷勤。   爱情,不是一加一,就能等于二。   ……   九点,上班已经一个小时。   迟到大王终于珊珊来迟。   “给,我的早餐交换你的早餐。”江大少从背包里取出热呼呼的便当盒后,理所当然的拿过我搁在位置上有点冷却的早餐。   今天很巧,同样是陈记包子,甚至连肉馅都是一个口味的。   因为,江大少也打听到,这家包子店,是我的最爱。   只是,明明一样的早餐,为什么要交换,大家都刻意心照不宣。   “童紫依,会客室有人找。”一个女同事跑进我的办公室,她见到正在吃早餐的我们,暧昧的笑笑,“一大早就这么甜蜜啊。”   我没有解释。   因为,从来不必为无须有的事情解释。   “会客室来找你的那位,也是位好帅好帅的帅哥哦,童紫依,你想羡慕死我们这群老女人吗?!”那个女同事打趣道。   好帅好帅的帅哥?难道,是北北?……   他来公司找我?   心,在不争气的局促起来。   “想什么?还不快去!冷战也该结束了!”江大少推了一下我。   是该到面对的时候了吗?   好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也许……也许……我该开始喝那些橙汁了……也许,也许……我该和他看一场电影,修补一下感情……也许,也许……   这么多也许,在见到会客室里的那张脸后,全部都沉下。   那张俊美、干净的貌似精灵一样的脸,正在对我无声邪佞的讥笑。   他一点一点走进我,我的背脊越耸越挺直。   “我想,我们见过面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燮辰,是易北的……”情人两字,他故意没有说出。   说完,他对我微笑,那抹微笑,仿佛是对一个战败的弱者,假意怜悯,又忍不住得意的微笑。   在那样的微笑下,我反而开始不再紧张。   我也同样微笑,笑得璀璨,笑得无所谓。   “您好,我也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童紫依,北北的妻子。”   第十章 开 战(下)   “妻子?”他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放肆的朗声大笑。   我依然将唇上扬,定格在最完美的幅度上。   突然之间觉得,原来沈妈妈贵妇一样温和却冰冷的微笑,也并不是太难摹仿。   “你真行啊,用那么狠的招,逼一个男人娶你,然后现在在别人面前面不改色,骄傲的称自己为那个男人的妻子,童紫依,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啊,我还以为我今天能‘安慰’到一个哭哭涕涕的女人。”他的神情充满讥讽。   “让你失望了,我是个不需要‘安慰’的女人,我很少掉眼泪。”我冰冷的笑,神情自若的撒谎。   “看来,我低估了你嘛,我们还一直以为你是缠绕他而活的树上藤棠。”   “我们”这个字眼,很刺痛。   我笑,将那刺痛压抑而下,“抱歉,你又说错了,我就是一朵顽强的菟丝花,需要依附才能生存,所以无论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可以请回去了,对于我的男人,我童紫依绝不放手!”   我语气不愤不怒,悠哉的找了个座位坐下,看起来一片自若淡定。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心在冒着冷汗。   “你的男人?”对方嗤之以鼻,“你以为,住在一个屋檐下,甚至荣幸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就是你的男人了?”   “起码,结婚证书上,我是——沈太太。”我将下颌抬到45度,傲慢的看向对方。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个狐狸精过来叫阵,而最可笑得是,那个狐狸精居然是个男人!   “但是,他、不、爱、你。”对方一字一顿笑着说,眼睛精湛的象利刃一样,企图将我刺到遍体鳞伤。   但是,我是谁?我是绝不在敌人面前屈服的童紫依!   “不爱又如何?”我笑咪咪的说,语气却象寒冰一样回击着对方,“起码我们能假装相爱,但是你呢,如果他爱你,今天你会站在这里,企图让我离开?”   我很聪明,即使北北真的是同性恋,他淡泊的性子决定他无法对任何人燃起狂热如飞蛾扑火一样的爱,所以,那晚北北提出分手,这个男人急了。   “你看看我!”我步步向敌人逼进,“我是女人,我有胸部,你有吗?我有可以站在阳光里的身份,你有吗?我有能为他生儿育女的能力,你有吗?”   “生儿育女?”他讽刺的冷笑,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攻击我的武器,“他不碰你,你们怎么生儿育女?!”   我一僵,语气依然强悍,“我们夫妻的‘性’福生活,好象不关你这外人的事吧!”   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暧昧的开始用拇指来回抚摩着,“你说怎么办,偏偏你丈夫的‘性’福,只有我才能给,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他喜欢用什么样的姿势**?”   一阵反胃涌上喉间。   “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吗?这样占你所谓情人的老婆便宜,很得意吗?”我冷冷的盯着他抚摩着我脸颊的手指。   “我和易北不同,男人是我的最爱,但是,女人,我也能偶尔‘爱爱’。”邪佞带点放荡的笑容。   我真的猜得没错,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GAY!   “你觉得你自己有你以为的这么爱我吗?如果有的话,我们交往的一年多来,你怎么还会和其他人纠缠不清?……”果然,结婚前和北北通电话的是他。   “你又知道我的老公不能对女人偶尔‘爱爱’?”我反讥着。   “我说了……”他阴柔的语气在我耳边吹着风,“你老公的‘性’福,只有我才能给……”   我大笑,毫不示弱。   “你可以滚了!今晚,我会让我老公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女人,放心好了,保准我老公再也不会找你这啃起来毫无滋味的假女人!”   他的唇上扬,勾画出最蛊人的笑容,“那么……我就静静期待,你这‘真女人’激情上演了!”   说完,他优雅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悠哉的开口,讽刺道,“同性恋不可耻,不过做成你这样变态的,还真不容易啊!”   优雅面具顿时被我撕裂,他离开忿忿的步伐,我甚至能听到地板在怒吼。   貌似我赢了一局,我痛快吗?   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痛快,痛快到跑到洗手间,痛哭了一场。   抹干眼泪,我突然发觉,所有勇气又回来了,我又是勇者无惧的童紫依!   ……   “这件可以吗?”我站在琳琅满目的情趣内衣店,勾起一套黑色惹火的情趣内衣,柔声询问身旁的大童。   大童咽了咽口水,不断的问,“你真的确定你要穿?”   “是不是不够性感?”我顿时嫌弃的抛下那套内衣,朝更惹火的情趣内衣抚去。   这件黑色的,是整个网丝状的,穿起来就象一条困在网里的美人鱼。   我略为满意的拿捏到手里。   “你真的确定?妈呀,这衣服能穿吗?!你会不会害得男人太喷鼻血啊?!”   是吗?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够满意?不够自信?   我蹙蹙眉头,推一下的大童,“把外面那个碍眼的叫进来。”   外面,正站着原本死皮赖脸跟着我们来逛街的江大少爷,此时他正尴尬的站在门外,看着天上繁星一颗颗。   我抖抖手里的网状情趣内衣,凶巴巴的问被大童推挤而入的“人质”,“以你男人的目光来说,这件够火吗?”   江大少眼睛都直了,脸上的表情悔得象被逼吞了一斤砒霜一样。   “喂!我也是男人耶,你们太过分了吧!”他抗议。   抗议无效,我凶巴巴的说,“就是男人才问!”   他顿时垮下了肩膀,觉得丢脸透顶了,“好吧,好吧,我回答拉,可以拉,这件非常可以拉,我们可以走了吧!”明显的敷衍。   但是,我不容许他敷衍,因为,今晚对我太重要。   “容许你肖想一下,本姑娘穿着这件是否够男人热血沸腾!”我眯着眼睛,语气依然凶巴巴。   江大少神情征楞住了,慢慢的,脸上红晕渐现。   “小童!小童!你看他,你看他,起反应了!好丢人!”大童指着江大少的下面,拍着我肩膀狂笑不止。   江大少快速用背包遮住自己前面,震怒,“你们两个女人!太过份了!”良好的家教让他找不出漫骂的字眼,但是愤怒的剑眉,可以窥见他已经濒近崩溃状态。   在大童毫无气质的大笑下,我也开始闷笑不已,紧张的心情顿时开始一点点放松。   江大少已经怒而拂袖而去。   大童为了弥补我的“愧疚”,也赶紧挥别我,跑出去哄哄这个盛怒的朋友。   而我,结了帐,朝家的方向而去。   第十一章 受伤的心   凌晨一点,他才回家,神情止不住的疲惫。   他打开大门,我已经在客厅守候着。   看见我,他的惊讶一逝而过,随即取代的,是欣喜。   “饿吗?我熬了点生鱼汤给你当夜宵,没想到我等了又等,汤热了又热,你现在才回来。”我上前,搂着他的腰,认真的抱怨,尽情的撒娇。   怀抱好暖,好象失去了好久好久一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他愧疚带点欣慰的声音传来,“以后我一定会早点回家。”   “恩。”我点头,将头亲昵的点在他肩膀上,手也忙碌的开着放置鱼汤的保暖杯。   “你的手怎么了?”他眼尖,震惊地将我细嫩的小手捞进掌中查看,我原本白细的手指头贴满了OK绷,还有几个小水泡。   “我……没事啦!”我嗫嚅着缩起手掌,怎么能承认,我对厨艺真的是非常白痴。   他的脸色暗沉了下去,眉头锁得死紧,他的目光忍不住瞟向厨房。   厨房垃圾筒里来不及处理的大大小小鱼的骸骨很多,都是在我的败笔下,被丢弃的。   “我保证,可以喝,我试过,绝对、绝对不会难喝到毒杀你!”我竖起手指,拼命的保证。   他忽然将我抱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拥抱着我。   我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   这一刻,好象我们之间这十几天走失的距离,又回来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下厨了,我不想见到你受伤。”他闷着声音说。   “恩。”我温顺的依偎在他怀里。   ……   洗完了澡,他步出洗手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依依,停电了吗?”   “没有,没有停电。”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我的全身只着网状的惹火内衣裤。   他穿着浴袍,并未感觉紧贴着他的那具胴体的异样。   就这样,在我们黑暗里,以这样的姿势,静静抱了许久。   “我来帮你擦头发。”于是,我顺手解下了他的浴泡,掂高脚尖将干净的浴袍充当毛巾,擦拭着他的湿发。   他没有察觉到,我是故意的,他低下头很安静的配合着,黑暗里,我甚至能看见他的微笑。   帮他擦好头发,我将已经有点潮湿了的浴袍顺势扔到地板上。   我几近**的身体再次抱紧他的腰,也同样接近**着他,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同了。   他僵住了,很僵很僵。   我一寸又一寸细细的啄吻着他僵硬的如同石头一样的背肌,企图让他放轻松点。   但是,他每一寸的寒毛反而更加紧张肃立了……   “啪”我点亮一盏很幽暗的小灯,我板过他僵硬的身体,让他看清,我将成为他的女人。   “北北,你听着,我要你!我要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我的额顶着他的额,轻轻的吐气着,压抑着自己的紧张。   其实,我的状况并没有比他好多少,我也同样紧张到快要窒息。   昏暗的灯光下,透过他身后的大镜子,我看到自己妖媚得就象一只狐狸,悱红的脸颊,象一颗快要熟透的水蜜桃,将甜蜜与性感最完美的结合,盈白的**,被黑色网住,越发的性感妖娆,下身的秘密地带,若隐若现,姿态撩娆。   我对着他期许的甜美微笑。   床,就在身后,我希望,他能将我横抱起,放在床中央,进行我们甜蜜的初夜。   但是,他迟迟没有行动。   整个房间,都只听到他紧张的呼吸声。   大口的,大口的,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在压抑着什么。   只想拥有全身心的他,从他的身开始侵略他的心,他的恐惧,他的紧张,我在头脑里自动忽略掉,他拼命压抑着得,我故意引导自己理解成情欲。   我笑着,解开那件网状内衣,丰满、盈白的滚球跳跃而出,这在任何男人眼里都应该是一道最惑人的风景线。确实,我娇小的身材下,包裹着匀称的骨格和火辣的身段。   他的步伐,情不自禁动了,不是向前,却是退后。   哪怕只是那么微小的一小步,也象一盆冷水,浇熄了我的热情。   “北北,摸我!”我急了,抓住他的手,冲动的将他的手用力按在我高耸的左(乳)房。   那里有一颗爱着他的心啊……   他的手随着冲力,用力按在了我的左胸,盈白的(乳)房,整个高耸的被他握在手里。   “北北……”我想要抱住他,却突然被一股猛力,用力推到了地板上。   尾锥骨在刺痛着,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到洗手间用力的关门声,和呕吐不止的声音。   “恶——恶——”那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声。   就象一股念咒,在凌迟着我的心,我的尊严。   北北……不要我……连摸一下我,他都觉得恶心……   恶心啊……是恶心啊……   ……   卷三『分飞』   楔 子   无法爱,   那么,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只要眉宇象他,就好,   于是,我点头答应,   但为什么,   当冰冷的器械刺穿我,   当在显微镜下,“蝌蚪”热烈的迎向“太阳”时,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激动,只觉得冰冷,彻骨的冰冷。   因为,这个孩子,   是背叛的礼物……   第一章 悬 崖   他吐了很久很久。   我也这样呆呆的在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   无法哭、无法闹,他的每一个呕吐声,对我来说,都是最残忍的**。   一个小时、二个小时、三个小时……   他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   呕吐声,早已经停消,接下来的,是永无止境的冲澡声。   他在冲澡……起码二个小时以上了……   因为,他碰了比细菌更脏的东西……那就是我!……   地板是冰冷的,却冷不过逐渐凉透的心。   我完了。   ……   我的爱情,已经无法划上最完美的感叹号。   ……   “哗啦”一声,门打开了,他终于出来了,整个人象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渌、虚脱、苍白,甚至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对不起。”他好象在对空气说话,眼神空洞。   越过我的身边,他甚至没有发觉,我依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砰”隔壁房间传来不大不小的关门声,代表,他再也不愿意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了?是吧。   我是细菌,能让他染上一身污秽的细菌。   我将头埋在膝盖上,用拳头死死的塞住嘴巴,肩膀颤抖着,不发出声音的哭泣着。   因为,再也没有那个温润的声音会关怀的安慰,“我的依依,怎么又哭了?!”   ……   哭到沉沉睡去,睡醒时,自己象受伤的小猫,依然眷缩在地板上。   时钟已经走到九点,因为每天晚上会帮我调好闹钟的男人,已经不再愿意看我一眼。   但是,人总要活下去的,我告诉自己,没有爱情,我童紫依依然活得下去。   打电话,请假。   于是,接着该做什么?   对,做早餐。   以后没有人会照顾我了,我要活下去。   我木然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正准备找一点吃的,突然,小卧室里隐约传来破碎的(呻)吟声,让我一震。   他还在家?怎么可能?!   那一声又一声极力压抑的低吟声,牵扯着我的心。   尊严早已经被践踏到谷底,我不愿再理会,赶紧扭转门把。   还好,幸好他没锁。   里头漆暗一片,紧紧拉上的窗帘一点日光都透射不进来,就着隐约的亮光,我看见床上弓著身子、倦缩着的身影。   心,顿时被揪起。   再大辛酸、再多委屈,瞬间被无法解读的心疼击垮。   “北北?”我走近他,发现他的睡衣都湿透了,冷汗,依然在不断的向外冒着。   急忙伸手探向他的额,热度令我瞬间抽回手。   我赶紧奔回房间找到皮夹就冲出了家门。   运动神经一向愚钝的我,这一次,跑的比谁都快。   不要冷战、不要**,只要他健康,我什么都不要!   买了药,倒了杯温开水,摇晃着他的身体,直到急出眼泪来,他还是没有清醒,继续在无意识的闷吟。   只好将药丸辗碎混着开水,放在勺子里硬生生的翘开他的唇。   “走……开……”他痛苦的深蹙眉心,失去意识的梦呓着。   药水从唇间滑下,根本没有灌进多少。   “我不走!你打我,你赶我,我都不走!”我的眼泪依然还在掉。   快快好起来,依依再也不勉强你了!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将新的药水灌进他嘴里,这一次,稍微灌进了些许。   我的两只手不停的替换着,将新的冷毛巾放到他额头。   应该可以降一点温吧,除了这样我想不出来更好的方法。   渐渐的,他额头的温度没有这么烫了,为了防止他二度发烧,我赶紧翻出他干净的睡衣,扶起他,准备替他脱下湿透了衣服。   当我开始解他的睡衣第三颗纽扣时……   他突然好象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我的手,像在抗拒最最肮脏的东西,表情痛苦的难以形容,“走……开……”   “北北,我会走开!我会走开!先让我替你换衣服,换了衣服我马上走开!”强压着辛酸与难堪,我是脸皮厚到好似铜墙铁壁的童紫依,不受伤,不受伤!一点受伤也没有!   眼泪象坏掉的笼头一样,怎样也关不上,我也顾不得关上,靠近他,继续解着他的纽扣。   “别碰我……走开……”他浅促喘息,如困兽般绝望,仿彿承载著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开始反胃的呕吐起来。   刚刚灌进的药水,全部呕在我的衣裳上。   他却依然还在呕吐,昨晚呕吐早已经让他的胃只剩下胃酸,但是他还在不断地干呕,像要连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   这样呕到近似自虐的他,吓到了我。   “北北,我再也不会勉强你了,你别这样!”我的心疼到象被刀剜,我用力抱住他的头。   可是他象沉浸在梦魇里无法自拔。   “别碰我!……”他全身瘫软无力,低吼声却充满憎恨,“别看我!……别看我!……”   终于,我认清了他痛苦的表情,那是难以忍受的屈辱。   我的心,在惊。   “……你能忍受的了和女人做那档事吗?你忘记了那种肮脏到令你绝望的感觉了吗?……”突然,我想起了暗巷里偷听到的话。   北北……   在好胜心下,我踏入了敌人的圈套,身中埋伏,把北北推入了梦魇的悬崖。   北北……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   第二章 离 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的烧也渐渐退了,不再呕吐,不再不断的说着胡话。   我的心,渐渐安下。   我开始在厨房里忙腾的煮着白粥,希望他一睡醒,就有热呼呼的白粥喝。   然后,我会告诉他,北北,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们就象以前一样,好吗?   他一定也会象以前一样低柔的说,好。   那么,我们又可以回到平和、幸福的日子。   我用力揉揉眼睛,不让自己委屈,不让自己苦涩。   一边将碗里的粥吹凉,一边任热气熏热我的眼眶。   爱情苦吗?如果有人这时候问我,我一定告诉他,很苦很苦,比喝了一杯浓缩的黑咖啡更苦。   粥终于凉了,我眼底的热气也散了,深呼吸一口,我端起粥转身。   一道修长的身影,倚靠在厨房的门边。   他在对我,努力的,努力的苍白微笑。   “又哭了?我好象只会害你掉眼泪。”他淡淡的笑,笑得很辛苦很辛苦。   “没关系,依依不怕疼。”我用力的抹抹脸颊,仿佛想证明自己是无敌超人。   “依依……我、19岁那年……我、很脏……”他的眸底闪着难掩的痛楚,想告诉我什么,最终还是难以启口。   “不脏、不脏!依依心里,北北是最纯净的!”如果那是他的伤口,如果那是不堪的回忆,那么,我不想听,不想再让他再次备受恶梦的煎熬。   该死,又想流眼泪了!   他的眸底,更痛了,“依依,我真的想努力爱你,但是原来没有办法……”   不要说!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我想抱住他,想阻止他要说的话。   但是,他退后,一步又一步,直到我不在向前为止。   “真的没有办法,我开始怕你……我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开始害怕你……依依,我们该怎么办?……”   我又开始流眼泪。   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答案吗?   比不爱,更残忍的答案!   “我以为,我真的以为,很快我就可以象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去拥抱你,去爱你,但是,原来不行,我们连最起码的生活,也没有办法过……依依,我们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蹲在地上,埋住自己的头,开始嘤嘤哭泣,“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性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因为我现在只想变态的和男人一起,洗刷那种恶心的感觉,这样恶心的我,依依你受的了吗?!”他的语气悲伤中更多的象在自暴自弃。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只要一想到他会和其他人亲热,我的心就象被利刃一下又一下的尖锐攻击着。   “我受得了!我受得了!北北,你想和谁做,就去做吧,依依不会不开心!依依再也不会难为你了!”   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幸福……就好……   “依依,傻依依……”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眸有水雾在闪烁,“我真的成不了正常男人了,不如我们……”   “不要!”我尖叫,制止他说出那两个字。   “你想去找谁,那你就去找啊!北北,我真的没关系!依依会永远在原地等你!等你不再恶心了,等你不再害怕依依了,那你再做回依依一个人的北北,好不好?”   爱情,已经让我没有尊严可言。   我只能不断的哭,哭到声音嘶哑。   “对不起……”   那个傍晚,他只留下这三个字,跄然离去。   ♀☆♂……♀☆♂……♀☆♂……♀☆♂……♀☆♂……♀☆♂……♀☆♂……♀☆♂   北北开始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很彻底。   一天、两天、五天、七天……   等数到第二十天时,我才确定,他真的不回来了……   我的脸颊越来越瘦削,我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从地上蹲起身子时,我的眼前会一片发黑。   我想他,所以,我狠狠的虐待我自己。   我想他,所以,每天我只吃一餐,只要我病倒了,北北一定会回来。   可是为什么,即使眼前我的世界飘忽的一塌糊涂,我还是无法彻底的病倒?   我的工作做的乱七八糟,我想如果不是江大少为了顶着,主管早就将报表狠狠摔在我头上。   我每日每夜的哭。   报表做不好,我哭。   肚子饿了,我哭。   天黑了,我哭。   夜深了,我哭。   天亮了,我哭。   ……   可是,我的北北,还是没有回来。   ……   八月,台风多临的日子。   那一日,十四级台风刚好登陆在这个城市。   风在狂啸般用力的拍打着窗户,这栋有点老式的住宅小区,“劈里啪拉”只听到玻璃碎地和盆载掉落的声音。   我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家里没有一点灯光,因为,台风吹落了电力,这样的天气,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肯出来抢修。   想起前年台风的日子,我们在家,一人一包薯片,靠着彼此,看着DVD,他不喜欢吃垃圾食品,却总是被我塞得满嘴都是。   想起去年台风的日子,家里的日光灯坏掉了,依依怕黑,于是,他爬起来,挽着衣袖,修理着日光灯,然后灯亮起来的时候,依依鼓掌,大声说,北北好棒。   ……   今年,只有依依一个人……   我闷在被窝里,害怕的哭泣……   …………   “铃——铃”电话铃声在寂寞的夜,突然划破长空,响起。   我赶紧顺着声音扑向了响声的位置,连腿部被凳子搁了一下,估计淤青了,也丝毫没有感觉。   “喂……”我的声音在发颤。会是他吗?   “……”电话里,只有沉默的呼吸声。   “北……北北吗?”心跳得好快,好快。   “……”依然只是沉默。   但是,女人的直觉让我知道,这绝不是一通搭错线的电话。   “北北,你回来好不好?依依好怕,好怕……”我忍不住哽咽。   “……”电话那头,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会儿。   “北北,家里没电了,好黑好黑!我好怕!”   “风吹得象怪兽一样,为什么你不回来??我真的好怕好怕!”   “依依不会不乖了,北北你回来……我好怕……”   哽咽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大哭。   象孩子一样受尽委屈的大哭。   奇迹般的,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他也红了眼睛。   “砰”一声,电话挂断了,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我蹲在沙发里,将头埋在膝盖间,只能破碎的小声哭泣。   眼泪,已经廉价到留不住他了吗?   ……   半个小时后,家里的门铃尖锐的响了起来。   第三章 等 待   我赶紧抹干眼泪,欣喜的快步扑过去开门。   他终归还是放不下依依?!!   笑容在大门拉开以后,黯淡下来。   “小童,你怎么样?台风天的,我不放心你,今天晚上我来陪你吧!”大童打着雨伞,头发有一点湿。   我真傻,他有家里的钥匙,回家需要按门铃吗?   “谢谢,我们一起早点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害怕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空洞很空洞……   将自己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我没有多理会大童,渐渐的,我睡着了。   原来,睡着了,真的就不怕了。   ……   早上,一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艳阳四照。   为什么暴风雨可以来去的这么没有痕迹,而我,和他,不可以?   大童扑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走了。”大童在喃喃。   “谁走了?”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无精打采的随口问问。   “易北学长啊。”大童理所当然的回答,全然没有感觉这个答案,将我轰到快要变成白痴。   “你说……谁、谁?他、他……”我彻底变成结巴,都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昨天晚上是易北学长过来接我来陪你的啊!他说家里停电了,你在害怕,他有事晚上又不能回家陪你,所以接我过来啊!”大童接着又很困惑的说,“他明明说有事,但是我看到他的车在你们家楼下停了一个晚上啊。”   “你怎么不早点说!”我赶紧胡乱套好衣服,就想往外冲。   “昨天晚上你都不理我,一看见我就嚷着要睡觉,我哪有机会开口啊!喂!他已经走了拉!……”   我冲到楼下,果然,已经没有车的影子……   太阳毒辣辣的照射在我身上,终于,我不再只觉得彻骨的寒了。   北北,我会等你回来。   ……   晚上,我在家里安静的吃着泡面。   自从那天以后,我已经不再虐待自己的胃,一日三餐,虽然吃的质量很差,不过好歹也学着填饱自己的肚子。   我要等北北回来!所以,我不可以病!   “叮咚!”家里的门铃响起。   会是谁?大童吗?她最近倒常有过来陪我一起睡。   门一打开,我愣了一下。   “妈。”我赶紧把沈妈妈迎进来。   沈妈妈冰冷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环境的不满,还是这么清晰的写在脸上。   “易北呢?”她一进门,劈头就问。   “北……有事、出去、还没回来。”我咽咽喉咙,选择最保守的答案。   “你吃泡面?”沈妈妈冷冷的眼神扫过桌上热气未散的泡面。   我点点头,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果然,我来不及阻止,沈妈妈已经一个箭步冲向厨房,打开了冰箱。   里面空空如也。   “说!易北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他在哪里?!”沈妈妈甩上冰箱门,冰冷的语气带着来势汹汹的强悍。   我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伤了我们家易北的心?所以他连父母都不联系了?!回答我!”   沈妈妈步步逼近,我步步后退。   我的无法解释,在她眼里成了心虚。   “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同学走的很近,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易北的事情?!”   “我没有!”我大声的反驳。   污蔑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污蔑我与其他人暧昧不清!   “那为什么易北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别想否认,按门铃前,我已经问过隔壁邻居了!”   “对,他是有一个月没回家了……”我将下唇咬成了一排齿印。   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他不归家的理由。   “别想企图骗我,你们只是有点小争执,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他把你当成命一样疼爱,如果是小争执的话,他会舍得你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心揪着疼,我知道,北北一向对我极好极好,我无从辩解。   “依依,做人要凭良心!易北的性子太内敛,不象你一样外向,但是他对你付出的不多吗?我也是最近才无意中知道,一年前他的导师本来准备推荐他去国外一家研究所,但是他连考虑也没考虑,就拒绝了,你说他这是为了谁?!”   我瞪大眼睛,我真的从来没听他提过啊。   “你们刚结婚那会儿,小荔常常跑来找你碴,认为你配不过她哥哥,但是后来,为什么她一次也没来了?逢年过节大家遇上了,也对你客客气气,你以为她是真的认同你了吗?!是易北对她说,不尊重你这个嫂子的话,连哥哥也不用认了!”   我沉默。   “我知道你年轻,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很大,追你的那个男生条件也非常好,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易北啊!”看来,沈妈妈已经将江大少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并且认定我在外沾花捻草,气跑了北北。   我全身无力的辩解道,“我没有!妈……”   我刚想再说什么,这时候手机响起,在沈妈妈充满质疑的目光下,我不得不当着她的面接起。   “童紫依,我是于萱莹!”   我皱了一下眉头,有点意外,语气也不是很客气,“有事吗?”   “你来……”她迅速报了一窜住宅地址,“有事和你商量!”   “没兴趣!”听出她的语气中有点不安好心,我一口回绝。   我刚想挂手机,对方的话,令我愣住了,“别这么冷冰冰嘛,没想到,你的男朋友和我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装什么清高啊……”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颤了一下。   “你男朋友是XX医学院的吧?!半个小时内,你如果不来,那么明天整个医学院的人都会知道你男朋友是圈子里的人,如果别人不信,我还可以提供‘证据’!”对方的声音有点扬扬得意。   “你别胡来!”我厉声质问,“你要什么?你说出来!”   北北的名誉很重要,在中国充满太多歧视和有色眼光,我不能让他受一点点伤害。   “让我别胡来的话,你就过来陪陪我,我不寂寞了,我自然不会胡来!”对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我马上过去!”我没有多考虑就应承了下来。   被吃点豆腐又怎样?只要保全了北北,我什么都无所谓。   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对沈妈妈说,“妈,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出门一下。”   ……   因为太过焦虑,心神不定的我,没有发觉另一辆出租车一直跟随着。   ……   那一日,我的人生彻底改写。   ……   第四章 失温的心   下车,按门铃,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一气呵成。   只是太关注的我,没有注意到,我的身后5米处外站着一位高贵的妇人。   大门打开了,于萱莹斜倚在门边,一身裤装,穿出男人的帅气。   “你想怎样?”我劈头就不客气的问。   我的下巴被她温柔的捏住,暧昧的抚摩着,我忍住难堪,没有发作。   “依依,没想到你眼高于顶,千挑万选,反而选了一个圈子里的人做男朋友。”她可惜的摇摇头,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充满怜惜。   于萱莹是一个姿态很高的同性恋者,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甚至骄傲的通过服装、言行来宣言,她就是喜欢女人,她的脸很俏,却不应该长在女人的身上,因为太过英气。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必须清楚消息的来源,才能找到更好保护北北的办法。   “你一定想不到……”她终于玩够了我的下巴,用胜利者的姿态潇洒的靠向门边,得意的笑,“我亲哥哥的名字叫于燮辰……真是有缘分,我看上你,而我老哥刚好看上你的男朋友!”   她满意的看着,我瞪大眼睛错谔不已的神情。   “你的男朋友这一个月都住在这里……天天……和我老哥都很激烈哦……”   我的拳头一点一点拽紧,我不允许自己情绪失控。   “你要进来吗?沈易北和我老哥刚好现在在房间里战况激烈呢!”她退开身子,似笑非笑的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用!”我一口回绝,“我回去了!”   我的心,不需要这样的凌迟!   我转身,却被一股猛力几乎撞倒。   我惊谔的望着沈妈妈一把拽住于萱莹的手腕,激动、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你说我儿子在里面干什么?!”沈妈妈已经激动到全无贵妇的形象。   我一惊,马上意识到自己被怀疑媳妇“偷人”的婆婆跟踪了,我赶紧制止,双手抱住她的手臂,“妈,你别听这个人胡说,她有神经病的,我们回家!”   但是沈妈妈根本不理睬我,于萱莹又存心看好戏,退开身子,不忘“好心”的提醒,“左面第一个房间!我老哥没有锁门的习惯。”   我拉不住一个愤怒、惊恐、极欲证实“谎言”的母亲……我真的尽力了……   我跟在沈妈妈的后面,拖着她的袖子,却更象被她拖着走。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踢开了。   门,果然,没锁。   顿时,沈妈妈僵成了化石……   站在沈妈妈身后的我,即使在门被踢开那一刻,早已经难堪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无意间偷窥到的那一幕,已经象一个深深的烙印,印在了心脏的位置,痛到根本无法呼吸。   屋里春光无限……   两个**裸的男人……于燮辰跪在床边,他的头埋在北北的胯下,北北的额间有冷汗在冒着……   ……   床上的两个人,在门被打开的瞬间,也僵成了化石……   ……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我顾不得快要撕裂的心痛,急忙睁开了眼睛,沈妈妈刚好昏倒在我的身上,她的体重压过来,我也跌坐在了地板上。   北北回神过来,慌了,他慌乱的套上裤子,甚至来不及穿上衣服,急忙跑过来。   我想扶起沈妈妈,被一声厉声制止,“别碰!别抬高她的头!妈有高血压!……”   他急忙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这里是……,50岁女性,平时有高血压,刚刚昏倒,有中风的可能……请赶紧派车过来……”   放下电话,他怔怔的,我也一样,现在,大家能做的,只有焦急的等待。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他蹲在他妈妈身边,没有抬头看我,声音问的很轻很轻。   为什么明明在心里已经将我定罪,却不大声怒吼、指责?!   他从来没有亏欠我什么,为什么,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悲从而来,慌乱、心痛、焦急以后,一股怒气携带着毁灭性的悲伤,我忿然而怒道,“和你想的完全一样!你把我彻底变成弃妇,所以我在报复你!我故意带你妈妈过来看到这一切!我就是希望通过这一切,她可以向你施压,让你回家!我就是这么可恶的女人!”   无法发泄的怒火,我想要一场争执,即使争吵到掀掉屋檐,也好过现在这样!   他的唇紧抿着,拼命得在压抑着气愤,半天,他才蹦出一句话,“你明知道妈有高血压……不能刺激!……”   这就是北北,永远不想争吵,永远在压抑!   他撇头,不再看我。   我想哭,但是却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做眼泪干涸的滋味。   “沈易北!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管她有什么病!受不受得了刺激!”我站起来身来,刻薄、恶毒的话随之而出。   无时无刻不盼着他回家,但是,现在,却开始用怒火将他推离那个家。   我的EQ不高,我的情绪快要崩溃,没有办法做到这时候还笑着安慰他……   原来……口里说着不在乎他和谁亲密,但是真正撞见这一幕,无法不伤,无法不恨,无法不怨,无法不怒……   我转身,向大门而去。   他没有制止我。   ……   “这就想走了?你说陪我的!”于萱莹拦住了我。   “你想要什么?身体吗?拿去!”我怒吼,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我的爽快,反而让她愣住了。   “你的房间在哪里?!随你怎么做!做了以后都给我滚!”我的声音很大,双拳握在双侧隐隐颤抖,随时准备揍人。   于萱莹被我的怒气煞到,咽咽喉咙,却也同样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的房间……在那边……我们进去吧……我、我保证,我会很温柔的……”   她的话未说完,我的身体已经被另一个身体牢牢的用力锁在怀里,那个胸膛在震怒,“谁准你碰她?!!你们谁敢碰她,我不在乎因为杀人而坐牢!”   这么跋扈的北北,吓到所有人,也包括我。   “易北,让她跟了我妹妹吧,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人,对谁都好!”已经穿戴整齐的于燮辰慢条斯理的劝说着,语气里却隐藏着毁灭与嫉妒。   “不用说了!任何人也休想伤她!”北北的语气冰冷到了冰点。   该感动吗?起码,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比他的“情人”来的重要。   而我的心,麻木一片,我冷冷的推开他,“放心,能伤到我,从来只有你!”   说完,我毫无眷恋的大踏步离开这间能让我做足噩梦的房子。   ……   一颗爱他的火热的心,因为亲眼目睹背叛,降温到了冰点……   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爱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心,失温……   ……   原来,爱情真的磨不过折磨,磨不过嫉妒,磨不过无望的等待……   ……   他站在我身后,只能这样看着我离去……   ……   第五章 依依的初吻   “你最近怎么了?”江孟麒蹲在我面前,“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   午饭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出去吃饭了,只剩下我和他。   “很象鬼吗?”我面无表情的反问。   他叹了一口气,一人一碗泡面,搁在我面前。   他以为,最近,我迷上了吃泡面,所以,也跟着我,每顿的午餐都成了泡面。   “象极了,黑眼圈能吓死人,下巴尖到可以去非洲难民区选美,眼神里的哀怨,比厉鬼还可怕。”他的话听起来象在调侃,没有笑意的脸孔,却更象在阐述事实。   为什么我的憔悴别人看得到,他却看不到?   泡面的热气又熏得眼眶发红,泪水滴落在汤面上,我低头快速的搅动着叉子,食之无味的把面条往嘴里送。   他一脸忧虑地凝视我。   他端开自己的泡面,大掌拂向我的脸颊,想要为我拭去眼泪。   我偏了一下头,让他的手,落空在空气里。   “他是不是很久没回家?”   “他在逼你分手,难道你还不懂?”   我固执的偏过头,拒绝说话。他不懂,没有任何人能懂!   我知道,在其他人眼里,我算是被抛弃了,连大童也开始规劝我搬出那个家,住到学校去,成全他的分手。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喜欢一个人?!当爱情失去温度,当爱情快要变质到成为隔夜馊饭,问什么不潇洒的说再见?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依依,没有谁能成为谁的唯一啊!离开了他,或许会出现更加值得你期待的男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死心眼?!为什么一定要为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搞成这样?!”他紧握我的双肩,企图让我认清事实。   我死咬着下唇,任眼泪滑下,倔强的不愿意回复。   我的爱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   “我舍不得你哭。”很轻柔的声音,他用很专注很温柔的表情望着我,我有些愣住,这从来都不象那个无时可刻不在笑嘻嘻的江大少!   “依依,给别人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再爱的转机。”他突然用力抱住了我,错愕间,他低头吻上我的唇……   我完全傻眼,动弹不得!   当唇与唇辗转数十秒,当他的舌企图挑开我的贝齿,我才整个人回神过来,我用力推开他,甩他一巴掌,忿忿的怒骂“江孟麒你这王八蛋!……”   那是我的初吻啊!   “对不起,但是,我不想为这个吻道歉。”他麦色的俊脸上清楚的浮现着五指痕迹,他的脸严肃到令我陌生。   这是什么世界?我所认定的一切,全都走了样!   珍藏已久的初吻,希望那个珍惜拥有的人,却不屑一顾,伤怀间,却被一个视为朋友的男子夺走!   而我,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为自己的初吻讨回公道。   “你走!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我冷冷的对江孟麒说。   “为什么?不可以给别人一次机会?”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不甘,只是问得很严肃很严肃。   我凝视着,同样很严肃的回答他,“因为,我的心脏很小,已经被他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这样的回答,仿佛在江孟麒的预料中,他一直的静默望着我。   我也沉默着。   因为,即使没有爱情,但谁也不想轻易失去这个可以陪你哭、陪你笑的朋友。   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象以前一样瞪他一眼,讥讽着,“我们很熟吗?”   内线电话铃声打破了我们的安静。   “童小姐吗?”是门卫室尽职的守门老伯打来的。   “对,是我。”   “你男朋友到你办公室了吗?”   “什么男朋友?”我谔然。   “就是那个长得很斯文的男人,开了辆白色的赛欧,他说自己是你的男朋友,来找你的,所以我就让他开车进来了,还告诉了他你办公室的位置……”   是北北!   我心慌的打断门卫老伯的话,“他进来有多久了?!”   “起码有七八分钟了,照理说,应该早到你的办公室了啊!哎呀,我不会把乱认人的坏人放进来了吧……”   我“砰”的一声非常没有礼貌的挂断了电话,急忙准备向外跑。   江孟麒一把扯住了我,“发生什么事了?”   “被你害死了!他一定误会什么了!”我一把推开江孟麒,也顾不上他的情绪,急忙奔向办公室外头。   ……北北,可能看到了什么……   前一段?后一段?或者刚好是接吻那一段?   我心乱如麻,焦急如焚。   我的办公室在三楼,跑出走廊,刚好看到北北已经在一楼匆忙走向自己的车。   他走的很急很急,每个步伐,好象急促到后面有人在追赶。   他果然看到了什么!   “沈易北!不许动!”我站在三楼,大吼。   他听到了,步伐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背影象在生气一样,不理睬的继续向着车子走去。   “沈易北!你不停下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连傻瓜都不会上当的说词,他居然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我急忙奔下楼,甚至匆忙到几度被自己的脚步绊到摔倒。   幸好,他还背对着我,停驻在原地。   顿时,我松了一口气。   “傻瓜!你在误会什么?!为什么不问清楚再走?”我拉拉他的衣袖,好努力好努力想着,该怎么解释。   这样的局面,让我有点心慌,万一他不听我解释,怎么办??万一他不相信,怎么办??   他回过头来,我的焦虑,我的心慌,我的解释,顿时冰峰在湖底。   那张脸太平静太温和,映照着,我的焦虑,我的心慌,我的解释都成了荒缪无比的笑话。   顿时,在那依旧温润无比的目光下,我如同刺骨的冬日被泼了一头冷水,一股可怕的寒意自脊髓悄悄窜起,布满我的全身。   第六章 峰回路转   “我来,是想告诉你,妈妈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他的唇角依然是淡煦温和的笑容。   “我已经知道了,我和小荔通过电话了。”我的脸也慢慢的戴上了一副武装自己的面具。   “不是中风。但血压有点偏高,得住医院调养几天。”   “小荔已经告诉我了。”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事实上,我被这个小姑子骂到差点跳楼。   为**子的,婆婆入院三天了,也不过来探望,确实太过分。   “要去看妈妈吗?我帮你买好了礼物,下午请个假好吗?”原来,这是他找我的目的。   为了让他的母亲心安,继续维持婚姻的假象!   童紫依,你在期待什么?!!   “今天不行,有空我自己会过去。”我冷淡的转过身,已经不想再继续和他对话。   手腕被一只大掌用力的扣住。   我扫向他牢牢紧扣我手腕的手掌,极其冷淡的问,“还有事?”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问,“明明不是你带妈过去的,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有意义吗?”   没有爱,任何误会,都没有意义。   我冷冷的转身,走了几步。   他在后头,终于问,“他会是你的幸福吗?”   我僵住了,停住了脚步。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没有激动,没有愤怒,仿佛只是平淡的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这样的平静,让我最后一点想解释的念头也消弭。   “所以呢……”   “所以……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如果是……我……”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已经够我寒到骨髓。   “我在想,也许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我以为你喜欢我,所以,我站在了你旁边那个位置上,但是,我开始在想,是不是这个决定是个错误,因为我用丈夫的身份霸住了你可以幸福的资格?他是你的幸福吗?如果是,我愿意退让……”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我转身,用寒到彻骨的声音对他说,“够了!沈易北!我是疯了才想和你解释,那个吻只是一个不被期待的意外!我是疯了才让你这么糟蹋我的感情!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发疯了!”   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已经逐渐在冷却,和我的心一样。   我背过身,不想再去细细品味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执着的爱情变成一个笑话,我开始觉得,我们之间,已经走到末路,剩下的只有眼泪,只有心寒。   我急步离开,在爱情里,我无法急步离开,至少在尊严面前,我可以。   但是,没走几步,我的腰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深深抱住。   他从后面抱住了我,他的下颌紧贴着我的脖间,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因此,他搂得很紧很紧,仿佛在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个怀抱在微颤,他在不可抑制的微颤着。   “对不起,我错了!原来这几年我一直错的这么离谱……你可不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不想退让……”他的声音,终于开始有点失去一贯平稳的音调。   不想退让,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吧?   “你这傻瓜!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在他怀里用力挣扎,挣扎到眼泪快要绝堤。   他不顾我的挣扎,用力板过我的肩膀,在我来不及反应间,一个吻,压了下来。   我同样完全傻眼,动弹不得!   二十年送不出去的初吻,居然在一天里半个小时内,被两个男人一声招呼也没有的强吻掉。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他的吻却不是象没有沸点的温度,他吻得很深很深,仿佛情感如猛兽出柙一样,激烈地迎向我。他托住我的后脑勺,执意撬开我倔强的贝齿,肆意闯入无人滋享过的空间。   他的唇很柔软很柔软,他的舌尖带着淡淡松树清新的味道。   慢慢的,我被他的气息一点一点征服,放弃倔强,放弃挣扎,举手投降,紧紧攀住他,他是我唯一的支柱,抵着他胸部的拳头慢慢松开,环上了他的脖间。   我们吻了很久很久,直到舌间布满对方的气息,直到我们同时为这样热烈的吻而窒息到快不能呼吸。   他松开了我,我瘫软在他怀里。   我和北北……居然接吻了……而且,是他主动……   ……   他依然抱着我,下巴紧紧顶着我的肩膀,他的呼吸从急促到慢慢平稳。   同样,我也在他的怀里,调试着呼吸。   他抱着我,不愿意松手,有点闷闷不乐。   我不知道,他的闷从何而来,应该怎样从何而去?……   我只能跟随着自己的心,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北北,我的幸福其实一直在你的掌间,牢牢握住,还是随手松掉,全在你一念之间……”   他将我搂得更紧了,靠在我的肩膀,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我没听清楚,只好询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静默了片刻,才不甘的说,“我在说,让你去探望妈妈,别搞什么婆媳问题出来,这样我夹在中间很为难!”   “OK,OK!现在就跟你过去!”我有点心虚,媳妇做成我这样,确实有点过分。   他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向车子走去,然后开始心疼的指责,“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厉害?这几天晚上都没睡觉吗?……你瘦了几斤?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来,我得时刻盯着你了……还有,待会儿,探好妈以后,找个中医帮你调养一下……”   ……   我的爱情在走到悬崖边时,峰回路转。   只是,我不断的在想,这样的峰回路转,人生又能有几回?   爱情需要温度,而我的爱情,其实,已经渐渐疲惫到开始失温……   ……   很多年以后,我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能依靠的未来,某一个下午,我们一起坐在操场上,彼此的心灵很平静很平静,于是,已经身为哥哥的他,淡笑着告诉我,那天靠在我的肩膀上,其实,他说的是,他的幸福其实也一直在我的掌间……   ……   只是,缘分,终归让我错过了那一句话。   于是,一路开始错下去……   错到,我们彼此擦肩而过为止。   ……   第七章 小舅舅   他的母亲住在医院的VIP房里,整个房间温馨、舒适,居住环境与五星酒店套房不相伯仲,当然,价格上也同样与五星级套房看齐。   房间里,没有一点医院应该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反而有着淡淡的百合花的香味,   望着花瓶里娇艳盛开的百合,我将自己手里的百合花缩了又缩。   妈妈喜欢百合花,我执意让他停车买了一束,只是忘却了,这个家,也从来不缺百合花。   “妈,我们来了。”他淡笑着,环着我的肩膀,向他母亲招呼。   沈妈妈抬眼,手正被过来探望的北北的姨妈握着,她对我温和一笑。   从小,沈妈妈总是冷漠的、高贵的、不屑我这小孤女的,当期待已久的笑容对我温和绽放时,我反而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我的尴尬落入了北北姨妈的眼里,更成了心虚的代名词。   “有什么事情这么忙,忙到婆婆入院了第三天才过来探望!”北北的姨妈毫不客气的替自己的妹妹教训起了儿媳妇。   沈妈妈刚想制止,北北早已经温和笑着接口,“真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好,依依这两天感冒了,她早就急着要来看妈,但是我怕她把感冒传给妈,所以一直没答应,今天看她好一点了,才把她带过来。”   “原来这样啊。”北北的姨妈目光稍稍平和了一点。   “对了,妈,依依特意花了好几个小时炖了汤。”北北将手里的保暖瓶放在他母亲的床头,柔声说,“等会儿和姨妈聊累了,喝点汤,对身体好。”   “好。”沈妈妈温柔的点头,然后对我温和的说,“依依,你和北北先坐一下,我和你们姨妈先聊一会儿。”   我乖顺的点头。   沈妈妈神情自若的开始和北北的姨妈手拉着手,话着家常,她的话题很正常,笑容也很正常。   显然,那天的事情,沈妈妈醒过来以后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问,权当一切都不知晓。   北北牵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递了本杂志给我解闷。   于是,他开始被姨妈家的小公主缠着。   “小舅舅,妞妞等奶奶好无聊,幸好小舅舅来了。”小公主不客气的爬上了北北的大腿,他宠溺的揉揉小公主的头发,笑容很明朗。   我偏头看他,他轻柔疼惜的神态,很有父爱光辉。   “小舅舅,小舅舅,我有棒棒糖哦,草莓味和葡萄味的,你喜欢哪样?”小公主扒着他,献宝似的掏出两根棒棒糖,“刚才出门的时候小明哥哥向我要,我没给哦!”   “小舅舅,你要哪个?”小公主眼睛亮亮的。   “嗯──”他像在做人生抉择似地慎重思考了一下,“草莓味的。”   小公主赶紧讨好得把草莓味的递给他,自己剥掉葡萄味的放入小嘴里吮嚼。   我一向对哄孩子没什么招,更没什么天生的母爱作祟,所以赶紧低头看手里的杂志,没想到,一个剥好的棒棒糖,已经送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赶紧接住,脸有点微糗,他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草莓口味的棒棒糖?但是我已经长大了耶,吃小孩子的东西,太……   果然,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公主马上嘴巴扁起来,泫然欲泣的样子,“小舅舅,那是人家一直舍不得吃的草莓口味拉!”   他惊讶的抱着小公主哄着,“妞妞怎么不早说?你小舅妈也和妞妞一样长不大,只喜欢草莓口味。”   我长不大?只喜欢草莓口味?拜托,我20岁耶!我的唇角微搐了几下,但是“小舅妈”三个字,比嘴巴里的糖果更甜,更蜜。   “小舅舅偏心!”小公主的大眼睛里已经起了水雾。   他抱过小家伙,细心的哄着,“妞妞,小舅舅错了,小舅舅给你买很多很多草莓口味的棒棒糖好不好?妞妞别哭了,妞妞一哭,小舅舅心都碎了。”   他哄孩子的表情,温柔的令人心漾,我傻傻的望着他,完全看呆了。   显然,小公主被他的呢哝软语哄到,马上又开开心心的撒娇抱怨,“小舅舅坏,只疼依依阿姨,妞妞不理小舅舅了!”小家伙在她小舅舅的怀里,还不忘示威的瞪我几眼。   我成了小公主的……假想敌了……   他宠溺的刮刮小公主的鼻子,纠正道,“又喊错了!不是依依阿姨,是小舅妈。”   我愣了一下,以前他从来没有费神去纠正过他家亲戚的小孩子们对我的称呼。   小公主不依了,嘴巴一扁,又开始想哭了,“小舅舅坏,妞妞早说过要当小舅妈,小舅舅坏死了!”   他温柔的笑容尴尬的微变,我抿着偷嘴,看着他应付六岁的小小爱慕者。   “妞妞上次不是说想嫁给隔壁的小明哥哥吗?”   “不要!小明哥哥昨天流鼻涕,丑死了,妞妞不要!”   “那妞妞上上一次不是说要嫁给幼稚园的小辉吗?”   “不要!小辉打狗狗,坏坏!”   “那……”   “不要!……”   他提了好几个人选,都被小公主马上否决掉,最后,他好奇的问,“妞妞,你会不会太花心了一点?”   没想到他这一问,马上触动小公主的伤心事,小公主的眼泪马上在他肩膀上乱蹭,“小舅舅坏,嫌妞妞花心,小舅舅只喜欢依依阿姨,小舅舅坏死了!”   “妞妞,小舅舅错了……”他的笑容无奈的垂下。   我捂着嘴巴,用杂志覆盖住自己不断颤抖的笑容,原来,他也会被小孩子弄到快抓狂……   真的很想知道,以后他如果有了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也被女儿耍到斯文败尽、举足无措,干脆和女儿一起坐在地板上哭?   幻想到这样的一幕,我的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   但是,孩子……可能吗?   我的笑容在杂志下黯然了。   ……   第八章 给他生个孩子   一个小时后,北北被他母亲支开,送他姨妈和妞妞回家。   而我,惶然的坐在了沈妈妈的床塌边。   沈妈妈居然让人扔掉原本盛开艳丽的百合,而插上了我送过来的花,我有点受宠若惊。   “孩子,委屈你了。”沈妈妈拉过我的手,轻柔的说着,“对不起,以前妈妈不知道易北会……这二年实在委屈你了。”   我本来就僵然的笑容更僵了。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不想!真的不想!   为什么妈可以在他面前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在我面前一定要提呢?!   不可抑制,他和于燮辰亲密的那一幕,难堪的撞进我的脑海,怎样也挥之不去……   “妈,别提了,我愿意等他。”我的唇角温婉的上扬,形容一个怪异、不自然的笑容。   “可是……”沈妈妈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哀愁,“我听说,有这种癖好,一辈子都会好不起来了。”   好个“一辈子”,它在击碎我的信心,它在狠狠嘶咬我的心。   我语塞,我的幸福前路茫茫,我安慰不了自己,更安慰不了她。   “依依,你老实告诉妈妈,易北是不是没碰过你?”沈妈妈紧握着我的手,在微颤,这个答案,对她太重要。   我沉默。   但是,我的难堪,我的无语,我的尴尬,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她松开我的手,失望的喃语,“果然……”   尴尬了好一会儿,沈妈妈突然蹦出了一句,“依依,你替北北生个孩子吧!”   我愣了一下……生孩子谈何容易……北北的身体这么抗拒我……   何况,我从来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依依,我知道可能会太委屈你,你才二十岁,但是沈家决不能断后啊!”   我低头垂眸,没有说话。   沈妈妈急了,“依依,有件事情北北可能没告诉你,关于他爷爷的遗嘱。”   我终于抬头困惑的望着沈妈妈,确实,很多事情北北都没有告诉我。   “依依,我们和易北姑姑两家虽然不太往来,不过你也见过易北的姑姑一家人,对吧?!”   我点点头,他姑姑看起来象很不正经的女人,但是他的姑丈气质儒雅,是个大学教授,是很不般配的一对。   “明眼人一眼就为替易北的姑丈叫屈,我也不知道当年易北的爷爷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的姑丈顺从的娶了易北的姑姑……你不知道,他姑姑在年轻时,风评极差。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易北的爷爷早就立下遗嘱,如果易北的爷爷去世时,易北还没有为沈家生下接班人,那么沈家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归他姑姑家所有,以弥补易北的姑丈。”   我错谔。   “依依,我不甘心啊!虽然我们沈家不是那种豪门世家,不过再赖整个公司也值几个亿啊!而今天的成就,是我和易北的爸爸一点一点在维系,一点点在发展的成果!他们根本就没付出什么,凭什么让我们甘心拱手让人?!这根本不是一份公平的遗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易北的爸爸同意了,坚决要按照他爷爷的意思走,特别是易北从医不从商以后……依依,老爷子的身体虽然还健朗,但这么大年纪了,这种事情谁又说的上?我真的怕他熬不过等你们的孩子出世啊……特别,易北居然……依依,可不可以……通过其他方法替易北生个孩子……比如试管婴儿,我、我……医院有人认识……”沈妈妈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原来,18岁那年,沈妈妈急着帮我们办婚事,是因为这个真相。   我慢慢的抬起头,坦然面对沈妈妈的愧然,回决的话,已经快话到嘴边。   突然,他温柔的对小公主笑的笑脸,点点浮现在我的心头,暖暖的,暖暖的……我居然开始期待,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只要眉宇象他,就好。   着了魔一样,我点头,“好,妈。”   沈妈妈想不到我会这么快点头答应,顿时不知所措的大喜,“依依,你真是好孩子!你果然是我们易北的福星!妈妈太感谢你了!”第一次,我在沈妈妈眼里,看到了对我真心的喜爱。   我笑着,笑得很淡很淡。   “但是,北北不一定肯……”我对他太了解了,说服他,很困难。   “依依你放心,说服他的事情,交给妈妈!你不用操太多心思,到时候我帮你安排好,你人过来就可以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我在点头,一直在淡然笑着点头。   ♀☆♂……♀☆♂……♀☆♂……♀☆♂……♀☆♂……♀☆♂……♀☆♂……♀☆♂   他看我的眼神,开始多了种除了温柔以外的东西。   那是一种专注。   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以前,又好象和以前不同了。   他开始专心从事“肥猪饲养员”工作,每天以把我养肥为乐,完全抛弃了以往提倡均衡饮食的调调。   我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同样,电子磅秤上,我的体重数字在不断的往上跳,他的成就感随之飙升,他眉宇间的欣喜也越来越难以掩饰。   以前,他对我的“朋友交际圈”一向很放任,现在,不知曾几何时开始,他在很努力的加入我们的活动中。   逛街,他充当司机,负责接送。   K歌,即使他不爱唱,他也总是笑着坐在角落里。   他减少打工,把很多很多时间留给我。   我、江孟麒、大童,最铁的朋友三人组中,常常开始会看见他陪伴的身影。我和江孟麒谁也没有再提那一个吻,依然以狗肉朋友的身份毫无芥蒂的笑着热闹的打哈。   有一次,聚餐中,江孟麒还是和以前一样开玩笑说,要作最痴情的备胎。我不知道,北北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居然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那么你要注定失恋了,因为,我和依依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于是,来不及阻止,我们的婚姻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两个死党面前。   接着的日子,我几乎在大童的唾弃中过活……幸好,江孟麒对我还是如故,只是不会再象以前一样,没事占占我的口头便宜。   他对江孟麒从来都是温和以对,但是,我渐渐发现,我和江孟麒如果有亲密的举止的话,他的笑容会越来越沉寂。   他的种种行为,让我开始怀疑,他对自己的妻子有了不可抑制的独占欲?   或者……或者……他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想法开始发芽时,我越来越开始注意他的些许变化。   晚上,他陪我看电视时,开始喜欢靠得我很近很近。   累了,他开始喜欢把玩我的长发,用他漂亮修长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的绕着,温馨的感觉,好象我们就能这样缠绕一辈子。   晚上睡觉时,他开始喜欢将自己的头颌落入我的脖间,有时候,他甚至会轻吻我的细脖,吻得我一阵微颤以后,他会对我温柔的轻笑,然后,把我搂得更紧更紧……   每一种无声的亲密,真的很象很象恋爱的感觉……   ……所以,所以……我可不可以假设,他开始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不贪心,只要一点点,是男女之爱,就好。   ……   一月以后,我的暑期工在他的协助下,提交了精确的报表,在主管的掌声中,完美的结束了。   我开始上学了,也开始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一系列检查,并开始注射特殊的药剂。   我,将要为他,生一个孩子。   因为尴尬,所以,我从来没主动提起过这个话题,他更加没有。   ……   第九章 背叛者的礼物   我和沈妈妈在全市最出名的“生殖生育中心”的长廊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不断的一次又一次的抬起手腕,看着手表。   旁边的沈妈妈和我有着相同的焦急。   北北是不是不会来了?   “童紫依,预约时间早就过了,请换上手术衣,要开始取卵手术了!”穿着粉红护士服的小姐,不断催促着我,“对了!你先生人呢?什么时候可以把他的精夜交给我们?”   “再等等,他会来的。”沈妈妈平静的护士说,她脸上的表情,有我看不懂的复杂。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去哪里了?   或者,他真的不会过来了?!   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不一定代表他愿意。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借口上厕所,拨打他的手机。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沈妈妈总是阻止我打电话给他。   我的心,在隐约不安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那头,重复传来枯燥的语音提示。   握紧手机,我想起下午准备出门时接到的一通电话。   “您好,我这里是崔博士心理治疗与咨询中心。”   原来,北北换心理医生了……   “因为临时联系不上沈易北先生,请小姐可否帮忙传达一下,早上沈先生将原本预约的下午二点的门诊改约成四点,但是,崔博士在四点将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所以,只能很抱歉另约时间了……”   他明明挪出了二个小时空档,代表他会来啊……为什么?……   “来了!”沈妈妈沉着声音,出声提醒。   我笑着回头,却在看清来者时,僵住了。   彻底的僵住。   于燮辰!   “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沈妈妈迫不及待的问。   我的大脑开始呈现死机状态……   于燮辰俊美的眉头轻挑,“带来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管玻璃瓶,“易北的精.夜!放心,没有超过半个小时!沈伯母,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请别失信!”   ……   北北的精.液……   胸口那种沉闷的痛,又席卷而来,我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静,转头,面向沈妈妈,“妈,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妈妈嗫嚅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依依,对不起!……我劝服不了易北,他很固执,说什么也不答应……他说,他娶你,并不是让你来当沈家的生育工具……所以、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妈妈你就找于燮辰帮忙……所以,我的丈夫,在今天下午,半个小时前,又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心,好痛,好寒。   原来,那一点点的喜欢,真的只是我的幻想。   我的丈夫背叛了我,彻底的……什么都是假的……浓情密意,恋爱的感觉……可笑至极!   “妈,你答应了他什么?”是痛到连心都麻痹了吗?我居然能冷静的问着他们。   “对不起,依依……”沈妈妈,那个总是高贵的将下巴抬高45度的妇人,此时,居然难过得不敢正视我。   “让我来告诉你吧!”于燮辰的眼睛里有胜利者的光芒在耀眼的闪烁,“沈伯母答应我,只要我将易北的精.液藏起来交给她,那么,她就不干涉我们交往。”   不干涉交往?!……   我轻轻的笑,笑出声音来。   童紫依,你算什么?他们能自由交往了,你算什么?一个掩饰他性取向的烟雾弹吗?这一个月来,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宠,只是对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烟雾弹的报答吗?   童紫依,你真是个大傻瓜!   你的沾沾自喜,你的幸福愉悦,都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依依,你别这样……”沈妈妈难过的握住了我的手。   原来,我低声笑出了眼泪。   “妈……”我不想做手术了……不想怀孕……   沈妈妈仿佛早已猜出了我未出口的话,她不许我反悔,推挤着我,急忙对环抱着胸在一边看好戏的于燮辰伸出手,“你把易北的精.夜快给我!依依,你快进去做手术!”   于燮辰笑了,得意的目光下微闪着残忍的光芒,他拿出那管液体,白色的液体,背着阳光下,玻璃瓶闪闪发光,“不!沈伯母,我要她——”他指着我,两边的唇角扬得很高很高,“我要她,亲手接过这管精.液!”   沈妈妈愣住了。   我浑身开始轻颤,那管液体,象能吞噬人的恶魔……也许该说,它本来就是恶魔,它在迅速吞噬我的爱情……   “妈!我不想替北北生孩子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漠很冷漠的在空气里回荡。   “依依,算妈求你!妈跪下求你了!求求你替沈家留个后!”扑通一声,从来高高在上的沈妈妈,裤管膝盖上染上了污秽。   我站的位置,居然能低下头木然的望着她。   因为,她下跪了。   “依依!你想想,如果没有沈家,你连能否读完九年基本义务教育都成问题,更别提象现在一样考上名牌大学!……依依,你想想,以前你在孤儿院里吃的饱,穿得暖吗?……依依,你想想,如果没有沈家……”   “妈,你现在是要我报恩吗?”我打断她的软声哀求。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飘忽,飘忽到站在那里的那个童紫依,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妈,你现在是要我报恩吗?”我又重复问了一次她。   这一刻,我确定,我心灵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了。   “依依……”沈妈妈哭了。   “妈,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我还活着吗?真的还活着吗?   “……是……”   “好。”我点头。   我明白了,只是报恩,而已。   我向于燮辰一步又一步,面无表情的走去,“请你把北北的精.液给我。”   我伸出了手。   于燮辰大笑,他的笑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将那一管精.夜放住我的手心,然后,将我的手指合拢,“收好……童紫依,沈、家、的、生、育、工、具!”   大笑中,他离去。   剩下的那个我,灵魂早已经不属于自己。   ♀☆♂……♀☆♂……♀☆♂……♀☆♂……♀☆♂……♀☆♂……♀☆♂……♀☆♂   躺上手术台。   我木然的将双腿掰开。   “过程会有一点点痛哦,因为为可能到来的胎儿着想,我们不能使用麻醉,小姐,请你忍耐一下。”小护士温柔的提醒着。   “好。”我点头,没关系,童紫依不怕痛。   我的双腿被固定住,撕裂般的巨痛席卷而来,我的下身,被冰冷的器械撑开。   没关系,不痛,不痛,真的不痛。   视线一片模糊,我痛的紧握拳头,手心一片冷汗。   冰冷的器械,一下子贯穿我的身体,我的体内,有淡红色血渍顺着大腿流下。   那是,曾经纯洁的代表。   不痛,不痛,真的不痛。   我的眼前一片黑,意识模糊了,我昏迷了过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14岁的我,18岁的他。   “依依,出来。”   “不要!”   “地板很冷。”   “我不怕冷。”   ……   原来,童紫依,怕冷……很怕、很怕……   ……   “醒醒!小姐!醒醒!”依然是那个温柔、甜美的小护士。   我挣扎着起身,下身,依然,象被嘶裂一样的痛。   “小姐,你还是第一个取卵手术里痛昏过去的病人呢!”小护士笑着和我调侃着。   那是因为,我也是第一个处女做取卵手术的人。   我冷漠的笑,没有回答。   “去看看受精卵结合的过程吧!那是个非常幸福的瞬间哦,别错过了!”小护士热情的将我带到了对门的实验室。   沈妈妈已经欣喜的站在那里,不断得看着显微镜。   她看见了我,眼角有微微潮湿,“依依,来看看吧,你和易北快有孩子了!”   我木然的,被她牵了过去。   显微镜下,“蝌蚪”热烈的迎向“太阳”。   新生命,在那一瞬间产生。   我的心里,却连一丝一毫的感动也没有。   因为,这个孩子,   是背叛者的礼物……   ……   第十章 他……   他依然在准时的时间回家,依然在回家后第一件就是寻找我。   “今天是不是找过我?我手机没电了。”   见我缩在被窝里,他坐到床塌上,板过我背对他的身体。   “依依,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看到我苍白如雪的脸颊,他焦急的赶紧探过手里,拂向我的额头。   我冷冷别过头,让他的手掌只落在枕头上。   他还没有洗澡,他的衣裳上还有不属于他的淡淡古龙水的余味,属于下午,那个男人的香味。   “为什么额头都是冷汗?你不舒服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冷冷的格开那双打算将我横抱而起的手臂。   不爱我,请不要装出很心疼、焦虑的样子!   “没有,只是吃坏东西,肚子有点不舒服,不需要去医院。”我冷淡的回答。   不一样了,我们之间真的不一样了,我的心,已经彻底失温,再也找不回爱情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掀开被子,侧身躺在我的旁边,将我搂入怀里,指腹轻抚着我的小腹,“这样会好一点吗?”他问得很温柔很温柔。   好一点?不,我永远好不起来了。   “别靠我这么近。”我蹙了蹙眉,“你身上的香水味让我很不舒服。”另一个男人的味道,让我厌恶到了极点。   我语气里的厌恶,让他僵了一下,他起身,褪却衬衣,回身,他企图和我解释,眼神却有点闪烁,“……我先去洗个澡……你别想太多,我……”   “放心,我从来不会想太多。”我语气很平静,心里在冷笑。   已知的事实,何必想太多?   他松了一口气,揉揉我的发丝,“我先去洗澡。”他拿着干净的衣服,一边走向浴室一边对我说,“依依,接着的几天,我可能会没时间陪你了……”   “好!”我快速打断他的话。   他和于燮辰难得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当然会甜蜜的腻几天。我算哪颗葱?!   “我今天遇见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你想听吗?”他已经关上了浴室门,但是,他语气里的快乐,一点也不含糊。   “我不想听。”我很轻很轻的回答。   显然,他没有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和他隐约不清的声音:“……我遇到了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接着几天我们会一群同学聚一下……她拜托我陪她,替她儿子找间好点的幼稚园……”   他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听进多少。   他的喜,他的悦,都与我无关。我突然发觉,他的人生,我已经不想再参与。   我拉高被子,捂住了一切视听。   被窝里,我不断的在流眼泪。   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这么糟糕?!   ……   ♀☆♂……♀☆♂……♀☆♂……♀☆♂……♀☆♂……♀☆♂……♀☆♂……♀☆♂   二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的月事没有如愿来报到。   我坐在公园里,手里捏着一根呈现两条红色横杆的验孕棒,怔愣的坐在那里。   对肚子里的新生命,我谈不上愉悦与否。   我无法喜欢他,因为,它是背叛的礼物;我无法讨厌他,因为,他是我和最深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我知道,因为他的到来,我的人生已经不同。   抚上平坦的腹部,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商量,“如果妈妈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爱你,你可不可以,也爱妈妈?不要象爸爸一样……”   “妈妈会非常非常努力的去忘记,你是怎么来的,你可不可以,以后常常让妈妈快乐的笑?”   原来,20岁的我,已经开始不会笑了……   “我真的会非常非常努力的爱你……因为,无论如何,你是他的孩子……妈妈爱他……”   下腹抽搐了一下,仿佛肚子里的孩子也做出了承诺。   商量完毕,我收起眼泪,绽放笑容。   我要告诉他,我有宝宝了,无论他的表情有多错谔,有多难以接受!   我往家的方向走着,接受事实,打定主意以后,我的脚步反而轻松了起来。   他会是一个好爸爸,我相信!   有了孩子以后,他的重心更会往家里发展,我相信!   他一直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我相信!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依依,什么时候回家?”他温润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快了。你呢?你可以早一点回来吗?我有事告诉你。”   “我已经在家了,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他笑着,明显的好象心情很愉快。   “好,我马上回来。”我点头,挂上电话。   他的心情不错,那么,今晚是告诉他的一个好时机。   回到家,一开门,屋内有点漆黑,餐桌上有粉红的玫瑰,心型的牛排,浪漫的烛光,以及在烛光下闪烁的微笑。   我愣了一下。   我越走越近,他抬头看到我的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有了变化,那是一种纯粹而喜悦的笑容。   他迎向我,笑容很柔很柔。   他把怔愣的我拉到餐桌上按下。   “尝尝,第一次做牛排,不知道手艺如何。”他将一小块牛排叉着,搁到我的唇边。   我张嘴,咽下。   很嫩,很好吃。   但是,我心不在焉。   他牵着我的小手,继续蹲在我面前,笑得好温柔好温柔。   “依依,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我艰难的点头。   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年前我想筹备一场婚礼,我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好吗?”他低头,手伸向裤子,不知道在掏什么。   “年前恐怕不行。”我摇头,心里没有太大的感动,也没有浓重的欣喜。   他的手顿住了,有点谔然,“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怀孕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   就算现在开始筹备,三四个月后,我的肚子也不能见人了。   “怀、怀、怀……孕?……”他从来没有错谔成这样,难以接受到连话也说不好。   “对,刚查出来。”我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他盯着我,原本紧握我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他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最后,他平静的眼神带点冷漠的问,“谁的孩子?江孟麒的?”   江孟麒的?我真的很想很想大笑,原来他一直在介怀着那个吻。   这个笑话实在太好玩了,但是,一点也不好笑。   我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那时候就说过,如果你想要的是他,我可以退让!但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在我,在我……”他难受的紧拽着拳头,眼神有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是你的。”我不想废话,简洁的告诉他。   他猛得抬头看我,眼神里的错谔更浓重了。   “二十天前,下午二三点的时候,你是不是见过于燮辰?”我冷笑着问。   “对,我……”   我打断他的话,“于是你们两个干柴烈火,你一定想不到他乘机偷了你的种,拿给我和妈妈。”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所以他那天一直缠着我?!”   “依依!你和妈妈把我当什么?!生个孩子对你们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顺其自然不可以吗?!”他的声音愤怒的一点一点在扬高。   “不可以!因为,我们已经没有等待的信心。”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很冷漠,“如果等待有意义,北北,你会和于燮辰上床?你会让他成功偷了你的种?!北北,别说谎了,我们谁也骗不了谁,我们的未来,都没有办法幸福。”   “我们的未来没有办法幸福?!”他仿佛也心灰意冷,想笑,却笑得很无奈很痛苦,“于是,你问也没问我一声,就怀孕了?那么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你和妈妈设计我和他上床,你和妈妈鼓励他来勾引我,在你们心里,我算什么?你们要的只是一个孩子吗?因为我不愿意给,所以你们这样设计我?!”   “北北,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和于燮辰上床了,而我,怀孕了,就这么简单。”我扭过头,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   我要的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那一天,于燮辰根本没有带那一管液体过来!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选择他没有背叛我!   “告诉我!童紫依!你是不是早已经不爱我了?所以这样设计我,你也没有心痛的感觉?!”他用力握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好象想要捏碎我一样。   “如果我不爱你,我会想要替你生孩子?!我童紫依会去生一个不爱的男人的孩子?!”我用力推开了他,压抑的悲伤,通通开始发泄出来,“你凭什么指责我?为什么不怪自己可以背叛的这么轻易?!你尊重过这段婚姻吗?如果你尊重过,那么请你现在理直气壮大声的告诉我,那天你没和于燮辰上过床!!”   他眼眸里的盛怒一点一点褪却,理智一点又一点回归他的眼眸,他静默的望着我的痛,我的崩溃。   他一点点平静了下来,最后,他开口,死灰一片的平静,“对,那天我和他上过床,那是因为我和他达成协议,从此以后他不会再纠缠我。”   我不信!应该是从此以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吧?!   我们连最后一点起码的信任,也不再拥有了。   “我会回到这个家,从此以后,眼里,心里,只有你,所以……”   我唇角扬起,形成一个冷笑的幅度。   他平静的望着我,缓缓的开口,“如果你想要我的话,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瞪大眼睛,难以想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你再说一次?”我的声音在微颤,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北北,心肠一向很柔软,一定是我听错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是天使,是爱的结晶,我不要这个孩子!留着他,会是我们心里永远一根拔不掉的刺,因为,他代表的不是爱,信任,温暖,而是,背叛、欺骗、冰冷!”   我愣愣的望着他,他的表情很严肃,很凝重,我看了又看,才心慌的发现,北北并不是生气,并不是意气用事,他是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不要这个孩子!   “北……北,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会把一切都忘了!我保证!北北,别这样!……我要他!我要他啊!他的眉宇会象你,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拉扯住他衣服的袖子,双手一直在颤抖。   “打掉他!”他冷冷的拉下我的双手,用毫无转旋于地的语气说,“我任何事情都可以迁就你,但是,这个孩子,不可以!”   第一次,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我说话,第一次,他用这么决绝的眼神望着我。   “我会帮你安排手术!”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家门。   这样的决绝,这样的冷漠,这样的他,陌生的可怕。   我瞪着失神的大眼睛,跌落在地板上。   一室浪漫的玫瑰,带着满身的刺,嘲弄的见证了这一切。   ……   第十一章 分 飞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是谁,在耳边不断哀求着。   我大汗淋漓的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为什么又梦见了这过往的一切?   现在的我和他,已经是站在赤道里的两个人,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我捂着下腹,身体开始疼痛,从头到脚底,每条神经都在向我呼痛,冷汗从我苍白额间刷下。   下身,一股闷热的液体涌出。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回来……   我苍白着脸,抬头看了一下日历,2008年!我终于从梦镜里清醒了过来,28号了,月事在准时拜访。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求你,不要签,不要签……纪念品……不要……”   尚未关闭的宽带影视里不断在重复播放着台湾偶象剧〈命中注定我爱你〉,我用力惩罚性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居然看这么滥情的电视剧,看到满脸泪痕,哭到睡着,还梦见过往的一切!   我关掉电脑,换了衣服,泡了一杯暖茶,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的小腹一直在绞痛着,我没有多加理睬,自从流产以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难熬的。   沙发台几上,电话留言机提醒功能一直在闪烁个不停。   我意趣阑珊的按下听取留言键。   “小童?又跑哪里去了?又去相亲?”留言机里传来大童的声音。   宾果,怎么这么聪明!   “今晚这个如何?”   糟透了,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而且企图动手动脚,倒尽胃口。   “小童,我要结婚了!”   还好意思提,男朋友的照片都不舍得发一张给我鉴定一下!   “我不管!你要回来做我的伴娘哦!”   可否礼到人不到?   “别想随便一点礼物就把我搪塞过去!你不回来,我会翻脸的哦!”哇塞,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怎么个翻法?左翻还是右翻?我心情大好的在偷笑。   “不准偷笑!”我严重怀疑,她在我身边装了监控器!   “我们已经四年没见了!我结婚,你一定要回来!”四年没见了?好象我天天和她在视频上见面吧,连稍微换个新发型,她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还好意思四年没见呢!   “你如果不回来,以后嫁个韩国佬休想我飞到韩国去!”听听,这就是朋友,威胁的话都来了。   “我会考虑的拉!”虽然知道她听不到,我还是微扬着唇角,回她话。   ……   第二通留言。   “又跑哪去了?”霸道的,独占欲很强的语气扬起,“为什么手机关机?!我不是叫你24小时开机吗?!”   我翻翻白眼,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   “别告诉我,你又跑去相亲了!这次替你介绍的是哪家中介公司?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会自己查!”阴森森的语气平板的响起,“童紫依,你注定要做我伊藤耀的女人!你逃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他那张俊美的如同神砥一样的脸浮上我的脑海,我顿时打了个冷颤,那家伙,真是个让人倒胃口的家伙!   日本男人很霸道,韩国男人很强悍,所以,日韩混血儿,简直就鸭霸到可以横着走!   我直接按掉了结束键,不想再听“霸王龙”发表什么他的专属宣示。   ……   抱着手里的暖茶,我向我的床塌走去。   明天周日,我准备继续睡他个混天暗地,手机继续关机,即使明天早上房门可能被那条“霸王龙”踹破了,也决不开门,假装自己不在家!   经过窗台,细雨朦胧的天气,我无意中窥见,楼下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陌生房车。   这辆车,已经跟我了好几天。   尹川耀派来监视我的?或者是我某一位男友,因不甘被甩,派来报复恐吓的?或者是,骗我未婚那位,随后约会时,气势汹汹杀来的那个老婆?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轻轻的揉捏着自己的小腹,我继续朝床塌走去,走到一半,我又停住了脚步。   我住的是陈旧老式的老房子,整个房子湿气重,阴雨天霉气更重。   我又是一个标准的懒女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我不爱打扫,一个人住,更不必为了让谁有个整洁舒适的家而强迫自己打扫卫生,所以,我的家里有什么“飞虫”等等,是属再不自然不过的“自然现象”。   童紫依,我可以让你住在用金子侧成的城堡里,我可以让五彩缤纷的钻石包围你,我可以用琼浆玉液、绫罗绸缎养著你……   但是伊藤耀从来不明白,我要的,只是能牵住我幸福的那双手。   所以,他不是我的菜。   我蹲在地上,瞪着眼前的蜘蛛网,绵长而纠结,牢牢的网住了一只可怜的小飞虫,它苦苦挣扎,欲飞而不得其力。   ……   四年前。   “依依,我们别再争执了……”他的表情很疲惫,很无奈。   日复一日的争执,这个家,低压的可怕。   “你以为我想和你争吵吗?!……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我没有多余的到泛滥的母爱,那时的我,到底想要守护的是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的爱情?   “我不要这个孩子!我已经不想再重复这句话了……”   他的语气,他的态度,固执强硬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几日,他的父母来来往往,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谴责,我的心伤,依然动摇不了他分毫。   他不要这个孩子,彻底的,坚决的。   因为,这个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   “走吧,我帮你约好了最好的麻醉师和妇科医生。”他朝我伸出手。   那只曾经,我很向往很向往的手,但是,它带给不再是幸福。   “为什么我永远要听你的?!为什么你要杀死我的孩子?!”我朝他怒吼着,象一只受了巨伤的母狮子。   “依依,别闹了。”他向我走近,他的语气无奈到仿佛我只是一个因为要不到糖果而胡闹的小孩。   心灰,意冷。   我乘他不备,用力推倒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家。   ……   他在后面不断叫喊着我的名字,焦急的追赶。   ……   跑到三楼时,我被一个垃圾筒绊倒……   肚子尖锐的疼痛着,下身,一股闷热的液体涌出,顺着我的大腿,一滴又一滴的血,点点滴在地面上。   我的眼前一片红腥。   我只记得自己在笑,坐在地上大笑,笑到咳嗽,笑到胸口一阵闷痛。   然后,我对追下来僵成化石的他说:   “沈易北,恭喜你……得偿所愿……”   ……   去医院的路,我是自己打的过去的。   我和那个男人彻底决裂。   他的焦急,他的慌乱,落入我眼里,都成了最可笑的样子。   于是,我骄傲的对他说:   “沈易北,请你滚出我的视线,现在,我宁可流血至死,也不愿意再见你一面!”   ……   流产已经不可避免,剩下的,只是将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胚胎取出。   麻醉药的作用,手术一点也不痛,连我的心,也不会痛了。   他,一直守在门口。   手术室门口,病房门口。   我没有哭,只是苍白着面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很奇怪,应该是伤痛欲绝,但我就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真的开始对心痛免疫了吗?我想,是失望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三天,我通知护士小姐,让一直守在门口的他进来。   他很憔悴,也出奇的沉默。   “你看到了吗?”我睁着双眼,空洞的问。   “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的就象剪破的布条。   “我血淋淋的心。”   他哑然。   “你一定看不到,所以,你体会不到,自己有多残忍。”我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   他的眼敛始终紧垂着,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我平静的格开。   “十八岁那年,我们结婚的那一刹那,我多么感谢老天,成全了我的爱情,成全了我的梦想。而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办法爱上我时,我觉得我像是被老天爷狠狠甩了几巴掌。如果感觉是这么这么的强烈,如果你是对的人,为何只有我的心在苦苦燃烧,独自眷恋?所以这一切一定是错了……是我搞错了,我爱错了人……你不是我的幸福……”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渗入白色的被单,他执意抓住我的手,一个冰冷的触感,在往我的指间套。   一个戒指。   曾经,我肖像很久很久的承诺。   我把中指一弯,拒绝它再套牢我的人生。戒指滑了下了,孤单的落入了雪白的被单上。   落单的戒指,闪闪的发着孤独的哀嚎。   “太迟了,北北……曾经,我制止不了自己爱你,现在,也同样制止不了自己恨你。”   他一震,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依依,不迟的……我们可以做真正的夫妻!我以后会什么都顺你,你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唯一要的,只是,拜托你,离开我的人生。”我闭上了眼,说出了自己的回应。   ……   ★……★……★……   那只小飞虫,还在痛苦的努力挣扎,我蹲在地上,笑了,拿起一支牙签,戳破了蜘蛛网。   小飞虫顿时张开翅膀,旋上完美的圆圈,展翅飞出了窗户。   我捧着暖茶,边喝边眯着眼睛淡笑。   你自由了,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卷四『别后』   楔 子   我寻求着幸福,却不苛求爱情。   因为,爱情,   是一种有也不必太开心,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24岁的我,不会再热烈的去爱一个人,   更加不会为谁,爱到满身伤痕,   于是,别后重逢,   他紧紧的拥住我,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的心,却不会再怦然而动。   ……   我想找一个安全的怀抱,   不会太窒热,   能象海洋一样宽容,就好,   于是,我辗转在每个不同的拥抱里,   却始终找不到我的那个半圆,   直到,遇见他,   我听到了,   春暖、花开的声音。   ……   第一章 伊藤耀(上)   我寻求着幸福,却不苛求爱情。因为,爱情,是一种有也不必太开心,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24岁的我,只想找一个适合自己、安全的怀抱。   “童秘书!你总算来了!社长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们快招架不住了!”金助理一见到我,一副终于从地狱回归人间的样子。   “我向人事部请过假了。”我平淡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启电脑。   生理痛实在隐痛得让人坐立不安,所以干脆周一也请假了。   金助理已经闪到一边,偷偷摸摸的打电话去了。   果然,半分钟后,我的内线电话马上响起。   “你去哪里了?!手机不开,家里也没人!童紫依,你还记得你是我的秘书吗?你想整死我吗?!”象狮子一样的怒吼声。   我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悦,“伊社长,哪条劳工法律不许员工请假?而且我的工作有重要到请一天假就是在整你吗?”他有整个秘书团在为他服务。整他?这个罪名未免太大!   “你手机为什么不开?你去哪里了?你明知道我一天不见你……一天不喝你煮的咖啡就混身不自在!”他依然在吼啊吼,吼得我耳膜翁翁响。   以前学着煮咖啡,是因为北北喜欢喝咖啡……现在,反而成了我职场的一大求生“绝活”。   这两天我是故意不开机,他过来把我家的门敲得震耳欲聋,我也听而不闻。   “煮杯咖啡给我,自己端进来!”最后,他冷硬的命令。   我叹口气,认命的煮了咖啡,没有让小妹代劳,自己端了进去。   整洁的办公室内,整个以黑色,阴沉的颜色为主。   诺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阴鸷神色的男子,他俊美的眼眸眯着,紧盯着我,令人不寒而粟。   我放下咖啡,转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有这样讨厌我吗?!”他劈头就不悦的问,“为什么你不可以象其他女人一样,恨不得死死扒住我!”   我叹口气,“伊社长,你想听什么?我又伤了你的自尊心?”   我闭上眼睛,我认命!“好吧!我承认我爱慕你!自从两年前见到你这个象神一样优秀而完美的王子,第一眼,我便为你迷人的气质所倾倒,第二眼,我发现自己完全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第三眼,我承认自己爱上你了。这样你的虚荣感是否能满足了一点?”   如果他可以放过我,如果他可以对我从此以后“不感兴趣”,我愿意说一千次一万次,“我爱你!”反正说谎又不用缴税。   伊藤耀的脸上闪过怒意,他阴森森的盯着我,警告道,“童紫依!请你搞清楚,我不是你能开玩笑的对象!”   我无奈的摊手。   曾经,我们也是偶而可以开开玩笑的对象……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伊藤耀越来越阴鸷,因为我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成功的爱上他,于是他总是不断在试探,不断在企图控制我。   他以征服为名,他的占有欲,象汽车前座的安全气囊一样,让人完全喘不过气。   也许,因为,我是他人生唯一的挫折。伊藤耀他是真正的王子,他容貌俊美的能让当线偶象巨星也自形惭愧,他有种很吸引人的气质,像是危险又甜美的诱惑,能让所有女人明知碰不得,却依然忍不住诱惑而深陷其中。   他是最耀眼的那颗钻石,流徜着一流贵族的血统,他是日本和韩国两大经济命脉财团商业联婚下,产下的最昂贵的宝石,他是无所不能,堪称完美的天之娇子。   只是,我不喜欢他,不爱他。   爱,永远没有办法解释。   我的不爱,让他受尽挫折,于是,他也一日比一日阴鸷、霸道。   其实,我更怀念,那个曾经偶尔笑得漫不经心的他。   ……   两年前。   伊氏财团周年庆酒会,在伊氏集团刚留学回来的唯一继承人伊藤耀富丽堂湟的别墅里举行。   他的豪宅占地万坪,单单一个游泳池,就足足有以前学校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为了躲避同公司广告部的前男友的纠缠,我无心欣赏这个与我完全不搭的世界,我端着一杯香槟,躲在后花园的摇椅上。   说起我的前一任男友,剧情比较狗血,某一天早上,我心血来潮,准备了一份早餐送过去,来应门的居然是衣裳不整,与他同个部门的广告之花金惠之。   分手,我说得很平静,因为确实一点心痛、被背叛的感觉也没有。   只是可惜了,再也喝不到他榨的橙汁。   喜欢上他,唯一的理由是,他能榨出我喜欢的橙汁的味道,记忆里的味道。   “我比较喜欢——没有承诺的爱情,恒久美丽。”身后,有个富有磁性的男声,柔情低语,象最惑人的罂粟花。   我情不自禁偷偷回头。   我的身后,站着一对华衣男女,男子俊美的难以形容,我只能勉强的从贫乏的字库里捞出一个“最”字,对,他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最最最俊美的男人,比任何偶象剧的男主更加养眼。他身边的女子,有着艳丽的容颜,精致的妆容,曲线迷人的体态。   简直就象一出正在上演的偶象剧,于是,我趴着摇椅,摇啊摇,非常开心的看戏。   “可是、可是我是大金电子集团的二千金啊,我以为……你父母也……”   男子低声而笑,漫不经心的笑容里充满了不屑,“亲爱的,那又怎样?仅仅因为你刚好拥有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家世,就有资格企图向我伊藤耀索要婚姻吗?”   伊藤耀?他是传说中那个完美到人神共忿的贵公子。   确实帅到家了!   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凄惨表情,“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们已经这么亲密,我以为……”   “又是你以为!虽然我很不想伤害你的自尊心,不过……”慵懒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好看的脸上,“我不得不告诉你,每一个和我上床的女人,我绝不会吝啬‘爱’这个字眼。我今天才发觉,你很蠢,而我,最讨厌愚蠢的女人,所以,从这刻开始,我们结束了!”   好可怜,这种男人绝对应该扇他一个大巴掌,正在我想为女子鞠一把同情的眼泪时……   剧情完全扭曲的在逆演中。   “伊君,我不要分手!你只喜欢我的身体,我也无所谓!只要不分手!……”   在我目瞪口呆中,亲眼见识到女子八爪鱼一样,完全放弃淑女形象,居然想把男子就地正法。   也太强了吧……   没想到,男子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女子重重摔在地上,他眼里的不耐更重了,“别烦我!我说过,我们结束了!惹毛我,没好果子吃!”   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人家想上他,他就好歹给个面子,咬牙从了嘛。   在我预演的剧情里,女子应该不顾形象的吆淘大哭控诉男人的无情,或者高傲扬起头,高跟鞋狠狠的踩过他的皮鞋,或者,可以更野蛮一点,直接赏他一个拳头!   没想到……女子只是掩面低泣,泪奔而去。   我的嘴张成O型,到底是男人太强,让人不敢纠缠,还是女人太弱,只能委曲求全?   “看够了没?!”脾气不甚好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呆呆的抬头,看见了一张非常不爽的大便脸。   第二章 伊藤耀(下)   非常孬,我也没有照剧情预演,我灰溜溜的摸摸鼻子准备潜逃。   惹不起,总躲的起吧!   没走几步,我象一只小耗子一样,衣领被人揪住,只差没用力摇两下了。   不爽!真的超不爽到了极点。   于是,我插起腰,强悍的面对那张臭脸,“看戏有罪吗?看热闹犯法了吗?”   “看戏?”他啼笑皆非,“那你刚才看到的属于哪出戏?江湖恩仇录?缠绵爱情剧?或者纯属A片?”   “错!是让人想丢汽水罐的偶象剧!”   “让人想丢汽水罐的偶象剧?”他来了兴趣,在长长的摇椅上坐下,还强迫的拉我也一起坐下。   “剧情超烂,对白超烂,除了男女演员养眼点,其他一无是处。”我不客气的指出。   “为什么剧情超烂,对白也很烂?”他开始笑,一张俊脸,因为难得笑容,显得更加魅力四射。   “因为根据剧情,你的对白,明明是花花公子的对白,你应该笑出比花儿更璀璨的笑容,但是显然你脾气不好,脸依然臭臭的,所以,你是很不合格的花花公子!”   拜托,不是风流的花花公子,脾气都超好,风度都超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完全颠覆以往花花公子的模式?   “那是因为那个女人太蠢!对手不好,没办法!”他耸耸肩膀,满脸不屑。   真受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世界大同、人人皆爱的花花公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显然看不起女人的沙猪。   但是,无聊到纠正别人,显然不符合我的性格。   “问好话了,我可以走了吗?”我咽咽喉咙,小心翼翼的问。   “上面这档确实演得烂到让人想丢汽水罐,下面我可以再演一档精美绝伦的偶象剧。”他闲闲的回答,显然没有想放我逃生的意识。   “呵呵,继续,继续!”我干笑,屁股已经离开摇椅,步步后退,准备找机会潜逃。   “刚好,我第十七任女友空缺,刚好,我看你还满顺眼,就由你顶上吧!”   妈呀!第十七任……谁不知道,贵公子伊藤耀女友不是按历任来计算,而是按现任来计算。   “好好好!我顶就我顶!记住哦,我是广告部之花金惠之!”我可爱的对他挥挥手,逃之夭夭。   伊氏集团有几万名员工,我就不信他找得到我!   广告部之花金惠之,我就以德报怨,送那个骚包一个大大的礼物吧!   ……   几天后。   “童小姐,请签收。”又是999朵紫色玫瑰。   小卡片上写着:八点档偶象剧男主角。   我要彻底抓狂,早、中、晚,一天三次,每次999朵紫色玫瑰,拜他所赐,整个业务部已经变成了花海,拜他所赐,几十层的行政大楼,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具身价的贵公字伊藤耀社长,要追求小小的业务员童紫依!   “哇,依依,你居然被伊社长看中,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伊社长好帅,又财大势大到令人瞠目结舌,与这样的男人,即使只是露水之缘,也真是此生无憾!”   “听说他是史丹佛商学院毕业的哦!多金、又帅、能力又强,简直就完美到变态!”   “天那!好崇拜他……”   ……   业务部一群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们围着我唧唧喳喳,羡慕之情,昭然若示。   我全无兴趣,无聊到快要打哈,“我对于那种拥有伤天害理的外表的男人不感兴趣,如果没有伊氏财团继承人的身份,没有那张伤天害理的皮相,他也无非就是一个一无是处,靠着家世的败家子,姐妹们,就算是要选崇拜的对象,拜托你们也选一个比较登得上台面的生物。OK?!”   “一无是处?!靠着家世?!败家子?!”身后,低沉,阴鸷的声音响起。   即使那个声音有点陌生,但是好歹我还没脑袋白目到装泥桨,从同事们猛抛的眼色里,我已经猜出来者。   我转身,露出八颗牙齿,笑得非常可爱,“社长大人怎么来了?我们刚好在讨论昨天晚上电视剧的剧情呢,你也有兴趣?”   他脸色阴沉的简直想掐死我。   室内出现一阵尴尬的死寂后,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开始也哈哈干笑,“呵呵……对对,昨天晚上的剧情好烂……”   一个阴森的眼神冷冷的扫过,顿时,同事们的干笑马上硬生生梗在了喉间。   一票原本崇拜他,哈到要死的女同事,吓得个个缩紧肩膀,躲到墙壁边发抖去了。   只有我,我是脸皮非常非常厚的童紫依,我是还有一笔出国费用还没归还给沈家的童紫依,我是绝对、绝对不能失业的童紫依。   我立在他面前,依然睁着大眼睛,露出非常无辜的笑容。   “过来!”他冷着脸,朝我招手。   我笑眯了眼,转过脸,对左面的同事说,“小爱,我们社长大人叫您呢。”   “啊——”那个平时胆子很大,刚才说即使只是露水之缘,也此生无憾的美人已经害怕到傻眼。   “快去吧!”我非常温柔的催促。   “你!”他指着我,估计快气疯了,“过来!”   “还不快去,小爱!”我再次柔声催促,美丽的小红帽,希望你能填饱大灰狼的肚子。   阿门!   “童紫依!”他一声怒吼,震得业务部的天花板大大的摇晃了一下。   不好!居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步又一步后退,决定再次逃之夭夭。   “童紫依小姐,为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一无是处的败家子,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调升你为我的私人秘书!”   我的背部被阴森森的冷箭射中……   我连长叹一下的力量也没有,就地正亡,当天,被业务部踹出“家门”,端着一个大纸箱,成为了社长秘书处,最大的那个花瓶。   ……   跟着伊藤耀工作的二年了,我简直想把“一无是处”四个字活生生吞下去,没错,这家伙脾气不好,风流到私生活极度不检点,但是,工作起来,绝对象一部活机器。   他是那种,想到的任何东西都会不择手段的那种男人,地皮、合约……   ……   他在我身上可算一掷千金,一条随随便便的粉钻送过来,价值都上千万,随手扔过来一串钥匙,就是首尔黄金地段的别墅。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让他对我失去兴趣,我将庸俗、虚荣、肤浅的乡下妹扮演的淋漓尽致,甚至刻意让他在公众场合丢尽面子。   没想到,他真不是好对付的男人……演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毫无成果,他心情好到简直当我话剧演员……再演下去,估计被拖上床,吃干抹净……所以,我只好恢复到“理智”一点的面貌,将所有“战利品”归还,继续对他冷处理。   ……   第三章 勇 气   不理睬伊藤耀冷得可以射死我的目光,我踩着高跟鞋,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四年里,我努力幸福,却依然没有办法为任何人沉沦。   我坐在位置上,专心的打着文件。   一会儿。   “童秘书,社长‘又’让你进去一下,汇报一下明天的行程,顺便再煮杯咖啡进去!”李秘书长未满三十岁,波浪型长发,非常性感的女子,此时,她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点明显的不悦命令着我。   又来?!   MC的第三天,肚子依然隐隐绞痛,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应付他。   何况,刚刚五分钟前进去的是名模SIR,他肯定准备了香艳的场面给我观看,为了让我“认清”自己的“真心”,为了成功引出我的“嫉妒心”、“独占欲”,他每次都无所不用其法。   但是,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陪他玩……   “秘书长,汇报行程是您的工作,我哪有资格啊!而且是您一手起草的,社长要是临时问我什么,我怎么回答啊。”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呀。   “那是!这本来这就是我的工作!可是社长……”其实秘书长也好想进去,穿着她迷人的超短裙,在伊藤耀面前多秀几下她自信的长腿,与名模一较高低!   “秘书长,我手头的文件还没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泡咖啡,您进去汇报吧!”我慎重的点下头,将这“光荣”的任务移交回去。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吧!”老是喜欢借故欺压我的李秘书长非常开心的端着咖啡,挪着圆滚的大屁股,重新敲开了伊社长室。   我调皮的吐吐舌头。   果然,很快,秘书长绯红着两腮,带着羞涩、带着不甘,低着头匆匆的跑了出来。   呵呵,伊藤耀,让别人长针眼了吧!希望你这次没象上次一样,大白天的就香艳表演,压着半裸明星,吻着别人的红艳双唇,眼睛却阴鸷的瞪着大门,细细观察来者的表情。   “童—紫—依!”晴天一声闷雷,社长办公室里发出一声劈天辟地的怒吼,随后,衣裳不整的名模SIR被惨不忍睹的扔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票人,包括我,人人自危,两耳不闻窗外事,赶紧各做各事。   他的办公室发出狂摔东西的声音……   我有点孬的缩缩脖子。   伊藤耀脾气非常暴躁,一发起火来,就象十几级大台风一样,挡也挡不住,不过,幸好,他发火时,从来不会叫我进去,大概怕自己会随时捏断我的脖子吧。   ……   一会儿,终于,大台风刮停了……   但是,十米以内,依然无人敢靠近。   ……   “童秘书,今天社长心情如何?”市场部的部长,拿着文件,小心翼翼的问我。   “有点糟。”同为中国人,我还是对这个四十开外的部长,总是倍感亲切。   “那我……”部长看看自己手上的急件,有点为难。   “我建议你别进去。”我好心的提醒他。   “但是不行啊,很急!”部长的责任心一向很重,“这次投镖内容好象有点泄露出去了……”   啊,那确实是急件,而且,是我们秘书部不能代劳的急件。   “死就死吧!”部长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   “主会祝福你的,阿门!”望着中年部长逗趣的模样,我忍不住和他开着玩笑,里面办公室的玻璃窗突然射过一道寒光,我顿时,僵住。   “那快进去吧!”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想连累他人。   部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突然,他又辗回,“童秘书,我记得你每期必买《中国医学专栏》,这期买了吗?应该还没吧,这是今天早上刚到的,先给你看吧!”   “好,谢谢。”我点头,接过了杂志。   这本杂志,我每期必买……   我熟练的翻到“医生札记”。   “今天,遇见一个很勇敢的病人,为了她的身体考虑,我必须切除她的整个胆襄,替她动手术的时候,我问她:“你怕吗?”   她说,“我不怕。我是天生的赌徒,赌时间,赌命运,将来,我还要赌爱情,我一向赌得比谁都大,所以,我不怕。”   我揉揉她的头发,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小"女孩"。   整个手术很顺利……   那个勇敢的小女孩一直没有哭。   做完手术,她问我,医生哥哥,没有了胆襄,我以后是不是会变得很胆小?   于是,我再次问她,那你现在会怕赌不过时间,赌不过命运吗?   她依然坚定的摇头。   我笑了,因为,我知道,她会给我这样坚定的答案。   勇敢的小女孩,我相信因为你的不怕输,能赢得很多很多东西!因为,上帝夺走了你的胆襄,却依然把勇气留给你。   而,很多身体健康的人,却依然只能选择等待,等待勇气回归彼此的胸膛。   ……   --沈易北医生”   第四章 中国,我要回来了!   “一天晚上,我在急诊室值班,接到一个车祸受伤的患者,病人已经处于深度昏迷,右耳在向外渗血,我凭着专业判断,病人后脑已经形成脑积血,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脑部CT检查,证实了我的怀疑,于是,我立刻安排了开颅手术。   在把病人推向手术室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她的指甲用力掐进我的手臂,她哭着喊着,“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   最后,我尽力了,可是人的努力往往跑不过死神的脚步。   在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心电图的曲线,变成了直线。   和我预料的一样,病人始终没有熬过来。   我为他注射强心针,努力的不断按压着病人的胸脯,我明白,这只是一种仪式,为病人家属送去最后一点慰籍的仪式。   当为病人盖上白布时,我的心一片宁静,生老病死,对我来说,早已经麻木不仁。   我将手洗刷的很干净,才步出了手术室,因为,我有小小的洁癖。   没想到,推开手术室的大门,中年女人和一个孩子跪在手术室门口。   我吓了一跳,我只能安慰她们,我已经尽力,请节哀顺便。   中年女人只是不断哭着重复着,“医生求求你,求求你……”   我只能耐心的好言相劝。   中年女人哭着说,“医生,死得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爱人啊……”   我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震撼,对,死得不是我所爱的人啊……只要念及我所爱的人,有一点小痛小疾,我的心就硬生生揪起……因为不是所爱的人,所以,我才能这么麻木不仁……   医者父母心,原来,我从来没有做到。   若干年前,我所爱的人,她问我,为什么选择从医,我但笑不语,没有回答她。   其实,我的启蒙老师,是我一位好朋友的爷爷,他教会我二个字——“仁心”,为了这个字,我弃商从医,但是,原来在残忍的一幕又一幕面前,我的心渐渐麻木。反而是我那一位好朋友,因为一场年少爱情的变故,她不得不抛弃医科,但是“仁心”这二字她从来没有抛弃过,她是我心里最有资格称之为“医生”的人。   生命的意义,肩膀上沉重的责任与使命,我要重新去思考。   ……   ——沈易北医生”   他的字,字字温暖……我缓缓的翻上了杂志。   所爱的人?……那个人,应该是指我吧。   他一直是爱我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这种爱,从来不是爱情。   反而,他一心念挂的“好朋友”,曾经得到过那种爱吧……   我们分开了四年,但是,他的点点滴滴,我都可以从这本医学杂志里看到。   他很红,是国内最知名的这本医科杂志的专栏医生,再血腥的手术,在他的文字里,都是种种温情的描述。死亡不可怕,疾病不可怕,勇敢静默笑对人生!他的文字,有鞭挞灵魂的力量,总是用简单的文字,来告诉别人生命的意义。   即使分离,因为他站在了显眼的地方,于是,我知道他很多消息,他升职了……他博士毕业了……他参加了几场国内最大型的手术,得到很多专业人士的赞誉与肯定。   他很红,于是,一位记者为他做专栏时,问,这么忙碌的他为什么会想到作医科杂志的专栏医生。   我也很想知道,因为,他是性格内敛的人,我想,就算有心事,他是连写入日记也不愿意宣泄的人。   但是,他说,我和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失去了联系,我只想让她分享,我这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   大童的婚期已近,我思乡的情也有点切了。   心,开始摇摆不定,四年了,心情早已经沉淀,应该有勇气去面对他了,是不是该到了归家的日子?   他在我心里,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了……   冥思着,摇摆着,犹豫着。   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吓了一跳,完蛋了!忘了通知联谊社,我对那个猪头三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童小姐吗?我是XX联谊社的金女士,请有空的时候过来一下,我们将会费退还给您。”   对方劈头客气的一声退费,愣住了我,虽然看了那个猪头三,我有迫切希望退费的冲动,不过天上掉馅饼也太奇怪了吧。   “为什么退费?我对上一个不是太满意,还希望你们介绍下一个呢。”我故意这么说。   “童小姐……您饶了我吧!我们是没有去打听风声才无意收了您入会,伊氏财团的社长……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惹的起啊!”对方的声音战战兢兢、懊悔不已。   我的脸在往下沉,果然又因为伊藤耀!   “不用管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非常不悦的慎重告诉对方。   “童小姐,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对方快要哭的音调了,“前两天李先生也不过是企图摸一下您的小手,伊社长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把人家的手硬生生掰成骨折……”   我冷抽一口气!手里的圆珠笔在纸上重重的划下一笔,太过分了!我气愤的身体开始颤抖。   “您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两天,伊社长硬说我们让您参加了周末的济州岛联谊二日游……我们整个刚飞到济州岛的团不得不马上整团飞回来……虽然伊社长给我们一大笔钱做补偿,不过不是钱的问题啊,这样下去,我们声誉还要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啪”的一声,我硬生生将手里的圆珠笔折断!   我愤怒的双眼瞪着那排紧闭的办公室的门。   “砰”的一声,门开了。   生产部的部长土头土脸的出来了。   “你们这些愚蠢的***!都给我滚!”里面不断的文件砸出来,传来怒及的咆哮声……   愚蠢的***?!!!   够了!够了!够了!   愤怒在我心里狂啸澎湃!   现在居然连我的国家都开始侮辱!!   我打开电脑,啪啪啪,迅速打下以下几字:   “伊藤耀!你这自以为是的日韩混血猪!去死吧!本小姐不干了!”   提起包,我头也不甩的走出了办公室。   中国!我要回来了!   第五章 深秋的离别   一个小时内,我回家,快速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冲向飞机场。   “小姐,飞中国北京的飞机几点能起飞?还有票吗?”我用熟练的韩文焦急的向机场售票处询问,应该是每天这个时间有趟回国的飞机。   “只有头等商务舱的票了,现在已经开始1号检票口登机,半个小时后起飞,小姐请问需要吗?”   头等商务舱啊……好贵的,近一万……很不划算……   “那还有飞往哪个国家的飞机是马上要起飞,并有经济舱的票?”在伊藤耀还没发现我之前,先从他的势力范围内逃出去!   “法国!也是半个小时后起飞!小姐,需要吗?”   法国……好想去哦……先去玩几天再回去好了!刚好可以混肴伊藤耀,让他猜不到我回国了!   我当机立断,“那就去法国!”   售票小姐很快帮我办好手续,她将飞机票恭敬的递给我,“小姐,三号检票口,现在可以登机了!”   我接过票,想到顺利逃脱伊藤耀的魔掌,心情大好,愉快的向三号检票门冲去。   “砰”的一声,冒失的我,将一个老太太的行李撞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在老太太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下,赶紧蹲下帮老太太整理四散的衣物……   “Please,please‘seized’the‘votes’。”(麻烦你,请检一下票)   我背对的身后,隐约的传来,淡淡的音调,不疾不徐、字正腔圆,每个音节都低醇好听、恰到好处。   我一震。   北北……   不可能……但是这声音,早已经象记忆里的烙印一样……   我回神,转头。   一个黑头发的胖子站在一号检票口,正在检票。   我吁了一口气,果然,不是他。   淡淡的失落缠上心头,我转头低颌继续蹲着将老太太的衣物一件一件收进去。   我没有看见,我蹲身背对的身后登机玻璃走道上,一个矜淡的身影,提着简洁的行礼,露出淡淡的笑容,对大厅里一直举着“欢迎下次光临”的一位韩国中年男子挥了一下手道别。   然后,他低首,登机……   那位中年男子换下牌子上的纸条,再次高举手里的牌子“欢迎来到韩国——XX汽车租借公司”。   机场的大厅外,停车场内,停着一辆重新挂上“租”字的黑色房车……   半个小时候后,一架飞中国,一架飞法国,两个方向,同时穿越白云……   ……   2004年秋   刚刚流产的我,没有选择搬回那个曾经麻雀一样小却温馨的家。   大童收留了我。   我的心情很低落,即使大童和江孟麒轮流在我身边说笑话,也很难开解我。   我的手里日复一日的捧着各式各样的昂贵补品炖盅,我苍白的小脸终于经过调补,慢慢恢复健康,这些补品是童妈妈的心意,但是,那深深烙在心里、舌尖的味道,又怎能瞒得住我,出自谁的手艺?!更何况,窗外,我见过好几次,他不断的拉住一脸为难的童妈妈……   我的房间街道外,华灯处下,总是常常站着一位寂静的男子。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始终没有打扰我。   一夜、二夜、三夜……   我以为,我一定会恨他到海枯石烂,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有原谅他的一天……   但是,静默的望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身影。我的心,依然会隐隐作疼,于是,我的恨,连那一季的秋天也没有撑过,我悲哀的发现,太爱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真正去恨他。   深秋,落叶在纷飞……   因为,将要离别……   我们彼此平静的坐在家里的小屋里,流产后,第一次我主动联系他。   桌上搁着我已经签了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护照、签证,我早已经秘密办好,只是,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即将在哪一个国家停留……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需要多久的时间去忘却这一切……二年?四年?八年?或者……更久……   他握着笔,许久、许久,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苍白的脸,瘦削的下巴,他没有抬头迎视我一片淡漠的目光。   “签了吧,北北,我没有多余的时间。”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因为,明天,天亮的时候,我将要离开这个城市。   “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至少,我们保持联系!”他说的很轻,却很固执。   我轻轻的摇头。   我的未来,已经无法让他参与……   “如果为了我好,就别再追问,签了吧。”我平静的催促。   “真的这么恨我?连去哪里,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他拿起了笔,唇角扯动,艰难让唇畔努力扯动微笑,可惜,他失败了。   我垂眸,沉默。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签……”他点头,垂眸,掩饰住眼里的痛楚。   工工正正的,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压抑下落泪的冲动,我拿好协议,提着早已收拾好的笨重的行礼箱,起身走向门外。   “可以再待一会儿吗?至少,吃一顿饭,再走。”他依然坐在位置上,背对着我,问的很平静。   我的脚步停滞住。   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继续绝情的迈开脚步。   他却已经径自站起,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劈里啪拉摔怕碟碗的声音……   我的眼角一片湿润。   我忍不住回身走向厨房,“北北,别烧了,已经八点多了,我早就吃过了……”   他背对着我,固执、忙碌的收拾着摔破的碟碗,洗菜、切菜,不顾手笼头下,手指已经有血丝在渗出……   “很快、很快就可以吃了……”   “北北……”再也忍不住,我奔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别这样!我不恨你!我不怪你了!真的!你不要难过!”   他缓缓的转过身,低头,搂住我,紧紧的,紧紧的。   “别走……”压抑的情感就象猛兽出笼一样,他的声音低低的、哑着。   我在他怀里摇头,“要走,只是为了收拾心痛……不走的话,我真的连呼吸都在痛……”   “你还是恨我……”他的胸膛发出无奈、痛楚的低笑……   “不恨了!真的!因为,无论如何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没有办法恨你……”   即使失去爱情,至少我们还拥有人世间最珍贵的情谊,那是任何人也无可取代,那是再多伤害也抹杀不了的感情。   “你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把我的头紧紧按在他心脏的位置,不放,不愿放……   ……   那一夜,我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那一夜,他把自己当成了祭品,成全了我的遗憾……   那一夜,我的初恋划上了句号……   那一夜,我最后一次,大声说,“北北,我好爱你。”从此以后,他在我的思念里,只能变成哥哥……   天亮了,于是,只能说再见……   第六章 邂 逅(上)   巴黎是一个极度浪漫的城市,在这里,虽然语言不通,我却依然在令人惊叹的美景里,留恋不已。   巴黎的广场是恋人们约会的地方,烈日下或雨天的伞下总有着甜蜜或者无望的守望。有些守候,是可以永存的,可以成为人生里最幸福的一瞬间。巴黎广场里到处飘散着花香,流淌着甜蜜或忧伤的音符。很多人,在这里求婚,有了甜蜜的幸福,也有很多人,在这里含着泪忧伤的结束。Beteaux-Mouches每天沿塞纳河行进,从艾菲尔铁塔到圣米歇尔,盛装的恋人在流动的餐厅里享用晚餐,烛光水影,连同这灯光城市的倒影,塞纳河水合着恋人们的誓言缓缓流淌,永不停止。   巴黎、巴黎……这里,是一个让人想要相信爱情的城市……   傍晚,我拿着旅店服务生帮我翻译的法文字条,在街道上问着路。   巴黎的最后一夜,我想到世界上最具传奇色彩的红磨坊夜总会一开眼界。   弯弯转转,就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砰!”的一声,我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扯,我被一股猛力撞到了墙边。   一个黑人,夺过我的包,飞快的奔跑。   “Robbery!Robbery!”我大声呼救,却没有任何人挺身而出,蓝眼睛金色头发的路人只是冷漠的频频望着我。   显然,这在法国巴黎的街头,也再寻常不过。   “shit!”我懊恼的粗话脱口而出,拨开人群,拐着脚奋力的向那个黑人的方向狂追而去。   那个包里,有我所有的家当!现金、提款卡、甚至还有红磨坊的票!   追了五十米,我沮丧的发现,那个黑人早已经不变人影,而我却连脚上的高跟鞋都要报废了!   我恨恨的站在一个巷口的老式小屋旁,恨恨的直想狠狠的踢几下墙壁以泻心头之恨。   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更倒霉得事情发生了。   一个矮小瘦削的法国中年人,拉住我,用法文叽里咕鲁的说了一大通。   我用英文回复他,我不懂法文,“I‘am’sorry,I‘do’not‘know’how‘to’listenFrench。”   但是显然对方一个英文也听不懂,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的说着,好象在问我什么。   问路?但是好象又不太可能。   我听得脑晕欲胀,只好用最简单的词“NO!NO!NO!”   一次又一次的回复他。   但是,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他居然开始焦急的拉着我的手,样子好象很需要我帮助一样……   我又愣又心慌,中年男人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扎不了他的手……   突然,我身后的巷子内传来低醇富有磁性的声音。   “LePrésident,celadevraitêtreMisspassagers,simplementdepassagedansla.”法文,果然是全世界最好听的语言,我顿时觉得,我的身后,那美妙的音符,仿佛象有人拉响了大提琴的旋律一样。   我和法国中年男子同时转身。   一个黑头发,伟岸修长的男子从小巷里走出,他客气的用法文对中年男子说着。   我注意到,除了高大,他的样貌很平凡,就象中国街头平凡的路人甲乙丙丁,但是他的声音好听到能给人安定的力量,他的眼眸散发着柔软的温暖,让人移不开目光,他的脸上擢着客气的笑容,清澈、毫无杂质。   他很平凡,很平凡,但是,平凡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法国中年男子和他交流了几句以后,大吃一惊,然后赶紧松开了我,不断用法文道歉着。   男子浅浅一微笑,然后,他回身用英文询问我,对方有没有冒犯我。   我连忙摇头,除了对方刚才情急之下拉扯我不放,倒没太多冒犯的举止。   于是,他斯文、客气的回复了法国男人的道歉。   中年男子赶紧朝着巷内走去……   他微笑的望着依然在搞不清状况的我,他用英文询问了一下我,我还在恍神,于是,他只能用日语、韩文、马来西亚语、中文,各问我一次,来自于哪一个国家的。   他的笑容,很温和,很温和,我刚才受了惊吓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我是中国人。”我用中文告诉他。   他呢?他的气质不象日本人,太过温和。   “我也是。”他用纯正的中文回复我,他的笑容更大了。   这几天在法国,备受语言不通的苦楚,见到同胞,我有点激动,“我是来自中国X城的,你呢?你是哪一个城市的?”   他微微惊讶,笑容依然不减,“我也是X城的,真巧。”   这样的巧合,真是令人太愉快了!我回他一个大大的快乐笑容。   “你是旅游吧?是和团队走失了吗?”他问我。   “我一个人来旅游!你呢?”我愉快的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有种亲切的感觉,也许,因为是难得在异国遇见老乡的关系吧。   “我来探望家人。”他看了一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我,“你不该在这条巷子停留的。”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我刚好想问你,刚才你和那个法国人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你应该只是个旅客,刚好经过而已。”   “为什么,他拉着我不放?”我是问题宝宝,喜欢刨根揭底。   “因为在这条巷子停留的只有两种人,需要钱的女人和有生理需要的男人。”他微笑着平静的告诉我。   “啊!”我吓了一大跳,虽然他说得很婉转,但是只要不是太白目,都听得懂。怪不得刚才那个中年人……可是,他也是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啊,难道……   “这里的妓女都是家庭妇女,所以这条巷子看起来不象红灯区,其实在法国相当出名。”他唇角始终微扬着,他说中文的时候,声音依然低醇醉人,比电台的主持人,更富磁性,“我们出去吧。”   我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小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的感觉,甚至让我不愿去多想,他也是刚从巷子里走出。   他的车停在巷口,是令人稳重的黑色,他回头,望着我摇摇欲断的高跟鞋,礼貌的问我,“需要送你一程吗?”   “如果……可以……”我仰着头,望着他温和的眼眸,和温暖的笑容,心,一股暖流一涌而过。   为什么,这么平凡的样貌,却给人这么舒服的感觉,象春天的声音,让人忍不住靠近,因为,可以听到春暖花开的声音。   第七章 邂 逅(中)   “我送你。”他怕我尴尬,已经绅士的为我打开了车门。   他开的是房车,空间很舒适,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他再低头看了一眼我的高跟鞋,细心的问,“先送你回宾馆,还是先带你去买一双鞋?”   我低头望了望明显撑不到明天的太阳的高跟鞋,苦恼、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如果……不麻烦的话……太感谢了……”   “没关系,这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他轻描淡写的截断我的话,然后开始询问我,需要购买的鞋的档次,最后,他的车在一间中低档鞋店停了下来。   “我陪你进去吧,懂法文,店家刷卡时会给予一定的折扣。”   他是一个体贴的男人,不强势也不赢弱,高个子的他,陪在我身边,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他在旁边和店员交流着,然后充当我的翻译。没有太过的殷勤,也没有陌生人的淡漠,他是一个很会掌握尺度的男人。   我套上了一双适合自己的高跟鞋,愉快的询问他,“好看吗?”我喜欢这双鞋的颜色,舒适的淡蓝,象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有呼吸的空间。   很奇异的,我对他完全没有初识之人该有的生疏。   他点头,眼神浸在一汪笑意里,“好看!不过你出来旅游,是不是买一双平底鞋比较适合?”   我委屈的苦着脸,比比自己只到他胸脯的个子,“不要!我们这些矮人国的成员,没有资格穿平底鞋。”   他的笑容更深了,星眸亮著调侃,“你不知道法国人很喜欢中国娃娃的娇小吗?如果你能更‘小’一点,行情更加走高,可能在巴黎能有一场浪漫的邂逅。”   “我才不要和法国人有浪漫的邂逅呢!”法国人再浪漫,本姑娘也承受不起。   他但笑不语。   我换下自己的鞋,开心的穿上漂亮的高跟鞋,顺手准备摸向皮包,我的笑容顿时僵掉。   我居然,忘记了……   我连忙尴尬的脱下鞋,在店员面前尴尬到极点的拉拉他的衣袖,“我们走吧,我不买了。”   他惊讶,“为什么不买了?不是挺喜欢吗?”   “我……我……刚才没遇见你之前……被个黑人夺了包,现在我……”好尴尬……   他凝视了我一眼,最后,温和的笑笑,“没关系,我先帮你买单吧,你脚下的鞋子已经不能穿了。”   尴尬、伴随着感动,我没有阻止他拿着单据去刷了卡。   在韩国的时候,很多男人比他大方,比他一掷千金,但是,丝毫没有给我感动的感觉。因为,在那些男人眼里,会见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眼神,但是,他的眼眸毫无杂质,纯粹只写着“帮助”两个字。   突然,有一种想和陌生的他,从此有点纠葛的冲动。   一见钟情?不,24岁的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么幼稚的感情。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携手一生,安全的怀抱。   我理想的对象,他不需要太优秀,不需要太爱我,只要我们能有共同的责任去承担一段婚姻,就好。   我第一次,觉得,我找到了,非常适合的对象……   ……   穿着新鞋,路上他随口问我,“你本来要去哪里的?怎么一个人走在那条路上?那里有点不安全。”   “我本来想去红磨坊,但是门票也放在被抢的包里,好贵的票……”我沮丧的回答。   “红磨坊?”他凝思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递给我两张票,“刚才戴瑞大妈硬塞了两张票给我,她的恩客给的,刚好,我对这些没兴趣,如果你不太介意门票的来源的话,送给你吧。”   妓女送给他这么昂贵的红磨坊的门票?他喊对方戴瑞大妈?那么应该代表他并不是恩客之一!?   我有点隐隐的欣悦。   接过两张票,“你不陪我去?”话冲而口出以后,我就后悔了,他刚刚明明说自己没兴趣,才转送给我。   他愣了一下,牵强的点头,温和的说,“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陪你去,毕竟那里一个女生去,不太安全。不过我先给你点心理建设,去那里看表演,一男一女真的有点尴尬!”   尴尬?……   坐在红磨坊夜总会,我马上明白了他口里尴尬的意思。   整个红磨坊歌舞升平,非常热闹,神乎其技的魔术表演与华丽的灯光音效,几十位红磨坊女孩,上千件带羽毛,水晶玻璃,闪光亮片的服装,世界级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著名的法国康康舞,巨蟒美女水族箱表演……   当然,尴尬的部分也随之而来,午夜的**表情,火热、大胆的程度简直令人膛目结舌。   五颜六色的灯光,印照在他尴尬的脸上,他非常不自然,平凡的脸,在我眼里却更显魅力。   他有非常非常动人的笑容,无论是微笑、笑容加深、还是尴尬的笑……都让我移不开眼……他的存在,好似能驱走任何寒冷……   第八章 邂 逅(下)   台上的女孩子们走了下来,其中一个穿着三点式泳衣、火辣的身段的金发女子,缠上了他。   他尴尬的摆手,对方和他说着法文,其中一个名词,相当熟耳,在那条小巷那个中年法国男子就不断的问我。   等他打发好了金发美女,我好奇的问他,“Le‘***e‘orall”是什么意思?   周围,投射过来好奇的目光,他的笑容凝固掉……   “不能说吗?”我更加好奇了,“那个中年男人就一直问我这个词,刚才这个金发美女也一直这样问……”   他还没回答我,邻座的几个褐发的男生就笑开了,其中一个绿眼睛的男生吹着口哨,调皮的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小姐,我代替你这位朋友来告诉你吧,是口.交的意思。”   我的脸顿时爆红,尴尬的简直想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他温和的回视那个绿眼睛的男生,那个男生在他太过温和与礼貌的笑容里,讪讪的收起了笑容。   “我……我只是、只是随口问问……那个、那个法国男人……”我尴尬到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丢脸的行为。   “没关系,只是一场误会而已,那个法国男人一直问你那样方式的价格,你又一直只说NO,他以为是价码不对,所以一直从30欧元加到60欧元……后来那个法国男人一直在道歉,很有诚意。”他说得非常轻描淡写,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话题。   “……”我无语。   在他平淡的描述中,尴尬竟变得无足轻重,我慢慢松弛下来,我们都相视一笑而过。   从红磨坊出来,已经凌晨三点,巴黎的初秋,已经有点凉意,我的肩膀上披着他的休闲西服外套,很温暖。   他的车,停在旅店门口。   “包遗失了不要紧吗?需要我的手机借你打个电话回国吗?”他细心的提醒我。   “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手机也放在包里一并被黑人夺走了。   其实,我一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该向谁求助?   他将手机递给我。   我赶紧拨打大童的电话,但是北京时间,应该已经是十点了,我一直拨一直拨,但是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北北……我拨了几个键就在犹豫……好久、好久,没有联系他了……   现在,他在干嘛?这个电话会太唐突吗?……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医院吧,或在巡房或在手术中?……   算了……   我关上他的手机盖,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我的机票是明天的,我还有一笔旅费没有付清,到了北京还要转机,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你、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把护照复印一份给你……回到X城,我马上把钱还给你,加上利息……可、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猜到,我居然能狼狈成这样,十秒后,他点头,“好的。”   他摸出皮夹,递了2千欧元给我,“够吗?”   他的大方,他的淳朴,令我更加不好意思,我没有马上接下钞票,反而迟疑的问,“你……不怕,我是……骗子?”   他笑了笑,反问我,“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我坐直身体,急得差点想当场起誓。   “那就是了。”他温和的接口,“我一向对人对事不想想得太过复杂。”   没有怀疑,只有信任,这种感觉,真的令人很舒适很舒适。   我将钱接下,还给他一半,“1千欧元足够了。”   他没有任何坚持,将余下的钱重新放回自己的皮夹。   “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咬咬唇,鼓起勇气邀约,“回到X城,我联系你,请你吃饭,好吗?”   他但笑不语。   “你的卡号给我……”还有联系电话。   “恩。”他低头拿出便签写下一窜号码,礼貌的将纸张折叠好,递给我。   我将衣服还给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对车里的他说,“你稍等一下,我去旅店将护照复印件给你一份。”   他失笑,对我挥挥手,“真的不用了,我相信你。”   “我走了,再见。”不给我任何客气的机会,他和我道声再见。   “再见。”我再次被他温和的笑容吸引。   我站在身后,目送着他的车子慢慢开远……   这,算一场浪漫的邂逅吗?   ……   我将纸条慢慢的张开:“崔海祈,建设银行卡号……”   他叫崔海祈?八个多小时的相处里,我们竟忘记了询问彼此的名字。   下次打电话给他,我该怎么介绍自己?   电话!……我鄂然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没有把他的电话留给我。   淡淡的失落,围绕心头,原来这个笑起来象海洋一样宽广的男子,并没有与我深交的打算。   ……   第九章 惊 喜?!   “叮咚、叮咚!”我狂按着门铃。   从巴黎飞到北京11个小时,再从北京飞到X城,二个多小时,加上在机场上等待的时间,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睡过觉,简直累得象条狗。   一到X城,我就投奔大童和未婚夫的新居,准备在那边混吃混喝混几天,让那个死丫头深深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砰、砰、砰!”按门铃不行,我就锲而不舍的直接拍门,九点都不到,她和她未婚夫不会这么热情的已经在床上打滚了吧?!   “谁啊!”屋内传来显然有点不悦的男声。   My‘God!可能真的打断别人的好事了……   等等!这个声音好熟悉……   我还未细细思量,大门已猛得打开了。   顿时,门内门外,都愣成一片。   胡乱翘着头发,上衣只有前面几个扣子扣好,下面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腹肌,下身穿着一条可爱到不行的沙滩裤,那个不修边幅,性感到要命的男人居然是——江孟麒!   我的嘴巴呆呆张开,形成一个大大的O型。   再次My‘God!   我和他,同时被打击到。   “砰!”的一声,江孟麒居然用力摔上了门。   声音太大,我终于恍过神来!   “开门!开门!开门!”我笑着猛拍大门,好有意思!那小子心虚、尴尬什么?!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匆忙的脚步声和大童娇滴滴的撒娇声,“麒,谁啊?”   这是说话一向大声到象在打雷的大童吗?恶寒~   很快,门又打开了,江孟麒已经换了一身传统的休闲服。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刚才怕吓到你……进来坐吧!”   我刚想调侃他几句,他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尖叫,“啊!小童!~”   “砰”的一声,我们两个女人热情拥抱,热情尖叫。   尖叫到嗓子都哑了后,我才指着含笑站在一旁不语的江孟麒,质问大童,“喂,你们俩什么关系?他是属于正房,还是奸夫啊!”   大童亲热的抱住江孟麒的手臂,“我们早就领了结婚证了,你说是正房还是奸夫?!”   “还好、还好!不是偷情……我还以为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呢……”我故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然后再装出不满的指责,“不过你们俩也太不够哥们了吧,居然这么‘耸动’的事件,让我自己来‘发现’!”   大童将我拉了进门,“这样多有惊喜?!如果你不回国,我一气之下,就永远不告诉你了!”   “确实够Surprise!简直吓到我了,从实招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一副准备严刑逼供的样子。   江孟麒只是笑,并没有说话,四年的时间,他身上的青涩已退,越发的成熟。   “小童吃过了吗?想吃什么?”大童转移话题。   “随便。”我笑眯眯的。   江孟麒已经泡了一杯茶递给我,他重新坐回大童的身边。   “那吃批萨吧!”大童挽住江孟麒的手臂,柔声撒娇,“老公,我想吃必胜客的批萨……”   要死啊!这声音嗲得我全身发毛……   “好,我去买。”江孟麒习以为常的点点头,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抬头问我,“依依呢,有想吃的东西吗?”   “不用了!我也吃批萨好了!”我赶紧摆手……如果必胜客没有搬位置的话,他这一来一回起码要一个小时,够折腾人了,我哪敢再造次啊。   江孟麒一走出家门,我马上扑到大童身上,“咦!什么时候改行当驯兽师了?!把江孟麒驯得好乖啊!”   我们两个女人亲热的搂成一团,然后,她搂着我的脖子,正色对我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就这样走了,孟麒很难过。”   我愣了一下,原来大童将江孟麒打发出门,是有话要告诉我。   “你流产以后,他知道你和沈易北是不可能了,当时,你的身体和心灵都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很多心里话,他也只能埋在心里了,他一直想等到适合的时机,去照顾你、去守护你,没想到,你就这样闷声不吭的走了……连我也是你在机场的路上才知道这个消息。当年,孟麒有追到机场找你,可惜,迟了几步,飞机已经飞走了……”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嗫嚅、尴尬,“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珍惜身边的人,反而以一种朋友的形式,没有心痛,没有伤害,关系能更长久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我放开了,如果我和北北能一直维持兄妹的关系,那么,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   “你说的道理,孟麒一直懂……”   “大童你们谁对谁先有感觉的?怎么发展的?”我转换话题,努力找了一个轻松一点的。   “我先对他有感觉。”大童大方的承认,“记得四年前,有一次你情绪崩溃,在别墅区,哭着喊着要找那个姓崔的女孩,他不顾别人的白眼,一家一户的敲开门……就是那时候开始吧,我对他有了感觉……”   我的嘴巴完全张成“O”型,大童也太会隐瞒自己了吧!   第十章 消 息   不过那时候,我的生活也日日处于崩溃状态,实在无暇顾及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同。   “你曾说过,你和你的未婚夫是商业联婚……”所以,我根本没想到那个人是江孟麒。   “对!”大童坦率的点头,“你走了以后,我和孟麒也一直是死党关系,他心情不好、想你的时候,我陪陪他,大家出去打打球,唱唱K,泡泡吧而已……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在商场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一年前,两个公司各自到了发展的滞旦期,于是有合并的想法,他是家里的独子,而我也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长辈们都有联婚的想法,合并以后,两个老人就一心栽培孟麒成为接班人……”   我膛目结舌,“所以,你们就这样走在一起了?”   “不!孟麒那时候的想法是,我和他先收拾包袱一起逃婚去,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但是,我告诉他,我不想逃,我喜欢他。要逃,他逃吧,我无所谓……我还把你在韩国的地址给他了……”大童笑着潇洒得摊摊手,但是,我能感受到当年,她涩然的心。   我搂紧她的脖子,无声的安慰她。   “几天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答应了婚事,于是,我们就订婚了,订婚没多久我们就在长辈的安排下同居了!故事结束!”大童恢复嬉皮笑脸,笑容下,却有爱情的隐痛。   “你安拉!江孟麒如果不是也喜欢你,他会答应订婚吗?!”   “是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喜欢的一直是你?不是不再喜欢了,而是将那份喜欢埋在很深很深的位置……就象刚才,他看见你,第一反射性动作就是回屋穿好衣服……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他遗失了追求幸福的资格?”大童的语气里,并未嫉妒,却多了份落寂。   “小姐,拜托你别多想好不好?!”我猛翻白眼,“这么多年老朋友没见了,他刚才这副鬼德行,我的表情又这么‘耸’,他当然会吓到!”   “是吗?……”显然,我的解释并没有让大童多开心。   我板过她的肩膀,企图摇醒她,“大童!你看看我,我没有到韩国整型,我还是那个童紫依!我觉得我会有魅力到令一个男人等我好几年吗?!男人是什么?男人是身边几天没有女伴,就混身不舒服的生物,男人是靠下半身征服上半身的动物!”   我的说词逗趣了大童,她锤了一下我的肩膀,“孟麒才不是你口里的那种生物!你以为他是你在韩国的那个伊社长啊!不过老实说,我也没觉得你特别漂亮,最多笑起来梨涡吸引人一点……其他也没什么特色值得男人为你念念不忘拉……”   我们相视,哈哈大笑。   “就知道打击我!大童,晚上我住哪个房间?我们晚上聊个通宵……”我的眼睛开始四处打量,哪有适合我的窝。   “什么!你要住在这里?!”大童跳脚,尖叫。   “当然了!我又没住的地方,身边钱也不够,你不收容我,谁收容我!”我理直气壮的耍赖。   “你就不怕我们两个人晚上‘性’福的声音吓坏你?!”她恐吓我。   “我怕什么!我今年24岁!又不是14岁!你们如果实在太‘激烈’了,我大不了当隔壁上演成人电影好了!”我挺挺胸脯,为了留下来,不怕厚颜无耻。   “哦哦哦——我忘记了,我家小童这几年交了两只手要数几遍才能数清人数的男朋友,身经百战,怎么会怕这么一点小小的声音!”为了赶走我,大童开始扮演巫婆,恶意嘲笑。   “让您失望了,本小姐的技术一直维持在刚入门的阶段,还需要多听听您们‘热情难耐’的声音来现场指导一下。”我环抱双臂,和大童侃上了。   不是特意为谁保留着什么,只是,进一步的关系,一直无法忍受。   “我好怕你一住下,我家老公‘雄风不起’,然后临门一脚,出演逃跑的新郎!”大童半真半假的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吗?!拜托,对自己的魅力有点信心!”我的厚脸皮开始退缩了,如果我的存在会引起死党的不安,那么我实在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   大童眼珠子一转,“小童,你知道不知道沈易北买房子了?他买的是高级公寓哦,乖拉,你去住他那里!”   “我为什么要住他那里?!”我的嘴巴在反驳,脑子却已经开始在盘算,先去找家便宜的旅店,好好思考一下,是长期住在这个城市还是短期停留。   “你不去住,难道便宜狐狸精吗?!!”大童的声音义愤填膺的扬高。   我愣住了……狐狸精?……我从来没告诉过她,北北和于燮辰的事情……   “小童!你知道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他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大童激动的握住我的手腕,用力的摇摆,“我见过他们N次在一起了!两个人常常一起吃饭,而且他到老人院、孤儿院义诊什么,都把那个女人也带过去!甚至买房子,我也看见他和那个女人一起在看楼盘、找装潢公司!小童,我替你不值啊!”   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一点一点涌上心头,有点苦、有点涩……   我平静的重新坐回沙发,喝了一口茶,暖了心,暖了胃,才缓缓开口,“你跟踪他?会不会太无聊了一点?”   “不是跟踪拉!我只是……”大童语塞,最后忿忿道,“好了,我坦白!我气不过,还跑过去刮花过他的车,半夜卸过他车的轮胎……当然我哪有这么大的力气,只好把孟麒威胁过来当帮凶拉!”   我的嘴巴张成O型,“你们几岁了?!也太可爱了吧!”   “喂!本来我把他当偶象一样爱慕,就因为你……”   “大童,我和他的事并非你们想得那样,他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大家分开,是因为对这段婚姻已经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一直不知道该对好朋友如何解释我的失婚,大概是因为,想帮他隐瞒住他的秘密吧。   “我不管!反正就是他伤了你的心!辜负了你!对于这种负心汉,我童桦绝不手软!我还三天两头拿胶水睹住他家的门锁,让他进不了门!我还常常乘他在家,找几个和尚在他家门口敲陀念经,闹到他不得安眠……”   “他工作很忙耶!他可能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累到半死,他可能好几天没睡觉,只想回家一沾枕头就大睡,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我气急败坏的大声指责,好心疼!真的好心疼!他肯定又是一声不吭,任着大童恶搞!   大童的大眼睛不悦的眯起,怒意在暗潮涌动。   我闭嘴,不想刚回国,就和她发生争执。我深呼吸一口气,平稳心情,换了一个话题,“说说那个女人吧……”   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身边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的祝福应该多于涩然吧。   第十一章 重 逢   “那个女孩非常非常美丽,笑起来很端庄很静谧,说沉鱼落雁也不夸张拉!真的很美,如果我是男生,不把她剥皮拆骨吞进肚子,简直对不起自己拉!”大童激动起来夸张的手势很有意思,只是,我有点笑不出来,会是她吗?这样的描述,太过符合……   “所以,小童,我怀疑你们没离婚前,他们早就暗渡陈仓了!所以沈易北才不要你生的孩子!”   所以沈易北才不要你生的孩子!这句话,象一枝箭,准确无误的刺中我的心脏……孩子……原来,还是会痛……   我开始有点后悔重新踏入这片土地,起码,在韩国,那里没有我洒过的血,没有我流过的泪,每一天,我都活得很轻松……   “别乱说,他不是这种人。”我苍白着脸又喝了一口茶……心,却开始有点暖不起来。   “你、你还替他说话!!”大童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北北是怎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口气有点不善。依然忍受不了任何人诋毁他,即使,是替我出头的好朋友。   “你、你、你……”大童被我气得不清,“他这么对你,你还维护他!气死我了!从我家里滚出去!找你的北北去!”大童一把揪起我,就把我往门口推。   “赶我出去起码借我一点钱拉!我的包被抢了,银行卡去挂失起码也要7天……我还要汇款给崔海祈……”   “砰”的一声,不等我说完,我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童紫依!没见过比你更失败的女人!沈易北住这么好的房子,你不会跟他捞一笔啊!房子是夫妻共有财产!起码也要让他分一半的房子给你!离婚后,他可好!一毛赡养费也没付给你!他不给你钱,你就死赖在那里!”门内传来怒吼声。   “童桦!你这大法盲!什么夫妻共有财产!什么赡养费啊!你别笑死人了!”有没有搞错……   “反正不能这样便宜他和那个女人!”里面还在吼啊吼啊吼……   我仰天长叹,果然时空是会产生距离的,我们思想的距离已经好遥远……   “起码先让我吃了批萨再走……”我已经对向她借钱一事,彻底绝望,只有小小希望能填饱肚子再走……   门开了,“砰”的一声,我的行李被扔了出来。   “要吃批萨,分到了半间房子以后,我请你吃多少批萨都可以!”   彻底无语,大家没法沟通。   “那我走了哦!”身上余下的钱,找间环境差点的旅店窝一下,然后吃几天泡面,应该可以熬过七天。   我刚走了几步,门就又“砰”的打开了,红着眼睛的大童,站在那里。   “好拉!如果你实在没地方住,没钱吃饭,我收留你拉!”她依然凶巴巴。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紧摇头,我还不想加重某人的婚前恐惧症,更不想一个晚上老有人在我耳边,吵着闹着让我去争取“半间房子”。   我拉好皮箱,就准备跑路。   “小童……”大童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你以前住的房子,政府早就安入了重点拆迁工程,明天就要变大马路了……沈易北也是前几天被强制要求迁走的,如果你想回去看看,就抓紧时间吧……”   北北不是早就买了房子?为什么还一直住在哪里?   那个傻瓜,一定是怕我回来以后找不到他。在通讯这么发达的现代,有心找一个人,还会怕找不到?也许,他怕的就是我的无心吧……   现在,连那间房子也……我们曾经有过的婚姻的痕迹,全部都会一点一点消失了吧。   ♀☆♂……♀☆♂……♀☆♂……♀☆♂……♀☆♂……♀☆♂……♀☆♂……♀☆♂   整个小区,暗的吓人。   我拖着那个笨重的大皮箱,仰头。   这个小区虽然很陈旧,但是,却有很多温馨的回忆。   有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常常挽着彼此,漫步在楼下。   有一对新婚的夫妇,夏天常常坐在楼下的长阶上,一人一口,两个人甜蜜的分享着一杯冰淇淋。   有一个三口之家,小男孩总是顽皮的围着妈妈打转……   我,也曾经是制造温馨的其中一员。   常常即使是冬日,我也裹着笨重的风雪衣,呵着寒气,环抱着自己,在冰雪天里冷的跳脚取暖,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驰入小区的大门时,我会开心的大叫,然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将夜宵放入微波炉里转热。   于是,家教或者实习医院值班归来的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吃上热呼呼的消夜。   当然,每一次,我总是不忘用热水袋捂热自己的脸和手。   因为,如果,他知道我又做这么傻气的举止,会心疼得想把我吊起来痛打一顿。   ……   但是,现在,这里好暗。   没有一盏灯,是为归家的人,在等待。   没有和蔼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没有那对甜蜜的新婚夫妇,没有那个顽皮的小男孩……   这里暗的可怕,象一片废墟,到处贴着“封”“请止步”……   我淡淡的笑,因为回忆,眼里,有泪光。   我的爱情,也曾经在这里,贴上“封”字。   现在,是,请止步。   ……没有什么好留恋了,四年了,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是陌生。   我提起皮箱,甩甩短发,向大门走去。   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6,沉稳的驰入寂静的小区,一束刺眼的车头灯迎面射向我。   我的眼睛不适,于是用手背一档,却不忘靠边退位,让对方安稳的驰过。   但是。   “吱——”的急刹车,轿车在我身后倏然刹车。   车门急忙忙的打开了。   “依依——”焦急的、慌乱的、不确定、难以置信包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随着那烙在记忆里的声音,我慢慢的,难以置信的回头。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   松了一口气,他掀唇,展露笑颜。   怔愣以后,同样笑靥,我展开双臂。   ……   他慢慢的走向我,   用力。   两个人。   拥抱……紧紧的……   卷五『恋曲』   楔 子   他将我的短发轻柔的拂到耳后,很温柔的说,“依依,我们回家了……”   回家?!!   这两字顿时震醒了我。   家?我们,还有共同的家吗?   阁楼、玻璃屋、星空、暖暖的味道……   他的家,一点一滴都是按照我的梦想在布置。   但是,   北北,我们永远做兄妹,好吗?   没有贪恋,就不会有煎熬。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   世界上如此在意彼此的我们,怎么能因为爱情,而分离?北北,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永远只有爱,没有伤痕……   ……   第一章 回 家   他拥住我,怀抱紧得象在颤抖,他的脸上有一抹令人炫目的笑,在一点一点漾开。   我的泪珠不受控制纷纷坠落,游子归家的心情。   没有北北的国家,我只不过是一铢浮萍,一个过客。   没有北北的地方,仿佛一个芭蕾舞者,旋转的时候,目光找不到那个一直舞着的聚焦点。   又见到他了,所以我被感动着,感染着,但是,在拥抱里,我却清晰感觉到,心,会激动,却不会再因为爱情而怦然,因为,爱情早已经是记忆里被泪水浸泡着压抑的模样,我已经不会再去重温。   这样,很好,怀抱很暖,因为不奢求,所以,我可以尽情留恋。   拥抱许久,许久以后。   他胸襟被我浸湿的衬衣早已经干涸,他脸上幸福的欣悦依然在唇畔没有消逸。   “你,终于回来了……”他树林一样的清旷的气息拂在我的脖间,很亲昵很亲昵。   我回过神来,注意到这样的亲昵有点不合时宜,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拉开我们彼此的距离。   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稍稍分开距离以后,他紧抓我的肩膀,“这几年好吗?有吃苦吗?有按时吃饭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到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的问题好多,多到,我都无法将记忆里那个总是淡淡扯动唇角的他重叠起来。   “哥。”我平静的微笑,安抚他的激动,“你一个一个问题来,我慢慢回答你。”   他却一震,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再也无法开口。   “我这几年很好,没有吃苦,都有按时吃饭,今天刚回来的,见过大童以后,她说这里要拆迁了,就过来看看……”我乖乖的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我没有答案。我无法确定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的相逢,多久以后,我才会打电话给他。   “你……喊我……哥?……”他却不再执意之前的问题,“你……18岁以后,就渐渐,不再喊我哥了……”   月光下,他的眼神很静默,无声的在等待,仿佛在等待,我象以前一样,调皮的吐吐舌头,撒娇的抱住他的脖子,耍赖,下一次,再也不会喊错了。   但是,这一次,我已经无法耍赖,四年前,我们的关系差一点决裂,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恨他到海枯石烂……爱情,这样东西,如同毒药,能让最亲密的人,变成陌路。现在的我已经领悟到,世界上,唯有亲情才能天长地久。   我吐吐舌头,象个孩子一样勾住他的臂膀,笑咪咪的唬到,“才几年,你和妈不会把我从户口本里踢了出去吧?或者是不是办新户口本了,你们就把和我的关系栏填上‘陌生人’了?你不会不认我了吧?!”   如果没有意外,没有了夫妻关系,我们户口本上的关系栏又重新变回了兄妹。   他凝视我,眼神深刻、复杂、难懂,一会儿,他扯动唇角淡淡微笑,“晚饭吃过了吗?”   他把话题从这个问题上移转而过,我也没有必要执意。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以前的童紫依,开朗、充满活力,“没吃过哦!刚才被大童一脚踹出来了!哥,你一定猜不到,大童居然和江孟麒快结婚了!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也吓坏了,虽然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大童的婚礼,不过怎么也想不到新郎居然是江孟麒!”   他把我的行李搬上车,貌似漫不经心的闲聊,“回来是为了参加婚礼?”   “对啊!不过也是因为我被那边老板气到,先炒了他鱿鱼,就气冲冲的跑回来了!”   他收拾好行李,回身,牵住我的手,依然和以前的方式一样,牢牢握住我手心的位置,“车就先停在这里,我们先到附近吃点东西。”   “好。”我点头,想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小手,他却已经迈步向前走,无奈,我只好跟着他的步伐,继续被他牵着。   我们在小区不远处,一间小炒店坐下。   以前,如果他太过忙碌,我们就会在这里吃晚饭。   老板娘拿着菜单过来,一见到我,眼前一亮,冲着他热情的笑,“咦!沈医生,女朋友回来了?!”   我正在擦拭碗筷的手,一僵。   “是啊,她读书回来了。”他温和的对老板娘微微一笑。   “那恭喜你咯,不用再苦守寒窑了!”老板娘和他打趣。   “谢谢。”笑侵染他的唇角,不自主地,他的眉毛弯出优雅、好看的弧线。   我尽量装作不在意,以前和这家老板娘本来就很熟,而和这样的“熟人”解释起来,是最麻烦的,所以,我赞同他给对方的解释。   接着,他低看菜单,我忙着回答老板娘热情的关于留学方面的咨询。   他点了四样菜,全部都是我的最爱,“老板娘,记得不要放辣椒,她吃不得辣。”他叮嘱老板娘。   我笑着点头,没有反驳。   其实,我已经在韩国练就一身无辣不欢的功夫,而且追溯好几年前,我也是能吃辣的,只是,他的胃一直不太好,所以,我总是刻意假装自己对辣椒很敏感。   而我,准备把这当成一个秘密,永远不让他识破的秘密。   在老板娘的关照下,菜很快上齐了。我在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将擦拭过的筷子重新放在开水里烫一下,然后递给他。   记忆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他的每一个生活习惯,都已经深深烙在记忆里,只要跟着身体的本能,就好。   我们一边吃,一边随意聊聊天,仿佛,四年的时光,真的没有任何距离。   他依然是他,只是,我不再是我。   吃完,我按捺不住在韩国被同事们硬生生养成的习惯,叫了一瓶清酒,眯着眼睛,餍足的喝了几口。   我的餍足的神态感染了他,他凝视着我,唇角有着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却不忘叮嘱,“少喝点……”   “你也来点?清酒很淡的。”我扬扬手里的小杯,提议。   他摇摇头,“不了,外科医生不能喝酒的。”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责任心那么重,其实,又真的能有几个外科医生是不贪杯的?!   虽然有点扫兴,但是,我没有坚持。   在他的夺杯下,我喝了半瓶清酒,却开始有点昏忽忽的醉意。   是水土不服吗?在韩国,我一人能清醒的干掉3、4瓶啊。   最后,回到车里的一路上,我走的七倒八歪,他不再牵着我的手,而是直接环着我的腰……   而我,为了不太刻意的回避着他的带着暖暖温度的大掌,却又不忍拂了他愉悦的心情,于是我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唱着韩文儿谣,一次又一次跳开拂上腰心的大掌:   小溪边,一只小蝌蚪   妞妞歪歪,游来游去   后面的腿,SOOK   前面的腿,SOOK   蹦蹦跳跳,变成青蛙了   妞妞歪歪,妞妞歪歪   妞妞歪歪,小小蝌蚪   后面的腿,SOOK   前面的腿,SOOK   蹦蹦跳跳,变成青蛙了   ——韩国童谣〈小蝌蚪〉   ……   他的笑声,在月光下,撒满整条大街……   ……   于是,我的笑容变得真心,歌声变得更加快乐……   ……   爱一个人,真是,是一种习惯……习惯到希望他的眉宇总是愉悦的笑……   上了车,我也闹腾累了,闭上眼睛瘫在座椅上,他帮我仔细的系好安全带。   他将我的短发轻柔的拂到耳后,很温柔的说,“依依,我们回家了……”   回家?!!   这两字顿时震醒了我的酒意,我的眼睛倏地睁开。   不!   第二章 星 空   “哥……你、你……送我去附近的旅店就、就……好……”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更加不是夫妻,怎么能住在一起?!   他轻拂着我短发的修长手指顿住,眼里笑意凝固住了,“为什么不回家?”   他问得太理所当然,仿佛,我是一个逃家的小孩。   “我们……我们不应该再住在一起了啊……”为什么明明是理直气壮,我却说的心虚无比。   他收回他的手,发动汽车,打转方向盘,“我们回家。”语气矜淡,却不容辩驳。   我着急的拉拉他的衣袖,“我们、早就离婚了……我们……怎么可以再住在一起?”他的唇紧抿着,代表他有一点点在生闷气,我习惯性的有点害怕,却不得不把意思表达清楚。   气氛有点尴尬。   “哈、哈”我干笑两声。   他沉默。   途径一个中低档旅店时,我再次拉拉他的衣袖,软声细语的对他说,“这里停一下车好吗?这间不错。”   他加大油门而过。   “哥,别这样……”我低声恳求。   “不是叫我哥吗?”他终于开口,俊挺的五官带着微微的无奈与克制,“如果我‘先’做哥哥,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继续住在一起?”   我哑然。   “和哥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很正常吗?!”他的声音淡得像一阵风,却将我睹得死死的。   如果再坚持下去,反而变得更加尴尬,于是,我只能点头妥协。   他的车子驰入一个高档精品住宅区,这个住宅区由好几栋公寓大厦组成,每家每户都有专用的车位,小区里有人工河流,绿草菲菲,甚至还有一个小公园,非常的清静与幽雅。   他一手提着我的行李,一手依然牵着我的手,将电梯按到最顶楼。   “你买顶楼?”我微微惊讶,“不是以前说过,顶楼空气太稀薄,不是很喜欢?”   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电梯到了,他打开大门,满屋的温暖扑面而来。   我愣住了,他一向喜欢简洁的冷色调啊,怎么会将屋子装潢成暖色调?而且,是温馨的暖,不象一个单身汉的家,反而,象一个新婚夫妻的新居。   是……因为,那个女生吗?   我发觉,自己在这片暖海里,睹得发慌,如坐针毡。   他将行李搁下,拉着我向一个旋转型的楼梯走去,“带你去看看阁楼。”   我被他牵着,步上阁楼以后,里面黑漆漆的,我有点害怕,靠近他的肩膀,却被用力一拉,我置身在一张暖暖的长型摇椅里,置身在他的怀抱里,他的怀抱温暖的如暖洋一样,寂静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听到彼此的心跳,都有一点太快……   他温暖的气息点点向我的脖间拂近,我整个人僵住,很僵很僵。   也许感应到了我的僵硬,他温暖的大掌轻抚我的背部,无声的、温柔的安慰着。   这时候,突然,屋里的漆黑一点点褪却,屋顶上有一片遮布慢慢的象两边退入,一个玻璃型的屋顶展露在我眼前。   一片星空,洒满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忽明忽暗,调皮的眨着眼睛,月亮弯着笑容,偷笑的凝视着浸染着温柔笑脸的他,和傻傻的呆坐的我。   我彻底呆掉……   “如果我们以后有了钱,我一定要买一间看得到星星的房子……”   ……   “如果我以后有一个家,我一定要把你喜欢的冷色调通通赶跑,全部都种上我最爱的暖暖的味道……”   ……   那时候的他怎么回答?语气里难得的打趣,“好,等我们换了间看的到星星的房子,等你把家全部换上暖暖的味道,我也顺便可以……换了童紫依……”   “沈易北,我撕了你!”   扑倒他,我们在那个简陋的小窝里尽情的打闹。   ……   他的家,一点一滴都是按照我的梦想在布置。   我的眼,有点微微的潮湿。   ……   “哥,我回房了,快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眼皮都在打架了。”我用调皮掩饰着心悸,用借口掩饰着心慌。   星空下,他幽暗的眼眸有淡淡的失落,垂眸。   他再抬头望着我时,表情依然柔和,唇边的淡笑依然温煦又柔软,“行李先搁着,明天我帮你整理,我带你去看一下房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微笑,点头。   ……   我的房间是整间公寓中最大的,很梦幻,标准的女生房间,房间的浴室里,有个很大的按摩浴缸,洁净到显然没有任何人使用过。   他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我相信,他装潢这间公寓的时候,已经预留了我的位置,因为,房间里,甚至还有我在旧窝里喜爱的每一样小摆设,甚至连洗得干干净净的抱枕也是原来我喜爱的那一个。   我洗了澡,将自己丢进被窝里,连同自己沉甸甸的心。   北北,爱我,毫无保留的在爱着,这份爱,那么浓、那么暖。   我用被窝闷住自己,闷住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不能哭!说好,以后和他,只有欢笑,没有眼泪……   ……   凌晨,门,轻轻的推开了。   我,没有锁门的习惯。   依然毫无睡意的我,紧张的屏住呼吸,黑暗里,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我。   熟悉的气息,停留在我的床边。   “睡着了?”轻柔的话语,温柔的抚摩,“我睡不着……”   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假装已经睡死。   北北……   “很累,是不是?这几年,我也很累……”他的手轻轻的揉抚着我的短发,“幸好,你终于回来了……”   床,略略下凹了一角,我的心也随那个凹陷,而凹陷……他躺在我身边,将我搂入他的怀里,颌顶着我的发丝,我能感觉得到,欣慰的谓叹,幸福的微笑。   我拼命的命令自己,这时候应该祥装刚刚被吵醒,揉揉眼睛,然后无辜的问,哥,你怎么在这里。   但是,他的气息依然如此惑人,丝丝拂进我的心肺,让我的贪念一起再起。   今晚,就今晚吧……让我稍稍放纵一下,依着他的怀抱入睡吧……   ……   夜,很深了,他的呼吸开始平稳。   我睁开了眼,那张魂牵梦移的俊脸,近在咫尺,他薄薄的唇角甚至还带着若隐若现、淡淡的笑容。   他睡得很香,很沉,白天,一定累坏了吧。   我的手轻轻的抚上他俊挺的眉宇,细细的,抚着他的眉。   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了?   我的心,在微微叹息。   “北北,我们永远做兄妹,好吗?”   我的手指抚过他浓密的睫毛,紧颌的眼睛。   “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贪恋,就不会有煎熬。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   最后,我的拇指停留在他的优雅的薄唇上,我拇指深深的感受着指下那淡淡的细纹。   “北北,世界上如此在意彼此的我们,怎么能因为爱情,而分离?”我的眼睛布满了雾气,他的脸,开始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北北,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永远只有爱,没有伤痕……”   “所以,你做回我的哥哥,好吗?……”   眼泪,终于,倾泉而出。   ……   童紫依是真的,真的,爱惨了沈易北……   ……   我重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搂住他的腰,贪恋属于情人的体温。   ……   在这最后偷取的温存里,脸颊挂着眼泪,我沉沉的入睡。   月光下,他如浓墨般的浓密睫毛在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微微颤动……   第三章 女朋友?   清晨,日光暖暖的射入屋内,我餍足、迷糊的伸伸懒腰,双臂刚刚舒展时,愣了一下。   床另一畔的位置早已失温,仿佛昨天晚上,只是一场庄周梦蝶。   浴室里,早已经备好了新的牙膏、牙刷、毛巾,全部都是高档品,可以看出,并不是仓促、临时准备的。   刚洗刷完毕,屋外的门铃就戛然响起。   这么早,会是谁?还是北北忘了带钥匙?应该不可能,他一向不会丢三落四。   我匆忙的穿过客厅,打开大门。   “HI,沈医……”门外,一个穿着一身极有品位的名牌衣裳,明艳动人的女子,她乍见我,僵住了到口的招呼。   她一双漂亮、精湛的明眸,此时正不悦的眯起,不客气的打量着身穿家居睡衣,一脸迷茫的我。   “你找哪位?……”我的话,还未问好,已经被她不客气的推开。   她理所当然的推开我,理所当然的踩着五寸高跟鞋,不客气的踩在淡色的地板上,张狂的留下她趾扬的脚印。   “易北呢?!”找北北的?   她强势、高高在上的语气令我也同样不悦的微眯眼眸,我语气冷淡的回答,“不在!可能出去了。”   对方世故的明眸锐利的扫过周遭,她的目光冷然的停留在餐桌上,不屑的冷哼,“绑住一个男人,先绑住他的胃?你也太可笑了吧!一大早就烧满汉全席?也不怕弄到他消化不良?!愚蠢的女人!”   我顺着她冷嘲的目光望过去,愣了一下。   餐桌上有蒜茸澳洲大龙虾,蜜汁鲍鱼,姜葱梭子蟹,西冷牛排,法式意粉……长桌上摆满了足足十人份,确实会令人严重消化不良的菜式。   北北……他到底几点起床的?!   睡衣、留宿、满汉全席,眼前漂亮的女人已经严重戒备的竖起了锋利的羽翼,她强自镇定,唇角敌意的扯动,“我男朋友常常留不同的女人过夜,你不是被我抓住的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劝你,还是少拿点真心出来,大家玩玩就算!”   北北……的女朋友?撒谎!   不怀好意的想让人心碎?   我在心里冷冷暗笑,想用这样劣质的手段打发情敌?!真不知道该说她幼稚好,还是夸她高明比较好。   我顿时扬起甜美、无辜的笑容,“哎,你是哥的女朋友?太好了,姐姐,你真是太漂亮了!”   想和我斗?!不斗死你,我不叫童紫依!   女子愣住了,又马上回神过来,顿时换上十足的谄媚嘴脸,“哎呀,原来是小荔啊?!姐姐刚才没认出你,别生气哦……”   小荔?她怎么知道北北有个妹妹叫小荔?一股不舒坦的闷气慢慢涌上心头。   我故作难过,“我不是小荔,我是哥另一个妹妹。”   “哦……”女子一知半懂,聪明的没有问下去,她愉快的捏捏我粉嫩的小脸,“你好可爱!你好,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韩冰泪,是你未来的大嫂哦。”   未来的大嫂?!我摸摸自己刚才被捏到的脸颊,不悦由生,胃,一阵不舒服的泛酸,有点倒尽胃口的感觉。   我正准备不客气的大演我擅长的“宫延”秘斗……   “韩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交了个女朋友?!”门口,传来冷淡到了极点的声音,打断了我正欲发挥的“桥段”。   北北进了门,眼神冷淡的扫了一眼正被女人踩中有点污秽的地板。   这个女人惨了!……北北有点洁癖,全世界他也就只能容忍我的“脏、乱、差”。   韩冰泪也显然马上想到了这点,她精致的妆容下,脸色有点惨白。   北北他没有当场不礼貌的喝责别人,他一向对人对事很能隐忍,但是,他漠视人的本事,绝对能令人如坐针毡。他径自换下自己的鞋,穿上拖鞋,将我拉到餐桌上,揉揉我的短发,扬扬手里的纸袋,“陈记包子。”   他真的想撑死我?!我膛目结舌的瞪着他手里,我在韩国想念了很久,现在却全无食欲的陈记包子。   一旁被无视成空气的女人,尴尬、谄媚的插嘴,“沈医生,你妹妹的手艺真好,不介意早餐的位置加个我吧?我还没吃呢!”   他依然垂眸,长长的睫毛下,眼神里无底的温柔,专注的望着我,他开口说话,声音很轻,轻到令人胆寒,却一字一句的回复他连眼角也没有瞟一下的女人,“请你不要逢人便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造就既定的事实?!我想,我从来没有给过你错误的讯息吧?!以前我懒得理会,也不在意是否被人误会,但是现在不同了,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北北在生气……我缩了缩肩膀,我最怕他这样不咸不淡的生气了,幸好,不是我惹毛他。   女人尴尬的干笑,精致的妆容快要扯不动笑容。   我开始有点同情她……   “还有,愚蠢的人是我,不是她,因为,这一桌害人消化不良的满汉全席,是我做的。”他依然语气平淡。   开始暴寒的不光止那个女人了,还有我……看来,他听到的不光只有一点点……   “另外,你需要我解释一下吗?”他的眼睛只看着我,专注而深刻,“我从来没有带过另外的女人回家过夜,需要我和韩小姐对质吗?”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太象情人之间的介意。   在韩冰雨恐怖、戒备、杀人一样的目光里,我干笑,摆摆手,四两拨千金,“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拉,我不会告诉妈的拉!”   他眼里温柔专注瞬间黯淡下去,定定地看着我,他没有再说话。   周遭来自韩冰雨的杀气,也顿时消弭。   第四章 生日礼物   “沈医生会烧菜?真的很难想像拿手术刀的手,去拿菜刀的样子呢!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能有幸,我也坐下来尝尝你的手艺可以吗?”韩冰泪笑着开口。   这女人……我不得不佩服她,脸皮比城墙还厚,更是勇者无惧!   她都不怕被北北冻伤吗?!   “我拿菜刀的样子,你恐怕没什么机会会看到。”他冷淡的让对方吃了个软钉子,“而且,我烧得菜很难吃,也只有她才吃的下。”   我额头的冷汗直流,相较于他以前对爱慕者采取不搭理措施,这次态度实在算太过强硬。   “那……我的车子进厂维修了,沈医生,今天搭一下你的顺风车如何?”对方好象对他有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今天我和朱医生换班了,不会去医院了。”他开始动手布餐具。   两个碟,两副刀叉,逐客的意思太过明显。   “你换班?可是你没有按照程序提早一周通告我们行政部啊!沈医生你从来不作私下换班这么不负责任的……”韩冰泪的话,在他冷淡的回视中,僵在喉间。   他微微蹙眉,“刚好今天没有手术。但是对于私下换班一事,我可以书面呈上检讨信。”   “……其实也没这么严重拉……私下换班,其他医生也常做的……”韩冰泪见北北因为换班一事,语气有点软化,马上乘机提出,“沈医生……那么,我明后天可以搭你的便车吗?”   好会懂得把握机会!好无耻……我的唇角僵硬的冷搐……   不喜欢她!可以说反感到了极点!她就是大童眼里的沉鱼落雁?!看来,我该带大童去挂眼疾了!不能因为漂亮一点点,就乱用沉鱼落雁四字。   “出了小区,走七八分钟就有公车站,有公交车到医院,或者,随便手一招,楼下出租车很多。”   北北说完以后,看也没看她一眼,蹲到我面前,轻柔的对我说,“多少吃一点点,好不好?你在韩国这么吃得节俭,在这里,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都给你做……”   他怎么知道,我在韩国日子过得很节俭?特别是没有做伊藤耀秘书之前,薪水不高,白天上班,晚上又要读书,几乎餐餐吃泡面或者泡菜混着白米饭下肚。   韩冰泪眯着一双精悍的明眸,开始重新打量我和北北。   但是,她还来不及思量什么,北北已经直接下了逐客令,“韩小姐,你上班快迟到了,请你帮我直接带上门,还有,请下次不要乱敲别人家的门。”   韩冰泪尴尬三秒后,青紫着脸点头,“好。”   她抓着皮包的手指,用力到有点泛白,最后,大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这个女人一定气疯了吧?……我的心里竟然有点隐隐的快感,看来,我真是一个坏小孩。   他坐到我旁边,仔细的将鲍鱼切成一片片,一边切着,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记得以前依依赶苍蝇很泼的,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他将切好的鲍鱼放在我碗里,抬眼望着我,眼里的光彩很黯然。   我哽住,无法回答。   因为,以前是以前。   幸好,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是不是手艺差多了?有点难吃?”   “好象是哦。”我故作嬉皮笑脸。   “这几年都没烧。”   ……   他一向属于不太有厨艺天份的人,烧出来的菜,也仅仅算能吃而已。但是相较于我这个开个瓦司也能被火烫到,切个菜也能“血流成河”的厨房“天兵”来说,他的厨艺实在已经够另我“景仰”了。   再没食欲,我也非常捧场的吃了很多能撑死人的早饭,然后我们一起瘫在沙发上,聊着天,话题基本围绕着我这几年在韩国的生活。   “等等。”突然,他起身走向卧室,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已经拿了四样包装精美的小巧礼盒。   “2004年,依依生日礼物。”2004年,我们没有能共同度过我冬日的生日。   “2005年,依依生日礼物。”   “2006年,依依生日礼物。”   “2007年,依依生日礼物。”   他一样一样的将生日礼物一一摆在我的面前。   “拆开看看吗?”他的眼神很清澈,望着我,唇角微微扬起。   “好……”我点头,在他明净的眼眸里差点无法回神。   我低头,掩饰心悸,动手拆开了第一份礼物。   打开精致的盒子,是一只CK的白色精表。陶瓷的表心,精致到令人谓叹。   他在表盒取下白色精表,仔细的戴在了我左手细小的手腕上。   白色的手表贴在手腕上非常舒适,陶瓷面温软光滑,有种冬暖夏凉的独特感。   “谢谢。”我低头微笑。   这份礼物,我非常喜欢。   我迫切的开始毫不客气得拆第二份礼物。   取出礼物,我愣了一下。   是万宝龙的钻石腕表。   优美亮丽的珍珠贝母表盘镶嵌着一颗眩目的星型美钻,由此演变出来的波浪花纹一直向外伸延至表壳、表带,这只表散发着窝心、温暖的光泽。   我的眼角却一阵抽搐,横看竖看,这种昂贵“饰品”都是一向伊藤耀的送礼风格,而且北北似乎忘记了,他2004年生日礼物也是一只手表。   我压住淡淡的失落,装成愉快、欣悦的话语,“我好喜欢哦!哥,就是太贵重拉……”   他将手表取出,继续戴在我左手的手腕上,淡淡的说,“2005年,第一年工作,薪水也不是太高,存了很久。”   我一愣,小心翼翼的轻抚着这只钻表,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心情,格外珍重。   第三份生日礼物一拆开,这一次换我的唇角一阵抽搐了。   也是手表!   我简直想当场哭给他看,也太无新意了吧!   这只手表是铂金款式,低调内敛,外表并无什么特色,但是当你拨动滑杆时,它会以低音簧条鸣报时间,最后,它还会提示上一刻走过的最后分数。   他将这是手表继续取出,依然戴在我的左手腕上,他低低的,如同手表的秒针一样低沉的声音,“这只表的名字叫‘倾听’。”   最后这份礼物,是他帮我拆的,毫无意外,依然是一只手表。   是一只计时腕表,应用了非常耀眼夺目的材料,两款橙色、黄色指针和刻度的设计显得与众不同。表壳上装有一个双向的“倒计时”蓝宝石旋转表圈。   他没有解释任何话,都是,这只手表的含义,我有点隐约的读懂。   我左手的手腕上,已经戴上了四只完全不同风格的手表,就象一出手表的盛装宴会。   “哥,你好没新意……是不是打算今年也送我一只手表?”我扯动唇角,不自然的撒娇。   他轻轻的点头,“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今年应该不需要了,我想提早预约你的生日,那天把时间都留给我好吗?”   我干笑,心,一阵发疼,点头。   “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打算年年送我一只手表?”心,好疼,好疼。   他淡淡的摇头,“只打算送你五只。”   我凝视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等待我五年?是这个意思吗?   “我和医院只签了五年的合约,合约期满的话,我打算去找你,如果你喜欢韩国,那么,我也留在那里。”他的语气依然很平淡,云淡风清。   我却整个人震住了。   北北、北北……我的心,愣生生的揪着、痛着。   第五章 再 遇   一个多星期过得很快,除却上班时间,北北几乎都在陪着我,就连上班,空闲下来,他也会打好几通电话或传短信给我。   而我,在家里当足了无事生产的米虫,每天睡到晕天暗地,一到吃饭时间,就被他从被窝里挖出来,喂饱了,再回到被窝,继续睡觉。   和大童,也通过几通电话,不过,她好象心事重重,提不起劲的样子。   今天,天气很好,我也睡足了觉,刚好大童来电话,叫我陪她试婚纱,我兴冲冲的答应下来。   到了婚纱店,发现大童的气色有点明显的不好,华丽、圣洁的婚纱反而映衬着她的小脸黯淡无光。店内的小姐,说她连体形也瘦了点,腰围需要改动二英寸。   而大童,一直抱着洁白的婚纱,在那里发呆。   “你怎么了?”我有点担忧的问,她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心事很重。   “没有,只是突然不想结婚了。”她淡淡的笑着回答。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我闻言一谔。   “你怎么和他反应一样?但是,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依然紧紧的抱着洁白的婚纱,神情有点飘渺,“我一直在想,结婚了以后,我会幸福吗?他会幸福吗?想着想着,对这段婚姻,我越来越没有自信。”   “结婚证提前领了,喜帖也发了,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再过半个月,你们就举行婚礼了,大童,别玩了……”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领一个结婚证只要半个小时,而办离婚证,通常只需要三分钟……人生不都是这样吗?何况,我们刚好连婚礼也还没有举行……”   “你、别再开玩笑了……”我眯着眼睛,指着她,神情威胁,只有微颤的手指,泄漏了我的紧张。   噗嗤,大童突然掩嘴一笑,“玩你的拉!你还真好骗!”顿时,阳光调皮的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点隐隐不安。   “小姐,请您把婚纱交给我们吧,我们帮您修改一下。”店员客气的和她说着。   大童的笑容依然很明媚,她的小手在用力的摆动,“不用了,不用了,改了也没用。”   我一惊,“为什么改了没用?!”连我都有点神经兮兮了。   “可能还会瘦,可能又马上胖回来了,天晓得,两个星期能发生什么事,我还是结婚前两天再过来试穿一下好了。”她放下婚纱,拖着我往外走,依然笑眯眯的。   我正想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起来,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哪里?”   是北北。   “在婚纱店,陪大童试婚纱。”我看了一眼大童,她的脸色有点不苟同,我赶紧避开她,躲到一边,柔声问,“有事吗?”   “童桦的婚礼还有二个星期,对吗?”他反问。   “对啊。”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问,“你们还需要多久?”   “已经好了,找我们吃饭?”   “恩,有个好朋友介绍给你,托她帮你找了一份工作,我们晚上和她一起吃个饭,详谈一下,好吗?”   北北开始帮我找工作了?!我才当了一个星期米虫啊……被人嫌弃了,他也太虐待我了吧!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必须留在X城,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   我愣了一下,无语。   “答应我,你不会再走了,好吗?”他的声音柔了下来,“X城也有很多适合你的工作,不会比韩国差,如果你不喜欢这份工作,那么我再帮你找,找到你满意为止,好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象水一样。   我能说不好吗?……   “好。”我点头。   “那你先和童桦到附近逛一圈,我去接了我朋友以后,过来接你!”得到我的答案,他的声音非常欣喜。   “不用了,这里是闹市,这个时间车子开过来,一定会被堵死,你将地址发短信给我,我自己过去。”   我笑着挂掉手机。   “你们关系真好,我真佩服你。”大童皱眉,抱怨着。   “因为我们的过去,谁也没有错,只错在无法爱。”我挽住她的手臂,亲热的邀请,“一起去?”   “不了。”大童摆手,“我还不想说出什么‘冒犯’他的话,惹你生气。”   我大笑,亲昵,“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   结果,大童还是没有去。   我看着手机里的地址,一路找到信守街,终于找到了“居京屋”这家日式料理店。   推开日式料理店的木式推门,马上被里面优雅的古色古香吸引了,店面不大,但是连空气里,都流转着文化的气息。   六点,用餐高峰时间,但是客人稀稀落落,显然生意并不是很好。   日式风格的料理,在中国很多人还吃不惯吧。   但是,在韩国,很多人很喜欢日式料理,所以,我也渐渐得能品尝出个中的滋味。   料理旋转台上,有一位穿着沉稳的黑色衣服的男子正垂着眸,专注的做着自己手头的食品。   虽然,他低着头,样貌看不真切,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日本人。   这位料理师,他并没有象其他的料理师一样,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领域,而刻意的穿上日本服饰,还未吃到他的食品,我对他的印象分,已经打上满分。   我走近他,在他面前坐上旋转台的椅座上。   男子依然低着头,专注着自己的料理,我的位置刚好看到他低垂的明眸,和温暖的唇角。   好……似曾相识。   终于,男子有点感觉到我凝视的目光,他抬眸,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得什么?”   刚说完,他微怔住。   而我,也同样怔住了。   “崔……海祈……”我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你……法国的小女生……”他春风一样暖暖的微笑,点点绽放。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六章 天作之合   你是料理师?!”在法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商人呢!   他微笑,微微颔首,“算吧。”   “我一个星期前已经把钱汇入你的银行帐号了,你看到了没?!”我赶紧先把重点声明了。   到了中国的第二天,我就借了北北的钱去银行办理了汇款。   “我没去注意。”他依然笑得很温和。   “哦……”我有点小小的失落,看来,他对我是否是个女骗子,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没有道理去怀疑你。”他温和的解释。   在那暖得如春天的一样的笑容里,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被人相信着的感觉,真好。   彼此对视,笑着,本应存有的陌生感,却丝毫没有隔阂着彼此。   我和他,象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为什么不把电话号码留给我?我很想请你吃顿饭。”没有思考,话语冲口而出,问出口后,我又有点小小的窘迫。   “那顿饭,感觉象高额利息,有点尴尬,还是不要了。”他笑着摇摇头。   他是一个怕尴尬的男子,我恍神的想起,他在红磨坊夜总会,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不自然的神情与微红的耳廓……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他的衣角被人扯动了一下,一个乖巧、内向的童声轻轻的响起,“爸爸……我饿了……”   爸爸?!我的目光,顺着那乖巧的小男孩声音的地方望去。一个眉清目秀、神情恬然的**岁小男孩,正拉着他衣服的一点点下摆。   好漂亮的小男孩。   我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赞叹。   他连忙低头,用轻柔的声音,询问着,“自己先吃,还是等姑姑和沈叔叔过来?”   小男孩眼神挣扎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他的衣摆,“我等沈叔叔……”   海祈揉揉小男孩的短发,递了片寿司在小男孩面前,“也别饿着了自己。”   小男孩接过寿司,又安静的坐回的角落了。   好安静,好安静的孩子,我抵着手肋,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崔海祈。   原来,他已经成家了,还有个这么让人忍不住疼爱的儿子,真的很圆满。   这样好脾气的丈夫,这样漂亮的孩子,什么样的女子,有这样的福气?我的唇角扬着羡慕的笑容。   “等朋友吗?需要我帮你安排个位置吗?”海祈唇角依然擢着温暖的笑。   “我先等他们,应该快来了吧。”我摇头,话音刚落,木门就被推开了。   气质干净、透明到毫无瑕疵、又带着沉稳、低调,如同茶色水晶一样明净优雅的男子,推开了木门,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笑容展露,那样的笑容如同水中盛放的莲花一样,轻易夺走旁人的呼吸。   “哥……”   我刚打出招呼,角落里,已经有个欣喜的童音喊了出来,“沈叔叔!”下一刻,小小的身影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北北蹲下,抱起了小男孩,“小迦。”   “沈叔叔,小迦已经好几天没见你了!”小男孩搂住他的脖子,欣悦的表情,就象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礼物。   在他怀里的小男孩,和刚才恬静的小男孩神色仿佛盼若两人。   “小迦很粘你,连我这个爸爸都要吃醋了。”我的身后,海祈笑着温和的说。   “吃什么醋啊?!”木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温宛的如同温润的明珠一样女子,提着两盒牛奶踏进了店门。   我愣住了!不,应该是如被雷亟!   因为、因为……   “小迦好象喜欢沈叔叔比喜欢爸爸要多。”海祈温和的打趣,我却敏感的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   “哥又说没人捧场的笑话了!”女子温宛的笑容,巧笑倩兮,美得如同天边的一昧彩霞。   我屏住呼吸,已经快要窒息,右手的手指,在忍不住微微颤抖,我用力的用左手按住右手,不让恐惧轻易出卖我的表情。   崔若涵!   那有着一头如丝绸一般柔顺的长发,默默的流动着宁静与温宛的美丽女子,是她!   而且,崔海祈居然是她的哥哥,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姑……姑……”小男孩小声的唤着人,声音里却有着敏感的脆弱。   “小迦,乖……”她微不可闻的叹息着,星眸有点黯淡,“我来抱吧……”她接过北北手里的小男孩,心疼的抱在怀里,小男孩一脸满足的倚靠在她的怀里,另一只手,却不忘留恋的拉着北北的衣角。   “依依,过来。”被小男孩拉着衣角,北北只好无奈的招手唤我。   我僵着身子,一只脚踏了出来,另只脚却不断的在打哆嗦。   心脏,好象害怕颤抖到快一跃而出一样……   想逃,真的很想逃……   “依依。”他催我。   我僵着身子,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依依,这是我的好朋友,崔若涵。”   “若涵,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妹妹……,你多照顾一下她。”   他帮我们介绍着,在说出“妹妹”两字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顿了一下。   “你好,以后叫我若涵就可以了。”崔若涵大方的微笑着,她一手抱紧怀里的小迦,一手温柔的伸出。   “你好……”我的背颈不断的冒着冷汗。   我握向她的手,轻轻一点,就不自然的别开了。   太过心虚,就象刚干完坏事的小学生,不敢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她依然笑得很大方,并无任何不悦。……   原来,原来,大童说的真的是她。   原来,原来,北北亲手被我扼断的初恋,早已经将破碎的美丽重新串起。   我的胸口,被一块大石头毫不留情的压着,压着。   连喘气,胸口,都在痛。   ……   我们在窗边的位置坐定,她的怀里依然抱着小男孩。   “依依,看看要吃点什么,今天你哥哥买单,别客气哦,尽管点贵的。”她笑着将菜单递给我。   “虽然我有求于你,你也不用这样宰我,替你哥谋福利吧!”难得的,北北好看的眉,扬起,浅浅的笑容里居然亮着愉快的调侃。   我不动声色的看看对面的崔若涵,垂眸,望望身旁的北北。   两个人,真的给人感觉,只能用四个形容字形容——天作之合。   无论是外貌和气质,都般配到令旁人自愧。   第七章 愧 疚   我魂不守舍的翻着菜册,直到手臂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我才猛然回神过来。   我手里的菜册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了过去,“吃什么?我来点吧。”他垂眸,一页一页翻着菜册,貌似漫不经心的低声问,“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听到。”   “……”   他取下桌上的点菜单,专心的勾着菜色,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柔的说,“若涵只是好朋友,别想太多。”   我一震。他为什么对我解释这么多?上次是韩冰泪,这次是他的初恋情人。   但是,更迷茫的,是自己的心情,这种心痛类似于嫉妒,太过熟悉。而他的解释,象一帖及时的良药,慢慢缓解了那种喘不过气的痛。   这种痛,来自于潜意识的占有欲,无法被分割的情感。   这种痛,来自于对很多很多复杂情绪的焦虑,比如,为什么他可以轻易让背叛过他的人,再度走进他的生活,不觉得委屈吗?是什么样的情感,能战胜这种委屈?   这种痛,也来自于我的恐惧,因为,我曾经用我的私人摧毁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   “依依,你还好吧……”这次,换崔若涵疑惑、小心翼翼的唤我。   “啊!”我一惊,才发觉我居然往易北面前那杯纯牛奶里掺茶,掺到甚至茶杯都已漫溢。   天!我在干什么?明明是在给自己倒茶啊!   我忍不住用眼角偷窥北北,带着浅浅的不满,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在我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前就制止呢!现在,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但是,是我眼花吗?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下,他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一样,疑似在满含愉悦的轻轻颤抖。   再抬眸时,那明净的眼眸,只是我熟悉的平淡与沉稳。   他端过那杯掺了茶的牛奶,喝了一小口,自然的浅笑着,“牛奶+茶=奶茶,我们在家都是这样喝的,若涵需要试一下吗?”   他的云淡风轻,及时化解了我的尴尬。   崔若函还来不及开口,已经有个小小、怯然的声音小声的响起,“沈叔叔,我可以喝一口吗?”   话未完,一双小手已经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   北北的唇角僵了一下,果然,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迦,大人和小朋友的肠胃接受能力不同,不可以‘抢’沈叔叔的奶茶喝哦。”柔柔得声音,象天边一首最动人的旋音,能安抚任何急噪的心灵。   我僵着笑容,终于正视眼前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的女子,她好温柔,好温柔……明明看的出,我失态了,明明看的出北北只是在帮我化解尴尬,却没有揭穿我们任何一个人。   她的静谧,她的温柔触手温润,犹如凝结了露水的花瓣,那么美,那么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年,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幸福?   可能,或许可能……北北和她的孩子,都能有小迦这么大了……   孩子!!   那种熟悉的闷窒感,又悄然而至。   突然,我抬眸间,整个人僵得如同化石一样。   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就坐在她怀里,那张小脸……和她……好象!   恍然间,久远的曾经没有在意的一句段,“我遇到了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   心,开始扑通、扑通的急剧跳动。   可是,当时的流言是,她被送到医院后已经流产。   ……   但是,北北口里那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应该是她啊。   ……   我如坐针毡,罪恶感,一直在我心理发酵。   突然,北北的眉头蹙了一下,“小迦的手掌怎么擦伤了?是不是又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崔若涵的柔眸黯淡了下来,“这个孩子性格太内向,胆子又太小,难免皮一点的小孩想欺负他……哥,已经找那个欺负他的小孩谈过,对方保证了今后会和他和平相处。”   “是不是考虑迟一、两年再读书,毕竟他才七岁?!而且,和那些孩子处得这么不好。”   原来是七岁?!不是八岁,或是九岁,而是七岁!……我心里又一颤……   “易北,你以后要是当爸爸了,肯定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自己的孩子。”一道温和的声音,插入了我们的谈话。   海祈笑着将一道道小碟摆上桌子。   “我帮你。”我小声的对海祈说着,不敢正视北北因海祈无心的话,僵掉的唇角。   “在法国因为种族歧视,小迦被排挤,我们才从法国搬到中国,这四年,易北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是,不断的更换新环境,又怎么会是个好办法?就算被欺负,就算被排挤,小迦也应该从BB长成小男生了,他将来要有臂膀,保护女生,不是吗?!”海祈温和的眼眸,有着慈父的温柔,也有着严父的期待。   海祈拍拍小迦的肩膀,象对待一个大人一样,“那边有座位,别粘在姑姑的怀里,今年已经是小学生了,应该有小男生的样子了。”   小迦乖巧的起身,看的出来,很听大人的话。   “哥……小迦还小……”崔若涵却抓住了小迦的手,恋慕那份温暖,低柔的轻声抗议着。   “若涵,别忘了,失败的小孩成长在过分宠溺中……小迦比谁都更应该学着长大,不是吗?”海祈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在这份温和的严肃里,若涵松开了手,小迦也已经爬出了她的怀抱,端襟坐好。   “过段时间,我会把小迦带过去学跆拳道。”海祈顿了一下,望着自己的妹妹,眼神意味深长,“我知道你从小很讨厌暴力,但是,小迦必须学着长大,如果拳头只是保护自己,又怎么算暴力?你不该一味的教育小迦忍让与退步!”   崔若涵紧咬着下唇,神色复杂。   “若涵,海祈说的很有道理,别因为愧疚,剥夺了孩子正常的成长。”淡淡的,北北开口。   听到“愧疚”两字,小迦漂亮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小小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神色复杂,转头望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小迦,眼里,有着浓浓的内疚。   那一份内疚是一种失落,是一种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孩子面前,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母爱。   也正是这份不该出现、却太过显眼的母爱,让我心里布满了怀疑的种子,而这颗快要发芽的种子,沉甸的让我喘不过气。   一个内向、胆小、敏感的小孩……如果、如果,是因为我无可理喻的自私,才造成这样的局面?……我该怎么办?   ……   “依依,我和董事长谈好了,你过来我们医药公司以后,先做我的私人秘书,薪水不错。”那个温柔的笑靥,正对着我柔和的微笑。   “秘书?不是单纯的文员吗?”   “文员工资很低,而且依依学历也不错,只做文员没有发展的空间,我也没有办法帮她争取到更好的福利。”   “做秘书,那不是有时候要和你一起出去应酬?人际关系上,依依没有你那么圆滑、会保护自己,做秘书不太好……”北北有点谨慎的声音。   “放心,我会保护依依的……”   “我还是不太放心……“   “我保证。”   ……   我紧咬着下唇,身边很多他们交谈的声音模模糊糊,我的神思也一直恍然着。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一直看着,那个恬静的小男孩……   第八章 美丽的女人   越接触崔若涵,越觉得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美丽,与漂亮是不同的,它存在于内在,焕发于外表。   她,是一个无处不美的女人。   而这个我曾经憎恨过、厌恶过、设计过的美丽女人,她成了我的上司。   她在这家医药公司的职位是董事长助理,处理的事情,很繁重也和很烦琐。但是,她永远是温温柔柔笑着的样子。   和北北估计的一样,有她在的地方,我的女性魅力根本直接被人忽视,整个公司,雄性动物的目光里,只有她。   她实在有太过骄傲的本钱,但是,实际上,她是一个极其温宛的女人,而且,私生活检点到,近似于修女。她从来不与除了北北及她的哥哥以外的男人私下个人约会,哪怕,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餐。   永远的笑容、永远的谦意,是她拒绝不懈的追求者,永远不变的态度。   工作上,她是最好相处的上司,她努力的、非常耐心的把自己的知识毫无保留的教授给我,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适应新的环境,不熟悉的领域。   她很照顾我,也很保护我。   对公于私上,她从不凭借别人的错误,来成就自己的成功,她的人缘非常好,因为,她是那么温宛、谦和的一个人。   越接触她一分,越了解她一点,我越胆颤,当年的事,我也越在意。   很多时候,我觉得,在她面前,我自己就象披着羊皮的豺狼……面对着她,我觉得,与她相比,我自己的心灵污秽不堪。   就好比一个爱情故事,她是最善良的女主角,而我,就是那个让人恨不得群殴致死的坏心眼、总是破坏别人幸福的女配角。   我曾经是一个任性的坏心女配角……   ……   ♀☆♂……♀☆♂……♀☆♂……♀☆♂……♀☆♂……♀☆♂……♀☆♂……♀☆♂   杯酒人生。   中国人的应酬桌上,永远不缺一样东西,那就是酒。   今天,坐在五星级酒店包厢里的,全部都是来自东北的代理商。   东北人的豪爽与能喝,是出了名的。   我想保护她,所以,在几个客人向她接踵而来的敬酒时,已经按捺不住主动站了起来。   我握住一杯向着她迎面递来的金黄色的酒杯,“我来吧。”   我微笑,一向自认自己虽然没有酒量,酒胆却不错,大不了把自己喝趴了,只要,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心里也舒坦一点。   “哇,崔助理一向说自己胃不好,都让我们理解一下。这次好了,终于有了秘书妹妹愿意喝酒了!”   我愣住了。原来,若涵应酬从来不喝酒的!   那个中年代理商咧开嘴笑,笑容里,虽然都是和善,不过,却让我有了掉入了圈套的感觉。   崔若涵压压眼角,微微叹气。   我的脾气一向干脆,“好!我……”喝这个字,还没出口,已经被一个温宛的手掌制止。   “王总,大家这么熟了,我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欺负刚出社会的小女生哦!”她笑着起身,态度依然温柔有礼。   “我哪敢欺负刚出社会的小女生啊!”那个王总爽朗大笑,“还不是因为崔助理滴酒不沾,我们自己几个大男人喝也太乏味了!”周围一片热闹的应呼声。   “我也是因为胃不好,不是故意扫大家兴……”她微笑,温柔的笑容,能醉倒任何男人。   她就象风中盛开的一朵纯洁的百合花,男人恋慕,却也不会轻易玷污,美好的东西,大家总是希望珍藏。   “所以我们也放过崔助理啊,既然这个新来的小秘书可以喝……”另一个代理商插话。   “若涵,我能喝的,我可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生哦。”我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对她说。   她拍拍我的手,话语柔和却坚决,“我答应过你哥哥,一定保护你!我不会失信于他。”   我再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她坚定的眼神制止。   “和小女生喝有什么意思?老总们,不如我拿我这快要报废的胃,陪大家喝几口吧……”   落落大方的,她美丽的微笑着,那份美丽,让所有人移不开目光,让男人们忍不住怜香惜玉。   ……   几个客户,果然很够意思,只让她喝了一、两杯红酒。   但是,我慢慢从她椭红的双颊发现,她根本是滴酒不能沾的。   “大家慢用,我先失陪一下。”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我也赶紧起身,扶着她去了洗手间,果然,她难受的呕吐了起来。   在那一声又一声的呕吐声里,我的人,和心,都震摄住了,震摄在她温柔的呵护下。   同样的,我也越发的难受了。   总是想发泄点什么,闷得发慌的难受。   怎么样,怎么样,我才能弥补我曾经的过错?!   “好了,舒服多了。”她又在再次笑盈盈的站在了我面前,朦胧的醉意已经退却不少。   我跟着她,两个人步出了洗手间。   “待会儿,我装不舒服,我们提早退场。”她和我咬耳朵。   “好。”我点头。   她的脚步依然不太稳定,一个踉跄居然险些摔倒在地面上。   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早我一步,及时拽住了她。   “谢谢。”她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抬头,随后,整个人一震。   我帮忙扶住她。   随着她怔愣的目光,我也抬眸,同样,愣住了。   眼前高大、西服革履的男子,粗旷的轮廓被冷冽的气质所代替,极富男人味的不羁被眼角冰冷的眼神所代替。韩少羿,在那英俊如昔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当年那个桀骛不驯的少年半点影子。   崔若涵马上回过神来,略有尴尬的手一避,韩少羿原本拽着她的手,也顺势一松。   韩少羿冰冷的眼神,看了一下她,一抹复杂难懂的情绪,掩盖在世故、冰冷下,他的唇角嘲弄的淡淡一勾,“‘姐’真是好兴致,以前不是酒精过敏吗,居然现在也能浅酌几杯。”   姐?!!我错谔的眼神望向韩少羿,难以置信的种种疑问悬在心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章 坦 白   我错谔的眼神终于微微引起了韩少羿的注意,他眯着眼睛回视我,没多久,他微眯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开,眼眸里结满了薄冰。   崔若涵扶着我的手慢慢直起身体,脸上也慢慢展现淡淡的美丽笑容,“羿,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她的淡定,她的自若,令韩少羿冰冷的眼神有了一丝的裂缝,但是,很快,那丝裂缝被自傲的语气所代替,“刚打嬴了一场官司,带事务所的同事来庆祝一下。”   崔若涵微微一笑,依然神情自若,只有和她紧握双手的我,早已经知道,她的掌心已经濡湿一片。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豪门遗孀争产案,原本是毫无一丝胜算的官司。你的表现相当出色,不愧是X城排名第一的律师。”她依然笑得很静谧,语气里的平淡与赞许,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故友。   “没有我嬴不了的官司。”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脸庞,仿佛誓要将她看透。   “确实。”她点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无风无浪。   周遭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我现在一个官司的代理费,就能抵沈易北一年的收入!”他是故意的,起码,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故意的挑恤。   “易北不需要与任何人攀比,他一直是踏着自己的理想,坚定的前进,他的成功不是能与金钱划上等号的。”她不是故意的挑恤,只是本能的维护医者的尊严。   “我是市侩,怎么比得上沈易北这个王子,永远的高高在上,永远懒得的用眼角瞥人!”   我真不明白北北到底哪得罪他了?需要他这样冷潮热讽吗?   “在你不了解一个人以前,请不要轻易批评别人。”崔若涵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淡淡的失望,“你还是没变,看来,成功并不能给你代来平和的心情。”   韩少羿复杂的眼神千转百折,眼里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愤怒,几乎想将全世界毁灭,他的唇角勾起淡漠的嘲弄,“看来,你这几年‘说教’的本领越来越强了,对谁都有兴趣去唠叨了!”   “怎么说,我们也算家人。”她的笑容里有着和海祈相似的温暖,即使眼前的人曾经重重伤害过她。   但是,她越是这样,韩少羿仿佛越生气,他一把拽过停驻在他身旁的一个明亮的都会女郎,“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字,令那个女郎原本精锐的目光顿放异彩,原本被忽视的不悦也一扫而光,女郎正大光明的倚上了韩少羿的手臂。   我手心握着的那只手,正极剧的失温着,原本濡湿的热汗,也变得有点微凉。   “小妈现在和爸爸在法国定居,虽然她从来没有提起你,但是我知道她很想你,有空的话,带上你未来的妻子正式拜访一下他们。”她的语气,依然是令人挫败的平淡。   “放、心!我、会、的!”一字一顿,韩少羿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还有客户,不便长聊,先告辞了。”她不卑不亢,只有靠得她那么近的我,才能感应到,她再也支撑不下的情绪。   韩少羿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我们跨出数步,冷冷的话语才传来,“多带点“眼睛”!别再象以前一样笨,老是看不清楚,身边藏了多少‘别有用心’的人,象傻瓜一样被人耍着玩也不自知!”他的目光,箭一样的射向我,带着寒冰一样刺骨的冷冽的警告。   他的话,成功的令她用力震了一下。   她误会了,但是,我知晓,韩少羿指得是我,只是他无法体会到,他这样的言语,没有达到预期警告的作用,反而成功的将她刺得体无完肌。   她挺直背脊,拉着我的手,跨步向前,步伐甚至有点凌乱。   我们在走道上拐了好几弯,她才停下来。   我忍不住问,“若涵,你……还好吧……”   她抬眸,扯动唇角,牵强一笑,“我很好。这个世界上难受的事情多的是……我们必须去学会的只有忍耐。”然后她疲惫的对我说,“依依,你去和客户说一声,我不胜酒力,我们两个先告辞了。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点头,松开她的手,走到包房的中途时,我回头,看见她正颤着手掏出手机,“哥……”她的声音已经全然哽咽,“你来接一下我……”   我的心,顿时,被一只魔手拧着,痛,却愿意继续痛,这种折磨,连自己也不想轻易饶恕自己的心情。   其实,她从来就不是坚强的女人,却必须学着成长。   ……   酒店公园花圃边,坐着象明珠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芒的女子,而此时,她抬头望着天空,美丽的眼眸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轻轻的走近她,浓浓的愁绪,薰染了我的心。   我在她旁边坐下,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最虚伪的女子。   曾经拿利刃去刺的别人血淋淋,现在却祈祷饶恕。   惊觉旁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她赶紧双手抚净两颊的泪水,歉意的笑,却扯不动唇角,“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他……是小迦的亲生父亲吧?”终于鼓起勇气,我问了出口。   她一愣,不敢相信的望向我,小心翼翼的问,“易北告诉你?”   我摇头,“哥,从来就不是多话的人。”   沉默,我和她。   许久,她才说,“依依,可以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吗?”   我点头,胸口闷得快要窒息。   “我知道这样对小迦和哥都不公平,我连累了哥的人生,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他现在是这么出色的律师,没有他打不嬴的官司,没有他掠夺不了的东西……如果失去小迦,我无法想象我的人生该如何继续……只能一路错、错、错……”   我的胸口,烈火在燃烧,她的一路,错、错、错,我该承担怎样责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只是太喜欢北北了……”我捂住唇,再也无法忍受,压抑的泣声。   良心的谴责,内心的压抑。怪不得,我没有办法幸福,象我这样恶毒的人,又怎么配得到幸福?!   我的泣声,错谔住了她。   “依依……你怎么了?……你喜欢、喜欢过易北?可是,可是……他以前和我说过,他只把你当妹妹看,和你根本不可能啊……”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是我的报应!我童紫依应得的报应!   一直压抑的痛,排山倒海而来。   我泪流满面,她举足无措,“别哭了,别哭了!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很喜欢你,怕你受伤而已……”她眼睛一红,急得也快哭了。   她喜欢我。   对!这十来天,她对我几乎无微不至的好,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在照顾。   但是这样的喜欢,我怎么承受的起?   “别喜欢我!……我是很可怕的人……你不知道,我曾经、曾经,对你做了什么……”泣不成声,我哽咽的泪水里,我把往事告诉了她,“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北北……看到你们接吻,我嫉妒的快要发疯,所以我……”   我把一切坦白了,那些谎言,那些不怀好意的怂恿……   我坦白,如果我的心能得到救赎,那么不管明天,会得到如何厌恶的白眼,我都能坦然的接受。   不想管了,不想理睬了,只要,心安,而已。   ……   她听了,却只是沉默。   许久,她才失神的开口,“怪不得,那时,他突然……”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缓缓转了个话题,好似在安慰我,“飞蛾扑火,是一种本能,一切都错在我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去爱他,就好象,动物没有办法阻止冬眠的到来……依依,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宿命。”   “不!都是我的错!那时候,那时候,你和北北明明已经那么要好!都因为我……”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宽容?!我宁可她怨我,她骂我!   她轻笑,笑声有点对我的宠爱,“傻丫头,我和易北,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的交往,就象左手摸右手,摸到的只有温度,没有心动。”   “可是……你们明明那时候……”   她浅浅的笑,眼神带着对回忆的朦胧,“是啊,那个吻,都是我们彼此的初吻……却也让我认清楚,我们的交往没有任何意义……依依,易北对情感有点迟钝,也很单纯……想听听他为什么选我当他的女朋友吗?”   “想。”我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也想……听听,你和韩少羿……”   我想陪着这个温柔、坚强的女人,一起笑,一起哭……   “好……那先说他吧,认识他在六岁那年,韩少羿比我小一岁……”   年少的故事,她娓娓诉来……   第十章 一个故事(上)   那一年。   她六岁。   韩少羿五岁。   她看起来,象放在精品柜里每天被人细心呵护的洋娃娃。   他看起来,象被人随意丢弃在垃圾筒里的破旧娃娃。   她来自大富之家。   他来自贫穷工人之家。   她的母亲一直病着,是末期癌症。   他的母亲身体健康,是她母亲请的私人看护,虽然之前,他的母亲没有从事过看护的工作经历。   她喜欢笑,暖暖的笑。   他喜欢看她笑,却总是闹别扭,喜欢凶巴巴的瞪她。   ……   她不喜欢幼稚园里老是嫌殷勤的男生,喜欢跟着酷酷的他,屁股后面打转,即使,他总是口是心非。   “羿,送给你,我的玩具。”   “走开!”他不耐烦。   “我给你大白兔奶糖,你一颗,我一颗。”   “不要!”他朝她吼。   但是,事实上,最后他会接受她的玩具,大白兔奶糖也一人一颗,甜甜的融化在嘴里。   她喜欢他,希望能成为他的朋友。   他喜欢她,即使从不承认。   ★……★……★……   她七岁。   他六岁。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数不尽的一条又一条被狠狠鞭打过的痕迹。   触目心惊。   那些伤痕,全部来自他亲生父亲的杰作。   她哭,一次又一次拉扯他,不让他独自回家。   咬咬牙,即使心疼她的眼泪,他还是选择回家,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凌虐,小小年纪的他,已经隐约感觉,即将来临一场改变人生的风暴,不然,以前最疼他,最爱他的父亲,情绪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崩溃。   妈妈在辛苦工作,他必须照顾父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   情急之下,她只能跑去向自己最爱的哥哥求救。   哥哥,想想办法,把羿留下来,不然他爸爸会打死他的!哥,求你了!   总是温柔的象暖风一样的哥哥,却事不关已的望着远方,眼里有着与年纪不符合的成熟,淡淡的语气居然带着不易察觉的嘲弄,“他的亲生母亲都不管,我们何必来多管闲事?若涵,这对他来说,是黎明前的黑暗,当太阳升起,我们失去依附的温暖,他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她依稀感觉到十岁的哥哥眼里,竟有隐含的泪水。   那是,从小为了保护她,差点被人打断肋骨,也不哭的哥哥啊。   ★……★……★……   同年。   她的妈妈去世。   哥哥把自己锁在了房里。   为了安慰她,羿第一次答应留下来过夜。   她哭得差点断肠。   小小的手臂环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比她小一岁,却比她高大很多的他,不耐烦的朝她大吼,“别哭了,烦死了!再哭!我拿枕头闷死你!”   她还是哭个不停。   他却没有依言拿枕头闷她,而是笨拙的用手指粗鲁的抹掉她的眼泪,用力到,差点擦破她粉嫩的肌肤。   夏天,他依然穿着长袖衣服,却遮不住手背上触目心惊的虐痕。   ★……★……★……   他和她告别。   “以后,有空我会找你玩的。”   “恩。”她点头,乖巧一向是她的特色。   “除了我,不许和其他男孩玩,不然你死定了!”仗着她好欺负,他威吓她。   “……”为什么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   “你不用走,要走的是我!”温和却带着点冷漠的声音传来,十岁的哥哥,拖着行礼箱走到了他们面前,“欢迎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礼貌的语气,却带着冷淡的疏离。   这个家庭的一份子?难道妈妈准备继续在这个家庭工作?韩少羿蹙着眉头想着,不可否认,年幼的他有点隐约的兴奋。   “哥,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若涵……”那头,小公主已经带着哭音,拉扯住哥哥的衣袖。   “若涵,哥也不想离你……但是,这是妈的遗愿,哥必须去法国读书……放心,每年哥有二三个月的假期,会回来看你的……”哥抱着小小的她,心疼的安慰着。   无论她怎么哭,也留不住哥哥。   很多年后,她依然会想,那时候的哥哥,他的世界在下着磅礴大雨吧。   ★……★……★……   没多久,她知道了哥哥为什么要走。   确实,全部是已经去世的妈妈的安排。   将父亲曾经情感出轨、为了家庭不得不忍痛割舍的恋人,在她弥留之际安排在身边,将知晓一切,不谅解父亲出轨的儿子安排出国读书,将乖巧的她,将给新妈妈照顾。   她和他,成为了姐弟。   她不太懂得这么复杂的事情,当爸爸满含愧疚,新妈妈满含温柔,她象去世的妈妈一样善良,不希望大家不开心,所以,她温顺的喊新妈妈——小妈。   其实,这也是她温柔的底线。   她也不开心啊,办完丧礼办喜宴。   但是,当小妈牵着她的手,说去接羿时,她满含欣喜。   法院将羿判给了小妈,她们家有的是钱,在一个会虐儿的机修工人手里,争取一个抚养权,易如反掌。   想到他们以后可以快乐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兴奋。   然而,意外的。   她面对的是象受了伤的小狮子一样血红的双眸。   “为什么抢我妈妈?!”   “你妈妈死了,就可以来夺走我的妈妈吗?!”   “有钱了不起吗?!”   “你们全部所有的人,都很恶心!”   ……   第一次,他推她。   第一次,她摔倒了,他不扶她。   第一次,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恨”,浓得化不开的恨。   他深深的恨自己的妈妈,同样也很恨她,因为,被欺骗的情感。   她摔在地上,愣在那里,眼泪蓄在眼眶里,她听到了小妈对他毫不客气、严厉的指责声。   小妈拽着他,强迫他向她道歉。   “需要迫不急待讨好小公主的人,不是我!”他冷冷的嘲弄,不顾小妈大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狠狠的落在他的背脊上。   他的背,挺得很直,倔强的不象一个6岁的孩子。   他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仿佛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别打了!别打他了!”她一边哭,一边爬过去,抱住他的后背,结果,她硬生生的挨了一下小妈来不及收回的大掌。   “对不起,对不起!”小妈惶恐的和她道歉,生怕当不好新妈妈。   她却只急着翻看他的伤口。   又多了……好多,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伤痕……   “疼不疼?”她的身体不痛,心却好痛。   “走开!”他重重推开了她,冰冷的唇里吐出四个字,“虚情假意。”   ……   那一年,他没有妥协,没有去那个法院判定下来的新家。   他坚决的留在一无所有的父亲身边。   即使,他的父亲早已经认定,他只是一个野种。   ……   第十一章 一个故事(中)   很快,十年过去了。   她越来越美丽,象养在温室里含苞欲放的百合花。   而他,在逆境中艰苦成长,她家的资助总是毫不客气的被轰出。他靠打黑工,养活自己及酗酒的父亲。   她,众星拱月,成为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他,靠着痞子一样漫不经心的笑容,迷倒一片女生。   她,躲在暗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偷偷看他。   不放心他,怕他依然被虐。   怕他吃不饱,怕他穿不暖。   发现她的偷窥,他总会用寒冰一样结霜的眼睛瞪她。   他的温柔,他的调笑,从来不对她展现。   ……   直到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如水晶般透澈的男生。   ……   注意到那个男生,是因为,班干部以她家为据点召开秘密会议,中场休息,所有男生都包围着她,不断的嘘寒问暖,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只有那个男生,受不了喧哗,走出了客厅,安静的坐在她家院子的台阶上,静静得看着花开、花落。   一阵风,桂花香溢。   点点的橘黄色,飘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安静的,观赏着掌心点点橘黄。   那一幕,美丽的象一幅画。   他的干净,仿佛能洗涤周遭的喧哗。   她认识他,他叫沈易北。他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他有着会让多少花痴女情绪激奋到不行的样貌,明明有大玩情场游戏的本钱,他却总是淡淡的疏离拒绝,令多少少女心碎。   很多人说他很傲,但是,她却认为,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   当半个小时候,休息完毕,会议继续,她准备去叫他时,居然惊讶的发现,他坐在了原本在花园晒太阳,她有点孤僻的爷爷身边。   难得,她一向严肃的爷爷脸上居然有和蔼的笑容。   难得,他的唇角居然挂着浅浅的、由衷、舒心的微笑。   奇迹般的,一老一少,一个孤僻,一个寡言,居然聊得很开心。   真是个奇芭的男生。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水晶一样透澈的少年,敲开了她的家门。   当然,他找的不是她。   第一次,有人直接无视她的美貌,这种认知,令她雀跃万分。   于是,他和爷爷聊天时,她为他们泡上功夫茶,也乐意的守在一旁聆听。   原来,他未来想从医。   原来,一向严谨、寡言的爷爷,居然有这么深的渊博知识,有这么多说不完的医学故事。   原来,爷爷的一生,这么伟大。   慢慢的,她也被吸引。   被爷爷的“仁心”两字所震撼,被爷爷口中,那个连小小的破伤风都能夺去性命的落后国度所震撼,慢慢的,她也那个少年一样,触摸到理想的风貌。   当爷爷将她的手,和少年的手,交叠在一起时,她和少年的心灵也很接近。   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   “你为什么老看着那个男孩?”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询问。   “没……”她回过神来,洁白的裙子,毫不忌讳的坐在躺在草地上看着书的水晶少年身边。   周围,四处投射过来羡慕的眼神。   她和他做了好朋友以后,彼此都少了很多烦恼,因为走得近,断了很多男男女女的想望。   少年继续看他的书,也没有再多问,他本来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刚才的问题也只是随口而已。   许久,他合上书本之后,发现她的眼睛又游移到不远处一个亲密的拥着一个脸生的小学妹的异校男孩。   他偏头一想,这个男孩桀骛不驯的脸,有点熟悉。   好象……和他两个妹妹是一个学校的。   本能的,他对这个故作风流的男孩起了反感之心。   “他是谁?”少年淡蹙着眉问,崔若涵的表情并不象不认识那个男孩,而且,他好象常常看到那个男孩无处不在的出现在他们的不远处,好几次,他无意中捕捉到男孩忿恨的眼神。   “他是羿,我小妈和……前夫的儿子……”   “他好象恨你。”19岁的少年,判断力是细致、惊人的。   “好……象是……”她温柔的垂着头,掩饰着心底的难受。   “别难过了。”简单的四个字,是他力所能及的安慰词,其实,他还有很多困惑的问题,比如,为什么那个男孩故意拥着不同的女孩刻意的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男孩漫不经心的笑容象一种挑恤,象一种刻意的伤害。   “有兴趣做我女朋友吗?”矜淡的问话,冲口而出。   虽然早已经深思熟虑,但是问出口后,少年还是有点淡淡的懊恼。前不久,他才劝过依依,不要随便谈恋爱。   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只许官家纵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喜欢我?”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象被吓到。   “喜欢?也许吧……”   和她相处很舒服,他愿意将这种相处深入,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连喜欢也不确定,为什么会想和我交往呢?”她的唇角在笑,没有羞涩,只有好奇。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告诉她,他认定的答案,“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抱负。医科毕业以后,累积几年工作经验,我想和你爷爷一样,投身落后国家的医学事业,我想,你会愿意陪我去。如果和其他女孩子交往,理想和爱情会有冲突。”   “你想去落后国家?那里很危险,我奶奶就是年轻的时候死在那里的。”   “你怕吗?”   她摇一下头,坚定的,“我不怕!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去!”   水晶少年淡淡一笑,他知道,他找到了伙伴。   “我们很适合。”他淡然笃定。   “你怎么知道我们其他方面也一定会适合?”她温柔的问,认真的在思考两个人交往的可能性。   结果,他淡淡的给了一个让她差点摔倒的答案,“你很爱干净,房间也很整洁,我也一样。”   很爱干净,房间也很整洁?   “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谁能想到,王子的择偶要求这么低廉。   “很低吗?那好吧,再加上一条,你还很有厨艺。”   她有点啼笑皆非,好奇的问,“还有呢?”为什么他不和其他男孩一样认定她最大的优点是美丽与温柔。   “你很简单,不复杂。”他又给了个不一样的答案。   “我常常在想,女人是不是都是复杂、狡猾、又心口不一的动物。”他重新躺在草地上,眼睛望着漂浮不定的白云。   “说说看。”她鼓励他。   “我亲妹妹老是在很多地方故意栽脏给我另一个妹妹,我妈妈喜欢故意说着主持公道的话,然后用眼神威胁依依认错。依依呢,表面认错,下一次她会用更狠的招数来报复小荔。在我们家里,女人的战争很恐怖。”   “你帮谁?”   “我谁也不帮。如果我帮依依,只能给她带来更大的灾难。”   “你不是说依依会用更狠的招数来对付小荔吗?为什么你心疼她,比亲妹妹多?”她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他哑然,许久才找回声音,“那不同,她是领养的。”虽然他的答案很自相矛盾,但是她没有刨根揭底。   “你两个妹妹都不爱整理房间?”她没忘记他的“第一”择偶条件。   “恩。比如小荔,人前整洁的象小公主,其实她连条手帕都不会洗,脏衣服扔得满屋都是,而且如果没有佣人帮她打扫房间的话,估计被埋在废墟里,她也绝不爬出来,当然,没有帅哥约她的话。”   她噗嗤一笑,“那另个妹妹呢。”她喜欢听他说自己的妹妹,特别是另一个妹妹。   “依依?她很懒,时间空余的话绝对在睡懒觉,又怕看家里人脸色,所以总把脏衣服踹到床底下藏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把脏衣服藏到床底下?”这个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啊。   “有一次到她房间里拿东西,发现酸臭味……”他的表情无奈,“只有认命的帮她打扫房间。”   “之后呢?”   “之后每一次洗自己衣服时,我会顺便把她的衣服也从床底下拉出来,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那有帮小荔整理过房间吗?”想到有点洁僻的他,抱着一堆脏衣服无奈的样子,她就有点想笑。   “没有……她有佣人可以帮她……依依不同。”   “你其实很讨厌女孩没有自理能力吧。”所以,他才喜欢她的爱整理。   “恩,非常讨厌……我懒得说她。”这个她,指的是依依吧。   “是懒的说,还是不舍得说?你确定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她好象是8岁才当了你妹妹,那时候你都12岁了哦。”有时候,她喜欢调侃他,特别在他说妹妹依依的时候。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躺着躺着,他的眼皮开始疲惫的有点沉重。   “或许,你喜欢上了她,连自己也不知道?”   “我哪有这么迟钝?……我只把她当妹妹,我非常肯定……。”   他的语气这么肯定,她也不便再取笑。   金色的阳光,映照着少年因为发困、逐渐合眼的脸庞,干净、透彻的那么让人心旷神怡。   她抱着双膝,痴痴的遥望天空。   好吧,我们交往吧,或许你可以成为我的救赎……   这,是她唯一的择偶要求。   ……   第十二章 一个故事(下)   他们的交往,很平淡,也很顺利。   除了,总是感觉身后有一双阴鸷、愤怒的眼睛,时刻盯着,总令她寒毛直肃。   她和易北的交往已经超过半年,依然停留在牵手的程度,沈易北对她谦和守礼,从来没有过什么不轨的行为,完全打破周遭同学基本三月以内全垒倒的模式,正因如此,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隐约的,他们也彼此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对对方,好象都是温柔有余,热情不足。   那一天,下着大雨,他和她奔跑着。   跑着跑着,停止了脚步。   大雨很美,场景也很美。   天时地理人合。   于是,沈易北吻了她。   当他带着微凉的唇贴在她柔软的双唇时。   唇与唇贴了一分钟,却都没有加深的冲动。他没有撬开她的贝齿,让热情加深,她也没有期待的感觉。   当他松开她时,彼此,都如释重任。   初吻,彼此有的只有紧张,没有情悸。   沉默了三分钟,彼此都有点尴尬。   “易北,不如,我们……分手吧,我们好象……不行。”   不是相配就能变成伴侣,不是彼此适合,就能彼此深爱。   爱情,从来就是一道难解的数学公式。   “……”迟疑了几秒后,他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他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   分手,不是赌气,不是意气用事,没有爱情,恋爱确实太过牵强。   ……   他们的初吻,在那一天为彼此献上,同时,也明明白白看清楚初恋的模样太过牵强。   ★……★……★……   回家,依然是易北送她。   没有了恋爱,他们都有信心,能重新找到好朋友的位置。   挥手向他道别,依然笑容璀璨。   转身,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那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她的红唇,几乎能喷出愤怒的火焰。   她忍不住,一颤。   “有个‘小朋友’跑过来告诉我,被那个家伙搞大了肚子,结果还是被那个家伙抛弃了!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子也是这种龌龊小人?!”韩少羿衣服很凌乱,全身都湿透了,水珠在他性格的脸上一直往下滴水。   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虽然说着她听不懂的冷嘲热讽。但是,他关心她。这样的意识令兴奋在她心间隐隐蹿动。   “先避一下雨,我帮你擦一下头发。”   开心的伸手去拉他,虽然有点别扭,但是他居然没有拒绝。   在她的闺房里,帮忙擦干他的头发,“我去哥的房里帮你拿件衣服换一下。”   刚一跨步,却被他拽住了手臂,他恶声恶气,“笨蛋!我是来警告你,别再跟那个男的交往了。”   “一定是别人造谣,易北不是这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火辣的吻已经发狠的、霸道的压上她的红唇,强悍的逼迫她与之缠绵。   她愣,愣到完全忘记反应。   湿禄、高大的身体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拼命的啃咬她,拼命的侵犯她,愤怒一触及发,就好象火焰,誓要将两个人都烧成灰烬。   她颤抖,害怕。   因为突如其来的侵犯,更因为,自己的心,无法拒绝。   流着眼泪,不断颤抖,推不开他,也不敢高呼救命,因为她的爸爸,他的妈妈,就在楼上,楼上爸爸的书房里,也摆放着能鞭死人的家法。   不想……他,再被人虐打……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这种心疼,是一种逃也逃不掉的爱情。   下身传来撕裂的痛,他一举侵占了她的身体。   她将自己唇咬出了血,直到,奶糖的甜味,慢慢通过他的舌,传递到她的舌。   是小时候,他们一起吃的大白兔奶糖……   甜甜的滋味,慢慢的,痛也变得不清晰了。   ……   火焰在她体内绚丽的爆发那一刻,他低吼,“我不是你弟弟!”   明明他们没有血缘,明明他早已经偷偷验过DNA!为什么,他总是被怀疑、被质疑?!   对她,到底是恨淹没爱,还是爱征服恨,对未来,对幸福,年轻的他没有任何把握。   “不要,再恨我……”用尽全力,她只记得自己这样对他说。   我爱你,这句话,同时,她只放在心里。   ★……★……★……   在不羁面前,一板一眼总是被踢到太平洋,他和她的关系,从来只有他来主导,她来跟随。   她不在意他的霸道,不在意他的索取无度,只知道,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这才是恋爱,即使温柔不够,体贴不足,爱情之花也早已开满心窝。   只是甜蜜总是很短暂,快乐总是很飘渺。   没多久,他的父亲在一次醉酒中,失足被飞弛的轿车活生生轧过。   遗言只有两句。   “儿子,对不起。”   另一句。   “为什么要抛弃我……”   铁铮铮的羿,流下男儿泪。   丧礼,他的母亲以不能让崔家丢脸为由,拒绝参加。   “请你谅解我。”他的母亲这样对他说。   不,他不谅解,永远谅解不了!   满腔的愤怒,形成一个报复的雏型,既然崔家的脸面那么了不起,他就让崔家声败名裂。   于是,刻意将他们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   于是,欢爱,只尽兴,不避孕……   ……   ★……★……★……   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并以一种非常狼狈不堪的局面。   她被家人锁在房里,逼迫说出事实的真相。   能有什么真相?怕姐弟不伦之恋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会被迫害,会被分离,于是她甘心怀孕。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但是,当她第一次爬窗,逃出家。   也得到了另一个事实的真相。   象烂到极点的八点档电视剧,他正搂着一学妹,得意的讥笑她的愚蠢、好上手。   即使心痛到极点,她还是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   但是,“解释”给她带来什么?   只是为流言制造了更好的笑料……   万念俱灰,她跌倒在一片看笑话的人群间。   她的白色裙摆染上了冬日的“腊梅”,映照着她苍白的脸。   “流产了、流产了……”人群里有人惊恐的叫。   “羿,没想到你又让女人流产了……”他身边友人的调侃,成为了她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口。   又……这个字,她听得格外清晰。   他的身体僵成化石,脸色也变得惨白到透明。   最后一战,最后一战,为什么,这么难以坚持?……   ……   当他,几乎要放弃坚持时,她已经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望着决裂的背影,他知道,X城,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了。   ♀☆♂……♀☆♂……♀☆♂……♀☆♂……♀☆♂……♀☆♂……♀☆♂……♀☆♂   “后来呢?”我问。   “名誉扫地。”若涵苦笑了一下,“关于我流产的流言肆起,爸爸被我气得几乎爆血管,小妈发誓一定让韩少羿娶我,对他们来说,姐弟恋的丑闻,总好比过姐弟恋在外加被抛弃、未婚生子的耻辱。小妈去求他时,他已经离开了X城。”   “如果那时候……找到了他,他也愿意负责,你会答应吗?”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   果然,她摇摇头。   “爱情这种东西很奇怪,我记得很清楚……当他嘲弄的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向来只带给他报复的快感那时,我的爱情已经被吹散了,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谢谢你!   她靠在我的肩上,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   慢慢的,她的酒意又有点上来了,她有点困了。   微风中,四处飘荡着微微的酒香。   “你知道吗,这辈子,我最愧疚的人,就是哥哥。”她的声音很轻,眼泪滑下脸颊,“当年,爸爸坚持让我堕胎,为了不和小迦分离,连死这条路,我都考虑过,只有哥哥挡在所有人面前,保护我,他答应爸爸,和他的女朋友马上结婚,孩子生下来以后过继给他,让这件事情成为一个秘密,保全崔家的脸面。”   “那一年,海祈才刚刚23岁啊……那么年轻,怎么去经营婚姻?!若涵你有全世界最伟大的哥哥……”我抚着她的长发,闭着眼睛,任愧疚漫过心间,接下的故事如何?我隐隐有点猜到,那么年轻的海祈仓促的结婚,于是婚姻失败……   “不,依依,和你想的不一样……”若涵痛苦的摇头,声音哽咽,“哥哥向交往了二年的女朋友求婚,对方马上欣喜的答应了下来……但是一听说将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过继过来,他女朋友就一直闹别扭,她不要做妈妈,即使哥承诺,她不用照顾孩子……原本的喜事,却成了每天争执的焦点……结婚那天,哥被孤零零的丢在了教堂,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在同一天另一个教堂嫁给了其他男人……作为一种刻骨铭心的报复,报复哥爱妹妹胜过爱她。”   我的心,沉了下来,怔怔地伫立于沁凉的月夜下,手心一片冰冷。   “接着,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和一个不认识的偷渡客结婚二年,对方有了居留权,小迦有了合法的身份……各取所需……依依,我这辈子除了希望哥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外,已经别无所求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的肩上,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月光下,我依然在怔怔发呆。   直到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走近,“她睡着了?”一个低沉的象大提琴一样好听的声音轻声传来。   我回神,抬眸,眼眸撞进一片温暖、宽广的象大海一样的眼睛里。   “海祈……”看到他,居然有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这样好的一个哥哥,没有办法幸福?只能一直孤单的独行?   “嘘。”他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若涵身上,轻柔的将她横抱起,在我的帮助下,他将她横放在后座上躺好。   每一个动作,他都很轻柔,生怕吵醒她。   “怎么回事?”他轻声的问我,问的很轻,很慢。   我盯着他,无法回答,没法回答,“海祈……”情绪在那个故事里久久难以平复,我唐突的握住了海祈的大掌,昂头,凝视着他,“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样无私的守护着自己的妹妹。   “谢我什么啊?”他失笑,温暖的笑容令平凡无奇的脸,增添几分风采。   “谢谢……”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在法国对我的照顾……”   “拜托,还提这件事情……”他哑然失笑,摇头拍拍我的脑袋,“走了,我送你回家。”这几日,因为若涵的关系,我和他见了数次面,已经很熟悉。   他转身,在准备帮我拉开车门时。   “崔海祈!”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他一震。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无数声,谢谢,化在哽咽里。   寂静的夜,我的眼泪,他的心跳。   ……   许久,等我哭停了,松开了他,他才轻声问,“有心事?”   我摇头。   不是心事,只是觉得心情很沉重。   我不说,他也没有再开口询问。   ……   ♀☆♂……♀☆♂……♀☆♂……♀☆♂……♀☆♂……♀☆♂……♀☆♂……♀☆♂   缘分这种事情,即是天生,也是后成。   第二天,是个周末,我和海祈意外的又见面了。   “这里。”我一推开西餐厅的大门,靠窗旁,江孟麒对我招手。   “不好意思,大塞车,迟了十几分钟。”我赶紧走近,还未坐定,邻座的两个人已经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海祈,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近30岁的女子,盘着一个老式的发髻,样貌不错,肤色偏黄,长得有点干扁,身穿套装,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框下的目光有点锐利,典型的高级知识份子。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晚餐。   海祈的神色有点不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场相亲宴。   他刚好低着头,没有发现我。   “没关系,大童还没来。”江孟麒露出招牌笑容,“先喝点东西吧。”是多心吗?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言不由衷。   我的饮料端上了良久,大童还没有过来,于是江孟麒拨她的手机,“依依已经来了,你还要多久?”原本很有耐心的音调,在听到大童说了什么以后,脸色微变,音调压低,有点懊恼,“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我又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不安!……又说不结婚?你够了吧!……”   “啪”的一声,江孟麒重重的拍下手里的手机,声音响到,四周好几桌的人,都转身回顾。   海祈也顺着声响,刚好抬眸,看到了邻桌的我,他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礼貌的微微一笑,我看见他的神色越发的不自然了。   “大童,怎么了?”不再看海祈,我将注意力转移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她说明天的婚礼不举行了。”江孟麒的脸色很阴沉,“我都不知道她在不安什么!!婚礼不想举行,怀孕了也不打算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江孟麒泄忿的捶了几下桌子。   又有很多目光关注过来,也包括海祈淡淡的担忧。   “怀孕……”无暇顾及在别人的目光里,我们象极了正在谈分手的男女。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舌头早已被猫咬掉。   “连你也没说?”江孟麒苦笑了一下,“看来她不发达的脑袋,已经想好怎样撮合我们了!她认为,你和四年前已经不同,现在的你,很容易接受我。”   撮合?我顿时被这两个字眼吓到,大童在玩什么啊?!   “二个星期前,我在洗手间里无意发现用卫生纸包了好几圈准备丢弃的验孕棒,两条横扛。一直以为她想给我个惊喜,所以我配合,等她来告诉我,没想到一等再等……等来这样的结局!”江孟麒的眼神郁卒到了极点。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小心翼翼的问。   “她觉得我一直还爱着你,想成全我们。”江孟麒坦白的无可奈何的摊手。   “不、不会吧……那……你对我……还……吗?”大童的想法,虽然不谅解,但我懂,有时候越珍视一个人,越在意,爱情是不是百分百。   江孟麒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沉默了。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静默的说,“说已经忘得干干净净,确实是骗人。但是,关于童紫依,已经被我埋在记忆的深处,因为记忆有伤痕,有痛楚,所以我不会去触碰。但是,她不同,她是鲜活的,是彼此认定与珍视的。”   “记得四年前,我劝过你,爱一个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依依,我对你的爱,不固执。但是相反的,我对幸福的追求很固执,我希望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所以我不会对幸福放手。”   听了他的话,我怔怔的发呆,因为记忆有伤痕,所以永远的将心里的人埋在了不会去碰触的深处……对幸福有着固执的追求……我也是这样吧……   “我想想办法,一定让她明天安安心心的做新娘。”   “谢谢。”他苦笑,沉默。   “江孟麒……以前,对不起……”   第一次发觉,这个男孩曾经真的认真爱过我。   第十四章 假戏真做(上)   两个人沉默间,邻桌的对话,隐约的从窒闷的空气中传来。   “崔先生,请问你当时的婚姻维系了多久?”那个女人声音并不温宛,提问也毫不客气。   “快二年。”   “是什么导致你的婚姻失败?是女方的错,还是男方的错。”问题相当犀利。   “大家性格不合。”很平静的声音,“可以换个话题吗?”   “是不愿意谈还是不能谈?!”   这个女人犀利到让人浑身不舒服,我才隐约听到几句,已经很佩服海祈没有当场走人的风度。   和我猜想的一样,海祈好脾气的当自己没听到,专注的切着手里的牛排。   “崔先生,我们要深入交往的话,我有了解一下的必要。”这女人说话的姿态高高在上,目光犀利的象X光。   初步认定,海祈面试第一关已过……   听了女人的话,海祈被一口牛排噎到,咳嗽了一下,却也只能做个“请”的动作,他的风度一向很好。   “崔先生,其实我们还没见面之前,我已经去你的店里看了一圈,你将来真的想继续窝在这么小的店里?我听说你学历不错,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发展?或者你写一份计划书,我帮你参详一下。”   妈啊,这什么恐怖的女人,相亲搞得象面试员工一样!连恍神过来的江孟麒都开始感兴趣的关注的听着,他和我一样在拿着餐巾擦汗,用口型无声的问我,“你朋友?”他注意到我留神旁桌很久了。   我点头,他马上一副同情万分的表情。   海祈却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当然,这个话题女人唱独脚戏也唱不下去。   “还有,崔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将孩子的抚养权还给前妻?毕竟她也要对孩子有抚养的义务……”那个女人犀利的提出了很多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招架,例如,给前妻多少赡养费,给孩子设立教育基金,把孩子住校托管……连我都听到婚礼进行曲在“当、当、当”的奏响了,当然海祈的笑容也越来越不自然,僵硬的快要冻掉。   “砰”的一声,我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果汁。   我要把他从这个女魔头手里解救出来!   我站起身体,立在他们身边,直到海祈诧异的看着我,“依依……”   他才刚开口,我已经拉下了脸,打断了他的话,“这算什么,报复我吗?”   海祈愣住了,显然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发愣之间,我已经挤在了他的椅子上,亲呢的抱住他的手臂,撅着擦上淡色唇彩性感的小嘴,“就因为我和帅哥出去吃饭,你就找了个老女人来报复我?!来气我?!”   对面的女人老脸已经拉了下来,全黑了,“崔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眯着眼睛笑,把他的手臂搂得更紧了,“我来解释吧,这位小姐,这个莫名其妙离过婚,店铺不大,又有个烦人的小鬼头的男人,我这个青春无敌美少女看上了,就不劳“您”这个大妈来乱啃了。”   “你……”这个大妈气坏了。   “你什么你!”比泼辣比得过我童紫依吗?“谁敢抢我的男朋友,本小姐踹死谁!”我的语气恶的很。   我倚靠的那副胸膛在闷闷的起伏不定,很显然,他很努力的在控制住大笑。   海祈没笑,江孟麒已经笑声大到显然在“声援”我。   抓狂吧,抓狂吧!我一脸的得意,笑容冰冷。   我一定要撕毁这个老女人,一副她肯给海祈机会,海祈就得感恩涕零的女王样!!!   “依依,别玩了。”海祈终于还是出声制止,笑容温和的对“大妈”道歉,“不好意思,王小姐,我……朋友……有点任性……”   “哪是任性,我只是吃醋!好不好!”我不爽的斜睨过去,“你怎么可以找个这么丑的老女人来气我?!严重鄙视你,要找也找个象样点的撑场面嘛。”那边传来江孟麒更放肆的笑声,海祈的唇角僵硬的抽搐了一下。   那位“大妈”气的已经头顶在冒烟。   “大妈”站了起来,原本刻薄的脸一脸的狰狞,恶狠狠的指向海祈,“你好样的!”   海祈僵硬的接受了她的指控,没有解释,等于间接承认了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贼笑,好样的不是海祈,而是我!让“您”这位大妈活到三十岁了还得失恋。   本来嘛,如果他一解释,在现场这么多关注的目光里,难堪的人马上会变成我。“要走了吗?”我赶紧扬手招呼服务员,“买单了!买单了!等等哦,AA了再走!”   那位“大妈”脸臭的比臭水沟还臭,更不合时宜,江孟麒显然已经笑到趴在桌字上擦眼泪。   海祈赶紧说,“王小姐,您先请吧,我来买单,我来买单!”   那位“大妈”抓起皮包,一副算你识相的大便脸。   “为什么要你买单?!这餐不便宜,贵得都是她点的……”我不爽的嚷嚷,一只温暖的大掌及时捂住了我的红唇,任我手舞足蹈奋力的挣扎,看着敌人快要“飘”出店门,我猛一使劲,终于拉扯下了他的大掌,尖着嗓子喊,“大妈,请你以后不要再约我的男朋友出去了!”   宾果!“大妈”的高跟鞋狼狈的扭了一大下,象后面有人追赶一下,她恨恨的大踏步离开。   “依依,你……”他的话咽下,盯着我的红唇,完全怔愣住。   我瞪他一眼,“很过分吗?我觉得还好!你才是笨蛋!这种没礼貌的女人,没泼她白开水已经算礼貌了!”   “你也很没礼貌……”他叹口气。   “我帮了你耶!你还不感激我!”我不服气。   “好吧……”他认命,他认栽,“我请你吃饭……”   “我才不要一顿饭就抵过!”无赖一向是我的个性,“现在你以身相许,拿自己来抵债!”我拉起他,就朝我那桌走去,“我还有个朋友要来,出于一些急迫的原因,我要找一个人演我的男朋友!你不许跑哦,我帮你,你也要帮我!”嘿嘿,我根本不打算给他说不的机会。   “好,我帮你。但是,你先……”他老望着我的红唇,欲言又止。   我拉着他刚坐定,“这位是崔海祈,这秒开始就是我男朋友!这位是江孟麒,我的哥们,明天的准新郎!”我快速的为他们两人做了简短的介绍。   两个男人打了招呼以后,连江孟麒也死死的盯着我的红唇,象活活的憋了三天的大号拉不出来一样。   不管他们,我马上摸出手机,拨打好友的号码,电话那头刚有气无力的一声“喂”以后,我马上中气十足的嚷嚷,“死丫头,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不来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聚餐,我这个老友的婚前恐惧症已经蔓延到顶峰。   “少废话!还不快来!我和江孟麒等你就算了,我男朋友也陪我们饿肚子等你!你惭愧不惭愧!”我恶声恶气,心虚的望望邻桌已经享受过大餐的残骸。   “你有男朋友了?!”电话那头尖叫,“你才回来几天!居然……”   “这次这个和以前不同,我很喜欢,是将来要结婚的对象呢!你到底来不来?”我不敢看海祈的脸……即使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大童安心,可是也好尴尬……   “来来来!我当然来!马上!马上!”电话那头已经活力四射,一扫之前的有气无力。   我松了一口气,手机已经被江孟麒接了过去,细心的叮嘱,“慢慢来……我们会等你……别象以前一样毛毛燥燥……”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这句话,江孟麒始终没有说出口。   挂掉手机时,江孟麒的笑容无奈又带着璀璨,“她又重新喊我老公了……”   终于!耶!   我兴奋的快要大呼了,旁边的海祈实在忍不住了,“依依,你的唇彩……”   我愣了一下,赶紧掏出化装镜,刚看一眼,就“哇”的一声。   妈呀,有怪物……   “对不起……”那个掌心留着犯罪证据的凶手,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在他面前,为什么我总是这么丢脸?!……   第十五章 假戏真做(下)   你这个男朋友,我相当满意!   大童的眼神在传达这个信息。   修养好,有风度,一看见就知道将来会是好老公。   她一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陶醉样子。   倒是我,非常内疚的看着海祈牵强的又咽下了一块牛排。   他一直在配合我,眼神没有心虚的飘忽不定,他是最沉默的演员,也是成功的演员。   晚餐过后,大童提议续摊,于是大家去K歌。   KTV包房里,大童又唱又跳,江孟麒战战兢兢,两个人的样子非常搞笑,嬉笑之余,我慢慢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明天的婚礼上不会有落跑的新娘了。   我问自己要你爱你有多浓   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   我的内心忽上忽下地阵阵悸动呜……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一首〈明天我要嫁给你拉〉以恐怖的高音连连飙唱,映照着轻松、喜悦的笑脸。   我和海祈坐在一旁用掌声轻轻合着节拍,不知道为什么,海祈什么都没问,但是,我感觉到,他懂,在这段故事里,我扮演了什么尴尬的角色。   “亲爱的观众们,今天大家这么高兴,我有一个喜讯要发布,那就是——”大童停顿了一下,江孟麒脸上的喜悦在无可抑制的绽放,“那就是,本小姐我,要做妈妈了!”大童大声的喊了出来。   江孟麒终于松了一口气,喜讯的发布,也代表了对将来的信心,“谢谢老婆,未来9个月,你要辛苦了。”他紧紧拥抱住了大童,拥抱住了他的幸福,他的家庭。   “恭喜、恭喜”   “我去开香滨!”我笑盈盈的起身,却被海祈拉住了衣角,他朝那个位置点了一下,明天就要走入婚姻坟墓的热情男女,火辣辣的表情正在上演。   法式舌吻……持续中……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包房里,爱的情绪,让热度节节高升。   我和海祈,只有尴尬的份,我的两颊微红,海祈的耳轮也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终于,热情男女表演完毕,却将矛头对向了我们。   “接吻、接吻、接吻!”大童起哄着。   刚被人看完表演的人,执意要公平的看回来。   “别闹了。”懒得理她,我拉起海祈就准备结束今晚的聚会。   没想到……   “老公,挡住依依!”海祈被不惧生的大童抱住手臂制压住。   江孟麒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组织”安排挡住了我。   “老公,制住依依!”   我被一只松松垮垮的大掌制住了肩膀,抱歉的眼神直示他是“妻奴”。   “今天你们两个不接吻,别想跨出这个大门!”孕妇最大……嗓子大,连胆子也大……   拉拉扯扯间,要顾忌脱身,又要顾忌她的肚子……   ……   “砰”的一声,海祈被推到了沙发上,孕妇动作相当粗鲁,他无奈的支起身体,无奈的苦笑。   “砰”的一声,我被甩到了海祈的大腿上……海祈温暖的掌扶住了我的腰,我们没有推开彼此,因为,我们顾及自己现在正在扮演的角色。   孕妇奸诈的狂笑,象足了山寨里的匪徒。   “不接吻的话,嘿嘿……”耸动肩膀,一脸的奸诈。   一来一往,坚持奋站足足长达半个小时。   “OK,我投降!”我举白旗投降,这样耗下去,耗到天明也耗不出结果来。   在海祈还来不及反应间,我的唇已经快速的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他的表情完全怔愣住了。   我的笑容依旧,掩盖尴尬。   此举虽然和预计、期盼的有很大的距离,不过在江孟麒的帮助下,大童还是撇撇嘴,放过了我们。   ……   已经近12点,月光下,我和海祈在散步。   他的神色,依然有点尴尬。   我没有多说,只是跟着他的身影,追逐着印在地面上的影子。   连他的影子,也给人这么安全的感觉,仿佛能帮人挡住所有的悲伤。   “呵呵,你的朋友很会闹。”终于他尴尬的开口,“关于,那个吻……不好意思……”   “明明被占便宜的人是你,为什么道歉的反而是你?”我促狭的取笑他。   他愣了一下,有点木讷的回答,“因为……你是女生……”   我噗嗤一笑,他的答案,让我觉得他好可爱。   “对那个老女人这么客气,也就因为她是女生?!”   我取笑他,他不置可否。   “崔海祈!你常去相亲吗?”我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不常去相亲,不过也相过好几次了。”他温和自然的回答,“这些相亲都是在法国的爸爸安排的,老人家的心意拒绝得了第一次,拒绝不了第二次。”   “说实话,如果今晚没有我搅局,你和那个老女人会顺利发展吗?”我跳到他面前,愉快的发问。   他笑笑摇头,“不会。不太合适。”他三两拨千金,绝不说别人坏话。   “那我呢?如果我报名做你下个相亲对象,我们有没有发展的机会?”我一向喜欢说话不拐弯抹角。   他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你在开玩笑吧……”   “我的样子象在开玩笑吗?”我笑着反问。   静默了许久,他问,“你不觉得……我们年龄上太有距离吗?”   我比比自己只到他胸部的身高,笑嬉嬉的说,“我只觉得我们身高上好有距离!”他好高……   “我们整整差了七岁。”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我笑嬉嬉的问,如果海祈真的不喜欢我,我不勉强。   他却没吭声,一会儿他才说,“我没想过会和你交往……毕竟我们年纪差这么大。”   哎,真的被拒绝了……   “但是,我对你一直有感觉,我不否认。”他很诚实,说的也很认真,“只是我们年纪相差太大,而且,我有过一段婚姻,我们不适合。”   “你的婚姻是假的,不是吗?”峰回路转,海祈平时对我的态度太自然,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没感觉。   “你怎么知道?”他讶然,随后又温和的说,“虽然我和前妻确切的来说,确实是陌生人,不过我毕竟结过婚。你不介意这些吗?”   “海祈,有些事情,我也想告诉你。”我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对这个男人隐瞒,“我18岁就结了婚,而且流过产,婚姻只维持了二年,你对你的前妻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陌生人,我对我以前的丈夫,很爱很爱,那段婚姻也是无奈放弃的。所以,我不是大家眼里误以为的那种天真纯情少女。”   他一震,错谔,眼睛直直的望着我,顿时消化不了这个信息。   我有点受伤,难堪的别过脸,看来北北以前选择让我隐婚是对的……   但是,我不后悔对海祈坦言。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和海祈交往的话,我必会以诚相待,这场交往会建立在以结婚为前提上,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欺骗。   但是,他错谔的眼神,还是让我备感难受,“嘿……嘿,算我没提……我们交往的建议……”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接受的了,将来的另一半有婚史,这种认知,我懂。   正当我转身间,他拉住了我。   是温暖的掌,拉住了我的手,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给我。   “如果你觉得我们年龄差七岁,真的不是问题,我们正式交往,好吗?”他的表情无比认真。   我嗫嚅、反而矜持了,“我结过婚……真的没关系?”   他笑,温暖的笑容点点绽放,“我没有结婚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交往了2年,一直住在一起,发生过关系,你接受的了吗?”   “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错谔,感觉他的问题很奇怪,现在男女恋爱同居,在中国都很正常,更何况他那时候在那么开放的法国,没有发生关系才是怪事。   “所以,你以前的婚姻,我有什么接受不了?”他的笑,很温暖很温暖,“我从来不认为,真心爱过一个人是一种罪,爱一个人,想和他结婚,是很正常的。这样的正常,又怎么能成为下一段恋曲的缺憾?”   “海祈……”我是真的感动了。   象海一样宽容的男人。   街灯下,我投入了他的怀抱。   安心……温暖……   卷六『真爱』   楔 子   当他深亮的眸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我依然会呼吸急促,看不到他又会莫名的怅然,任思念泛滥成灾……   当真相一幕又一幕揭开,心痛的力量,一波高过一波。   连,天空也在哭泣,玻璃的屋顶和我一起洒着心痛的眼泪。   为什么,痛苦永远只愿意一个人背负?!   难道你不懂,全世界只有你才能伤得了我?难道你不懂,其实我不需要这样过度的保护?   哥,如果,你的将来会出现另一个女孩,那么,请你早一点告诉她,你爱她……   第一章 左右为难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我开锁,打开家门。   意外的,客厅的灯大亮着。   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倾斜的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眉宇间透露着难掩的疲惫。   我放缓脚步,生怕吵醒他,很轻很轻的走到沙发前,蹲在他面前。   怎么办?推醒他?还是拿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好了?   犹豫、挣扎,两种方式,我好象都舍不得。   正在继续犹豫挣扎中,浅睡的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带着尚存浓意的睡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终于回来了。”   一种心疼的力量,肆虐着我的心脏。   我拉下脸,不悦的嘟喃,“你明天不是要坐早班飞机,去北京开学术交流会吗?!干嘛不早点睡!”   他揉揉我的短发,坐起身体,“出差前,想见见你。”带着浓重的困意,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   “那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啊?”如果知道他在等门,我不会去K歌的。   “明天童桦就结婚了,我猜你们肯定有很多活动,催你回家不太好。”他笑得浅淡,却很温柔。   “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这样令我很不舒服。”我的嘴巴依然嘟着,想到他五点多就得去赶飞机,却等我等到这个时候还没休息,心里不舒服极了。   “我好象……造成你的困绕了……”他有点狼狈,声音却依然温和柔软,犹如缓缓流动的小溪。   确实,从韩国回来以后,他在我身上投放的关注力太过多。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我瞪他,宁可他象过去一样,就是对我霸道,也不喜欢象现在一样,连想霸道也太过小心翼翼。   他笑,那种舒缓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过你了,我也安心了,你也早点睡吧。”他拉着我回房,“明天要做伴娘,要累一整天呢。”   “你明天在飞机上不许看杂志,闭着眼睛休息,不然眼睛又酸疼了。”我是唠叨的老太婆。   “好。”他点头,叮嘱我,“明天记得红包包厚一点,把我这份也包进去。”虽然大童因为不解气,没有邀请北北。   “知道拉。”唉,其实我满想和北北一起参加的。大童对待曾经暗恋过的人,还真狠……不过,我想,如果将来江孟麒如果亏待了大童,我也会这样吧,这也算女人友谊的表现方式吧。   我的房门前。   “晚安。”他望着我,温柔的笑。   “晚安。”我朝他挥手。   真好,现在,每天晚上,能和他道声晚安。   我正要转身。   “依依。”他叫住我。   “恩。”我回头。   “我不在的日子,记得要三餐定时。”   “恩。”   “这几天气温不稳定,出门记得要带外套。”   “恩。”   “还有……”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的额间。   好温柔,好温柔,温柔到我差点回不过神来。   “我十天后就会回来。”他的笑容掺杂着恋恋不舍的神情。   “恩。”   “晚安……”他的眼神,深得象海水。   “晚安。”我愣愣的。   直到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而我,也同样回到了房间,摸着那额间残留的余温,整个人还在恍神。   总觉得,北北对我……有什么不同了……   但是,什么样的不同,我又说不真切。   他一向,对我就很温柔,很体贴……   ……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交男朋友了。   他是哥哥……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   大童的婚礼很顺利。   婚礼上,刻意的,我被丢中了捧花。   “恭喜恭喜!很准的拉!下一个新娘一定是你!”   于是,一群认识、不认识的朋友们的祝福声,围的我晕头转向。   ……   下一个新娘?……真的会是我吗?……   ……   我和海祈正式交往了,我们虽然没有象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但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在升温。每一次约会都很舒服,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来不会冷场。他很包容我,而我很迁就他,从来不会对他任性,这是史无前例的。   交往了以后,我才知道,海祈的学历相当高,他的主业并不是料理师,他是心理医生,拥有独立的治疗中心,在X城相当有名气,收入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在他低调的生活里,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身份,他不宣扬自己,也不刻意隐瞒。   ……   我一直还没有将和海祈的交往告诉北北,有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很可笑,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那么难以启口呢?   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听起来那么那么疲劳吧……我不应该拿小事来烦他,对吧?!   北北回家的行程一直无奈的在拖延,学术交流会以后,一场大型的手术他临时被编入了研究组。   他对我失信了,一走,已经二十几天……   ……   从起初几天的没心没肺,到后来的若既若失,我是想他的,无关一种习惯,是货真价实的想念。想念到,在安静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回首间,总觉得他象以前一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陪伴着我。   他走的时间越长,我的情绪越来越有点低落。   以至于发生在海祈身上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在他云淡风轻的态度下,并没有去深想……   比如,海祈深夜回家时,被几个混混围攻,幸好海祈也不是软脚虾,对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而接着,他的店里莫名其妙来了一批又批闹事的人,再接着,他的好几个病人临时取消预约……   ……   快要临近下班时间。   我的手机短讯传来一个信息:买了电影票,现在在接你下班的路上,等我。   我笑,刚想再细看,左手边的电话响起,我顺势接起,传来海祈低沉好听的声音,“晚上先看电影,再去韩式炭烧如何?”   “你不是已经买了票了吗,还来问我如何。”我笑着回复他。   “你怎么知道我买票了?”他轻笑着说,“今天首场,我早上就去排队了。”   “还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刚发了信息给我,现在还来问。”我有点好笑,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对你的安排没有一点异议。”   “恩,就这么说定了。”他准备收线,想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发信息给你啊。”   “还来。”我笑,“我把你发信息的时间报给你……”我把手机的信息往下翻,笑容凝固了。   是北北的手机号码。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海、海祈……我们可以、可以换个时间吗?……”没多想,我嗫嚅的问着海祈。   “怎么了?”他有点微讶。   “刚才、刚才是哥……发过来的……他也买了票了,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所以、所以……”回绝的话,很难出口,真的很不好意思。   海祈想了一下,说,“太好了!反正大家都认识,叫上若涵,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如何?”   “……”我艰难的点头,“好……”   有些事,迟早北北要知道的。   “那……依依,谢谢你了。”海祈的一声谢谢,让我觉得,他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单纯。   ……   挂上电话,我转过身,问戴着黑框眼镜认真低头打字的若涵,“若涵,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四个人,去看……电影?”   “好啊。”若涵随口接话,“易北约你了?昨天他还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不许让你加班,想给你个惊喜。”   北北……   “看来,晚上的节目相当丰富嘛。童紫依。”阴沉的熟悉的声音,自我头顶,冷冷的传来。   我惊竦的抬头,无法置信。   伊藤耀!   第二章 阴魂不散   同样令人不寒而粟的阴鸷,准确的,毫无偏移的射向我。   阴魂不散。   我彻底见识到了这四个字的杀伤力!   我毫不畏惧的迎向伊藤耀的目光,刀光剑影,只听到“劈里啪啦”我们目光交战的如同雷电的巨响。   “呵呵,各位同事!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老板拍了一手,办公室的大伙都不约而同把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   若涵也摘下了眼镜,恭敬的起身,同样,另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抬眸,一僵。   “首先感谢各位同事一直陪着这家医药公司一起成长,一起发展,很荣幸,我们公司以高出市场好几成的价格被韩国电子业的龙头企业伊氏财团收购,现在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一任的总裁伊藤耀先生,和伊氏财团中国代表律师韩少弈先生。”   前任老板首先带头,热烈的鼓掌。   迎合的掌声中们,女同事们很热烈,男同事们稀稀落落。   “搞什么?!电子行业居然来收购药厂,有没有搞错!”男同事们略带不满的小声讨论。   而女同事们……   “哇,新的总裁比电影明星还帅……”   “韩少弈耶!天天就报,律师界日进斗金的金童耶,他长得好个性……”   女人比起财经,往往更关注……男人的样貌,男人的口袋……   若涵已经率先回过神来,她走到伊藤耀面前,用纯熟的英文,不卑不亢的介绍自己,“伊总裁,您好,我是原任总裁的助理崔若涵,请问公司对我们原有的职位有没有新的安排?”   伊藤耀冷淡的回视若涵,眼神里一贯的自傲,“以后交谈都用中文,我会。”   腔不正,怪怪的别扭音调,配搭着他君临天下一样自大的模样,怪异到了极点。   我的唇角不断抽搐,真该死,这么紧张的气氛,我怎么想毫无气质的大笑?   但是,很快的,我的唇角马上抽搐到极度扭曲,因为我听到……   “所有人的职务都不变,除了她。”顺着新任总裁傲慢的手指,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我,“她升任我的私人秘书。”   若涵脸色大变,伊藤耀目光里对我的霸占欲太过显眼,除非是瞎子,否则根本让人无法漠视。   “对不起,总裁,她经验不足,根本胜任不了,我可以帮您招聘新的秘书……”   “够了,老女人!你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插嘴!”一声毫不客气的喝斥。   周遭所有男女同事,同时冷抽声四起。   若涵可是所有女同事眼里的好姐妹,男同事眼里求之不得的愧宝啊。   若涵也显然被伊藤耀吓到,呆呆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透露着难掩的难堪。   “你才够了!伊藤耀,你这沙文猪……”我气愤难耐,正准备大声开骂,嘴唇被冰冷的大掌捂住,衣领被整个被隔空提起,被“沙文猪”阴沉的拎起,他一脚踹开总裁办公室,把我扔了进去。   落锁,干净利落。   “总裁,请你放开依依!”门外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还隐约听到若涵慌乱的声音,“你这样我们可以告你!……”   “要告他?来和我谈吧!”同样带点冷漠的声音。   “放手、放手……”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若涵被韩少弈拖走了……   “你想干什么?”刚被伊藤耀粗鲁的甩到沙发上,我赶紧爬起来,扶平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至那么狼狈。   “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门口那个老女人介绍的吧!”伊藤耀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意,让我终于明白刚才若涵为什么会成为炮灰。   “童紫依,有黄金你不捡,只顾着捡小石子。为什么这么久不见,你的目光还是开不了窍?!”他环抱双臂,斜睨我,目光不可一视。   “伊藤耀!你才目光开不窍!不不,你是审美观有问题!眼疾到得了不治之症!你居然辱骂若涵!你居然叫人家老女人!”   这只沙文猪真的应该好好去挂个眼疾!连北北这样说话向来很留口德的人都打击我,有若涵在的地方,绝对没有男人会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OK,我承认这样的实话,让听得非常不是滋味。不过,这只沙文猪漠视“现实”的本领,真的让人闹心得快吐血!   “你干什么又来烦我,你仔细看看我,我长得很平凡,中国十三亿人口,起码有1亿的人比我漂亮!”我大声的吼,不顾这个房间隔音效果是否理想。   “我要什么漂亮女人没有?只要我看得上眼,再漂亮的明星,在我面前也只能躺平了。”伊藤耀嗤之以鼻。   “那你干嘛不放过我!”我河东狮吼,在他面前,完全不用顾及“形象”两个字,最好和“疯子”挂上等号。   伊藤耀冷冷的笑,“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记忆还是这么差。”   “你喜欢我?”我真的觉得荒缪极了,“为什么不更坦白一点说,其实你是想要我,只是想要而已,就好象一个新鲜的玩具,你没得到过,所以你想要,要了以后你又会如何?只会弃如敝履!你敢否认吗?”对伊藤耀,我一直没有得“灰姑娘病”,所以现实的形态,我看得很清楚。   “新鲜的玩具,一个好说词,没得到过,我不知道我对这个玩具的新鲜度能保持多久,所以,我确实不能否认。”他承认的很干脆,也突然,冷笑,“正因为这样,我又怎么能让别人抢走我还没有得手过的玩具?”   我冷抽一口气,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态!   突然,一句冷漠又摸不着头脑的话,“童紫依,这次这个男朋友,又什么地方象他?”   “神经病,你在说什么啊!”和神经病,简直无法沟通。   “你的秘密,我也是到了中国以后才知道。”他冷哼,“从小爱着自己的哥哥,18岁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嫁给他,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沈易北用尽一切办法想瞒住你自己是GAY的事实,怕伤害到你,连交往了一年多的情人都在和你结婚以后断了联络,没想到纸始终包不住火,他的情人找上了门……”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他的神情轻鄙,“试管婴儿、流产……童紫依,你二十岁之前,因为一个男人,活得还真是没尊严!”   我的脸慢慢失去血色。   他掏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慢慢扔向我逐渐惨白的脸,那些一张又一张,记忆里熟悉却早已经模糊的脸,又清晰的映照在了眼前。   “这个男人,你到韩国没多久,就和他交往上了,据说是你的邻居,很好!眼睛很好看,非常象一个人……可惜,你只交往了一个月……”   “第二个男朋友,在钢琴店遇见,手指非常修长、漂亮,能弹一手好钢琴,但是你只交往了一个星期就分手了,是不是你领悟到他的手指只会弹钢琴,并不会拿手术刀?!”   “这个男朋友,唇型非常象那个人,你和他交往最长,历史三个月,但是你受不了他把你当所有物!”   “这一个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你说很迷人!”   “这个……”   “够了!”我大声制止,不要听,不要听!原来……原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韩国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心动的恋曲,单单只是来自某一部分的相似而已,这是多么荒缪绝顶的事情啊。   我就象全身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没有任何隐私,**裸到令人悲愤。   “伊藤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这么恨过一个人。   我用力推开他不断欺身而来的高大身体,手脚并用的乱踹,没想到,他单手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我,他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到毫不怜香惜玉,任我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音,“说!这次这个男人哪一点象沈易北,我怎么对比也对比不出来,我可真的好奇得要死!”   “没有!没有!没有”我用力的挣扎,用力的否认。   “童紫依,你知道不知道,我好象——吃醋了。”他的声音又冷又轻,就象一把慢齿的锯刀,拉扯磨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童紫依,你猜,如果沈易北不是GAY的话,我会不会一怒之下灭了他?!”   我的心徒然一惊,惊出冷汗。   北北不是GAY!不许侮辱他!   奇怪,这样愤怒的声音,我却只敢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怒然嘶吼,不敢冲口反驳。   第三章 三角关系(上)   我的身侧的双拳紧握到泛白,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涌出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我居然一个使劲,推开了他的挟制,我慢慢站了起来,凛然不可欺的望着他,一字一顿,“伊、藤、耀,你听着!我说的出,做的到!我不管你以前对我身边的人做过什么,我不想再追究,也斗不过你,但是如果你敢碰沈易北,你伤他一只手,我砍断自己两只手,你破他的相,我马上拿硫酸孝敬自己的脸,你灭了他,不要紧,我马上让你看见我的尸首,上天下地,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我现在就象一只不顾死活猛踹狮子的小白兔,同样阴沉的望着他。   伊藤耀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的阴霾越来越浓重,空气里,只有我们对持彼此浓重的缓气声,许久,他才咬牙说道,“童紫依,我要做掉一个人,需要砍手砍脚这么愚蠢吗?我随随便便安排一场医疗事故,就能毁了他!”   “毁啊,尽管毁啊!”我的眼神很凶狠,因为要守护一个人的决心,不在乎毁掉全世界,“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就算死也要保护的人,沈易北就是我童紫依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的人!”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到地上,顿时,水晶碎片四溅,我狠狠的对伊藤耀说,“你如果敢动他,你也完了!我童紫依跟你没完没休!”   这样狠和狰狞的我,伊藤耀是没见过的,他不怒反笑,笑声很冰冷,许久才冷冷的反问,“那么崔海祈呢?”   我愣住了。   “我找人堵他,砸他的店,你一点警觉也没有?”伊藤耀嘲弄的说,“本来想碰得更彻底一点,不过他的心理治疗中心倒是太深入人心,只有少数几个病人被我威胁到。”   我冷抽一口气,“伊藤耀你真的太卑鄙了!”   “这次这个男的,比以前那些软脚虾好玩多了,外表看起来温温的,骨子里这么强硬。”   “你到底想怎样?!”我快要气炸了,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遇上个这么恐怖的瘟神。   “不想怎样!对崔海祈,我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因为,我很好奇,童紫依,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伊藤耀已经不再看我,径自坐到沙发上,自负的跷起二郎腿,“我很想看看,这次,这个,你能坚持多久?”   “放心!我会坚持很久、很久!”在他不屑一顾的眼神里,我彻底被惹火了。   “还有!我、要、辞、职!”我大声,毫无气质的吼。   “可以。”他手一摊,“虽然我在中国一个月最多只能待几天,接下来的事情会丢给我的律师,不过,我保证,你去另一个公司,我就依然买下那个公司,反正我有的是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钱玩人的世界,所以,游戏会一直玩到我不想玩为止!”   我要被气昏了!   “快下班了,现在和你的正主与替身一起出去玩吧。”他竣挺的冷笑,简直让人想当场撕裂他。   “崔海祈不是替身!”真的,好想撕裂他!   不想再跟他废话,我准备推门而出,身后传来凉凉的问话,“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想尖叫。   正当我甩不也甩他,坚决扭开把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带点寂寞的声音,“童紫依,就因为我没有沈易北的眼睛,没有沈易北浅浅的酒窝,没有沈易北修长的手指,所以我们注定不可能吗?……”   那深刻的寂寞,令我一震,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听到,只是幻听而已。   “越接近事实的真相,感觉越冰冷。”   “砰”门静静的关上,连那个幻听一样寂寞的声音也关在房内。   ♀☆♂……♀☆♂……♀☆♂……♀☆♂……♀☆♂……♀☆♂……♀☆♂……♀☆♂   我和若涵一起站在公司门口,各怀心事。   “若涵,你没事吧?”我甩甩头,不去多想自己烦心的事。   “没事,我很好。”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里透着坚定。   “需要辞职吗?伊藤耀在中国根本没有办法待得久,听说韩少弈会代理公司的业务。”抛却自己的烦心事,我还是比较担心若涵,经过今天,我感觉伊藤耀并不会碰海祈和北北。   “为什么要辞职?换了新老板,每个人的薪水提高百分之十,并享受外资企业的福利。我没有道理换工作。”若涵的语气很轻松,显然,她调节的很好。   “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没有喝醉的若涵,外表看起来柔弱,但是其实相当坚韧。   “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搂住她,笑嬉嬉,“若涵传点力量给我哦!”   “依依,我准备晚上到网上订购两个带高压电的防狼器,象今天的情况,我们一个人给他一棍!”若涵对我被伊藤耀拖到办公室里耿耿于怀。   “对了,若涵,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也别和你哥说!”我赶紧先和她打招呼。   她奇怪,“我知道不能和易北说,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哥?”   “因为……”我刚想回答她。   银灰色的奥迪已经弛来。   “砰”的一声开锁的声音,玻璃摇了下来,一张俊挺的脸,带着温熙的笑容,“依依,上车。”   我没有办法再和若涵聊天,整个人静止不动了。   贪婪的望着那已经很久不见、无底的温柔目光。   他,浅浅的笑,和我一样,深深的望着彼此,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眷恋。   这份眷恋,让我有点小小的赌气,坏蛋,他真是个坏蛋,说好十来天回家,结果,一去就是一个月。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让我到机场去接你。”我没有动,小小的板起了脸,其实,我很想,很想,投人他的怀抱,狠狠的捶他几下胸口。   因为,这一个月,思念也是狠狠的折磨人。   他淡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凝视我的眼眸,仿佛无声的在问,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半开的车窗,通过初秋的微风,将他身上沐浴露的淡香点点传放到风里。   眼皮底下淡淡的阴影,他尚有点微湿的头发,告诉我,他回过家,只是,洗了澡就马上出来了。   “快上车。”他有点微微的心急,催促我。   我拉开车门,正欲跨进去。   身后,一阵车喇叭的响声。   我回头,黑色的BMW,我心一惊,我几乎忘了……   若涵已经含笑走了过去。   海祈下了车,朝我温暖的笑着,那样的笑容,令我的愧疚不断盘旋。   这次这个男朋友又哪一点象沈易北?   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伊藤耀的话,不断的在耳边盘旋。   街灯下,那个温暖的拥抱……那个告诉我,真心爱过一个人不是一种罪的男人……   不!   即使,他和他个性在很多方面确实有点接近,同样的沉稳、低调、不喜欢张扬,即使他和他的温柔、包容,也很接近……但是,不同啊,真的不同……因为,北北已经不在记忆里,他真实的在我的面前。   所以,我不需要任何替身。   ……   很快,他温柔的拥着若涵的肩膀向我们走来。   “易北,换一下人,如何?”下一刻,海祈已经敲了一下半开的车窗。   我僵了一下。   北北也愣了一下。“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海祈……我坐他的车。”在我的解释下,他半天才回过海祈的意思。   在若涵稍带有点哭笑不得的微笑里,我渐渐有点明白过来,海祈为什么提议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我再也没见过,比他们更适合的一对了。”   我记得,海祈这样说过。   北北并不笨,他很快读懂了海祈的意思,显然,这并不是第一次。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眼里,他发现不了任何复杂的情绪,于是,他的眼神,复杂、深刻了起来。   “若涵,上车吧。”他下车,礼貌的为若涵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这就是若涵和我的不同,他很少会为我拉车门,我们之间,不会去做这么矫情的举止。   若涵不自然的坐上了车,海祈笑笑,拍拍我的肩膀,“依依,我们也走吧。”   我跟着海祈的步伐,心情有点沉重。   上车,坐好,海祈帮我系好安全带。   我抬眸,北北还是立在自己的车前,一直深刻的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抹复杂,近似于伤痕。   我张张口,很想和他开口解释,我并无意参与撮合他和若涵。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   第四章 三角关系(下)   一路上,我有点反常的沉默,海祈注意到了。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海祈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没有……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吗?这样以后他们见面会不会尴尬?”我只是实话实说。   “依依,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做哥哥的希望将妹妹,交到能令自己放心的人手里那种心情。他们才18岁时,那时候易北常常来我们家,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连偶而回来的我,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一下子喜欢上了他。我和我父亲一直盼着他们能修成正果,所以当时听说他们在交往时,我们两父子都很高兴,我爸爸还直说,现在大学生能结婚了,不介意早点把女儿嫁掉。但是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   是啊,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可是,居我了解,若涵对哥,也没有那个意思……”这样的感觉很明显。   “依依,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易北现在向若涵求婚,若涵会点头答应,所以问题并不在若涵身上。”海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意外的,他在我脸上读到了惊讶的表情。   “难道,若涵……”我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若涵可能会喜欢北北这个答案。   “依依,记得我说过吗,我们相差七岁,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同。你这个年纪还有你的性子,可能想象不出来,没有爱情如何有婚姻。但是若涵和我这个年纪,已经深刻明白了。婚姻建立在彼此有好感的基础上,与此同时更应该建立在适合上。比如两方的性格是否能磨合,再比如,结婚也代表,彼此身上过去担负的责任,对方能否理解与承担,再深远一点,结婚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对方的父母变成自己的父母,两夫妻能否在两个家庭里找到相处之道,建立和睦的关系。”   “婚姻不是单凭爱情就可以,它更象一门经营学,需要耐心,需要包容来走过一道又一道的磨合期。”   我回头,仰视海祈,沉思着他的话。   在他的话里,我也找了我婚姻失败的症结。我的情感挫折值不够,我也太任性,太自私,也从来没努力过和北北的父母有融洽的关系。只会爱得头破血流,却没有经营婚姻的智慧与包容。   海祈很理性,理性到让我觉得,其实,他不太需要爱情……   “相信我,若涵也很适合易北,易北这样的性子,比较适合找一个能理解他的女人。”海祈微笑着继续说,“而若涵要找的是一个有肩膀的男人。”   “那爱呢,那幸福呢?……”我忍不住问。   “理解,就是幸福。至于爱,有了幸福,爱还会远吗?爱是可以培养的。”海祈意味深长的说完。   我沉默,其实某种程度上,我认同海祈的话,理解,真的很重要。   如果,如果,当时我可以理解北北多一点……那个他执意割舍的孩子,代表的不是爱,信任,温暖,而是,背叛、欺骗、冰冷……   心,一阵刺痛。   理解在伤痕面前抬不了头,即使内心一直在规劝自己,理解,再理解,依然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手一阵颤抖,摸上皮包,顺着药丸上的日期,取出,干咽了下去。   这种药,不能在有北北的地方吃。   海祈随意的扫了一眼,愣住。   “依依,为什么吃这种药?”   被他看到了。我尴尬的别过眼,“治青春痘。”   “你根本就没有青春痘。”海祈拆穿了我,随后说,“我没有怀疑你什么,只是吃这种药,人为的干扰内分泌,并不好。”   我吃的是避孕药,那种能延迟经期的避孕药。   海祈对我很信任,并没有因为我吃这种药,而有过度的联想。   他只会联想到,“为什么延迟MC……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每次会痛得很厉害?……”   对,每次都痛,痛得很厉害。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中国,我居然不敢承受这种痛……好怕那种与流产相似的痛感……如果痛的时候,北北在身边怎么办?不要!我怕……自己又会恨他……   “药给我。”海祈向我摊开手。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皮包。   “依依,生理痛,我可以介绍医生给你!把药给我。”他很坚持。   “海祈……我……你不懂……”我嗫嚅。   “不,我懂。”海祈平静的说,“很多女人流产后会有这种阴影。”他苦笑,“其实,我是个简单的人,不想去猜测别人的心,因为猜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但是我是心理医生,这是职业本能,无奈的本能。”   “把药给我吧。”   他太坚持,我只有把皮包里的药交给了他。   手一扬,药飞出了车窗。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   简单的话,却温暖至极,我点头,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   很快,车子到达了电影院。   海祈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相交、体温相濡。   从我们交往第一个约会开始,从先勾住一个手指开始,到慢慢侵占十指,我们的进度有条不紊,每一步都发展的很扎实。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或情绪,该在这个时候,松开他的手。   但是,当北北站在电影院大厅,如被雷亟的愣在那里,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和海祈交缠的手指时,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从无法置信到无法接受。   “哥,依依……你们……”欢快的声音惊呼了出来,那带着着喜悦的音调得是若涵,“你们保密工作怎么做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一个月了吧。”海祈含笑着回答,他目光转向我,眼神里有着包容与宠溺,“依依怕你取笑她,我就没说了。”   “太好了!依依……”   “到时间了,要进场了。”一直不吭声的北北突然打断了若涵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冷淡,“依依,进场。”向前,他的手拽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惊讶的感受到,他的手指惊人的沁凉,这种凉点点沁入我的心肺。   一边温热,一边沁凉,我无从适应,慌乱的甚至不敢抬头。   北北,好象不喜欢我和海祈交往……是我多心吗?……   海祈眼神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依然温和的笑着对北北说,“易北,我买的是情侣座,和若涵一起看,不太适合吧。”   北北的回答极其冷淡,“依依看电影最讨厌坐在后面被很多人挡着,她也不喜欢坐在最前面,那样眼睛会酸到流眼泪,她喜欢第8到12排正中间的位置,你又懂吗?”他的冷淡有点毫不客气。   “看了这么多场电影,怎么从来不说?”海祈依然笑着温柔的问着我,眼神里有一抹难掩的尴尬。   “我故意不告诉你的拉。”我只能嘻嘻哈哈的想把快要冷掉的场圆回来,“大众座这么好买,我才不要你约会约的这么舒服呢,看,你不是现在要一大早就起来去买票?”   海祈知道我只是想替他解围而已,“那……今天将就一下。”   我有点为难,因为北北看着我们的目光真的太冷淡了,一种看陌生人一样,淡到骨髓的冷淡。   “易北,我们一起看吧。”若涵也稍稍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北北冷淡的望着我和海祈一直没有松开的手,“我不想看了,我很累,想回家,你呢?跟不跟我回家?”他直视我的眼眸,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海祈和若涵的尴尬,让我稍显有点犹豫,我的犹豫神色微微一现,他转身,将自己手里紧拽到皱巴巴的票交给若涵,“对不起,我很累,我先走了。”   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赶紧追上了他,拉住他沁凉的手,“哥……你在生气吗?……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他的手,真的好凉。   我,心慌,意乱。   “不。该是我问你,我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淡。   “我……撮合你和若涵不是我……的意思啊。”我说话理不清思绪,心好乱,乱不出头绪,直觉得以为他是为了这样才生气了。   “撮合我和若涵?”他的声音更轻了,轻得象一阵烟,飘渺到仿佛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情绪,“原来,你还存了这样的心……”   “我、我没有……”我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作起。   “你想我怎么做?成全你想做红娘的心态?”他的语气有点淡淡的赌气。   “……”我该怎么解释?我没有啊!   “好,我成全你。”   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突然又转了回去,对若涵平静的说,“若涵,刚才抱歉了,我们进场吧。”   说完,他再也一言不发,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带着频频回头的若涵,率先入了场。   “易北……好象不太赞成我们……在一起。”海祈和我在情侣座上坐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是吗?对不起……”是这样吗?好象是……他好象是生气了……   “你道什么歉?!”海祈哑然失笑,“易北应该是对我没信心才这样吧。当哥哥的都是这样的,觉得自己的妹妹值得更好的人。”海祈并不知道我和易北不是亲生兄妹。   是这样吗?北北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人?……但是海祈已经够好了啊……   我沉默,没有再说话了。   整场电影,我昏昏噩噩,被各种情绪纷扰,看得不知所云。   我的目光,一再的愣愣的望着人海中,最中间那个位置。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   第五章 争 执   晚餐的气氛,也相当沉闷。   虽然北北的脸色没有再显得很冷俊,他只是不说话,一言不发而已。   我们吃的是韩式炭烧,周围一直听到烤肉“滋、滋、滋”,和邻桌们闹腾的声音。   只有我们这桌,怎样气氛也活跃不起来。   我满怀心事的将烤羊肉片,烤好,小心翼翼的将烤肉递到北北的盘里,嗫嚅,“暖胃……”   他依然一言不发,却也沉默的吃下了羊肉。   这样的气氛,大家都坐立不安。   若涵打破了沉默,讨论着刚才的剧情。   他也只是“恩”应了一声。   若涵对他说到某一个情节时,他才蹙了一下眉头,“有吗?……”   若涵顿时僵住,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怕若涵尴尬,淡淡的对她抱歉的牵强的笑,终于说了一句比较长得话,“对不起,我看电影一向看得不是很仔细。”   接着,冷场……又冷场了……   “我快要消化不良了。”我失神的很轻很轻的自己嘟喃,坐在旁边的海祈耳尖,已经听到,他轻笑,“叫你不要吃这么多烤肉了,很难消化的,我点些助消化的菜给你。”   有吗?对哦,刚才我好象失魂落魄的老是重复烤、吃、这两个动作。   海祈叫来服务生,点了菜,“辣萝卜、拌佶梗、辣白菜……”   每一样都是韩国菜里,我的最爱。   服务生一端上菜,我马上口谗的夹菜。筷子刚夹上一条佶梗,已经被另一双筷子压住了。   “你不能吃辣。”低沉的声音制止着我。   他终于肯理我,肯跟我说话了。   “我……”我赶紧把筷子缩了回去。和海祈一起吃辣吃习惯了,我都差点忘记了……   “依依不能吃辣吗?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吃香辣蟹,她还说无辣不欢啊!”来不及制止,海祈已经冲口而出。   “她……吃得了辣?……”北北的脸色开始慢慢失去血色,“……她不是加一点点辣椒,也要喝好几口茶来嗽口?……”   我紧张得猛拉海祈的衣袖,慌乱的否认,“我是不能吃辣,我确实不能吃辣!是海祈记错了!”   海祈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北北面前清淡的菜式,显然联想起来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只是,这样太于事无补。   “原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连你的口味我也不知道。”他淡淡的扯着唇角自嘲,灯光下,他淡淡的笑容,分外的透明与涩然。   “吃好了,我想回家了。”我急着向他解释,已经无暇顾虑其他。   “我送你。”海祈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跟哥的车一道回去就好。”我摆手,软声细语的拒绝。北北什么也没说了,只是拿过帐单,拒绝让海祈请客,率先去买了单。   “先走了。”他朝海祈和若涵点头,礼貌却依然有点冷淡。   扯着我的手,他大步的离开。   我尴尬的回头,笑着和海祈挥别,也对上了若涵若有所思、隐隐担忧的目光。   ……   我们回家的一路上,他也很沉默,不是前先的冷漠,而是藏也藏不住的倦容,一种无力到了极点的倦容。   我不断一次又一次忐忑的打量着他,老实说,我不懂他,从小到大,我没有读懂过他一次,因为,他总是将自己藏的太深太深,那个位置,如果没有沟通,没有坦言,我看不透,道不明。   停好车,他扯着我的手腕,把我一把扯进了电梯里,唇是紧抿着的,依然一言不发。   他,在生气?   关心则乱。我甚至理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真的不喜欢海祈?……   或者?……不可能。那两年的婚姻,他之所以选择隐婚,为的不就是将我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开门,步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的旷泉水,他甚至没有多看跟在他身后的我一眼。   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他仰头,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居然一鼓作气,在十秒以内一饮而尽。   这样“豪迈”的喝法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但见到的通常是运动场里那些热得一身大汗的男生,而非一向以优雅著称的北北,这样的“牛饮”确实有点吓傻我。   他再打开冰箱,还想取出第二瓶,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哥,你渴的话我烧开水给你喝,你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冰的。”   闻言,他握在手里的矿泉水,僵了一下,终于选择放回原位。   我连忙一秒也不耽搁的取出水壶,盛水,打开煤气灶。   “去客厅先坐一下,或者回房间里躺一下,烧好了凉一下我叫你。”先前他一脸的倦意令我印象太深刻了。   “是因为我的胃不好吗?”突然,他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啊?”   “骗我你不能吃辣,是因为我有胃病的关系吧?”他好象冷静了很多,不再语气冷淡,更加没有激动,回复了以往的矜淡。   “你读书的时候胃就不好,一吃太过刺激的东西,胃痛就会折腾你。胃病是要靠养的……”我努力解释着,好怕他对我生气。   看穿了我的心事,他淡淡的笑,笑得有点牵强,“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对自己有点失望而已。”   “哥……”我握住他的手,想安慰他。   他反手用大掌整个包围住了我的小手,他的掌已经不象在电影院那里那么沁凉,却也始终回不了温,“依依,我知道你一直是在乎我的……所以,和海祈分手好吗?”   北北的要求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太过吃惊,连我自己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抽出了他的掌心也不自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从来没想过,一向不太对别人的事多加干涉的北北,居然会阻挠我和海祈的交往。   “你难道真的不懂吗?”因为我的抽离,他的情绪有点被急燥影响,“依依,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气氛在有点微妙的变化,原本平和的气氛,开始转向僵持。   “我是不懂啊!哥,海祈不好吗?你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望着他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眨动……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的心居然有点隐隐的期盼……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已经开始害怕重蹈复辙……   “不是海祈不好!”他的语气有点僵硬。   “那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呢?”我急切的追问,很想听到答案。心情,却也矛盾复杂。   “你……喜欢海祈?”他深呼吸了一口,还是问了出来。   “我喜欢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答案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眼眸里,恼怒一闪而过,“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生硬的语气带着点质问,让我的唇角僵了一下,整个人立在当场。“哥,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答案让他怒气腾腾节升,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你在韩国,谈了一场又一场游戏一样的恋爱,我没有办法去管你,但是,你选择回来,不是代表选择和游戏人间说再见吗?现在为什么要扯上海祈?爱情游戏你还要玩多久?你和他又能有多久?一个月还是最多三个月?!”   我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么伤人的话,居然出自北北。   一天之内,我被两个人质问,我和海祈能有多久?   我可以不去在意伊藤耀,他顶多只能让我的头顶冒几下黑烟而已,但是,我怎么能不去在意北北,他的话语,让我如同冬雪里饮水,冷得够呛。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受伤?   一股寒,由脚底冒到手心。在他的眼里,我也成了“**”了吗?游戏人间……爱情游戏……多讽刺的一顶帽子啊……   “放、心,我和海祈会很久很久。”我听到自己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骗自己?!不要再玩弄感情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心情吗?!”他怒声,冷静早已经远离他。   “你还想谴责我什么?尽管说!”我语气不善,扬起头,倔强的面对他。   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童紫依,你狼狈的够彻底!   “你难道不懂吗?!童紫依,我不想你被其他男人碰!”一向淡漠的北北,一向情绪就象沸腾不了的温开水的北北,此时的他,居然气急败坏的朝我发火。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他的怒气同时也感染了我,我受伤的朝他大吼。我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因为他轻轻一划,就能伤我伤到遍体鳞伤。   我和北北对持,空气里,居然第一次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敢预测自己伪装的坚强会在哪一刻崩溃,转身,准备离开“战场”。   没想到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一字一句,他斩钉截铁的命令我,“马、上、和、海、祈、分、手!”   “不!”我看见自己,用力甩开他的手,倔强的大踏步的向房间走去。   我,不懂他。   他,更不懂我。   有时候,越是在意一个人,会越看不清楚对方的心。   于是,我们一个在房内一边猛锤枕头泄气,一边眼泪斗大斗大的掉着,另一个人,在厨房,一鼓作气,喝了很多冰水,也难以回复冷静……   第六章 温暖似潮   我和北北开始了似有似无的冷战,也许正确的来说,冷战的人一直只有我。   明明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我完全把他当透明人,他几次欲言又止的主动求和,我也完全视若无睹。   我在生气,真的很生气。   其实相较于生气,我更明显的情绪是在意吧,我一直在想,当他毫不客气的谴责我时,他的心里是否也是和伊藤耀一样带着轻鄙的意味?   这一周以来,我的世界在情绪的海洋一直有被颠覆的感觉。   ……   酒,是穿肠毒药,我明白这样的道理,却不能制止自己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来!庆祝你们新婚快乐!”我举起巨无霸型的大杯,还没和大童和江孟麒碰到杯,就早早的一饮而尽。   “这杯,祝福你们永浴爱河!”我爽快的在他们面面相觑下,又饮下一大杯。   “再来……”我的情绪高昂,却惹得他们相当担忧。   “小童,你醉了,你都喝了好几瓶了……就算是啤酒,也不是这个喝法吧……”酒吧里的音乐很吵,大童的声音隐约传来。   喝了好几瓶了吗?乖、乖、怪不得胃难受的要死。   “我没醉,还能喝!今晚不醉不归!”我豪气万丈,想跳起来朝他们再敬酒,却一个眩目,又不稳的跌回了自己的座位。   原来连啤酒也是有十足的后劲的。   “醉猫一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没醉……”江孟麒无奈的朝大童撇嘴,“通知沈易北过来接她吧。”   “为什么要找他!”   “为什么要找他!”   异口同声,我和大童同时叫嚷。   “为什么不找他?”江孟麒反问。   “我不想见他!”我赌气。   “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大童不满。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起。   是北北!我将手机重重的搁在一旁,不想理会。   不是在冷战吗?但是每天过了十点,我如果还是没有归家,他肯定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他在害怕什么?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我真的是那种随随便便不回家的女人?   越想越气,我又恨恨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手机的屏幕依旧在昏暗的酒吧不断的闪烁个不停,一直打到手机“嘟嘟”两声电池告罄而止。   又一口冰啤酒下腹,下身突然一阵撕心的绞痛,好象有什么液体快要涌出。   我心一惊,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向洗手间跑去。   “又吐?……”江孟麒无可奈何的声音,“受什么刺激了,这个喝法……”   “我帮你联系崔海祈,好吗?!”大童兴高采烈的声音在身后吼来。   我摆摆手,无暇理会任何人。   果然……来MC了!   冰啤酒的刺激……药停了也一周了,确实是该来拜访了……   该死!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抹了一下,热呼呼的脸上,都是冰冷的眼泪。   不痛,不痛,童紫依……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捂着肚子,冒着冷汗,脚步不稳的走出了酒吧。   我需要……止痛药……   我更需要……啤酒……   ……   在附近的药房,我买到了止痛药,也买到了冰啤酒。   我拉开其中的一个易拉罐,沁凉入口,适时的缓解了阵痛。   摇摇晃晃,我起身。   不想回家!   我讨厌沈易北!   脸上凉凉的,抹了一下,又全部都是冰冷的眼泪。   没走几步,我一个脚步不稳,重重的摔在了人行道上。   下腹又尖锐的开始疼痛,不断的有闷热的液体涌出。我知道,我已经包了又长又厚的卫生棉,不会象那一日一样,有红色的液体滑下我的双腿。   可是恐惧伴随着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我。   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身体比较疼痛,还是心比较疼痛。   我一瘫烂泥一样,自暴自弃的依然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想起来,因为就算是冰冷,就算可笑,至少,它会提醒我,今天,不是四年前的那一日,接着,我不用躺在手术台上,亲眼目睹,我最爱的男人的骨肉,从我的身体里活生生的被刮除。   那段婚姻,除了伤痕,什么也没留下。   连辛苦得到的“馈赠”,也贴着背叛的标签。   我锤了冰冷的地面,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四年后的今天,依然会这么痛?难道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好象又历历在目一样?   为什么幸福的感觉,依然遥不可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不知道自己在地面上躺了多久,直到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掌扶住了我的肩膀,努力支撑着我瘫成一团的身体。   泪眼朦胧,我看到了那平凡却温暖的脸庞。   “真是醉的不轻啊!”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无奈的轻声叹息。   一条带着男性独特气息的手帕轻柔拭去我的眼泪,我的污秽,我的伤痕。   “海祈……”终于,我的身体象注入了一点点温泉,我象在幼稚园里被可恶的男生欺负了的小女生,投入信任、安全的怀抱,嘤嘤哭泣得象个迫不及待倾诉委屈的小女生,“海祈……我来MC了……好痛……真的好痛……”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那句简单却温暖至极的话,那句让我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话,我一直记得,它是冰冷里唯一的暖泉。   “那还喝啤酒?!”他无可奈何的轻声指责,语气就象面对的是一个他根本没折的小朋友。   他继续帮我擦拭着我手心上沾着地面上厚重的污逅,我却重重的拿自己另一只脏手,抹着冰冷的眼泪,不去在意,自己的样子就象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别哭了……”他已经掏不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只能用指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我的眼泪。   他扶着我坐在人行道旁的木椅上,“坐在这里,等一下我……”   我迷糊的点头。   他转身,小跑的越过马路。   我疼痛着,摇晃着,不稳,倾斜着身体,歪曲的倒在了长椅上,我的手里,依然抓着整袋的冰啤酒不肯松手。   朦胧得看见海祈跑进了便利店,接着他又马上端了什么东西走了出来,看见七倒八歪的我,他的脸上有了焦急的表情,他没有等绿灯,就直接越过了马路。   我的眼皮刚重重的咯了一下,马上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了起来。   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嘴边喂着一个纸杯。   “很烫,小口喝。”他低着头,将我整个人搂进他的怀抱,轻声的叮嘱。   我乖乖的喝了一小口。   是关东煮,热汤一入口,身上一股热气腾起,小腹的疼痛稍稍缓解了很多。   在他怀里,我慢慢的喝着,见我不再闹腾了,他松了一口气,空出一只手里,拨了一个电话,“童桦吗?我是海祈,我找到她了,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也先回去吧,谢谢你们通知我过来。”   放下手机,他依然搂着我,静静的看着我喝光整杯关东煮,然后又取出一瓶旷泉水,看了一下我手里袋子里的药盒,“吃了止痛药了?”他将矿泉水递给我,同时,我的手心又放了几颗药,“我早就找我的医生朋友配好药了,吞下去吧。”   照旧,我很乖巧。   他将接着的药,放入我的皮包,“一天吃三次,三天的药量,这种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也没有依赖性。还有如果痛得不是很厉害得话,就不要吃止痛药了,止痛药副作用太大了。”   我乖乖的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你刚才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在他温暖的怀里,我摇头,却止不住眼泪。   “回家睡一觉吧,把一切都忘了,明天重新做回开开心心的依依。”我的不快乐,海祈早已看出,只是我不说,他也不会勉强。   “海祈,你背我,好不好?”突然,我唐突的说。   他没有犹豫,他弯下身,“上来吧……”   我爬上他的背,紧紧圈住他的颈子,我的脸贴靠他的脸颊边。   温暖、安心。   其实,伊藤耀错了。   海祈,他给我的感觉,象我的爸爸。   我的亲生父亲。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爸爸的怀抱,爸爸的温暖,是很清晰的。   所以,第一眼看见海祈,他给我的温暖、安定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北北。   曾经,爸爸也喜欢这样背着我呢。   第七章 求 婚   他的肩膀,也象爸爸一样宽厚,仿佛能帮我挡住所有风雨。   我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坚定的脚步,朝着我家的位置走去。   “我可以不回家吗?”我搂紧他的脖子,和“爸爸”商量着,同时袒露心事。   “为什么?”他轻声的问我。   “我不想见到哥……我讨厌他……我肚子痛……”又有眼泪滑入海祈的衣领。   “和你哥吵架了?……孩子气……”他笑着摇头,他以为我说话颠三倒四,没想过,这几句话,是有联系的。   “……四年前的今天,我流产了……”爸爸,你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早?如果可以,我不要被沈家领养,如果可以,我不要爱上自己的哥哥。   海祈撑着我身体的手臂紧了一下,“说下去。”他低声的鼓励我,“别把心事闷在心里。”   “我恨死他了!”我用尽全力锤了一下海祈的肩膀,他闷声,没有喊痛。   “他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吗?说什么重新开始,骗子,大骗子!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独自燃烧!他和那个人上床的时候,想过我吗?说什么最后一次,说什么达成协议!如果他真的认真这段婚姻,又怎么会有最后一次?可笑!真的可笑极了!出轨就出轨,有必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我已经回到四年前,深深的埋在那段记忆里,拔不出来。   “如果我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我干干的笑,笑声里的伤痕,让海祈心悸的用手掌将我的身体按得与他的后背更紧了。   “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是!我从小是厚脸皮!是!是我追他!是!是我对他死打赖缠!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但是他居然拿这个爱,来作为要挟!他不怕我会恨他吗?!”   “从小,他的心就很柔软,他连对小动物都很有爱心的,他教我,连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但是,他约好妇产科医生,约好麻醉师,他说……依依,不痛的……怎么会不痛?!还没有做手术,我已经痛得要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他的心里,我连一只畜生也不如吗?!”我承认,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想法是偏激了,但是我恨啊!   “为什么我要永远听他的?!就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连尊严也不配拥有吗?!”   “如果他真的是认定了我,他又怎么可以不要那个孩子?就算代表背叛,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他赐予的,但也是他的骨肉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血?连努力一下也不肯,就把一切否决掉?!”   海祈停住了脚步,我的悲伤已经流畅在他的心间。   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我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   “依依别闹……他居然叫我别闹!保护自己的血肉,也是在闹?!我恨死他了,他是冷血的吗?我为了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受了多少的委屈与屈辱,他不懂吗?”我连连厉声质问,仿佛北北就站在面前。   这股怨,其实也压抑了四年。   说不恨他了,说原谅他了,都是真心的。   说恨他,说无法原谅他,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情感与理智,一向都是矛盾的。   “重新开始?做真正的夫妻?以后什么都顺我,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给我……”我一字一句的重复他当年的话,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拜托他,放过我就可以了!我不要爱了!我痛够了!老天爷这几个狠狠的巴掌已经把我甩醒了!”   法国作家大仲马说过,肉体上的伤口会痊愈,而精神上的伤口可以被掩盖,却永远不会收口,永远鲜血淋淋的留在心头。   “但是我真的醒了吗?还是这场梦,永远没有醒的机会了?为什么我不能象其他女人一样,恨了就狠狠的恨,为什么一看到他难过,我的恨,就马上弃械投降?离开的时候,我和他做’爱,甚至激动的流眼泪。但是海祈,我跟你说,他没有高潮,没有高潮啊!因为不爱!因为无法爱!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过!”我狠狠的搂着海祈,不管是否用力到会让他窒息,“我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这么贱!贱到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我的情绪很激动很激动。   “除了他,我从来没让别人碰过,但是,他居然说我游戏人间!”我真的好难过,难过的连呼吸也好痛,“他没有资格这样说我!他有什么资格?!全世界,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他!”   心,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我趴在海祈的后背上,大哭。   “乖,别哭了……依依怎么会游戏人间呢。”海祈笑着轻声安抚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最有资格评断你,不是吗?依依是个好女孩,每天十点不到就回家了,对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而且相当保守,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妻子。”   我抬头,醉眼朦胧间,挂着眼泪追问,““好妻子?海祈,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真的相信我吗?我不是个坏女孩,真的不是!”我紧张着,迫切的需要别人的肯定。   “我相信依依是一个好女孩,将来会是一个好妻子,从来不曾怀疑过。”海祈温柔的安抚着我受创的心。   “海祈,你真好!”我靠着他的脖子,觉得好温暖好温暖,突然,心里有一股冲动,“海祈,你向我求婚好不好?……”   从此以后,我会专心做他的妻子,成为最好最好的妻子。   “求婚?……”海祈吓了一跳。   “对啊,你求婚啊,海祈,我一定会点头!”靠着一股酒劲,我拼命的怂恿他。   “你醉了……”海祈淡然的笑。   他的淡定,瞬间逼出了我的眼泪,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连“爸爸”也不例外!   我扑在他后背,委屈的大声哭泣,哭声惊天动地,好象受尽委屈。   “骗子、骗子!你和他一样,都是骗子!”   他叹了一口气。   我手里一直装着啤酒的袋子被海祈扯了下来。   现在,连我的啤酒也要抢?!我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   坏人!坏人!坏人!   “吱……”的一声,啤酒被打开了,空气里盛满啤酒的醇香。   还想喝我的啤酒?坏人……   我捂着脸,专心的哭泣。   我被海祈放下,坐到了花坛边。   我很用力的哭泣,准备哭累了,再把属于我自己的啤酒抢回来。   “唉……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听见海祈抢了某人的专用词,和某人一样,嫌弃我的孩子气。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我任性的跺脚,模糊的视线里,海祈温柔凝视的目光和北北宠溺的神情,相重叠。   是梦,是幻,人生总是如此虚幻。   眼前的人,已经单膝跪在我的身旁,左手拿着一个“戒指”,右手拿着一朵刚从花坛采摘下的小花。   “童紫依小姐,请你嫁给我。”   他求婚了!他求婚了!   月光下,他擢着笑容,宠溺的眼神仿佛在和他最宝贝的孩子玩一场家家酒。   “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急切的握住他的大掌,想要认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眼前,有两张脸,不停晃动不停重叠,曾经有一个人,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他拿着戒指,拼命的想往我的指尖套……   “真的醉的不清啊……”海祈摇着头,失笑,但是,他还是半认真半玩笑的介绍自己,“我,崔海祈,今年31岁,白天是心理医生,晚上是只想作出美味料理的厨师,我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嫁给我以后,你可能要成为继母……”   我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已经看清楚了,他是崔海祈,不是那个今年28岁,立志要当一个好医生的男人。   他是崔海祈,有着最温暖的肩膀的海祈,他不是那个伤我最重,他不是那个让我连恨也舍不得背负的男人。他是崔海祈,是可以成为我人生伴侣的男人,不是那个我立誓只和他做兄妹,从此只有爱没有伤痕的男人。   我笑了,真心的,安心的,快乐的,幸福的。   “崔海祈,我愿意!”我用力的点头,“我会成为好妻子,我会成为好妈妈!”   海祈哑然失笑,一个冰冷的触感套进了我的指间。   是罐装啤酒的拉环。   我贪婪的望着我的“戒指”,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记忆里,却模糊的浮现了那个落在白色被单上的戒指……心脏,一阵紧缩。   我抬眸,对海祈甜蜜的微笑,软声撒娇,“我还要背。”   “是,女王陛下。”他取笑我,重新弯下了身子,背起了我。   拂在他背上,我是最噪声的女人,“我的婚礼不用很盛大,但一定要温馨……”   “我要大童做我伴娘,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孕妇不能做伴娘那些什么鬼说法……”   “结婚后,我要再到法国蜜月旅行……不不!你在那长大的,我们还是去马尔代夫好了……”   “我不喜欢生太多孩子,孩子好麻烦,我们生一个就好了……但是如果你希望有很多孩子,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生第二胎拉,不过第三胎,我打死都不生的哦……”   我叠叠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梦想与要求,每一样,他都微笑着点头,说好。   “童话故事都是假的,你要和小迦好好说哦,我才不会虐待他哩,我不要做恶毒后母,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比对自己的孩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我信誓旦旦。   “我相信你。”温暖的肯定。   ……   街灯下,将我们两个人交叠的背影拉的很长。   海祈的手机响了起来,趴在他背上的我,清晰的看到他掏出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沈易北”三个字不断焦虑的在闪烁。   “给我!”我伸出手,一把夺过海祈正想接通的手机。   “啪”我将他的手机电池从后盖上一下子拔出。   “海祈,今晚,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哥,不想和哥有联系,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不要问我任何原因!”其实原因,我早已经在刚才告诉他了。   海祈沉默了一下,他一向是做事很有交代的人,我的要求难住了他。   “海祈……”我拽紧的他衣领,“求你……”   他的心一紧,疼惜从他眼里毫无保留的流逝,“好……”   后来,海祈又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再也走不动了。   再后来,我“呕”的一声,把隐忍了很久的……   他的衣服,我的衣服,简直恶心到惨不忍睹……   于是,我们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第八章 家 法   日光照射了进来,我眯起了眼睛,头,痛得象被撕裂了一样。   小腹倒痛楚的不是很清晰了,看来海祈带来的药相当管用。   “醒了?”倚靠在另一张床上的人,放下了手头上的报纸,走向我的床边。   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我的床头,“我吩咐了服务生,送一点清粥过来,喝点粥以后,把药吃了吧。”   除了昨天晚上那种调经化淤的药,还多了一种治头痛的药。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我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体,他已经拿了一个枕头,塞在我的腰际。   喝醉酒,并非意识不清,昨晚我的闹腾,自己记忆犹新。   他的体贴,让我暖了心。   “没事,喝醉酒,很正常。”他轻描淡写,怕我太过尴尬。   我举起手,掀开被子,想去洗刷,猛得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中指象受了重伤一样,被包得象大象的脚。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海祈在酒店帮我和自己买了新衣服,一翻闹腾,我终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之后还出了什么事?   “我受伤了吗?”没有这样的记忆啊?也没流血的痛楚啊。   海祈很不好意思,“你睡觉前,我怕那个拉环割伤你,想帮你取下来,但是你又吼又闹的……我只好拿纱布把拉环包起来。”   我忍俊一笑。他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对他吼,“强盗,不许抢我的戒指!”   还差点甩了他一个巴掌。   我哈哈大笑,笑声也带动了海祈,他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吃了早餐,我们就回家吧,你昨天一夜未归,家人肯定要担心死了。”   海祈接过服务生送入了清粥,在拿钱包时,也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开机开了起来。   我收拾了自己以后,清清爽爽的坐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小口的喝着粥。   我已经卸下了纱布,指间依然带着那个拉环戒指。   他看了一眼拉环戒指,欲言又止。   “想说昨天晚上只是为了哄我不哭,求婚是不算数的?”我笑嬉嬉的挑眉替他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沉默。   “拜托,放心拉,我还没这么花痴!酒醒了以后,我会自动忘了这件事情拉!”想想昨天晚上我的行径,又哭又闹,简直汗颜,绝对象一出“逼良为娼”的戏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拉环戒指我不舍得摘下来。   也许,在我心里,它代表一个安定、温暖的梦吧。   “你昨天晚上,真的是醉了。”终于海祈温柔的笑对我笑,“但是我没醉,所以,求婚是认真的。”   “啊!”我张大嘴巴,反应不过来。   “等你彻底酒醒了,想清楚了再答复我吧。”他耸耸肩膀,坚持等我头脑清醒。   “哦!”我低头,绞动着手里的汤勺,心乱成一片。   其实,害怕自己给不了他幸福。   气氛刚一沉默下来,海祈刚开机的手机就马上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传来若涵焦急的询问声,“哥,你到底去哪里?!”   海祈用的手机声音本来就有点响,房间里又太安静,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我在XX酒店,过会就回家。”   “XX酒店?!你和依依在一起?!”那头传来若涵的惊呼声,然后,隐约的传来若涵唤北北的名字。   海祈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头若涵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冷静,“哥!你们怎么可以……!昨天晚上易北找依依,急得快疯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哥,你快回来!……爸和小妈昨天半夜从法国回来,易北又到我们家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人……爸爸对你很生气,你自己小心点……”   海祈放下手机,和我都有点发愣。   北北到他家搜人?   这是北北会做的事情吗?……如果说是伊藤耀,我还相信的理所当然一点。   “你先回家,我也回家看看。”海祈马上当机立断。   “我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我毫不犹豫的跟着他。   “不!你回家。”他坚持。   “不要!”我倔脾气。   “你先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我现在去他家。   但是他父母从法国飞回来,为得不就是见儿子的女朋友一面吗?   “哥可能还在你家,我要过去!”拗起来,我也相当拗,总感觉海祈的态度有点反常。   “……”   ♀☆♂……♀☆♂……♀☆♂……♀☆♂……♀☆♂……♀☆♂……♀☆♂……♀☆♂   我和海祈刚踏入他家的别墅的大门,声如洪钟的怒吼就由大厅传来,“崔海祈,你给我进来!”   若涵已经从里面飞奔而出,拉住我们,“易北去找你们了,没有碰到?!”   见我们摇头,她看了里面一眼,惊呼,“哥!惨了,爸把家法拿出来了!我不该叫你回来的,你先走……等爸气消了再回来。”   家法?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回事?   海祈做错了什么?就算做错了什么,至于对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把家法请出来吗?   海祈苦笑,拍拍若涵的手,安慰她,估计这样的架势他早已经了如心中。   他松开我的手,径自走了进去。   “你给我跪下!”一个六十上下,满脸威严的老人,站在了我们面前,气势慑人,完全展现一家之主的权威。   “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还让儿子跪什么啊!”一个满脸和善的中年女人,出面缓和气氛,不过显然这并不能丝毫消除崔父的怒气。   “小妈,没关系。”海祈顺从的走上前弯膝跪落地面。   崔父不由分说,举起藤条就往他背上挥落。   “啊!”我不觉惊呼出声,没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当场吓傻了眼。   我的一声惊呼让崔父终于意识到有外人,鞭了一下,就停住了手。   但是,海祈淡蓝色的衬衫背部已经渗着淡淡的血丝。   若涵也赶紧上前,跪了下来,护住了哥哥,“爸,哥没做什么错事,你别这样!”她急得快哭了。   “没做什么错事?!难道象你一样才叫错吗?!”崔父一把扯开了若涵。   藤条一下又一下打下去,每一下都劲道十足。   看着海祈挺直了腰杆,硬是一声不吭的样子,我又焦急又心疼,却也不知所措。   “我平时怎么教你?!你妹的事情以后,你又跟我保证了什么?”崔父怒不可斥,鞭打声也绝不手软,“洁身自爱!没有结婚前,不会拐女人上床,绝不会把别人的肚子搞大!”   拐女人上床?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不会说我吧……   “我没有!”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还说没有!都去开房间了,还想瞒我?!”口气虽然依然怒然,但是崔父硬生生停住了手里的藤条,看得出来,愿意听儿子解释。   开房间?……他这顿皮肉痛……挨得好冤……昨天晚上,海祈连我的小指头也没碰过!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我赶紧挡在海祈面前,和他父亲解释,“伯父,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别告诉我,这臭小子带你去开房间,只是纯聊天而已!”崔父冷哼。   “是我……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我们都需要……换下衣服……没有……”解释得好艰难,连自己听得都有点可笑。   “喝醉酒?他灌醉你?!”没想到,崔父一听更加怒不可斥,“不然的话,换衣服为什么不送你家换?!”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说我不想回家?说我不想见哥?说昨天是我流掉孩子的“纪念日”?说昨天晚上,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哪一种答案,我都开不了口。   但是,也不得不开口。   “我……”我刚想开口,就被海祈打断了。   “爸,带依依去开房间是我的错,你要罚要打,我都认了。”海祈把一切扛了下来,不愿意让我难堪的过去暴露在人前。   “终于认了!”崔父怒然冷笑。   藤条又高高举起。   “等等!……”我急急的开口制止,唯一想到让他免受皮肉之苦的办法只有……   “伯父!海祈昨天晚上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了!我们已经有了婚约,就算发生关系,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老人家的症结在哪里,我读懂了。应该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过去,所以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格外严格。   我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楞住了。   包括,刚刚闯入大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他僵在门口。   海祈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微笑,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   “有了婚约当然不一样了!海祈肯负责,对易北有了交代,又有喜事办,爸爸当然开心了!”崔父松了一口气,手里的藤条也放了下来。   “快起来。”他的小妈和若涵赶紧上前扶起了他。   动了一下,海祈痛得咧嘴,他伤得不清。   “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就把你们婚事给办了,今天我先去挑个好日子!儿媳妇,下个月可以吗?时间虽然有点匆忙,但我保证婚礼一定盛大。”崔父马上开始兴奋起来。   “爸……”海祈的眼神有点犹豫,显然,这样的形势,他并不乐见,显然,他觉得,我并没有考虑清楚。   “伯父,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我微笑着应承下来。   忘了吧……过去的种种,烟消云散……都忘了吧……披了嫁衣,就专心的只爱着自己的丈夫……   我的坚定,终于感染了海祈,终于,他也掀唇,对我笑。   ……   “不需要负责!”大门口,突然清冷的声音,在这喜悦的气氛里,不合事宜的传来。   我一震,转过身来,对上了北北布满了血丝的清眸。   同时,我也发现若涵站在一旁,并没有祝福,只是担忧的注视着我们。   第九章 春 吻   “不需要负责!”北北重复一下自己的话,布满了血丝的清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眼神里有着极力内敛的痛楚。   我的心脏,一阵莫名的紧缩。   “易北,你什么意思?”崔父谔然。   “现在是21世纪,男人和女人发生***再正常不过,何必说什么负责?!”他的语气依然矜淡,很刻意很刻意的那种矜淡。   崔父冷抽了一声口,难以置信的盯着北北,仿佛根本不相信,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会从他一向赏识的年轻人口里道出。   不管崔父多愕然的表情,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无比疲惫的说,“依依,我们回家吧。”   “哥,昨天晚上我……”看着他显然找了我一夜疲惫的样子,我所有的话,梗在喉间,再也道不出,说不明。   “别说了。”他轻声制止我,“发生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为什么,我觉得一阵鼻酸?……   “易北有什么事大家开诚不公的谈啊。是不是你对海祈结过婚不满?不愿意妹妹下嫁?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崔家可以解释啊……”老人家急了。   “伯父,不用谈了,依依不会嫁给海祈的。”北北的语气,不激动,但是非常淡漠。   “易北,我们可以私下谈一下吗?”海祈轻蹙着眉头。   “没什么好谈的。”北北转身,拉着我,就欲离开。   我的脚步僵在那里,无法,跟着他走。   “易北,怎么会没什么好谈呢?!你妹妹可能肚子里都有了我们崔家的孩子了!”   老人家的话,令北北拉着我的手一僵,沁凉到底,许久,他才从喉间艰难的说,“如果真有了孩子,依依要的话,我愿意把孩子抚养长大……”   老人家又怒又急,“你怎么这么固执?!我们崔家和你们沈家家境好歹也旗鼓相当啊!况且我们家海祈有这么不堪吗?!海祈从小就是有肩膀的好孩子,他一定会善待你妹妹的啊!他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了,易北,你就不能成全一下吗?!”   说到最后,老人家恳求的意味已经很浓重了。   “爸,你别说了!”一向好脾气的海祈,也有点恼起来,他直视北北的清眸,正色问,“易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一向自认我们就算不是深交,也是朋友啊!我想娶依依,你有必要这样吗?!”   北北的眼眸很冷淡,语气也很冷静,丝毫未受海祈的恼怒影响,“海祈,曾经我很感激你在某一个阶段对我的帮助,我也很真心的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依依,不可以,因为,她不是我的亲……”   “哥,别说了。”我打断了北北的话,手一松,在北北的僵愣下,我松开了他的手。   我低着头,敛着眉,让自己复杂的神情,不让任何人看透,“哥、海祈,你们别吵了……我24岁了,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哥,我决定和海祈结婚。”   这句话以后,我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   因为……   说好……忘了一切……   说好……只做兄妹……   ……   心,却还是好痛。   痛到情感麻痹,痛到五官知觉尽失。   周遭,北北什么时候踉跄的离开。   周遭,崔父热烈的说着什么,我神情木然。   周遭,小妈拉着我的手,叮嘱着什么,我毫无知觉。   周遭,海祈询问着什么,我只是木然的点头,是或不是,全然不知。   ……   “依依。”若涵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眼神复杂而犹豫,“易北对你……我都看明白了……你难道真的看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什么?……   我茫然……   我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闭眼,找了很多地方,来来回回在我家跑了很多次……依依,你对他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吧?如果是,请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不是,请你也不要伤害我哥哥。”若涵的眼眸里含着复杂的情绪,“我知道,我的话很矛盾,但是……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好的男人啊……”   我愣愣的,我从没想过,也不会伤害海祈,但是北北……我在伤害他吗?……   他一夜没有闭眼,那么焦急的找我,而我任性的一次又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我还是那个疼他入扉的童紫依吗?   心脏一阵绞痛……   “哥……”我环视四周,想向他道歉。   但是没有他……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回医院了……”若涵咬着唇告诉我,神情掩不住的担忧。   我心一惊,赶紧拨打他的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不断的传来机械的女声。   我焦急的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   不懈的,我拨了又拨。   终于,有人接起,是一个女护士。   “沈医生?他进手术室了,他早上有一个病患做脑部手术。”对方告诉了我,他的行踪。   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心,也微微失落。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他,包括我。   ……   ♀☆♂……♀☆♂……♀☆♂……♀☆♂……♀☆♂……♀☆♂……♀☆♂……♀☆♂   回到家,天已经有点微暗。   崔家父母是很热络的人,好象巴不得明天就是婚礼。又要帮助海祈处理伤口,又要应付老人家,我很累,很累。   开锁,推开大门,我惊悚的发现,这个家,飘逝着一股不该存在的气味。   空气里浓到化不开的酒气。   我心一惊。   “啪”的一声,按下开关。   灯大亮。   北北七倒八歪的倒在客厅的地毯上,雪白的地毯,被喝了一半的红酒,染上触目的红。   他倒在那片红色的海洋中间,紧闭着眼敛,抿着唇,苍白的脸,好几瓶红酒的空瓶,静静的,忧郁的躺在他身旁。   “北北!”超市的袋子落地,手里的生活用品撒了一地,我心惊的扑向那片红里,苍白到透明的人。   印象里,北北从不喝酒……他总是说,酒和毒药是划上等号的,没有什么好贪恋。   这样毫无血色的他,好象,真的是喝了毒药一样……   “北北……”我呼唤着他,心惊,肉跳,肝胆俱裂。   被我摇晃的难受,终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蓦地按住了我的手,眼神溃散朦胧,仿佛带上一层淡淡的烟雾。   “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象叹息一样,深远,发自内心的哀伤,震住了我。   我膛着目,无法回答。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依然活在过去……”他醉了,仿佛只是在对空气轻喃,眼角划下了一颗眼泪,也不自知。   “我以为,童紫依爱沈易北,永远,永远不会变……原来,世界上,是没有永远……也没有永远不会变的感情……”   那么哀伤的他,那么不清醒的他。   我跌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   “我以为做哥哥……只是暂时……没想到,是永远……”   他的表情脆弱得如同一个破裂的水晶,我颤抖着抚上他哀伤到了心碎的脸。   我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摸索着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   每一样,牢牢刻划在我心里的五官。   突然,他手一扯,我失去平衡,扑倒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刚想爬起来,却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别走……别走……四年前,别走……现在,更别走……求你,依依……”   那样卑微的祈求,绝望、挣扎的语气,这样彷徨无助的北北,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认识的他,总是冷静的、清冷的。   突然,他低头辗转吻上了我的柔软,他的手环上我的身子,仿佛要把全部的我揉进他的身体。   他轻轻、吮吻着我的唇,仿佛想吻住我的心,我的思考,我的爱。   他的吻像春风、像文火,一寸寸腐融了我的意志。   第十章 哥 哥   浓郁的酒香透过他的舌头,侵蚀着我的齿贝,我愣愣的任他吻着,全身发软,任他翻身,修长的身体压制住我的娇躯。   我已经无法去思考……   直到胸前,一阵凉意,我才惊觉,我的身体已经全然半裸……   他下身不知道何时已经燃烧的灼热已经隔着彼此的衣物坚硬的顶在我的敏感地带……   一切将由欲望领导,接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再清楚不过。   “不要!”我按住他的手,惊呼出声。   我的心脏,好象快要跳出心房。   瞬间,欲望在他眼里,清清楚楚的被浇息了。   他抬眸,醉眼朦胧,却依然清亮的眼眸。他淡然的笑,仿佛这一声“不要!”已经等待许久,又仿佛,这一声“不要!”早在他的预期之中。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黯淡,这样的绝望,这样的心灰,这样的意冷……   我扯回外套,遮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张了一下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缓的,他起身,退离我的身体,他站得并不稳,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面上,跌倒在我买的日用品的袋子上。   卫生棉被撞出了塑料袋子。   他坐在地上盯着那几包卫生棉,死死的,表情怪异,许久,他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惨淡的轻笑出声,“你果然,爱上了海祈……”   爱上了海祈,所以,不忍他受皮肉之苦,即使没有发生关系,也愿意承认与他有婚约。已经不再爱他,忍受不了他的碰触,无法再接受他,所以,对他说,不要!   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的笑声里,突然多了一种情绪,一种释怀,一种放下的情绪……一种解脱的释怀……   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我该说什么?……   说我,说不要那一刻,居然想到的不是海祈,只是因为,我月事在身,不能和他……   这样的话,如果开口,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吧。   ……   “对不起。”留下一句对不起,他摇晃着走入自己的房间。   清晰的。   落锁声。   我盯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去砸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问他。   刚才,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我一跃而起,焦虑的跑到他的房门口,举起拳头,想锤……   怔怔的,拳头,却,松了下来……   答案?……现在,还需要答案吗?……   今天早上,我已经对另一个男人点头。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寻找答案?……   在他的房门前,我倚靠着墙壁失神的滑落。   今晚,注定,失眠。   一墙之隔。   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墙里墙外的人,都注定无眠。   ……   天快要亮,也如同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房门外。   ……   一切的一切,感觉这么相似又这么不相同。   因为,多年前,我迎来的是我们的婚姻,多年后的今天,我迎来的是,注定的错过。   ……   如果、如果……   我不断在思量,在挣扎着,却无奈的发现:   人生没有如果……   ♀☆♂……♀☆♂……♀☆♂……♀☆♂……♀☆♂……♀☆♂……♀☆♂……♀☆♂   是梦?是幻?   在雾气未散的晨光里,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流露着轻笑。   “起床了,早餐做好了。”他的声音淡然恬适,神情沉稳自若。   我挣扎着起身,困惑着,难道,昨天晚上真的只是一场梦?   没有失控,没有类似告白一样绝望的哀伤。   我的眼,对上了他的清眸。   他的眸,含着最优雅的微笑……不复杂、不挣扎、不难懂……   “快点,粥要凉了。”他迎着金色的晨熙,漫步到我的床边,揉揉我的短发。   一如以往的宠溺。   真的,一如以往……   我掀开被子,步入洗水间的刹那,我回首望他。   他正在专心的帮我整理被子。   就象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照顾……   我的心,一颤。   真的已成定局……连他,也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了……   ……   一人一碗清粥,彼此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   雪白的羊毛地毯早已经消失不见,家里更加找不到酒瓶的踪迹,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然还有一点未散的淡淡的酒香,一切,好象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吃好了饭,我正欲收拾碗筷,一个温暖的手掌压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眸,对上了他淡熙温和的笑容。   “我有话对你说。”   我重新坐了下了,愣愣的望着他。   “这段时间,我的失态,我很抱歉,有空把海祈约出来,我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对我微笑,很纯粹的微笑,不包含任何心情的微笑,“对你们造成的困绕,希望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继续把我当成亲人。”   我哑然,任何话,也无法出口。   为什么,这一刻,我居然难过得快要死掉?!……   一张银行存单,从他的位置推到我的面前。   一百万。   “因为买了房子,所以我的积蓄并不多,可能对于办一场豪华的婚礼,购买应具备的嫁妆确实有点少,我再想想办法。”他的语气有点抱歉。   “不要!”我推回了那张存单。   心,如果被烙伤了一样。   为什么,总要对我这么好?……   “你一定要收!”他重新推回了那张存单,语气不容辩驳,“虽然海祈是很好的男人,但是娘家富裕一点,嫁妆充沛一点,嫁过去,他的亲戚朋友才不会小瞧你。”   我将唇咬得泛白,心里堵得发慌。   “我会找个时间和妈商量一下,你以前的闺房,我会让妈布置一下,结婚那一天,你从沈家出嫁吧。”他浅笑着告诉我,他的安排,“爸妈、我还有小荔都会作为女方亲戚参加婚礼,其他亲戚,就不请他们参加了,我怕他们会乱说话。”   见我一言不发。   他只好周全的又加了一句,“我会和崔家说明,我们沈家一向和亲戚没什么来往……才会这么冷清……可以吗?”   “可以……哥……”这一声哥,我叫唤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辛。   够可以了,可以到,我有落泪的冲动。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他微笑,起身,把碗筷收回厨房。   厨房里,飘出他温和的声音,“依依,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好了……”   ……   放下所有情感,他把自己站回了哥哥的位置。   ……   无须挣扎,无须犹豫,一切,已成定局……   第十一章 北北的秘密   一切已经成为定居,我有最体贴的未婚夫,有最温暖的哥哥……   我告诉自己,我的人生已经太过完美了,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但是,为什么,心总在隐隐之间失落呢……   ……   今天,和海祈约好下班以后一起去购买结婚用品。下午,我到北区送一个文件,可以直接下班。   于是,我提早到了他的治疗中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治疗中心,占办公区一个楼面的位置,配有高档的设施,配有专业的药房。   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海祈无法陪我,我也不惧生,和海祈的秘书大姐聊着天。   “我们这里应诊全部是预约的,而且预约都起码排到二个星期以后,崔医生真的很厉害哦!”秘书大姐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女人,脾气相当好,笑咪咪的样子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治疗室的门打开了,一身休闲服的海祈跟着病人跨出了治疗室,“谁在夸我?!杜大姐,你推销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崔医生女朋友在,我不是应该多夸你两句吗?”秘书大姐促狭他。   海祈看了一下手表,装作严肃的说,“杜大姐,你还有1个小时,可以尽情的把我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请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大家都哈哈大笑,包括刚出来的病人,气氛相当轻松。   工作八小时里的海祈很健谈、风趣,和晚上沉稳的样子,有鲜明的对比。   海祈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面具一种生活,真实的他,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他喜欢做料理,享受与料理分享心情的感觉。   下一个病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蹲在我面前,握握我的手,有点抱歉,“无聊的话,先去逛一会儿街?”   我摇头,逛街还不如窝在这里。   “你在,我都有心不在焉了。”他笑,笑得温暖,也不怕长耳朵的秘书大姐偷听。   我脸微红,他拍拍我的脸颊。   他起身,接过秘书大姐给的病人档案,看了一下,微皱一下眉头,“杜大姐,档案错了。这个病人和另个病人是同个名字。”   “啊,错了吗?”秘书大姐赶紧看了一下名字,核对着资料。   “这个病人是04年的档案的,治疗中心第一批客人,你去04年那里找,我先进去和病人聊一会儿,你马上送进来给我。”海祈的记性总是惊人的好。   秘书大姐一阵忙碌,翻出厚重的档案,抽起其中一个档案,赶紧往里面送,因为时间紧迫,她随手将其他档案搁在位置上。   坐在她旁边的我,不经意的描了一下扔在那的一堆档案,如被雷亟。   有个黄皮袋上,清晰的写着:   “沈易北档案……”   海祈居然是北北的心理医生……   我的手,象着了魔一样,伸过去。   心里有一根弦一直在发颤,北北的秘密……北北的秘密……   看?   不看?   看?   不看?   挣扎不到三秒,我决定:看!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将档案了抽过来。   印入眼帘,病理主因:遭受**、性凌虐。   ……   我的头脑,被这几个字震得一片空白。   斗大的眼泪,我的手,开始发颤,颤到拿不稳档案……   其实,以前曾经也怀疑过,北北可能遭受过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这么不堪……   那么干净,那么认真生活的北北,为什么在他身上曾经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谁,执意去摧毁他的干净,他的人生?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喜欢他的人,一向很多很多,难道是外校那些小太妹?   还没有翻到档案的第二页,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眼泪滴在一个坚定的大掌手背上,那个掌压住了我手里的档案,那个世界,不容许我再偷窥半分。   “依依,你不能乱翻东西。”海祈一向温和的声音,带着严肃的指责,他的身后站着一脸惊恐的秘书大姐。   我抬眸,满脸无法止停的眼泪,怔愣住了海祈。   他用力想抽回我手里的档案,但是,我不放手。   我们一人执着着各一角,互不退让。   “依依,病人有病人的隐私!”我的眼泪,不得不让他的声音回暖,他尽量温和的劝慰我。   “那是我哥!我要知道,我要知道!”视线模糊,一片泪海,我的脑袋里,“**”两个字,挥之不去……   我的手指泛白,紧捏着档案,更加用尽全力。   “如果你当他是亲人,依依,放手!”海祈提高了一点声音,“病人为什么选择不把隐私告诉亲人?就是因为他们要维持一份尊严!”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倔强、失神的坚持,声音却越来越轻。   “你知道了,能如何?安慰他?依依,对病人来说,最自在的方式就是家人一无所知。你的知道,只会让他难堪,让他千方百计躲避你……”   海祈的话,令我一颤……我想起,曾经勾引北北那一夜,我把他推进恶梦的边缘……他如困兽般的绝望,承载著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梦呓,仿佛自虐般要连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的呕吐……   北北……北北……   我的心好痛,痛到我慢慢松开了手,捂着胸口,慢慢蹲下身体……   ……   我妥协,我认输……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而已。   “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翻天覆地的痛楚以后,我扯住海祈的裤角,艰难的问。   “他很好,依依……这几年他心理调试的相当好,不用担心。”海祈蹲下,摸着我的头,无声的安慰。我的痛,让他担忧。   “是这个原因?所以哥,当时……只能接受男人吗?”   我的问题,让海祈惊讶从眼神里一逝而过。   “海祈!求你!回答我!”我扯住他的衣袖恳求。   “……易北并不是同性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身上发生了太过残忍的事,厌世、憎厌女人,甚至报复社会,都是相当正常的举止。而他在治疗的过程中,这种情绪被人利用,行为被人误导,选择同性,也是很正常的。四年前,他成为我的第一批客人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的意志相当坚定。如果是真正的同性恋者,他不会认为自己目前的生活是属于不正常范围,所以,我不认为易北是同性恋者。”   “那现在呢……他的病……好了吗?”   海祈苦笑,“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如果治疗是一种学业,他在毕业考之前逃课了。他起码有三年多没来了。”   “那怎么办?什么是毕业考?海祈!那哥现在怎么办?!”我紧张的抓住海祈,用力的摇晃他的手臂。   海祈温和的安慰我,“他认为不重要吧。那么在他的心里过去的阴影应该影响不大,他自己可以克服。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依依,任何事情别太强求。”   是啊……别太强求……我以前就是太强求了,才会将事情演变成后来这样……可是、可是……   “海祈,求你、求你帮帮哥……”   “可是,我不能强求他啊……最后一个疗程,他不想完成,我也没有办法。”海祈面带难色。   “最后一个疗程?”我握住海祈的手,很坚决很坚决的恳求,“海祈,帮北北!我要他正常,完完全全从这里毕业!”   海祈慢慢的扶起我,将我扶到沙发的位置坐到那里,他泡了一杯暖茶给我,沉思了一下,他点头,“好。我去法国那边联系一下,但是,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我连忙点头,“恩,谢谢你海祈!”   最后,他再三叮嘱我,“依依,不管你刚才看到了多少,把你看到的字眼从记忆里抹掉,这样才是对易北最好的方式。”   我不住的点头,手里的茶水却一直颤抖到晃动不已。   海祈叹口气,摸摸我的头顶,无声的安慰我。   “我先进去了,最后一个病人了。我会尽快。”他有他的工作,他有他的职业道德,海祈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陪伴我。   看了我最后一眼,他将北北档案交给秘书,吩咐,“这份锁到保险柜了。”   秘书接下,输入一串号码,我木然的望着,北北的秘密永封黑暗……   ……   办公室里,格外的安静,秘书大姐不止一次的回头望着呆呆的坐着,不断无声掉眼泪的我。   叹口气,她来的我身边,帮我添了茶水。   “我对那个病人印象很深刻,想听听吗?”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海祈紧关着房门的办公室。   我心里有一个魔鬼,关于北北的一切,都想知道。   我点头,眼眶里又有了新的眼泪。   我是个爱哭鬼,除了哭,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气质相当干净,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基本的病人,选择心理医生,宁可选择不资深的,也不会选生活中认识的人作为主治医生,所以知道他和崔医生认识时,我还吃了一惊。他之前看的是于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转了医生,连原先的档案也没有拿过来。”   秘书大姐一边拍着我的手安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那时候崔医生刚从法国来国内开治疗室,很多先进的诊疗手法很多病人根本无法接受。但是那个男孩不同,他说他只要最快的治疗方法。于是,他选择了最苛刻,也是最艰难的治疗——情景再造治疗法,通过一次又一次情景逼真回放式的催眠,让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放大,直到适应恐惧。”   “那个男孩头几次出来的时候,会止不住的呕吐,在这里吐得全身虚脱,不过崔医生说他的意志力相当好,崔医生在国外的时候,也很少有病人愿意下次再接受这样的诊疗。慢慢的,他后来出来的时候,只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   “每次出来,那个男孩不会立刻回家,他总是会坐在这里发一会呆,等脸色、和心情平复了,才起身回去,大概是怕家人担心吧。有时候,我会找他聊一下天,渐渐的他会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简单、款式恒久一点的戒指好看还是精致一点的好看?然后,有一天,他掏出一个戒指给我看,说挑了很久,……那时候,我还笑他,眼光真差劲,款式这么老土都买的下来……他很为难,问我要不要去换一下款式,我说婚戒换了不吉利……但是,他说不想因为被嫌弃款式老土,套不上她的指尖……”   我越听,脸色越苍白,那时候的我在干什么?在他那么努力、认真的想回报我的感情时,那时候,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明明对他笑着,心却已经失温,再也找不到爱情的感觉,连心灵也耸起了高墙。总是觉得自己受了很多的委屈,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他,总是牢牢的保护自己,去漠视他的感受!总是不断的去怀疑,总是不断的否决他的努力。   我想,那段婚姻最大的失败,就是,我永远给不起等候与守护。   北北!   我想见他,一刻也等不了。   我唐突的站了起来,“杜大姐,麻烦你帮我和海祈说一下,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不再多说什么,我朝着北北医院的位置狂奔而去。   第十二章 处 分   脑外科病房。   我左转右转,寻找着那个身影。   没有任何踪迹。   我只能象中间的护士站迈大步走去。   “处理结果出来了,沈医生被处罚的通知书出来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清秀女生从我后面我擦肩而过,她的嘴里高声乍嚷着。   顿时,护士站象炸开锅了一样,喧哗成一片。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在此时上前问询。   我只好收住了脚步,等她们先聊好八卦。   “快说、快说、沈医生被如何处罚了?!”一群小姑娘们很焦急的询问着。   那个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清秀小护士,拿起刚刚出炉的内部通知,小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日脑外科专家医生沈易北,在当日为XXX病患实施脑部XX手术时,精神无法集中,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医疗事故。事后,沈易北医生检讨态度诚恳,病患家属也不愿对此事进行追讨,针对此事,院方郑重作出以下处罚:给予沈易北医生一次口头警告处分,将记录于档案……”   我的脑袋被轰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沈易北……医疗事故……口头警告处分,记录于档案……   记录档案,就代表北北的医学生涯从此有了污点啊!   “不公平!不公平!处罚太重了!”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嚷嚷成一团,“怎么可以记录在案呢?!我们要写联名信抗议!太不公平了!”   “对啊!这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沈医生的错!”一个有点胖礅礅的护士,情绪很激动,“那一天,沈医生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申请换主刀医生,他说他今天的情况不适宜替病人做手术!”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沈医生状况这么差,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申请换主刀医生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自己情绪糟透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是那个病患家属死活坚持不换主刀医生,又不肯延期开刀!”另个清瘦的护士也忿忿的不平,“难道做医生就不能有情绪的时候?难道做医生就必须铁石心肠,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双眼布满血丝……情绪糟透了……十一月二十日……   我捂住嘴巴,制止住自己的惊呼……那一天,是我一夜未归,然后答应和海祈结婚……   “而且是差点,又不是已经酿成医疗事故!”另一个护士忍不住插嘴。   “照我说,沈医生太认真太不会自己着想了,虽然他那天状况连连,但是看出不对劲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助理医生和手术室的护士,病人已经麻醉根本一点知觉也没有,病人家属又在外面,手术也算是险而成功。根本没有人会刻意去提沈医生的错误,沈医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到院长室自请处罚的!”   周围嘘叹声一片。   清秀小护士缓缓的开口,脸色沉重,“那天我跟着沈医生,看到他向病人家属鞠躬道歉,整个眼眶都红了……看得我都想掉眼泪了……这样的处罚,对沈医生来说,他心里会舒坦一点吧……”   周围安静一片,大家写联名信的笔,停顿了下来。   那个清瘦的护士沉默了一下,慢慢的开口,“其实,我也许猜到了一点……沈医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大家“哗”声一片,全部都是不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   “怎么可能!沈医生长得这么好看,家庭又富裕,简直就是典型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失恋!”   “对啊!我们医院这么多女生或暗或明追他,他都客气又疏离,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怎么可能有失恋的机会?”   我发软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克制着快要无力下滑的身体。   心情沉重。   “会不会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几次沈医生和她到老人院,两个人很相熟的样子,而且超配!”   “不是拉!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非常八卦的问过沈医生了,他摇头哦!”胖礅礅的护士马上开口。   “其实我知道,我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清瘦护士一说话,所有人都靠了过来,连刚刚经过的清洁工大婶都八卦的要求快点说,“我也是二年前拿文件,无意中看到的,沈医生抽屉里有一张二寸的双人合影,看的出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那个女生穿着学生服,样子很娇小很清纯,笑得很甜蜜,沈医生也笑得很温柔……”   “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点拉!……”清秀的小护士举手,“那个女孩子现在韩国,两个人可能谈得是远距离恋爱……”   远距离恋爱?我苦笑……   但是,她们接下的话,令我整个人怔楞住了。   “沈医生会常常飞到韩国看那个女孩……因为我家里是开旅行社的,所以沈医生每次都会通过我来帮忙定机票和旅店……”清秀的小护士说着。   “哇!怪不得沈医生平时从来不休假,而是将假期攒起来,二三个月会休假半个月,原来飞到韩国去了!”周围人都惊呼。   清秀的小护士继续说,“但是……我前几天问他,需要帮他定机票吗,他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肯定那个女生变心了……”   “怪不得沈医生会差点出了医疗事故!可恶!”群起愤怒,大家激动的用言行讨伐着“负心人”。   我苦笑,全然无力。   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出病房了,一身雪白的医生制服,身材修长俊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冒似实习生的男孩,他仔细的和那个男孩交代着什么。   我缓缓的立直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北北的秘密……   医院的处分……   他把假期攒起来,常常去韩国看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怪不得,我隔段时间就会常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   他合上病历档案,迈步,抬眸。   撞上了我努力微笑的脸孔。   掀唇,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笑了。   一种,有惊也有喜的笑容。   他的笑容象盛开的水莲,屏走护士站所有年轻女孩的呼吸。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跨大脚步走向我。   不备,我扑向了他的怀抱。   搂住他的腰,紧紧的。   深深的将自己的头颌埋在他雪白色的胸口。   心痛的力量。   鞭挞着我。   他一震,不自然的,微微推离我的紧拥,脸色有点微窘,“别……我身上很脏……”他指得是自己的医袍。   却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曾经,“依依……我、19岁那年……我、很脏……”他的眸底闪着难掩的痛楚,想告诉我什么,最终无论如何,还是难以启口。   他的梦魇,他的努力,他的惧怕。   “不!不脏!一点也不脏!”我坚决、心疼的声音一如当年。   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以最纯净的样子存在着。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好多细菌……”他无奈,却任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任我紧贴着他的胸口。   因为,我泪流满面。   这么近距离,听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情感无法隐藏。   “和海祈吵架了?”我的泪已经沾湿他雪白医袍胸襟,他轻声的问,话语里有隐隐的担忧。   我用力的摇头。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让我变成爱哭鼻子的小孩。   我的不言不语,却让他更加担忧,他已经无法顾及,这是人来人往医院的走廊,反手拥住了我,将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给我。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发丝,柔声安慰,“吵架了吗?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记得一人让一步……别哭了……”   我摇头。   不能言,不能语。   只有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在一群小护士们惊讶到了极点的目光里,他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拥到医院的花园。   一路上,很多病患都和他打招呼,我发现,小朋友特别多。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医生叔叔,一个又一个干净的小天使。   到最后,坐在花园里时,看着他蹲在小朋友面前,和他们童言童语。   重新坐回我的旁边时,他的手里象多年前一样,骗到了一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拨开铅纸,甜甜的棒棒糖又塞到了我的嘴里。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八岁受了委屈,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女生?他也不在是,那个剥了棒棒糖递给我,等待我破涕为笑,无声安慰、一言不发的少年。   我破涕为笑,一如童年。   因为,甜沁入心。   “你常过来和小朋友玩?”吃着棒棒糖,我轻声的问。   “别说的我好象很喜欢偷懒摸鱼一样!”他轻笑出声。   我用调侃的目光描向他,无声的说着‘如果不是偷懒摸鱼,那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他朗声大笑,他开朗的笑声中,我的心情终于重见天日。   这段时间,他反而开朗了很多,无从考究里面真假掺杂多少,但是,起码,他对我,已经不再象我刚回国那样小心翼翼,事事迁就到没有自己的情绪。“在韩国的时候,你常常去看我?”终于,我问了出口。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后变成浅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护士站,听到她们说八卦,包括你被处分的事情……”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坦白承认,表情并没有什么难堪,“犯了错误本来就应该被处分,院方的处分已经给的相当轻了。”   “对将来会不会……有影响?……”   他沉默了一下,“可能会有一点……但是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即使他说的轻描淡写,我还是会难受。   无声的,我覆住了他搁在长椅上的手背。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总是这样,我任性,他遭罪。   ……   第十三章 毕业课题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到韩国了,却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候……怕你不想见我……去韩国,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他浅笑了一下,很快换了一个话题,显然,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多谈。   然而,我却咬着唇解释,“……我……不知道你在韩国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和那些……男孩胡来……”艰难的说完,并不想他一直误会着我。   “依依,我当时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他叹息了一口气,也同时解释。   ……   “几点下班,我等你。”快到用餐时间了,我柔声问他。   “今天中班,要到晚上八点才能下班,不要等我了。”他推却。   “我等你……”   人生路上,错过了,无法再继续等你,那么,至少,让我今天再等你一次。   “你会打扰我工作的。”他轻笑,语气并不是很坚持。   “我发誓,我不吵你!”我好认真的举起单手两个手指。   “你发誓象嚼口香糖一样随便。”他笑着拉下了我的手。   嚼过就忘。   小时候已经被我骗习惯了,我总是为了赖在他身边,发誓这个发誓那个,结果,还是会皮皮得打扰到他的功课时间。   我不爽的撅嘴。   这一招,屡试不爽,“好拉,又不是不让你等,待会儿到我办公室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现在我们先去吃饭,我有十几分钟的用餐时间。”   ……   接着,他带我去了相当难以咽下口的医院食堂,再接着,他非常非常抱歉的告诉我,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从来不另外点餐,所以,他没有另买菜卡,手头上只有医院的工作餐券。   于是,我被沈易北医生严重虐待,两人共食一份工作餐。为了让他有良好的体力应付晚上的工作,我坚持,他吃饭,我喝汤……   而且,是相当相当难喝到令人作呕的菜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捧着那碗难喝到了极点的菜汤,我的心里甜蜜成一片。   ……那一天,我等他等到不止八点。   那一天,我看到他藏在抽屉里,我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18岁穿着高中制服的我,22岁含着浅笑的他。   那一天,我想,我会永远把它珍藏在记忆里。   ……   此后,又过了好几天。   突然,海祈让我约北北去机场,接一个人。   我和北北,都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三个人一到达,等待了一会儿,出关口出来了一个能让人震住心魂的金发大美女。   梦幻一样的金色卷发,白皙如雪的肌肤,浅蓝色的眼眸,魅惑人心的热情笑容,天生尤物一样火辣的身段。   金发大美女热情的拥抱海祈,反之,海祈的回应相当腼腆。   他们交谈了几句,全部都是我和北北一窍不通的法文。   然后,我看到那个金发美女,她转身看向北北,眼光热情而放肆。   在她**到了挑逗一样的目光里,我的身上,好象被千只万只蚂蚁爬咬一样,不舒服到了极点,我略略向前,将北北挡在了我的身后。   心里有点忿忿,海祈在搞什么?他接朋友,为什么要北北也过来呢?   “易北,介绍你认识一下。”突然,海祈开口唤北北。   北北点头,神情平淡的向前。   然后,我目睹他和金发美女,简短的用英文介绍了一下自己。   怪异到了极点的气氛。   金发美女很热情,望着北北热情的眼神,就象看着一个极度满意的货品。   反之,北北相当冷淡。   然后,海祈把北北拉到一旁,两个人轻声交谈了许久。   我不知道,海祈和北北说了什么,北北的表情从惊讶到僵硬再到沉默,最后牵强点头……   ……   然后,在我惊悚、难以接受的表情下,北北居然带着金发美女,两个人离开了机场。   ……   西餐厅里,我盯着自己盘中的高档牛排,半点食欲也没有。   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北北明明和那个金发美女根本不认识啊?   难道,海祈让他帮什么忙?   心烦气躁。   ……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稍稍沉思了一下,海祈还是选择告诉了我,“莫西卡,就是我布置给易北的毕业课题。”   “什么毕业课题?”我愣住了,从机场到现在一直紧拽着我的不安,现在更加放肆的席卷着我。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在法国的那一条巷子里,那里是男人的销魂窝,是提供**易的地方。”海祈缓缓的道来。   而我,却同时迷惑了,他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们在说北北时,他将话题转到了这里?   或者说,这个话题和北北是有联系的?   我扯着桌角的餐巾,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里有几位性服务者,是经过我们心理医生专业培训的,在我们业务有需要的时候,她们会为我们介绍的有心理疾病的客人提供最适合的服务,戴瑞大妈和莫西卡都是。”   我冷抽一大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荒缪!荒缪到了极点!”我声音尖锐的扬高,不顾我现在处于的是高级餐厅。   周围的人,纷纷回头。   海祈有点窘迫,却依然耐心的解释,“莫西卡是很专业的,在性方面会进退得宜,如果易北能成功过得了恐惧这一关,接受得了和女人做.爱的话,他的病绝对已经不是问题。”   “没有爱怎么去做.爱?!”   我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海祈僵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我的语气会这么咄咄逼人,但是,他还是选择温和的劝慰,“男人和女人不同,通常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根本不用以爱为前提。”   我怒然的盯着他,有种想掀了桌子的愤怒。   “依依,你也希望易北从此做为正常男人吧……”海祈还是努力的说着什么。   “你又知道他不是正常男人?你又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他没有和女人做过?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就得什么都告诉你吗?他没说,就代表他不能和女人做.爱吗?!”我语气恶劣,非常激动,“见鬼的‘毕业课题’,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这是我和海祈之间第一次争吵,第一次,我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   因为,我几乎想愤怒的告诉他,北北碰过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   这么愤怒的我,是不寻常的。   因为,明明是我,要求他,一定要帮助北北。   海祈沉默,不准备将我们的争吵升级。   而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吵架,我急迫的掏着皮包里的手机,急迫到将整个皮包里的物品都“哗啦、哗啦”倒在桌面上。   拨着键时,我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希望……不会太迟……   我不断祈祷着。   “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机械的女声不断的重复着。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尖叫了出声,明明之前手机还通的啊!   餐厅的服务生都礼貌的过来,示意我们注意用餐礼仪。   “依依,你冷静一点!”海祈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   但是,我怎么冷静?“他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紧拽海祈的手。   “他可能现在和莫西卡一起,不方便开机……”海祈无奈的加重了“一起”两字。   他们可能在做曾经和我做过的事情?!……   “马上打电话给莫西卡,叫她不准碰北北!”我刻意不住的连声尖叫。   情绪濒临崩溃。   一想到,可能某一个角落,有激情在上演,我无法冷静,无法不崩溃。   “别闹了,依依!莫西卡根本没有开通国际漫旅,我怎么联系她?而且这个关口,我怎能联系她?!”海祈蹙着眉头,试着和我讲道理。   但是,任何话,任何道理,我都不想听!   我……嫉妒到快要发狂了。   甚至说,我已经发狂。   我一把推开了海祈,把他独自扔在餐厅里,在这个城市的酒店里,一家又一家的找寻着……   即使,大海捞针也不愿苦苦等待。   总是想,也许,也许,下一站就找到他了,也许,也许,在他们未发生什么之前,我刚好来得及阻止……   ……   但是,象疯了一样,从城市的这头,寻到城市的那头。   夜深到所有霓红灯都关闭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我泄气的蹲在大街上,用力的放声大哭。   ……   我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我爱他,我爱他,爱到,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   第十四章 意外相见   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我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突然,惊喜的发现,他的房间透泄着昏暗的微光。   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他的房门。   他在家!   开着的微烫的电脑,温度适宜的室温,告诉我,他并不是刚回家。   正好,他穿着睡袍,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湿渌的头发,步出了室内浴室。   “和海祈到哪里玩了?这么迟才回家。”他的唇角微扬着,眼眸并没有直视我。   看到他洗澡,我刚刚安定的心,又开始不安了。   “为什么手机关机?告诉我,你和莫西卡有没有上床?!”我拦住了他,语气不善,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太象在质问情人,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善,真的,没有办法。   他一僵,越过我,语气努力假装冷淡,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想像,“可能手机没电了。为什么问我和莫西卡有没有上床?海祈让你问的?明天我会打电话感谢他的……”   “你的意思……你、和她……上床了?”气焰全消,没有办法不联想,我愣住傻傻的问。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转开话题,“打游戏吗?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线上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迷上了打游戏,常常半夜,也能听到游戏的声音。   “你要治病是不是?不需要找别的女人!我也可以帮你啊!”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妒火在领导我的情绪。   如果他要女人,我也可以陪他睡啊!   在他来不及反应间,我忿忿的煺却外套、毛衣,焦急的想要脱下自己粘人的牛仔裤,甚至差点摔倒。   完全没有任何理智。   正当我动手解自己的胸衣时,一件男式的衬衫罩住了我近乎半裸的上身。   “童紫依,你在干什么?!”他有点恼怒、挫败的低吼。   衬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扣住,把我暴露在空气里白皙的身体包裹住。   “你忘了崔海祈了吗?!你怎么可以……我们已经不是那样的关系了!而且我不需要通过任何人来证明自己是否已经正常!”帮我穿好衣服,他坐回电脑前面,有点生气了。   他的话,象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在做什么?我在主动献身,只因为不想他和其他女人上床……   我居然把海祈忘了,忘了我是有婚约的女人,忘了我这样的举止有多不知羞耻。   ……   空气里,有些许暧昧、些许尴尬。   “你有没有和那个女人上床?”居然,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是执着的想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他是彻底被我打败了。   “真的?没骗我?后来怎样了?”我坐到他旁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我象可怜的流浪狗一样用大眼睛期盼的望着他,想让他告诉我经过。   终于,他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先前的不高兴烟消云散,空气里的暧昧、尴尬也一点点消失。   “我和莫西卡谈了一下,然后付了她回法国的资费和服务费,她说想在中国游玩几天再回去,我送她找了间旅行社和宾馆就回来了。”   “真的没让她碰到你?连接吻也没有?”我还是有一点不安。   他瞥了我一眼,根本就不想回答我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很肉疼。”突然,他转脸,正色面对我,脸上的表情好严肃。   “啊……”他的话题换得这么快,我适应不过来。   “海祈赚钱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老想设计我呢?居然弄了个金发美女过来,手还没碰到,就冤掉了我1万多……”   “噗嗤”我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了,“少没良心了,他都帮你付了一趟机票的钱。”   “是吗?你确定他不是想赚治疗费,硬想把我再培养成他的客户?!”   北北开着玩笑,气氛也轻松了下来,同时也代表这个话题结束。   “陪我打游戏!”他一把拽过了我。   “无聊!”我还是坐了下来。   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冲锋陷阵”时,我还不忘轻松的调侃他,“你是不是男人啊,见到金发尤物,都不会喷鼻血吗?!”   “会啊,失血过多,我脚软。”他随口附和。   “喝!需要给你买伟哥吗?!”我一边游戏,一边踹他一脚。   他听到“伟哥”两个字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难堪的神色自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马上掩饰,不自然的皮笑肉不笑,“童紫依,你皮痒啊?!”突然恶作剧的反脚踢了一下我的凳子,害得我差点狗趴地的姿势栽倒。   “沈易北!你差点害我摔到脑震荡!”我怒声娇吼,夸大其词,完全忘记了,刚才在讨论的话题。   他不自然的神色渐渐敛去,朝着我开心的弯着眼睛笑。   “死了!快死了!哈哈!”我不怒反笑,指着他游戏的屏幕,拍着手,哈哈大笑。   他连忙回身,已经抢救不及了,暗暗懊恼的侧面,非常迷人。   ……   我们的气氛是轻松的,我们的气氛是愉悦的,我们的气氛是相依为命的。   很多话,我不会再傻气的去问他。   比如,你现在已经可以和女人发生关系了吗?   不需要答案。   因为,他失控的那一个晚上,燃烧如铁的灼热,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   明知道是错,明知道应该忠于自己的感情。   但是,人生总是这样,进退两难,举子无悔。   即使,犹豫、彷徨……   说要交往的是我,让海祈求婚的也是我,现在,我又如何告诉海祈,我后悔了?……面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包容,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谈,真爱,两个字?……我怎么厚颜去说,分手,两个字?……   多年前,因为年少的我一场任性的怂恿,间接导致一场悲剧,让海祈成为了被独自扔在婚礼殿堂的新郎,如今,我又怎么能厚颜的告诉他,他不是我的真爱,所以,这场婚礼,也同样没有新娘?   我不断的催眠、安慰自己,这样的结局也很好。   现在的我和北北相处的很轻松,很自在,如今的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北北已经放下……将来,他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孩……   ……   今天,我和海祈拍婚纱照。   争吵的事情,我们谁也没再提,彼此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但是,其实,只是自欺欺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坐在化装间,任造型师摆弄着我的发型。   我穿着婚纱,在发呆。   曾经、曾经,真的很想为某人披上婚纱……   ……   毫无意识的,我一张俏丽的素颜,茫然到毫无喜色。   和我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婚纱,长相平凡,但是满脸娇羞、喜悦的准新娘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嗨!”乘化妆师走开,女孩向我打招呼。   “嗨。”我点了一下头,全身疲惫无力,丝毫没有女孩的兴奋劲。   “待会儿化装师向你推荐这一款上新娘妆必备的精华素时,不要浪费钱哦,我这里有刚买的一瓶,反正也用不掉,可以和你一起用。”女孩好热心,看得出,是很善良、很节俭的好女孩。   “谢谢。”我感谢对她牵强一笑,此时的我,没有认识新朋友的激情。   “你的样子长得真耐看,五官都长得好小巧、舒服,不象我,长得这么平凡,而且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女孩微红着脸,腼腆的说着,“我和你说哦,我未来的先生长得非常好看……和他在一起,我更加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好单纯的女孩!我微微一笑,心情有一点恢复了过来,安慰着她,“谁说帅哥一定要配美女?你未来的先生,长得非常英俊的话,但是他依然选择了你,代表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啊,所以,为什么要没有自信呢?!”   女孩微红了脸,“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他提出交往时,我几乎都不敢相信了,象他这样的人,有学历,有社会地位,有财力,有样貌,怎么会看上我呢?倒现在,我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女孩的表情娇羞得象天边的彩霞一样,平凡,也很美丽。   “你一定很爱他。”我笑着下了定语,恋爱中的女人,很容易看懂,因为总是患得患失,又梦幻得象在做梦。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呢?!我几乎想告诉全世界,我好爱他!”   女孩的表情好单纯,毫不造作。   我微笑。   相爱,真好。   接着,我又和女孩聊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她化好了妆,平凡的脸,显得娇艳十足,化妆品,永远是最好的魔法师,它能让女人在最幸福的时刻,变成最美丽的公主。   而我,也快要化好妆了,但是,我的眉宇之间,缺乏幸福的神彩。   “老婆,好了吗?摄影师开始催了。”一个穿着新郎礼服的俊美男人步入了化装间,柔声催促着。   电光雷响。   通过镜子,我和那个俊美的男人,彼此惊觫到了极点的打了一个照面。   于燮辰!   第十五章 沈易北你是傻瓜吗?!   我化好了妆,提着白纱裙摆,走出了化妆间。   意料中的,于燮辰靠在墙壁上,我一出来,他扔到了手上的烟,朝我走来。   记忆里,同样阴鸷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冷笑。   在别人伤口里撒了盐巴的人,往往惧怕,别人捅回一刀。   这是不变的真理。   “有事?”我扬高下巴,故作傲慢的问。   “没有,只是希望你留点口德,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即使明明形式比人弱,于燮辰还是一贯的讨人厌的不客气。   “留点口德?这样‘传说中’的东西,你曾经留过给我吗?”我低声的嗤笑。   沈家的生育工具。   这句话,我牢记在心。   “我需要对你客气吗?就算我对你有一点点愧疚,今天我见到你披着婚纱,要嫁给其他男人。口德?不必了!这就是沈易北口里永远不会变的爱情?!荒缪到了极点,我早就叫他不要太天真!”   于燮辰一句又一句冷然的嗤笑,让我顿时刷白了脸蛋。   没错……我对不起北北……   “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冷着一张脸,不想再纠缠下去,和于燮辰擦肩而过。   “他……怎么样了?”突然,身后,传来寂寞、隐忍的一句问话。   全无骄傲、全无凌厉,只有脆弱。   “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猛得转身,毫无同情,语气犀利,面带不客气的警告。   “你以为,我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你以为,我还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于燮辰寂寞、孤独的笑,“即使再爱,即使我的一生都可能会活在爱他的回忆里,我也不会再打扰他了,我活生生的摧毁了他的生活,他也活生生的摧毁了我的感情。”   听到从另一个男人口里对北北的爱慕,我忍不住反感,冷声提醒他,“请你珍惜自己身边的人!你不是要结婚了吗?请不要留给别人的只有伤痕!”我看的出来,那个单纯的女孩非常非常爱他,希望,她可以永远活在幸福的谎言里。   “象我们这种人,结婚也不都是为了给年迈父母一个交代?!”于燮辰勾唇笑,四年后的他,俊美如昔,却也少了很多邪佞的味道,“不过,我不想她知道这些,就如同,当年易北不想你知道一样。不同的是,易北爱你,而我,永远无法爱上自己的妻子。”   心,就象被一把大锤猛烈的锤击着。   爱……这个我们之间永远道不清,说不明的字眼,居然由曾经的情敌口里轻易的吐出。   “他还恨我吗?有提起过我吗?……”于燮辰的眼里写着深深的难耐的痛楚与爱恋。   “不准靠近他!”我失控,扬高嗓子,再次警告。   “我怎么敢靠近他?”于燮辰苦笑,“他说下一次再见到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他居然为了你这么恨我……连知道我刚开始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为了钱故意把他引导进入我们这一个圈子,故意把他的人生混爻到一溻糊涂,这样,他也原谅我了,但是,居然为了你,最后他打了我,说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为了钱……为了我,北北打人?……   “你不是爱他……是为了钱才……”我的眉头紧蹙,抓住了这个让我觉得相当不对劲的话……   “我收了别人一大笔钱,违反了一个医生的道德……却赔上了自己的心……”于燮辰轻声说,声音苦涩。“从易北来找我的第一天,就有一个神秘的女人,捧着一大笔钱,叫我照她的意思做,她说易北害她变成了跛子,她不能这样放过他!……那笔钱,太可观,我的事业又刚刚起步,什么都用到钱,所以我……没想到,越陷越深的,反而是自己……”   神秘女人……跛子……我冷抽一大口气……北北确实害得他姑姑从此下雨天走路一高一低……但是,他姑姑是不是太狠毒了?!   “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钱吧,为了遗产。”我冷哼。   “我不太了解。但是她说不能让你们生下孩子,所以听说你要去做试管婴儿,她急了,让我一定要偷龙换凤……就算你以后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她也可以通过DNA认证,当面指证你偷人!”   我呼吸喘的好快,“偷龙换凤”……那、那……那个孩子……   “可惜,计划总有失败的时候……”于燮辰自嘲的轻笑,“那个神秘的女人怎么算计也算计不到,易北执意要和我划清界限,我怎么求他,他也不肯和我做最后一次……”   于燮辰闭上了眼睛,痛苦的吐出了四个字,“他说,不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一把拽住了于燮辰的衣领,整个眼睛瞬间血红,怒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娇小的我,拽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气势却来势汹汹。   “他说,不要!斩钉截铁……”不可能!不可能!当年是北北自己亲口承认背叛了我啊!   “他说,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他不会让你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同样,他也不会和任何人牵扯不清……他要断,断得一干二净……”于燮辰陷入了回忆里,疯狂的低声笑着,“于是,为了不输,我告诉他,我不爱他!和他一起,只是因为有人拿了一大笔钱给我,有人让我害他……他居然、居然,听了以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解脱了一样,说原谅我,说谢谢我告诉他这一切!……我输了!输得太彻底了……”   “我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是不是北北的!”我拽着他,疯狂的摇晃。   我对他鸟屁的情伤丝毫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真相!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于燮辰被我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气急败坏的吼道,“他都没跟我做,我怎么可能有他的种?!明明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明知道这个计划可以取消了!但是我就是不要你们两个好过!所以我拿了自己的东西,给了你!”   当年,我怀得居然是于燮辰的孩子!!!   “变态!你这个死变态!”又咬又打,穿着白纱的我,失控彻底成了疯妇。   这种感觉,就好象被人**了一样,没有区别。   “好了!”于燮辰被我撕打的斯文败尽、狼狈不堪,“四年前我已经被自己爱得人打到差点进了医院,现在你还想怎样?!今天你也要做别人的新娘了!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刚吼完,他僵住了。   顺着他僵住的目光,我也僵住了撕打的动作。   因为,三米远处,站满了闻着声动而来的人,有摄影楼的店员们……有脸色苍白到比婚纱还要雪白的新娘……还有,原本风度翩翩的穿着新郎礼服,现在却僵成化石的海祈……   我掩住脸,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的人生,就好象这一场闹剧一样糟透了。   无地自容,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我走到海祈面前,深深鞠躬,泣不成声。   “对不起……”   我的世界,全部都颠覆了,情绪堕入谷地,再也无法挣扎。   “没关系……我们……可以改期……”   听完海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以后,我的世界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声音。   木然的脱下婚纱,木然的被海祈送回家,木然的无视海祈一路怔愣的神情,木然的关上车门下车,木然的无法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木然的打开家门,木然的上了楼梯,木然的仰头,木然的通过玻璃屋顶望着天空。   没有星星……   我真傻,现在,还只是下午,怎么可能有星星呢。   但是,为什么,见不到阳光?!   天阴沉沉的,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天空,果然,真的下起了雨,从毛毛细雨到磅礴大雨,一下又一下,打在玻璃上,陪着我哭泣。   我将头埋在膝盖里,终于放声大哭。   “我们的未来没有办法幸福?!”四年前,他那么难过的反问着我,然后,平静的承认,他背叛了我。   “沈易北!你这个大笨蛋!”我哭着仰头大喊。   “大笨蛋!”   “大笨蛋!”   我哭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象一声声谴责又象一声声忏悔,“我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我不需要啊!……为什么不说真话?为什么!……”   “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倒霉!我认栽啊!你这笨蛋!你这笨蛋!为什么要背黑锅……”   “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吗?!……”   “沈易北……你是傻瓜吗?!……”   没有办法寻求任何人的安慰,我是孤独的,从来,伤心的时候,都是孤独的……   好孤独,好孤独……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整个屋子都发黑,我置身在黑暗里冷得不断颤抖。   突然,“啪”的一声,楼下大门开锁的声音。   随后。   “依依!”清亮的一声叫唤,划落寂静的黑暗。   仿佛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射在大地上。   黑暗,消失。   一切,回暖。   第十六章 相遇太早   我赶紧抹干眼泪,努力微笑。   努力、再努力。   当沉稳的脚步一咯一咯落在楼梯上,踏上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时。   我抬头,揉眼,装出刚睡醒的样子。   黑暗里些许微光,照射在他俊雅的脸上,他的五官有点模糊,蹙眉的表情却让人看得很清晰、真切。   “为什么睡在地板上?不怕着凉吗?!”他的声音不高,很沉,指责却一点也不含糊。   他伸手,摸向墙壁旁的开光,想按下。   “不要开灯!”我尖声,声音带着痛哭后的嘶哑。   不能开灯!我的双眼已经哭肿,需要黑暗的庇护。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紧蹙眉头,他马上听出了,我不对劲。   “不要开灯……”我重复,声音充满哀求。   他把手缩了回来,“不开灯……不开灯……”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象在哄慰任性的小孩。   空气里的气息,又沉默了下来。   只听到彼此的气息。   一个拼命压抑。   一个默默等待。   许久,他听到,我的情绪开始稳定,于是,静默、担忧的问,“又和海祈吵架了?……”   我的眼泪,他只能猜测,海祈、海祈、海祈……因为,其他,他并不能多想……   “没有……只是今天……今天、化妆……我的皮肤过敏了……好恐怖……所以、所以、别开灯……”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抑压住自己的眼泪。   一步又一步,他走近我。   “我看看。”来不及制止,他已经抬起了我的下巴。   透过月光,他看到我的眼睛肿到无法遮掩。   他愣了一下,“皮肤倒没怎么看出过敏,可能有点红红的,不过你也哭得太夸张了吧,眼睛肿成这样。”   我硬生生扭过头,赌气,不理他。   “好了、好了!别哭了!女生的脸蛋很重要,皮肤过敏是世界末日,了解、了解!”   他在安慰我,虽然说词让人很不爽。   “挑个知名的美容厅,我请你享受至尊级的美容保养,好吧,别哭了!”他在揉我的脸,企图逗笑我。   “让我靠一下……”他的温暖太惑人,搂着他的腰,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后,不要再做笨蛋了……”   轻轻的,我小声叮嘱,“北北,爱,一定要大声出来……”傻瓜……   清晰的,非常清晰的,他一震。   ♀☆♂……♀☆♂……♀☆♂……♀☆♂……♀☆♂……♀☆♂……♀☆♂……♀☆♂   已经不记得,昨晚怎样在他怀里哭累,又怎样被他抱上床塌。   只记得,他靠在我床边,哄着我,最后,自己也累得滑下身体。   他的头,和我的头,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亲密无间。   突然,半夜,他惊醒。   小心翼翼,眼神复杂,最终,掀被,离开。   黑暗里,我缓缓睁开了双眼。   涩然。   没有留他。   我已经决定,和海祈开诚布公的谈谈,所以,在未有结果之前,无法留他。   ……   因为,这是对我们三个人感情的尊重。   ……   一会儿,隔壁房间,模糊依稀的传来,电脑游戏的声音。   原来,北北,总是惊醒了以后,无法再入睡……   ……   依然是雾气未散的晨光,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依然流露着轻笑。   “起床!”他摇晃着我。   “十五分钟!……”我从被窝里伸出手,五根手指懒懒的翻了三翻。   “两分钟!”   没得商量!无法沟通!我直接盖上被子,埋掉自己。   “起床!”他做势要掀我的被子。   我没有告诉他,今天我早已经请好假了?因为本来预计昨天如何拍了婚纱照,今天一定会累得爬不起来。   这个解释太长,我懒得说话,昨天情绪崩溃了一天,今天想做自闭儿童。   冷风已经飕进了我的被窝!好狠的心,沈易北!   “十分钟!”我赶紧往被窝深处躲,紧闭着眼睛,恨得牙根都咬断了。   “五分钟!没得商量!”他掖好我的被子,没再说话。   我反而,毫无睡意了,迷糊的钻出了被窝,傻傻得望着他。   他带了报纸进来,刚想翻开,见我醒了,扬唇一笑。   “今天,你的时间都是我的!我和医院请好假了!”   我愣愣的,我们说好,今天我的时间都是他的吗?虽然,我很乐意……   “迷糊虫!”他手指一弯,我的额头受击,幸好,一点也不痛,反而带着太多的温柔与宠溺。   “今天12月2日。”他提醒我。   我的表情一直呆呆的,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我生日?!”   “对!”他含笑,“我早就提前向你预约了。”   哦,对!他送我手表那一天……   见我依然回不过神来,他的笑容终于有了片刻的犹豫了,“如果你和海祈……已经约好了……没关系,我可以迁就你的时间……”   “谁说我和别人约好了?!”我环住他的脖子,跳到他怀里,没心没肺的鼓着两腮,“说,请我去哪好吃好玩的?!”   不想迁就,就说出来……北北,真的……不要永远,这么委屈自己的心。   “那就快点起来!”   他笑,心情很好的笑容,不再废话,他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扔进洗手间。   ……   神清气爽,我们穿着休闲服,实施了很久很久之前,总是彼此失约的爬山计划。   走到最后,他踏高一步,回头,再拉一把累得气喘嘘嘘的我。   他的笑容,总是背着光,带着阴影,但是无比的纯粹和干净。   满心的信任,满心的温暖,我紧跟着他的脚步。   这一次,我一定要,紧紧跟紧他!   ……   下午,我们终于下了山。   精力用尽,准备找一个地方歇息。   最后,我们的目的地,居然停留了在他的校园。   ……   当我们再度相视微笑   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   许多的伤痛都已经忘掉   记忆里剩下的全是美好   你我都找到新的依靠   过去对错已不再重要   只是我们都清楚地知道   心里还有个划不完的句号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对于幸福又了解的太少   于是自私让爱变成煎熬   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   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   对于缘份却又给得太少   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中懊恼   (相遇太早)   一个英俊的大男生抱着吉他,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忧伤、寂寞的独自唱着歌。   不由自主的,我和北北被吸引,静静的、轻声的,也坐在了看台上,彼此沉默着,听着那个大男生的歌。   相遇太早……我们真的只是因为相遇太早吗?……   歌声里,恍惚间,我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幽幽嗫嚅,“北北,你爱过我吗?……也会曾经陷在回忆中懊恼吗?”   话语刚落,愣住的,不止他,还有我。   第十七章 我爱你……   果然,他还是没有回答。   爱,这个字眼,永远梗在喉间,最后,只能被沉默掩埋。   许久,他才淡笑着告诉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那时候,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幸福曾经一直在你的掌间。”   算是一种回答,一种,对爱的承认。   “一切都过去了。”他轻描淡写。   但是,我不想让它轻易成为过去啊……我闭上眼睛,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表白。   “北北,我昨天见到……于燮辰了。”不是刻意想提,只是,很多事情,想说明白,想道清楚。   明显的,他一震。   错谔、不安。   “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咬着唇,终于艰难的把难堪的话说了出来,“那个孩子……居然是他的……感觉,好象被人**了一样……”   我苦笑。   他握住了我的手,握紧,很紧,很紧。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因为我,让你变得这么不堪……”他的内疚无法掩藏。   我仰望蓝色的天空长嘘一口气。   其实,我的心灵已经很平静很平静,用难堪的真相来换取这几年的心结,我分不清楚,是幸或不幸。   我反手握住他的掌,用力。   “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后,难以释怀的,反而是他。   “对不起什么呢?傻瓜。”我淡笑,“对不起让我这么不堪?从来,想给你生个孩子只是我和妈妈一厢情愿的想法。对不起逼我流产?如果你当年没有逼我流产,那么今天,被人用‘偷人’两个字逼得百口莫辩的人,就是我了。不!你是应该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因为,你不该承认你背叛了我,你不该把别人的过失扛了下来,害得我那么伤心,那么心灰。”   “只是,我在指责你什么呢?是我忘记了,我的北北心肠最柔软,是我忘记了,我的北北从来都很爱我……”我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他的掌心,恣意眷恋。   沉默许久,他低低的静默的说,“不是的……依依,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好……让你打掉那个孩子……是因为我容不下那个孩子……并不是,你所想的,怕将来你被人围攻……如果,容得下那个孩子,我可以主动放弃遗产继承权,就不会有任何争端……我从来就不希罕沈家的事业,放弃两个字,对我来说太简单。”   “对不起……因为我自私的容不下……让你的身体和心灵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凝视着我,眼神,好抱歉,好抱歉。   容不下?我的眼底起了雾气。   “为什么容不下?”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   “对不起……我嫉妒……嫉妒任何能碰触到你的人……嫉妒你怀上别人孩子……”他别过脸,坦白着,眼底极力掩饰着难堪,“很可笑……明明因为我……我知道,我该点头,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但是,我就是无法勉强自己点头……对不起,因为这个无法,让我们错过了彼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居然,是因为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如果当年我怀的是北北的孩子,那么,前面的路再艰辛,即使那个孩子是背叛的礼物,即使那个孩子的存在会象赏他一个狠狠的巴掌一样,他还是会忍下来。   因为,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为什么,那天在崔家说,如果有了海祈的孩子,我要的话,你愿意把孩子抚养长大?”我轻声问。   其实,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曾经,身在那团迷雾中,觉得他那么难懂,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现在,拨开了迷雾,发现,其实,他一直很好懂,他的心,一直是徜开的,等待我的闯入。   愿意去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不想再错过而已。   为什么,我那时候,不懂呢?!   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适合回答,而其他答案,他不愿意欺骗。   反而,他说,“觉得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很不可理喻,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有一个彼此相爱的丈夫和孩子的亲生父亲,我又掺合什么?”他苦笑,“那时,只有我一个人一直活在过去里,走不出来而已。”   我扯动唇角,牵强一笑。   笨蛋沈易北,果然迟钝的够可以。   “我和海祈没有发生关系,我和任何男生都没有,因为始终无法走到这一步。那天,拒绝你,说不要,是因为我MC在身,根本就不可以和你发生些什么。”说得这么白,他应该明白了?!   他愣住了,很愣、很愣。   许久,他低头敛眉,“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你用身体来证实什么。”   他话语刚落,我就被他气得差点呕血。好啊!我这样的表白,他居然联想成和前天晚上一样的情景!   呕血之余,我又忍不住苦笑,是谁在他误以为我变心的时候,一点解释也不给?!真是咎由自取。   爱,这个字眼,从来就要大声说出来。   “沈易北!你听着!”我大喝一声,逼他抬眸,任深亮的眸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任自己呼吸急促到快窒息,“我……”鼓足勇气的爱你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一声惊呼声打断。   “你是易北学长吧!”原本弹吉他的男生拖着吉走过时,望了我们一眼,然后一声惊呼,引来了操场上很多学妹学弟们。   顿时,人群围满了我们。   我爱的宣言,扼杀在摇蓝里,只能暗自气馁、跺脚。   “易北学长,你第一次回母校吧?!”   “易北学长,上次校长颁发最杰出的校友奖,你怎么没参加啊?!”   “易北学长,你是我们XX医学院的骄傲!你是我们心目中,是最最传奇的人物呢!”   “易北学长,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成功的?和我们分享一样心得吧!”   顿时,男男女女们,十几个人把他围成了一团,我被挤到了人群的外围。   我含笑,即使如此,我的心里毫无丝毫的不悦。   对,北北在医学领域里,是以一种传奇的方式存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居然能升任专家医生,怎么可能不是一种传奇呢?   北北谦虚的和学弟、学妹们点头,矜淡的告诉他们,是教授肯给机会,一次又一次的保荐他……但是,谁都知道,机会,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没有艰苦的努力,没有异于常人的天分,又哪来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十几分钟过去了,学弟、学妹们还在兴致勃勃的围着他,甚至依稀的提到“国际救援组织”,北北,含笑,轻声的吐露,“我寄了申请信,也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前几天已经签下工作协议,过了年就会动身了。”   人群一声欢呼,我的笑容却彻底凝结住了。   国际救援组织……那个针对战争和内乱地区的民众进行紧急医疗帮助的机构……连安全都没有充分保障的无国界医师组织……   他要实现理想,所以,要离开我了……   我整个人都僵成了化石。   第十八章 承 诺   直到人群逐渐散去,他拉扯了一下我,“天有点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北北!”我原地不动,眼睛定定的直视他,充满了他不懂的恳求。   “礼物!今年,你还没有送我生日礼物!”我索要礼物,想任性的索要一个不会离开的承诺。   他笑了一下。   “今年送你的礼物比较大。”他掏出了家里的钥匙,放在我的手心,温柔的将我的手心合拢,“我已经把现在的房子过户给你,你结婚前,我会搬出去,做新房还是放着收租,你自己决定。”   闻言,我握紧拳头,任金属的齿眼咯到我的手心生疼。   “我不要!我拿你的房子做什么?!你又将来住在哪里?!”我气呼呼的将钥匙用力拍到他的手心。   我拿他的房子有什么用?房子里没有了他,就好象人的身体没有了灵魂!我要一间没有灵魂的房子做什么?!   “我住到我妈妈那。”他浅笑,笑得很平静,“我已经和国际救援组织签了工作协议了,出国前,我想住在家里,尽尽孝道。”   连工作协议也签了……   这一切又一切的安排,他连知会一声也没有。   依然紧握拳头,这一次,指甲已经将手心勒出了血丝,“你走!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受伤的低吼。   他怎么可以这样?在我决定,在我决定,就算要背负上对海祈一辈子的愧疚,也要和他在一起时,他居然说自己要走。   他愣了一下以后,极力安抚,“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那是我的理想啊,不去实现的话,心里总是有遗憾……何况……”他静静的说了出来,“你已经有了安定的归宿,我也走得了无牵挂。”   去他的了无牵挂!   发现我的脸色极度阴沉,他连忙保证,“我答应你,你以后如果生了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去他的生孩子!人都走了,我找谁生去?!   发现我的目光迸射着骇人的冷光,他不安,已经说不下了。   我撩高衣袖,让他看清楚,“这是什么?!”   我手腕上戴着2004年的生日礼物,白色的CK陶瓷腕表。   他愣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戴,“我送你的手表……”   “笨蛋!你明白不明白送别人手表是什么意思?!”我很凶,口气更不善,“你自己说,你送我手表什么意思!送着好玩的吗?!”   “……思念……”艰难的,他说了出口。   “还有呢!”我气得跳脚。   “一辈子的……”承诺……   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被他气到头顶直冒浓烟,“笨蛋!今年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是要手表!只要贵的不选对的,没有镶满钻石,不要来见我!”我不榨干他的钱,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我给你钱,自己去买吧。”他别过脸,只愿意送钱。   “你这笨蛋!难道你不懂吗?难道你真的不懂吗!”气极,终于,我吼了出来,“我爱你!一直一直没有变!我在向你索要承诺!”   他呆住,是全然彻底的呆住。   慢慢的,象慢动作回放一样,他转过了脸。   “不会再有婚礼了!我需要时间,我会和海祈说清楚,伤到他,不是我的意愿,但是谁叫有个笨蛋让我那么爱,爱到只想自私的成全自己!……”我焦虑的走来走去,心里烦躁透了。   话还未完,我的光线被黑暗罩住。   一道柔软的唇,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恼意。   激动、悦然。   柔软辗转。   他的吻,比起我交往过的男人,太过青涩,太过干净,没有任何调情的技巧可言,凭得只是一份深情。   但是,就是这份从舌尖一直传达过来的深情,让我被吻得全身泛软,靠着他腕间的力量,勉强撑住身体。   心底的烦躁,随着这一吻,慢慢的安定下来。   吻从我的唇离开,让我顺利的舒畅呼吸,却点点轻拂在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角,就象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用吻传达着浓浓的珍惜与承诺。   “给我点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和海祈说……”我红着脸,已经全无刚才凶悍的样子。   “没关系,我会等。”   吻又落在了我的唇间,侵走我所有呼吸。   温柔的、不满足的……   我们象两只接吻鱼一样,吻了很久、很久……   吻到,天荒,吻到,地老。   ……   回家的路途,我们手牵着手,依然象过去那样,他紧握住我的手心。   这一次,却多了情人之间尽在不言中的气息。   彼此的脸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   直到见到家门口,伫立在沁凉的空气里,斜长幽静的身影……   那个身影望着我们,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   目光,依然是温和的,却多了很多黯然。   尴尬。   我的手一僵,松开了北北的手。   北北的手,僵僵的,垂在了两侧。   尴尬。   三个人,都很尴尬。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海祈牵动唇角,勉强一笑。   “……”我只能点头。   一切,大家该谈一下了。   “北北,我……”   我未说完,已经被北北打断,“我先进去了。”   他率先进了大厦。   他的背影,并没有生气,只有身为第三者的难堪。   是我……让北北变成了第三者。   我叹一口气,转身,对海祈说,“再等我五分钟好吗?”   海祈沉默的点头。   爱情,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   没有确定北北的情绪之前,我无法安心的和海祈走。   我追了进去,追到了家里。   一打开家门,看见他正站在饮水机旁倒热水,眼神一阵恍惚。   “啊,北北,小心!”我惊呼,溢出来的热水差点烫上了他的掌背,幸好,我及时叫住了他。   我快步走向他,拿走他手里的水杯。   搂住他的腰,仰视他的清眸,坚定的说,“等我回来过生日,十二点以前,我一定回来。”   他点头。   “我会和海祈谈清楚。”   他再点头,眼神里有担忧。   “……海祈,是很好很好的人……”咬唇,我说的艰难。   正因为海祈太好,到最后,觉得真的无法伤害。   “那我先走了。”   我转身,却被他拉住。   “依依……虽然,对不起海祈……但是,别动摇,好吗?……”他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在缠绕他。   “怎么会呢。”我回头,苦笑,给他坚定的眼神。   终于,他掀唇,笑了。   虽然,大家的笑容,都很沉重。   ----------------------------------------------------------------------   广告时间:   蛋蛋的新坑:〈双恋〉   只想做独一无二的自己,却,注定,爱上,属于他的她……   当乔翎衣裳不整的出现在那个如雾的清晨,十二个小时后,夜箫告别了处男的青涩,夜箫静默的人生,仿佛永远要比**迟一步。不管是出生,还是爱情,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迟到……   此书将在四月天首发,3万字以后在小说网转载。   以下为四月天〈双恋〉的小说地址:http://www.4yt.net/List.aspxWritingID=38195   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一下,在此非常感谢桑和她的朋友只影为此文小说做的精美封面。   第十九章 礼 物   和海祈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海祈心事重重,平凡的脸更显得黯淡无光,而我,几乎连直视他的力量也没有。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带我到了郊区的度假屋。   入夜了,但是度假屋灯火依然浪漫的摇戈着,一眼望去是,但依然与白昼时的天空一样蔚蓝的海洋,还有摩擦着脚底发出迷人“沙沙”碎响的细沙。   一对又一对的恋人,相拥,与我们擦肩而过。   海祈依然一言不发,他在一间木屋旁停住脚步,掏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里面是一个浪漫的如同公主房一样的梦幻屋。   紫色的气球到处延着屋顶一个又一个飘散着,公主一样的床塌,迷人的薄沙帐柱上,甚至还绑着精致的蝴蝶结。   木屋的墙壁上,用紫色小气球,勾画出一个心型,上面用微光一样未点燃的小蜡烛,摆成了“依,生日快乐!”延着那道墙下,是一张双人的长桌,上面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   蜡烛,还没有点燃。   也许,永远,不用点燃了。   就好象我和海祈的爱情,摆好了一切最浪漫的阵势,最终,却没有点燃的机会。   “进来吧。”他的声音,很平淡,依旧没有任何激动。   如果、如果……彼此相爱,那么打开木门的那一刹那,我一定很激动到大呼,“太棒了!”   但是……   “我……”窘迫,鼓足勇气,尴尬的进入,却结巴成一片。   “坐吧。”海祈指了一下除了餐桌,这个房子唯一能坐的地方——床塌。   他背对着我转身,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我不安的畏畏缩缩的坐下,臀部却被什么咯了一下,我伸手将类似盒装的东西从底下抽了出来,看清楚后,冷抽了一大口气——安全套!!   我不断深呼吸,下意识的将那盒东西越捏越紧,直到纸盒严重变形完全拽入手心,我才稍稍镇定下来。   浪费之夜……海祈说的生日礼物……不会是自己吧!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旁旋着十种、百种最委婉不伤人的拒绝话语:   你很好,但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海祈,我们相遇太晚……   ……   但是,当海祈端着盛满黄色液体的杯子,一步又一步向我走来时,我居然惊慌失措的大叫,“海祈,不要~!我不要喝酒!我们不能~我不要!我不要对不起北北!”   海祈愣了一下,有点弄明白了我在怕什么,他尴尬的嗫嚅,“是茶……”   只是过滤过茶叶的茶,因为泡得太久了,所以没有了热气。   如果我不是太过惊慌,根本就不会混爻。   明白自己摆了一个多大的乌龙阵,一股热气直冲我的脑门,我的脸烫得可以烫熟生鸡蛋。   海祈好风度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唇角一下又一下颤动着,看得出来,他拼命的压抑着大笑。   “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会高血压的。”我捂住了脸,不甘的对他嗫嚅。   顿时,房间里飘来一阵冲口而出大笑。   原本房间里,极度微妙的气氛,被笑声一冲而空。   “你以为我想对你下手?”终于海祈止住了笑声,却止不住上扬的唇角,“为了这以为,你的反应,我该觉得好笑还是生气?”   “海祈,我……”如果不是海祈,换成其他男人,可能此时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吧。   终于,他看到了我紧捏在手里,变形的小小四角形,尴尬的咳了两声。   显然,这“天外飞物”根本不是他准备的。   “依依,我们分手吧。”轻描淡写,海祈说了出口,“婚礼的事宜,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取消的。”   “……”我无话好说,只能尴尬的沉默,但是,不可否认,即使好对不起他,我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是不是等我这句话很久了?”海祈在我身边坐下,别过脸,认真的看我,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与包容。   “对不起,我……”   “请贴还没有分出去,知道我要结婚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的神情一派轻松的开玩笑,但是,我分明嗅到了这背后的沉重。   “童紫依,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自由。”海祈说得很慢,神情很平静、温和。   在这如斯的浪漫气氛里,他和我说,还我自由……   海祈并不是情圣,他不会刻意去营造一个难忘的分手,所以,我可以感受到,他布置这个房间时,带着怎样沉重的心情。   最后一线的挽留。   “海祈,对不起,我……”除了对不起,我好象真的无话好说。   “不用说对不起。”海祈摇头,“我要找的是一个合适的妻子,你要回归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我和易北根本就没有比较的空间,不是吗?!”   “我只想问你,分手两个字,你为什么不提?”海祈敛下了睫毛,唇里挂着微笑,他坐着低着头,望着自己脚尖,等待着我的答案。   “……”   没有等待我的答案,他主动开口,语气带点谓叹,“昨天晚上,我找若涵谈过了,知道了一些事情。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曾经的‘过错’连累到我,所以无法,也不敢重蹈覆辙?”   他居然一针见血的把问题看透。   “依依,你曾经问过我,那爱呢,那幸福呢?今天,我想问问你,那你的爱呢?你的幸福呢?”他的问题并不需要答案,“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故事里的男主角就是易北,因为易北那天在电影院对我的敌意太明显,已经超越了一个哥哥对一个妹妹的占有欲。何况,你们一个姓沈,一个姓童。真相,我只是不愿意去找而已。我告诉自己,有什么好质疑?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从来不说沈家,代表沈家给你的并不是愉快的过往。你常常会莫名的不安,是因为你可能从小的环境并不能给你安全感。你和易北不是亲兄妹,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我又何必主动提起你并不想说的身世?”   我一震,我从来没想过海祈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依依,你相信我吗?”突然,海祈这么反问。   “相信你什么?”我不解的反问。   “我是做过易北的心理医生,但是,我当时替易北做的心灵疗程,只涉及到他的恐惧症,并无其他。我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关于于医生说的那些过往,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直视我的眼睛,一片坦然,“我承认,我很想留住你,所以很多事情上,我装糊涂,你不说,我也就不问。甚至关于莫西卡那件事情,因为你那天在治疗所失态独自离开,我就一直很不安,请莫西卡过来,更大的目的是试探,试探你对易北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成为了过去。”   “其实,昨天去拍婚纱照的时候,犹豫与挣扎的,不止你一个人。”   我的心在颤动,紧低着头,我甚至不敢抬头迎视海祈。   “对不起……”我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小声到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   “说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种事情又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海祈轻笑,笑得并不是牵强,甚至有点一派轻松,“好了,你自由了!男女主角幸福在一起,我这男配角,全身而退。”   海祈站了起来,打电话,我听到他在叫出租车。   “我要说的说完了,一会儿,车子就来了,你先走吧。……生日还是和自己爱的人过,比较有意思一点。”他倚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容温和。   “海祈,对不起!”我站起来,深深的向他鞠了一个躬。   无法请求,今后可否再做朋友。   无法请求,你真的能原谅我。   连一丝一毫的请求,也无法。   海祈,保重。   我转身。   手未抵到门把,突然身后传来他深沉的声音,“依依,为什么连分手,你也不问我最后一句,我是否爱你?”   他是否爱我,我又能怎能厚颜去问?   怎么可能问……   “爱。”突然,他说。“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内疚,只是今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喜欢诚实面对自己。”   “谢……谢……”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当海祈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我清楚他是真的没有怪我。   爱从来是骄傲的,不会在怪一个人的时候,轻言。   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宽容……   “不用有负担!你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不是爱的最深的那一个,所以,依依,希望你幸福,是真心的!”即使背对着他,我也清楚感觉到,那温柔、宽容的如海洋一样的笑容,“再见。”   最后一声再见,擦肩而过的幸福。   第二十章 意 外   一路回到家,都是沉重的。   为,那一声再见。   “小姐,到了!”司机探头提醒。   我赶紧回过神来,掏了钱,下了车。   “北北,你在楼上吗?我们出去逛逛好吗?……”手机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说。   掏钱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依然紧捏着那盒安全套。我的心情象压着一块石头,想出去吹吹风。   “我临时被医院召了回来,有个紧急手术,我就要进手术室了……”北北的声音有点急促,“依依,你没事吧?……海祈,他……”   “他很好,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好……”每说一个真的,我的心就象被牵扯着痛一下。   北北的身边又传来催促声。   “我动了手术后马上回家,最多两个小时,赶得急替你过生日,依依,在家等我!”   “我……”我刚想告诉他,我想独自出去逛逛,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好吧,我不想做任性的小孩,他让我回家,我就在家乖乖的等他。   坐上了电梯,惦着钥匙包,我打开了家门,回身,正欲关上家门。   “砰!”的一声,突然,家门被一只手臂猛力的挡住。   那只修长而强壮的手臂上,居然都是薄汗,一种类似于愤怒一样的滚滚汗珠。   我惊恐的赶紧关门,但是那个巨大的身躯,靠着一股无法抵挡的怒意,抵进了我的家门。   “砰!”的一声,他反客为主,将大门用力的甩上。   “伊……藤耀……你、你不是在韩国?……”那么强大的怒意,仿佛我犯了淘天大罪,伊藤耀眼里焚烧的火焰,能将人烧成骸骨。   “我回国,忙到焦头烂额,你就乘机兴风作浪!好你个童紫依,如果我昨天没有一通电话打到办公室里,是不是你偷偷嫁人了,我都要通过别人嘴巴才能知道!”他一步又一步的将我逼到墙壁上,贴牢,他的怒气,对我形成了强大的威胁。   伊藤耀很忙很忙,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在中国耍花枪,他诺大的事业王国,前有董事会长的老臣子们倚老卖老的等着抓他小辫子,后有外戚虎视眈眈。从来豪门王子的身份,都是人前风光,人后如同在走钢丝线。   他昨天收到消息,今天已经站在了这里,伊藤耀此时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疯狂。   一种执着的疯狂。   “就算我结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在老虎头上拔毛,这条毛,我不得不拔,在和北北重新一起前,我必须先确定他的安全。   “为什么要告诉我?!童紫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伊藤耀更怒了。   “我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玻璃做的,都与你全然无关,你对我来说,以前是老板,现在还是老板,进一步,退一步的关系,都不可能!”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人,我和伊藤耀都不可能了。   “童紫依!我杀了你!”一只掌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不断收紧着,不断收紧着,我的脸从白色,一点一点变成了紫色,我不挣扎,也不求饶,任肺部的空气根本无法到达喉间。   生命的痕迹可能随时离开我……   突然,猛得空气回归,呛入我的鼻孔,他松开了我,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童紫依!你居然不求饶!”他已经盛怒到了极点,为了我的倔强,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杀了我。   但是,我知道,人生永远有很多差一点点。   所以,伊藤耀不会杀我。   “痛快了?!……咳……”我的嗓子哑掉,不住的咳嗽,声音发出沙纸一样的沙沙声,“发泄好了就给我滚!……咳、咳……我要嫁谁,又和谁在一起……咳……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希望,他发泄了怒气,痛痛快快的退出我的生活圈,把平静还给我。   “发泄?……”他的眼眸寒光夹杂着狂澜怒气,“好!等我发泄好了,我就痛痛快快的滚出你的视线!”   象一只狮子,他扑向了我,用力一撕,我的休闲T恤纽扣全部散落。   “你这疯子!”我一手护住自己已经难以庇护的上衣,拼命的用脚踹他,拼命的用拳头挥他,用力间,有什么东西,摔在了我的身侧。   我已经无瑕顾虑其他。   我绝望的发现,女人的力量,这时候和男人相抵,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我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膝盖上,想给他致命一击,没想到他单脚就能轻松治压住我的双腿,让我动弹不得。   我拼命的挥打着他,发现他只治压住我的单手,竟象一只耗子与猫的战争。猫喜欢耗子有一点战争力……   我的上衣全部被撩开,内衣已经无法庇护胸前的丰满,他的一只大手,甚至附在我的胸部,用力的揉捏着,我的运动裤已经被他甩飞,单薄的内裤里的花蕾隔着布料清晰无比的惧怕、颤抖,因为他那里已经燃烧着的无可忽视的灼热。   北北,北北,北北!   绝望的,我一次又一次呼喊着他的名字。   生日的蛋糕静静的放在餐桌上,象有了它自己的生命一样,哀伤得看着我。   北北,北北……   我的北北,他在手术室里……   当内裤被扯离我的身体,空气里,只剩下男人大口的喘气声,和我空洞的,无力的象布偶娃娃吊线,一样无力的挣扎。   “别把你的垃圾精子放在我的身体里!”一切伤害已经要注定。用尽最后一丝游虚一样的力气,我提起虚弱的单手,摸到旁边,将从木屋带过来那一盒扭曲变型的纸盒,扔在伊藤耀的身上。   还是没有办法幸福,幸福总是离我只有一步。   遥远的一步……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听男人的暴吼,不再去理会,我的身体被粗暴的抓起,粗暴的摇晃。   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告诉自己。   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的声音温和又柔软,犹如缓缓流动的小溪,静静的流淌在我的心间。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温暖却又不刺眼。   我告诉自己。   没有什么事,是活不下去的,被**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要,不用我的肮脏玷污我爱的那个男人,只要不再和那个我爱的那个男人再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   --------------------------------------------------------------------   各位亲们,明天我要做快客回温州老家,所以更新会放到下午或者晚上。   第二十一章 陪 伴   “砰”的一声,锁门在转动,寂静的夜,这么清晰,又这么遥远。   我依然呆滞的躺在如暴风雨狂肆过的客厅地板上,久久无法回神。   客厅的茶几被掀翻了,蛋糕也被掀在了地上,一地的奶油,一地的玻璃茶杯的碎片。   我的耳边依然轰鸣着那如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嘶吼声。   什么东西,也碎了。   我缩了缩身体,不住的发抖。   ……   “我回来了。”淡雅、愉悦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我买花回来了……”   清眸骤然闯入,笑意无声的僵滞在唇畔。   粉红的玫瑰,从他僵垂下的手里,一朵又一朵的滑落。   三朵。   花语是:我爱你。   “啊!”我尖叫一声,难堪的到处找着可以庇体的东西。   地上的衣裳覆住了我**的胸部,却覆不住我肩上一大片的淤痕。   难堪、根本无法抬头鼓足勇气正视那一双滞住的清眸。   “闭上眼睛!”悲愤,拿起靠枕,我扔在他俊雅的脸上。   靠枕从他脸上滑落,遮盖不住那双一直怔怔的望着我的清眸。   在他的眸里,我抱着衣物,衣不庇体,不断颤抖,如斯狼狈。   难以忍受。   我转身,快步跑向浴室,利落,落锁。   温热的水,从蓬莲上喷洒而下,洒到我青青紫紫的白皙肌肤上,洒到胸部那一片被捏伤的淤青上。   我用毛巾使劲的擦着双峰,擦到那一片青紫上的薄皮蜕落,一阵阵微酸的刺痛抗议着,而我,却好似没有了痛觉神经。   可是,即使,那青紫色因热水、因摩擦,变得腥红一片,也档不住那个大掌的手印。   一个男人的手印,留在了我的双峰间。   难受,难受,难受到,好象被人掐着脖子,发不出任何声响。   ……   他僵着,一直僵着。   终于,回过神来。   他追到房间时,我已经洗刷了半个小时有余。   “依依,出来!”他用拳头捶着浴室的门,焦急……隐忍的愤怒,“出来!告诉我,谁干的!”   “没……没发生任何事!”我一边依然用力擦着身体,一边慌张的回复他。   企图,毁灭一切来自身体上的证据,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   幸好,幸好……   “告诉我!”他改用手掌拼命的大力的拍着浴室的门,“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告诉我!”   愤怒,夹杂着无力感,挫折感,为什么?他总是无法保护好我?这样的意识,令他的心情,也几乎崩溃。   我咬着唇,不再回答他。   一定要消灭身体上的证据!   我拼命的擦,发狠的擦。   我不要认!我不要认!   不认的话,在他心里,我就是永远干净、纯洁的童紫依!   眼睛,被热水熏得刺痛,我的嘴里心有余悸的念念有词,“幸好、幸好!”   门口他的声音从复杂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全然的焦虑、担忧。   “依依,你出来……听话……”   “不要再洗了!……听话……”   ……   他说了很多很多,却依然无法劝慰我……   ……   然后,突然门口没了声响,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扭开了。   焦急的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他有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情急之下,他居然差点忘记了。   怔怔的他。   怔怔的我。   “不许再擦了!都破皮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唇角下垂,委屈的想哭。   他和我一起站在喷洒而下的热水中央,骤然,他吻住了我,吻里,热水的温度,通过他的唇间点点侵入我的舌间。   他的吻里,太多的怜惜,太多的温柔,太多的保证,太多的承诺。   在他的吻里,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别再胡思乱想了。”他将我的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如果会伤害到我,无论发生过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再去问了。   热水下,他陪伴着我,湿透。   感受到我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他依然环着我**的细腰,关掉热水,单手在毛巾架上扯下浴巾,包裹住我**的身体,将我打横抱起,走出浴室,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床上。   为免我难堪,从进入浴室无意中的第一眼外,后来,他的清眸一直是望着我的眼睛的,并没有往下移动。   帮我掖好被子,他依然紧盯着我的双眸,不安,生怕有一点闪失,就永远失去我,“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一起睡。”他要时刻守着我,以免再发生任何变故。   见我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不许说不。你怕没名没份,我可以明天就和你结婚,你怕被人碰,我可以永远不碰你!”他的语气太沉重,我的唇角慢慢松弛了下来。   我真傻,居然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有那样的想法,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北北了。   “一起睡吧,但是你身上好湿……这么湿,不准爬上来。”我扯动唇角,眼里终于有了微微的笑意。   “我马上去洗澡……”但是,他不放心我。   “我在床上等你。”微笑,让他明白,我已经没事了。   他点头,走到浴室之前,还不忘扭头望我。   还是不安。   浴室的门,他没有关。   他转过身来,一边冲洗,一边担忧的望着我。   好似生怕一眨眼间就有什么闪失。   修长的身体,**、结实的胸肌……水珠洒满他的全身,性感到了极致……   我口干舌燥,不敢看,又舍不得不看。   美男出浴图……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有心在勾引我。   终于心情轻松了一点,我有点想笑了。   最后一眼,他扯下了内裤,背过身,快速的换上了干净的内裤。   他再转过身来时,我和他的脸,已经全都红透了。   第二十二章 温 情   掀开被子的一角,干净、清爽的身体拥上了我。   “九年前,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难堪……但是,依依,什么都会过去的,现在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可贵了……”他拥得我很紧,突然,他娓娓的道来,“那时候,我也觉得我的世界都塌了,到处肮脏一片……”   我一僵,北北以为我被人……他在以自己的过去来安慰我,“北北,别说……”我连忙心痛的制止他。   他平静的摇头,继续说下去,“我以前的房间里,不是有一尾尾很漂亮的鱼吗?以前,我很疼它们……但是,后来,我亲手放光了鱼缸里的水,活活渴死了它们……因为,我很怕它们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了很难堪的事情……”   别说、别说!北北……   我的喉间却埂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日,家里人都出去旅游了,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家……于是……那个女人,过来敲门,因为是……相熟之人……我开了门……后来,没有防心喝了一杯掺了**的开水……之后,我醒过来……”   不要听!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唇堵住了他未及接下的难堪。   我整个人都倚在了他身上,用尽全力吻他,即使没有任何技巧,牙齿咯到他的牙齿生疼。   我吻他,吸走他所有的力气,吻到他接不过气,气喘吁吁,吻到他的清眸由黯淡慢慢变成深遂。   我用吻堵住了残忍的真相。   我不要听!……我不要他剥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来安慰我……   失控……   空气里的热度节节高升,主动权早已从我手里换成了他。   那个不愉快的话题,早已经被扔到了九霄云外,从此以后的沈易北,我不许他露出忧伤的表情。   我们吻了很久很久,热烈而激狂,彼此肌肤上的热度,几乎灼伤了对方。   他趴在我身上,粗重的急呼吸,最后关口,他踩下了急刹车。   今晚,不适宜发展出什么。   即使,欲望是如此折磨人。   他翻下我的身体,别过脸,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没被人侵犯……只是差一点而已……”我的脸还在激情之中椭红,却试着难堪的说清楚情况。   没有想到,最后,救我的是那个安全套,也许正确的来说,是我最后那一句“垃圾精子”,骄傲如斯的伊藤耀在那一句话里,彻底碎了心,灭了情,断了念。   但是,我知道,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北北也绝不会再任我离开他的世界了。   那一瞬间,有那样念头的我,真傻。   “别说了!……”这一次是他阻止我说下去,同样,他也用吻阻止着我。   轻擢、浅尝。   刚受了惊吓,他不会在今晚任自己在我身上放肆。   而我的身上,都是别的男人留下的淤青,只想把干净的自己给他的我,在那些淤紫没有褪却之前,是不会和他轻易结合。   “睡吧。”他搂过了我,轻拍着我的身体。   象安抚一个受了惊讶的孩子,他的动作轻柔、温暖……   我摩擦着他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安然的入睡。   和他一起,真好……   但是,他好象并不是很好。   一个晚上,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坐起来,又躺下。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迷上了打游戏……   原来,和自己爱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一种折磨。   爱的折磨。   ♀☆♂……♀☆♂……♀☆♂……♀☆♂……♀☆♂……♀☆♂……♀☆♂……♀☆♂   他的身上象绑了一条腰带,到哪都带着我。   真不明白,他在不安什么,担心什么。   不要听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是他,穷不安的,也是他,老是担心在下一个转角,我就消失不见。   工作我没有交接就没有去上班了,即使这样不负责任的举止会给若涵带来麻烦,但是,在那件事情以后,我真的无法照旧去上班。   北北虽然不知道原由,不过他全许我,本来让我工作就是为了将我留在中国,即然,我已经留在他身边,我想,就算好吃懒做,他也愿意将我当成小猪来圈养。   而且,是连工作都带着的“小猪”!   这一周以来,他上班都带着我,拿本杂志给我,让我蹲在他的办公室里。   刚开始,我还兴致勃勃,偶尔在办公室里望着他认真写病历的侧脸,也觉得迷人得惊心动魄,日子久了,也就郁闷无聊到快要抓狂。   幸好,有多人自动闪过来给我解闷。   一向对人疏离有礼的沈医生,正牌女友现身,而且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医院里八卦的女生们怎么会放过这么天大的新闻呢。   所以我就象动物园里无害的小动物一样,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被假借这样、那样借口的小护士们,人来人往的玩赏着。   “哇……真的是沈医生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   “我就说是那天来医院找沈医生那个,那天两个人抱得那么紧,沈医生还说是妹妹!哈哈,我猜对了吧,此妹非彼妹,是情妹妹!”   被人家指着正大光明的议论,我也光明正大的说,“我是他妹妹啊!我从小就被他家里领养了。”   这时候,某人好象回办公室里拿文件,飘过,脸色发沉。   “我们兄妹恋。”我加了一句。   某人的唇角顿时上扬了半分,抽出文件,步履轻松的走出了办公室。   “好浪漫!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医生对你好好哦……”   小护士们顿时一片陶醉,恨不得代替我被领养。   某人转回办公室,咳一声,赶人,“大家回岗位去,我还不想被医院投诉。”   顿时,作鸟兽散。   很快,找麻烦的来了。   当然,我不是无辜的小白兔,每每那个韩冰泪来忿然挑恤,还变成了我的娱乐项目。   很快,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沈医生的女朋友和行政部的韩主任水火不容。   当然,丢脸的人绝不是我!   再当然,吵架吵多了没营养,渐渐的,我也懒得去医院了,专心在家做一个等老公回家的幸福女人。此举据说,被理解成我受尽委屈,让韩冰泪在医院备受沈医生FANS的排挤。   不再当沈易北栓在身边的小猪,每天拿着锅叉,在厨房发出惊天动地尖叫声的人,就是本小姐我。每天拿着扫把,继续把脏衣服往床底下藏的人,也是本小姐我!离贤妻良母,呵呵,我好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第二十三章 求 婚   带上粉红色的假发,夸张的耳环,火辣的吊带装,扑上一层厚的可以掉渣的粉底,涂上珠红色的口红,遮住青春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分明艳丽、妖娆得象一个妖妇,陌生的连我自己也不敢多看一眼。   转身,深深望了一眼床上尚在熟睡的北北。   心疼得,我坐在床边,望着那张干净的脸,望了又望。   “对不起……”   我是坏女人,临睡前,我硬逼他喝了一杯牛奶。   那杯牛奶里有半颗安眠药,能让他一觉到天亮。   我是坏女人,所以,我有仇必报。   北北轻易放过那个女人,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家人一定承受不了这一切,但是我不!   我永远不能轻易放过伤害我的人!   我站了起来,捏紧手心上的一张纸条。   下午,我接了一个电话。   “一切都替你安排好了。”   是伊藤耀。   那件事情过了以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伊藤耀主动联系我,对我道歉。   以他今时今日的权贵,实在不必对女人用强,那天,他只是气疯了。而我最后的话,也极度打击到了他的骄傲。所以,我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会再无交集了,没想到,我会收到一句抱歉。   “不用对我报歉,我只要补偿!”我合理的利用了这个机会。   只有补偿了,我才觉得公平了。   “好。”他很痛快。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挂电话时,我心平气和的告诉了他,我现在和北北在一起。   “终于想通了?”伊藤耀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舒坦很多,输给我的初恋,他比较甘心。   ……   凌晨十二点,我从家里出发。   凌晨四点,在街角我扔掉假发,洗得干净清爽,钻入被窝。   ……   在我们合眼睡觉的时候,关于有钱贵妇们在夜店大跳钢管舞,与鸭子们放肆调情,肆意开**派对的**影带在网络上,开始以迅速的姿势席卷全球……   明天,将会很多有钱贵妇名誉扫地,将会有很多家庭发生地震,尤其沈家那个姑姑……   我美美的抱着我的北北,甜甜的微笑。   ……   第三天,当地的报纸铺天盖地,连从来不上网的老太太、老公公们也热烈的讨论时髦的话题,调笑着那些贵妇的样子有多狼狈不堪,讥笑着报纸上的追踪报导,又有哪一个企业家家不堪“绿云”覆顶,怒而提出决裂。   北北不喜欢上网八卦新闻,更不会上网看**网站,他是那种连芙蓉姐姐是谁都不知所云的人,但是昨天晚上他居然对着电脑发呆。   然后我拍醒他,突然,他吻我,吻到我们差点失控……   ……   穿着娃娃装,我孩子气的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待着他。   下班时候,他走了出来,走的有点急。   “今天怎么跑到医院了?”他揉揉我的头发。   上次我赌气,说再也不过来受情敌的气了。   “心情好,肚子饿得慌,急着来看你。”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今天接到小荔的电话,听说他姑姑家在闹家变,连叛逆期的儿子都火大的说,不是老娘滚出家门就是他离家出走。我坏心眼,我开心。   他的手里提着一袋喜饼,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我,“尝尝看。”   我才咬了一口,“好吃吗?”他的眼睛深亮,问的有点迫不及待。   “还行吧……”喜饼能有多好吃?怎么他的表情好象很期待我露出很好吃的样子。   “那再尝尝这个。”他又拿了一个另一个牌子的喜饼出来。   “我不要!”我跳了起来,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吧,想用免费的饼就打发我的晚餐。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吗?就算那天赌气说要选只镶满钻石的手表,后来为了替他省钱,来来回回在商场走了几圈,在他的啼笑皆非下,只选了几百块钱的斯沃淇的运动表。但是不代表我真的这么好养!   “尝尝看,我下午吃了几个,觉得这个不错。”他拿着喜饼就往我嘴巴里塞。   “我不要啊,我不吃!”我快哭了,我不喜欢吃这些难吃的东西拉!   “那就我来决定了,好吗?”不再勉强我,他收起来了喜饼,“那我就向这家下定单了。”   下什么定单?   对上了我狐疑的目光,他神情自若,“虽然年底的酒席有点难定,不过我医院有一个同事认识一家五星级酒点的经理,应该没什么问题。预定婚纱照、有什么家具要换的,明天我排休,我们出去看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忍不住问。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听懂了,不过他认为娶老婆太简单了吧?!   “我……”他终于,清楚我有点不乐意了,“我和你讨论过,过了年我要去中东了,因为签了工作协议,这个行程没有办法更改。”   “我知道啊。”他说半年后回来,我点头说等他了啊。   外科医生起码要半年后才能提出退出组织。   “在那个之前……我们必须先结婚……”他用了必须两个字,不象求婚,反而象逼婚。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急!   “我还不想这么早做黄脸婆,等你从中东回来再说。”还没谈够恋爱呢,我才不急着结婚。   “不行!”他扯住了我,斩钉截铁,“年底必须结婚。”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有点想发笑,作弄他,“北北,这样好吧,如果你在医院门口大喊‘童紫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年底就年底。”   顿时,意料中的,他的脸开始红了,“我……”   不是我看不起他,嘿嘿,就凭他!   到现在,我可是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收过呢!   果然,“我可以准备玫瑰……戒指我早几年……就买了……你要求婚,可不可以不要……”   我一脸贼笑,“没关系,玫瑰和戒指可以再等三、五年,等我三十岁之前,我一定会考虑嫁给你的。”   他愣愣的,“三……五年……”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深受打击的他,“现在我们回家吧。”   心情愉快的简直想吹哨子。   我率先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还是没有跟过来,依然怔愣在原地,好象打击过度的样子。   我笑,再就走几步,再回头,发现他还是傻傻呆在原处。   投降,投降!年底就年底吧!谁叫我见不得他这样的表情。   张张嘴巴我正想开口。   突然,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憋红了俊脸,深呼吸一口,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大声说,“童紫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说完,他的表情简直想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我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北……   傻瓜!   我咧嘴,笑得象捡到黄金。   “哇!沈医生求婚啊!”   “啊!大新闻啊,快来看啊!”很多医院的同仁们纷纷围过来,有些人居然开始打电话通知其他同事,更夸张的个别人居然拿出手机拍摄这历史的一幕。   他立在原地,丢脸得连耳朵都发红了。   沈医生人生辉煌的一幕,丢脸确实丢脸!我咧嘴,好想没心没肺的大笑。   “我办到了。年底!你不能反悔!”深呼吸一口气,该索要的,他还是要说清楚的。   “OK!OK!”年底就年底!我心甘情愿!   我奔向他,象猴子一样跳上他的背,“老公……”一声发嗲的老公后,我逗弄的含上他的耳垂,为他的红晕加色。   果然,我可爱的北北慌得手上的喜饼洒了一地,糗得连地洞都埋不了他。   周围一阵鼓掌声,好多好多人见证了我的幸福。   只有一双高跟鞋恨恨的将地上的喜饼踩烂,在周围人的一片“嘘”声中扬长而去。   太幸福了,总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第二十四章 幸福擦肩而过   手里提着满满的两大提的菜,北北一言不发。   我闷笑,努力不让他看出来我有多得意。   开了门,进了屋子,突然,他转身,修长的身体堵住了我。   抓到了我唇边来不及消逸的贼笑,“你还笑!”他懊恼,今天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   “别生气嘛。”我不安分的小手,爬上他的胸膛。   见他依然不为所动,我的小手,得寸进尺的解开了他胸膛上的几个扣子,爬上了他的胸膛。   他忽然一震,咬牙,仿佛在忍耐什么难耐的痛苦一样。   他冷抽了一大口气,“童紫依……你太大胆了……”   “对你一个人大胆,不好吗?……”我附在他的耳边,故意用暗哑的声音说着。   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尊重,晚上两个人明明都抱在一起睡,明明都差点擦枪走火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的忍耐力令我差点咬断了牙根。   我不要忍了!   “今天别想吃饭了!”他宣布要饿我肚子。   他的理智全面弃守,狠狠吻住我的唇,紧紧贴缠的身躯没有空隙,狂热厮磨的唇舌,吻出沉蛰的火苗。   幸福的声音……   原来,这才是爱的结合……   ……   空气里布满了欢爱以后的气息,我缩在他的怀里,脸上的红晕象天边的彩霞,因为激情,也因为羞愧……刚才我按奈不住的声音简直可以掀掉整个屋顶……不知道有多少左邻右舍听到了……羞愧……   “北北,你刚才……”这一次的体会,和第一次太不相同了……如果说他没有高潮,那么真的是睁眼说瞎话了!   “是不是弄痛你了?”他揉着我的头发,宠溺有加,和刚才“野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痛……也不痛……”我的脸更红了,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很痛,也很快乐。   “对不起,很痛吗?我太急了……没考虑到你……”他想到我几乎没什么经验,刚才的整个过程又象暴风雨一样狂烈,他愧疚、抱歉的吻吻我的脸颊。   “那一次……我们分开那个晚上……为什么这么不同?我以为、以为……”我以为,我们之间就算有性,也是和那个晚上一样,温吞的……   那天晚上,他明明没有高潮……   “那一天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你想我怎样的态度?……”看穿我的疑惑,他好笑的说。   没心没肺的人又成了我。   我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嘟着嘴巴。   “抱你回房,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他打横把我抱起。   一边走回房间,我一边心情大好,又逗弄他,“憋了好几年了,一次就够?不多来几次?”   他冷抽一口气,将我放在柔软的床塌上,面无表情。   但是,他的身体却起了反应。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起身离开。   我却勾着他的脖子不放,继续逗他,“你确定自己吃饱了?或者说,刚才已经把你吃撑了?”   身体反应根本骗不了人。   “不吃了!”他吻住了我。   晚餐又没有了……   火热在卧室里继续上演。   勾引他,非常非常有成就感。   ♀☆♂……♀☆♂……♀☆♂……♀☆♂……♀☆♂……♀☆♂……♀☆♂……♀☆♂   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都很激狂,做到我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他才放过我。   两个人累到极点的人,睡到中午,脚依然勾着对方的脚,太阳晒到屁股上也不管。   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有种有情饮水饱的激情。   “铃——铃——”客厅的电话一直响着,从早上一直不间段的响到现在,我们谁也懒得理会。   而他的手机,也早已经关机了。   终于换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我依然困得打瞌睡,他支起身体,从我的枕头下接起手机,“妈?你找依依?有事迟点再说好吗?她累坏了……”他并不避讳,他的话能引起多少遐想。   我努力微微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听他和他妈妈讲电话。   “我的手机关着,不想开。……什么?爷爷中风了?”他肃然坐起了身体。   我也谔住了,睡意全消。   “好!我们马上赶到医院!”马上挂了电话,他和我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自己。   开了车,我们就向医院赶去。   病房里,坐满了人,除了他姑姑,基本能报得上名的亲戚,都在。   “情况怎么样了?”他焦急的问。   他的爷爷,此时带着氧气罩,苍白的整个脸颊都凹了进去,和我上一次去拜访他时,脸色红润、健朗,有着天渊之别。   “高血压引起的中风,全身瘫痪了,现在血压还不稳定。”他的母亲回答他。   他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方的血压显示仪显示着上压180,下压140,确实依然还很危险……如果二次中风,就……   “为什么血压会一下子飙得这么高?”他爷爷一向血压都还算很正常。   “你姑姑……的事……你爷爷知道了……”照片都上了报纸,而且连上几天头版,比明星还红,能瞒住,很难。   我背脊上的冷汗直冒。   我……好象太不顾忌老人家了……   “那又怎样?!爷爷何必为了她这种人气成这样!”没想到北北冷着一张脸,这样回答。   “实在对不起大家。我想,该抱歉的人,是我。”角落上,一个一派儒雅的中年男人起了身,一脸的愧疚。   儒雅的中年男人我见过几次面,是北北的姑丈。   “爸!你道什么歉!有这种妈,连我都觉得羞耻!你要离婚,本来就很正常!”一个清秀的少年也起身,声援他的父亲,“我爸爸也有他的人生要过,这段婚姻本来就是爷爷勉强的,现在到了这个局面,也该还我爸爸自由了吧?!”   北北的父亲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的爷爷手指动了一下,显然,有什么要说。   很快,北北的母亲出面,送走其他亲戚,只留下我们两家人。   帮助爷爷摘下氧气后,爷爷就吃力、说话含糊,但是意愿清晰的说着,“我、要、要……改遗嘱!一分钱、一分钱……也不留给……那个死、死丫头……”   看的出来,老人难过到了极点。   “阿昕,你尽管离吧……是我、我对、对不起你……我手头有一大笔钱都留给你和孩子……公司留给北北……他、他不想打理,就给他媳妇打理……”   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在意料当中,沈家的产业,始终是传给内孙的。   “爸……你知道我并不在乎钱,只在乎自由……”北北姑丈的眉心终于舒坦了,好象千斤的重担都懈了下来。   “钱……拿着……房子也留给你……不想要,可以给……孩子……”爷爷说的很吃力。   北北的姑丈终于点头。   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给了北北的姑丈,孩子是肯定要跟着他父亲的,他姑姑等于说一无所有。   “北北……”爷爷唤他,北北赶紧拉着我上前。   “和依依又好了?……”他的爷爷观察力一向很强,上次我去拜访他的时候,和现在北北的互动已经不同,爷爷一眼就看了出来。   北北拉住我的手,点头,“年底就结婚。”   “想做医生……就去做吧……叫你爸……把、把你媳妇培养起来……这丫头、经商……兴许……比你强……”   “好。”北北点头,陷害我。   原本他就打算在结婚之前让爷爷表个态,把公司顺利接管了。并不是贪图沈家的家业,只是北北说,不把公司明确的接过来,不断了那个女人的念头,我们的麻烦会接连不断。而这些麻烦,北北已经绝不允许会再出现。   “叫……律师来……”   说完最后一句话,爷爷安了心,闭上了眼睛,努力休息等律师来……   ……   新的遗嘱已经改了。   其他人都要上班,这几天我和沈妈妈轮流着照顾爷爷。   我和沈妈妈的关系也融洽的非常快,沈妈妈每天吩咐给爷爷炖汤的同时,也会带些补身体的汤药给我……据说,是用来容易受孕的……   我和北北的互动太清晰,因为在同一个医院,每次北北下班就直接过来病房,第一件事情就是环着我的腰……害得沈妈妈原本一向只会疏离微笑的脸,现在每天都咧得老高。   ……   今天,五点快到了。   我和沈妈妈交接完,我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守着爷爷。   爷爷的血压一直很高,稳定不下来,北北说照顾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   “咯噔、咯噔”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了我面前。   “丫头!去给我倒杯水来!”趾高气扬的声音,我一抬头,愣了几下,居然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姑姑。   “你过来干什么!”我口气不善。   “我过来看一下准备一毛钱也不留给我的死老头,不行吗?!”姑姑的声音,横的很。   爷爷醒了,带着氧气罩,呼吸重了起来,情绪有点不稳定。   “死老头!让你死你怎么不早点死!居然敢给我改医嘱!”姑姑不客气的骂骂咧咧,用她并不是很灵敏的脚步向爷爷的病床。   我挡在了爷爷面前,讥讽,“自己敢去夜店找鸭子,现在居然还有脸露面,怎么,没和你那一群姐妹被记者追得快跳墙?!”狗急跳墙。比嘴皮子,我毒舌的很。   姑姑瞪大眼睛,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指着我破口大骂,“死丫头!我就知道是你!要不然怎么会刚好这么凑巧,刚好是这一群姐妹,没有一个落下!”   神经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到爷爷的血压开始越飙越高,我不理睬她,赶紧跑到外面给北北挂了一个电话,然后也同时跑到护士站,让护士通知主治医生。   忙好以后,我赶紧又跑回房间。   房门口,我僵住了脚步。   “死老头!别人都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居然把钱留给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阿昕,也不留给我!阿昕算什么?!不过是我当年用药强上的一个男人,凑巧怀孕了而已!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当年逼他娶我!现在为了可怜他,居然把一大笔钱留给他!这算什么?!”   爷爷的呼吸越来越重,血压已经飙到2百多,我急了,正想进去制止。   “这样就生气?!那我告诉你件更加气死你的事情,你那个宝贝孙子,也象当年的阿昕一样,被我用药给强了!”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同的是,阿昕我善待他,就和我一个人乐乐!你那个宝贝孙子,我把他绑在床上,喂他吃了药,上了他……原来上自己的侄子,这么爽……”那张变态的脸好狰狞,好狰狞,“你那宝贝孙子,平时把自己姿态摆得这么高,你知道他那天在床上有多可怜吗?挣扎的手腕和脚腕通通都是血,都舌头都咬得血淋淋,但是无能为力……哈哈……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你知道那药力有多强吗?足足能让男人硬24个小时以上,爽完了以后,我一个人爽不动了,但是我不想放过他!好东西当然和好姐妹一起分享,我叫了七个姐妹一起爽,轮流爽……爽了一天一夜,现在想想,还是爽……最爽的是到最后,你宝贝孙子一直吐……没关系,我们帮他擦干净再来,哈哈……”   她疯狂的大笑。   爷爷流出了眼泪,血压越飙越高。   我的两眼全部都通红,心口象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不!这些刀,我想砍到那个女人身上!   变态……变态!   我就这样立在门口,两眼血红。   直到医生赶过来,将我们都赶了出去。   “马上抢救病人,怀疑脑溢血!”医生宣布,北北也刚好赶了过来,他穿着一医生袍,洁白干净,“我也进去。”没有时间多看任何人一眼,北北随着医生进了手术室也加入了抢救的队伍。   那个女人,还在冷冷的笑。   一种将人置于死地的笑容。   冷笑以后,她转身,走到电梯,按下按钮。   我跟在她身后。   电梯来了,人满为患,女人极度不耐烦,改走安全楼梯。   “跟着我干嘛?”走了几个台阶,注意到我一直跟着她,女人嘲弄的回头,“别告诉我刚才你都没听到?!”原来,她不止是说给爷爷听,也是说给我听的。   “怎么,想来和我分享一下享用同一个男人的心得?”她对我嘲弄,大大的嘲弄,语言淫秽不堪,“沈易北下面那东西和脸蛋一样长得很好看吧,我的姐妹们到现在都觉得他比其他小白脸好太多,大家还常常聊起,说他那东西嫩滑的很,触感比丝稠还舒服,硬度又强……还真不是普通的舒服!”   我的眼睛已经不争气的迸出了眼泪。   那些眼泪,是难以承载的痛。   我的北北……害怕那些一双又一双鱼儿眼睛的北北……杀死自己最心爱的鱼儿的北北……到处找人打架的北北……被自己父亲家法伺候,也不求饶的北北……   象被魔鬼覆了身一样,我的言行已经不受控制。我按住了她的肩膀,非常非常轻柔的说,“姑姑,没有人可以欺负他……所以……”我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笑出了眼泪,“所以,你去死吧!”   我的手用力一推,我看到那个女人惊恐的尖叫,摔了下来。   在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   我仿佛看到了十九岁的北北,红着眼睛,也用同样的动作将这摧毁了他所有美好的女人推下了楼梯。   我的眼泪挂在脸颊,冰冷又刺痛。   然后,我看到一大片血,和女人瞪着双眼死不暝目的样子。   我是魔鬼,因为,我早已经看到了楼梯的转角,因久失修露出了一大片的尖锐钢角。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我听到自己喃喃,重复的、有节奏的,“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突然,我的手机骤然响起,寂静的过道,唐突而刺耳。   楼道的门被推开,“依依,你在这里吗?爷爷不行了!快……”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响起。   膛目,他所有的话突然梗在了喉间。   “发、发生……什么事了……”瞪着那一大片血,和血泊里没有了气息的女人,不好的预感让他连声音都象在颤抖。   “我、我杀人了……”我听到自己木然的说。   没有悲、没有喜、甚至没有恐惧,我的所有感官已经全然被封杀。   “住嘴!不要乱说话!”突然,他喝斥,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意外!这个女人自己摔了下去!”   我的北北在撒谎,一向很有原则的北北,他在教我撒谎。   “北北……没用的……”我的眼睛迸出了眼泪,因为我动手的那一刻,刚好也看到了转角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韩冰泪,一个是不认识的清洁大婶。   果然。   “杀人了!杀人了!”韩冰泪迟到的尖叫终于响彻的扬起。   周围,很多脚步声。   北北一把抱住了我,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悲伤,“你这笨蛋!笨蛋!”他死死的抱着我木然的身体,灼热的眼泪,从我的脖间流淌到我的身体里。   绝望……   “不准认!不准认罪!”他低吼着命令我,“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我连自己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为什么,幸福总是这么难?……   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被人粗暴的拉开,手拷拷上我手腕时。   北北,忘了我吧……   最后一句话,我这样对他说。   ……   2008年,童紫依和沈易北,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   天亮结局(一)   庄严又冰冷的审判厅,我低着头,戴着手拷,坐在被告席上,神情木然。   被告辩护律师席上从容的坐着全市最著名的律师界金童韩少羿。   他会成为的我的律师,实在相当的意外。   更加意外的是……   听众席上有很多双焦虑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眼睛的大童,一脸严肃的江孟麒,担忧的若涵和海祈……还有,沈家所有的人连同亲戚们……为了取得关键的被害人家属向法官求情,北北在亲戚们面前说出了一切……   “这场官司,我一定会嬴。”韩少羿曾经微笑的自信着说,“因为我会得到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韩少羿能得到什么,但是,我知道北北说,一定要嬴,不惜一切……   ……   一开庭,检查官就宣布第一证人反口,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切只是听了第二人证误导。。   哗声一片。   我木然的坐在被告席上,这样形势的游走,我早已经知道。   我的目光对上听众席上伊藤耀的眼睛。   在拘留所里……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   “我想你搞错了,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什么?那?……”   “我只是随口和你的男人提了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一人证据说穷得连儿子娶老婆也成问题。”伊藤耀笑得故意。   北北……北北……   我的北北居然去妨碍司法公正……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在拘留所里,我不止一次想痛痛快快的认了,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但是,不行……   “你认罪,我也会去自首。”北北铁了心。   妨碍司法公正同样得坐牢。   我认输,我认输……   我只希望……   “北北,如果、如果……我被判谋杀……求你、别等我……”我知道,就算被判谋杀,韩少羿也有办法打成不被枪决。   “没有这个如果!”北北斩钉截铁。   “只是如果……”   “没有如果!就算有如果,我们不是说好,牵手就要走一辈子吗?我会等你三十年、五十年……”   ……   韩少羿真的很厉害。   一出庭,第二人证韩冰泪就被他盘问的哑口无言。   “韩小姐,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你百分百确定?”   犀利无比的疑问式。   “韩小姐,听说你很喜欢被告人的未婚夫,喜欢的程度已经到达着火入魔!韩小姐,你敢否认吗?”   “我……”   “据被告人的未婚夫所言,韩小姐你曾经不只一次厚颜无耻的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更对他的未婚妻进行辱骂、挑恤等行为!韩小姐,有吗?”   ……   “本年十二月十日,在被告人接受她未婚夫的求婚时,很多人亲眼目睹韩小姐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一脚猜碎沈医生购买的喜饼。韩小姐,你承认吗?”   “我当时,只是……”   “你当时只是什么?韩小姐,当时是不是恨不得被告人死?”   虽然被检查官及时制止,但是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里,韩冰泪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再接着北北出庭,他一口承认韩冰泪对他穷追不舍,并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这一点都不象他,我的北北有着全世界最柔软的心,即使淡泊也从不冷漠,但是……现在的他,将别人对他的喜欢作为一种攻击的武器,将对手攻击的毫无反击之力。   我的北北,连眼神也带着全世界最纯净的光芒,但是,为了我……   原来,到最后,摧毁他的美好,摧毁他的干净的人,是童紫依……   ……   韩冰泪的证词受到了严厉的质疑。   我看到审判员们受不了不屑的摇头着……   回到听众席上,北北的神情一片平淡。   ……   除了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们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证人的口供,都已经被板倒。   结果应该和韩少羿认定的一样,无罪释放。   一切,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我心里明白,并不是意外。   北北心里也明白……   突然。   检查官站了起来,“审判长,此案在一个钟头前出现了新的证人,请允许延后再审。”   始料未及。   有人刚好用望远镜通过小窗看到了一切。   ……   天网恢恢。   “被告童紫依谋杀罪名不成立,误杀罪名成立,介于被害人家属求情,从轻判决,被告判入狱六年。”   ……   那一天,我坐在囚车上,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傻瓜一直在后头追着,一边追,一边驼红了双眼……   渐行渐远……远的是距离,模糊的是眼泪……   ……   2008年,童紫依和沈易北,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   天亮结局(二)   2011年。   沉重的“砰”的一声。   “童紫依,你刑期已满,出去以后好好做人!”狱警森冷的声音还在耳畔。   我抬眼,刺目的阳光夺目,我用手臂一挡。   相当不适应。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年里,他好象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身边一样。   每周三封信。   即使头两年在环境那么恶劣的中东,他的信也不断,信里,还有他的照片。   他黑了好多,瘦了好多……   照片里,他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饱受战火煎熬的艰苦民众中,眼睛却依然干净的不可思议……   每次看到照片里,那干净的清眸,我的心里才稍微舒坦一点,幸好……沈易北没有被童紫依毁掉……   第三年,突然,他告诉我,他退出了无国界医师的队伍。   于是,他的信的邮戳敲上了“美国”两字。   他在信里说,他美国当了一个富豪的家庭医生。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大材小用的决定。   不过不可否认,他离开战火连天的中东,我的心里确实安心了不好。   三年,除了他没怎么变,很多事情都变了。   大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若涵嫁给了韩少羿,在我的官司以后第二个月。   海祈结婚了,在半年前。对方是个幼稚园教师,听说温柔善良。   伊藤耀的花名常常见报,听说常和小明星扯上关系。   ……   似乎大家都不错。   其实,我也不错。   监狱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可怕。   在里面狱警对我相当好,听说沈家一直拿钱在打点。   我在里面,别人在劳作的时候,我被安排进图书馆整理图书,因为这种不太公平的对待,很多人看我不太顺眼,不过碍于有个一脸横肉的大姐大一直很罩着我,而且我也总是沉默的不惹事生非,渐渐的别人也没怎么挑恤了。   据说,大姐大是伊藤耀安排入狱的。   到了第三年,一切变得很诡异。   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好象我是比贞子更可怕的东西。每个人都对我恭敬、客气、有礼。那个大姐大说我出运了,我成了龙门要保护的人。   动我,就等于和整个龙门作对。   龙门?不认识!   诡异的事情在后头。   突然,我无意中撞破了监狱里一场秘密毒品交易。   减刑。   突然,我无意中偷听到某个帮派准备在城市的某处放置炸弹扰民。   减刑。   群殴弱小,被我密举。   制止犯罪。   揭发越狱。   减刑。   减刑。   再减刑。   我简直傻了眼。   第三年,才短短不到一年,我的刑期减了一半。   六年的刑期变成了三年。   问题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一切真的只是凑巧、凑巧而已!凑巧到我根本连开口也不必,自然有“奇遇”莫名撞到我身上。   ……   一身素装,我准备延着山路独自走下来。   阳光下,有一身白色的衬衣眩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   “北北……”惊呼,太意外了。   今天能被放出来,连我自己都很突然,他怎么知道消息?而且,他不是在美国吗?   越过他的背部,我注意到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飞机。   在中国见到私人飞机,感觉真是壮观。   但是,有人不容我欣赏“壮观”。   他拥着我,紧着好象想将我嵌入他的身体。   我笑,含泪。   “我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激动。   “我自由了!”   眼泪傻傻的流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他更傻,激动的也红了眼眶。   ……   激动着,三年的思念,再次相见恍如隔世。   直升飞机上,走下了一个异常高大的男子,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零,奇异的是,他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下如琉璃一样好看的茶色眼瞳,只需一眼,便能知晓男人并非纯种的亚洲人。   男人相当沉默,浑身上下散发着冷肃的气质。但是,他望着我们的目光,平和的。   “我走了。”男人和我们招呼。   简洁的仿佛明天就会再见一样。   但是。   北北抬眸,目光复杂,因为,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夜箫,谢谢你……谢谢你,信守承诺……”   男人点头,转身就走,看得出来,是非常干脆、坚硬的男人。   踩上飞机的踩板,突然他背着我们说,“后会无期。”   从此以后,沈易北和龙门毫无任何关系。   “我还想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呢。”北北学会了调侃。   “当然。”男人惜字如金。   没有说再见,男人开着私人飞机,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他又一个人了……”北北叹气,看得出来,虽然相处冷漠,但是两个男人之间有友谊。   回眸望我,清眸深亮,“我比夜箫幸运多了……起码,我们一直相爱……”   抱着他的手臂,幸福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北北,我想回家了。”我笑。   “恩,回家。”   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   我把这一年蹊跷的事情告诉他,他浅笑……   “我在中东遇见了夜箫,我答应成为他的私人医生,他答应我想办法让你早点出来,就这样简单。”他避重就轻。   “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据监狱的其他狱友说,龙门总部在美国,全球都有非常庞大的势力。   “很有意思的一段缘分,那时候在中东,夜箫受了重伤,我被他绑架了……”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牵我的手,我们在晨熙下,踩着黄土,一起下山。   若涵番外   领着小迦,我们一家三口在超市选着生活用品。   “妈妈!沈叔叔!”突然,小迦兴奋的拍着我的手臂。   我淡笑,怎么可能呢……易北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我们没有联系也好久了……   这孩子一直很想着沈叔叔,总是会认错相似的背影。   只是,连少羿牵着我的手,也僵了一样。   我抬眸,不远处前方,一个气质干净的男人身边伴着一个沉静的女人,那个女人小腹微隆,应该有几个月的身孕了,看得出来,男人很紧张女人,连掂足伸手取货架上的东西也受到禁止。   怔愣。   那个稳重内敛的男人真的是易北。   而那个一头柔顺的长发披肩的沉静女孩居然是依依,没有了小女生的娇态,她变了好多好多,眉宇间已经全然没有以前的任性和调皮。   他们一边选购着用品,一边询问着对方。   一个体贴温柔,一个乖巧温顺。   ……   三年前。   那一日,易北来找我,行色焦虑。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整个人怔愣住了。   跟着他一起焦虑,也跟着按奈不住,难受、失望的情绪。   依依杀了人,易北想找少羿做代表律师,却被少羿一口回绝了。   这种官司本来就有很多漏点可以打,而没有人比少羿更会钻法律的漏点。只是,一口回绝这个官司,因为少羿对易北有莫名的敌意,这种敌意从我最近对他一再的冷淡拒绝中日逾越增。   少羿想和我重新开始。   但是,错肩的爱情如何再续?已经被风吹散了的爱恋,如何再捕回?   能象易北和依依这样兜兜回回,最终依然只有彼此的,又能有几段这样的感情?   最后,我答应了易北,来做说客。   少羿很痛快,他说行,但有一个要求。   ……   出来以后,易北焦急的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样?   ……   怎么样?怎么样?   望着他的焦虑到了极点的神情,我一阵失神。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为我这样失控过?   ……   那一日,依依和哥哥一夜未归,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   都是,为了依依,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我……   ……   我含笑,点头,告诉他没问题了。   是的,没问题了。   少羿对这场官司很有信心。   最多判误杀,熬个几年就能出来。   ……   只是,我要熬得是一辈子。   ……   我答应了嫁给一段逝去的爱情。   ……   是幸或不幸?我和哥哥都成为了成全的那一个,通过我们的成全,成就别人的幸福。   哥哥那天明明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枚从国外特意订购的稀有钻戒,却将礼物掩埋。生日礼物变成了自由……   而我……   和易北在经历了一段左手摸右手的恋情以后,和少羿曾经的一切爱恋情仇沉淀,我开始向往平淡,向往平淡静默下的那片淡熙,于是,在过去的几年里,在一次又一次帮助下,左手对右手动了心……却因为右手的无心,只能淡笑,在友情的掩护下,将一切埋藏。   ……   我们一家三口走近他们,小迦早已经愉快的扑了过去。   正常的家庭生活,令小迦的性格开始和正常的小朋友靠近。正因为这样,结婚那时选择将一切公开是正确的,虽然可能因为这样一辈子也逃不开韩少羿了……   “沈叔叔!沈叔叔!”小迦很兴奋。   “小迦。”那张俊雅的脸,也一阵惊喜。   “好久不见。”我平静的和他点头,隐藏语气里的叹谓。   “好久不见。”他和我点头,温和依旧。   “回来多久了?”   “有半年了。”   半年了……他回来没有和我联系……   为了避嫌,男人和女人的友谊,往往无法维系到婚后。   即使明白,我的心依然有着微惆。   “你们……”情不自禁的我描向在一旁静静站着的依依。   “我们结婚有半年了。”易北笑,满脸的愉悦,“依依不愿意摆酒,所以我们那时候是旅游结的婚。”   很显然,照月份算过来,依依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蜜月的“产物”。   “还在当医生?……”   “两头忙,家里的事业也得顾着。”他笑着回答,看得出来,即使忙碌,也是开心的忙碌。   “依依呢?”我本想询问,需要我帮她介绍工作吗。   “本想让她跟在我爸爸身边学习的,不过她有了身孕……”他宠溺得揉揉依依的头发,即使她快要做妈妈了,她在他心目中依然还是个孩子。   “恭喜你们。”我衷心的祝福着,我转过脸,对一直很安静的依依友善的笑。“依依,有空出来喝喝茶。”   真的好久没见了,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突然好怀念这个女孩以前的嬉闹声。   “好。”依依笑着点头。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几年没见,我和依依之间也开始接不上话,也许是因为依依变得太静太静,而我,太不适应这样的她。   寒喧了几句,然后,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过去的,好象真的追不回来了。   “走吧。”少羿搭上我的肩膀。   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爱我,宠我,总是尽力的弥补。   我点头。   牵着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也走出了超市。   背影,看似,幸福……   天亮番外   2011年,我刑满释放。   我告诉他,北北,我想回家了。   跨过了火盆,才刚进家门,我就被重重抱住。   “北北——”这个拥抱太紧,紧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思念。   “依依,你不喜欢喳喳个不停了——”北北抱着我,叹气。   牵着我的手回家的一路上,好象都是他不停的在说,而我,只是偶尔问几句,更多的,是微笑。   这样的我,不象依依了。   这在以前,很少很少如此的角色对换,北北性格有点内向,而我,喜乐喜笑,永远是制造话题的那一个。   但是,三年的牢狱生涯,磨灭了我所有的性格,活泼两字,已经离得我好远好远。   依依,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依依,她没办法回到过去的她。   “依依,你一定要快乐——”北北亲我、吻我,唇一下又一下的碰着我的肌肤,仿佛永远碰不够一样。   “好痒。”我终于笑了,把自己往浴室里躲,“北北,我先去洗澡了!”   其实,现在的我,有点小小的自卑。   但是,小小自卑有什么可怕的?为了北北,依依绝对能战胜它!   站在莲蓬下,任微凉的温水打湿着我的身,我认认真真的洗去自己每一寸肌肤。   我杀过人。   即使再怎么掩饰,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是,如果重来一回,我会不会还是这么冲动?我不确定,因为,我真的太爱太爱北北,我控制不了自己心头的那把刀。   如果谁敢动他,谁敢欺负我的北北,让我再次拿命去博,我依然义无反顾。   我重重的擦搓着自己的肌肤,直到起红了,也不放过,只要再擦干净一点,依依就能更配得上北北一些。   “你再擦下去,皮肤都要擦破了。”身后有道声音。   我回过身,发现北北居然站在浴室内,清眸凝着我。   啊,我进浴室的时候,明明有锁门了。   纵然我是再厚颜无耻的依依,那一刹那,也会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我急急想找浴巾挡住自己,北北迈步上前,比我早了一步,他与我一起站在水下,拥着我。   微凉的水,都打湿在他身上。   “太凉了,以后别洗这么凉的澡,很容易感冒。”他把水温调高了一点。   热水洒了下来,我不再觉得寒冷,因为,温暖又回到了我身边。   好象很多年前,我也是自虐的把自己擦破了一层皮,他拿钥匙开了浴门,在喷洒而下的热水中央,吻住了我。   “依依,虽然,现在地点有点不对,但是,我等不了了——”淋着热水,北北有点吞吐。   等不了什么?   不会是——   我邪恶得笑了,一手用毛巾捂着自己,一只脚对他勾勾搭搭,“是哦,有人辛苦忍了三年了——”我相信我的北北,即使他人在哪里,他的身心都是干干净净等着依依。   “不是。”被我一挑逗,北北有点气血不平衡,却还是拂下了我那只使坏的脚。   他摊开自己的掌,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我呆了。   “依依,嫁给我,我等了三年,再也等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意外,三年前,我已成为他的妻子。   “北北,你也太急了吧?”我干笑。   爸爸妈妈怎么说?他们同意吗?我们之前也许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呢?   “爸妈那不是问题,他们早已经明白,如果不是你,那么,我也一辈子不娶!依依,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吧!”我的北北好坚决,不容我说一个不字。   “北北,你这算逼婚哦!”我用笑容掩饰。   心情的情绪太过复杂,但是,不可否认,我的心情还是喜悦、兴奋居多。   “依依,我就是在逼婚!”他用吻,堵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那么狂热,让我清清楚楚看见他的心。   “点头,我们明天就去注册结婚,好吗?!”他哄我,用吻攻占我,哄骗我。   “这……”我故意犹豫一下。   “点头!”北北的表情,好紧张。   “好!”不再整他了,我再次投入他的怀抱。   那就结婚吧!我不要装,更不做别扭的依依,依依好想好想做他的妻子,几乎快想了半辈子。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能让人幸福到几乎快要流眼泪。   我的答应,让北北低笑。   “笑什么,这么幸福呀!”我搔他痒。   他一边躲避,一边笑得更开怀了。   “是很幸福!”他笑着坦诚。   我的唇角也满是上扬的笑容。   依依,也同样很幸福。   我唇角同样开怀的笑容,看痴了北北。   “依依,我要你!” 他突得道。   我呆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环住他的脖子,故意半撑开迷蒙带媚的水眸,风情万种地瞅着他,“有何不可!”   我才给了答案,就再次被堵住了唇,舌间的纠缠变得狂热。   他很冲动。   紧贴着我的那股热度,并不全是热水的关系,而我挡一挡的浴巾也被他扯开了,我也同样配合地帮他解除身上的束缚。   没有任何前戏,北北急欲结合,一举挺入深处,充满我的身体。   即使让我短时间内有点无法适应他的(进)入,还是为这满足感深深满足叹息。   三年了。   我们浪费了足足三年的时间。   我用力抓紧梳理架,容纳着他的入侵,他深深挺入,要展开一波销魂蚀骨的欢爱烈焰。   我要狂乱地追随他,燃烧、再燃烧,燃烧我们幸福,燃烧我们的爱情!   “北北,你、你没避孕……” 在那痛苦却又愉悦的感官冲击下,我幸福得几乎快要死掉。   “依依,给我生个孩子!”他不避孕,他要依依给他生孩子,生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孩子!   我偷笑,好幸福地偷笑。   “北北,可是……我今天有那个呀……”就在他再一次用力挺进时,我忍住(呻)吟声,却开始好忧郁。   “哪个?”他还在继续埋头苦干。   “就是女人每月一次的那个呀……挺危险的……”我轻声道。   很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北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抬起眸,一张干净而俊雅的脸居然微微有点扭曲。   “今天刚开始……”我很不好意思地讲,“你要不要低头看看,地上可能有点东西……”   他的眼又抽了一下。   他不敢看。   我的北北,他最重视身体。   我如果来那个了,作为医生,他必须叫停自己的身体。   但是、但是——   北北痛苦地把自己一点一点抽离。   我想狂笑。   我重新搂回了他,眼神坚定,叫他继续。   “不行!”他还在郁闷地挣扎。   “女人每个月一次的排卵期呢!”我拍拍他的脑袋,一副你理解成什么呢?   “你——”被捉弄的北北,哭笑不得。   随即,哭笑不得的人,变成了我,因为,我温柔的北北此时正化身野兽,在用力的惩罚我,让我几乎无法承受地一直求饶个不停……   北北,你怀里的依依,还是我,没有变,会哭会笑会顽皮。   ……   我们重新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我怀上身孕。   我们重新在一起的第二年,北北和我升级当上了父母。   我们很幸福,唯一的遗憾是,儿子没有象我一样可爱,因为,他长得几乎和北北一模一样,有他笔挺的鼻,干净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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