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Novel瘾君子】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好吃不过饺子》 作者:鱼汤拌饭 ===================   第01章      昨晚天气预报说有雨,今天早上便下了一场,淅淅沥沥,让本就不流畅的交通更堵塞。   甘愿身披雨衣,推着小电驴急匆匆走在去单位的路上,一个不注意,车把手滑到了旁边停着的一辆白色豪车。   真是够倒霉的,她想。   甘愿不得已停下来,环顾四周等待车主出现。细密的小雨将她□□在雨衣外的头发都打湿,甘愿低头看了眼腕表,不等了。   再多待一会,她怕是就要被老妖怪生吞活剥。   从包里拿出便签纸,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甘愿撕下来贴到了车玻璃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索性多贴几张。   紧赶慢赶,到单位还是迟了那么点。小梅正在前台画考勤,看她进来,指了指走廊的方向,小声道:“老妖婆在呢!”   甘愿皱眉点了点头,今天是忽悠不过去了。   果然,老妖婆一见到她,就开始发威了,“跟大家强调了多少遍,八点准时到单位!准时到!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甘愿沉默不言,低着头,老妖婆继续,“你是单位的领头人物,除了我,这里就是你最大。”   “你说你身为领导,带头迟到,这种行为真的好吗?”   甘愿依旧不说话,摇了摇头。   老妖婆是个爱念叨的人,就算甘愿认错态度良好,她还是拉着一张更年期的脸,絮絮叨叨教育了甘愿半个小时。   等人终于回到了办公室,前台小梅急忙跑过来。   “愿姐,没事吧。”   “没事。”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我觉得她最近一定是更年期又犯了,逮谁咬谁,我跟你说……”   小梅巴拉了半天,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甘愿听着头疼,打断她。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小梅这才回过神来,忙点头,“有!中午有一顿饭。”   甘愿问:“几个人?”   “五个。”   “谁的客人。”   “好像是上面的领导。”   甘愿没再多问,换了工作服去办公室做账。有时候想想她觉得自己挺苦逼,明明是个出纳的职位,干的却尽是些服务员的活。   对,没错,是服务员。   她所在的单位是一家招待所,分为客房和餐厅两部分。和外面其他的招待所不同,他们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招待一些当官级的人物,比如部队里的司令政委。   由于不对外开放,客人少,工作太过清闲,领导便安排一人身兼数职。   甘愿在这做了四年,也算是媳妇熬成婆,签了长久合约,大家都叫她一声愿姐。   遇到了重要人物时,甘愿这个出纳就要上场了,工作是为人盯桌倒酒。还好这种场合一个月也没有几次,平时工作又清闲的很,甘愿忍一忍,也就那么过去了。   -   开饭定在十二点,十一点半的时候,招待所门口就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钟淮易透过车窗往外望,看着眼前这栋建筑,眼里的嫌弃简直不是一星半点。都什么年代了,外面的台阶居然是这么土的地砖,欧式建筑又是什么鬼,他可知道里面的家具都是妥妥的红色实木!   中国风加西式建筑?   设计这栋楼的人一定有病。   “看什么呢?又觉得这破招待所好了?”周朝生敲着车窗,钟淮易摇下来,向他投过去一个眼神:老子眼睛还没瞎。   “不觉得好那你过来干嘛,有这时间还不如跟我出去泡妞。”   钟淮易懒得看他,关了车窗下车,背靠那点了只烟,“说你傻你还不服气,我刚从国外回来,可不得好好听我老子的话。”   “不然他能放心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我?”   周朝生皱起眉头,“你说你现在怎么就这样了,我记得你以前可对这些一点都不……”   “那是以前!”像是被猫踩到了尾巴,钟淮易脸色不大好看。一支烟抽完,他正准备往前走,余光瞥见另一侧的车窗上贴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发现自己的车竟然被人刮了。   钟淮易气的脸都绿了,这可是回国之后他刚新买的车!   今天才开出来第二次!这么快就挂彩了?   怒气在胸膛累积,钟淮易几近粗鲁地将便签纸撕下来,他转身往招待所走,嘴里还念叨着:“千万别让我逮着你。”   不然你就死定了。   钟淮易任性惯了,脾气上来是一点不带遮掩,他甚至连对方领导的笑脸都无视了,黑着一张脸,还是周朝生在他后面帮着擦屁股,笑嘻嘻的,“他今天不太舒服。”   --   甘愿本来正在吃饭,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刚夹起的牛肉丸就光荣牺牲了。反正也快到饭点,甘愿没再继续吃,抱着瓶茅台去了二楼的小餐厅。   还有一群大爷等着伺候。   钟淮易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越看车上的刮痕,越觉得自己的心像在滴血。   他简直都快要喜欢死这辆车了,为什么总有些不长眼的,竟然给他划了这么长一道。   送去修理一定要好多天吧,那他这几天开啥?   真是越想越生气,他转身就给了周朝生的车一脚。混蛋玩意,要不是他非要去见什么网红,他的车就不会停在那,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于此同时,楼上的一群人在讨论。   “钟总不上来吃饭,是在楼下干什么?”   “能干什么,研究他那车呗。”周朝生扭头往窗外一看,下一秒突然起身,“我靠,这神经病。”   他匆匆忙忙往外走,差点撞翻了甘愿手中的酒瓶,老妖婆本是坐在桌子末尾,见到此幕,对桌上的大家一笑,来到了甘愿身边。   “动作小心点!今天这几位领导可是你惹不起的,得罪了,到时候我们一块玩完!”   挨了两次骂,甘愿心里早有怒气,但她还是忍着,“知道了。”   钟淮易进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甘愿的身影,周朝生一遍遍讲着刚才那个服务员有多漂亮,钟淮易听着,只觉得没劲。   “先拿下你的网红脸再说吧。”白他一眼,钟淮易低头摆弄手机,周朝生又来碰他的胳膊,他一抬头,就看到一胖妞。   “没想到啊,你现在的口味这么特殊了。”   钟淮易满脑子都是划他车的人,只想着逮着人揍一顿,他拿着手机输着便签纸上的号码,根本没将周朝生的解释听进去。   甘愿前一秒还在跟前来帮忙的小胖说谢谢,下一秒刚刚进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道了句抱歉,她来到门外,接听电话。   “喂?”   “喂,你就是那个撞了我车的人?”   “嗯……对。”   不过,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甘愿并未在意,继续听着电话那旁的人说:“那行,有时间我们见一面,谈谈赔偿的问题。”   惹他生气的人,不管男女,他一定不让她好过。   话音刚落,甘愿就明白了什么,她往屋内一看,果然发现有人在举着手机。   “明天10点,嘉禾商场……”   钟淮易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人,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认出来是甘愿,他有一瞬间的愣怔。   甘愿是近视眼,待到走近之后,才看清他的面容,她抿紧了嘴唇,觉得这城市还真是小。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钟淮瑾呢?有没有跟他一起。   甘愿环顾餐厅,在发现没有另外熟悉的面孔之后,才松了口气,如临大赦。身旁老妖婆在偷偷掐她的胳膊,甘愿这才回过神,去给主位的钟淮易倒酒。   短短十几秒,她的心像是快跳出来,活了二十多年,甘愿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因为总能想起不愉快的事。   钟淮易就像是不认识她,任由她为他添酒倒茶,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这位小姐,请务必记得赔偿的事。”   任何老友相见应该寒暄的词句都没有,他就是在把她当作陌生人,一个划了他车的陌生人。   甘愿的心在此刻奇迹般平静下来,他应该是忘记她了吧,毕竟他当时讨厌她讨厌的要死。她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算认得,也没必要展现出一副老友相逢的场面。   甘愿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桌边的人突然都安静下来,周朝生扭头看钟淮易,他低头摆弄着手机,脸色很臭。   直到甘愿借口拿酒转身往外走,钟淮易才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人家的背影。   周朝生有些看不过去,偷偷在桌底下踩他,“行了,知道你脾气差,可人就一小姑娘,你别太过分了。”   他像是没听见,依旧盯着,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钟淮易眉头一皱,撕了手中的便签纸。   “又怎么了?”   “烦。”很烦。   周朝生搞不懂他的怒点,他就奇怪了,这要是他的车被这么漂亮一美女刮了,他肯定不让她掏修理费。   自己又不缺那两儿钱,说不定还能捞个女朋友,何乐而不为。   “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周朝生:“……”   嘿!读心术都会了?   他凑到钟淮易旁边,“怎么?你们认识?”   钟淮易没说话。   “我就说嘛,刚才怎么还对视上了,她是你朋友吗?你们很熟?”   钟淮易摇了摇头,末了又点头。   差点成为他嫂子的人,他两是挺熟的。      第02章      钟淮易吃完饭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了蹲在走廊的甘愿,她低头看着手机,像是在玩游戏。许是太过投入,她并没有注意到钟淮易。   身后那群人还在说着寒暄的话,钟淮易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他身子倚靠着墙,一直盯着甘愿看。   比之前瘦了,眼睛也大,怎么看怎么像营养不良,跟个瘦猴似得。   本来就不咋好看,现在这么一瘦,更丑了。   钟淮易忽然就想叹气,周朝生从身后跳出来拍他的肩膀,“喂,干嘛呢,怎么不走。”   甘愿闻声抬起头,赶忙将手机揣兜里,毕恭毕敬叫了声钟总。   钟淮易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变得更糟,他皱起眉头,“此刻是上班时间。”   甘愿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她低着头,“抱歉。”   是她的不对。   钟淮易以为她会顶嘴的,毕竟那才是她的作风,可现在她跟个小白兔似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反而觉得没劲了。   生气。   一点意思都没。   钟淮易不高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这是甘愿惹怒的,她已经能预料到一会老妖婆会怎么怼她了。   果不其然,钟淮易他们一行人刚下了楼梯,老妖婆就很生气地瞪了甘愿一眼,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甘愿心里的怒气已经在燃烧,偏偏又无处释放,深吸了口气之后,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没什么,她更年期,不要和她计较。   甘愿下楼,钟淮易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老妖婆就在旁边欢送着,笑的一脸褶子。   她:“钟总,今天天气不好,你们回去的路上可千万慢点。”   “钟总,有时间再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钟总……”   “行了。”钟淮易脑袋都要炸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一直说说说,说的他脑子都快炸了,那么一张脸,多看一秒他都觉得折寿。   然而事情不巧,对方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钟淮易是不好意思,她脸上的褶子更深,“没关系的,千万不要客气。”   钟淮易:“……”   我有关系!关系大了!   周朝生看气氛有些不对,赶忙出来救场,跟老妖婆寒暄了几句,他忽然把一旁的甘愿拉了过来。   “您去忙,让这位送我们一下就好了。”   老妖婆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她跟钟淮易属于平起平坐的关系,就算现在是有事求他,她这么低三下四也未免有些委屈自己。   然而甘愿不一样,她是她的手下,比他们低一级,做这种事情,也算比较恰当。   老妖婆欣然答应,“那好,周总和钟总注意安全。”   周朝生点头,去看一旁站着的甘愿,她紧抿着唇,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情愿。   钟淮易也去看她,两人对视,甘愿急忙垂下眼帘。   她是真不想看见他,想离得他远远的,可现实偏不让她如愿。   甘愿甚至伪装不出一丝笑容,就那么僵着个脸,对钟淮易说了声请。   钟淮易站在原地不动,待与甘愿的视线对上之后,他才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那表情就像在说:老子不稀罕。   甘愿:“……”   关于送客,无非是将人送到门口,在人快走的时候,说几句礼貌寒暄的话,最后目送着客人走远。   周朝生和钟淮易已经上了车,只剩甘愿一人还停在院子里,上午那场小雨仍在继续,她的刘海被雨水打湿,钟淮易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原本已经行驶的车子却又停下来。   摇下车窗,他对外面喊了声,“行了,回去吧。”   甘愿没动,钟淮易气得拍方向盘。   “烦死了。”   这女人从来就没让他顺心过。   --   车子刚刚驶出大院,钟淮易就接到了钟淮瑾打来的电话,内容无非是问些工作上的事情,钟淮易一一报告着,把车停到路边。   他问:“今天那个地方好吗”   钟淮易想到那地方就糟心,他如实回答:“很烂。”   “不是一般的烂。”   他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西式建筑里面放红木家具的,这是第一次。   他把简单的情况向钟淮瑾报告了下,钟淮瑾倒不是很在意外表,只问他,“可以收购吗?”   可以吗?钟淮易觉得不可以。   这破烂地方,白给他都不要。   钟淮瑾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思量片刻,问:“需要我过来吗?”   当然不需要了!他的功劳怎么能被这王八蛋抢。   再说,甘愿又在这里,前任相见,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于是钟淮易舍小我为大家,坚决表示不用上级支援。挂了电话之后,他看着屏幕上三个字觉得神烦,最终将钟淮瑾拉入了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   然而他抬起头,却又看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周朝生,钟淮易快烦死了,“又怎么了?你停下来干嘛?”   周朝生答非所问,眼睛往那道刮痕上瞟,“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钟淮易自嘲一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怎么,你还指望我会对女同志手下留情啊。”   “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周朝生啧啧出声,听得钟淮易心烦,他正准备启动车子,那边忽然又冒出一句。   “你到底跟那美女怎么认识的啊,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朋友。”   “关你屁事。”   “不会是你前女友吧,这么藏着掖着。”   钟淮易不说话,周朝生就当他是默认了,指着他好一顿笑,“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之前单身那么多年,我还差点以为你是gay呢。”   “哎你们两怎么分手的啊,谁甩的谁啊,想当初……哎……”   “哎你等等我!”   看着前面那辆车越走越远,周朝生皱起眉头,忍不住感叹:“一定是那美女甩了他,这么臭脾气的人,哪个女的能受得了!”   -   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甘愿觉得自己一定是感冒了。从老妖婆的办公室出来,她忙去值班室喝药,那群年轻的小姑娘们又在念念叨叨。   话题无非是围绕着男人,好奇中午来的是谁,又询问甘愿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   甘愿紧皱着眉头咽下最后一口冲剂,“谁?”   “就今天开白色豪车那个呀,怎么样,他帅不帅?”   典型的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询问甘愿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甘愿并不想回忆他的面孔,但他的模样还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甘愿头疼。   她说:“挺丑的。”   “……”   “愿姐你开玩笑吧,还是你跟他有仇,明明那么帅……”   他两的确是有仇。   甘愿不想听任何关于钟淮易的话,她借口还有事,请假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当然,又少不了一顿批评。   更年期的领导,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家里一片狼藉,兰婷婷又不知去了哪,甘愿心情不好懒得收拾,直接栽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梦见了钟淮易。   那时的钟淮易还是个屁大小子,她也只是个梳着马尾的黄毛丫头,两人第一次相见,他就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讨厌,轻嗤她是个村姑。   甘愿那时候可是瑕疵必报,钟淮易骂她了,她必须得怼回来。唇枪舌战,两人谁也不让谁,钟淮易脾气暴躁,还差点跟她打起来。   有一道严肃的声音制止了他,甘愿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她转头,就看到了笑容温和的钟淮瑾。   他去摸她的头,“我们小愿才不要跟那种幼稚鬼计较。”   甘愿惊醒,浑身都是汗,胸膛一颗心跳的飞快。果然,遇见他就是能想到不愉快的事。   屋外的天空已经笼罩了一层黑幕,甘愿给兰婷婷打电话,无人接听。   死丫头。   甘愿决定出去找她,各种她常去的ktv和酒吧都逛了个遍。然而最后却是在马路边捡到了她,她醉的不省人事,脸上还有点点伤痕,正蹲在马路边小便。   甘愿整个人都崩溃了,火气上头,“你看你现在还是个人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兰婷婷已经吐成死狗。纵使甘愿生气她糟践自己的身体,此刻还是叹了口气迎上去。   “起来,我们回家。”   兰婷婷没有任何回应,甘愿吃力地帮她提着裤子,就在此刻甘愿的手机响了,她看都没看号码,直接接听。   “有事说,没事快挂!”   钟淮易:“……”   不是,她为什么要发脾气,他来索要赔偿,难道错了?   钟淮易心里是憋着火的,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好,可他没想到,那女人脾气比他还大。   “你把账单发给我,赔偿我会转账给你,没别的什么事,就先挂了。”   “哎哎哎等会。”他还没说完呢,“转账的话就不用了,我现在需要现金,你有空吗?给我送过来就好。”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甘愿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凭什么。   这又不是单位,她没必要对他言听计从。   她看着躺在地上醉成烂泥的兰婷婷,“想要钱就自己过来取,不想要就算了,我实在没空,也不想搭理你。”   “师范街,爱来不来。”   说完,甘愿挂了电话。      第03章      通话早已被挂断,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钟淮易的表情渐渐从错愕变得有些恼羞。   什么态度。   划车赔款,天经地义。   本来以为她变了,结果还跟小时候一样脾气臭。   这也就罢了,可现在一桌子的人都知道他钟淮易被女人怼了,还是个划了他车的女人,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钟淮易脸上,他把手机扔在桌面,还没来得及拿起酒瓶,就听到狐朋狗友的调侃。   “易哥,你不行啊,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是不是人格魅力不够,又或者人家嫌你长得丑啊。”   其中有一个戴耳钉的,还主动去问周朝生,“哎,那姑娘是不是挺漂亮的,都把我们易哥给迷住了。”   以前哪里看过钟淮易给女生打电话啊,这头一次,还被人给怼了。   这话说起来,够他们圈子里的人笑一年。   周朝生讲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后果,如今变成现在这个形势,他还真有点想笑。不过他没把自己猜想甘愿是他前女友的事情说出来,那小子真揍他呢。   一群人围坐在桌子前咯咯笑,就只有钟淮易一人是黑着脸,被他们当猴耍呢。   他今天心情就没好过,拿起外套,“走了。”   周朝生不敢笑了,“去哪。”   “要你管。”   “……”   啧,记仇呢。   这城市下过一天的雨,夜晚的空气都带着点清新的泥土味,钟淮易郁结已久的心像是开了个口子,被这股清新的空气灌进来,舒坦了。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路边那辆不起眼的跑车。   去哪?   当然是师范街。   她都叫了,那他肯定要随着她的意思不是。   甘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喝醉的人,她发誓,如果兰婷婷不是她多年的好友兼室友,那她肯定现在就把她扔大马路上。   吐的哪都是,这要怎么清理。   她死赖着不走,偏偏她又拉扯不动。   力气用尽,甘愿放开了拉着她的手,兰婷婷瞬间瘫倒在地,抱紧了旁边的大树。   “王博,你不要闹了。”   “我们和好吧……”   “都说你不要闹了,怎么就不听……”   甘愿:“……”   她早已筋疲力尽,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歇息,此时的情况让她猜想出一二,甘愿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某人,想了想,还是用软件打了个的。   算了,渣男既然抛弃她,那现在根本就不会过来。   甘愿已经放弃了带走她的想法,帮她擦干净嘴角,在路边等滴滴过来。她低头正系鞋带,猝不及防停下来一辆车,甘愿抬头,就看见一辆红色小跑。   不是滴滴。   车鸣声不断,甘愿看到驾驶座那张脸,是钟淮易。   “真倒霉。”她气的想笑。   钟淮易没听清她说什么,下车之后再询问,甘愿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钟淮易很挫败,他也不问了,开门见山就说:“我是来拿钱的。”   “你说让我过来取,那钱呢?”钟淮易环顾四周,在看到兰婷婷之后,好看的眉头皱起,他开玩笑,“你该不会是让我把她卖了,然后换钱吧。”   甘愿无语。   她始终都不想看见他,现在他过来了,她也只能尽快办好事情将他赶走。所幸十米之外就有银行,甘愿对钟淮易留下一句“看着她”,便转身去了银行取钱。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留意到地上的一片呕吐物,钟淮易的心情再次跌到谷底。他绝对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短短两分钟,过的却像是两个世纪一样漫长,甘愿终于从银行出来,钟淮易一步退了老远。   他险些就要被恶心死。   “你的是豪车,我查过,修理费怎么说也要上万。”甘愿两只手都举着人民币,看着钟淮易的眼神让他有些惴惴不安,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女人已经将两沓人民币扔进了他的后车座,相当利落。   钟淮易:“……”   他有些傻了,直到甘愿去搀扶那个醉醺醺的女人,钟淮易回过神来,忍无可忍,叫她的名字。   “甘愿!”   甘愿闻言停下脚步,眉间皱成一团。   “装作不认识我有意思吗?我都替你嫌累。”   甘愿:“……”   她早该明白的,他那么讨厌她,一定轻易忘不了。   甘愿半晌转过身,言行举止都透漏出无奈,她闭了闭眼睛,“划了你的车,我现在进行赔偿,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对劲的。”   “是你要跟我无理取闹,赔了钱还不依不饶。”   “再说,我也并没有装作不认识,因为我们本来就不相识。”没了那个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认识的必要。   钟淮易:“……”   他都要笑了,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甘愿显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专注着要将兰婷婷拉起,意料之外,这次她竟然主动站了起来,晃悠悠就往一个方向走。   甘愿看过去,发现目标是钟淮易。   甘愿:“……”   钟淮易对于兰婷婷的到来毫无防备,他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是恶心的呕吐气味。她就像是瘟疫,让钟淮易一跳三尺远,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摸上车把手,钟淮易急忙拉住了甘愿的手腕。   “你让她离我车远点。”   钟淮易拉着她就要去兰婷婷身边,被甘愿迅速甩开,“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钟淮易:“……”   他白天看到的那么温顺的甘愿一定是假象。   兰婷婷依旧是在闹着,她看样子是很喜欢钟淮易的跑车,她的双手还是搭上了车门,就算甘愿再三阻止,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放开我!这是我们家王博的车,我在这等他,他一会就会回来了。”   “他说让我在这等他的,我一定会等的……”   “……”   兰婷婷抱着车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甘愿静静聆听,无动于衷,钟淮易看到这种场面,内心崩溃。   他已经不想回忆那个女人是怎么□□他的爱车,又怎么赖在他车上不走的,他只深刻记得他冒着超载的风险将她们送回了家。   就是在下车之前,那个女人吐了。   吐了……   车座毁了,他的衣服也脏了。   鼻尖全是恶心的气味,钟淮易想死。   -   今天已经是钟淮易失联的第五天,周朝生翻遍了所有他常去的地方,一无所获,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思量好久,周朝生还是给钟淮瑾打去了电话,问钟淮易是不是偷偷回了c城。   电话那边的钟淮瑾明   显不知道情,他笑问,“是吗?淮易没有过来,我没跟他碰着面。”   周朝生无话可说了,这王八蛋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不行,他得去警察局一趟。刚挂了电话,外套才穿进去一个袖子,周朝生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是硕大的三个字。   钟王八。   “妈的。”   周朝生急忙接听电话,第一句就想骂他,“你个混蛋玩意跑哪去了!”   钟淮易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他将手机拿的远了点,等那边没声才回答:“三亚。”   “你去三亚干嘛?”   抽什么风。   钟淮易说:“晒太阳。”   周朝生:“……”   这里和三亚不是一个太阳?   钟淮易知道他也听不明白,索性将那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其中兰婷婷呕吐那段他描绘的分外清晰,隔着手机,周朝生都要吐了。   幸好他没亲眼看见。   下一秒钟淮易却说:“那天我连夜就订机票来了三亚,实在太恶心了,我必须过来晒太阳消消毒。”   周朝生问:“那车呢?”   车去哪了?   “还在那停着啊。”钟淮易说,“难不成我还开着他回来?”   别开玩笑了,多看一眼他都想吐。   钟淮易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周朝生,让他到那把跑车开回来,他本以为会目睹一片干涸的呕吐物残骸,可没想到,车子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   周朝生窃喜,正准备将车开走,余光瞥见从单元楼出来个女人,是钟淮易的前女友。   “嗨!你好啊!”   甘愿本是下楼来倒垃圾,听见声音后抬头,就看见钟淮易那辆跑车上坐了个人。她明明近视,十米之外不分男女,可奇怪的,就知道那人不是钟淮易。      第04章      甘愿还清楚记得那天钟淮易送她们回家的场面。夜凉如水,他坐在驾驶座,单手握着方向盘,夜风将他的头发全部向后吹起,男人精致的五官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和年少时没什么差别,岁月的沉淀让他更加富有男人气息。他目视前方,浓密的睫毛藏在好看的双眼皮之下,薄唇紧抿着,钟淮易对当时的处境很不满意。   甘愿想起来,他是有洁癖的。   多年前她就曾在和他吵架之后用黝黑的手掌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印记,钟淮易当时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她。   让他容忍兰婷婷那样吐成傻逼的醉鬼,对他来说的确不容易,更何况她最后还吐在了钟淮易身上。   那种伤害,对钟淮易来说,简直相当于核武器爆炸。   他根本就是跳着出了车,捂着眼睛正对甘愿的方向,“你你你赶快带着这个疯女人上楼,让她从今以后都离我这车远点。”   话音刚落钟淮易就跑了,那步伐就像是去避难,他甚至没拿车上那两万块钱,甘愿没办法又收了回去。   她特意去银行换成了支票,以便遇见钟淮易的时候好交给他。虽然此时没见到他的人影,但遇见周朝生也没什么差别,甘愿走上前,将口袋里的支票交给他。   周朝生一脸懵,“这什么?”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钱。   “给钟淮易。”甘愿说:“我划了他的车,这是修理费。”   “有剩余的话麻烦联系我,如果不够我也没办法。”   家底都掏空了,再想拿也拿不出来。   甘愿说完这话就转身要走,周朝生急忙下车窜到她前头,将支票又塞给他,好像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你们两的事情,当事人自己解决,我不当传话的。”   免得到时候耽误了人两人复合,钟淮易那王八蛋又给他脸色看。   甘愿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袖手旁观的,她还想尝试,周朝生直接开车溜了。她没办法,回家给钟淮易发短信。   不想联系的要死,偏偏现实就不让她好过。   从通话记录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甘愿思量一番,给他发过去三个字。   甘愿:来拿钱。   钟淮易不回。   甘愿:发账号,我转账给你。   钟淮易依旧不回。   甘愿不想给他发了,爱要不要,赶儿明她就拿这钱剁手去。   她身子向后仰,背靠着沙发,抓过一旁躺着的毛绒玩具抱在怀里。这个资质没维持多久,甘愿又坐起身子,她那正直的良心又在作祟了!   她根本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将这笔钱留下来,一想到自己是划了他的车,而又没有给他任何赔偿,她简直快要窒息。   她痛恨自己是个根正苗红的少年。   甘愿都快把头发抓乱了,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嘟”的一声过后,兰婷婷从房间出来,问她,“给谁打电话呢?”   甘愿说:“钟淮易。”   一听到这三个字,兰婷婷眼睛亮的像是星星一样,她急忙坐到甘愿身边,“哎,你说钟淮易,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不然他为什么不收你的钱,还三番五次让你去送,我看啊,这都是借口。”   她说的头头是道,甘愿只觉得荒谬,现实里哪有弟弟会追求哥哥曾经的女人,再说,钟淮易曾经有多讨厌她,她可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甘愿:“除非他性情大变,眼睛瞎了,不然绝对没这可能。”   电话接通,甘愿去阳台讲话,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兰婷婷怎么觉得,这女人不暗套路出牌呢?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说,“除非我眼瞎了,不然绝对看不上他”的吗?   算了,太复杂了,她还是去睡觉比较稳妥。   -   甘愿和钟淮易通话二十分钟,从始至终也没要到他的账号,一提到那两万块钱,他就说自己满脑子都是兰婷婷呕吐的画面,根本不能思考。   等甘愿再提第不知道多少遍,他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便再也打不通。   甘愿:“……”   她出发去单位,在招待所大院看见了几辆豪车,一楼111的窗户有人影走动,还以为是住房的客人,直到进了大厅,看见那些服务员们在往过端水果,甘愿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就在大厅站着,看那些姑娘们出来时一个个脸颊都是红的,前台小梅正想和她说点什么,手臂刚挽上她,不远处就传来了老妖婆的声音。   小梅摆摆手,“愿姐,我先撤啦!”   甘愿点头,老妖婆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快去我办公室柜子里把茶叶拿出来,沏好茶断到111,千万快点啊。”   甘愿照做,在看到那盒茶叶之后,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这得是多大的人物啊,老妖婆把珍藏都拿出来了。   等甘愿将茶水端到房间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怪不得。   房间里摆了一张麻将桌,钟淮易就坐在进门正对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张麻将牌,他笑吟吟看向老妖婆。   “三缺一,刘姐你说,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凑人。   是周朝生、老妖婆和钟淮易,加上一个正在倒水的甘愿,不正好是四个人。   老妖婆甚至不用开口,钟淮易已经看了过来,“甘小姐?来一把?”   甘愿很想拒绝,然而现实不允许。   钟淮易对面的位置还空着,甘愿刚想上前,却被周朝生截了胡,她不得已坐在了钟淮易的左手边——一个最难活动的位置。   “平常我们空闲的时候,就老在这里打麻将,你们不知道啊,小愿可是个厉害的!”老妖婆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洗牌。   钟淮易浅浅一笑,“那今天可要好好挑教挑教甘小姐了。”   他抬起眼帘,眸光直视着甘愿,笑道:“甘小姐可不要让我输的太惨。”   甘愿连伪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只能呵呵两声。   她实在不懂,他是搞什么鬼。   第一把钟淮易坐庄,他嘴角扬着淡淡的笑容,可见手里的牌应该不错。数十张万牌被他从手中扔出去,甘愿猜到他玩什么,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甘小姐,请问您在这工作了几年。”   一张“二饼”还未放妥,甘愿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脑子一蒙,不假思索将桌子上的“二万”扔出去,回过神来已是为时已晚。   钟淮易笑着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推倒,“那不好意思了甘小姐。”   甘愿无话可说,挂着虚假的笑容干笑。她真庆幸老妖婆此时没说点什么,不然她都有可能站起身来给钟淮易鼓个掌。   真会演。   周朝生显然是了解钟淮易的麻将实力,忍不住开口让他下手轻点。钟淮易胡了正在兴头上,神情越发愉悦,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   他说:“甘小姐,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你在这儿工作几年了呀?”   甘愿全身的皮都好像绷紧了,他问这个做什么。   “四年了,一眨眼的功夫,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老妖婆竟是不问自答,双手洗着牌,“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交过男朋友,我还真有点替她着急。”   末了还叹息一声,俨然一位贴心的领导。   钟淮易洗牌的动作停下来,余光里有甘愿的身影,他开玩笑,“着急什么,说不定甘小姐早就心有所属了。”   “甘小姐,你说是不是?”   甘愿抿唇不语,钟淮易摸出打火机点烟。   浓烈烟草味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甘愿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鼻子被呛难受不已,一股无名火冒上来,她拿掉了钟淮易嘴里的烟。   钟淮易惊讶地张着嘴,甘愿把烟放在烟灰缸碾灭,她看了眼钟淮易,“你出来。”   声线略冷,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钟淮易僵硬在原地数秒,到底还是推翻了手里的麻将。   出来后,他问:“干嘛”   一贯欠揍的语气。   甘愿拳头痒痒,她皱眉,“你到底想干嘛啊?”   “你是不是回国之后闲的蛋疼,所以专门来这耍我找乐子啊。”   “我跟你说,我实在没这个闲心陪你玩,你要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甘愿发现钟淮易在隐忍笑意,好半天他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甘愿:“……”   “我到这儿是来谈合作的,你们刘所长巴不得我收购了这里。”   三番五次,他都快被她的电话给烦死。   钟淮易抬眸直视她,笑意溢满了双眼,他道:“原来你不仅脾气和小时候一样臭,连自恋方面,都比小时候要厉害多了。”   甘愿心里满是想揍他的冲动,她回头看了眼屋子里坐着的老妖婆,正想到什么准备开口,钟淮易就接了腔。   “哦,对了,我怕是要答应你们所长这个要求了。”钟淮易啧啧咂舌,“因为我爸刚打电话过来,好像这个老女人做了点什么手段。”   “我们从今以后恐怕就要是同事了。”   “不过这不是我的原因,要怪,也要怪你们的刘所长。”钟淮易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点头,就看见甘愿已经黑了脸。   甘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第05章      甘愿大概是上辈子刨了他家的祖坟,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跟这两兄弟扯上关系。过去痛苦的时光暂且不提,然而钟淮易一次次出现,都在提醒她,当初的自己有多傻逼。   甘愿忽然有点想骂人,她看着钟淮易那张欠揍的脸,“你倒是和小时候不一样,嘴比那会贱多了。”   嘿!   怎么说话呢。   钟淮易一脸不服,拽的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救命恩人的?”   “那死女人吐在我车上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倒好,无缘无故就骂我。”钟淮易又想抽烟,手刚摸到兜里的烟盒却又停下,他指着不远处关着的房门。   “再过几天,不,明天,明天我就是你的上级领导了,你现在竟然在这里骂我。”   钟淮易一脸的不可置信,毕竟她对那老女人的态度可比要对他好多了,同样是领导,怎么就他差别待遇了?   甘愿抬头瞪他,“因为你嘴贱。”   钟淮易:“……”   不是,他怎么就嘴贱了,骂人也要讲个道理你说对不对。钟淮易脑袋都快想破了,最终才有了点眉目,他恍然,“啊~原来是这件事。”   甘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没多久钟淮易就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奇怪了,一个出了轨的渣男,你一直惦记他干嘛。”话音刚落又笑起来,钟淮易指着自己,“又没我帅,你还不如空闲的时候多惦记惦记我。”   甘愿:“……”   有病。   她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又将口袋里那张支票拿出来递给他,“谢谢你那天送我们回家,车我已经帮你清理干净了,这是那天的修理费。”   “多的话麻烦还给我,少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脸上满满的无奈,说的应该不是假话。钟淮易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又胡乱买东西,她小时候就这样,不把钱花光不罢休。   他那嘴贱想怼她的毛病又上来了,“不是,我说你能不能节省着点花钱啊,月月都光,你知道有理财这两个字的存在吗?”   甘愿闭着眼睛不答,钟淮易还在继续,滔滔不绝,“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是时候有点存款了,万一到时候出点什么事……”   “已经出了。”甘愿将支票往前伸了伸,怒气已经非常明显,“拿着,我以后不欠你什么了。”   钟淮易没接。   甘愿:“拿着。”   钟淮易依然没接。   甘愿有些火了,“你接一下能死啊!到底还要不要了!”   几近怒吼,语出惊人,反应过来之后,钟淮易和她都是一愣。   最意外的还数屋内两人,除工作刚开始的时候见过甘愿坏脾气的模样,老妖婆已经很久没听见过甘愿这么大声的说话了,她甚至都以为,甘愿已经彻底换了脾气。   周朝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钟淮易被女人吼,新鲜,太新鲜了!   周朝生转头往外看,钟淮易的视线跟他对上,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拉着甘愿的手腕带她到一旁,走了没几步就被她狠狠甩开。   甘愿索性将支票塞到他的上衣口袋,下一秒钟淮易就拿出来,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生,也塞回了她的上衣口袋。   甘愿:“……”   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有病?   钟淮易选择性眼瞎,他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说:“还有洗车钱呢,你肯定没给我洗干净。”   甘愿闻言,从兜里掏出二十递给他,钟淮易依旧不接。   就好像那二十块钱是对他多大的侮辱似得。   好半天,钟淮易才叹了口气,样子是真真无奈,他说:“大姐,我那可是全球限量款的跑车。”   “被你朋友吐上去,你用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清洗剂给我擦了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给我二十块钱,让我以洗桑塔纳的钱洗我的全球限量款,你不觉得有点委屈我家宝宝?”   钟淮易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不够,还用力锤了几下。   “是爸爸对不起你啊,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   “你好歹是全球限量款,被别人带走了肯定好好珍惜,不像我……”   “行了!”   甘愿真的听不下去,她甚至回办公室拿了钱包出来,当着钟淮易的面数着包里的现金,问他:“要几张。”   钟淮易:“两万。”   “什么?!”   甘愿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到钟淮易再次重复一遍,他大言不惭,“就是两万啊,怎么了?”   “被臭气熏了那么久,可不得做个全身包养,当然,这钱得让你掏。”   这话刚说完,钟淮易就发现甘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隐隐像是发怒前的征兆。果然,她抬脚就踹了上来。   “真是够不要脸的!”   钟淮易轻易就躲闪开,也不觉得她话语过分,他嬉皮笑脸道:“要那么多脸干嘛,我有这一张就足够了。”   “另外,你现在是在对上司不敬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可是相当过分。”   甘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一直以来受气都是忍着,可现在钟淮易对她这样,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也没必要忍。   甘愿将钱包合上,抬眸直视着钟淮易,“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钟淮易呵呵两声,掏出钱包展出了一番自己的卡,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不差钱”。他表明自己就是为了争口气,这钱就要让甘愿出。   甘愿直接回了他三个字,“做梦呢?”   钟淮易不明所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甘愿将那二十块钱塞进了自己兜里。   不要是吧,那她就顺着他的意,别想着什么狮子大开口,反正她是帮忙把车子清理干净了,她甘愿问心无愧。   钟淮易欲言又止,甘愿索性带着钱离开,她不想和他在一个桌子打麻将,她怕自己把他当成是麻将。   钟淮易一开始还去拦她,死活要让甘愿出钱,甘愿耐心用尽,忍无可忍。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让开!”   她真的烦透了他,和小时候一样招人讨厌,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做他的生意,为什么要来招惹她,他们两个真的不熟。   钟淮易当真也是不负众望,嬉皮笑脸,“那当然不行。”   这话无非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甘愿狠狠推开他,看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钟淮易嘴角的弧度快要咧到耳朵后面。   明明是母夜叉,装什么温柔淑女。   现在好,原型毕露了。   -   小梅刚刚画完考勤从前台过来,就发现以往温柔的甘愿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一身杀气,谁靠近谁死。   这是怎么了,小梅不由得有些纳闷,她问甘愿,“愿姐,你不是在111和所长打麻将吗?”   言下之意,怎么过来了。   甘愿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住心口的怒气,她说:“被狗咬了。”   还是条疯狗。   小梅完全听不明白,这里根本就没狗啊。   恰巧有单子需要所长签字,小梅抱着文件夹去了111。钟淮易和周朝生并肩坐在一起,正在翻阅什么合同,小梅看的心花怒放。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领导啊,为什么她之前没见过。   签文件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在这里工作吗?   嗷嗷嗷嗷!好激动!小梅简直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了,在这方面她真佩服愿姐,她是怎么做到的,面对这么两位大帅哥还无动于衷。   钟淮易早就察觉有人在看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他低着头研究文件,“刘姐,有几项重要的地方我们还必须探讨一下。”   他抬头瞟了眼门口站着的小梅,老妖婆立马将她赶了出去,房间里没了外人,老妖婆再询问钟淮易,他却是笑着说刚才看错了。   周朝生:“你该不会是被人骂傻了吧。”   一进门就开始笑,笑笑笑,嘴巴都要笑扯了。   钟淮易充耳不闻,嘴边的弧度越发变大,老妖婆询问什么好事这么开心,他想了想,说:“很早以前丢的猫,今天重新回来了。”   他不知道老妖婆有没有听出什么言外之意,反正她是笑着祝福,倒是周朝生,专业拆台。   “你家里养过猫吗?我怎么不知道。”   钟淮易:“……”   合同签好了,钟淮易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握手。老妖婆带他参观了招待所一楼,最后来到值班室,看着坐在那吃零食的甘愿,钟淮易眼里的笑意加深。   她转过头,就看见他的贱笑。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甘愿小姐。”      第06章      从值班室出来之后,钟淮易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周朝生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只是叙述那四个字。   “关你屁事。”   周朝生:“……”   md!他以后要是再问他,他周朝生这三个字倒着写!   简单听老妖婆介绍了几个房间,和招待所的一些规矩之后,钟淮易便决定带着周朝生跑路。   老妖婆和一众服务员就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隔着老远,钟淮易都能看清楚甘愿眉间的褶皱。   他忽然有点想笑,这死丫头,和小时候一样不懂得隐藏情绪。   不过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十几岁的时候就以整天逗她为乐,现在二十多了,这种兴趣还是没变。   实在是看她生气的样子好玩。   钟淮易绷不住,嘴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他上车之前摆手冲那群人打了招呼,其中几位小女生立马激动起来,交头接耳。   “好帅啊!”   “他刚才是在冲我打招呼吧,我看见他看我了。”   “拉倒吧你,明明是对我。”   “行了!”交谈声越来越大,老妖婆出声制止,方才还笑容满面的人,此刻却是异常严肃。   她道:“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没用的,有那会时间不如反省一下你们的工作哪里做的不够好。”   “真是对你们太宽容了,一个个不知道规矩!”   话音刚落便转身往屋内走,还不忘回头叫甘愿一声,女人忽然消失在视线里,钟淮易的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这老妖婆,又搞什么幺蛾子。   从招待所出来之后,钟淮易踏上了回s市的旅程。老头子好多天之前便叫他回去一聚,可这边招待所的事情还没落定,他担心回去之后又生什么变数。   如今合同签了,也差不多全都安排妥当,钟淮易倒是放心地开着小跑一溜烟去了。   老头子就住在s市的某一处别墅区,钟淮易将车停在门前,没多久身后也跟上来一辆。黑色suv,熟悉的车牌,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叫了他一声钟总。   钟淮易敷衍地点点头,就看见后座下来一位男人,身穿黑色西装,手中还拿着公文包,是他大哥钟淮瑾。   钟淮易不太想和他打招呼,看了眼之后就转身进屋,倒是保姆阿姨看出来两人生份,亲切地拍了拍钟淮瑾的肩膀。   “他不懂事,你就做个先开口的,毕竟是亲兄弟,都这么多年没……”   “孙阿姨,我可全部都听见了啊。”钟淮易此时已经瘫倒在了卧室的沙发上,随手拿了客厅上的报纸,看了眼觉得无趣,又随手扔掉。   他说:“孙阿姨你这明显就是偏心啊,什么叫我不懂事,我懂的很多的好吗?”   孙阿姨只当他是小孩子在反驳,根本没当回事,还在小声和钟淮瑾说着什么。等钟淮易看完手机后一抬头,就发现钟淮瑾已经坐在了他对面,身边跟着他的冷面小秘书。   钟淮易权当没看见,垂眸继续刷微博,最后还是钟淮瑾主动开口,问他最近事情办的怎么样。   钟淮易随口道:“挺好的。”   “签约了?”   “签了。”   “预计能得到多大回报。”   钟淮易:“……”   没完没了了。   休息的时候谈个屁工作。   得不到回应,钟淮瑾倒是没继续发问,低头翻阅着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他一边看一边和钟淮易瞎聊。   都是些生活琐事,他问一句,钟淮易便答一句。   他不问,接下来就是沉默。   在文件右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钟淮瑾将文件递给秘书,“回国之后一切都还习惯吗?”   钟淮易说:“挺好的。”   “听说你买了辆新车?”   “老头子赏的。”   “然后第二天就人给刮了,还是个女生。”   钟淮易刷微博的手指停下,三秒之后皱起眉头来。   我去,周朝生告诉他干嘛。   钟淮易坐起身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钟淮瑾依旧是那副温润的面孔,浅浅一笑,右颊边的酒窝便显露出来。接过孙阿姨递过来的茶水,他端给对面的钟淮易。   钟淮易没什么兴趣,犹豫再三之后,却还是接下了。   钟淮瑾笑了笑,“那女生漂亮吗?”   钟淮易刚喝进去的热水差点呛出来,他弯腰咳嗽着,钟淮瑾见状想过来帮忙,被钟淮易拒绝。   还能不能行了,竟然说了这么多。   传说中的猪队友。   钟淮易双颊通红,眼眶也是红的,把刚刚从楼上下来的老头子吓了一跳。他急忙询问钟淮易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钟淮瑾及时解释,倒是让老头子松了口气。   他说:“我们在谈论一个人,淮易好像对人家感兴趣。”   都说长兄如父,钟淮瑾现在的表情就是典型的知道弟弟有了归宿,而自己作为家长,竟然要比当事人还开心。   作为真正父亲的钟峰也是这个表情,他笑说要听钟淮易从头说起,然而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表情募地变了。   “什么?你说对人家没兴趣?那你哥怎么说你喜欢人家,臭小子,别告诉我你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   富二代滥情劈腿这种事,在他们家那是绝对不能有!   钟老头子一生正直,被自己脑补的情况气个够呛,钟淮易身为当事人简直无语至极,解释无果之后,索性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位看戏的人身上。   他指着钟淮瑾,“他才是现在最需要成家的人,麻烦爸你多放点心思在他身上吧。”   别闲的没事整天给他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冤死了。   钟淮易这话说的不无道理,钟老头子早就想好好跟他谈谈这事,二儿子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他身为长子,已经三十多岁,不成家实在说不过去。   钟老头子转身上楼,没多久又拿着张照片下来,画面上长发女人面容精致,他介绍给钟淮瑾,说是他过去战友的女儿。   无需将话说完,所含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钟淮易纯属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希望对面的战火越发旺盛才好,钟淮瑾一开始还推辞,实在拒绝不过,最终只能实话实说。   他道:“我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想要全身心专注于事业。”   钟淮易啧啧咂舌,难道不是因为心里面有人?   他沉默着刷微博,接着就听见钟老头子发火的声音,“事业我不需要你专注!赚那么多钱干嘛!趁早给我先把孙子生了!”   “见面什么的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这礼拜六,你只管去就可以。”钟老头子看向一边坐着的秘书,“还有你,lisa,这次不许跟着他去。”   “相亲竟然带秘书,你以为那是什么工作场合?”   lisa点头称是,钟淮瑾面上笑容不在。   老头子真的是被气得够呛,感觉血压都在蹭蹭得往上升,钟淮易急忙在他扶额的时候凑上去,俨然是件贴心的小棉袄,然而却没让人忽略那个重要的问题。   “还有你!”老头子狠狠一敲拐杖,“别以为说了他我就不说你了,你更过分,竟然敢在相亲的时候骂人家姑娘丑。”   “你知不知道她爸差点就跟我绝交了!都是因为你这混账东西!”   拐杖都已经悬在脑袋上,钟淮易急忙往一边闪躲,他还振振有词,“我说的那可都是大实话,你都不知道她p……”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钟淮易将老头子手中的拐杖拿下来,在一边放好,又扶着他坐下,给他端水顺气。   哄了好一会,老头子脸色好了些,钟淮易才又将话题绕到了工作上面。   身为家里最小的一员,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晚饭吃的还算愉快,结束之后孙阿姨让钟淮易兄弟两住下来,结果全被两人拒绝。别墅外的夜灯开着,孙阿姨站在大门口,面前是正在交谈的两兄弟。   钟淮易点了只烟,烟雾在夜色中分外显眼,抬眸去看不远处站着的短发女子,他跟钟淮瑾开玩笑,“我看你这冷面小秘书挺不错的,你不如就跟她在一起算了。”   钟淮瑾答非所问,表情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管好你自己就行。”   钟淮易又被烟呛到,咳嗽几声后看着他笑,“你该不会还对那黄毛丫头念念不忘吧。”   钟淮瑾闭口不言。   “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面颊已染上怒色,钟淮易又问他,“最近会去c市吗?”   钟淮瑾:“不会,要出差。”   钟淮易小声念叨:“那就行。”   钟淮瑾没听清楚,再询问他,他却是摇头否认。   回到家已是深夜一点,钟淮易洗完澡躺在床上,才想起打麻将的时候那老女人给他留了个号码。   招待所的微信群号,钟淮易刚提交申请,就成功加了进去。   通过的人是甘愿,因为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她发了个表情。   她又失眠了。      第07章      第二天一早,甘愿刚刚抵达招待所门口,就看见一群搬家公司的人正在从楼里往出搬东西。   全是那些红色实木的家具,还有老式茶几被抬出来。   小梅和那些服务员妹子就在外面站着,看见甘愿过来,立马一溜烟来到她跟前。   甘愿不明所以,指着那些工人,“这是在干嘛?”   招待所前段时间才刚刚装修过,没必要现在又大动干戈。   大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说好像是上级领导雇来的。   小梅说完这话便有些双颊微红,眼睛时不时瞟向大门的方向,甘愿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熟悉的车辆之后,一颗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   工人们陆陆续续从楼里出来,所有要搬的东西已经清理完毕,甘愿带着妹子们进屋准备清扫一下大厅的尘土,抬头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钟淮易。   他今天穿了身纯黑色西装,上衣的衣襟打开着,领带也是随意挽了个结,随着白衬衫一起晃荡在人们眼前,样子相当恣意。   四目相对,钟淮易还和她打招呼,“来了,小甘。”   甘愿皱起眉头。   钟淮易从楼上下来,将手中的几张表格递给她,每人所需物品登记表,甘愿不明白要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买东西要用的了!”钟淮易说:“你把这些表格给在这的工作人员全部发一份,问她们都需要什么,写在这上面,然后我派人去采购。”   钟淮易将甘愿的身子转了个圈,面对值班室的方向,“务必三十分钟之内填好,过时不候。”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推她过去,甘愿没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她转过身,皱着眉头,“你为什么要弄这种东西?”   新官上任三把火,钱多烧的?   钟淮易特别不喜欢她这种行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让你填表你就填呗,我身为这里新的老板,关爱一下员工都是犯错?”   真是。   有没有天理了。   他再次将她身子转过去,还想推着她去值班室,然而手刚放在她肩膀上就被她打下来,钟淮易疼的呲牙咧嘴,“我看你这女人就是想赔我医药费。”   接下来就是要讹诈了吗?甘愿连头都懒得回,径直走进了值班室,最后还不忘把门带上,关的严严实实。   目睹一切的钟淮易:“……”   不是……现在的员工脾气都这么火爆吗?   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他才是这里的大老板。   为什么大老板要被拒之门外。   钟淮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史上最受欺负的老板。   他跟甘愿也真是属于火星撞地球,一旦产生摩擦,不是她炸,就是他亡。   算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才遇到。   挠了挠头,钟淮易索性决定继续刚才的事情,他冲大厅留下的工人招了招手,“你,跟我上来一趟。”   -   “我可以写我想要个跳舞毯吗?”   “这个真的什么都可以写?”屋子里,一群人拿着表格向甘愿询问。   甘愿思量片刻,点头:“随便写。”   “新老板真的都能给实现吗?”   甘愿不知道。   她想了想,“挑贵的写,实现了更好,就算实现不了,也说明便宜的不一定会给实现。”   有点道理,大家纷纷动笔。   还是小梅细心,发现甘愿的表格是空白着的,她问,“愿姐,你为什么不动笔。”   甘愿:“……”   她能说,觉得写了之后也没什么用吗?   谁知道钟淮易又搞什么把戏。   最终甘愿还是拿着空白的表格交给了钟淮易,他有些意外,“这张空白的是谁的。”   甘愿说:“我的。”   钟淮易竟有钟意料之中的错觉。   太阳穴突突的疼,他仰后身子在椅子上靠了会,“行了,你出去吧。”   他自有办法。   甘愿有事外出了一趟,回来后就看见工人在搬她办公室里的东西,钟淮易在一旁指挥,“这个,还有那边。”   “扔了,对,统统都扔。”   甘愿回过神来,工人们已经抬着她的办公桌到了门口,“麻烦让一让。”   甘愿没动,让他们把东西放下。   “不行!不许放。”   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   钟淮易警告似地看了工人一眼,过来把甘愿带到一旁,她嫌弃地甩开他,“你又搞什么?”   整天搞事情,就不能消停会吗?   钟淮易振振有词,“帮你换桌椅啊,原来的实在太丑,我就帮你扔了。”   他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新桌椅最迟明天就会送来,你先凑合一下,到时候不要太感谢我。”   他难得一次做个好人,以为甘愿会稍微感动,可是他忘了,这货就是个没良心的。   隐忍半天,甘愿终究还是发了火,“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钟淮易我现在真的觉得你有病,你干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啊!你就不能……”   “不能!”   怎么了,他帮她换个新桌椅还错了。   钟淮易扬着脖子,相当有理,“我是这里的老板,我掏钱为这里做贡献,你们不领情也就算了,凭什么来这里冲我发火。”   “就凭你不经我同意扔了我的东西!”   “我的文件,钥匙,ipad,还有我抄了那么厚的党章。”甘愿比了个字典那样的厚度,指着一处空旷的地方,“全都在柜子里,现在你把柜子扔了,你去帮我把东西找回来啊!”   甘愿火冒三丈,头发都快烧着了,看的钟淮易有点孬。   “不是……真……真的?”   会不会是放在别的地方,而她记错了。   甘愿的表情不像如此,她匆匆转身要离开,钟淮易急忙拦在她面前,“你去哪。”   “关你屁事!”   她去推他,被钟淮易揽着肩膀又带回来,“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帮你找,我帮你找还不行吗?”   他难得在别人面前低头,打电话安排人员去找,看着她气呼呼的脸庞,钟淮易控制不住想笑。   “倔驴……啊……啊啊啊……”   脚上传来剧痛,钟淮易呲牙咧嘴,细鞋跟在昂贵的皮鞋上打转,甘愿充满怒气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那谢谢你了,钟总。”   “小甘,你太客气了。”好疼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关爱员工是应该的,你这一脚,我也就当作是被驴踢了。”   “我不会计较的。”   钟淮易淡然一笑,甘愿脸都快绿了。   她早该想到的,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厚颜无耻。   甘愿将脚收回来,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看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钟淮易喜笑颜开。   暴露了吧。   他就知道!   装的那么乖巧温顺干嘛,还是刚才那样顺眼。   -   中午开饭之前,钟淮易作为新上任的领导,组织在大家在会议室开会。   无非都是些基础的问题,强调不要迟到,工作打起精神。实行奖罚分明政策,能者多得,偷懒的,就要扣工资。   甘愿第一次见他认真严肃的模样,他就坐在桌子主位,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也恰当好处。   可又有一种威慑之力,好像他就是这里的王,不容人反抗质疑。   钟淮易势必要赋予这里全新的面貌,餐厅的大厨都被他更换,会议强调做饭不能马虎。   “原来那些饭菜,我看了都恶心,你们有信心会让顾客来第二次?”   众人低头不语,钟淮易滔滔不绝,“我接手之后,招待所将对外开放,一切以盈利为主,以前亏本的情况,不允许再次出现。”   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老妖婆,声色俱厉,“做不到,你们全给我走人。”   无人反驳,安静的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淮易将话题转到职工餐,他抬头直视甘愿,“以后请大家多注意饮食,不要瘦的像个火柴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钟淮易虐待员工。”   十几道目光纷纷看过来,甘愿桌子下的手握成拳,钟淮易关心不减。   “体重低于45kg的来我办公室报道,饭后提供水果和零食,要求一个月最少涨1kg,做不到扣全勤。”   他站起身来,双手扶在办公桌面上,“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纷纷摇头,这么好的政策,哪敢有人说不。   钟淮易将一张白纸发放下去,让大家写上自己的身高和体重,还强调,“如果被我发现是假的,后果自己承担。”   明晃晃的威胁,有小心思的都被吓回去了。   白纸传了一圈,最后回到钟淮易手上,45kg以下的只有一人。   便是甘愿。      第08章      “什么?竟然有这么好的政策?”兰婷婷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在做饭的甘愿应了声,将一把翠绿的小白菜放进锅里,“谁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有钱任性。”   兰婷婷才不这么想。   她吃着瓜子琢磨了会,灵光一闪,急匆匆跑到甘愿身边,“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45kg这种规定,一看就是为甘愿量身打造的啊!   兰婷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偏偏甘愿淡定如斯,她说:“你是没看见他骂我的样子。”   她是老鼠,钟淮易就是猫,如果哪天他突然变成了兔子,那她也是翱翔狩猎的雄鹰。   他两是注定的敌人,天生不配。   兰婷婷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吧,他怎么会骂人呢?”   她吐成死狗他都不嫌弃把他送回来了,这么绅士的人,竟然和美女爆粗?   然而甘愿的话,让她彻底斯巴达了。   “他骂我是驴。”甘愿将菜装盘,“还是倔驴。”   他一定是眼睛瞎了。   甘愿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想起自己踩他那脚,“他说我是倔驴,那我就驴给他看好了。”   “怎么看?”   “踩他,狠狠的。”想到他呲牙咧嘴的模样,甘愿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唇角微微扬起,“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闻言,兰婷婷想到个相关的黑段子,她身子一抖,“吃饭,我们吃饭。”   口袋中的手机传来振动,微信群发来消息,要求甘愿和兰婷婷明天去老妖婆办公室开会。   甘愿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她抬眸看向兰婷婷,她也点了头。   她摊手,“这么多年,我简直都快和她心有灵犀了。”   -   甘愿和兰婷婷到单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钟淮易的身影。   办公室的新桌椅的确到了,及简风格,座位也从冷板凳变成了老板椅,配备了新款的笔记本电脑,鼠标右方还放着盆绿色植物。   兰婷婷激动不已,“好有钱啊!新老板怎么对我们怎么好!”   她严重怀疑甘愿先前的话都是污蔑。   甘愿也小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坐下来,“钟淮易大手大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完就有些后悔,果然兰婷婷凑过来,“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一天两天?难不成你们原来就认识?”   难不成要说钟淮易是她前男友的弟弟吗?   甘愿说不出口。   她摇头笑了笑,兰婷婷很识趣地走开,“算啦,我去忙我的事了。”   甘愿去了趟钟淮易的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钟淮易正在看文件,听到敲门声,他开口:“进来。”   钟淮易摘掉了鼻梁的眼镜,看清来人之后微微一滞,他抿了下唇,笑,“呦,看看是谁,原来是我们小甘来了。”   “小甘有何贵干啊,钟总看能不能适当帮助你一下。”   甘愿无语。   “你说话就不能正常点”哪怕是像平常那样怼天怼地,都比现在阴阳怪气的要好。   钟淮易有种甘愿要妥协的错觉,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两声,请甘愿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下。   “不用了。”甘愿说:“我是来拿我柜子里那些东西的,你直接把东西给我就好。”   钟淮易眼睛往桌子下面瞟,偷偷将外面的小纸箱踢了进去,甘愿察觉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钟淮易已经将桌子口堵死。   又来了。   甘愿眉头皱起,“钟淮易,你幼不幼稚。”   她已经不奢望能离得他远远的,只希望他能多少正常一些,不要给她本来就不顺心的工作再多增烦恼,这就足够了。   然而连这都不能如愿。   甘愿深吸口气,看着他,“钟淮易,把东西还给我。”   钟淮易:“你先跟我说声谢谢我就还给你。”   “凭什么。”   “凭东西是我派人帮你找回来的。”   “……”   同时也是你弄丢的,ok   多费口舌也是无用,甘愿决定直接动手。   她去拽钟淮易的椅子,钟淮易抓着桌子不放,甘愿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带,他呼吸一窒,赶忙站起身。   “咳咳咳……咳咳咳……”   钟淮易故意咳出很大声音,他捂着胸口,“最毒妇人心,你这女人就是蛇蝎心肠。”   甘愿呵呵两声,“那劝你以后别招惹我。”   “毕竟我们不熟。”   说完,她抱着箱子转身离开,钟淮易解着领带,“这死丫头怎么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呢?”   以前是谁整天跟他打架,抢他东西吃。   几年不见,装深沉,还说和他不熟。   呵。   甘愿前脚走出钟淮易的办公室,就和老妖婆打了个照面。瞟了眼甘愿抱着的箱子,她又看身后那扇门,若有所思。   甘愿打了招呼,急忙离开。   回到办公室,甘愿将箱子里的小物件检查一遍,钟淮瑾的照片不见了,多了个放有钟淮易照片的相框,呲着牙,模样挺欠揍。   注视片刻,甘愿拿马克笔画上去两撮胡子。   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   大概是刚从钟淮易的办公室出来,老妖婆就把甘愿和兰婷婷叫去了办公室。   一贯的更年期便秘脸,八成是在钟淮易那受了气。   她失手打碎了桌旁的玻璃杯,扬唇冷笑,“什么东西。”   甘愿和兰婷婷对视一眼,老妖婆已经骂出了声。   “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是经营,竟然也敢大言不惭,我看他他妈才是个废物!”   桌面上的东西全被扫落在地,甘愿和兰婷婷静静看着。   都习惯了。   老妖婆尽情释放着怒气,兰婷婷都有点听不过去,她想去阻拦老妖婆,结果被甘愿阻拦。   “别管。”   “可是,可是楼上都能听见呀。”   那她们还能好过吗?   兰婷婷一脸担忧的神色,甘愿觉得不无道理。   钟淮易那种人,睚眦必报,让他听见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甘愿取扫把将地上的玻璃碴扫了,“气大伤身,为了他这么个毛头小子不值得。”   可正是这么个毛头小子,收购了她的招待所,还出言不逊,骂她是个废物!   老妖婆胸膛剧烈起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自言自语,“不行,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她看向甘愿,“从下周开始,把那些工作时间短的服务员调到餐厅。”   甘愿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干活不到位的人,为什么要调过去。   “他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干吗?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他能不能把这里管好。”老妖婆拳头紧皱着,面上怒气明显。   她道:“以后那些重要的领导接待,只派一个我们的人过去,适当的时候出点岔子。”   “他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说随便雇个人都能将工作做好。”   “那让他来吧,我们在一边看着。”   这计划明显就是思考已久,甘愿没有接话,内心忽然有点同情起钟淮易来。   她在这里工作四年,这里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老妖婆经营多年,一直属于不温不火。旺季能多少盈利一些,到了淡季,每个月都是亏本。   她每个月都会和库管会计一起做账,最愁的事情,就是向老妖婆汇报。   她总会暴跳如雷:怎么又赔了。   带着自己的朋友来白吃白喝白住,能不赔吗?   “从今天之后,你和小兰也不用再管餐厅的事情,专心做好你们的本质工作。”老妖婆说:“到时候钟淮易会带自己的一批人过来,我们不用负责,也没有权利。”   甘愿瞬间明白了。   一个原本手握重权的人,如今被抽掉了所有特权,她在反击。   出了老妖婆的办公室,兰婷婷也在替钟淮易打抱不平。   “人家花了那么多钱收购,凭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管理,老妖婆自己没本事还要陷害人家,不要脸。”   没有人比她们两个更清楚这里了,看似简单的上菜倒酒,实际注意的小细节颇多。   两个盘子之间距离稍微大一些,都是饭局的败笔,会引来领导不满。   试想司令不满,会有什么后果。   这里跟其他餐厅完全不同。   钟淮易找来的人,不一定可以。   甘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屋子里竟然是钟淮易在翻垃圾桶,他脸色不太好,“为什么扔我照片。”   听不到甘愿的回答,他转过身来。   甘愿:“你太丑。”   钟淮易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说过丑,甘愿也猜到他一定会生气。   果然,他将照片拿出来,狠狠往桌上一拍,“所以啊!我贴心的很,放在这里给你辟邪!”   甘愿:“……”   病的不轻。   她进屋,从自己钱包里翻出来一张名片递给钟淮易,语气是少有的平和“有病就去治,千万别耽搁了。”   钟淮易低头,硕大几个字映入眼帘。   刘梅s市红十字医院精神科。      第09章      中午吃饭时,甘愿就充分体会到了钟淮易的睚眦必报。   大厨做好的饭放在一个很大的容器里,旁边有个铁质的大勺,甘愿饭菜各舀了点觉得差不多。   正准备端着饭盒走,又被钟淮易拽着胳膊拉了回来。   “小鸟胃啊,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钟淮易虐待员工呢。”夺过她手中的饭盒,钟淮易又舀了些进去,最后满的都快溢出来。   他满意地点头,“ok!”   “全都吃完啊,吃不完扣工资。”   甘愿闭了闭眼睛,忍住想揍他的冲动,“你喂猪呢?”   猪都不一定能吃得完。   钟淮易盛菜的动作停下,“你想太多。”   他视线在甘愿身上扫量,勾起唇角,“就你这样的,瘦猴还差不多,哪有人家猪丰满。”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低笑声。   甘愿抿着唇气的够呛,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在钟淮易背上拧了一把。   “呵呵,谢谢钟总您夸我苗条。”   钟淮易憋红了脸,“不客气,应……应该的。”   母夜叉终于走了,钟淮易松了口气。   好家伙,怎么能这么有劲呢。   午饭结束之后,就是要去钟淮易办公室领吃的。   昨天借口在外面吃饭逃过一劫,今天这个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   毕竟离开餐厅之前,钟淮易还特意提醒过她。   兰婷婷碰了下正在发呆的甘愿,“你干嘛呢?还不快去。”   要是她有这个福利,她绝对飞奔上去了好吗?   甘愿回过神来,拉着兰婷婷起来,“走。”   “哎……为什么要拉我……”   等到达钟淮易办公室的时候,她明白了。   甘愿看着像大爷似坐着的钟淮易,“开会那天她没在,可她也是45kg以下,把东西什么的也给她一份吧。”   钟淮易:“……”   闹呢?   她都快比这瘦猴大了有一圈了。   甘愿说:“她骨架大,看起来壮。”   钟淮易还没有任何反应,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甘愿拉着兰婷婷要往外走,钟淮易及时叫住她,她转过头。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钟淮易背靠椅子转了个圈,面对甘愿,想起什么,他兀自笑了,“把那张照片在桌子上摆好,我就答应你。”   省的天天想他那个什么哥哥。   工作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钟淮易,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甘愿闻言差点笑出声,“怎么?辟邪?”   钟淮易一顿,还是点头。   “算了吧。”甘愿说:“你就是最大的邪祟,我怕放在那招鬼。”   话音刚落她就带着兰婷婷出了房门,钟淮易追到一半,又赶忙从抽屉里拿出零食和水果。   “哎……等会!”   开个玩笑都这样,还能不能行了。   走廊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说话也得不到回应,钟淮易看着怀里的零食,叹了口气,“算了。”   送下去吧。   老板就得说话算话不是。   “死丫头片子,老子真上辈子欠你的。”   -   刚从那破单位出来,钟淮易就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了ktv,说是唱歌,也只是一人搂着个女朋友,又或者说,是包养的三线小明星。   钟淮易特殊,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着,也不喝酒,就发呆。   鼻尖涌上刺鼻的香水味,钟淮易回过神,就看见个□□个大腿的女人坐在他不远处。   “卧槽你干嘛!”钟淮易条件反射就跳了起来,面上已染怒气,“你神经病啊!靠我这么近干嘛!”   委屈涌上心底,那女人眼圈都红了,钟淮易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去去去,去一边去。”   有多远距离他多远,烦死了!   钟淮易闪到角落里坐着,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声,是有人在安抚刚才那个女人。   “别哭,你钟哥哥不是讨厌你,他其实是那方面有问题,有心有力。”   钟淮易抄起一个抱枕就扔过去,“你他妈才性无能!”   他这是洁身自好!   刘衍哈哈大笑,接住扔过来的抱枕,“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过你摸女人的小手,我有这个想法也是很正常。”   钟淮易想撬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   他反唇相讥,“我没见过你爸妈上床,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是隔壁老王的啊。”   “你……”   刘衍起身就要过来揍他,结果被身边的人拉住。   钟淮易正在起头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她过去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也别怪他钟淮易没素质一次。   眼看情况不妙,周朝生连忙出来劝和,他抚着钟淮易的背,“好了,咱跟那么个傻逼计较什……”   话没说完,钟淮易把他的手拍开了,极度嫌弃。   周朝生:“……”   他自己也是贱的。   身边其他人也跟着劝了几句,有向着钟淮易的,也有说他开不起玩笑的。   有几位熟识钟淮易的,开口:“你自己low抱着个垃圾小明星当宝,可不见得人人都这么觉得。”   刘衍气的脸都绿了,摔了桌子上一瓶酒就往包厢外走。   “好了,那傻逼都走了,再说,他也不知道你有那小心思呀。”   “就是,那家伙出了名的嫖客,哪能比得上你。”   挺大个老爷们,竟然有颗为另一半守身如玉的心。   这谁能比的上啊。   众人合着安抚,都被钟淮易无视。   周朝生问他工作上的事,“进展还顺利吗?”   “还凑合。”钟淮易说:“那死老太婆骂我。”   那破招待所隔音效果太差,骂他的话全被他听见了。   周朝生:“你回击了吗”   “没有。”钟淮易说:“那样会显得我很没素质。”   周朝生无语。   大哥,你本来就没素质好吗?   钟淮易抽着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钟淮易想起下个礼拜有事。   他说:“到时候别叫我了,我得专心管理招待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表现好了,老头子到时候才会多给我点股份。”   “……”   他就知道。   不欢而散,周朝生跟着钟淮易出了ktv大门。   下午又下了一下雨,此时空气都是凉的,钟淮易将衣服拉链拉上,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人影有些眼熟。   他停下来。   “怎么?怎么不走了?”周朝生顺着视线望过去,“女的?你老看她干嘛。”   该不会……   “我去你不是吧,这个还没刚才那个好看……唔……”   被他吵的烦,钟淮易一手捂住他的嘴,他皱眉,“你不说话能死?”   周朝生不出声了,跟着钟淮易盯着那女人看。   这……不可能认识呀,也不像是招待所那女人。   女人身边还站着个男人,两人像在吵架,她歇斯底里吼了句什么,男人一个耳光打过来,她身形踉跄。   钟淮易眉间褶皱更深。   争吵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止,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愤怒,滴滴眼泪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   周朝生急忙要上前阻止,男人早已开着红色小跑扬长而去。   “喂,你醒醒,还行吗?”   被男人一脚踹倒之后,她就躺在在地上不起,一身酒气。   周朝生慌着她的身子,钟淮易嫌弃地皱起眉头,发现她两边脸肿了,鼻子也在流血。   “上次不会也是被这男人打的吧,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周朝生一脸诧异,“合着你还真认识她啊。”   钟淮易不想回忆,只道:“这是那破单位的员工,叫什么……什么婷?”   “算了,管她叫什么。”   晃悠了好久,人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周朝生看了钟淮易一眼,“怎么办。”   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啊我靠!   他又没有拯救醉鬼的经历。   钟淮易思考良久,终于说:“你先看着,我过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就往一边走,周朝生愁眉苦脸看着兰婷婷,猝不及防,她吐了。   周朝生:“……”   钟淮易打过电话的时候,甘愿正在电脑前玩游戏,想象人物就是钟淮易的脸,一次次把他打到头破血流。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看见那三个字,甘愿选择拒接。   他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白天已经够烦了,不想晚上的好时光也被他糟践。   然而事与愿违,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查看未接来电,30通。   甘愿心累,玩游戏也没了心情,她垂眸看见一条短信。   钟淮易:再不接,信不信我十分钟之后就到你家!   甘愿认怂,下一个电话再打过来,马上接起,“喂?”      第10章      甘愿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在路边抽烟的钟淮易。   她急忙跑过去,披肩的长发被风吹乱,拉链也是拉到半路,整个人气喘吁吁。   钟淮易扔掉了手中的烟,甘愿急忙拽着他往急诊大门走,钟淮易半路停下来,“你别着急。”   他抓着甘愿的手腕,“都已经安排好了,她现在就在病房里睡着,你冷静点,你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越发生大事越要冷静,别跟小时候一样猴急……”   钟淮易说了很多,甘愿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兰婷婷,等钟淮易终于放开她的手,她急忙就往医院里跑,钟淮易拦都拦不住。   “哎——”   气死了,跑这么快干嘛。   钟淮易急忙追上去,“等等我。”   最终还是钟淮易带着去的病房,看着床上伤痕累累的兰婷婷,甘愿松了口气,更多的是愤怒。   “王八蛋!”她低低咒骂一声,凳子险些被踹倒。   钟淮易将凳子挪的远远的,有些搞不清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看她渐渐平静下来,钟淮易开口,“没什么大碍,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就是把周朝生折腾够呛,这家伙现在正光着膀子在外面买衣服呢。   甘愿闻言点了点头,在病床边坐下,又问他,“你们在哪碰见她的。”   ktv三个字险些出口,钟淮易犹豫了下,“吃饭回来的路上遇见的,然后,就带过来了。”   钟淮易点头,“嗯,就这样。”   甘愿深深叹了口气,胳膊撑在病床上捂着脸。   她不该让兰婷婷出来的,她早该猜到她会和王博见面。   那种场面有上次已经足够,她不应该再让她遭遇第二次。   钟淮易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场景还原一下。   “那个……”钟淮易说,“和她在一块的还有个男人。”   “长的什么模样我没看清,不过人挺混蛋的,他,打,打那个……”   “兰婷婷。”   “对!兰婷婷。”钟淮易想给自己一耳瓜子,他走到甘愿不远处,“我当时想拦来着,可刚过去他就跑了,没拦住。”   其实不是。   他一点都不想多管闲事,不过谁能想到这醉女人竟然躺在那不动了。   钟淮易不想再去回忆那一幕。   甘愿沉默着,而后忽然回过头看他,钟淮易这才发现她此时竟是素颜,模样和小时候没什么分别。   就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片子。   甘愿:“他当时怎么打她了。”   钟淮易没听清她说什么,回过神,“怎么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甘愿皱起眉头,好一会,她说:“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没有啊。”   他有想什么吗?没有吧。   好像,就是盯着她看了那么一会。   钟淮易垂眸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眼睛忽然一亮,“你刚才是在问我那个男的怎么打她了是吧。”   钟淮易思考一番,“打了两个耳光,好像倒在地上之后,还踹了两脚。”   就是那两脚,直接把这醉鬼踹得躺地不起。   为了听起来好像没那么惨,钟淮易还特地将现场美化了些,可就算这样,甘愿面上的怒气还是非常明显。   钟淮易猜测,要是人渣在这里,她八成能举起凳子摔他脸上。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周朝生买了热饮过来,钟淮易上前去接,其中一杯递给甘愿。   结果甘愿不接,“没心情。”   “……”   “又来了又来了。”她怎么总是要惹他生气呢,钟淮易皱着眉将奶茶硬塞到甘愿手里,“以后让你拿什么你就拿着,别老跟我拒绝,告诉你,拒绝也没用。”   既然是他给的,她就不能拒绝。   他钟淮易有的是办法让她收下。   玛丽苏文中标准的霸道总裁语气,甘愿忍不住笑出声来,牙齿浅浅咬住下唇。   钟淮易好久没见过她的笑容,此时竟是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响指,他笑,“这样多好!可比你整天板着张脸,像个母夜叉强多了!”   原本挺好的气氛,硬生生被这一句话毁了。   眼看甘愿嘴角的弧度就要消失,周朝生急忙上前拉着钟淮易就要往外走,他呵呵笑,“现在人家都过来了,我们两大男人就不要在这了。”   “我都快饿死了,我们两个出去吃饭吧。”   钟淮易脸色瞬间变了,他挣脱开周朝生的束缚,“你小子,出去一趟记性都不好了?”   他悄悄对周朝生使眼色,拍他的肩膀,“刚才是付准请我们吃的饭啊,你吃的最多,你都忘了?”   周朝生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钟淮易压低声音,“有点眼色。”   别让他漏了陷。   “人家说的吃饭,其实是吃宵夜吧。”甘愿双手捧着奶茶,热乎乎的液体让心情都好了些,她弯着唇角。   “你们有事先去忙吧,谢谢你们把婷婷带过来。”   话说完就转过身去帮兰婷婷盖被子,钟淮易僵在原地,不动了。   她……她今天吃错药了?   这才短短十分钟不到啊,她竟然都对他笑了两次了。   要知道就算是多年前,她也难得给他个笑脸,笑容都贡献给他那个混蛋哥哥了。   对他每次都是张牙舞爪,凶的像野猫。   “喂,愣着干嘛呢?你倒是走呀。”他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还在这当什么石像啊!   话音刚落周朝生就被推开,他看见钟淮易抿起了唇,却又是忍不住想笑。   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几颗大白眼露出来。   他叫甘愿,“喂。”   甘愿头也没回,“干嘛。”   “我们去吃宵夜,你要不要带一份,想吃什么?”   “不用,我刚刚吃过了。”   钟淮易又忍不住要用霸道总裁的口吻说话,“行了,这件事我说了算,你在这待着,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就拉着周朝生出了病房,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甘愿忍俊不禁,“神经病。”   将近深夜十一点,周边差不多能吃的饭店早已打烊。   在仅有的麻辣烫和牛肉拉面之间纠结许久,周朝生还是推开了牛肉拉面的门。   一碟小菜,每人一大碗拉面,周朝生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酸。   “先凑合吃吧,总不能挨饿是不是。”   他本以为钟淮易会万般嫌弃,可抬眸就看见他将面条塞了嘴里,吃的还挺香。   周朝生:“……”   是他多虑了。   面条吃到一半,钟淮易叫来老板,说是再打包一份小碗,顿了顿,又说多加根香肠。   周朝生:“你还没吃饱啊。”   钟淮易摇头,“给别人买的。”   “招待所那女的?”   钟淮易点头,周朝生若有所思。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吃完饭后又返回了医院,钟淮易去给甘愿送宵夜,周朝生在病房外面等。   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又互怼起来,钟淮易出了病房,周朝生说他有病。   “人家都嫌弃死了,你还上赶着。”   钟淮易眉眼带笑,点头赞成“是啊。”   “我犯贱,我乐意!”   “你管得着吗?”      第11章      回去一路上,钟淮易都保持着这般诡异的笑容。   有了先前被怼的经历,周朝生保持沉默不去问他,车子停在一所小区前,钟淮易开门下车,边走还吹起了小调。   周朝生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这是兴奋的?可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唯一的猜测,也只可能是他的一时兴起。   通俗点:抽风!   钟淮易一路都哼着歌,自我感觉良好。   坐电梯的时候遇见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小孩在怀里笑着,然而没多久嘴巴一瘪突然哭了,钟淮易哼着歌去逗,孩子妈妈霎时黑了脸。   电梯门打开,钟淮易脚步轻快地走出去,末了还不忘回头一笑,“小朋友要乖,不可以哭。”   哭声愈发变大,钟淮易已经走出去老远。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没他那会好满足。   钟淮易回到家后洗了澡,精神异常抖擞。   各种文件不想看,抱着电脑打游戏,正精彩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过一看,立马抛弃了数名队友。   甘愿:到家没。   钟淮易盘腿在床上坐着,忍不住呵笑一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竟然给他发慰问短信,这不正常。   钟淮易琢磨了半天: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   五分钟后,甘愿发过来一个问号。   这有点难办了。   他仿佛被困在了这迷雾里。   钟淮易想了想,还是索性将真实想法发过去,有一个五分钟,甘愿发过来两个字。   甘愿:有病。   钟淮易激动地打了个响指。   这才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母夜叉啊!   手机又在响,是甘愿已经猜测到他回家的消息。   钟淮易看完,也没有表清地点,只道:你明天不用过来上班了。   甘愿:???   钟淮易秒回:放一天假给你。   另一边,正在编辑短信的甘愿又不得已将刚才那些字删除。   她回了两个字:谢了。   钟淮易:关爱员工,是每个老板都应该做到的。   “什么鬼。”认识他这么久,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良过了。   甘愿没再回短信,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钟淮易看着不变的对话框良久,心中生出些烦躁之意,他再发消息过去,久久得不到回应。   “我靠还能不能行了。”钟淮易看着手机,“这是一个员工应该对老板的态度吗?”   爱答不理的,看样子就想是被扣工资。   钟淮易冷静着坐下来,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他道:认真回复老板的短信,是每个员工应有的义务与尊重。   发送完毕,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   五分钟……   钟淮易又道:你这样很容易被扣工资的。   再一个十分钟过去,无人回复。   钟淮易有些烦闷:明天来我办公室,商讨一下所扣工资的数量。   很长时间过去,久到钟淮易都要睡着,他猛地回过神,没有短信。   钟淮易困得栽倒在大床上,“是在下输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兰婷婷终于从宿醉中醒来。   她头疼得厉害,环顾四周才发现甘愿在旁边躺着。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连忙掀被子下床。   “怎么样,还难受吗?”   兰婷婷摇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向甘愿,“我现在脸是不是肿了。”   睡醒一觉过来,她样子比昨晚还要狼狈,看着她肿起的脸颊,甘愿心里不是滋味。   她皱眉摇了摇头,“还好。”   兰婷婷不信,她还笑,“你快别忽悠我了,我自己都差不多能感觉出来,看你那表……”   她抬眸看向甘愿,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甘愿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竟有些泛红,她说:“你看看你现在还有点人样吗?”   “你连样貌都能感觉出来,为什么你就不能感觉那渣男是个王八蛋呢?”   “你别那么说……”   “我怎么!我怎么说他了!”隐忍依旧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甘愿几乎是在吼,她说:“兰婷婷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啊,你能不能不要老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一想到无数个夜晚她都是带着一身伤回去,甘愿真想让王博去死。   她也想撬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甘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他分手啊,是不是非得他哪天杀了你才……”   “哪有啊!你别乱说。”意识到语气有些犯冲,兰婷婷平和了些,她低着头,“其实他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没底气的原因,她后面的声音越发变小。   甘愿险些被她气笑,她手指插在前额的碎发里,“出轨,还打你,这都叫对你好啊。”   “那能平安活着的人,是不是都该去烧香拜服了?”   甘愿一句接着一句,怒气快要冲天,兰婷婷从来没见过她这种样子。   即使知道不应该开口,但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你前任还出轨呢……”   刚要出口的话不得收回来,甘愿愣怔了一瞬,回过神皱紧了眉。   她眼圈仿佛更红,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发怒,“所以啊,我这不是跟他分手了吗?”   甘愿抬眸直视她,“从他出轨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所有的好与不好都成了过去式。”   “所以,别再说他对你好,他如果心里真的有你,就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   话音渐落,周围变得安静起来。   兰婷婷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医用胶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愿身心俱疲,睡眠不足脑子也疼。   说太多了也没意义,她抓了抓头发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漱,刚一转身,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四目相对,是钟淮易。   又是他。   甘愿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权当没看见,绕过他就往前走。   钟淮易一脸懵逼,“怎,怎么了这是。”   他还没嫌弃看到她乱头发的样子辣眼睛呢,她还先跟他耍上脾气了。   钟淮易转身往屋里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兰婷婷抬起头叫了他一声,“钟总。”   钟淮易应了声,条件反射看过去,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我靠,这脸怎么跟垫了硅胶似得。   钟淮易挪回凳子上坐好,拿出手机随便翻看着,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的方向。   洗漱这么点事,怎么这么慢。   房门被人推开,甘愿湿着刘海走进来,钟淮易急忙将手机放了,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拽了拽衣服下摆,“动作有点慢啊。”   甘愿没有回应,站在一旁抹护肤品。   钟淮易有种被人无视的尴尬感,他左顾右盼半天,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顺路买的,一会记得吃。”   甘愿手中的动作停下,转过头看他一眼,她此时是全素颜,皮肤白的透亮,钟淮易想到她十七岁的样子,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到身边兰婷婷拍了他一下,钟淮易猛地回过神,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干嘛啊!”他看起来很生气,一直拍着刚才兰婷婷刚才碰过的地方,“告诉你啊,有话好好说,千万别碰我。”   他可不像刘衍,对这种行为坚决抵制。   闻言,兰婷婷面露尴尬之色,“刚才叫您了,您没反应,所以才……”   “你不会多叫几声啊。”   一言不合就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一刻都毁了,钟淮易低头刷着手机生闷气,甘愿一直在他身前走来走去,不知道第多少次之后,他怒了。   “你还能看见这坐了个人吗?”钟淮易抬头直视她,眼中的不满简直快要溢出来。   他从进来到现在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了!这女人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难不成他其实是空气?   甘愿终于看过来,表情分不清喜怒,她一边扎着马尾,“没有共同语言,我跟矫情的人。”   话音刚落,钟淮易就明白她是在说自己,他想反驳,甘愿扎好马尾走过来,两人面对面。   甘愿挑了挑眉,“时间不早,钟总慰问员工也慰问过了,婷婷现在应该休息。”   这是拐着弯要赶他走呢,钟淮易装作没听懂,应了声,身子纹丝不动。   他就那么坐在那,也不看甘愿,眼睛不知道往那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甘愿的耐心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她就服气了,他一直待在这要干嘛,本来已经烦闷不已,他就不能让她清净会儿吗?   甘愿手掌拍着额头,原本平静的面容此时也皱起了眉。   兰婷婷见状有些担心,刚想询问她身体是否不舒服,甘愿手掌放下,居高临下看着钟淮易。   她颇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走不走,非等着……”   “我还有事没问完呢。”钟淮易打断她,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他像是在质问,“我昨天发你的短信,为什么不回。”      第12章      气场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比如说现在,明明甘愿是低头俯视着他,可钟淮易却像是能主宰一切的人。   他甚至用质问的语气,来询问她为什么做出那种行为。   就好像……在审讯出轨的妻子?   甘愿被自己的想法引起一阵恶寒。   她如实回答:“没看见。”   真的是没看见,她一旦决定上床睡觉,就不会去想再碰手机。   钟淮易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亏他大半夜瞪两大眼等着,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看。   钟淮易不想再看她,他低下头来,手掌捂着大半张脸,觉得这女人挺精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上一秒还在跟他说谢谢,下一秒就拒看他信息。   “变脸真是快……”钟淮易小声念叨着,甘愿听不明白,满脑子都是想着让他赶快离开。   好不容易昨天才对他累积一点好感,觉得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今天就给她整这一出。   甘愿双手插在卫衣兜里,踢了下凳子腿,“喂!”   钟淮易头也没抬,还是那个姿势,“干嘛!”   “你该走了,你在很不方便。”   钟淮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   甘愿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就踢向了凳子腿,钟淮易的小腿被误伤,他嚎叫着跳起来,“你神经病啊!”   他看样子疼的都快哭了,双手捂着那条腿。   甘愿有些手足无措,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淡定,“谁……谁让你一直盯着我看的。”   “活该!告诉你。”   行为就找打。   钟淮易彻底觉得这女人没良心了,他单着一条腿,呲牙咧嘴地跳到旁边的床上坐下。   而后指着甘愿:“你完了。”   甘愿:“……”   “回去之后我就给你扣工资!”钟淮易紧皱着眉头,表情很不满,语带威胁之意,“回去之后我就在职工手册里加一条,谁敢对老板不客气,那绝对是死罪。”   “包括不接老板电话,不回复老板短信!”他咬字极重,反复强调,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钟淮易看着甘愿,“你说如果昨天单位发生了什么急事,我联系不到你,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万一……”   “你可以打我电话。”甘愿看过去,“要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难不成您钟总解决不了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马屁,钟淮易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了。   她何时这么夸过他呀,虚荣心瞬间就有点膨胀,钟淮易不自觉扬起了唇角,察觉到之后,又连忙板起脸来。   他装着咳嗽了两声,“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处理了,那这个单位就我自己待着好了,何必聘请这么多员工。”   “以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那么多废话,没用。”小表情又有些控制不住,钟淮易连忙侧过身子,他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完了直过身子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早餐。   “说这么多话我都饿了,吃饭。”他一边解着塑料口袋,还微笑着招呼甘愿和兰婷婷。   目睹了全程的甘愿目瞪口呆。   怎么能这么无耻,他刚刚明明还在骂她。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太认真就是她输了。   她双手捂着脸,头也疼得厉害,扔下一句“我不吃”,就转身要往病房外走,钟淮易及时拦在了她面前。   他看起来又要生气,又像是恨铁不成钢,瞪了甘愿一眼,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回走。   “你放开,你有病。”   “闭嘴!我刚刚才说了,不许对老板不客气。”   他就像是教训小弟的大哥,按着甘愿的肩膀让她在桌子旁坐下,“昨天刚说了,给你吃什么你就吃,别那么多……”   “那你要是毒死我怎么办。”甘愿专门跟他对着干。   钟淮易瞬间变得无语,她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他把粥拿出来给她,扬着下巴,眼神充满不屑,“要杀你,我徒手就够了,用不着作案工具。”   甘愿想把这粥洒他脸上。   又是些无关痛痒的争辩,吵的嗓子都干了钟淮易才响起那还有个人,他胳膊肘捣了下甘愿,“哎,那什么婷……”   “兰婷婷!”真服了。   钟淮易感觉被鄙视了,他悄悄对甘愿翻白眼,“你去问她吃不吃。”   甘愿闻言回过神,暗叫糟糕。   跟人吵架把闺蜜都忘到脑后了,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差劲的闺蜜。   甘愿使劲拍着额头,从袋子里挑了几样送到兰婷婷床上,一旁放着的手机响了,甘愿瞟了一眼,生气地将电话挂了。   钟淮易:“……”   又犯什么病了。   还是兰婷婷最先察觉出不对劲,油条咬了一口再吃不下去,她转头看向甘愿,轻声问:“是王博吗?”   小心翼翼,但甘愿仍然怒火中烧。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自己,语气近乎哀求,“你别再跟他联系了,行吗?”   “我实在不想下一次又在医院的房间里看见你。”   她真怕,真怕有一天会看见她的尸体。   钟淮易还是头一次听见甘愿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抬眸看过去,就看见兰婷婷一直低着头,好半天才低声道了个“嗯”。   甘愿深深叹了口气,眼眶渐红,她转身过来吃饭,钟淮易凑上去,“是不是觉得很生气,想拍死那个渣男?”   他啧啧咂舌,“其实我可以帮忙的,约出来打一顿就好了。”   他一脸贱笑,“只要你……”   “算了吧。”搅拌着碗里的粥,甘愿毫无胃口,她索性将碗筷收拾了。   她道:“到时候惹了事还要你哥出来处理,没必要为我们这样。”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不想欠他,也不想无意间与某人碰面。   钟淮易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怔一瞬,他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甘愿闻声看过来,钟淮易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她甚至不懂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钟淮易从床边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耳边突然响起甘愿的声音,钟淮易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甘愿说:“我下午就可以上班。”   没有得到钟淮易的任何回应,她甚至想走到他跟前看一看,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机会,话音刚落不久便快步离开。   与刚才赖着不走的他判若两人。   --   下午两点半,甘愿出发去了单位。   小电驴没来得及充电,行走全靠人力,拐弯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来,甘愿看见了老妖婆的脸。   她被邀请着坐到车上。   “早上怎么没来上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总是这样,时不时说出些关心的话,甘愿有时候都觉得是自己错怪她了。   她摇了摇头,笑容略显苦涩,“只是去医院探望一个朋友。”   她以为老妖婆不会察觉是谁,没想到还是被她猜出来,她问:“是小兰吧。”   她投过来疑问的目光,甘愿点了点头,就听老妖婆用特别惋惜的语气说:“小兰是个好姑娘啊,可总是遇不到真心对她好的人。”   甘愿的直觉告诉她,老妖婆的重点绝对不是说这个。   果然没多久,她就将话题转移。   “小愿好像和钟总蛮熟的啊。”她笑呵呵看着甘愿,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今天你请假都是他亲自跟我说的,要是平常,肯定是小梅她们几个告诉我。”   她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话语中隐藏着几分自信。甘愿敷衍似回了个笑容,不再多言,老妖婆是在试探她。   到了单位门口,老妖婆突然有事要去别的地方,甘愿则徒步走了进去。   想起一份文件要钟淮易签字,她拿着东西去敲办公室门,结果无人回应。   “愿姐你干嘛,钟总今天根本就没来啊。”前台小梅经过此处,忍不住开口。   甘愿“哦”了声点头,表示不了解情况,又抱着文件回了办公室。   等坐到椅子上,她才发现桌子上放了张钟淮易的新照片,穿着纯白衬衫,扣子风骚地解开好几颗。   “辣眼睛。”   她拿起马克笔又准备涂,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突然停下动作。   甘愿盯着那张照片良久。   最终,她将相框扣倒,眼不见为净。   看着那堆必须要由某人签字的文件,甘愿惆怅不已,琢磨着王八蛋究竟又去了哪……   另一边,郊区一栋别墅里。   男男女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围成一圈,地上摆放着纸牌和酒,众人碰杯畅饮,有人注意到角落的钟淮易。   “他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谁知道啊,让他过来呗!”   “哎!一起过来玩!”   周朝生急忙捂住那人的嘴,伸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压低声音,“我们钟大少爷失恋了,让他一个人静静。”      第13章      偌大的别墅硬生生被分成两部分,众人嬉笑玩闹着,只有钟淮易,一个人坐在墙角的沙发上。   像个小可怜。   他手边摆放着零食,包装完整。   酒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钟淮易手中还拿着一瓶,他仰头一饮而尽,心里冒上来一股火,玻璃瓶被摔在墙上四分五裂。   正在打牌的众人闻声看过来,正准备询问,又被周朝生的眼神示意回去。   “别管他。”他压低声音,“让他发泄发泄就好,他这个人啊,脾气大。”   钟淮易耳朵好,隔着老远都听见了。   还是他的好基友了解他啊,不像那个没良心的,整天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还赶他走。   “真没良心啊。”钟淮易稍有些醉了,他身子往后靠,仰头看着天花板,小声念叨:“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啊……从小到大都没良心……”   从小就对他拳打脚踢,对那个王八蛋却倒是温声细语的。   “典型的不公平待遇啊。”他自言自语,还兀自点头,面上出现两坨红晕。   他直起身子从地上拿了瓶酒,翘着二郎腿坐好,一边喝,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一旁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是傻了吧?”简直跟个智障似得。   “就是啊,受什么刺激了。”   周朝生闻言看过去,皱起眉头,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让那些人转过头来,“就是喝醉了,一会睡着就没事了。”   明明酒量不好,自己非要逞能装逼,喝醉了还说胡话。   周朝生点了根烟,有些烦躁。   真不明白这种上赶着的感情有什么好,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钟淮易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前几分钟还数的是几瓶,现在就变成了十几瓶,再两分钟过去,几百瓶。   “我靠,见鬼了。”   钟淮易脸上的酡红更加明显,他眯着眼睛站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只能扶着一边的墙。   “我手机呢?”钟淮易胡乱摸着口袋,空空如也,他生气了。   “我手机呢?我手机丢了!”他抬脚去踹那沙发,语气不满,“是不是你拿了我手机,你说话,啊!”   “我还要给那没良心的打……”   “打电话,打电话我知道。”周朝生及时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去帮他拿沙发上的手机。   他还亲自塞到他手里,告诉他,“在这呢,你现在可以给别人打电话了。”   钟淮易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打量着手中那个物件,好半天他眉头才舒展开,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周朝生想给他一脚。   钟淮易盯着手机屏幕,用一根手指戳了半天,而后放在耳朵旁,张嘴就是:“王八蛋!”   周朝生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道尖刺的女声。   “x你妈你谁啊!x你妈x你敢骂老娘你不想活了,x%……”   她声音太大了,钟淮易都不得已将手机打开,他看了眼手机屏幕。   “哦,打错了。”   然后很淡定地挂掉。   周朝生:“……”   妈的智障!   他直接把手机从钟淮易手里抢过来,“你要给谁打,我帮你拨!”   别像个智障一样,那么多人看笑话,能不能行了。   钟淮易点头,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钟淮瑾。”   周朝生翻阅电话薄的动作停下,“我以为你要打给甘愿。”   钟淮易头摇地像个拨浪鼓,反复催促周朝生快点,还动手和他抢手机。   他没办法,拨了电话过去,就在一边举着。   嘟嘟两声过后,电话被人接通,“喂?”   钟淮易并未接话,直到周朝生抬手拍他一下,他才对着手机听筒,一字一句,“钟淮瑾,你王八蛋。”   通话陷入沉默,良久之后,那边才开口:“他喝醉了?”   周朝生急忙将免提关掉,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对,是的,那个……”   周朝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醒来时就在车上,身边驾驶座坐着周朝生。   他转头看他一眼,“醒了?”   钟淮易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不堪,真后悔喝那么多。   他紧皱着眉头,转头望了窗外一眼,“去哪啊。”   “回家啊,难不成就你这样还想去别的地儿?”   周朝生无意间这么一说,他没想到钟淮易还真有这个打算,竟然让他掉头去甘愿家。   周朝生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觉得他简直有病。   “你还上赶着,真有点犯贱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这点道理都不懂。   钟淮易本就觉得烦闷,如今又听到他说这话,心情更是dow到谷底。   他点了根烟,重重吸了口,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环绕。   钟淮易说:“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劝我,也别再心里说她坏话,不然,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朝生:“……”   ???   怎么回事?   咋还威胁上了?   再多嘴就要被关小黑屋,周朝生选择沉默,偏偏钟淮易开了话匣子,一句话抽一口大烟。   周朝生不想搭理他。   钟淮易察觉出来,没有出口点明,他将烟放在烟灰缸中碾灭,“一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别拦我。”   “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就走。”   他表情异常严肃,像是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周朝生有点担心他会想不开。   他甚至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哪怕钟淮易持刀杀人,他周朝生都能第一时间冲出来把其拦住。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过来耍酒疯的!   那般神情和状态,都和几个小时前喝醉的他一模一样!甚至连走路都是晃荡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狗吃屎。   周朝生:“……”   醉了,真醉了。   他甚至都不想再看他,转过身打算在一边等,可钟淮易不让他如愿,又将他拽回来,强迫他扶着自己。   钟淮易说:“你得扶着我,这样才能增加真实性。”   “我是来耍酒疯的,你要拦我才对。”   周朝生:“……”   那刚才说不管做什么都不要拦的人,那又是谁   他懒得再去争辩,索性按着钟淮易的意思来。   然而当钟淮易装醉对着居民楼大喊大叫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抛弃他于不顾。   太他妈丢人了。   “甘愿!甘愿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现在扮演的是一名醉鬼,双眼迷离,就算有身旁的人的搀扶,脚步还在微微打颤。   钟淮易向前走了一步,险些摔倒。   “不是,你这也太拼了吧。”演戏而已,用的着这样吗?   钟淮易没搭理他,甩开他往前走。   个没智商的,装就要装的像点。   钟淮易仰头看着其中一扇亮着的窗户,扯开嗓子,“甘愿!你个没良心的,你给我下……嗝……下来……”   “演的还真像。”周超生忍不住吐槽,“连打酒嗝都记着。”   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是钟淮易回过头来,周朝生连忙迎上去。   舍脸陪智障。   甘愿本是在浴室洗澡,兰婷婷在外面叫她,她穿着睡衣出来,就听见窗边就传来奇怪的声音。   兰婷婷冲她勾了勾手指。   “甘愿!甘愿你下来!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屋子里不出声。”   因为是在二楼,兰婷婷又打开窗户通风,甘愿清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上前一看,就发现钟淮易盘腿坐在楼下,模样神志不清。   “他干嘛?”   “看样子像是喝醉了。”   钟淮易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来一瓶酒,仰头喝了几口,说话含糊不清,“甘愿!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你老板天寒地冻在外面,你……你连看都……都……不下来看一眼。”他抬头望上来,甘愿直视着他的眼睛,发觉他真醉了。   他那位熟悉的朋友就站在他不远处,样子万分嫌弃,周朝生故意扯开嗓子吼:“你他妈爱走不走!老子嫌你丢人!”   说完了,他转身就往车那边跑,一溜烟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楼上的甘愿目瞪口呆。   “他走了,那钟淮易怎么办?”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就这么不管他了?”   天气这么冷,他难不成是想把钟淮易冻死?   兰婷婷吃瓜群众不接话,甘愿心里有些焦急,她将窗户开大了些,看着楼下的钟淮易,“喂!”   钟淮易抬眸看她,双眼迷离,“啊?”   甘愿:“……”   她和一个醉鬼废什么话呢。   虽然平时跟他争吵不断,但也算小打小闹,她无法接受钟淮易有可能冻死在她家楼下。   甘愿衣服都没换,穿了件厚外套,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从单元楼出来,钟淮易注意到她,扔了手中的酒瓶,还对她耍酒疯。   “你这样……很……很容易被扣工资的。”   甘愿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走过去,就看见他一头栽倒在地。   她急忙跑过去拍他的脸,“喂!喂钟淮易你醒醒!”   “喂!”   脸很疼,石头咯的屁股也疼,但钟淮易心里是暖的。   其实她也不是太没良心嘛,刚才跑过来的速度这么快。   表里不一的死丫头。      第14章      甘愿有种想要把钟淮易扔在这不管的想法。   她本以为他是酒精中毒昏了过去,急忙跑过来查看,结果这家伙只是耍酒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就是赖着不起。   她拽着钟淮易的胳膊让他坐起来,动作维持了没几秒又忽然躺下去,碰到了后脑勺,他眉头紧皱,指着甘愿说她谋杀。   “是不是觉得……杀了我……你……你就能当经理了?”   “告诉你,不可能!”他猛地坐起身来,凶巴巴地说完,又重新趟回去,“本王不死,尔等终究是臣!”   他看起来很生气,翻了个身背对甘愿,实际是忍不住笑场了。   觉得自己好有演戏天赋怎么办,他当初就应该去考北影才对。死丫头平时看起来好像挺精明,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真好骗。   越想越觉得好笑,他身子都开始抖,甘愿拍了下他的后背,钟淮易立马收敛。   差一点就露馅了。   “你家在哪啊,我打车送你回去。”甘愿说道。   钟淮易不答,他今天不想走。   甘愿又问一遍,依旧等不到他的回答,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垃圾箱,有点想笑。   甘愿说:“你再不起,今天晚上就只能跟垃圾箱的垃圾一起共眠。”   要知道钟淮易有洁癖,这比要他死都过分。   钟淮易也是暂时呆了一下,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扔进垃圾箱,她也得抱着他或是抬着他啊,那也算是他占便宜了。   钟淮易无所畏惧,灵机一闪,打起了呼噜。   甘愿目瞪口呆。   不是……前一秒还在耍酒疯,下一秒就睡着了?   要不要这么迅速。   她有点崩溃,手指□□前额的发间抓着头发。他睡着了,那她怎么办,就算是把他带回家里,那也拖不动啊。   甘愿把他身子转过来,一只手捏他的耳朵,“喂。”   “你醒醒啊,能不能行了。”   钟淮易厌恶似得拍掉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甘愿内心充满了绝望。   这么冷的天,肯定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可抬到楼上,她自己又精力有限。   当兰婷婷和甘愿一个人抬着钟淮易的半个身子,像死狗一样把他拖到楼上的时候,钟淮易真的有点后悔了。   他真的好讨厌别的女人碰他,那个醉女人碰过的地方,他甚至都想截肢。   这种悬空随时要掉下去的感觉也真不好受,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啊。”可偏偏看起来又这么瘦。   甘愿倒是没觉得奇怪,她抱着钟淮易的上半身,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被掏空,累的气喘吁吁。   “大概男人都这样吧。”她说。   从楼下到家门口,距离不算太远,但到达之后却都累的够呛。   钟淮易被扔在楼梯口,由于身子太高,上半身在台阶上,下半身只能耷拉在楼梯。   他想,还好是正面朝上,不然这辈子算是完了。   旁边的两个女人还在歇息,兰婷婷对甘愿的行为表示相当不解。她搞不懂,既然这么讨厌钟淮易,为什么还要管他。   “难不成你让我袖手旁观,看他冻死?”甘愿反问,目光略及一旁的钟淮易,她皱了皱眉,声音近似呢喃。   “再说,我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   无冤无仇,无非是他性格贱了点,她本来也都了解。   真正不想见面的原因还是因为某人,怕见了他之后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实际从钟淮易上次救了兰婷婷,这种想法就已经逐渐变淡,她不应当将他们兄弟两混为一谈。   尤其是在他救了人之后,甘愿对他百般驱赶,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讲给兰婷婷,“就好像……我们是白眼狼一样。”   兰婷婷闻言,语气有些抱歉,“我知道你是为我的事烦心。”   而钟淮易恰好撞在枪口上,不幸被误伤。   她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死狗一样的男人,跟甘愿建议,“要不然,我们哪天给他道个歉?”   甘愿闻言沉默,过了会还是摇头。   “算了。”   和别人道歉可以,对着他,甘愿实在说不出这种话。   从小的死对头,做不到向对方低头。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听起来像是妥协,“大不了,我以后不跟他动手不就行了。”   “不然,把老太婆的计划向他透漏一下?”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索性和兰婷婷抬着钟淮易进屋,将这个想法暂时抛到脑后。   钟淮易万万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想法。   他本以为她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女人,结果死丫头片子心里头都记着呢,就是傲娇嘴硬。   他被抬到客厅的沙发上,甘愿就坐在他旁边休息。   听着她熟悉的声音,钟淮易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她本来就有温柔的一面,他实在没必要每次都把她逼的炸毛。   虽然真的忍不住。   甘愿和兰婷婷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钟淮易没有听清。   困意袭来,他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却偏偏还在硬撑着,想多听她们说话。   直到甘愿说起了他,钟淮易尚恢复一丝清醒,竖着耳朵倾听。   首先是兰婷婷,“他要怎么办?就扔在这?”   “不然怎么办。”甘愿说:“大不了我一会多给他盖一床被子。”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钟淮易听到甘愿的脚步声,兰婷婷稍后也离开,甘愿又抱着什么东西走过来,盖到了他的身上。   是厚被子。   她一边帮忙整理着,话中的嫌弃不是一星半点,“臭死了。”   就像从酒缸里刚刚爬出来一样。   钟淮易舒展的眉头紧皱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说过他臭呢。   掖好被角,甘愿没走,还是站在一旁教育他。   类似于晚上不要闹腾,好好睡觉之类的话,钟淮易蒙着被子偷偷笑。   趁她转身不注意的时候,他从被子里伸出手,突然牵住了她。   真的是身体比大脑先反应,回过神来钟淮易都吓了一跳,甘愿站在原地不动,几秒钟之后,拂下了他的手。   她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刚说过的话就忘,记性也不知道是被谁吃了。”   话音刚落甘愿转身离开,钟淮易恍然大悟,她以为他在发酒疯。   心里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又觉得心酸。   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跟她牵手呢?路途好像很遥远。   不过有了第一次,还是值得兴奋。   钟淮易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他沉沉睡去,笑意还弥漫嘴角,美梦也在悄悄降临……   -   钟淮易是被甘愿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通话中的她听起来很生气,和对面争论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又响起咔咔咔切菜的声音。   钟淮易头疼得厉害,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一瞬差点晕倒,他扶着墙踱着步子到厨房,声音沙哑地和甘愿要口水喝。   甘愿转头看他,价值不菲的衣服此时已是皱皱巴巴,他半眯着眼睛靠在墙上,尚未清醒,头发乱的像鸡窝。   甘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钟淮易仰头喝完,像个被掏空的死狗。   不应该装逼逞能的,现在头要炸了怎么办。   “饭一会就好,找个地方坐着去。”   甘愿真是难得的温柔,钟淮易心里有点甜。   又晕晕乎乎坐回沙发上,他裹紧了小被子,顶着个鸡窝头看电视。   好久之后甘愿将饭菜端过来,放在他面前,钟淮易样子可怜兮兮。   他问:“能喂我么?”   头好疼,动一下就晕,他要死了。   甘愿冲他挑了挑眉,还没说话,钟淮易表示明白了。   “看老板这么憔悴,你们这些员工肯定在心里幸灾乐祸。”   “……”   甘愿本要到餐桌旁坐下,听到这话之后又转身去了厨房,没多久端着碗解救汤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钟淮易表情微妙又转头看她,甘愿警告他,“你别太过分。”   钟淮易皱了皱眉头,俯身拿起筷子吃饭。   味道还不错,没想到这丫头片子手艺挺好。   吃完饭之后他去卫生间洗漱,打理干净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头有点疼。   甘愿也换好了衣服,挎着包站在门口等他。   甘愿问他去哪。   钟淮易说:“单位。”   “你怎么去?”   “和你一块去啊。”钟淮易说的理所应当,指了指她,“你不是有个小电驴嘛,我骑着,带上你,多方便。”   “那还有婷……”   今天怎么话这么多,钟淮易拉着甘愿的胳膊就带她往外面走,“她那脸肿成那样怎么见人,让她在家里呆着。”   霸道老板都发话,甘愿无话可说。   下楼之后她将小电驴从车库里推出来,钟淮易从她手中接过去,他头疼的厉害,上车之后竟然有点晕,险些撞到一旁的电线杆。   甘愿看不下去了,去摸车把手“还是我来吧,你个醉鬼能干什么。”   “我没醉!”钟淮易差点就从车上跳起来,她也太小看他了吧。   他眼神示意她坐到身后,特别自信地说,“上来,易哥带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第15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钟淮易以为可以一展雄风,让甘愿目睹他帅气飙车的样子,然而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绕过他往前走,钟淮易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损伤。   甘愿在前方步行,钟淮易骑着车子慢悠悠在旁边晃荡着,还去拉她的手,“给点面子行不行,你上来……”   甘愿轻轻甩开,皱着眉摇头,“算了。”   “我暂时还不想死。”   钟淮易:“……”   怎么说话呢?!   他车技那可是一等一的!   钟淮易死活要让甘愿上来,软硬兼施,无数次去拉她的手,然而每次都被甘愿甩开。   上班高峰期行人略多,数道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还有熟识甘愿的,甚至以为钟淮易是她男朋友。   甘愿还没来得及反驳,那人笑意盈盈道:“长得真帅,一看就很在乎你。”   甘愿笑容灿灿不知道说什么,钟淮易又趁她不注意时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笑着点头,“我们准备今年年底就结婚。”   话音刚落甘愿一脚就踹他腿上了,这王八蛋又胡乱说话。   她微红着脸,旁观的过路人还以为是她害羞,笑了笑转身离去,又剩下甘愿和钟淮易两人。   目光略及两人相握着的手,甘愿猛地回过神,将手抽回来。   钟淮易上身趴在把手上,转头看着她笑,甘愿竟结巴起来,“你……你……你再这样,我下次……打……打断你的……呸呸呸!”   “打断你的腿我告诉你!”   稍微好一点就无法无天,欠揍。   甘愿佯装严肃,快步往前走,几秒之后钟淮易还是跟了上来,直接将车子横在她面前。   他勾唇笑着,短发在阳光下分外闪亮,“要打我,那也得到了单位再打,总不能耽误了工作你说是不是?”   甘愿最终还是没能逃离他的魔爪,骑上小电驴,被他载到了单位。   一路狂风将她的头发吹乱,钟淮易看到后笑容不停,他甚至将她刚整理好的头发又弄乱,在得到甘愿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冁然而笑。   这些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老妖婆本是有事找甘愿,来办公室之后发现她不在,她正走到值班室,就看到窗外两人的身影。   她问周边的人,“他们关系很好吗?”   有人没反应过来,快过去半分钟才点头,“挺好的,愿姐跟我们也都关系不错。”   她很紧张,怕自己出错,但时候同事之间关系良好总该不是坏事吧。   甘愿和钟淮易一同进屋,边走还在嬉笑打闹,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高跟鞋,甘愿抬头,猝不及防看到老妖婆的脸。   钟淮易的笑容也是一滞,他靠近甘愿耳边,“午饭过后记得来我办公室。”   然后转身离开,老妖婆定定看向甘愿,声音严肃,“跟我来办公室。”   熟悉的声音,又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甘愿跟上去,内心已经不奢望会有什么好结果。   --   二楼,钟淮易办公室,他正在将一张照片放进相框里。   照片中的人是甘愿,他今早偷偷从她房间拿的,终于弄好,他放在桌旁欣赏,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不会是她过来了吧。   钟淮易急忙将相框放进抽屉,他整了整衣服,腰杆挺得笔直,“进来!”   敲门声消失,把手被人轻轻转动,面前出现张熟悉的脸,钟淮易的笑容消失不见,那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开口:“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   钟淮易皱紧眉头,对面的人轻笑出声,他说:“逗你的,出差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环境其实还不错,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钟淮易一眼都不想看他,他身子向后仰靠着椅背,腿也翘起来,专注着点烟,“出差路过?难不成你的冷面小秘书也在?”   “没有。”钟淮瑾淡笑着摇头,“她休假,回老家了。”   钟淮易差点被刚吸进去的烟呛到,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看啊,就是你这家伙太绝情,惹人家姑娘伤心,所以人家才会……”   “那你呢?昨天又是谁惹你伤心了。”   钟淮瑾打断他,胸有成竹,“平时你不会喝酒的。”   钟淮易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但他很快又恢复正常,重重吸了口烟,样子很不屑,“谁跟你说我喝酒了。”   钟淮瑾说:“你自己。”   钟淮易皱起眉头。   “这已经是你第无数次喝醉酒骂我。”   钟淮瑾对此并没有生气,更像是长辈在看小孩子闹着玩,他扬了扬唇,抬眸直视钟淮易,“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难不成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兀自笑着,钟淮易面容已经染上怒气,钟淮瑾站起身来环视周围,“开了一天的车有点累啊,你们这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明摆着要在这里住一晚上,钟淮易岂能让他如愿。   他板着张臭脸,“没有。”   钟淮瑾笑道:“我不会白住的。”   “没有就是没有!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   猝不及防一声高喊,正在写菜单的甘愿被吓了一跳,她抬眸就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连忙低下头,后听见她说。   “公私分明,这四个字我相信你懂。”   甘愿写字的动作停下,半天忘了鱿鱼的“鱿”怎么写,她握紧笔杆,“嗯。”   她不就是怕被钟淮易知道吗,可聪明如他,也许根本不需要她来报信。   甘愿在老妖婆办公室待了很久,期间听见多次钟淮易的喊声,他像是在和谁吵架。甘愿抱着文件出来,余光瞥见一旁的楼梯上有人下来,约莫是个男人,身形高大。   值班室正对着楼梯,小梅突然冲出来叫她,甘愿转过身,没看清那人是谁。   她拿着菜单到楼上准备给钟淮易过目,刚推开门,又听见他一声怒吼,“你到底有完没完,烦不……”   双目对视,钟淮易连忙闭嘴,他低头看着桌面,语气缓和不少,“进来。”   甘愿照做,走到他对面的椅子旁停下,还不忘捡起掉落在地的笔筒。   钟淮易抬眸,“谢谢。”   甘愿并未回答,正准备在凳子上坐下,钟淮易快步流星走过来拉走了她的凳子,甘愿险些坐空。   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你干嘛啊?”   钟淮易也有些抱歉,箍着她的手腕将甘愿带到自己的椅子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钟淮易则直接坐在桌面上。   甘愿:“……”   有猫病?有椅子不坐。   钟淮易猜出她的想法,“我看那椅子不爽。”   “……”   甘愿的表情简直无语及了,钟淮易急忙将话题扯回来,他指了指桌子上那几张纸,装傻,“这是什么东西?”   甘愿终于没再看他,将几张纸放在桌面上摊开,她道:“这是菜单,你核实一下,没问题下午就交给专员去采购了。”   话说完,没得道钟淮易的回答,甘愿抬眸就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钟淮易回过神,一脸茫然,“啊?你刚才说什么?”   甘愿:“……”   怎么办,手又开始痒痒了。   她极力克制住想要揪他耳朵的冲动,耐着性子又跟他说了一遍,钟淮易不知听没听清,反正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她。   甘愿白他一眼,索性将交代写在便签纸上,而后站起身贴上他的脑门,语带嫌弃,“神游到你二姥姥家了。”   由于惯性,钟淮易头往后仰了些,眼睛闭上再睁开,他拉住了甘愿的手。   和昨晚模糊时的触感不同,此时要更清晰,她很瘦,指头过于细。   “你有病吧。”甘愿甩开他,“酒还没醒呢,再动手动脚我揍你。”   一样的话,和刚见面时的语气却大不相同,钟淮易笑意隐藏不住,又不敢表现地太明显,一直憋笑。   甘愿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事情交代完毕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被钟淮易叫住,“忙完在办公室等着,一起去吃午饭。”   “不用了。”甘愿头也没回,冲他挥手,“中午婷婷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   话音刚落她就走了,钟淮易心里憋屈。   婷婷,又是婷婷……   他上辈子是和这婷婷有仇吧!   中午十二点,甘愿从招待所离开,透过钟淮易的窗户,能看到她骑着小电驴出去。   钟淮易穿上外套急忙往外跑,他一边给周朝生打电话,一边还想着能和甘愿说几句话。   然而人力有限,他还没到大院门口,甘愿的小电驴已经没了身影。   待钟淮易慢悠悠晃到门口,他看见甘愿站在一辆熟悉的车前,车窗摇下,是更熟悉的脸。   钟淮瑾。   草!      第16章      甘愿从来没想过和钟淮瑾再见的场景,尤其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   感情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背叛,当他离开你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又或者将另一个人拥入怀里,这段感情就已名存实亡。   也许爱的太过卑微,会选择视而不见。   也有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当机立断。   甘愿就是后者。   沙子都容不下,又怎会想过见人呢?   但脚步还是停下了,驻足在钟淮瑾车前,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甘愿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   但她看的清楚,钟淮瑾情绪激动。   他嘴唇微微颤抖,唯有紧抿着强装镇定,连熄火的动作都有些手忙脚乱,急忙从车上下来。   他就知道,那个背影是她,他没有看错。   甘愿发现钟淮瑾眼睛竟有些泛红,他就站在她车子面前,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竟不自在起来。   也许是感情洁癖太严重了吧,想到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跟别的女人睡过,甘愿就犯恶心。   她将小电驴往后退了些,想要绕道离开,猝不及防,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车把手。   “小愿!”他从来没用这种焦急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就算当初要分手时,他都一直是温声细语的。   而现在的他像是换了个人。   甘愿抬眸看他,他紧皱着眉头,和她对视之后,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说:“小愿,我是淮瑾啊。”   另一旁,钟淮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当时就应该将他送到目的地的,就不能给王八蛋机会留个招。   他当时肯定是在屋里看到甘愿了,一定是。   他多想此时就冲上去将两人分开,但事已至此,甘愿已经见到他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他甚至有个荒诞的想法,想看看甘愿是什么反应,想明白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那个王八蛋的影子。   可若是真有……   “不行,不会有的。”钟淮易安慰自己。   她是有感情洁癖的人,是不会容许自己和出轨的人在一起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甘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他像是很紧张,反复思量之后又开口:“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挺好的。”甘愿不假思索打断他,眼神冷漠疏离,“现在能让路了吗?我还急着回家做饭。”   钟淮瑾站在原地不动,甘愿想要绕过他往前走,却被他死死抓住车把动弹不得。   他微微苦笑,像是在请求,“我请你吃饭吧,去吃海鲜,你不是最喜欢……”   “你烦不烦啊!”耐心用尽,甘愿终于忍受不住,她从车上下来,小电驴倒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钟淮瑾微微一滞,甘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   她双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而后很严肃地看着他,甘愿装傻,“这位先生,再挡道我就要不客气了。”   “我是淮……”   “钟淮瑾!你他妈的到底烦不烦!”   她真的受够了,他每多说一句,她都会觉得恶心。   想起那些肮脏的事,曾经的自己,甘愿都会觉得傻逼。   钟淮瑾紧皱着眉头不语,好半天,才终于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抱歉。”   还不忘帮她把车子扶起,手掌擦去座位边的尘土,钟淮瑾依旧温柔,“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默默走到一旁,甘愿骑着车子离去,全程没回头看他第二眼。   --   甘愿其实是个很矫情的人。   她以为自己会哭,又或者红了眼眶,毕竟那可是她许久不见,并且十七岁就爱过的人。   然而实际上,甘愿的内心只有气愤。   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巨大的绿帽子还扣在她的头顶。   原本去超市的想法也被放弃,甘愿一路到家,连车子都没停,直接扔在楼底下便上了楼。   兰婷婷正坐在电脑前捣鼓着什么,双眼通红,她说:“我和那个王八蛋分手了。”   甘愿闻言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进了屋,将房门反锁。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屋外是阴冷的天。   分手那天也是这般场景,电闪雷鸣,在雨中争吵,他一次次辩解着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铁证如山的照片又该怎么说,这些狡辩,不过是他在嘴硬罢了。   那时的甘愿是很听话的,和钟淮瑾说话永远是温声细语。   但当照片摆在面前,所有的幸福全部变成泡沫,再温柔的人也被愤怒侵占。   她仍记得当时。   他送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全被她收拾进箱子里扔给他,她歇斯底里喊着让他滚,双眼通红,眼泪流了一脸。   钟淮瑾视她的话为耳旁风,走过来强制性抱着她,甘愿使劲浑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他推开,他还要来抱,被她的一耳光阻止。   甘愿红着眼睛,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说:“你真恶心。”   她看见钟淮瑾眼底也浮现红色,他说:“我没有,小愿,你相信我。”   眼底那抹红色越发严重,他的眼神近乎请求,他想去牵甘愿的手,她岂能让他如愿,一番挣扎之后,她终于说出那句话。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从此之后,你别再来找我。”   明明是很绝情的话,她说的时候声音却在颤抖,眼泪夺眶而出,狼狈得她才像是被甩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钟淮瑾流泪,她多想冲过去抱住他,但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甘愿最终还是走了,连续几天,钟淮瑾都会像往常那样过来找她。   那时她还跟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知晓她的事,前几次还会邀请钟淮瑾到楼上来坐。甘愿从学校回来,前一秒还挂着笑容,下一秒就红了眼睛。   她指着房门,“滚。”   “小愿……”   “我让你滚!你滚出去!”她真的很痛苦,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钟淮瑾到底是不忍心看她这样,主动妥协。   “好,好,我走。”   从那之后,钟淮瑾再没有上过楼。   他还是经常在楼下等她,希望甘愿可以给他个机会,让他证明这件事真的是假的。   甘愿不同意,他便一直等,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算是大雪天,他都穿着单薄的西装,站在冬日的冷风里。   说不心疼是假的,终于有一天,她还是在他跟前停下。   钟淮瑾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他想来牵她,又觉得自己手凉,只好缩回口袋里。   他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甘愿一句话打断。   “你以后别来了。”她冷漠又决绝,“以后就算冻死,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她说道做到,真的没再偷偷趴窗户旁看他,但夜深人静时还是矫情,抱着他的照片哭个不停。   而且一持续,就是好多年。   那年她20岁,没多久之后便听说钟淮瑾出国,钟淮易也跟着一起。   再相遇,就是五年后的今天。   甘愿想起那张被她抱着痛哭了多年的照片,有些庆幸钟淮易把它扔了。   对一个出轨的人念念不忘,那种行为实在太傻逼。   她不知道自己在房间坐了多久,回过神来,竟是兰婷婷在砸门。   兰婷婷很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反锁了?你说话啊。”   砸门声一声高过一声,甘愿头疼,“我没事!”   “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抱歉了,你自己找点吃的吧。”   直到屋外没了声音,甘愿脱了外套,和衣躺在被子里。   头疼,又恶心。   眼皮渐渐变沉,她快要进入梦乡,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钟淮易的短信,问她在哪。   甘愿回了两个字:请假。   钟淮易心里乱的很。   收了手机,他从卫生间出来,进了包厢,桌子对面是钟淮瑾。   他将手中的菜单放下,抬眸直视钟淮易,目光冰冷,“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钟淮易大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钟淮易靠着椅背,险些笑出来,“人家早把你甩了,你还贱兮兮要贴上去?”   “别告诉我你对她有意思。”钟淮瑾猝然开口,钟淮易眉头拧成一团。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那丫头片子有多讨厌你,你也应该知道,没事吃完饭就打道回府吧,以后也别来了。”   添堵这种事情,他还真不需要。   钟淮易这话说的不无道理,钟淮瑾眉间的褶皱更深,“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钟淮易倒水的动作顿住,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笑:“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反正,是再没可能回得去了。”   钟淮易将那杯茶递给他,“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肯定会是他钟淮易。      第17章      终于将钟淮瑾送走,钟淮易接到周朝生的电话,陪他赴一场饭局。   都是各大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周朝生明摆着帮他铺路,阿谀奉承的话说了不少,周朝生暗示钟淮易去敬酒,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朝生尴尬地笑,“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感冒了。”   他在桌子底下踹他,有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心思细腻,将钟淮易手边的酒杯撤回来,说道:“感冒那一定是吃了药出来的吧,可千万别喝酒,闹出危险可就不好。”   赞同声络绎不绝,搞得周朝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见钟淮易半天没反应,身子探过去,这王八犊子竟然在玩手机!   他知不知道这场饭局有多重要!   尤其是对他这种刚上道的年轻人,是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   结果这家伙竟然在这里玩手机!   玩手机……   周朝生脸都被他给丢尽了,慢慢靠近,他压低声音,“我的姑爷爷啊!手机一会再玩行不行,能不能先把这几个大人物给应付了。”   千万不能把人家惹生气,这日后还想着要合作呢。   钟淮易终于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面露愁容,周朝生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还没开口,钟淮易竟然又把头低下了。   周朝生:“……”   怎么办,好想找个墙撞一撞。   钟淮易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页面,他在犹豫,想着要不要给甘愿发条短信。   中午刚见过钟淮瑾,而她下午又选择请假,这实在不是个很好的现象。   钟淮瑾是不是让她想起了以前,她是不是很生气,她会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又或者说,会不会燃起了想要复合的心?   钟淮易从来没觉得自己想象力这么丰富过。   他紧皱着眉头,痛苦及了,终究还是没能决定,靠着椅背深深叹了口气。   饭桌众人:“……”   周朝生:“……”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为首的是靳总,亲切和善,并没有怪罪钟淮易不礼貌。   他甚至说:“难受的话快去医院,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聚。”   话音刚落,钟淮易就从凳子上起身,他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急匆匆出了包厢,周朝生吓得够呛。   这么生龙活虎,不是打人家脸吗?   他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紧随钟淮易出去,在酒店门口看他开车过来。   周朝生急忙跑到他车前,“你干什么去!”   那么多重要的人,就这么抛在那不管了?   以往就算再闹,周朝生也尽量满足,但做事要懂得分寸和场合!   他是真的很生气,让钟淮易把车窗摇下来,“有什么事能比这场饭局更重要?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不然这种机会你别想再有第二次!”   钟淮易也不是被吓大的,他面无表情,“那就没有好了。”   “……”   “再重要的前程,和她相比也不值一提。”   又更何况是饭局。   钟淮易紧抿着唇,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跑出去好远。   周朝生恨铁不成钢,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立马都装些什么!   有情饮水饱吗,又不是初中生!   --   七点过后,夜幕被黑色笼罩,点点繁星闪烁,乘着月光,钟淮易来到了甘愿家楼下。   他并没有给甘愿打电话,也没有想上楼的心思,坐在花坛边,盯着楼上那扇黑漆漆的窗户。   就算见不到,但只要能离她近一点,他就觉得安心。   她应该是睡了吧,客厅的灯都熄着,不知道她有没有做梦,是梦见钟淮瑾出轨的场面,还是梦见和他嬉笑打闹。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钟淮易低头点着烟,有人从他身前经过,没多久,他看见那扇窗亮了起来。   是睡醒了吗?   甘愿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敲门声,她头痛欲裂,打开门,是兰婷婷买了饭菜回来。   她双眼红肿得像核桃,却还是对甘愿笑眯眯,“就算再想睡,也不能忘记了吃饭啊。”   甘愿得知她竟和那渣男分了手。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兰婷婷说着,眼泪又漫上眼眶,“我就算再不顾自己,也要想着爸妈。”   “我不能再那么随意让他践踏……”   “还有我。”甘愿提醒她,“早知道骂你这么有用,当初就应该早点实行。”   兰婷婷破涕为笑,转眼又看到甘愿脸色苍白,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坏了,有点发烧。”   她翻箱倒柜去找退烧药,甘愿一个人坐在沙发前,浑身无力。   她整整睡了一下午。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陌生人发来的微信验证,备注消息:钟淮易。   甘愿想了想,还是通过。   楼下钟淮易笑的烟都差点从嘴里掉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着:在干嘛?   甘愿回:吃饭。   钟淮易:吃什么?   甘愿:很多。   钟淮易:很多都有什么。   短暂的沉默,钟淮易还以为是她不想回答,约莫15分钟过后,她发过一张食物图和一段语音。   听筒里她的声音难得温柔,钟淮易一连听了好多遍。   甘愿说:“你话真多。”   钟淮易嘴里叼着根烟,笑的像个傻逼。   “和谁发微信呢?”兰婷婷从里屋出来,就看见甘愿盯着手机,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甘愿抿着唇,“一个朋友。”   兰婷婷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没再多问,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吃了早点睡觉。”   甘愿点头照做,末了将水杯放下,神色担忧,“还好吗?”   一定会忍不住伤心的吧,就算分开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好像多年前的她一样。   闻言,兰婷婷夹菜的动作顿住,笑容略显苦涩,她摇头:“没关系,总会好的。”   感情总会淡忘,伤疤迟早愈合,我们终究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甘愿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些,揽过她的肩膀,“总有一天,你会遇见更好的。”   他会包容你所有的坏脾气,一颗爱你的心长久不变。   再不忍心你受一丁点伤害。   兰婷婷终于坚持不住,趴在她肩膀嚎啕大哭。   钟淮易再等到甘愿的消息,已经是将近一个多小时之后。   他在楼下都快冻死了,不停地给甘愿发语音,最后她回过来,“婷婷失恋了,刚才在陪她。”   钟淮易:“……”   婷婷!为什么又是婷婷!   这个婷婷就不能离他的甘愿远一点吗?!   钟淮易踱着步子给甘愿发语音,前方冲过来一个人,险些将他撞倒。   钟淮易有些生气,骂他:“走路不长眼睛啊!”   那人没回头,径直走进了甘愿住的单元楼,钟淮易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将那句话也发出去了。   妈的!   甘愿自然是听见了后面那句,她第一反应就是他还在外面,第二反应,不觉得冷吗?   但她说不出这等关心的词句,话到了嘴边,结果变成:“不怕在外面冻死?”   钟淮易心花怒放,这丫头片子懂得关心他了。   他抬头向上望,看见窗边有个人影,钟淮易赶忙到一旁躲起来。   甘愿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股冷风吹进来,甘愿连忙将窗户关上。   这也太冷了。   她发语音给钟淮易,“我看你是想被冻成冰棍。”   钟淮易在寒风中笑成傻逼,他问:“冻死了你会心疼吗?”   会不会抱着他的尸体痛哭呀~   贱兮兮的语气,听的甘愿只想把他从电话那旁揪出来打一顿。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说不定啊,我会把你抛尸荒野。”   钟淮易发过个小黄鸡的表情包:[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甘愿紧随其后:[那祝你鸡年大吉吧]   钟淮易笑的脸颊都酸了,看来他那会的担忧全都是无用的呀,这丫头比之前还有意思呢。   他揉了揉发酸的脸颊,开始敲字: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什么鬼。”   没眼看了简直。   刚看完消息,屋外传来门铃的响声,兰婷婷前去开门,下一秒,甘愿听见她的尖叫声。   甘愿拿着手机冲出去。   客厅里,兰婷婷被推倒在地,面前站着个穿色衣服的男人,是王博。   他看起来很生气,“敢跟我分手,我看兰婷婷你是活腻歪了!”   他冲上前就要去掐她,甘愿急忙上前推开,可她怎么抵得上暴怒的男人,甘愿被推开,正磕在一旁的桌子尖。   王博已经气红了眼,揪着兰婷婷的衣领让她起来,他凶神恶煞,“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有本事现在亲自再跟我说一遍。”   兰婷婷轻扯着嘴角,刚准备开口,被他一个耳光堵了回去。   响声清脆。   甘愿疼的完全没有力气阻止。   她亲眼看见那个男人打了兰婷婷一个又一个耳光,说着辱骂她的话,说她是个狐狸精。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们吵完架之后你被别的男人带走了,敢光明正在给我戴绿帽子,兰婷婷你也真够可以的啊。”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啊!”   男人的手已经来到兰婷婷脖子边缘,甘愿察觉到口袋中手机的振动,她并没有查看,凭着感觉滑动接通,接着强忍疼痛站起,举起桌上的鱼缸,砸在了王博头上。   鲜红的血液从他头顶流下来,他转头看向甘愿,怒火中烧,“姓甘的,我看你也不想活了是吧。”   这是电话接通之后,钟淮易听到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   来自甘愿。      第18章      钟淮易第一次体会到传说中的心急如焚是什么感觉。   心脏快的像是要跳出来,额间冒上一层冷汗,钟淮易不敢将电话挂断,又怕出声会打草惊蛇,将通话音量调到最低。   他急忙冲到单元楼门前,才想起没牌进不去。   钟淮易急匆匆跑向了保安室。   “大半夜的,干什么。”四十岁的中年人,语气不耐,钟淮易在他开门后冲进去,拿走了桌上一串钥匙。   那中年保安追出来,跟不上钟淮易的速度。   他来到三号楼前,一个个小牌牌接着试,钟淮易的手都在抖。   他当初就应该上去看看她的,不应该给她冷静的机会。   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兰婷婷招惹来的。   她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   “草!”   手抖太过严重,钥匙跌落在地,分不清哪个是否试过。   钟淮易气急,一脚踹上大门,咣当一声响,保安追到了钟淮易跟前。   “你小子怎么回……咳咳咳……”   话没说完,钟淮易就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近乎咬牙切齿,“把门打开!”   甘愿从来没见过王博这种模样,就像是抗战片中杀红了眼,他将她按在墙上掐她的脖子,甘愿动弹不得。   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王博脸上漾出快意,他笑,“人啊,真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余光瞥了眼兰婷婷,“能跟我在一块就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她真不该这么做的。”   “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啊,告诉你们,不可能。”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猛地松开甘愿。   甘愿脸颊都是红的,跌坐在地上咳嗽不止,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   兰婷婷已经踉跄着站起来,她想要和王博动手,然而迎面一个耳光,她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兰婷婷半边脸已经肿了,她将长发掖到耳后,突然笑起来。   她转头看王博,“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除了会打女人,你还会什么呢?你根本就是个人渣!”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啪”一声响,甘愿抬眸,兰婷婷鼻子流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疯子会把她打死的。   甘愿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打110,才发现竟然和钟淮易是通话中,下一秒,房门摔在墙上发出剧烈一声响。   竟是钟淮易从外面冲了进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钟淮易急忙来到甘愿身前,他看见她颈间微红的伤痕,愤怒如潮水般累积,他心里竟生出杀人的念头。   钟淮易红了眼眶,“不怕。”   他亲昵抚摸她的长发,“我会保护你的。”   接着不顾甘愿阻止,朝着王博的方向走去。   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外来者,“又来一个送死的吗?”   王博笑了笑,轻拍兰婷婷的脸,“放心,老子一会再来收拾你。”   刚转过身,一条长腿猛地踹过来,王博向后倒退,钟淮易大步向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像是头暴怒的狮子,“你找死是吧。”   钟淮易将他摁在墙上,扬起拳头打他右脸,他怒火中烧,“你真不应该对她动手的。”   钟淮易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王博异常淡定。   就算嘴角挂着血丝,他的笑容依旧充满了挑衅。   “你这么着急干嘛。”他笑,眼睛往一边瞟,“该不会,你其实和那破鞋娘们有一腿?”   钟淮易自己都笑了,气笑的。   他紧皱着眉头,“小伙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已经没必要废话。   钟淮易揪着他的衣领,拳头不知道挥出去多少次,王博一开始也反抗,但终究是抵抗不过。   他嘴角还带着血,钟淮易拽着他远离墙边,抬脚用力踹过去,他跌坐在地上。   钟淮易拿起一旁的木头凳子要冲过去,突然被甘愿叫住。   他转过头,甘愿表情痛苦朝这边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说:“算了。”   钟淮易举着凳子不动,甘愿去碰他抓着凳子的手,她眼眶微红,“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不怕。”钟淮易说。   就算今天弄死他,他钟淮易也觉得是罪有应得。   他还要拿着凳子去砸他,甘愿劝说之后无济于事。腰间忽然多了两只胳膊,钟淮易低头,竟是甘愿抱住了他。   她的声音染上哭腔,“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钟淮易你就要坐牢啊。”   “你懂不懂这个道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钟淮易心中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些,他抓了抓腰间那只手,正准备将凳子放下,面前躺着的王博突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几乎是瞬间,他向钟淮易这边扑过来。   钟淮易毫无防备,又紧护着甘愿,手背不幸中招,献血瞬间流出来。   甘愿惊讶地睁大了眼,泪水从眼眶流出。   都怪她……   她已经不敢再轻易阻止,目睹钟淮易将王博打到躺地再也起不来,钟淮易扔了凳子走到她跟前,甘愿直勾勾盯着他。   钟淮易没由来一阵恐慌,“怎么了?”   会不会……是他吓到她了……   他想开口辩解,甘愿却已经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差一点点,他就要因为她而出了危险。   钟淮易呆愣住,几秒钟之后,他才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拍拍她,“出息。”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偷偷红了眼眶,“没本事逞什么能,到时候发生意外怎么办,你以为哪此都能这么幸运遇到我吗?”   万一今天,他没有推掉那个饭局呢?   钟淮易不忍再想,他抱紧甘愿,在她发顶印下一吻,“没事了。”   “没事……”   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甘愿正准备带着钟淮易去医院,家里突然来了警察。   观察问话,特别多繁琐的步骤,惹得甘愿心烦。   她低头看钟淮易的手,白色纱布快被红色浸透,偏偏他还不老实,甘愿看不下去,将他的手拉过来。   皱眉训斥道:“我看你从今以后是想残废。”   听起来多么恶毒的话啊,钟淮易反倒觉得心里甜。   他手指头悄悄活动着,想要去牵她,结果胳膊被甘愿拍了一掌。   “老实点!”   “哦。”   钟淮易一撇嘴,有点委屈,但很快又笑了。   忍不住,怎么办。   甘愿帮他整理着手上的纱布,看着不远处正在对兰婷婷问话的警察,她皱起眉头,小声念叨:“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钟淮易“啊?”了一声。   “你的手啊。”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过甘愿面露这种愁容。   “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不能耽误时间……”   甘愿为他的手操碎了心,简直可以说是坐立难安。   钟淮易有些享受这种感觉,只要甘愿能念着他,他受再重的伤,都是值得。   “喂!”她在拽他的衣角,冲他使眼色,“你不是认识的人多吗?能不能把他们先弄走,我们……”   “不用。”   钟淮易打断她,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往外走,笑的十分猖狂,“他们不敢拦我的。”   “……”   甘愿想给他一拳,“那你刚才怎么不动。”   钟淮易环顾四周,想转移,“啊,也许是我刚才脑抽了吧。”   屁,他就是想多看一会她着急的样子。   刚走到门口,甘愿停下来想返回去,被钟淮易拦住,他一脸警惕,“你干嘛!”   甘愿眼中的焦急之色再明显不过,她说:“还有婷婷呢。”   钟淮易:“……”   神他妈婷婷!   差点把他媳妇给害死!   等过段时间,他一定要找个借口把她吵了!扫把星一个!   想起这其中缘由钟淮易就生气,他拉过甘愿的手就带她往外走,“放心吧,警察同志会照顾好她的!”   气死老子了!   医院内,医生正在帮钟淮易缝合伤口。   锋利的小勾穿过肉皮,纤细的缝合线将伤口黏合在一起,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甘愿头皮一紧,握着钟淮易的手紧了些。   将缝合线打结,伤口缝合完毕。   钟淮易握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甘愿有些不解,“现在还疼吗?”   缝合的时候他说怕疼,要拉住她的手,现在缝完了,还那么痛苦?   钟淮易点头,神情痛苦,“不是一般的……”   “好了好了。”甘愿打断他。   其实想想也是,那么锋利的东西刺进肉里,他还偏偏拒绝打麻醉,能不疼吗?   甘愿没再说什么,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牵着,过了好一会,钟淮易的肚子突然响了。   甘愿:“……”   钟淮易:“……”   本来还是比较严肃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闹,甘愿有些忍俊不禁。   她问:“你晚上没吃饭吗?”   钟淮易好久没看过她笑,此时有些移不开眼。   他扯着唇角,“太忙,忘了。”   实际上怎样,他自己心里清楚。   甘愿问他想吃点什么,钟淮易久久不言语,他低头看着已经缝合好的手背,像是有些惆怅。   “右手,看来短时间内日常生活都不方便了。”   甘愿深感抱歉,她咬了下唇,直视他说:“可以先找个人照顾你。”   她指的是钟点工做饭阿姨这一类,更夸张一点的,可以安排请个护工。   钟淮易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抬眸看过来,双眼中充满期盼。   “那……不知道甘小姐,愿不愿意收留我这个半残老板?”      第19章 入V三更合一      甘愿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种样子。   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像是闪着星星,好像她说出拒绝的话,他整个人都会萎靡没有生气。   甘愿还没来得及回答,握着她手的力道就松了,钟淮易整个一条死狗瘫在那,眉头紧皱。   他右手稍微动了下,“嘶——”   “你疯了啊,乱动什么。”甘愿急忙凑到他跟前,看伤口没有出血的迹象,才慢慢抓着他的手腕将手放平。   言语间是在埋怨他不懂事,“本来就疼,你还乱动,这不是……”   “那能有什么办法。”钟淮易望向天花板,叹了口气,他说:“我总要一个人生活啊,又不可能坐在那不动。”   “手下的员工也不知道心疼我,算了,就让我这样自生自灭吧。”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反正就算我死了,也没几个人会心疼。”   甘愿:“……”   她终究是败给了他,败给了自己的良心。   家里兰婷婷像是已经睡了,客厅的一片狼藉还完整存在着。甘愿按着钟淮易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她欲转身,钟淮易拉住了她的手。   甘愿:“怎么了?”   钟淮易问:“你去哪?”   “打扫房间啊。”她指着一屋子狼藉,“难不成你觉得这样睡很舒服?”   钟淮易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不过想到她打扫屋子是为了能让他住的更舒服,钟淮易就幸福地嘿嘿笑。   这点小伤受的真值。   “所以,现在能放开我了?”甘愿看着两人相握着的手,冲他挑挑眉,不料钟淮易却握地更紧。   他嘿嘿笑着,“能先给我做点吃的吗?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发起响应,甘愿忍俊不禁,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她佯装嫌弃,“饿死你才好,这样人间就少了一大祸害。”   却还是来到冰箱前,问客厅里的钟淮易,“想吃什么?高级的我这可没有。”   甘愿在厨房做饭,钟淮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内心颇为兴奋,甚至开始抖腿。   怎么有一种他们两人已经结婚了的错觉呢?   钟淮瑾那个王八蛋肯定没吃过她做的菜!   这种感觉真的好棒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钟淮易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开始观察地形。   房子有点小,三个人好挤,什么时候兰婷婷能搬出去就好了。   他在翻看抽屉里甘愿的相册,兜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条件反射似得用右手去拿,钟淮易疼的险些跳起来。   接电话的时候有些生气,“干嘛啊!”   能不能让他安静地过个二人世界了?   周朝生醉意上头,在电话那旁骂他,“钟淮易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得亏老子把你当兄弟,今天要是别人,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钟淮易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了?”   还因为那件事生气呢?   “怎么了?老子就差他妈的给你当孙子了!”周朝生语气更冲,“今天要不是老子我求爷爷告奶奶,你下次哪有机会还能再见到那些人!”   钟淮易闻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告诉你,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他像是醉的快睡着了,说话含糊不清,“把你上礼拜新买那车借我开一个月,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他说了挺多,还骂钟淮易为了个女人没出息。   钟淮易默默听着,对他道了声谢,还不忘出言警告,“你再多说她一个字,下次见面,老子就剁掉你一条腿。”   话是笑着说的,其中藏得刀子是也是真的。   周朝生闻言没再说话,钟淮易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将电话挂了。   “啊!疼——”   甘愿端着饭菜出来,就看见钟淮易摊在沙发上像个葛优。   他可怜巴巴看着她,“我不会用左手拿筷子。”   言下之意,你快喂我吧。   甘愿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将他带回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将饭菜放在茶几上,抬起脚尖碰了碰钟淮易,他立马坐起身来,挪出一个位置给甘愿。   “辛苦小甘同志了。”   甘愿抬眸直视他,灵机一动,她弯了唇角,“那这样的话,钟总是不是该适当发些奖金啊,毕竟我这么尽心尽力。”   她舀起一勺米饭就塞他嘴里,钟淮易咀嚼着,说话含糊不清。   他点头,“没问题,你要多少。”   “就算把我全部家产都给你,我也是心甘情……唔……”   一句话没说完,钟淮易又被喂了一勺子青菜,看着他双颊鼓起的模样,甘愿觉得他挺蠢。   她笑道:“我应该给你找个老中医。”   钟淮易不解,“为什么啊,我又不肾虚。”   抬眸就看见甘愿瞪他,钟淮易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但这可是男人的象征,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   “我真的不肾虚,我……”   “没完没了了你!”甘愿红着脸踹他小腿,趁他不注意,又将他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我说找个老中医,治治你的吹牛逼!”   谁关心他肾不肾虚!   一碗饭吃了多半,甘愿突然将勺子塞到他左手上,把碗放在茶几上就要走,钟淮易又紧紧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   她走了,他怎么办。   甘愿将他的手拂开,钟淮易下次抓上来,好像她不给个解释,他就会死死抓住不放一样。   是甘愿输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在沙发前坐下,钟淮易终于将手放开。   甘愿说:“既然你这么不想让我给你拿被子,那你今天就盖着自己的衣服在这睡吧。”   钟淮易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甘愿正准备拿过勺子继续喂他,钟淮易突然站起身,将甘愿也拉了起来。   他说:“你还是去给我拿被子吧。”   甘愿:“不用了,你不是说你身强力壮吗,我相信你不需要被子都能挺过去的。”   她再次坐下来,还伸手去拉钟淮易,钟淮易誓死不从,豁出去了。   他说:“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什么?”   “我肾虚,我可虚了。”钟淮易在心里狂扇自己巴掌,叫你分不清楚状况就手贱!   钟淮易一撇嘴,“你知道的,身体弱的人不能着凉,我本来夜尿就多,如今要是……”   “好了。”甘愿听不下去了。   “腰酸背痛,我还耳鸣,小甘……唔……”   话音未落,钟淮易就被甘愿堵住了嘴,她一只手捂着他的口鼻,另一只手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要坚强。”   钟淮易:“……”   甘愿回到卧室去抱被子,钟淮易瘫在沙发上看天花板,恨自己嘴贱又手贱。   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能亲自和这死丫头证明自己!   最好让她三天之内下不了床……   怎么办,光是想想,鼻血就好像快要流出来了。   甘愿抱着被子出来,就看见钟淮易扯着唇角傻笑,脸上弥漫着不正常的酡红。   这么变态?   不会吧……   甘愿将被子扔过去,神色充满同情,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甘愿远去的背影,钟淮易气地锤自己胸口。   老子的一世英名……   -   甘愿是被兰婷婷的尖叫声吵醒的,她连拖鞋都没来得穿,光着脚跑到客厅,就看见兰婷婷站在沙发前,指着地上那坨裹的像茧一样的生物。   “这……这是啥玩意?”   钟淮易在被子里动了动,露出一颗鸡窝头,他看见甘愿穿着纯白色的睡裙,砸了咂嘴,“真好看。”   甘愿:“……”   兰婷婷:“……”   钟淮易翻了个身又打起呼噜,兰婷婷双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她拉着甘愿回到屋子里,兰婷婷坐在床边,甘愿困得一头栽在大床上。   她去拉她的手,“你先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一睁开眼,又看见钟淮易住在家里了。   甘愿困得要死,用被子蒙住头,“就是那么回事……”   ???   “他受了伤,不能照顾自个,所以来家里,给我发奖金……”甘愿说:“他救了你两次,不能没良心……”   兰婷婷又想起昨天可怕的场面,愤怒的王博,带血的刀子,还有甘愿抱着钟淮易痛哭……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意识到,钟淮易对甘愿的关心超过了一般的老板对员工。   兰婷婷说:“钟淮易对你很不一般。”   “嗯……”甘愿的声音近乎呢喃,“他讨厌我讨厌的要死……”   “怎么可能。”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看他喜欢你还差不多。”   兰婷婷话刚说完,将要睡着的甘愿瞬间清醒,她在黑暗中捏紧了被子一角,好半天才准备开口。   然而此时,屋外传来钟淮易的尖叫声。   “卧槽!卧槽疼死我了……”   “我的妈呀……”   困意全无,钟淮易在客厅跳来跳去。   他睡觉真应该小心点的,怎么就把这伤口忘了呢?   这压一下也太他妈疼了!   钟淮易抬眸,看见甘愿站在一旁的卧室门口,身上还穿着他喜欢的白色睡裙,瞬间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他刚才还梦见她穿白色睡裙来着……   甘愿抬脚往这边走,钟淮易连忙直起身子站好,透过黑色玻璃的茶几反光,他连忙打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然而甘愿却没看他,转身走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怎么办,不高兴。   待甘愿洗漱完毕推开卫生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钟淮易背靠着对面的墙,见她出来,又赶忙凑上去。   甘愿被他吓了一跳。   “我想洗漱,小甘同志你帮帮我呗。”   头发乱的像鸟窝,面容憔悴,甘愿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找出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又帮钟淮易挤好牙膏,看他笨拙地用左手活动。   新毛巾经过一番开水熨烫,甘愿将其捞出来拧干。   抬眸就看见钟淮易闭着眼睛,显然是在等她帮忙擦脸,甘愿将毛巾盖了上去。   “嗷!好烫!”   “该!”甘愿帮他擦着脸,力道有点重,“懒的人不配挑毛病。”   钟淮易任她□□,覆盖在毛巾下的唇角快要扯到耳朵边上。   他甚至想,那个王八蛋当初就应该捅他一刀,他瘫痪在床,这死丫头没准还能给他洗澡擦身呢。   “你笑什么?”甘愿帮他擦脸的动作停下,看着他的眼神有着不解。   钟淮易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唇角向上扬,他装傻,“有吗?也许是你看错了。”   虽说甘愿是近视没错,而她现在也没戴眼镜,可钟淮易刚才明明都笑出了声,她要是再没察觉,那岂不是连耳朵都出了问题?   甘愿拿出一把梳子递给他,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她说:“你刚才笑的就像智障一样。”   钟淮易自己也笑,“什么样?”   甘愿想了想,“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钟淮易笑的前仰后合,甘愿将梳子插在他的鸡窝头上。   “这样就更像了。”   简直没人比他更智障。   钟淮易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呀!   将梳子拿下来,他欲要放到甘愿头发上,结果并未得逞,甘愿出了卫生间,将房门紧闭。   还在外面警告他,“速度快点,不然晚了没饭吃。”   钟淮易才不信,才不信这女人能这么狠心。   他转过身来,对着镜子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自言自语,“现在的女人啊,就是嘴硬心软。”   明明在乎的要死,表面上还一副云淡风轻。看他出血的那一刻眼泪都下来了,要说她不在意,那纯属是睁眼说瞎话。   可偏偏平时还对他这么狠心。   “虚伪!”   虚伪的女人。   钟淮易将梳子放下,余光瞥见一旁挂着的小碎花毛巾,咬唇笑着,“可怎么办啊,越来越喜欢这虚伪的女人了。”   觉得自己没救。   被她茶毒了这么多年。   钟淮易对着毛巾叹气,“老子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啊……”   _   钟淮易是被甘愿骑小电驴载到单位的,和过来送货的专车碰了个头。   钟淮易有事情回了办公室,甘愿随着一行人在厨房后门卸货,她负责清点数量。   搬东西的大多是年纪小的服务员,纤细的身子骨承受不了那么大重量,一大袋蔬菜从怀里掉落滚在地上,甘愿弯腰去捡,发现小白菜根部竟发了霉。   都是超市采购的食材,按理说根本不会发生这种现象。   甘愿打开袋子查看,意外没有发现任何标签或是能证明物品缘由的东西,一大袋小青菜竟都是发霉的产品,甘愿瞬间明白。   被阴了。   她想都没想,将东西递给离她最近的小梅,“扔了。”   “啊?这可是刚送过来……”   甘愿将袋子打开,小梅低头查看,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这……这根本就不能用啊……”   甘愿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   偏偏小梅还在坚持,“会不会是他们买……”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甘愿摇头,小梅还想问些什么,甘愿直接将东西夺过扔进了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   她和小梅调换了工作,撸起袖子前去帮忙,不可能只有这么些。   钟淮易开完晨会从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玩手机,跟一群狐朋狗友吐槽这极品老太婆。厨房门口乌泱泱聚集了一堆人,是在整理食材,钟淮易凑上前一看,就瞅见甘愿怀里抱了两颗大白菜。   靠……   钟淮易愣着看了一会,甘愿竟然单手提起了一袋二十斤重的大米。   靠靠靠靠靠!   钟淮易拨开人群就往里冲,却也不敢从甘愿手中夺过东西,怕伤着她。   他就站在她面前,皱眉问:“你干嘛啊。”   “帮忙啊。”甘愿回答地理所当然,她看向一旁的小梅,“你看清楚数量了,千万别记错。”   甘愿将大米放到桌子上,还要返回去再拿,被钟淮易拽着胳膊给揪了回来,“你给我消停待着!”   有他在,这种粗活,就轮不着她干!   钟淮易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一旁清点数量的小梅身上,身高大概一米七,身材稍微壮实,钟淮易夺过了她手中的纸和笔,眼神示意。   “过去。”   小梅:“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   这么大块头,也好意思干这么清闲的活,没眼力见!   小梅这还是第一次见钟淮易生气,好像她不去,他甚至都会抬脚给她一下。   甘愿自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恐惧,朝她使眼色,准备继续过去搬运食材。然而脚步刚迈出去,面前冲过来一人,钟淮易单手抱着她的双腿,将甘愿扛到了肩膀。   头晕目眩。   甘愿回过神,钟淮易已经扛着她出了厨房,走廊里一堆人在围观。   疯了简直……   甘愿压低声音,捶他的背,“放我下来。”   钟淮易充耳不闻。   甘愿:“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那群小姑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谁知道会被她们讨论成什么样。   钟淮易毫无反应,甘愿在他肩膀扑腾,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掉下来,钟淮易悠然自得,甚至哼起了歌。   ……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   “奔腾你奶奶个头!”甘愿忍无可忍,声线高了几分。   唱歌跑调这种生物,真的不适合出来为祸人间。   钟淮易脚步顿住,歌声戛然而止,甘愿以为是要放她下来,态度稍微好了些,不料下一秒,钟淮易就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响声清脆。   伴随着一道哼声,“老实点!不然一会收拾你!”   “……”   甘愿有一瞬间的呆滞,直到钟淮易将她摔在他办公室的大床上,楞了几秒后她弹跳而起,揪住了床边钟淮易的衣领。   走廊里有路过的人。   “疼疼疼疼疼……你轻点……”   “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别以为只有你们女人会疼,男人第一次也是同样会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吸气声,接着是女人的说话声。   “被子,被子掉地上了!”   “……”   好可怕。   “愿姐,是和钟总在一起了吗?”她指了指房门。   另一人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这不是废话嘛!都颠鸾倒凤了!”   ……   甘愿低头观察钟淮易的伤口,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她有些奇怪,“真的就那么疼?”   只是打闹时不小心碰到,结果他叫的像杀猪。   “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钟淮易眼神闪躲,他说:“你没试过缝针,当然不懂。”   甘愿的确没试过,可当时看他的伤口,也足够触目惊心,然而他刚才竟然还用右手拍她屁股。   “也许……也许就是刚才伤到了吧。”钟淮易呵呵两声,盯着一旁雪白的墙壁。   一会后转过头来,“其实什么男人不疼的话,那都是偏见,怎么可能不疼,男人第一次缝针,那也是疼的不要不要的。”   “流泪不只是女人的权利,男性也一样拥有!”   “就好像喊疼一样……”   钟淮易越说越没底气,甚至不敢抬眸直视甘愿,手机从裤兜里掉出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问甘愿。   “你有兰婷婷男朋友的照片吗?”   甘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家伙八成是要去找渣男算账。   她低头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吹,“算了吧,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到时候冲动起来给你一刀,得不偿失。”   还有,她不想再看到他受伤的模样。   闹心。   第二天便是接待正式开始,部队里大大小小的军官来了不少,钟淮易作为领导人招呼着司令一级的人物,甘愿和老妖婆站在离他不远,负责和其他人寒暄。   钟淮易右手受了伤,其他人还很友好地伸出左手和他相握,看着对方一身军装整齐抖擞,钟淮易发自内心想说一个字。   帅!   好帅!   如果是他穿上,说不定会更帅!   甘愿本还担心钟淮易会出岔子,可此时看他得招呼领导得心应手,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进肚子里。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听到身旁老妖婆的催促声,甘愿抬眸,才发现政委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完了。   “最近很忙吗?小甘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政委本就是个贴心的中年人,时常过来视察关心一下群众,可此时这句话语明显分量太重,甘愿不敢应声,老妖婆扬唇笑起来。   “还可以。”她笑,“不过小甘的确是挺忙的,毕竟太过敬业了。”   “有这么个员工,也是我的福分啊。”   政委跟着笑起来,明显认同这句话,甘愿笑容僵硬,一言不发,待他走了之后,老妖婆对她提出了第一次警告。   “上班的时候,认真点!”   甘愿自知理亏,专心招呼来宾,可不知不觉,视线就落在了钟淮易身上。   他的大背头散了。   那是早上出门时甘愿随手帮忙抓的,因为他的头发太乱又脏,伺候他洗了头,甘愿又帮忙吹干,钟淮易心血来潮,执意要搞个发型。   说是大背头看起来成熟。   甘愿拗不过,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些发胶,糊弄着给他抓了个。   此时再看,真是丑出了新境界。   甘愿忍俊不禁,又收到老妖婆一记眼刀,她连忙将视线收回,佯装严肃。   今天八成是要遭殃。   等待最后一位领导办理好入住,钟淮易已经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他回到办公室仰面往大床上一趟,觉得人生果真还是瘫着舒服。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又是一群狐朋狗友约他晚上出去聚餐。   钟淮易全都无视没有回复,他点了发起群聊,将这群畜生王八蛋聚集在了一起。   三秒之后,便有人发言。   甄宸:“这群谁建的啊!”   许微微:“神经病啊,最讨厌群聊,退了。”   钟淮易眼睁睁看着群里少了一分力量,内心在滴血。   这他妈还是朋友?友谊的小船都沉到海底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进来,趁这些人还没退群,钟淮易赶忙改了群名称。   为民除害小分队。   对话框皆是:“???”   “为民除害?除自己吗?”   “这群里的可都是祸害啊!”   周朝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也是最先搞清楚状况的机智人类,他在对话框发了一句话。   周朝生:“这群是钟淮易建的,看样子是想把自己除了。”   还有个脆皮鸡的表情包:[目瞪口呆]   钟淮易想把他从手机里揪出来打一顿。   废话不宜多说,钟淮易简单怼了周朝生几句,便直奔主题,发了一张男人的侧脸照。   钟淮易:“奉献大家力量的时刻到了!”   “谁能帮忙找到照片里这个男人,我钟淮易感谢他八辈祖宗儿!逢年过节,肯定按时烧香,绝不含糊!”   有人不满意,说:“你感谢了我祖宗,那我呢?就不管了?[抠鼻]”   “就是啊,你感谢我祖宗有毛用,不如把你家的股份给我分一丢丢。”   这群王八蛋怎么都这么不要脸呢?   钟淮易从床上坐起身,两条长腿叠压在一起,他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敲出一行字。   钟淮易说:“再墨迹下去,说不定连祖宗那份都没有了。[微笑]”   一群人说他抠,却也讨论着想办法。   问题有些棘手,照片模糊,又偏偏是侧脸,不好辨认。   钟淮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他把兰婷婷的朋友圈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才找出这么一张,总不能正大光明伸手去要,若是被甘愿知道,肯定又要阻止。   钟淮易心里烦躁,大背头被他挠成鸟窝,狐朋狗友纷纷好奇这人是谁,更有甚者,说是钟淮易的基友。   钟淮易脸都绿了,迅速发出去三个字,“你放屁!”   周朝生出来圆场子,“大家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其实我们钟大少爷不近女色是有原因的。”   孙晨:“难道他其实是个和尚?”   方言:“[抠鼻]情殇太重,无法愈合?”   许萌萌:“快都得了吧,我头一次见把阳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   一句话点燃了群里气氛,钟淮易看着屏幕里无数个“阳痿”,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他交的这群朋友真的不靠谱。   都是假的。   损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钟淮易默默记下名字,决定到时候给这些兔崽子一点教训。   无法无天了简直。   画风清奇的疑问句映入眼帘,发言者是钟淮易并不熟悉的一位小网红,她像是很不解,问:“你们找我男朋友干嘛?”   “你们从哪弄到的我男朋友照片,难不成你们认识?”   钟淮易目瞪口呆,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他并没有将实际情况告诉她,而是机智地套出了基本消息。   原来这男人叫王博,家中小有资产,是一所小公司的老板。   两人相识于一场浪漫的艳遇,深夜气氛火热的露天酒吧,公子哥登台演唱灿烂情歌,深情的眼睛只注视她一人,从侍者手中接过玫瑰,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和她表白,说对她一见钟情。   她说:“那个场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钟淮易感觉自己的尴尬癌快要犯了。   说了些违心的祝福语,钟淮易将其中要好的同志拉到了另外一个群。经过一番商讨,几人最终决定以谈生意为借口,将这个王八犊子引出来。   然后到了自己的地盘,打他个措手不及。   想想都觉得刺激。   钟淮易脚掌在地上点着,找出打火机开始点烟,上次是因为她在所以收敛,这次不会再手下留情。   动了他钟淮易的女人,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   工作日总是漫长的。   甘愿将自己的工作完成,又接到了老妖婆催命符一样的电话,好不容易处理完她交代的工作,她正要转身出门,又收到老妖婆的日行警告。   好像在她眼里,甘愿就是跟钟淮易一条船上的人。   甘愿这次的保证底气不足,她没办法旁观这样的事情发生,说来这有可能成为她的第一次反抗,果然钟淮易的出现,就是唤起她骨子里的叛逆因子。   好不容易有歇息的时间,甘愿端着水杯来到值班室,聚在一块看电视的姑娘们瞬间将脸转过来,甘愿不明所以。   “怎么了?”   她脸上有花?   几个姑娘瞬间挪凳子凑到她身旁,小梅第一个开口,小声问:“愿姐,你跟钟总……是不是在一起了?”   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甘愿哭笑不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见他抱你了呀。”小梅声音更低,近乎呢喃,“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他……他……”   小梅欲言又止,甘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什么?”   “她是想说看见钟总那天拍你屁股了!”   甘愿一口水猛地呛到,她脸都憋红了,把人推开,弯着腰咳嗽不止。语出惊人的姑娘叫俊青,贴心地帮她拍着背,还表示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我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呢!”   甘愿闻言咳得更厉害了,耳边传来脚步声,她一抬头就看到钟淮易的脸。上一秒还在帮她拍背的小姑娘瞬间就闪的远远的,甘愿脑海里闪出几个字:电灯泡的自我修养。   她一定是被老妖婆骂傻了。   钟淮易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还贴心地递给她纸巾,他甚至想亲手帮她擦嘴,然而却被甘愿阻止,还冲他使眼色。   她害羞,他明白了。   钟淮易单刀直入,他直接说明来由,“今天晚上我要出门。”   甘愿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的日程还要跟我汇报?”   怎么这么奇怪。   钟淮易摇头,他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   “大概下班之后就会出去了。”毕竟不能白白让朋友帮忙。   甘愿眼神中仍有着不解,钟淮易继续:“大概会很晚回来,晚饭不用等我,另外,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他交代的无比自然,好像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似得,然而事实是其他人已经纷纷石化,唯有俊青淡定如斯,歪着脑袋。   “钟总的意思是——您和愿姐同居了吗?”   甘愿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心脏也快速跳个不停,这嘴贱的最好别胡乱说话,不然他今天晚上就等着睡地板吧!   “怎么,很奇怪吗?”和甘愿不同,钟淮易倒是嬉皮笑脸,他说:“其实你们愿姐厨艺可好了,有机会真应该尝……啊!”   胳膊又被她拧了,钟淮易眉头紧皱,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死丫头,就会这一招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弯着腰向甘愿靠近,两人脸颊距离不过十厘米,钟淮易左手突然摸上了她的头,他扬唇一笑,“我是认真的。”   “今晚一定要给我留门,不然我无处可去,冻死在大街上,你心疼怎么办。”   一如既往的耍贱卖蠢,甘愿竟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钟淮易笑意加深对她比了个wink~,他迅速起身闪到门外,冲她挥手。   “一定要记得啊!”   “我今晚睡大街还是家里就决定在你手上了。”   钟淮易吹着口哨终于离开,无数道目光向甘愿看过来,她低下头假装咳嗽缓解尴尬,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睡什么地板。   睡走廊吧。      第20章      钟淮易邀请了这群狐朋狗友吃饭。   最亲近的几位,围坐在圆桌旁,孙晨端详着菜单,时不时看钟淮易一眼。   钟淮易“啧”一声。   这群兔崽子,又想着怎么给他省钱呢?   他接过周朝生递来的烟,轻轻抽了口,微眯着眼睛看大伙,“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给哥省钱。”   “哥不差钱!”   整个一暴发户土豪范儿,牛气及了!   但当他趁着去卫生间顺带结账的时候,看见账单,还是有点后悔刚才吹牛逼。   “那死丫头说的对啊,是该给我找个老中医。”   收银员没听清,看向他,钟淮易摇摇头,抽出一张卡递过去。   臭小子,一会一定要多给他点教训。   不然都对不起老子这些人民币。   钟淮易回到包厢,一群人正在商量计策,大伙看到他回来,眼神纷纷落在他身上,方言问:“说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你为啥要找他麻烦呢。”   “是啊,他怎么招惹你了?难不成跟你抢女人啦?”   众人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孙晨笑得鱼尾纹都快出来了,他可是亲耳听见过刘衍那家伙说钟淮易不举的,他转眼这就找来女人证明啦?   钟淮易脸要黑了,他讨厌别人这么议论,这会让他有一种……背叛了甘愿的错觉。   钟淮易打断了众人的猜测,他皱着眉摇头,“可拉倒吧。”   “老子心有所属,才不稀罕跟别人做情敌。”   “呦呦呦呦!”   此话一出,更是不得了。   就连周朝生都忍不住笑了,看旁边的甄宸,压低声音,“他啊,老处男终于开花了。”   “前几天装醉去人姑娘家楼下闹事,看的我都替他丢人。”周朝生瞥了眼钟淮易笑,其他人也忍俊不禁,拿他开玩笑。   钟淮易恼羞成怒,“还能不能行了你们!”   怎么?他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   为将来老婆守身如玉难道不对?   钟淮易早就在心里唾弃他们,一个个花心大萝卜,竟然好意思拿他开玩笑。   呵呵。   一群人讨论得如火如荼,完全将钟淮易这个当事人视为空气,他还想拍桌子跟他们理论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甘愿。   呦呦呦,难不成觉得时间太晚担心他了?   钟淮易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包厢,才不管那群人都说些什么。   其实甘愿本来没想过要打电话的。   吃过晚饭之后她便回房间看书,一切都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可奇怪的是今天频频走神,明明书上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甘愿索性将书放到一旁,她想起钟淮易让她留门这件事。   此时已经八点过半,窗外的天空笼上一层黑幕。   钟淮易二十六七岁的大男人,就算住宿在外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甘愿又将书拾起,觉得自己实在多虑。   然而五分钟后,她又把书扔了。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喝的像醉鬼,就连走路步伐都不稳,若是今天又这幅德行,而住所这边车辆又多,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她这个收留的人岂不是要负责任?   甘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趿拉着拖鞋下床,她走到桌子旁将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了。   电话接通之后:她第一句就问:“你在哪?”   怎么?怕他出危险吗?   钟淮易还真没想到她问这么直接。   他弯了唇角,“放心,我在很安全的地方。”   甘愿:“……”   “我说,你在哪呢。”她又问一遍。   钟淮易嘴边的笑容更大,他忽然有一种老婆给老公打电话查岗的感觉。   他环顾四周,看到酒店标识,说:“我在吃饭,帝国酒店。”   顿了几秒,又加上一句,“和我的朋友们。”   甘愿脑海里浮现他醉酒的场面,她背靠着墙,望向窗外茫茫夜色,“那你几点回来。”   钟淮易心中一暖,咬着下唇笑,“怎么了,担心我?”   电话那旁的甘愿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低头看自己的毛绒拖鞋,“你少喝点。”   钟淮易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少喝点!”甘愿声音拔高,没由来有些生气,她道:“喝多了你就在大街上睡吧,今晚也别回来了,另外,我是不会给你留门的,十点准时睡觉,你自己掐着点。”   说完就将电话挂了,甘愿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大床内,她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脸,发觉脸颊竟有些烫。   “看来空调开太高了。”   甘愿从被子中探出手,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温度被调低不少。   另一边,钟淮易盯着手机久久没有言语,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他才回过神。   许俊杰:“你干嘛呢!”   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呢?一个人竟站在这看着手机傻笑。   钟淮易摇摇头,将手机揣兜里。   那死丫头真关心他呢,就是嘴硬。   “喂!”   “啊?”钟淮易挠了挠头,怎么了?   “能不能别傻笑了,跟个智障一样!”   有吗?钟淮易没觉得,他手指碰了碰鼻子,正准备说什么,那人忽然抬脚往前走。   他道:“那个叫什么王博的已经到了,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目的地是距离这不远的一所ktv,是那个叫王博的家伙定的。   说实话钟淮易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因为每次过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会带着包养的小明星,几个人在包厢里做点恶心的事。   他不喜欢这种,对夜店也是如此。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的这些朋友没有这些爱好,他说不定会带领大家一块建设社会主义。   “到了。”周朝生在前面停下,“就是这间。”   钟淮易点头,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身后一行人。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夸张?”谈个生意带这么多人?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的。   周朝生:“那你为什么把我们都叫来。”   “请你们吃饭啊,又不一定非要拉你们帮忙打架。”   经过商量合计,周朝生和孙晨跟着钟淮易进包厢,其他人则另开个包间记钟淮易账上,权当他今天带着大家出来玩了。   门推开,钟淮易就看到了王博,虽然西装革履,但面颊上的伤还是显得他分外狼狈。   钟淮易忍不住笑着,周朝生走在他面前跟王博打招呼,待他撤开,四目相对,王博看清了钟淮易的脸。   “你……你……”   “怎么?是不是觉得大爷我很眼熟?”钟淮易双手插兜,扬着下巴看他,一脚踹倒了茶几上的酒瓶。   王博倏地站起身,朝钟淮易这边走来,钟淮易动作比他还快,揪着他的衣领就将他按在了墙上,右手挥过一拳。   周朝生都惊呆了,“你手不是受伤了吗!”   钟淮易一手掐着王博的脖子,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只是忽悠甘愿而已。”   王博再不济,也不是被人拿捏的角色。   钟淮易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挣脱开来,他喊了句话,包厢阴暗的角落里站出来五名壮汉。   孙晨哭笑不得,“这是群殴的节奏。”   他卷起衣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浩浩荡荡进来一群。   钟淮易看见王博的眼神变了。   “现在向你老子下跪道歉还来得及。”钟淮易微扬着唇,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不屑。   很显然王博并没有屈服,他扯了扯领带,看着钟淮易笑。   他道:“一个破鞋而已,值得我们这样大打出手吗?”   他指的是兰婷婷,钟淮易听出来了。   他很快又说下一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给你呗,我跟你说——”他靠近了点,“她活儿可好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钟淮易,百分之百认为他能同意,钟淮易简直被他气笑,反问他:“你觉得我喜欢兰婷婷?”   “难道不是吗?”   “是你mgb!”   钟淮易一脚就踹到他胸膛,将他按在地上打。   先前他对甘愿动手的帐他还没跟他算,今天他竟然说出这种屁话,什么他喜欢兰婷婷,他对甘愿的心那才是日月可鉴。   他不允许别人说出这种话来。   屋子里的人打成一片,很快就有保安赶过来,周朝生亮了名片塞了些钱,一切打点完毕,跟着众人动起手来。   钟淮易自己负责收拾王博,他不允许别人插手。   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脸蛋又多了几处新伤,嘴角也渗出血,钟淮易衣服皱巴了,身体倒是安然无恙,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你知道你最致命的错误是什么吗?”钟淮易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他上半身悬空,“那就是你不该对兰婷婷的室友动手。”   只要想起她狼狈的模样,脖颈间红色的伤痕,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   王博竟还在笑,他仰头看着钟淮易,“就她啊。”   他想着什么,笑出声来,“她的确挺不错的,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应该把她上……”   一句话没说完,钟淮易抄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他不该触犯他的底线的。   一屋子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钟淮易暴打王博,那么凶狠,好像真的会把他打死。但钟淮易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他抬起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对站在一旁的周朝生说:“给他打120。”   周朝生:“啊?”   “他肋骨断了。”钟淮易说:“好了之后联系警察拘留,故意伤害罪,需要的话我会让兰婷婷去指正。”   他说完这一切,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将衣服整理整齐,回头看那群人。   “都散了呗,你们老大都那样了。”   众人纷纷离去,钟淮易的朋友也去继续玩了,孙晨和周朝生陪着他,喝了点酒歇息一会,也离开包厢。   钟淮易在走廊看到了刘衍。   身旁的小明星又换了,他打量着钟淮易,啧啧两声,眼神充满鄙夷。   钟淮易懒得理他,周朝生跟他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没喝酒,将钟淮易送回家,看着那栋楼,啧啧咂舌。   没sei了,真是没sei了。   “你那什么眼神啊!”钟淮易不满了。   “没事,没事,你开心就好。”周朝生说完,还是纳闷,“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   要知道平时那可都是通宵的。   钟淮易心想你懂个屁。   他开门下车,看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因为啊,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      第21章      于此同时,甘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屋子里的灯早已熄灭,唯有电视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这个时间仅剩下无聊的各种新闻,甘愿看得头疼,又一次将遥控器扔到茶几上。   她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   那家伙说不定又在外面喝高了。   甘愿猛地回过神,她担心他干嘛。   一缕暖黄的灯光从门缝倾洒,昏暗的客厅多了份光亮,兰婷婷去了厨房喝水,两分钟之后她走出来。   “你怎么还不睡觉。”   甘愿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我又失眠了。”   她听到兰婷婷“切”一声。   “不用等他了,那种公子哥,出去玩都是通宵的。”   甘愿皱起眉头,“不”字还没说出口,又听兰婷婷道:“早点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   客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自从上次王博突然闯进家里之后,兰婷婷就要回了她先前给他的牌牌,随后没多久就被钟淮易抢到了手。   他现在稍有些醉,自从进了电梯之后,满脑子都是甘愿给他开门的画面。   试想一下,你出去应酬,而你貌美如花的妻子就在家里等你。   门一打开,她走出来迎接你,接过你的西装,温柔地询问你“累不累”,这种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美。   钟淮易脸颊都有些酸,他从电梯出来,直接敲响了甘愿家家门。   然而没人理。   钟淮易倚在墙边靠着,“小甘!我回来了小甘。”   “你出来给我开门呀!”   其实屋子里的甘愿早就听见了。   她近视,但不耳背,第一声敲响的时候便知道是他。她此时不想动,看了眼时间,一点十五。   困意奇迹般袭来,甘愿起身准备回房,又听到钟淮易喊,“外面好冷啊!甘愿,你快点来帮我开下门!”   甘愿余光瞥见沙发上的被子,她把它抱起来,房门打开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钟淮易脸上写满了“心花怒放”。   然而很快,就变成了“大失所望”。   因为甘愿将被子扔给了他。   “不留门,我白天说过的。”甘愿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歉意,她指了指那床被子,“不过你刚才说天气冷,我想了想你总归算是我上司,还是帮你留一床被子。”   “楼道,或者是小区外面的宾馆,你选一个。”   “我继续睡了。”   话音刚落,甘愿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他面前只有冰冷冷的门板。   钟淮易:“……”   不对啊!这他妈不对啊!   就算没有贴心地接过外套和温柔地询问,那她也不应该就这么把他晾在外面呀。   明明都没睡,明明是关心他的,为什么要把他拒之门外!   钟淮易不开心了,将被子扔在地上。   他就在这冻死得了,看她个没良心的女人会不会心疼。   他又敲了门,无人回应。钟淮易索性在地上坐下来,屁股底下是被子。   他被王博踹过的地方还有些疼,这样坐下来,全身的骨架都像是快散了。   “哎,老了,不行了。”   偏偏还被人虐待不让回家。   钟淮易叹了口气,身子调转方向,他斜靠着门板,一下一下开始敲门。   “小甘呐!你开开门。”   “我在外边真的好冷。”   “医生说过我的伤口不能受冻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到时候肯定特别心疼……”   “……”   他都是一通胡编乱造,说的自己多委屈,屋里甘愿充耳不闻,双手捧着杯热茶,“活该。”   钟淮易手都冻凉了,渐渐感觉到寒冷。   怎么办,好方。   她不会真就把他扔在这不管吧,她怎么能舍得啊。   钟淮易一只手□□兜里,摸出手机,他打开百度。   输入:回来太晚被老婆关在门外了,怎么办?   搜索第一:你是活该吧!出去喝酒跟老婆请示了吗?胆大包天!   钟淮易:“……”   那能不请嘛!结果还不是生气了!   钟淮易手指往下滑,各种不靠谱的建议层出不穷,其中还有人竟是埋怨老婆太过严厉,说有这种老婆就应该离婚!   “我靠!”钟淮易简直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种渣男,人家明明是关心……”   关心?   钟淮易灵光一闪。   甘愿可不就是在关心他吗!她还特意打过电话让他少喝酒。   另外问他几点回家,那不就是委婉地让他早点回家的意思吗!   可结果,他并没有按照她的嘱咐来,所以甘愿生气了,把他关在门外了。   钟淮易觉得自己分析得对,他同时也后悔,怎么就没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呢!   那样他就能早一点道歉了呀!   甘愿现在肯定很委屈。   钟淮易哭丧个脸,将手机揣回兜里,他站起身来,一边敲门一边道歉。   “小甘!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应该无视你的好意!我知道是我狼心狗肺!我不是人!”   “你千万不要生气了,你要还是生气你就打我一顿!”   “……”   钟淮易的声音越来越大,屋内甘愿听得一清二楚。   她嘴里的热茶都差点喷出来,不明白这王八蛋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对门的邻居推门出来对他破口大骂,说钟淮易是神经病,甘愿急忙放下茶杯准备出去查看,不料水浸湿了茶几的文件,等她收拾完毕,走廊已经没了钟淮易的身影。   甘愿:“……”   难不成她刚才是见鬼了?   她正想着下楼看看,屋内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是从阳台传来。   甘愿打开阳台的门,身子往外探,惊讶得差点叫出声。   但她还是喊了:“你疯了?!”   “钟淮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多危险?!”   他竟然企图从邻居的阳台跨过来,并且已经进行了一半!   甘愿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再也没办法强装淡定。   “你下去。”甘愿放缓语气,她说:“你回去,我现在就去给你开门。”   她真怕他下一秒就会摔下去,甘愿吓得脸都白了。   钟淮易将这一切收尽眼底,竟有些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这让他感觉到,他是被甘愿在乎的。   夜间的风萧萧,钟淮易就站在阳台那么滑的栏杆上,不远处是甘愿惊魂未定的脸,他咬着下唇笑着别过脸,末了又对她说。   “没事的。”   “这才二楼,掉下去也摔不死。”   甘愿却是笑不出来,她盯着钟淮易的脚,真怕一不小心会滑下去。   钟淮易笑,“一会我过去的时候你接着我点行不行,其实我还真有点害怕。”   甘愿皱起眉头,真想骂他怕为什么还要作死,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下了。   她点头,朝对面伸过手,“我接着你,你小心点。”   钟淮易目标得逞,脸上一直挂着笑,他也不动,就那么看着甘愿。   甘愿很焦急,她皱着眉头,“要不然……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我现在去给你开门。”她转身往外走,猝不及防听到钟淮易的大喊,甘愿急忙跑回来,才看见钟淮易笑的欠揍的脸。   被耍了。   “我是那么笨的人吗?”钟淮易扬着下巴笑,相当自信,“我现在真的要过去了,你做好接我的准备,我要是掉下去了,那可都是你甘愿害得。”   甘愿很想揪住他打一顿,但此时这种关头,她只能点头。   短短十几秒钟,过的像是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明明是钟淮易从那么危险的地方跨过来,可她的心脏却像是亲自经历了一切,直到牵住了手,身子被他紧紧抱住,终于才有了踏实感。   他甚至能听清楚她强劲的心跳。   钟淮易双臂环着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他不说话,就那么搂着她笑。   一出声就会被她推开的,才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平静下来,甘愿想起要推开他,他竟是哼哼唧唧。   “困。”   甘愿再推,他拦她更紧,“别动,我晕。”   甘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酒气。   “酒量不好,还偏偏每次都要喝,你还真是自不量力。”甘愿埋怨着,却还是像拖死老鼠一样将他拖回客厅。   外面的被子脏了不能再用,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只能拿了自己的出来,决定一会先和兰婷婷挤一挤。   钟淮易躺在那,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甘愿看不过去,想帮他把外套脱了。   手刚碰到他的衣服,钟淮易突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两人之间也不过十厘米的距离。   钟淮易的脸因微醺而发红,他开口,“今晚陪我一起睡。”   温柔语调,竟有种勾人的意味,与平时吊儿郎当的他大相径庭。   甘愿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挣开他的手,将被子盖他脑袋上。   “傻缺,你又喝醉了。”   然后钟淮易听到她慌忙逃走的脚步声,接着关上了门。   他笑出声。   喝醉是假的,但想睡她的心啊,是真的。      第22章      钟淮易醒来的时候甘愿已经不在了,屋子里只有他和兰婷婷两个人。   他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兰婷婷的声音,说什么非法拘禁,八成是和王博有关系。   钟淮易没什么兴趣,他正准备去厨房,又听到兰婷婷语气焦急。   她问:“严重吗?”   “在哪家医院,他还好吗?”   “……”   诸如此类的话,钟淮易停下脚步。   觉得她还真是不长记性。   不过就算她哪一天被渣男弄死,其实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唯一考虑的,就是怕甘愿因此受到伤害。   钟淮易抬脚走到她面前,“喂!”   “等会啊,我过会再打给你。”对着电话说了句话,兰婷婷连忙将电话挂断,她抬起头,“钟……钟总。”   就算甘愿对钟淮易不尊重到极点,虽然她们住在一起,但兰婷婷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数。   钟淮易微微颔首,眼睛瞥向她手中的手机,“你前男友的消息?”   兰婷婷点头,后知后觉,“钟总,您怎么知……”   “我打的。”钟淮易说:“断了根肋骨,在平安医院。”   他并没有丝毫愧疚,兰婷婷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钟淮易忽然有些想笑,是冷笑。   他说:“你和谁在一起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但记住了,不要再让甘愿涉及进来。”   第二次,事情就不会这么好解决了。   钟淮易转身去了厨房,兰婷婷皱眉站在原地。她紧抓着手机的指节都有些泛白,眼眶发红,暗暗做了决定。   ---   今天是招待所最忙的一天。   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甘愿前来监督的,但她还是为了钟淮易无视规则。容纳几百人的就餐大厅,甘愿跟着一行服务员穿梭在人群里。   钟淮易聘请的人大多干得不错,但这里的人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总有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耳边出现什么声音,甘愿将对讲机的声音调高,她来到安静处。   “怎么了?”   那边的小梅很焦急,“老妖婆来了!”   “我刚才看见她开车出去了,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愿姐你快点藏哪个房间里面,别让她一会发现……”   甘愿听见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她一抬头,就看见老妖婆从一旁的楼梯走上来。   “我知道了。”甘愿将耳机摘下,没走几步就到了老妖婆面前,她微微颔首,喊了声“所长”。   老妖婆看着餐厅里乌泱泱的人群,“很忙吧。”   甘愿半低着头没吱声,她感觉老妖婆在看她,如今是开口不对,不开口,更不对。   她想着说点什么将话题转移,老妖婆却突然开了口。   她说:“婷婷又好几天没上班了吧。”   甘愿抬起头,“她最近不舒服。”   “她这个月怎么天天不舒服。”老妖婆有些不满,“本来你的休息是和她挂钩的,现在她不上班,闹的你都不能休息了。”   “没关系的。”甘愿淡笑着摇头。   她总不能带伤来工作。   她发现老妖婆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皱紧了眉头,“这个月连续工作这么长时间很累了吧。”   “下午让兰婷婷过来替你,我已经和她打好招呼了。”   “你回家休息几天,什么时候上班等我通知。”   老妖婆通知完毕,并不在意甘愿是什么看法,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甘愿想骂人。   她中午并没有回去,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坐两个小时大巴去了隔壁另一座城市。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在这里读书,在这里长大,也是在这里遇到了钟家两位兄弟。   车站距离甘愿家还有一段距离,8路公交车,甘愿到市一中门口那下。此时正是孩子们午休归校,街道上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甘愿走在其中,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老。   时间过的真快,一天前她还是穿着校服跟钟淮瑾鬼混的学生妹,一眨眼,都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   耳边传来吧唧的口水声,甘愿转过头,竟发现那小男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人。   她有点受不了,加快步伐,往另一边的小区走去。   甘愿所不知道的是,她上一刻刚刚从超市门口走过,下一秒,钟淮瑾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她爱吃的巧克力甜筒。   是两个。   =   钟淮易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无聊死的,想老婆想死的。   甘愿休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下午是由兰婷婷上班。确认了招待所并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他就确定留在家休息,顺便多点时间陪陪甘愿。   他以为她中午不回来一定是有事情要做,所以就在家里等她,可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见她的人影呢!   怒了,等回来之后肯定要收拾她。   钟淮易曾想过给她打个电话,但思考过后又觉得不太好,好像他多粘人似得。   电视频道皆被换完,手机也没什么好刷的,钟淮易余光瞥见甘愿的房门,心里一动。   他还没进过她的房间呢。   钟淮易从沙发上坐起,遥控器也被扔到一旁。   他犹豫片刻,蹑手蹑脚走到了甘愿房间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   他就进来看一下,就一下下。   房门推开,房间的一系列映入眼帘,整体是很简单的风格,床上铺着淡粉色的床单,钟淮易进屋来看,她摆放的小东西还不少。   床头柜的创意台灯,梳妆台摆放着巨厚一本相册,都是她初高中时候的照片,钟淮易翻阅着,猝不及防看到张男人的脸,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钟淮瑾。   “呵。”   钟淮易将那张照片抽出来,他翻遍了相册,共发现有两张照片出现了钟淮瑾。   都是甘愿穿校服的时候拍的,钟淮瑾穿黑色西装。   钟淮易“呸”了声,“真不般配!”   他从抽屉里找出剪刀,将照片中的两人剪开,甘愿那一半被他揣进兜里,钟淮易拿出打火机,对准了手中的“钟淮瑾”。   前任的东西,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全都烧成灰,烧成灰!   干净的地面上多了堆黑色物体,钟淮易拿出扫把收拾了,他回到客厅找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给甘愿打电话。   嘟嘟两声过后,甘愿还未接起。   钟淮易开始方了。   她不会背着他跟哪个男人跑了吧!   所幸第三声响后,电话终于接通,钟淮易松了口气,开口就问:“你在哪呢?!”   “啥时候回来啊!”   “你跟谁在一块呢?!”   彼时甘愿正在和父母聊天,钟淮易一口气三连问,让两位老人都转过了头。甘愿低声解释了句“是老板”,连忙捂着手机来到阳台,“怎么了?”   咋咋呼呼干嘛呢。   钟淮易答非所问,又问她一遍,“你在哪呢!”   甘愿脑子里瞬间浮现他昨晚说的那句话,她咬了下唇,“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关心你了啊!笨蛋!   电话那边的钟淮易快炸了,他一只手挠着头,“你是不是和钟淮瑾在一块呢?”   没办法,一会见不到老婆,就觉得她是被情敌掳走了。   甘愿觉得他莫名其妙,“什么啊,我回z市了,在我爸妈家。”   整天瞎想什么呢,她见那个人渣干嘛。   钟淮易悬着的小心脏终于落回肚子里。   他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甘愿说:“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大后天,反正……”   “意思是你今天不回来?!”钟淮易一声河东狮吼,把甘愿吓了一跳。   “你一惊一乍什么啊,吃错药了?”   被甘愿一怼,钟淮易更想死了。   他无法容忍没有甘愿的夜晚。   而几秒钟之后,他又听到甘愿解释:“再说,这么晚,早就没有回去的大巴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话都说出口才发觉。   闻言,钟淮易做了决定,他火速开始换衣服。   “没大巴那我过去接你不就好了,正好我也很多年没回去了,你们家还在那没搬吧,你在家等我,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到。”   他一口气说完,直接将电话挂了,甘愿那句“注意安全”到了嘴边都没能说出去,她盯着手机良久,忍俊不禁。   神经病哦,想一出做一出。   “真是你老板?我看是男朋友才对吧。”父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慈祥的脸上挂着笑容,甘愿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嫌弃,她望着天空。   “他这种人啊,太贱了,整天跟我对着来,太闹心。”   “这样生活才有意思不是吗?”老父亲笑道,“天天打打闹闹,多开心。”   甘愿不敢苟同,她和钟淮易打打闹闹,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甘愿转过身来,注视着她爸,“我妈怎么说?”   父亲摇头,可见结果并不理想。   他抽着烟,“你知道你妈的,她这个人固执,想法没那么容易改变,再说了,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   明明都签了合同,到时候还要赔违约金。   他很不解,甘愿显然也并不想解释,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打过招呼后便回了房间,拿出手机,给钟淮易发了条短信。      第23章      收到甘愿的短信之后,钟淮易整个人都是兴奋的。有一种“我家崽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的感觉。   屋外寒风凛冽,钟淮易还特意从她衣柜翻了厚外套出来,围巾帽子不知道放在哪里,他便拿了自己的。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钟淮易一路都哼着歌,直到车子拐入学校门口那条小巷,他看到熟悉的车,车上挂着更熟悉的牌子。   钟淮易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怎么忘了,这个痴情种可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回忆过去。   车子在路边停下,钟淮易点了支烟下车,他手指敲打那扇车窗,更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钟淮瑾眼中的惊讶之色明显。   他摇下车窗,“你怎么在这。”   钟淮易吐出一口烟雾,“过来接个人。”   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果不其然在后座发现了一堆垃圾食品,前座垃圾袋里还有甜筒的包装纸。   钟淮易脸色更沉,他问:“有意思吗?”   “这么多年了,难道不应该向前看?”   他看见钟淮瑾嘴角微微扬起,但没多久又撇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学校大门,“以前她上学的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等她,她一出门就能看到我。”   “那会是夏天,她每天出来的时候都一头汗,然后就在门口这个超市买两个巧克力甜筒,其中一个给我。”   他笑容无奈,“不过你知道的,我很讨厌巧克力。”   那会被逼着都不想吃,现在没人逼他了,却自己主动买了吃。   人果然是种奇怪的生物。   钟淮瑾转过头来,钟淮易一直低着头抽烟,狭小的车厢满是呛人的味道,原本关上的车窗又被打开一个缝隙,钟淮易突然开口。   “你很闲吗?”   竟然有空来这回忆曾经。   “我的样子像很闲?”钟淮瑾背靠着椅背,将领带松了些,“下午刚开完会我就过来了,一会还有个饭局要参加。”   他作势要和钟淮易要根烟抽,结果被他无视,他开口:“既然很忙,那又何必要过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他总是这样,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好像分手之后他就是个天大的罪人,不能再去接近甘愿一分一毫,甚至思念都不行。   钟淮瑾面上笑容不再,他喝了口水,“这都跟你没关系,你管好自己就好。”   钟淮易刚给甘愿发了短信,听罢这番话,他收起手机,瞥了眼后座的一堆零食。   “我只是在劝你向前看而已,以免你整天自欺欺人。”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假装两人还在一起,好像只要买了她爱吃的零食在这等她,她就会出现一样。   钟淮易轻笑一声,心道:你买的那些她早就不喜欢了。   钟淮瑾沉默不语,钟淮易看时间不早,琢磨着说点什么能让他早点离开。   校园里传来一阵铃声,高中生开始上晚自习,钟淮瑾转过头去若有所思,钟淮易“嘁”一声。   “人家都懒得看你,你自个也不是矫情个什么劲呢。”   钟淮易将烟碾灭,他耐心用尽准备下车,大不了一会带甘愿绕远路走。   钟淮瑾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动弹不得,钟淮易回头,他笑容颇有些无奈,“平时在工作上,不要让小愿为难。”   钟淮易皱起眉头,真讨厌他叫的这么亲切。   他甩开钟淮瑾的手下了车,一腔幸福感此时全变成了烦躁。钟淮瑾到底是没多久之后便离开,钟淮易一连在路边抽了三支烟,才开车去了甘愿家。   甘愿此时正坐在客厅陪爸妈看电视。   接到钟淮易的电话,她来到窗边往下望,果然在夜色中看见了他的身影。甘愿父亲好奇地询问是谁,甘愿一时语塞,最后还是说老板。   她挎着包下楼,披肩长发瞬间被风吹起,钟淮易抓着她的胳膊,瞬间就将她带到自己眼前。   甘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一片漆黑。   “喂!”   “别动!”钟淮易按下她乱摸的手,针织帽的边缘被挽起,他帮她整理遮眼的刘海。   甘愿发现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同,她又无法言明。   感觉脖子突然一紧,是他又帮忙系了围巾,手太笨将她的鼻子和嘴都遮眼住,甘愿想弄下来,还被他阻止。   钟淮易皱眉,“冷。”   “不冷!”甘愿偏要露出半张嘴,她说:“我们是开车回,又不是步行,冷什么……”   后半句她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发现钟淮易真的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靠在车边,总感觉精神萎靡,眼皮也半垂着。   甘愿想问出了什么事,还没开口,钟淮易竟走过来,将她揽进了怀里。   甘愿:“……”   她想挣扎,但却被他抱得更紧,还语带威胁,“再动我就告诉你爸妈,我是你男朋友。”   甘愿在心里翻白眼,但到底是没再挣扎,钟淮易紧紧抱着她,突然叹了口气,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甘愿一言不发,总觉得钟淮易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抱了很久,久到甘愿都想伸手来拍拍他的背,钟淮易突然出声,问她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甘愿沉思片刻,“有吧。”   钟淮易心里一紧。   甘愿说:“我今天看见一对高中生,大庭广众之下就亲起来,现在的孩子们真是……”   话没说完,钟淮易突然将她放开了,他脸黑的像锅底,“你说的奇怪的人就是这个?”   甘愿点头,钟淮易一脸的“?”   他还以为她和钟淮瑾碰到了,把他吓个半死,结果呢?只是看见两个高中生当街接吻?   钟淮易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他看见甘愿□□在外的半张脸冻得微红,钟淮易直接又将围巾薅了上去,动作迅速,甘愿只露出一双眼睛。   安静了几秒,钟淮易笑出声,甘愿瞪他一眼,又去拉围巾。   “哎呀你别动。”怎么这么不听话。   钟淮易将她的手拉下来,以免她乱动,还一只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又帮她把围巾薅上去。   看她裹得像个木乃伊,钟淮易哈哈笑。   怎么感觉这么可爱呢?   甘愿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想甩开钟淮易,可无奈他力气太大,一只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还把她往怀里带,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开心。   甘愿抬脚要踹他,他急忙闪躲开,手还紧紧抓着她。   “嘿!你踹不到。”   钟淮易动作迅速的很,直接将折起来的帽檐拉下来,甘愿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喂!”   “我在呢!”   “你给我弄开,你有病哦。”   甘愿看不见,只能在黑暗里摸索他的位置,无数次抬起腿都踹到空气。钟淮易嘴角都快扬到耳朵后面,他一边躲,趁她不注意时往前一扑,将她抱得紧紧的。   甘愿后退几步,被他吓了一跳,静靠在他怀里,惊魂未定。   钟淮易还在笑,他叫她,“小甘。”   甘愿想把帽子卷上来,可两只胳膊被他的怀抱禁锢着,动弹不得,她在他怀里挣扎,“你又犯什么神经病。”   钟淮易才不放,他笑,“其实你这样挺好看的。”   “真的,就好像……”   “好像木乃伊是吧。”甘愿突然开口,钟淮易噗嗤一笑,脚面传来剧痛,他条件反射扯开,甘愿从他怀里逃离。   一把将帽子拿下,她戴在钟淮易头上,还特意用力往下拉,针织帽遮住了钟淮易大半张脸。   甘愿忍不住大笑,趁他脚疼时想要闪进车里,然而车门却是打不开,她一抬头,钟淮易正贱笑着甩手里的钥匙。   “你进呀,你倒是进呀,我看你今天能不能进得去!”   甘愿嘴边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可她没想到钟淮易走过来,竟然又要给她戴帽子。   “钟淮易你王八蛋!”   “我这是关心员工,冷,来戴上。”   眼看着又要经历黑暗,甘愿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   “你不是右手疼吗?为什么行动这么灵敏。”   钟淮易:“……”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他没再继续戴帽子给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默默上了车,甘愿紧随其后。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和他说话:“你都是装的对吧。”   钟淮易沉默。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无数次看见你抽烟。”   钟淮易:“!!!”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他心跳加快,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在发酵。   然而甘愿只是抬了抬眼皮,懒懒看他一眼,“你好不容易装个逼,要是被我拆穿,岂不是很难堪。”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现实依旧是这么残酷。   他还是被拆穿了啊!   钟淮易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他一路上不敢说话,生怕多说一句后甘愿就要赶他走,他还没在这住够呢。   就算车子开的再慢,还是到达了甘愿家楼下,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下车,钟淮易甚至不敢直视甘愿。   他声音弱弱的,“那个……我还能……能住在你这吗?”   “毕竟我的手真的不能碰水。”   他小心翼翼问完,悬着心等她回答,然而时间过去很久都没有回话,钟淮易转头,才发现她竟靠着椅背睡着了。   钟淮易凑上前,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他的心也奇迹般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件事情都已经发生,她们不会再有和好的可能。   甘愿突然皱了下眉,她将脖颈间的围巾松了些,舔了下嘴唇,这些都是在睡梦中进行。   钟淮易刚开始还向后退,几秒之后又凑上前,盯着她红润的双唇,内心蠢蠢欲动。   他就亲一下,就一下。      第24章      钟淮易以缓慢的动作靠近,与她的距离不过几厘米,他侧着脸,甚至感觉她温热的气息都扑过来。   第一次静距离看她,有种别样的感觉,怎么皮肤这么白,脸颊这么瘦。   钟淮易很想摸摸她的脸,手都抬起来,却又放下。   惊醒了怎么办。   不能将这么大的风险用在这一件小事上。   钟淮易略有些紧张,他吞咽口水好多次,才下定决心一般,垂眸盯着她的唇。   一秒,两秒……   他终于凑上去,闭上眼睛。   温软的触感,胸膛那颗心快的像是要跳出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唇瓣轻轻吮吸,反应过来后忙又退开,在驾驶座大口喘气。   他有点想打自己,嘴怎么这么贱呢!不知道循序渐进嘛!   钟淮易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他转头看甘愿还在熟睡,心里的好色因子又活跃起来,他咬了下唇,告诉自己。   再亲一次,最后一次。   比上次要简单的多,他蜻蜓点水般亲完,迅速撤开,手掌抓着自己的裤子傻笑。   嘴角的弧度根本控制不住,逐渐脸颊都觉得酸,钟淮易一边揉着,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是亲个小嘴嘛,他什么时候这么没见识了。   感觉车厢中温度升了好多,钟淮易想下车静静,脑海里忽然冒出摸甘愿脸的想法,他再次上前,却又变成了亲吻。   不行啊,这简直是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钟淮易怕被*俘虏,一时冲动成了禽兽,他整理了衣服慌忙下车,想抽烟,手伸到口袋却又出来。   不行,抽烟都把味道覆盖了。   他决定明天不要刷牙。   钟淮易来回徘徊着,告诉自己要冷静,从今往后这种机会多得是,他不能每一次都这么夸张,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有了那事,他不得激动得猝死了?   这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行。   钟淮易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直在车边走来走去,有几位都已经回了家又出来一趟的人看见钟淮易,忍不住瞥他一眼。   小声讨论,“这人有病吧,大冷天不回家在这转悠。”   嘿!这要是往常,钟淮易早上前怼她了。   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他继续转悠,没走几步,一边又传来骂人的声音。   “你有病哦,不回家在这转悠。”   钟淮易回头,就看见甘愿从车上下来,睡眼朦胧,说话声都带着刚醒时的鼻音。他急匆匆小跑到她跟前,帮她把围巾帽子戴好,还抓起了她的胳膊。   很贴心地道:“你困就闭眼,我牵着你上去。”   甘愿一边打哈欠,甩开他的手,“算了,我又不是瞎子。”   “可我是你的导盲犬啊!”钟淮易再次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甘愿反抗,他索性又像抗麻袋一样把她扛到肩膀上,结果换来甘愿一阵拳打脚踢。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心里舒坦。   以后有机会,还要多偷偷再亲她几次。   --   甘愿被安排在家里休息,钟淮易的工作时间就不那么好过了。   每天除了对着老妖婆就是兰婷婷,另外的,还有一群乳臭未干的花痴少女。   一连几天,他就受不了了。   可另一边,甘愿倒觉得还蛮自在。   她不上班,所以她便不用早起,每天钟淮易的早餐都是自己解决。她也不用再帮他洗脸刷牙,反正她懒,让他自己看着办。   甘愿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刷淘宝,有时候买了东西懒得下楼,就会让下班回来的钟淮易帮忙从门卫那捎回来。   他每天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甘你再这样败家会没人要的。”   甘愿从他手中接过东西,还不忘白他一眼,“那正好,我单身更自在。”   钟淮易不淡定了。   他急忙整理措辞去劝,甘愿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还嫌他打饶她拆快递,钟淮易自然是贱的继续往上凑,甘愿正好把箱子里的泡泡纸拿出来,套到了钟淮易脑袋上。   她一时也忍不住笑出声,“傻缺。”   钟淮易在泡泡纸下扬起了唇,他又迅速将东西套在甘愿头上,甘愿挣扎这,他想法设法阻止她往下拿,两人打成一团,甘愿脚上的毛绒拖鞋都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   话音刚落,钟淮易立马变身乖乖男,帮她把泡泡纸拿下来,还贴心地整理她乱掉的头发。   扬唇微笑,“小的知道错了。”   甘愿手指插在发间,皱眉佯装生气,可到底是没忍住,笑骂他:“虚伪!”   “你不也是嘛,还说我。”钟淮易双手叉腰,觉得这女人跟男人一样虚伪。   他还想过来对甘愿动手动脚,可没想到甘愿直接拿了一把扫把过来,塞到他怀里。   钟淮易一脸茫然,“干嘛?”   家暴?   不可能吧。   果然,甘愿派给了他一个更重大的任务。   “去吧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别忘了拖地,我一会做完饭检查。”   她说完便要走,钟淮易拦在她面前,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问:“你要我……打扫卫生?”   甘愿点头,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钟淮易很想说有问题,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开口,算了,甘愿说的话就是圣旨,他执行便好。   甘愿去厨房做饭,钟淮易拿着扫把簸箕打扫卫生,他听见客厅的手机在响,急忙跑过去查看,又回到角落里接听。   “干嘛!”   不是说好这几天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了吗,怎么又来!   电话那边的孙晨没什么好气,“你丫有毛病啊,叫你出来玩,你冲我发生什么火。”   钟淮易心情也不好,又不敢大声说话,他道:“以后你们那乱七八糟的活动别叫我,尤其那几个包二奶的,告诉他们这几天千万别联系我。”   免得不小心被甘愿发现,认为他近墨者黑,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孙晨这心里有些别扭。   他是非常不赞成婚内出轨这种事的,自己也绝对不会成为其中一员,可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朋友出轨,而选择跟其绝交。   总觉得不厚道。   钟淮易才不管那么多,“总之,除了饭局一类的正经活动,其他时候别叫我,我忙的很。”   话刚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看了眼地上的扫把簸箕,深深叹气。   真tm瞎忙活。   钟淮易一路拿着扫把打扫到厨房门口,他刚抬眸看了眼甘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还以为是那群狐朋狗友,刚接起准备骂人,却不料那边竟是一道女声。   钟淮易急忙将通话声音调低,趁着甘愿不注意挪到角落里,他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可甘愿早就将一切收进眼底。   她握着锅铲的手指抓紧。   饭桌上,甘愿询问:“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谁?”   钟淮易正要夹菜的动作顿住,他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自然,“问这个干嘛?”   她都听到了?不可能啊。   甘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可话都说出口,再想收回去也不可能。她摇了摇头,“不说算了。”   闻言,钟淮易唇抿的更紧,一言不发,他突然没了胃口。   他要怎么解释,刚才是钟淮瑾的秘书打过来的,向他询问钟淮瑾的行踪,原因是他没开完会就离开了。   他要怎么解释,才能将这一切解释清楚,而不提钟淮瑾,不让她想起来呢?   好难,他不知道怎么说。   钟淮易将筷子放下,他两只胳膊叠在一起,坐姿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他深吸口气,“是个女的。”   甘愿咬紧了嘴里的筷子,反应过来被自己的动作吓一跳,她“哦”一声,又抬眼看对面的人,“她找你干嘛?”   钟淮易突然开始慌了,这可怎么交代。   他并不想提起钟淮瑾这三个字啊。   绞尽脑汁之后,钟淮易还是说了句最保险的话。   “工作上的事情,我爸的公司。”   甘愿“哦”了声,垂下眼帘,闷头吃饭。   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多,自己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今天的蔬菜也不新鲜,炒出来的菜都没味道,甘愿兴致缺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她刚站起身,钟淮易突然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甘愿皱起眉,就听他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样?”她一脸茫然。   钟淮易快哭了,“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甘愿又问:“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钟淮易说:“就是你想的那样的那样。”   甘愿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试图将钟淮易的手拨下去,却被他抓的更紧。   甘愿眉间褶皱更深,就听钟淮易说:“你相信我。”   甘愿:“……”   钟淮易:“我说的都是真的。”   甘愿:“……”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甘愿咬着下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沉思片刻,“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还有,她脑子里为什么也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抬眸看着钟淮易,只见他抿紧了唇,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犹豫片刻,“因为这些事情必须要向你解释。”   甘愿神情微妙,钟淮易还想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甘愿抬抬下巴,“接啊。”   她要站在着听他接。   钟淮易依言照做,然而却是意料之外的消息,他沉下脸,“出事了。”      第25章      甘愿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电话是钟淮易的助理打过来的,说服务员将滚烫的牛肉汤撒到了某一位领导身上,不仅如此,倒酒时还手滑将酒瓶摔在了地上。   甘愿在招待所待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不过当她听到服务员的名字时,也不感觉什么意外了。   恐怕不是不小心,是有人故意谋划吧。   领导自然是没受过这种气的,场面顿时不好看起来,屋逢连阴偏漏雨,在场的几人都感觉肚子不舒服,众人议论着,怀疑饭菜有问题。   挂断电话,钟淮易明显是被愤怒环绕,他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结果被甘愿拉住。   甘愿说:“我跟你一起。”   她迅速穿了外套来到门口换鞋,钟淮易又走回屋子里,拿了围巾和帽子给她戴上。   “外面这么冷,长点记性。”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甘愿心里升起种微妙的感觉,武装完毕,钟淮易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到了车边才放开。   一路上,钟淮易阴沉着脸,甘愿一言不发,有些担心他一会会爆发。   招待所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全都是准备出发的状态,甘愿看见有小朋友被父母抱着从屋里出来,小脸挂满泪痕,她再往里走,就听见有人哭喊。   “妈妈,我肚子好疼,呜呜呜……”   “爸爸,我想上厕所。”   “儿子,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   她们路过甘愿身边时,还用那种特别怨恨的目光看着她,其实也是,在饭店吃坏了肚子,肯定会迁怒员工。   甘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一转头,钟淮易定定看着她,“没事。”   “有我呢。”   他率先从旋转门走进,甘愿跟在他身后,被烫伤的领导就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看样子没什么大碍,但模样确实有几分狼狈。   老妖婆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唯有那个领班女孩在小心翼翼道歉,钟淮易走上前说着抱歉的话,甘愿急忙从值班室的柜子找了毛巾出来,给人家端茶倒水。   她们不闻不问,这一切都是故意安排好的。   钟淮易不满甘愿的做法,他才不要她去伺候别人,抓着她的手走到一旁,他摸着她的长发,“你在这待着。”   “要不然就叫兰婷婷过来。”   他话落又返回战地,甘愿不知道他和人家说了什么,孩子闹肚子的家长也找过来,钟淮易的助理帮忙处理。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领导轻哼一声转身离开,还有个别家长,说是要告钟淮易。   他显然懒得搭理她们,冲助理挥挥手,一起身看到老妖婆和兰婷婷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下来。   钟淮易:“……”   玩他呢?   他皱了皱眉,让老妖婆跟他去办公室,另外看向兰婷婷,“剩下那几个交你处理,我不出来,你们今天谁也别想下班。”   他上了楼,甘愿扭头看兰婷婷,她表情带着点委屈。   这些家长颇有些不好处理,甘愿是和兰婷婷一块赔礼道歉的,孩子受到伤害家长难免不好受,有好多次差点动起手来,甘愿险些中招。   到最后终于暂时打发走了,甘愿和兰婷婷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感觉浑身都被剥掉了一层皮。   甘愿叹气,“你们真不该这样的。”   钟淮易那个脾气,真的不应该招惹。   兰婷婷知道她说的什么,“没办法啊,不敢招惹。”   她也只是小小一个打工的,而且没有高学历,失去了这份工作,怕是很难再找到福利更好的。   甘愿没再多言,她琢磨起钟淮易,按照他的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甘愿弯腰去捡地上的毛巾,下一秒,她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隐约伴着怒吼声。   是他在发脾气了。   甘愿深吸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她坐不下去了。   值班室的大门正对楼梯,甘愿就站在门口等,她想要不要在适当的时机冲上去,毕竟那家伙翻脸不认人,没准连女人都打。   兰婷婷也走了过来,她脸上还带着乌青,她问:“你在这待着干嘛,怎么不回屋里坐着。”   甘愿咬了下唇,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摇头。   她在担心,可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在担心谁。   钟淮易率先从楼梯上下来,甘愿连忙迎上去,他一脸的怒气还未消,拉着甘愿的手将她带到一旁,于此同时,老妖婆也走了下来。   甘愿从来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很颓败,但看过来的眼神很怨恨。   甘愿想询问她些什么,但钟淮易却将她的头转过,两人站在大厅,钟淮易喊了一声,全部上班的工作人员都聚集了过来。   包括老妖婆。   钟淮易就站在这群人对面。   他言简意赅,“今天上班的服务员,包括后厨的,明天全部收拾东西走人。”   背叛他的人,一个也不留。   他多跟他们说一句话,都感觉这些人不值。   钟淮易拉着甘愿要走,甘愿反而扭头去找兰婷婷,她看着他,“反正都一块回家,那我们……”   “不行。”钟淮易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拉着她快速往外面走,坐进车子里,看着钟淮易阴沉的侧脸,甘愿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再不讲理,也不能在这种情况火上浇油。   车厢里很安静,钟淮易并没有发动车子,甘愿听到他的叹气声,她一转头,就看到他用力砸方向盘。   她皱了皱眉,钟淮易也转头看过来,抿紧了唇,跟她道了句抱歉。   甘愿还未来得及说话,钟淮易开口:“我刚才骂她了。”   他抬眸直视着甘愿,皱起眉头,“从来没有人算计过我,也没有人像她这么理直气壮的,我本来以为她就是想想,可没想到她还真做出这种事……”   “等,等等”。甘愿打断他,“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就知道?”   他就一直看着她们这群小老鼠闹腾呢?   钟淮易神情有些微妙,一开始没发生的时候他自然不好说些什么,而且这件事是甘愿看着那老女人策划的,如果他捅出来,她没准会以为是甘愿告的密。   这样对她不好。   钟淮易眉头皱的很紧,好半天他才道:“你们这点小把戏,段数太低了。”   甘愿说:“那你怎么不揭穿。”   “我懒得。”   “那现在赔礼道歉不是更麻烦吗?”   “没事,我有钱,到时候赔钱就好了。”   “……”   甘愿竟无言以对,她好奇钟淮易都对老妖婆说了什么。   闻言,钟淮易将手中的烟放下,他开始发动车子,“饿了,没力气讲。”   甘愿:“……”   “你给我充点电,说不定我现在就能说出来了。”   甘愿不明所以,“什么充电?”   钟淮易嬉皮笑脸,将大半张脸凑过来,“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就有力气说了。”   甘愿皱起眉头,脸颊瞬间变得微红,她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梦见钟淮易在车上偷亲她。   她伸出两根手指去掐他的脸,“我觉得啊,这样你能更清醒一点。”   钟淮易疼地嗷嗷叫,他去抓甘愿的手,趁她不注意,右手摸上她的脸颊,甘愿闪躲着,伸腿要踹他。   钟淮易尖叫一声。   “我还没碰到你呢。”这瓷碰的,0分。   钟淮易将她的腿按回去,“没看见车子发动了吗?要是你一踹我,我不小心踩了油门怎么办!”   他佯装严肃,“一点也不懂事,欠揍。”   甘愿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又不好说些什么,钟淮易笑容欠揍,看着她,满腔的怒气都消散了。   果然人这一生,还是要有一个爱的人。   只要她坐在你身旁,就能奇迹般驱赶你的烦恼。   车子缓缓驶出招待所大院,他们身后还跟着另外一辆车,老妖婆亲眼看着钟淮易的车子驶入了甘愿所住的小区,过了好久都没有出来,她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   这两人关系不浅,且住在一起。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满脑子都是今晚钟淮易骂她的场面。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他甚至还向她摔东西,说让她滚出这个地方。   她年纪大,感觉血压都升高了,连忙从包里拿出降压药,连水都没有,就那么干咽下去。   缓了会,她给甘愿发短信。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另一边,甘愿正站在微波炉前加热晚上的饭菜,短信提示音响起,她看了眼,来自老妖婆。   刘所长: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出来吧,请你吃午饭。   甘愿总觉得不太对劲,她琢磨着回什么,半天没有想法,还是算了。   她倚靠在厨房门口,看见客厅的钟淮易正在打电话安排员工,她看清他脸颊的愁容,竟没由来有一丝心疼。   她绝对是疯了。      第26章      第二天早上,甘愿迷迷糊糊从房间出来,就看见钟淮易已经洗漱完毕,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未开封的早餐。   他看样子是要出发去上班,察觉到甘愿的注视,抬眸看过来。   他大步走到她跟前,手掌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等我回来。”   话说完便转身离开,甘愿听到关门声忽然清醒。   他们之间相处什时候成这样了?   有必要这么亲密吗……   甘愿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再一次收到了老妖婆发来的短信,她不回复,她还亲自打电话过来,甘愿只能接通。   电话那边的她很客气,“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出来呗,好久没跟你在一块吃饭了。”   甘愿还能说什么呢?   她不能拒绝。   她将消息告诉了兰婷婷,出门时正好接到她的电话,甘愿一边下楼一边接听。   兰婷婷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不然那万年扣货怎么可能请你吃饭。”   甘愿也觉得奇怪,她附和道:“没准啊,是看我不顺眼想炒了我,又念我为所里贡献太多,想请我吃顿散伙饭。”   她拉开单元楼的门走出去,“总之我想到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   话说到一半,甘愿停顿住,因为她看见了老妖婆。   她就在她家楼下,在车里等着她,看见她之后,还摇下车窗热情得和她打招呼。   甘愿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她今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喂,怎么不说话啦!小愿?”   “我还有事,先挂了。”甘愿话音刚落,老妖婆已经下车走到她面前,甘愿扬唇微笑,老妖婆竟然拉住了她的手。   还拍着她的手背,“我们真是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   甘愿微笑着点头,实际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受不了老妖婆这样,总觉得心里没底。   被老妖婆牵着手拉上了车,甘愿低头系安全带,老妖婆有一搭没一搭和她唠家常。   都是些很普遍关心的话,甘愿一一作答,话题忽然转到她有没有男朋友上面,甘愿笑容一僵,脑海中浮现钟淮易的脸,她笑着摇头。   老妖婆笑道:“今年都25,是该找一个了。”   甘愿没说话,她只是笑笑。   老妖婆带她来的是一家中餐厅,甘愿上次陪她来过,是她一个朋友开的。预定的包厢在二楼,老妖婆还是牵着甘愿走上去,落座之后,她忽然笑着感慨。   “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最好是能像你这样的。”   甘愿笑着摇头,“可别这样,其实我有一堆的坏毛病。”   另外,她才不稀罕她这样的人当妈,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老妖婆说她谦虚,“你能力怎么样,那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要你是我的女儿,我绝对感谢上天,天天吃斋念佛。”   甘愿忍俊不禁,说她太过夸张,老妖婆翻阅着菜单点菜,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将菜单递过来,“看看想吃什么,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甘愿笑着点头,翻阅几页,还是选择了几道便宜些的。   这就相当于鸿门宴,吃进去的,她总要付出相应东西还回来。   老妖婆笑吟吟和她搭话,“最近工作是太累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单位就让婷婷盯着。”   “再不行还有我呢,你身体不好,别累坏了。”   甘愿不知说什么好,她始终保持微笑,老妖婆忽然提起她刚入职那段时间,青涩懵懂,说她脾气太过冲动。   “那种性格,在职场上是会吃亏的。”她像是一个胜利者在邀功,“不过还好我帮你改过来了,那段时间,真的从心眼里把你当干女儿看待。”   老妖婆快五十岁,家里只有一个儿子。   这种话别人说来她可能会信,但从她口中冒出来,甘愿只能呵呵。   饭菜上的很快,各色佳肴摆了满满一桌,老妖婆提议边吃边聊,甘愿却是没有胃口,心中猜想老妖婆到底找她有什么事。   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手,竟是老妖婆夹了菜给她,还不停嘱咐甘愿要多吃东西,甘愿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老妖婆笑容慈祥,抬眸直视甘愿,她忽然问:“你和钟总,关系怎么样?”   甘愿一块辣椒卡在嗓子眼,她双颊通红,急忙喝完了手边一整杯果汁。   她问:“怎么了?”   老妖婆笑道,“我就是好奇,你别太紧张。”   话虽如此,可甘愿心里还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沉默着低头吃饭,老妖婆再一次语出惊人,问她:“你愿不愿意为单位做一点贡献?”   甘愿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她抬头看向对面,老妖婆开口:“我昨晚看见钟总送你回家了。”   甘愿咬了下唇,“顺路而已。”   “可他进你家之后没再出来过。”   甘愿终于放下筷子,“你跟踪我。”   老妖婆显然不怎么喜欢这几个字,她笑着摇头,“关心你而已。”   “大晚上的,怕你们孤单寡女出什么问题,所以跟在身后看了下而已。”   “我说过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干女儿看。”   甘愿:“……”   她能容忍她工作时百般刁难,可涉及*,甘愿不想再容忍。   她想和她争论,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老妖婆突然一句,让甘愿险些摔了手中的杯子。   她说:“你求求钟总,让她放过我们,把管理权重新交给我好不好。”   甘愿:“……”   “反正怎样他都是老大,还可以省不少精力,到时候我们共同管理,我会适当提拔你的。”   甘愿:“……”   不可理喻。   她都快气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钟淮易会听我的。”   “因为你们很亲密。”老妖婆眼神笃定,“你们住在一起,你还直呼他的名字,我相信只要你能在枕边吹……”   “够了!”甘愿突然出声,她面色苍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以往就算她百般刁难,甘愿也只把她当作难缠的老板,可现在她竟当她是利益的工具,让她去和更大的上司吹耳边风?   她一定是表现得太懦弱,以至于让她觉得好欺负。   老妖婆并没觉得哪里不对,“一箭双雕,一劳永逸,难道不是很好吗?”   “反正对你来说也只是顺便而已。”她甚至觉得甘愿是大惊小怪。   甘愿胸膛剧烈起伏,她紧咬着了下嘴唇,“你他妈放屁!”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她敬重刘桂芬是老板,是长辈,可她竟然就这样对她?   甘愿很想对她泼水,但她的杯子已经空了,她站起身,“老娘不干了。”   “你他妈爱找谁找谁吧。”   说完转身离开,后又想到什么,将早以准备好的辞职信摔在桌子上。   甘愿说:“违约金我会照付的。”   她看见刘桂芬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或许是觉得,她一定会任她拿捏的吧。   然而,绝不可能。   -   甘愿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打电话汇报辞职。   意料之内得到了母亲的责骂的不理解,说她学历太低,辞职之后去哪找这样稳定福利又好的工作。   甘愿气得想笑,“那领导把你女儿当工具你也不管吗?”   “她让我去跟上层领导吹枕边风,让我卖肉给她获得利益啊,要是哪天我一不小心被她给算计了,那绝对是被送上了领导的床!”   她怒气冲天,口不择言,电话那边的父母说她胡闹,甘愿气得挂了电话,她实在是想砸点什么。   她转过身,却猝不及防看到钟淮易的脸,他微微皱眉,“那老女人找你了?”   甘愿没说话,她抬脚要回房间,被钟淮易半路拦截。   他问:“那你到底辞职没?”   说道这个甘愿就来气。   “辞了,当然辞了!我辞职信都摔她脸上了!”甘愿气急败坏,竟然有点想哭,“我当时想往她脸上泼水来着,可我杯子空了。”   “所以你就没泼成?”   “嗯。”   “是不是很生气。”   “嗯。”   “现在是不是很想打人。”   甘愿再次点头,“嗯。”   “那走。”钟淮易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带你去。”   他牵着甘愿要走,结果被甘愿拉回来,她就算再生气,也还有一丝理智尚在,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钟淮易心中才没有这些条条框框,但他到底还是随她的意冷静下来,看她自己生了一下午的闷气。   他心里也跟着闷闷的,到了傍晚,下楼去买了一提啤酒回来。   甘愿沉着一张脸,“你要喝?”   钟淮易摇头,“给你的。”   “喝酒壮胆。”   “为什么壮胆。”   “因为哥要带你做一件大事。”      第27章      甘愿此时双颊微红,酒意渐渐上头,她任着钟淮易拉到了招待所门口,甘愿面露不解,问他到这来干嘛。   在这能干什么大事。   钟淮易笑得不怀好意,他牵住了甘愿的手,“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前台,钟淮易直接从里面的抽屉拿出总卡,他牵着甘愿来到修理师傅房间门前,用总卡开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甘愿牵着钟淮易的手紧了些,某人心里乐开了花。   他其实很想这样一直下去,可黑灯瞎火得实在耽误事,插卡之后房间变得明亮,察觉到牵他的那只手松了,钟淮易不高兴,猛地揽住了甘愿的肩膀。   “鬼啊!鬼,我看见外面有一道白影!”他表演地很夸张,甘愿在他怀里挣扎,最终她推开他,小脸红扑扑,“你神经病哦。”   她白他一眼,“那是人王叔晒在外面的白棉袄。”   “……”   这他妈就有点尴尬了。   钟淮易环顾四周找着想要的东西,不注意时甘愿已经躺倒在床上,他急忙将她拉起来,“那是别的男人的床,不能睡!”   甘愿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经病,“那你快点啊,墨迹什么。”   钟淮易连忙开始翻箱倒柜,他大概搜寻了快两分钟。   “找到了。”   他转过身,甘愿看见他左手拿了把小铁锤。   “……”   “你拿着这个。”他将铁锤递到她手上,又从工具箱拿出一把小斧头,“好了,现在走吧。”   他牵着甘愿往外走,直到停在了老妖婆办公室门口,甘愿都始终是懵逼的。   他们到底要干嘛。   钟淮易再次用总卡开了门,他将卫生间和屋里的灯都打开,按着甘愿的肩膀让她坐在那把老板椅上,钟淮易站在一旁,掂着手中的小斧头。   他说:“我们今天是过来出气的。”   闻言,甘愿隐约猜测到些什么,她刚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就看见钟淮易抡起斧头劈向了红木桌子,原本表面光滑的桌子出现道很大的裂痕。   甘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靠……”   疯了简直。   钟淮易很得意,“我思考了下,觉得打人其实是挺不好的,不如就像我们这样,把她办公室砸了,你说怎么样?”   “反正这老妖婆是一定要受点教训的。”   他嬉皮笑脸看着甘愿,显然希望她能答应,甘愿一开始还皱了皱眉,两分钟过去后,她内心竟开始蠢蠢欲动。   她本来就不是好脾气,工作之时是不得不低头,而如今刘桂芬那般出言对她不尊重,她还递交了辞职信,一切还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甘愿握紧了手中的小铁锤。   钟淮易教她,“像这样。”他瞄准了桌子上的ipad,斧头用力砍下去,屏幕顿时四分五裂。他还放下斧头过来握住了甘愿拿铁锤的手。   “锤子不如斧头杀伤力大,你就捡一些容易破坏的。”他让甘愿站起来,两只手握着她的右手,对准了电脑屏幕,一铁锤下去。   壮烈牺牲。   “看,就是这样啦!”钟淮易爽的不要不要的,他反而听到了甘愿深呼吸的声音,他啧啧咂舌,拍了下甘愿的肩膀。   “行了,别那么夸张”钟淮易说:“我可是见过你高中的时候和别班男生打架的,你骨子里一点都不懦弱。”   不知道那老女人给她灌什么*汤了,原先那么泼辣不讲理,现在做个事情都犹豫不决。   甘愿对他的说法不甚满意,好像她以前是校园女霸王一样。   她还在琢磨什么,钟淮易抓着她的手准备砸第二下,结果被甘愿阻止。   她不服气,抬眸看着他,“你以为现在的我真的很好欺负?”   钟淮易还没说话,甘愿已经举起铁锤砸在了键盘上,她道:“我只是憋着火气不发而已。”   “就算收敛了,可我脾气依然没变,再见到你的第一眼,还是一样特别想揍你。”甘愿举着铁锤看向钟淮易,他后背一凉,忙握着她的手将铁锤放下。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千万别对他动手,小心脏承受不了。   钟淮易在她面前经常摆出一副怂样,甘愿一开始还佯装严肃,到最后却也忍不住了。   “傻缺。”她笑,举起铁锤来,认真打量屋子里还有什么能砸的。   老妖婆的办公室里也摆着一张床,床头柜放着一个玻璃制的烟灰缸,甘愿正举着铁锤准备下手,钟淮易突然闪过来,“这种东西不能砸。”   “玻璃的,一会碴子蹦到你眼睛里怎么办。”   他拿到一旁,狠狠用力往下摔,结果东西完好无损,甘愿笑他傻逼。   “那么厚的玻璃,能那么轻易砸碎吗?”甘愿一边说,一边没脱鞋就上了床,纯白色被罩瞬间多了好几个黑色脚印,她还招呼钟淮易。   “你也上来,你脚大。”   钟淮易走到床边,他却没动,抬眸直直看着她,“你拉我呗,拉我我就上去。”   他伸出一只手,甘愿盯着看了几秒,而后将手放在他手心,握紧了。   然而他却依然不动。   “我拉你你也得动啊,怎么跟个死狗一样。”甘愿酒劲上头,坏脾气也上来了,钟淮易急忙抓着她的手上来,站稳之后怎么也不放手,眼睛直直盯着甘愿。   甘愿专心在被子上走来走去,将白色枕头也踩脏,钟淮易站在原地不动,她不满踹了下他小腿,抬头看他,他正在咽口水。   怎么办,口干舌燥,觉得脸红红的她好可爱,好想亲。   接吻这玩意根本就是有毒。   钟淮易怕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坏事,他急忙下床,决定挥着斧头静静。   前台小梅忽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她看见场景后吓了一跳,甘愿举着铁锤从床上下来,“这事跟你没关系,放心,到时候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小梅不太相信,她害怕。   甘愿微眯着眼睛,咬了下唇,她看向钟淮易,“我的意见就是钟总的意见,钟总说了算,没人敢找你麻烦。”   钟淮易闻言转过身来,他只能点头,甘愿喝过酒之后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才是原来的她。   小梅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走了,钟淮易再次挥着斧头砍砍砍,甘愿将床单被罩踩的差不多了就从床上下来,她打开电视下面的柜子,拿出好几罐啤酒。   还问钟淮易,“你要吗?”   钟淮易摇头,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清醒。   甘愿没有强求,她将啤酒打开,一口气喝了最少有大半瓶。   钟淮易是知道她的酒量的,她在高中时就能喝好几瓶,虽然那时候也会不舒服,但现在这个场景,他还真不想阻止。   他亲眼看着甘愿将一罐啤酒喝完,瓶子随意扔在一旁,她拿起并没摔坏的烟灰缸,狠狠朝电视屏幕砸了过去。   一地碎片,四分五裂。   甘愿扬起了唇角,“爽。”   钟淮易:“……”   接下来甘愿没了顾虑,她甚至夺过了钟淮易手中的斧头,将老妖婆很喜欢的床头柜给砍了。   这是甘愿陪她买的,价值不菲。   她真的受够了,受够她这么多年一直压榨她的劳动力,她也受够了她曾试图给她洗脑,让她险些变成懦弱的人。   如果不是钟淮易出现,她恐怕真就迷失了自己,在她的压迫下变成容忍的弱者,失去自我。   她说工作了就要忍耐自己的坏脾气,说她这种低学历技校出来的人没什么出路,跟她在这里,混一口稳定的饭吃才是最好的选择。   久而久之,甘愿都被她洗脑,毕竟这个时代优秀的人太多了,她曾经不学无术,好的工作机会真的轮不到她。   而在这里,她竟然算是个半个当官的,薪资也还可以……   甘愿都被曾经的自己蠢笑了,她扭头看钟淮易,“我曾经一直觉得她对我很好来着。”   也时常带些小零食一类的东西给她,在她失落的时候会说安慰的话,然而她却忘了时常挨骂,并且让她做事的时候更多。   “现在想通了,也只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甘愿已经不气了,就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蠢,本以为出来几年有了社会经验,可其实一切还是0,她什么都不懂。   屋子里一片狼藉,大部分都是钟淮易的杰作。   甘愿说实话还蛮欣赏,她拍了拍钟淮易的肩膀,找出剪刀来,准备将挂着的大衣剪了。   钟淮易凑过来,“这还挂着个包。”   “什么牌子。”   “我不认识。”钟淮易顿了几秒,“管他呢,要不剪了吧。”   甘愿有些犹豫,“那个太贵,万一她到时候要我赔偿……”   “她敢!”钟淮易激动得就差拍桌子了,“她要是敢找你要赔偿,到时候老子给她这职位辞了。”   甘愿剪大衣的动作顿住,她心动了。   钟淮易会看人眼色,他洋洋得意道:“两分钟,它铁定变成一堆破皮。”   两人忙碌着,进度还算理想,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小梅又跑了过来,她面色焦急,“不好了不好了。”   “所长来了,我看见她的车从后门进来了。”   她原本是出去倒垃圾,还没走到垃圾桶旁,就看见远处驶过了熟悉的车。所以连忙跑回来告知甘愿。   甘愿和钟淮易纷纷停下动作,双目对视,甘愿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钟淮易也放下。   “走前门,你前面,我殿后。”钟淮易帮她把拉链拉好,推着她往外走,甘愿走到半路又急忙返回,拿了两罐啤酒。   值得庆祝,要喝。   两人的动作很快,小跑着从前面的旋转门出去,老妖婆才将车子停在后院。   由于招待所是在军区大院的家属区,钟淮易一路牵着甘愿到了居民楼附近,道路两旁全都种植着高大挺拔的松树,路灯颇为稀少,四周很暗。   钟淮易终于停下来,甘愿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蹲下身喘息着,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来,然而眼前一黑,倒进了钟淮易怀里。   等她适应过来,想要站起身,却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甘愿抬头想说什么,“喂,你……唔……”   话没说完,钟淮易突然亲了过来,动作迅速干练,将她压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第28章      钟淮易真的忍不住了。   多年前他就想这么做,在她靠近的时刻终于有了机会,他正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固定甘愿的后脑勺和她亲吻。   但她却在挣扎。   双手推他,用拳头打他,她甚至还想抬脚踹他,结果被钟淮易阻止。   他靠得她极近,轻微粗喘,“别这样。”   他抬手去摸她的脸颊,帮她把碎发整理好,甘愿话语刚说了一半,唇又被他堵住,来势凶猛。   “钟淮易……你……唔……”   钟淮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轻而易举就撬开甘愿的牙关,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长舌在她口腔肆虐。   甘愿还在挣扎,但根本就是徒劳,她清楚感觉自己的舌根都开始发麻,钟淮易一只手从她上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他手掌微凉。   甘愿轻哼着反抗,到底是敌不过凶猛的野兽,他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些,冰凉的触感更为清晰。   甘愿忽然不动了。   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再逃避下去。   她的不挣扎,使钟淮易更加变本加厉,他的手已经移到她腰侧前方,徘徊着,好像随时都会攀上顶峰。   钟淮易强迫自己停下来,粗喘着,他直视甘愿。   就算是在夜色中,他也能准确看清楚她的面容,甘愿胸膛剧烈起伏,“你疯了?”   他怎么能这么突然就亲上来,她没有一丝防备。   钟淮易立马点头,“我是疯了,并且很早就疯了。”   “如果你觉得我爱上你就是疯子的话,那我是你一人的精神病患者。”   不想再思考,再去顾虑些什么,他只想抓住自己想要的。   钟淮易再次吻上来,这回甘愿没有拒绝,她是该直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这段时间为什么会与钟淮易走这么近。   他显然不是她的朋友,他们之间也并不适用于这个身份。   他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冲出来,也曾关心她是否受伤或饥寒交迫,他死皮赖脸撒娇的一面留给她看,不知不觉与她进行了那么多身体接触。   甘愿不是傻子,她不可能意识不到。   只是像个鸵鸟一样不敢面对一切,时常的心动也权当神经病发作,最关键的,是迈不过他是某人弟弟的这个砍。   可当一切都发生,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就算亲兄弟又怎样,他们到底还是独立的个体。   而她在感情方面一向疯狂。   甘愿开始回应钟淮易,她微微踮起脚尖,双臂揽上钟淮易的脖颈。   小心翼翼在口腔中探索他的存在,结果被突然袭来的饿狼抓了个正着,钟淮易那只手直接冲上了不该到的山峰,他大掌收紧,触感绵软。   浅尝,比观望更让人欲罢不能。   甘愿也觉得自己疯了,她怎么能够允许呢。   她的小伎俩早在他凶猛的攻势后败下阵来,甘愿舌尖发麻,喘不上气,绵软的那处也发疼。偏偏钟淮易不知满足,反复揉搓,甚至想将她的胸衣推上去。   “唔……钟淮……”她反抗不过,故意轻咬他舌尖,钟淮易终于撤开双唇,但仍是紧抱着她,那只手不老实。   甘愿大口喘着气,去抓他的手,钟淮易偏偏不放,突然用力,甘愿哼叫一声。   她缓过来之后皱起眉,“你疯了。”   钟淮易笑嘻嘻贴上来,亲她的嘴唇,“你别动,我就摸摸。”   “你臭流氓……”   “可你刚才还亲我。”钟淮易微微蹙眉,“我被你吸的舌头都疼,可疼了。”   他说着还要伸出舌头让她看,甘愿想往后退,偏偏却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就这么任他抱着,怀里那只手都被捂热了,甘愿说实话不怎么舒服,她推推他的胸膛。   “你放开。”   “不想。”钟淮易哼哼唧唧,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你就让我摸一会,就一会。”   “我保证不干别的。”   甘愿耳朵痒,感觉身上也痒,他那只手又悄悄用力,她轻哼一声,脸颊腾地红了。   “钟淮易……”   “真的,我只摸摸,我发誓!”钟淮易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可惜他现在是抱着甘愿,她看不到。   他真的也想停下来,但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但听到她那样的声音就是想狠狠地欺负她,最后能把她压到身下……   不行不行,太猥琐了。   钟淮易告诉自己要冷静,进展不能这么快,要循序渐进,不然甘愿会讨厌他的。   他听到了甘愿的吸气声,“钟淮易。”   “嗯?”   “你放开我。”   “不放。”   甘愿紧咬着唇,难以启齿,她说:“你弄疼我了。”   钟淮易没反应过来,“可我没用力亲你了啊。”   甘愿脸红的可以能煎鸡蛋了,她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声音极低,“你抓疼我了。”   真的一开始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过去一段时间,疼痛感才慢慢上来。他真的是个毛头小子,下手不知轻重,甘愿心里苦。   钟淮易这才急忙撤开,“你刚才怎么不说啊,我……我不懂。”   他头一次在她面前说话结巴,实在是缺少实践经验。   甘愿微微皱起眉头,好半天才舒展开来,钟淮易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将她搂在怀里,亲她的发顶。   “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公不小心了。”   “老公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小腿被人踢了,甘愿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不要脸。”   钟淮易笑,“要脸有什么用,我要你就够了。”   甘愿有些无语,但过了几秒钟后,她忍不住扬起嘴唇。   其实真正面对之后也没那么坏,两人只不过换了种关系,对彼此来说,都是新生活的开始。   甘愿想抬手回抱他,远方传来强烈的灯光,钟淮易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带她到大树后边,她听到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你确定是往这边跑过来了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没……没有,小梅看见了,她没告诉我,但我肯定他们往这边跑了。”那道女声甘愿很熟悉,正是那天将热汤洒在领导身上的人。   她们路过这颗大树的时候,甘愿听到老妖婆近乎怒吼的声音,她估计气的发抖,“今天找不到这两人,你们都不用休息!”   “割我的包,等着进警察局吧!”   那两人走远了,钟淮易搂着甘愿笑,她抬眸看他,他又去亲她的额头,“放心,哥局子里有人。”   “不会让你进去的。”   甘愿对此哭笑不得,她揪他的耳朵,“占便宜也要有个度,不然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钟淮易才不怕,凑上前就是一记深吻,直到两人都快喘不上气,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看着她,“撕烂了以后可没人亲你。”   甘愿涨红了一张脸,她没意思直视他,她看到路边滚落着两罐啤酒,是他那会强吻的她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喂。”她拍了拍钟淮易的胸膛,“去把那两罐啤酒捡回来。”   钟淮易听到了,但他没动,甘愿抬眸看他,他抿着唇笑,“有什么好处吗?”   甘愿:“不要脸。”   她转身自己要去拿,结果被钟淮易拦住,他揽着她的腰,“那没好处,你以后对我换个称呼好不好?”   甘愿咬了下唇,“什么?”   “叫我老公。”   “……”   “那不然叫亲爱的。”   “……”   “叫易哥,叫易哥总行了吧。”钟淮易真的很挫败,从小到大怎么这死丫头一句都不听他的。   然而甘愿还是不想同意,她看见钟淮易一脸失落,心存愧疚,踮起脚尖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那给你这个当好处,行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心里也没底,生怕钟淮易为此生气。   然而他却像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瞬间眼睛都亮了,帮她把散落的两罐啤酒捡回来,送到她跟前。   甘愿想,如果他有尾巴,那么此刻一定是摇着的。   接下来的时间,甘愿带着钟淮易去了不远处的凉亭,每人一罐啤酒,但钟淮易一口不沾,最后全进了甘愿的肚子。   她没喝醉,脑子却是晕晕乎乎,靠着钟淮易的肩膀,说着这些年来老妖婆干的操蛋事。   “她说我没学历,到别的地方肯定没人要我,我在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大专学历,可我怎么也没那么差吧,那时候真是被她洗脑了。”甘愿打了个酒嗝,“我刚来的时候她特别凶,还骂我,我那会真想拿板砖拍她。”   钟淮易去握她的手,“你要是想,咱们现在就能去。”   “算了算了。”甘愿急忙摇头,“我心地善良,不干那种缺德事。”   钟淮易笑得不行,不知道刚才是哪个死丫头跟他一块把人家办公室给砸了,现在竟然说自己不干缺德事。   他揽着她的肩膀,听她滔滔不绝,时间过去很久,钟淮易起了回家的心思,他牵她起来,甘愿却迷迷糊糊不能走。   喝醉了。   钟淮易忍俊不禁,笑她,“瞧你那点酒量,才一共喝了四瓶。”   甘愿眼神迷离,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钟淮易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扬唇笑着,让她站在一旁的台阶上。   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哥背你回去。”   甘愿仍旧不动,钟淮易站起身来,抱着她的两条腿将她放在背上,“真拿你没办法。”   他听见甘愿在笑,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钟淮易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控制不住,他将她背紧了些,佯装威胁,“等回家之后再收拾你。”   单位距离甘愿家两个路口,开车仅需十分钟,但钟淮易今天却选择了步行。   因为他想多一会跟她亲密接触的时间。   终于到了家门口,钟淮易将房门打开,进门的时候他特意弯下腰,“小心头。”   甘愿大概是睡着了,并没回应,他慢慢将她放到床上,她翻了个身,“困。”   钟淮易帮她把被子盖好,“困就安心睡。”   他忽然有了留下来的想法,今晚不想再睡沙发,然而刚刚脱鞋上床,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他连忙捂着手机小跑出去。      第29章      哪个混账东西坏老子好事。   钟淮易来到客厅掏出手机一看,双腿一软,真庆幸刚才没有接起电话就骂人。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爸,有什么事吗?”   千万别说没有,他可不能白白就失去这个好机会。   钟淮易等得内心焦急,他爹倒是不负期望,吼了句:“废话!没事我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干嘛!”   “你现在在哪呢,马上回家来,到家了我再跟你好好谈谈。”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有什么急事,钟淮易自然不想放弃这么美好的夜晚,他扭头看向甘愿的房门,“我现在还在忙啊,最近可忙了,我……”   “胡说八道!”老爷子发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爱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鬼混,告诉你,赶快给我回来。”   “你哥都不像你那么胡闹……”   闻言,钟淮易的心情一下就微妙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钟淮瑾比他要好,就连甘愿一开始先选择的人都是他。他们的看法明显就是错的,总有一天,他钟淮易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   话都说到这里,钟淮易没有再拒绝,他道:“我现在就出发。”   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在心里把钟淮瑾骂了一千二百遍,真是够了,人人都拿他们两个做比较。   钟淮易换了件厚外套,来到甘愿床前看她的睡颜。   她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柔顺的长发也早已变得乱糟糟,钟淮易拉下被子让她的半张脸露出来,甘愿轻哼一声,钟淮易忍俊不禁。   他笑道:“真蠢,这样多不舒服。”   帮甘愿把被子整理好,钟淮易蹲在床边,他静静注视她良久,最后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他叹气,“只能下次再陪你睡了。”   虽然不知道下次是多久以后。   钟淮易起身往门外走,到达门口还舍不得离开,他依依不舍看了甘愿好久,最后把房门关上,急匆匆跑到家门口,又连忙小跑着下了楼。   生怕动作慢了,他就会舍不得离开。   钟淮易坐在车里喘气,他实在想不通老爷子找他能有什么事情,最后再看一眼楼上那黑漆漆的窗户,钟淮易将车子掉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到达家里已是十一点多,屋内灯火通明,钟淮易看见老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远处还站着钟淮瑾的小秘书,气氛略微有些怪异。   钟淮易来到另一边的沙发旁坐下,刚想让阿姨帮忙倒杯水,老爷子忽然抬眸瞪过来。   他面容严肃,“知不知道你哥到底去哪了”   钟淮易皱起眉头。   合着叫他回家就为了这个?钟淮瑾去哪关他屁事啊。   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说话也不耐烦,“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哪知道,再说了,我什时候跟他这么……”   “他今天抛下人家相亲对象自己跑了!”老爷子声音拔高不少,他指着钟淮易,“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教给他的?”   “你哥以前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混蛋事,要有也肯定是你教的,跟人家姑娘约好去游乐园,结果人家刚上了跳楼机,你哥反悔,给跑了!”   老爷子越说越气,钟淮易反倒笑起来,没想到这家伙坏起来竟然这么过分。   钟淮瑾有恐高症,跳楼机这种东西是万万不敢玩的,肯定是那姑娘想上去,他答应在下面等着。   可谁知机器刚发动钟淮瑾就给跑了,把人姑娘一人撂在那,钟淮易简直都能想象到那姑娘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笑得腮帮子都快酸了,老爷子怒气冲冲看着他,硬是断言就是他教唆的。   钟淮易笑容止不住,他揉着脸蛋,“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这招。”   “真的,太有才了,我脑筋不好,所以……哎!”   话说到一半,老爷子突然把杂志砸他脑袋上,钟淮易拿着杂志可算是不笑了,他抬眸看对面,老爷子一脸忧愁。   还叹气,“我们老钟家的脸都被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钟淮易冤枉,“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啊,又不是我干的。”   “你干的事还少吗!你前几天把人打进医院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快要被他给气死,老爷子直接抄起一旁的拐杖给了钟淮易一下,“你别以为偷偷干什么事我不知道,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按规定去里面待几天!”   钟淮易默默往边上挪了点,他不说话,猜想肯定是警局的朋友给他告了。   他无意间瞥见小秘书的身影,这才想起来还有她这号人,钟淮易抬眸看她,“你怎么来了?”   不会也是被叫来调查的吧。   小秘书很淡定,“我是来找钟总签文件的,可没想到他不在家。”   “然后呢?你在这等他?”   小秘书说:“如果您知道钟总在哪,我就可以过去找他签文件了。”   “……”   合着是这两人调查他自己呢,钟淮易真无语。   可这一切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钟淮瑾抛下工作不管这点很奇怪,钟淮易开口:“你们打过电话了?打不通?”   小秘书摇头,“我们能联系到钟总,但并不知道他在哪,而且他暂时也并不打算回来。”   钟淮易:“……”   他还当出了什么事呢!   钟淮易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外套,“那不用管他不就行了呗,反正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的,又没有出什么危险。”   他说完就要转身,结果被老爷子叫住,问他去哪。   “回家啊。”钟淮易说的理所当然。   既然都没什么事,那他还不赶快回去搂老婆睡觉?   可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不让他走了,“都这么晚,今天就在家住吧,明天有个挺重要的饭局带你参加,也让你见见世面,省的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他用拐杖敲了下地板,看样子很生气,还威胁钟淮易,“你要是想一直不如你哥,那你现在就回去,不带你我还省心。”   他刚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钟淮易瞬间打消了要回家的念头。   他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   钟淮易看向小秘书,“工作的事情只能先放放了,你要留下来的话,让阿姨帮你准备客房。”   他也往楼上走,注定了今天不能和甘愿睡在一块。   不过转念一想是为了他们两的未来打拼,现在短暂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钟淮易叹了口气,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   没有甘愿的家里,连睡眠都是不美好的,钟淮易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七点钟过后,他才拿出手机给甘愿发短信。   钟淮易:“起床了吗?”   彼时甘愿才刚刚睁开眼睛,意识不怎么清醒,她回了一个字:“嗯。”   钟淮易瞬间有种感觉,她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急忙从床上坐起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他回道:“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我们都做了什么?”   发送出去之后,心脏变成了发动机,钟淮易忐忑不安,躺尸似得重新躺下,像是在等候宣判。   另一边,甘愿起床正准备洗漱,看到手机屏幕亮着,她没回应,而是挤牙膏漱口。   右手拿牙刷,左手回短信。   她道:“舌头都被你咬出血了,赔钱吧。”   钟淮易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心脏跳的更快了,他嘴角控制不住扬起,打开微信给她发语音:“那别的地方呢还疼不疼?”   “需不需要我回去帮你揉揉呀?”   声线慵懒,不怀好意,甘愿脸颊一热,心跳加速。   她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哪,还条件反射向下看去,又觉得自己太过没救,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含着泡沫给钟淮易发语音。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爱人害羞的娇嗔,更像是*,钟淮易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他回:“你不喜欢吗?”   甘愿没回,专心漱口,简直辣耳朵。   两秒钟之后他又发过来一条语音,都想好了不听,但甘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她听到钟淮易说:“那你不喜欢揉的话,吹吹怎么样,弄疼之后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甘愿直接将漱口水咽了下去,反应过来后对着洗手池一顿呕,兰婷婷经过门口,帮忙拍她的背,甘愿抬起头后双颊通红。   兰婷婷问:“你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甘愿摇头,急匆匆漱了口,拿着手机闪回卧室,对话框里又有钟淮易发来的新语音。   “要还是不行,那我……(此处安静二十秒)亲亲她?”   闻言,甘愿瞬间脑补出画面,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着了,“钟淮易,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拉黑!”      第30章      钟淮易对着手机摇头,“我不信。”   她要真的讨厌他,那他早就不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了,这只是她害羞,在跟他*而已。   钟淮易现在都记得,她那软软的小舌头勾着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扬唇笑得脸颊都酸了,将自己砸在大床里,抱着手机,不停地和甘愿发微信。   他问:“今天早饭吃什么?”   甘愿回了个菜刀的表情,然后说:“准备吧你砍了。”   钟淮易盯着手机屏幕良久,他灵机一动,忽然把睡衣脱了,打开自拍模式,对着自己光裸的上身拍了一张。   又觉得不够,将睡裤往下拉了些,露出内裤边缘,按下快门。   他将这两张照片一并发给甘愿,自己则看着天花板傻笑,她不是想吃他么,那他就发艳照给她看呀。   他求之不得呢。   另一边,甘愿正在做早餐,手机在一旁的餐桌上放着。她根本没想到钟淮易会给她发这种东西,听到响声之后,便让坐在桌旁的兰婷婷帮忙看一下。   兰婷婷答应,两秒钟之后,甘愿听到她剧烈的咳嗽声,一回头,她正举着手机,屏幕上一张男性艳照。   “你……你和这钟总到底……到底什么……咳咳咳……”   兰婷婷话没说完,甘愿直接冲过来将手机夺走,她看见照片的确是钟淮易发过来的,手指往下滑,竟然还看见了内裤照!   钟淮易发过文字:“什么时候吃呀?哥已经脱了衣服准备好了。”[和皮皮虾日久生情]   隔着屏幕,甘愿都仿佛能看见他那张贱笑的脸,双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脑子里冒出些不纯净的画面。   甘愿发了文字过去:“那祝你和皮皮虾天长地久。”[再见]   看见消息的钟淮易这心情瞬间就很微妙了,媳妇儿什么意思?因为个表情包吃醋了?   他准备发一句“我这辈子只爱你”或者“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这种矫情文字,可编辑好之后,按了发送,对话框突然冒出一串小字。   且过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   “靠!”钟淮易瞬间就从床上蹦起来了,都在一起了,这丫头怎么还这么无情,微信这种东西是能随随便便就拉黑的吗?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钟淮易连忙将衣服穿好,准备给甘愿打电话。   钟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看报,听到脚步声后回头,就看见钟淮易一边打电话一边从楼上下来,说话声温柔到不像话。   像是……在哄人?   钟老爷子此时不得不服老,耳朵竟然背到这种程度,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可能哄人。   可当钟淮易来到客厅,再次听到他所说的话,老爷子皱紧了眉头。   钟淮易说:“你别跟我生气了,我下次不这么跟你闹着玩了。”   “好好好我过分,就是我过分。”   “我知道是我说话尺度太大,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呀,我这不还是因为……太喜欢你了吗?”钟淮易竟有些不好意思,他垂眸看自己的脚尖,轻咬着下唇笑。   老爷子的表情瞬间像见了鬼,终于等到钟淮易将电话挂断,他急忙就坐到钟淮易旁边,问道:“刚才电话里的人是谁?”   千万要告诉他是女朋友。   钟淮易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将手机放回兜里,对上那双眼睛,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当然是我女朋友拉,怎么?”   难不成他现在有女朋友他也不开心了?   钟老爷子自然没有这么想,听钟淮易说完,他兴奋地直接一巴掌拍上了钟淮易的肩膀。   钟淮易身子一抖。   “好好在一起,千万别辜负人家姑娘。”老爷子苦口婆心说道:“千万不能像你那个混账哥哥一样,万万不能出轨,欺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钟淮易连忙出声打断。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见钟淮瑾的名字。   和老爷子吃了早饭,被问及和甘愿的恋爱问题,钟淮易大方回答。中午时和老爷子出发去了饭局,见到不少传说中的人物,钟淮易尽量有礼貌攀谈着,好一顿寒暄之后,他终于坐回了自己的车子里,准备抽根烟就离开。   快一天没见到甘愿,感觉浑身都不得劲了。   回去的路程又是几个小时,到达小区门口已是黄昏,钟淮易将车子停在楼下,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他站在房门前,都想到一会甘愿迎接他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房门打开,客厅里只有兰婷婷的身影,钟淮易询问甘愿的去向,却被兰婷婷告知:“小愿去旅游了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钟淮易皱紧眉头,他有种被抛弃的错觉。   明明两人都在一起了,为什么她还把他当外人,这种消息都不告诉他。   他来到门口打电话,所幸两声之后便接通,甘愿那边的环境很吵,“喂?怎么了?”   钟淮易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甘愿不解:“怎么了?”   “为什么你出去旅游了,但你没告诉我,兰婷婷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男朋友啊。”   他回家不到一天的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为了能早点应酬完回来陪她,他滴酒未沾,甚至还惹得几位大佬不快。   一路加速终于到达家门口,想着终于能见到她,结果推开门却看见屋子里坐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他的女朋友不知去向。   这种满心期待,结果又落空的感觉,真的让钟淮易感到难过。   他宁愿没在一起,都不想明明已是恋人,甘愿却还这么对他。   许久的沉默,他听见甘愿叹气,然后忽然说了句,“你是傻逼吧。”   钟淮易一瞬间变得愣怔,他又听甘愿说:“我在上飞机前就把我所在的地址和酒店名字发给你了,你自己没看见,结果冤枉我说并没有把你当男朋友。”   “不把你当男朋友,那你那天怎么能那样对我。”甘愿真冤死了,“我就应该拿铁锤撬开你的脑袋看看,看你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是不是浆……”   “你。”钟淮易突然出声打断。   “……什么?”   “我说你。”钟淮易嘴角终于扬起个微小的弧度,“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啊,小傻瓜。”   通话陷入沉默,钟淮易已经可以想象到甘愿脸红的模样,他点开微信找出和她的对话框,果真发现了她发来的消息。   只不过时间是他开车的时候,那时他不方便查看,而下车之后又赶忙回家出现了刚才那一幕,微信早被他抛在脑后,根本没时间翻看。   钟淮易觉得自己简直太好满足。   区区一条微信,就让他忘了刚才的烦恼。   钟淮易有些愧疚,他笑道:“对不起,我眼拙了,没看见老婆大人发的微信,老婆大人你打我吧。”   另一边的甘愿哭笑不得,她正行走在机场大厅,环境颇为嘈杂。   她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别乱说话,小心我回去割了你舌头。”   钟淮易很快回复过来,“比起割,我更喜欢被你咬掉。”   甘愿:“……”   闹了个脸红,她有些不太想回他信息。   太□□了。   钟淮易一条条发过来,问她为什么不在之前告诉他,那样他也好提前准备,跟她一块来外地旅游。   甘愿首先想到了一系列不和谐的画面,觉得自己真没救。   而后她才将真实情况告诉钟淮易,这一切都是她的临时起意,不想再宅在那一方天地。她很早就想出来走走,可一直忙碌没有假期,就算幸运有了休息日,也经常被老妖婆叫走,陪她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如今终于辞了职,和老妖婆彻底断绝关系,这件事便没了阻碍,她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   钟淮易很委屈,“你就不能等等我,到时候一起去吗,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老公多不放心。”   闻言,甘愿皱起眉头,真是受不了。   他怎么就这么肉麻呀。   但她眼角还是漾出笑意,对着手机说道:“旅行这种事,当然要说走就走了,等你啊,黄花菜都凉了。”   钟淮易又在电话那边怒吼,十分不服气地表示马上就要定机票过来。甘愿默默听他说着,嘴角的笑容变大,她嘱咐道:“注意安全。”   “到了之后打我电话。”   “明天请你吃早餐。”   完全是随着内心脱口而出,甘愿说罢,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等候着钟淮易的回答,她情不自禁哼起了歌,看到屏幕上“老婆,遵命”四个大字,甘愿忍不住扬起唇角,回他三个字:“臭流氓。”   钟淮易显然很不服气,他语气充满了不屑:“呵,先前那算什么,等见面之后,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臭流氓!”      第31章      挂断钟淮易的电话之后,甘愿打车去了酒店。   酒店是她看过攻略之后选的,实物和图片并没什么差别,甘愿的房间在五楼,是大床房,放了行李之后,她首先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从喷头流出来,甘愿仰头闭着眼睛,她脑海里忽然就浮现那天晚上那一幕——钟淮易坏笑着捏她的胸,在她耳边说情话。   甘愿急忙睁开眼睛,将浑身上下擦干,她这个老处女真是没救了,怎么总想些不纯洁的东西。   洗过澡之后感觉房间特别寒冷,甘愿急忙换了厚毛衣和长裤,她站在落地窗前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屋外随风摇曳的树枝,忽然就想起钟淮易来。   这边比家里要冷,他会带厚衣服过来吗?   还是说他工作忙,只过来一两天。   可再短的时间,都不能让他冻着……   甘愿将毛巾扔在一旁,她光脚坐到床上,给钟淮易发微信。   “过来的时候记得多穿衣服,这边比家里要……”键盘敲到一半,甘愿觉得这个画风有点不太对,将文字删完,她又重新打了一行上去。   甘愿:“这边比家里冷多了,多穿衣服,到时候冻病了可不照顾你。”   她自己念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按了发送。   可发完之后又自我反省,会不会有点不够贴心啊,毕竟她们两的关系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算了算了就这样。”甘愿这心里开始纠结,“让我跟他说那些黏腻腻的话,光想想就张不开口。”   她没有得到钟淮易的回复,去了卫生间将头发吹干,出来之后仍没有新消息显示,甘愿一撇嘴,心里不得劲。   想揍人。   甘愿换了衣服出去吃饭,一路上时不时查看手机,出租车司机见状调侃,“是等男朋友的电话呀,这么焦急。”   甘愿没意识到,她挺自然得将手机揣回兜里,“有吗?”   她不着急呀。   司机大叔很不给面子,笑道:“一分钟看手机三回,你敢说你这是不急?”   甘愿腾地红了脸,不好意思。   她察觉到自己的手又伸进兜里,刚摸到手机边缘,急忙将手抽出来。   醉了,这么不矜持!   终于到达饭店门口,甘愿急匆匆下了车。   她刚才是不是很像那些刚谈恋爱的小女生啊,有一点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过转念一想她还真是,才二十五,谁还不是小公主咋地。   钟淮易依旧没回短信,甘愿将手机放到了包包最里层。   饭店也是她根据攻略找的,店面不大,却是热闹非凡。甘愿只有靠近楼梯仅剩的位置可选,她刚坐下来翻看菜单,有两位服务员妹子从楼梯上走下来,正在谈论一位客人。   其中一位道:“你看见了吧,刚才那个男人,真的好帅!”   “是挺帅的,不过好像有点老。”   “老个屁!看样子也就30出头,男人三十一朵花。”   甘愿看见另一位妹子在撇嘴,好像有些嫌弃这个年纪,那个妹子倒是滔滔不绝,“不过他怎么穿西装过来啊,咱们这又不是什么高级餐厅。”   “哎呀你管人家呢,没准是下班结束刚过来。”她挽住了妹子的胳膊,“反正你跟人家也没戏,快别想了,咱还有那么多活干呢。”   她说着就将妹子带走了,甘愿有些忍俊不禁。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有不少喜欢年纪大的。   饭吃到一半,甘愿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手间在二楼,男女之间隔了堵墙,就是隔音不怎么好,她清楚听到那边有男人在咳嗽。   甘愿来洗手台前洗手,那咳嗽声越来越大,男厕所的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白衬衫与西裤的男人走出来,甘愿转头一看,忽然呆愣住。   那男人明显也看见了她,抽烟的动作一顿,而后忽然将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急忙捡起来扔垃圾桶。   甘愿趁这时间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她连烘干都没选择,连忙转身离开。但到底还是没能逃地过身后人的追赶,手臂被人抓住,甘愿不得不停下来。   她深吸口气,觉得最近还真倒霉。   甘愿转过身,就看见钟淮瑾眉头紧锁,她试图将手臂抽回来,但无济于事,他抓的很紧。   甘愿用力甩了下,“你放开!”   周围的顾客都看过来,甘愿很是难堪,她看向钟淮瑾的眼神不怎么友好,但声音却是小了很多。   “你放开。”她说。   钟淮瑾力道不变,他抬眸看向她,“小愿。”   甘愿挣扎的动作停下来,胃里一阵犯恶心,她皱起眉头,“我叫甘愿,请你叫对我的名字。”   她看见钟淮瑾眉间的褶皱更深,有服务员过来询问情况,甘愿本想趁机离开,可依旧被他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没办法,只能回了她原来的座位,钟淮瑾坐在她对面。   甘愿没什么好脸色,“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钟淮瑾掩口咳嗽,面色略为苍白,他说:“小愿,跟我谈谈吧,就一会。”   话落甘愿皱起眉头,他又改口,“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跟我说会话。”   “哪怕几句。”   上次就那么放她离开,他很是后悔,想去找她,可又怕引起她的反感,今天终于碰到,他不能再轻易放她走了。   他不想……和她对话的场面只是在梦里。   甘愿咬紧了下唇,心里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显然钟淮瑾已经跟她杠上了,她拿出手机,给钟淮易发了条短信,然后打开秒表。   “十分钟,你说吧。”   手机被放在桌面,甘愿低下头来,看着色泽鲜亮的饭菜,提不起一点食欲。   她甚至有点恶心。   钟淮瑾不停地咳嗽,服务员竟给他送过来一杯水,他浅笑,“谢谢。”   而后转头看向甘愿,表情瞬间变得小心翼翼,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握紧,钟淮瑾问:“你……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最近工作还忙吗?”   话落又觉得自己问得不对,钟淮瑾急忙解释:“你放心,我没有,没有探究你*的*,我只不过是……”   “不忙。”甘愿打断他,忽然开口,“我辞职了,所以不忙。”   她瞥了眼手机屏幕,“你还有五分钟。”   甘愿没看见,在她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钟淮瑾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以往跟她心平气和地谈话都是梦里,如今终于有了一次是真实的,钟淮瑾双手渐渐握成拳,这喜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   他将一杯水全部喝完,“其实,我这次不是过来出差的,公司太多事太累了,我想放松下自己。”   甘愿虽然没回应,但他心情已经好了不少,自言自语道:“这里的风景区景色不错,我昨天已经去看了,天特别蓝。”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在山里泡温泉,最著名的那座山就有,你明天可以……”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甘愿猛地抬起头,说话一字一句,她道:“我特别讨厌。”   面上仅有的一丝笑容也消失,钟淮瑾抿紧了唇,好一会之后他正想说什么,甘愿提示他时间已到,她叫来服务员买单。   “您好一共是一百一十元。”   甘愿刚把钱包拿出来,钟淮瑾已经将两张红色的纸币递给服务员,甘愿迅速将纸币拿过来放到桌子上,她自己扯出两张,“谢谢,不用找了。”   然后拿起手机和包,快步往外走去,钟淮瑾跟在她身后。   她很想出门之后就上车离开,但并没有看见一辆出租车的身影,转眼间钟淮瑾已经跑到了她面前,甘愿瞬间很想爆粗。   “你腿长了不起啊!”   钟淮瑾的眉头一直都是蹙着的,他粗喘着,“我明天还能找你吗?”   甘愿果断回答,“不能,因为我明天要陪男朋友。”   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甘愿急忙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钟淮瑾很想去追,但明白得不到什么结果,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没用,很无力。   一对对情侣从店里面出来,十指相扣,如胶似膝。只有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望着早已没有人影的方向,形单影只。   他忘了说,因为这是她多年前说喜欢的地方,所以他才过来。   在相亲对象说要坐跳楼机的时候,他想到她,然后毫无准备,说走就走。   就算不能两个人一起,他也想独自一人,走完他们曾经说好的旅程。   -   钟淮易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冲到机场外打车,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个儿媳妇儿。   司机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见他这般着急,还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钟淮易摇头,“想我老婆了,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司机表示他懂得。   钟淮易系好安全带,等车子发动之后,这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看,然而刚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行小字。   甘愿:我现在跟你哥在一起。   靠靠靠靠靠!      第32章      钟淮易真想立刻就飞奔到甘愿面前,但他看了眼发送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多个小时。   要是两人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这点时间绝对充足。   他倒不担心甘愿会不会移情别恋,倒是他那个大哥,念旧的要死,时时刻刻惦记别人媳妇儿。   钟淮易越想越不爽,他让司机开快一点,然后开始给甘愿打电话。   现在是早上五点多钟,甘愿估计还睡着,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钟淮易放弃了。   心里烦躁。   他感觉这车怎么慢的跟蜗牛似得,皱眉看司机一眼,“你到底加速没?”   “加了啊。”司机说:“再加速就要被扣分了。”   一路上,钟淮易这心里都火急火燎的,等到出租车终于停在了酒店大门外,他急忙下车,一路小跑。   来到甘愿的房门前,猛地敲门,叫她名字,“小甘!”   “小甘我来了,你快点给我开门。”   “小甘!”   并没有人回应,走廊里有路人在观察,看着钟淮易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   钟淮易:“……”   他等了好久,房门终于打开一条缝隙,甘愿探出半个小脑袋,迷迷糊糊问:“谁啊。”   钟淮易急忙凑上去,“我!你老公!”   甘愿打开房门往屋里走,钟淮易跟在她身后,他刚关了门转过身,甘愿已经又一次钻进了被窝,看样子不打算跟他说话。   钟淮易心里焦急,脱了外套和鞋子,他掀开被子也趟了进去。   甘愿察觉到一只手臂揽上了她的腰,“你别闹。”   钟淮易反而搂的更紧了,他身子紧紧贴着她,“小甘,你先别睡,我们谈谈好不好。”   “谈完了再睡,到时候你想睡到地老天荒都行。”   “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然而怀中熟睡的人只觉得他烦,皱着眉转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钟淮易心里好苦。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甘愿翻过来,像翻面饼一样,惹得甘愿直接炸了毛。   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头发乱糟糟,像是金毛狮王,“钟淮易你有病啊!有什么事不能天亮了再说?我现在都要困死了!”   她说完,又连忙在床上躺下,最后还不忘将钟淮易身上的被子抢过来。   钟淮易:“……”   这真是亲媳妇,亲的。   钟淮易一夜没休息好,此时略发疲惫,但他心里偏偏又惦记着事,完全没办法安心入睡,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察觉到身旁的甘愿在翻身,接着又听到她的叹气声,他刚刚转过头,就看见她从床上坐起,一脸不悦。   接着钟淮易就被枕头砸了。   “钟淮易你神经病,都怪你,我现在睡不着了。”   “啊——我好困。”   “……”   她哼哼唧唧在骂他,但听起来又像是撒娇,钟淮易突然想起她有轻微起床气,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凑上前揽住她。   他道歉,“老婆我错了,你打我吧。”   “你拿小拳拳捶我胸口,打我后背也行,就是别打脸,丑了带出去多给你丢人。”   钟淮易好声安慰着,甘愿靠在他怀里,一脸嫌弃:“你真恶心。”   钟淮易闻言有些语塞,甘愿抬起头看他,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垂,“没事少刷点微博,另外,我没有小拳拳,我的都是大铁锤。”   说完她从他怀里挣脱,裹着被子还想继续睡,钟淮易急忙钻进去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亲她的额头,“既然都睡不着了,那我们就来谈点事情吧。”   甘愿推他的胸膛,“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要睡觉。”   钟淮易将她搂的更紧,像只考拉一样攀在她身上,“睁眼说瞎话有意思吗?你现在绝对特别清醒,快点交代,你昨天都和那个王八蛋干什么了,解释不清楚我打你屁股。”   再不听她说出来,他的肺就要炸了。   闻言,甘愿竟然没再动,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其实也没什么,就坐下来谈了十分钟,然后我就回来了。”   不过虽然只是十分钟,但却感觉过的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简直就是煎熬。   话刚说完,甘愿就看见钟淮易皱起了眉头,他问:“你们在哪遇见的。”   甘愿说:“饭店。”   “怎么会这么巧。”   “我哪知道。”   甘愿被他抱得不舒服,想推开他,结果他却是纹丝不动。   钟淮易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他怎么都想不通,钟淮瑾为什么会抛下工作不管,来这种地方。   甘愿又在推他了,这次力道更大,“你能不能……”   “不能。”钟淮易又凑过前,鼻尖险些和她碰到一起,他问:“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你没有留他现在的电话号码吧。”   他就像是质问男朋友出轨的小女生,滔滔不绝,表情很紧张。   甘愿抿了下唇,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点头,“留了。”   钟淮易:“啊?”   甘愿再次点头,“谈了谈以前和未来吧,他说过几天约我一起吃饭。”   她说完观察钟淮易的表情,他就像是被雷劈了,呆愣一瞬,舔了下嘴唇,忽然炸了。   “不是……你怎么能留他电话号码呢?”   “你留他电话号码干什么,你还想有时间给他打电话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啊,跟前任断绝来往,是对现任的基本尊重。”   “再说了,你也应该……应该顾忌下我的感受啊,虽然我是个大男人,可我……”   “可你什么?”   “可我也会伤心啊!”钟淮易大声说完,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他放开甘愿开始找她的手机。   甘愿不明所以,“你在干嘛?”   “找手机。”钟淮易恶狠狠得,“把号码删了,这种人渣我不许你跟他联系。”   枕头下空空如也,床头柜也没有踪影,钟淮易刚想下床去找,甘愿抓着他的胳膊又让他坐回来。   她说:“算了。”   钟淮易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怎么就能算了呢,这不能算。   他准备告诉甘愿这样是不对的,另外他现在很伤心,然而刚开口,就被甘愿堵住了唇。   她道:“别说了。”   钟淮易拿开她的手,“为什么,这是必须……”   “因为是假的。”甘愿忍不住了,她嘴角扬起个微小的弧度,“骗你的啦,我根本没有留他的号码,我很讨厌他。”   “我也并没有和他说话。”   甘愿观察他的表情,由错愕转变惊喜,然后钟淮易微微皱起了眉,他按住她的头,亲向了她的唇。   甘愿皱起眉头,“我还没刷牙呢。”   “没事,我又不介意。”钟淮易大拇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咬着下唇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   甘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颇有些哭笑不得,面前的人猛地凑上前,一转眼,甘愿已被他压在身下,面前是钟淮易的脸。   甘愿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干嘛?”   “惩罚你。”她从没听过他这般黯哑的声音,目光也紧锁在她身上,钟淮易缓缓俯下身,他亲吻她的双唇。   带着侵略性的目的,轻易化解甘愿*似的挣扎,女人的双手被放置在头顶,钟淮易唇舌向下,不经意瞥见她手臂一道浅青色的伤痕。   他动作停下,“这是怎么了?”   钟淮易抓着她的手臂,将睡衣的长袖挽高,甘愿坐起身来,思考之后还是实话实说。   她道:“这是你哥弄的。”   钟淮易眉间的褶皱简直快能夹死苍蝇,甘愿声音变弱了不少,“我是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他,然后他抓着不让我走,所以我才……”   “那你肯定和他说话了。”   甘愿:“啊?”   “就算是一句别抓我,你也肯定和他说话了。”   钟淮易面上笑容不再,眉头紧锁,他轻抚着甘愿手臂的伤痕,在心里把钟淮瑾骂了一千八百遍。   甘愿意识到这人是在吃醋,她想解释,又怕他觉得是在欲盖弥彰。   钟淮易脸色不太好,他抬眸看她,“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甘愿还在思考中,钟淮易就已经放下她的手钻进了被子里,他躺在床的最里侧,背对着她,“我睡了,困。”   甘愿见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真的要哄他吗?   怎么哄啊。   总觉得……开不了口。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钟淮易都没说话,甘愿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觉得他已经睡着,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钟淮易依旧保持刚才那个姿势,甘愿心里生出些愧疚。   她刚在床边坐下,那人忽然转过了头,看着她,“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甘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又起身坐在了她身旁,“或者,你主动让我亲一下,你选哪个?”      第33章      两人最终还是和好了。   困意袭来,钟淮易再也抵挡不住,他蛮横得将甘愿揽进怀里,两人同盖一床被子,要求她陪着睡觉。   迷迷糊糊他感觉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钟淮易睁开眼睛,身旁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床铺也是凉的。   他瞬间清醒,叫她的名字,然而没人回应,钟淮易起身下床。   他怀疑甘愿被钟淮瑾叫走了,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钟淮易连忙给甘愿打电话,嘟嘟两声过后,房门突然被推开,钟淮易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他转头,是甘愿提着一堆东西进来,她将袋子放下,拿出手机,然后皱起了眉。   甘愿看过来,“你干嘛。”   “我就在你眼前,你还打什么电话。”   甘愿脱了外套正准备收拾东西,钟淮易突然凑上前抱住了她,他下巴贴着她的肩膀。   甘愿哭笑不得,“又怎么了?”   好矫情的。   “我以为你跑了。”钟淮易说:“刚才梦见有个王八蛋跟我抢你。”   甘愿皱了皱眉,这家伙脑洞还真大。   就这么抱了大概有十多分钟,钟淮易才缓缓放开甘愿,他凑上前要去亲她的脸,结果被甘愿拒绝。   推开他的头,“你都没洗脸。”   钟淮易明白,这是嫌他脏了。   他抬了抬下巴,“还能不能行了,这点程度就这么嫌弃,那要是等我七老八十掉光了牙,你是不是得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啊?”   钟淮易振振有词,说得甘愿微红了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七老八十关我屁事。”   钟淮易“嘿”一声,手臂揽得她更紧,“你是我老婆,你不管我谁管。”   甘愿:“……”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她终究是没能允许钟淮易亲她,连拖带拽将他推进了洗手间,甘愿在收拾刚才她买的那堆东西,钟淮易在卫生间照镜子,他正准备洗脸,兜里的手机响了。   助理打来的。   钟淮易将房门关紧,水龙头打开,他才接通电话。   不想让甘愿听见,以免她回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助理是汇报工作情况,顺便说起了关于老妖婆的事情,他道:“她大概是看了监控,知道事情是您和甘小姐干的,现在要求要见您,让您给她个解释。”   钟淮易差点笑出声来,她以为她是谁。   钟淮易摆弄着手边的一次性牙刷,“不用管她,让她闹。”   “看她能闹出什么名堂来,另外,让她自己掂量好后果。”   要想付出行动,就要收获代价。他不是可以被随意欺负的人,更何况对方又只是他手下的小喽啰。   要想爬到他头上,她首先得自己先褪一层皮。   挂了电话,他突然想到了钟淮瑾。   点开通讯录,找出钟淮瑾的名字,钟淮易打开了短信页面,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他道:“我现在在锦城,找时间见一面。”   钟淮瑾并没有秒回,钟淮易也没有盯着手机死等,温暖的热水才刚扑到脸上,他听到甘愿催促的声音。   “能不能快点,一会天都黑了,我好饿。”   钟淮易手上速度加快,“马上马上!老婆,你等我一会。”   -   就算如此,两人出门的时候已是很晚,吃过饭之后,天空已经笼罩上一层黑幕。   漫步在人来人往的特色街,甘愿的手被钟淮易抓的很紧,周围不断有女生转过头看他,眼里倾慕之色明显,甘愿咬紧了下唇。   钟淮易忽然叫她的名字,“怎么了?不高兴?”脸这么黑。   “没有啊。”甘愿摇头,“我挺好的。”   钟淮易看样子不太相信,但他到底也没说什么,路过一处卖帽子的小摊,甘愿随手拿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她踮起脚尖戴到了钟淮易头上。   甘愿说:“挺适合你的。”   钟淮易拿下帽子端详着,“可我不是很……”   话说道一半,察觉到甘愿瞪他,钟淮易急忙将帽子戴好,他笑,“是挺不错的,我挺喜欢,呵呵。”   甘愿将帽子买下来,让钟淮易一路都戴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少了许多,甘愿安心不少,她捏捏他的手指。   “怎么了?”钟淮易问。   甘愿道:“你以后出门都戴上帽子呗,我真的觉得特别适合你。”   “有很帅吗?”   “嗯。”   猝不及防被甘愿夸奖,钟淮易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之后,他唇角渐渐扬起,俯身凑到甘愿耳边。   “小嘴儿真甜。”   话音刚落,在她耳廓印下一吻,甘愿身子往后缩。   她捏他的手指,低声警告“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干嘛,欠收拾了吧你。”   钟淮易不以为然,反而展开自己的大衣,将甘愿揽进怀里,他轻易就化解她的挣扎。   他说:“我们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再说了,现在不都流行虐狗嘛,我们要紧跟着点潮流。”   甘愿就这么被他揽着,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挣扎着,可逐渐感觉其实没什么不妥,街上比她们亲密的情侣多得是。   她渐渐放下防备,靠在钟淮易怀里,“回去之后,你把房间开在五楼吧。”   有他在能放心不少。   钟淮易表情有些不对劲,他问:“我为什么要另开一间房啊,你不是都开好了吗?”   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疑惑,甘愿能感觉出来,两人停下脚步。   钟淮易道:“大床房够睡的,放心,不用再去另开一间。”   甘愿:“……”   “真的,我睡觉很老实的,我可以抱着你睡,你喜欢枕胳膊吗?”   钟淮易眼睛里闪着星星,迫不及待想让她说出喜欢的话,甘愿表情很诚恳,她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枕头。”   说完就抬脚往前走,钟淮易跟在她身后,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她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走到巷底。   钟淮易耳边传来手机铃声,看清楚来电显示,他放开甘愿的手,走到角落接电话。   甘愿站在原地等他,钟淮易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周边是喧嚣的叫卖声,她竟感觉时光美好,想停留在这一刻。   面前的人转过身,他大步走到她跟前,甘愿上一秒还笑容满面,听到他的话却是皱起眉头。   “怎么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明明还没逛完。   钟淮易在想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揽着她的肩膀转身,“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过来,早点回去睡觉,不然晚了对你们女生皮肤不好……”   话没说完,甘愿就挣脱开了他的怀抱,钟淮易抿紧了唇。   甘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现在才九点,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早就劝她睡觉。   甘愿观察钟淮易的表情,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钟淮易上前牵她的手,被甘愿躲开,他尝试了第二次。   “就是我家里的一个长辈,他正好有事出差过来,听说我也在,就想和我见一面。”钟淮易道:“毕竟我穿开裆裤的时候他没少抱过我,我也不好意思不去你说是不是。”   钟淮易嬉皮笑脸,“可我又怕如实交代你会不高兴,所以我只能让你早点回去睡觉,等你睡了之后我再溜出来。”   他凑近去看她,脸颊快要贴在一起,“我看看你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   “哎呀没有!”甘愿将他的脸推开,她微微蹙眉,念叨着:“我哪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钟淮易笑着点头,“我老婆最大气。”   甘愿“啧”一声,又想抬脚踹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婆,我不是……”   “那叫宝宝,以后叫你宝宝。”钟淮易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带她往外面走。   他很急,真的很急。   真怕某人会突然跑出来,两人打个照面。   巷子门口停着不少出租车,钟淮易随便找了一辆,带着甘愿坐进去。   他将甘愿送到房间门口,看她进了屋将电视打开,才放心转身离开,再一次打车去了特色街。   他骗了甘愿,根本没有长辈过来。   刚才的电话是钟淮瑾打来的,他就在巷子尽头的一家饭店,之所以急忙带甘愿离开,就是为了防止他突然出现。   钟淮易并不想让甘愿和他见面。   巷子尽头只有这一家饭店,钟淮易脚步顿住,他推门进去。   钟淮瑾所在的包厢是二楼右手边第一间,钟淮易大开门,果然看见了他的脸。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钟淮易看出他瘦了不少。   他不穿西装的样子还真是少见,黑色的高冷毛衣,倒显得他脸色更苍白。   钟淮易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病了?”   他听见钟淮瑾的咳嗽声,“感冒而已。”   他翻出菜单准备点菜,问钟淮易想吃什么,钟淮易摇头,“我吃过了,今天找你是有事情要谈。”   “难得了,你和我还有事情想谈。”钟淮瑾笑得温柔,问他,“想谈什么?”   “谈谈甘愿。”      第34章   第35章      睡觉之前,甘愿收到了钟淮易发来的短信,说是要在亲戚那边住一晚。   好久不见话题应该不少,甘愿当然尊重他的决定,只是嘱咐他早点休息。   第二天甘愿起了个大早,她刚刚洗漱完毕想去楼下买份早餐,就在走廊里看见了钟淮易的身影,他背靠墙站着,阳光洒在他的面庞,看不清楚表情。   他显然也察觉到她的存在,侧过头来,甘愿凑近一看,才发现他脸上有伤。   嘴角发紫,半边脸肿着,里面的白毛衣还隐约有个黑色的脚印,一看就是被人打过。   钟淮易发觉甘愿变了脸色,他笑得勉强,“没事,我这是摔……”   话没说完,甘愿便拉着他进了房间,钟淮易坐在床边,甘愿拿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她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钟淮易还笑,“我就是不小心摔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甘愿瞪他,手指抚上他肿起的半张脸,钟淮易倒吸口气,脑袋往后缩,甘愿眉间褶皱更深。   “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你和谁打架了。”甘愿一边观察,还说,“你肯定没还手吧,你昨天是不是吃太多了,脑子……”   “你。”钟淮易忽然打断她。   甘愿不明所以,“什么?”   “你啊。”钟淮易想笑,但嘴角传来的疼痛又让他只能收敛,他道:“我上次不都说了嘛,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以后就别问我这种问题了。”   他就像是家长在给孩子解答问题,一切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还稍微有些不耐烦。甘愿纯属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偏偏又不能生气,瞪他一眼,结果自己却破了功。   钟淮易似笑非笑,站起身,凑过来抱住她。   “干嘛?”甘愿佯装嫌弃,但双臂还是揽住了他的腰。   钟淮易抚摸她的长发,沉默一阵,突然问她,“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甘愿没想到他竟然问这个,她抬眸看他,“怎么了?”   钟淮易浅笑着摇摇头,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就是想知道你的答案。”   甘愿不语,她发觉钟淮易今天有些不太对劲,气氛安静了几分钟,甘愿问:“你想听实话吗?”   钟淮易:“嗯。”   “实话就是,只要你不背叛我,那我大概不会和你提分手。”   她不是爱作的女人,喜欢就好好在一起,只要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过错,一般都不会计较,不会轻易提出分手。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钟淮易俯下身来,亲她的头顶,或许是笑容的幅度过大,他疼得嗷嗷叫唤,不得已板着张脸,又将她搂得严严实实。   钟淮易语气轻快,“那我要是犯了什么错呢?当然,不是重大的错误。”   甘愿忍俊不禁,总觉得他被人打傻了,她抱着他的腰,仰头给他个笑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钟淮易心虚,偏偏嘴硬,“哪有,我可是对老婆半分百忠诚的,你千万别瞎想。”   甘愿咬了下嘴唇,“可是……我并没有说你对我不忠诚啊。”   “有事情瞒我,又不一定是指这方面。”   钟淮易:“……”   完了,自己挖坑结果自己跳进去了。   他头一次觉得甘愿的笑容这么可怕,自己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突然,甘愿拽了拽他的毛衣下摆。   钟淮易低头,他看见她的红唇一张一合,说道:“你该不会……也在外面包养小明星了吧。”   闻言,钟淮易愣怔一瞬,内心强大的难过感快要把他湮灭。   别人经常拿他开玩笑也就算了,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他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了。   钟淮易紧皱着眉头,很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的初牵手,初拥抱,初吻,都是你,甚至……甚至以后初夜都是给你留着的。”钟淮易脸上浮现一丝潮红,他有些生气,“你这种人,拿了人家那么多第一次,结果现在却来怀疑我。”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话题是他的禁区,是再好的朋友都不能拿他和其他女生开玩笑的。   而现在,他女朋友竟然说出这种话,钟淮易真的既委屈又生气。   突然之间,甘愿挣脱了他的怀抱,她双手轻托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蜻蜓点水一般,像羽毛划过肌肤。   甘愿不再佯装生气,“逗你的。”   她冁然而笑,“你矫情的样子,真的特别好笑。”   话音刚落,甘愿就被钟淮易拦腰抱起,她发出一声惊呼,转眼被扔在大床上,钟淮易欺身而上。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低头吻她,动作轻柔,但逐渐控制不住,嘴角传来撕裂感。   甘愿移开他的头,“你伤口是不是没处理。”   钟淮易说:“没关系,就这么一丁点小伤。”   他再要吻甘愿,被她轻易躲开,钟淮易垂头丧气,脸埋在她脖颈里。   他说:“你不爱我了。”   甘愿手指缠着他的短发玩,又听钟淮易说:“你都不让我亲你。”   甘愿哭笑不得,假装没听见,钟淮易抬起头直视她,还没说话,甘愿又一次亲过来。   她动作干净利落,冲他眨眨眼,“这样可以了吗?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钟淮易一瞬间呆若木鸡,反应过来之后想笑,却又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   他强忍着笑意,向她凑近,“再亲一下,然后我马上跟你去。”   甘愿半信半疑,但还是凑上前,在他唇间印下一吻,“这样可以了?”   她正欲起身,却不料又被钟淮易按倒,他抚着她的脸颊,眸色深黑,“没人告诉过你吗?永远不要听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   他再度压上来,甘愿没有反抗的余地,她沉溺在他的吻里,像条渴望空气的鱼……   -   接到钟淮易电话的第二天,lisa到达锦城,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   钟淮瑾已经不管公务好些时日,公司人心惶惶,她这次来就是希望能将他带回去,就算不能,一些重要决策也必须由他现在决定。   钟淮瑾的房间在十楼,lisa按了门铃,房内传来询问声。   她道:“您好,客房服务。”   房门被打开,的确是钟淮瑾没错,只是面容比之前要憔悴,下巴也冒出青色的胡茬。   她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钟总。”   钟淮瑾完全没想到她竟会过来找他,不过也是,公司缺他这个劳动力呢,自嘲地笑了笑,他侧过身,“进来吧。”   明明是大白天,屋子里却昏暗的很,窗帘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酒瓶,钟淮易直接在地毯上坐下,他手里握着一瓶酒。   “如果是来劝我回公司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在lisa开口之前,他已经抢占先机。   lisa镇定自若,“钟总,公司需要您,您现在必须……”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钟淮瑾摔了酒瓶,lisa表情不变,并没有任何慌乱。   她从包中拿出文件,“这是最近需要您过目的文件,您必须……”   “出去。”钟淮易打断她,他冷着一张脸,指向房门。   lisa并未多做停留,她只是将文件放在桌子上,便转身离去,房门还展开着一条缝隙。   屋子重新归于安静,钟淮瑾打开手边的酒,仰头喝下去不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醉。   以往应酬时稍微多喝都吐得昏天暗地,现在想醉,偏偏太过清醒。   他很烦,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思念无处宣泄,只能一遍遍看她的照片,结果感受更加强烈,恶性循环。   他明白不能一直这样堕落下去,但压抑了太久,他好累。   他只想有那么一段时间,抛弃一切,放下工作,让他能缅怀曾经。   毕竟未来再没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胃又开始钻心的疼,钟淮瑾和衣上床躺着,他蜷缩成一团,还盯着手机,壁纸是甘愿18岁生日时的照片。   那时他刚从应酬桌上下来,匆匆赶去了她的生日派对,偌大的ktv包厢,她和同学们嬉笑打闹,看见他的身影,欣喜地朝他奔过来。   他那时胃疼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还是任她像树袋熊缠在他身上,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才问他,急忙从他身上下来。   她让他去医院,他说要陪她过完生日,结果到时候直接胃穿孔,甘愿在他病床前哭的像个泪人,说以后都不过生日了。   想到这,钟淮瑾忍不住扬起唇角,但残酷的现实又确实让他扎心。   七年时间,不长不短,终究是物是人非,甘愿性情大变。   她再也不会牵着他的手为他哭了,她看着他的目光只有恨,还有厌恶。   疼痛越来越强烈,钟淮瑾只能将自己蜷作一团,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脚步声,有男人走进来,他睁开眼,是钟淮易。   他猜到了,他那天晚上肯定跟踪过他。   场面还真是跟lisa描述的一模一样,钟淮易进屋就闻见了一股强烈的酒气。   他皱了皱眉,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杯和胃药,按说明拿了正好的数量,端着杯子来到床前。   钟淮易叫他,“起来。”   钟淮瑾不理,他抬脚轻轻踹了踹被子。   还是沉默。   “哥!”钟淮易急了,“你快点起床吃药啊,我都给你送过来了。”   钟淮瑾终于从被子中探出头,他看钟淮易一眼,并没发言,接着坐起身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他不傻,不是会自残的那种人。   钟淮易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知道你不喜欢喝粥,但没办法,今天还是先吃这个吧。”   “毕竟你胃疼。”   钟淮瑾依旧沉默,钟淮易一颗心又悬起来。   这事真的难办,他总不可能跟甘愿分手,显然,钟淮瑾也不打算轻易原谅他,他们毕竟是兄弟,关系总不能这么一直僵着。   钟淮易不知说什么好了。   两人相对无言很久,钟淮易忽然说:“你要不再打我一顿吧,或者我给你道歉?”   他蹙了下眉,“对不起。”   他听见钟淮瑾的轻笑声,他转过头看他,“道歉有用吗?还是说你会和小愿分手。”   钟淮易已经有些生气了,“不可能,说什么胡话。”   钟淮瑾冷笑,扭过头,从床头柜拿过烟和打火机。   他刚放进嘴里准备点燃,烟却被钟淮易抽走,被他轻易折成两半。   “钟淮瑾你丫有病是吧!不会抽烟,你逞强个屁啊!”      第36章      从上次见面钟淮易就发现了,他这个平时连烟碰都不碰的哥哥,竟然也成为了烟户。   上次钟淮易没来得及阻止,这次可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   钟淮易将烟和打火机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不知道香烟有害健康啊,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钟淮瑾被他教训着不说话,钟淮易竟稍有些得意,他正想就这一地酒瓶说些什么,钟淮瑾冷冷瞥他一眼。   “教训别人的时候,首先想想自己,你现在兜里最少有两包烟。”   钟淮易竟无法反驳,但他还是嘴硬,“我都抽烟多少年了,早习惯了,不像你这个弱身板,抽一口咳三天,跟要你命似得。”   钟淮易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他看不得这般脏乱的场面,多数个酒瓶被收拾起来放进垃圾袋里,钟淮易又将窗栏拉开,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床上的人反倒觉得刺眼。   钟淮易啧啧咂舌,“你以为你是吸血鬼啊,还避着阳光生活。”   他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了,琢磨着钟淮瑾的胃应该好一些,拿出刚才买好的粥,放到他手边的床头柜上。   “还热着。”钟淮易说:“吃吧。”   钟淮瑾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发呆,钟淮易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火,“你还能不能行啊,是不是觉得自己三岁小孩啊,受了点挫折就折腾自己,还不吃饭?”   “你以为自己是变形金刚?”   钟淮易真的对他无语,明知道自己有很严重的胃病,偏偏要躲在这里喝闷酒。   是!难过的时候是很想喝酒,麻痹自己,这个他都懂。那既然他都送过了药,那他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把肚子填饱,让他好没那么担心。   虽然他承认在这方面他钟淮易是很混蛋,很不道德,可这并不代表,他做出这种行为就是要跟他断绝往来。   钟淮易觉得心好累。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抬眸看向他,语气温和了些,“lisa是我叫来的,目的是让你回家管公司,可现在既然都这样,你要是想散心,就多在这多待几天。”   “爸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   钟淮易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能帮他分担的。   这里的气氛太过怪异,虽然他很想看着他把东西吃下去,可是钟淮瑾不想,他也不能强求。   钟淮易决定离开了。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前的时候,钟淮瑾突然开口,问他,“小愿在哪?”   钟淮易皱起眉头,他转身,就发现钟淮瑾盯着他,目光深沉。   钟淮易面容严肃,他道:“在酒店。”   “我的几个朋友在这里,准备带他们彼此认识一下。”   他看不清钟淮瑾的表情,但隐约察觉到他的怒气,心里有一句重要的话,钟淮易最终还是说出口。   他道:“虽然你是我哥,但我和小甘恋爱这方面,还是希望你不要问太多。”   “毕竟我们之间关系特殊。”   他看到钟淮瑾放下了手中的手机,钟淮易走到门前,他手放在把手上,“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不然她等急了,会跟我生气。”   他开门离去,殊不知屋内的人变了脸色,双手紧握成拳。   -   钟淮易感觉自己像是打了场仗,还是场分不清输赢的仗。   愤怒和愧疚在心中滋生,他不知该拿钟淮瑾怎么办,又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可以和钟淮瑾道歉,但显然对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突破口,都是来自甘愿,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唯一的方法就是他和甘愿分手……   钟淮易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他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呢?   摇摇头,钟淮易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径直向酒店方向行驶。   不管了,甘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事情,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   另一边,甘愿正在为今天晚上穿什么衣服而发愁。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与钟淮易的朋友见面,肯定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着装得体则是必须,可甘愿翻遍了行李,没找到一件合适的。   出行太匆忙,她带的又是一些舒适的衣服,总觉得太过随意。   房门被人推开,是钟淮易回来,甘愿走到他跟前,挽住了他的胳膊,钟淮易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就消散。   他笑着揽住她,“怎么了?我们宝宝今天为什么这么主动。”   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甘愿任他抱着,她嘴唇就在他耳边,“钟淮易,我发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什么?”   “我没有可以穿出去的衣服,一会大概要给你丢脸了。”   他的家境她十分了解,他的朋友也自然是些富二代,要是被他们知道他交了个土包子女朋友,谁知道私底下会不会笑话他。   “所以啊。”甘愿说:“我们现在去买衣服吧,趁时间还来得及。”   然而钟淮易却拒绝了,他把玩着她的长发,“这样就挺好啊,万一到时候穿的太美,他们跟我抢你,到时候可怎么办。”   甘愿简直佩服他的脑回路,怎么能这么想。   除了他钟淮易眼瞎看得上她,别人谁眼睛还有毛病。   她这么跟钟淮易说,意料之中得到了他的反驳,钟淮易亲吻她的额头,“你啊,根本不了解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他表情一本正经,甘愿则觉得好笑,她缠着钟淮易要出门,钟淮易瘫倒在了大床上。   他用被子蒙住了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甘愿走到床前拽他的胳膊,“你再不走我生气了。”   钟淮易急忙将头露出来,“真的?”   “真的。”   钟淮易坐起身,将甘愿拉在床边坐下,他抚摸她的手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说:“宝宝,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   “不然你打扮得太美,我会没安全感的。”   甘愿:“……”   “你试想一下,要是我穿的特别帅,帅的惨绝人寰站在大街上,路过的女生都看我,那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是不是想冲上去把她们都揍一顿?”   甘愿:“……”   “所以说!你不要打扮那么美,不然被别人看上怎么办。”钟淮易表情夸张,他说:“我会有危机感的。”   甘愿竟不知怎么反驳,最终还是画了个淡妆,穿着最普通的大衣和牛仔裤,跟着钟淮易出了门,目的地是距离这不远的一家饭店。   一路上,甘愿都很紧张,生怕到时候会说错什么,惹得大家不快。   钟淮易察觉出来,他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呢。”   预定好的包厢在四楼,钟淮易推开门,屋内就传来一阵起哄声。   他看到人群里有周朝生,他笑眯眯走过来,目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甘愿,拍了拍钟淮易的肩膀。   “好小子,有你的啊。”   钟淮易洋洋得意,他听见那群人又开始起哄,朝甘愿这边看过来,“嫂子,快过来。”   “我们有一群他的黑历史要告诉你呢。”   “保证都是你之前没听过的!”   钟淮易想嘲笑这群人无知,他十九的时候就和甘愿认识了,有什么黑历史是她不知道的。   切!   甘愿看他的表情就差不多知道他在想什么,捏了捏他的手指,想说什么,突然有人走过来,停留在甘愿面前,笑呵呵喊了声:“嫂子好。”   甘愿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笑着颔首,那人伸过手想握,却被钟淮易一记眼刀回过去,“姓许的,你最近皮痒了是不是。”   许俊杰顿时皱起眉头,还挺委屈,“嫂子,你看看,这家伙天天就这么欺负我们几个。”   “简直没有良心。”   话刚说完,钟淮易一脚就踹在他小腿上,黑色西裤多了个灰脚印,“阴阳怪气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甘愿抓他的手,示意他收敛点,钟淮易与她十指相扣,说出的话却让她哭笑不得。   他道:“这些家伙就是属核桃的,过一段时间,这就得揍一揍!”   周朝生还附和着点头,令甘愿有些啼笑皆非,看来是她把场合想的太过正式,没想到真实氛围竟这么轻松。   钟淮易牵着她的手到一旁坐下,距离近的几个人都搬着小板凳凑过来。   “嫂子嫂子,你和我们易哥怎么认识的啊。”   “嫂子,你今年多大,看起来好小。”   “嫂子,你身边还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吗?给我介绍一个?”   “……”   甘愿有点慌,想笑,这么多问题她应该先回答哪个比较好啊。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就感觉自己的椅子突然被人一拉,她险些靠近钟淮易怀里。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少跟他们说几句话,我会吃醋的。”      第37章      但显然,甘愿并不打算听他的话,哪有出来见朋友不说话的道理。   她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抚,接着将自己的椅子摆正,甘愿微笑着回答了众人的问题。   她道:“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周朝生凑过来,“很早之前是多久。”   想他也和钟淮易认识时间不短,可他从没听钟淮易说过什么女生的名字,他突然对甘愿这么上心,着实让他吃惊。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眼中好奇之色明显,钟淮易抓着甘愿的手来到桌面上,与她十指相扣。   钟淮易挑眉,“都想知道?”   “想知道想知道!”   “易哥你快说!”   “……”   甘愿也侧头看向他,钟淮易嘴角扬起个微小的弧度,他又问一遍,“真想知道?”   众人颇有些不耐烦,有的人已经举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先喝一杯。”   “等他,黄花菜都凉了。”   “……”   虽然是假模作样,可甘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凑近了点,“你这样吊着大家胃口真的好吗?”   会被打的吧。   钟淮易轻咳两声,数道视线聚集过来,他双腿交叠向后靠,抓着甘愿的手放在膝盖上,装作很无奈的样子。   “那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哥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们吧。”   众人的眼睛又开始放光,连甘愿都好奇他会怎么说,最终钟淮易咬下了嘴唇,他半低着头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两个,就是办公室恋情啊,你们懂得,我对她穷追不舍。”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钟淮易半张脸都埋在手掌里,甘愿清楚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她没想到,他这种人还会害羞。   第一个问题回答完毕,大家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但周朝生站出来阻止,说要点菜边吃边聊,接着就把菜单递给了甘愿。   “嫂子,您先来。”   甘愿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他们太客气,她正想推辞,却被钟淮易按住了手,他道:“没事的,别客气。”   “这些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不用像外人那么客套。”   他说着接过了甘愿手中的菜单,仔细翻阅,孙晨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大家太热情,把人姑娘吓着了。”   甘愿连忙笑着摇头,“没有的事。”   是她太客套了,头脑老默认为是以往和老妖婆出去应酬,她忘了现在场面不同,不需要她保持客气,她只需放下防备。   点菜这一工程全由钟淮易包揽,他知晓她的口味和习惯,酒水则是众人商量之后决定,望向钟淮易的时候,他却是摇了摇头。   “不喝。”   兄弟聚会哪有不喝酒的,你仿佛是在逗我。   周朝生对钟淮易使眼色,“该不会是嫂子管得严,不让你喝吧。”   钟淮易白他一眼没搭理,甘愿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她真以为钟淮易不喝酒是她的原因。   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没事,你就喝一点,我不生气。”   钟淮易不说话,甘愿轻轻皱起眉头,还有点怀疑人生,“我平时有那么凶吗?搞得你现在像个妻管严。”   闻言,钟淮易瞬间就破了功,他不想笑的,但弧度收敛不住。   他身子往甘愿那边倾斜,笑:“宝宝,你终于承认是我老婆了。”   甘愿:“啊?”   “你说我现在是妻管严。”   “……”   甘愿“噗”得笑出声来,他总是这样,留意一些很小的细节。   胸膛里那颗心在渐渐加快速度,甘愿熟悉这种感觉,是心动。   钟淮易终究没能答应喝酒,不过念在他“一杯倒”的份上,大家也没再强求。忘了最重要的互相介绍,在甘愿大概记住了众人的名字之后,一席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聪明如钟淮易,立马就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   “告诉你们,想都别想。”钟淮易说,“我老婆不会喝酒,就算会,也绝对不会跟你们喝的。”   他这纯属嘴快口不择言,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甘愿也不好意思,暗地里掐他腰间的肉,“怎么说话呢。”   钟淮易将那只作乱的手按住,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迎上周朝生询问的目光,他佯装淡定,“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就当提前通知你们了。”   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提前想想准备多少份子钱合适。   甘愿险些被水呛到,脸颊也变红,她真是跟不上钟淮易的节奏,明明上一秒还在害羞,下一秒却提起了结婚?   她答应了他了吗?   自作主张。   周朝生和钟淮易最熟,说话也最不经过大脑,说他小气。   “嫂子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就帮人家拒绝了,你莫不是现代版直男癌吧,都不让女朋友和别人说话。”   “就是。”许俊杰也插嘴,“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外人,你这么小心翼翼,搞得好像冯远征老师似得。”   孙晨不解,“冯远征老师?”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啊,这你都不知道。”   钟淮易:“……”   怎么办,想揍人了,这群王八犊子都把他想成什么了。   他是那种人吗?他会做出那种禽兽的事情吗?   他巴不得给甘愿跪下了都,只要她能一直跟他在一块。   甘愿知道是开玩笑,但说到此,还是忍不住帮钟淮易辩解,笑道:“他只是吃醋而已。”   没安全感,患得患失,就好像……他们两的位置调换了一样。   钟淮易才不在外人面前承认,就嘴硬说是甘愿不会喝酒,闹腾途中甘愿的手机突然响了,打过招呼之后她去楼道里接电话,房间剩下一群男士。   钟淮易双手放在桌子上,指尖敲着杯子边缘,“你们谁今天说错了话,我可都记着呢,回去之后给我小心点。”   本来过个二人世界多么美妙,也怪他自己,忍不住把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周朝生。谁知道这家伙大嘴巴子不严实,没多久这么一圈人都知道了,神经病似得赶过来非要请他吃饭。   美名其曰过来旅游的,吃饭是顺便,呵呵。   周朝生可是理解他的睚眦必报,笑了笑没吭声,许俊杰这人属于贱的没边,就偏偏要往枪口上撞,嬉皮笑脸的。   “你这么小气,小甘愿知道吗?”   “说好听点你这是吃醋,说不好听了,妥妥的现代版直男癌,哎!你别瞪我,瞪我我也是这么说。”   钟淮易拉开椅子就要往他跟前走,许俊杰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了一旁方言的大腿上,被人嫌弃了,还就是不下去。   他还挑衅,“钟小易,你说你除了暴力,你还会干什么啊,哎,你竟然拿东西扔我!”   钟淮易还准备从桌上捡个瓶盖扔他,孙晨苦笑不得,将钟淮易拦住,“行了,他生性本贱,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他一般见识,通常气个半死。   许俊杰还点头表示赞同,钟淮易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算下。   小贱人,以后一定找个机会治他。   许俊杰也回归原位,钟淮易的目光一直盯着房间大门,这都过去这么久,她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大家心照不宣,都觉得钟淮易是着了魔。   孙晨烟瘾上来,趁甘愿不在,他点了支烟,“我总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   钟淮易转头看过来,空气中正弥漫着烟雾,他听到孙晨道:“那姑娘,是你19岁认识的那位吧。”   他和钟淮易是高中同学,他的朋友他几乎都见过,包括他初上大一认识了个脾气不好的姑娘,后来去他家才得知,那竟然是他大哥的小女朋友。   孙晨当时并没在意,可他怎么也没预料到,八年后,钟淮易竟跟她在一起。   八卦的味道在空气中滋生,许俊杰已经探过头来,他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孙晨不小心说漏了嘴,众人唏嘘,许俊杰惊讶不已。   他瞪大了眼睛,“那这么说,你们之间……并不是办公室恋情了?”   孙晨皱起眉头,周朝生也在使眼色,偏偏许俊杰没意识到,他一拍大腿,“我靠!这分明就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一句话没说完,沉默许久的钟淮易突然站起身,一脚将他从凳子上踹了上去。   用劲及狠,面色阴沉。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甘愿,是他的嫂子。   甘愿推开房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钟淮易阴沉着脸穿外套,众人也沉默着,他走到她身前,帮她把外套穿好。   “怎么了?”甘愿问。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脸色都这么差。   钟淮易并未解释,他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走。”   甘愿被钟淮易牵着转过身,她又转回来,“我手机……”   钟淮易说:“我帮你拿。”   她看着钟淮易回到座位旁,孙晨忽然说了声抱歉,许俊杰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太对,倒是方言最为淡定,在钟淮易走到房门前,说:“下次再聚。”   钟淮易来到甘愿身前,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甘愿心中好奇,却不敢轻易问出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回去后气氛变化那么大。   长久的沉默,直到两人出了酒店,在马路边徘徊,钟淮易握紧了她的手。   甘愿抿唇,“怎么了?”   为什么不高兴。   钟淮易停下脚步,但他并不打算将事实告诉甘愿,每多一次提起钟淮瑾的名字,他的安全感就会少一分。   钟淮瑾抱紧了甘愿。   “又怎么了?”甘愿佯装嫌弃,却偷偷得在笑,她道:“你又犯矫情病了。”   钟淮易摇头,蹭她的脸,“我这是情难自禁。”   甘愿忍俊不禁,她回抱钟淮易,“还回去吗?”   钟淮易说:“不回去了。”   甘愿没再询问原因,她明白,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甘愿脸埋在他肩膀,“这里距离酒店不远,那我们现在走回去吧。”   钟淮易破天荒竟没有拒绝,他摸摸她的长发,“好。”   然而事实是,甘愿没走多久就双腿发酸,她主张要打车,钟淮易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这是甘愿第一次趴上他的背,他的背很宽厚,令人感觉到踏实。她能清楚听到他的喘息声,闻到他发丝清新的洗发水味,头顶是深色幕布与点点繁星,甘愿揽着他的脖颈,分外安心。   她弯了唇角,“我妈知道我辞职了,刚才那通电话就是她打来的。”   钟淮易将她向上颠了颠,他心情像是比刚才好了不少,“然后呢?你妈是不是骂你了,我记得你妈脾气很坏的。”   甘愿没想到他还记得,的确是这样,以前他还可怜地挨过顿骂。   想起那会就觉得好笑,甘愿附和道:“是啊,她说我没有工作,迟早要饿死。”   钟淮易不赞同了。   “有我在,你怎么会饿死呢。”他停下来,尽量转头看背后的她,冁然而笑,“回去之后我会被安排进分公司,到时候安排你来,当我的小秘书。”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又说是夫妻,甘愿揪他的耳朵,“我才不要,不要跟你这种不讲理的老板一起工作。”   钟淮易想问问,他怎么就不讲理了,对她甘愿,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顺。   甘愿双腿踢了两下,示意他走,钟淮易动起来,甘愿困意上头,软趴趴贴在他背上。   她低声念叨,“你今晚自己睡。”   钟淮易立马道:“不要。”   甘愿的声音更像是撒娇,她道:“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你太粘人,压的我都喘不上气。”   钟淮易撇撇嘴,“那我今天……今天不抱着你睡,这总行了吧。”   甘愿还是不答应,“我才不信。”   钟淮易想打她屁股,他琢磨了半天,“你睡觉都不老实,凭什么嫌弃我啊,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你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了,分明就是离不开我。”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甘愿不赞同,捏他的脸,力道却是比刚才小了许多。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那你嫌弃我吧,今晚不要跟我一起睡。”   钟淮易察觉揽着他脖子的双手紧了些,但很快又松下来,他只觉甜蜜,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蹿上来,再叫甘愿的名字,却没了回音。   钟淮易笑,“反正我不管,你潜意识里离不开我,那我就应该随了你的意留下来。”   甘愿没有反驳,钟淮易反问,“你不说话,我可当你是默认了啊。”   几分钟后依旧没有回应,钟淮易停下脚步,耳边传来她绵长的呼吸声。   他无奈摇头,眉眼带笑,“天,我算是栽到你手里了。”   夸张到,就连她的呼吸声,都觉得动听。   钟淮易紧背着甘愿,一步步朝酒店方向走去,昏黄的路灯下,是两人被拉长的身影。   钟淮易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像他和甘愿的感情,能无边无际。      第38章      甘愿和钟淮易在锦城待了半个月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甘愿一路都困得很,靠着他的肩膀睡觉,钟淮易精神抖擞,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再和甘愿睡一个屋。   几个小时过后,飞机终于降落,钟淮易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还让甘愿必须抓着他的胳膊,两人出门打车回了家。   此时是工作时间,家里并没有兰婷婷的身影,甘愿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放起来,她发现个奇怪的现象。   家里怎么这么多灰。   就好像,很长时间没人打扫过。   她的卧室是如此,客厅是如此,就连厨房,都蒙了一层薄灰。   不对劲。   “怎么了?左顾右盼的。”钟淮易正准备过来抱抱她,却不料甘愿轻易躲避,他叹了口气,就看见甘愿推开了兰婷婷的房门,在门口站立。   他走上前,看见屋子里的东西已被人搬空,单人床只剩床板。   甘愿说:“不对劲。”   钟淮易皱了皱眉,甘愿已经进屋,她打开的衣柜是空的,床头柜里也空无一物,她翻遍了梳妆台的抽屉,发现了兰婷婷写的一封信。   甘愿将信封拆开,第一行写着几个字:我回老家了,对不起。   钟淮易凑上前,见状,他心里有些欣喜,但看甘愿的表情,到底是没敢表现出来。   怕挨揍。   甘愿将信封折好,她拿出手机打电话,耳边是机械冰冷的女声,告诉她,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甘愿握着手机的手臂的垂下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兰婷婷会这般不告而别。   甘愿来到冰凉的床板前坐下,钟淮易拉她的手让她起来,甘愿心中烦闷,说话也无精打采,她看着钟淮易,“婷婷走了。”   钟淮易点头,其实他内心已经在鼓掌了。   走了好啊,走了他就可以跟甘愿过二人世界了,最重要的,她不会再被兰婷婷连累。   钟淮易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拉着甘愿的手,“没关系,不还有我在吗?”   甘愿抿紧了唇,她当然知道他会一直在。   可这两种性质是不一样的,她和兰婷婷共同生活了四年,如今她突然消失,她心里特别失落。   钟淮易将甘愿拉起,他又抱她,摸她的发顶,“宝宝,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哎呀我知道。”甘愿打断他,“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受不了她这般不告而别,哪怕只是离开之前打个电话,甘愿的心境都会与此刻不同。   钟淮易抱紧她,拍她的背,“你要这么想,万一是她自己觉得没脸见你呢?”   “没脸见我?”甘愿皱起眉头。   “是啊!”钟淮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道:“她之前坑你那么多次,还害你被那个王八蛋打了,她好意思见你吗?”   “要是我,我就一头撞那墙上,以死谢罪!”   钟淮易语气激动,听得甘愿眉间的褶皱更深,这家伙是一直对婷婷有偏见吧,如此口无遮拦。   甘愿叹气,“其实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什么。”钟淮易打断她,“她那都是自己作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那王八蛋是渣男,还非要往上凑……哎哎哎……宝宝你去哪?”   钟淮易一句话没说完,甘愿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快步往外面走。钟淮易急忙追上去,险些被甘愿关在门外,他从门缝中挤进去,甘愿看也不看他,到床边收拾衣物。   钟淮易坐在床边,牵她的手,“宝宝,我……”   结果被甘愿甩开。   他开始方了。   很长一段时间,甘愿都专注于手中的事情,钟淮易直接将她拿出的衣服又塞进行李箱,弄得乱七八糟,甘愿气得直接将衣服扔在了他脑袋上。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你皮痒了”   又是骂她的朋友,又是给她捣乱。   钟淮易将衣服扯下来,他去抱甘愿,佯装委屈,“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甘愿很生气,“别碰我!”   钟淮易才不听,直接用蛮力将甘愿拉到腿上坐着,甘愿挣扎,钟淮易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他坏笑道:“你再动,到时候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甘愿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经过半个月的同床共枕,她早看清了他的禽兽面目。   甘愿很想动手,但她知道,自己的力气远不如他大,所以她只能低头不语,甚至不去看他,独自生闷气。   钟淮易开始慌了,他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老婆,我不应该那么说兰婷婷。”   他紧蹙着眉,“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她知道了他是渣男那就应该远离,而不是出事之后还想着要联系他,你明白吗?”   兰婷婷遇不遇到渣男都跟他没关系的,他是担心她,怕她不小心出了什么事。   甘愿依旧沉默不语,钟淮易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言行很像所谓的直男癌。”   那种说道感情破裂就埋怨是女方的问题,说道遇见渣男就把锅推向女方,说她活该。   钟淮易真的没有这么想。   “我气的是,明明你都被人打了,但是兰婷婷毫无抱歉之意,还想着要和那个男人联系,你明白吗?”   被渣男欺骗感情的女孩子都是值得人心疼的,他不会说出落井下石的话,但此时,情况明显不同。   甘愿低头拨弄着指甲,其实他说的她都懂,但当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还是冲动得将他视为了那种人。   钟淮易的手掌在她背后顺着,“好了,消消气,我不是故意要骂你朋友的。”   “要实在气不过,你打我两下。”钟淮易抓住甘愿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挥,被甘愿阻止,他知道她这又是心软嘴硬,只能抱紧了她,提议。   “那我给你负荆请罪怎么样,或者你把我吊起来打?只要你能开心。”   甘愿不说话,钟淮易凑上前亲她。   甘愿转过头捏他的脸,钟淮易吃痛,忙喊女侠饶命。   甘愿改用拳头捶他,“我看你不顺眼。”   钟淮易嬉皮笑脸道:“那就多打几下,没事,不疼,我受得住。”   他这么说,甘愿反倒下不去手了,表情也不受控制,甘愿趴在他肩头偷笑。   但她还假装生气,哼哼道:“我看你不顺眼。”   钟淮易拍她的背,“我脱光了让你吊起来打,你看行不行?”   甘愿忍不住了,她想笑,捏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钟淮易飞快在她唇间印下一个吻,“正经那就不是我了。”   他终于将甘愿放下来,快速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迎上甘愿不解的目光,他扬唇道:“兰婷婷都不在了,那你就跟我住去呗,我那床大!”   话音刚落,他已经打开衣柜准备整理,甘愿算是领略到了钟淮易的行动能力。   短短几分钟,大部分衣服就被整理出,甘愿看着衣服中那粉粉的内衣一角,双颊微红,慌忙将一叠衣服又放了进去。   她挡在衣柜前,“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根本就没答应你。”   钟淮易早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二话没说,抱着她的腿将她抗在肩膀,扔到床上,继续手中的事情。   甘愿:“你……”   他是强盗吗,强抢良家妇女?   可不管她接下来怎么反抗说不愿意,钟淮易就是当作没听见。他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内衣整理好,放到盒子里,拿了卫生间她用的护肤品,连着行李箱一并放进了楼下车内的后备箱。   然后他上楼来,环视一圈,“还有别的生活必需品吗?”   甘愿又羞又气,想揍他,然而话还没说出口,钟淮易忽然走到她跟前,将她拦腰抱起。   他咬了下嘴唇,笑,“忘了手里这件,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   “没有你我活不了。”   他样子吊儿郎当,却听得甘愿心跳加速,等她回过神,已被钟淮易抱出家门。看着他微笑的侧脸,耳边剧烈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钟淮易忽然转过头,甘愿闹腾着要下来。   “手机手机,我手机还在屋里呢!”   怎么这么煞风景呢。   钟淮易好看的眉头一皱,最终还是决定抱着甘愿上去,拿了手机,甘愿赖着不走,她挡在门前。   “你真的想好要和我同居?不会后悔?”   钟淮易想说,这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甘愿:“可是我觉得我们进展太……哎……你干嘛啊……”   又是话没说完,她被钟淮易扛在肩膀上,他总是这样,蛮横霸道。   “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放我下来!”   “不放,我拒绝。”   “你不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吗,才在一起多久啊。”   “时间不能用来衡量感情,只要足够相爱,我们闪婚都可以。”   甘愿竟无言以对,她被钟淮易塞进车子里,他激动万分,握紧了她的手。   “老婆,老公带你回家。”      第39章      钟淮易的家与这里有段距离,快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嘴角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车子终于在单元楼前停下,甘愿认识这里,全城房价最高的地方。   钟淮易将东西从后备箱搬出来,甘愿想上前帮忙,结果被他拒绝。   钟淮易挑眉,“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麻烦你帮我带上楼。”   甘愿:“什么?”   钟淮易突然上前,甘愿上衣的拉链被他拉高,她被吓一跳,钟淮易捏捏她的脸。   “就是你自己啊。”他眼角眉梢满是笑意,转身率先往前走,“这个特别重要,你保管好了,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可找你算账。”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都快要看不见,甘愿才慌忙回过神来,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啊。   她拔腿跟上去,“喂!等等我!”   和预想中的相同,钟淮易家中装潢豪华,面积足足有她的两个出租屋那么大。   虽然长久无人居住,但始终干净整洁,钟淮易解释:“钟点工每天都会过来打扫。”   他去放置东西,甘愿在屋子里晃荡参观。   屋子的装修风格她很喜欢,不是单调的黑白色,整体呈现是一种温暖的感觉。浅灰色的布艺沙发,木质茶几简约大方,桌面上瓶子里插着鲜花,一旁墙上还挂着漂亮的油画,就连吊灯,都十分合她的意。   钟淮易好长时间没有声响,甘愿去卧室找他,钟淮易正站在抽屉前叠她的内衣,甘愿急忙冲上前抢过来。   她怎么忘了这回事。   钟淮易对此不解,他问:“怎么了?”   这急的怎么像是捉贼似得。   甘愿脸颊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皮皮虾,“你出去,这……这我自己能够整理。”   说完她就将钟淮易推到门外,将房门反锁,钟淮易不满的声音都被她视为空气,他对着门板一笑,略微无奈。   “这么见外……”   他挠挠头,顿了下,指节敲着房门,“宝宝,我在外面等你啊。”   脚步声渐行渐远,甘愿胸膛那颗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她背靠着门板吁气。   不要脸这个病,看来真的没治。   等甘愿收拾好东西出去之后,钟淮易正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歇会吧,剩下的东西,我明天喊人去搬。”   他目光直直盯着她,甘愿总觉得不太对劲,她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两秒之后钟淮易就凑过来,跟她挤到一起。   甘愿:“……”   都忙了这么长时间,钟淮易依旧精神抖擞,“饿吗?出去吃饭?”   甘愿只觉得困,她摇摇头,钟淮易又问:“那渴吗?喝奶茶还是果汁?”   甘愿随口一说,钟淮易便去厨房准备,放在茶几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浏览器的推送新闻,标题十分有噱头:细数近年来,那些喜欢一夜情的富二代。   甘愿对这些新闻没什么兴趣,但今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点了进去。页面是几位风流男星的照片,浏览到一半,甘愿看见张熟悉的脸,她手指停下来。   钟氏集团大公子:钟淮瑾,年仅31岁的他在业内获得了不菲的成就,可很多人不知,他曾经也是一夜情的忠实粉丝。   早在09年,钟淮瑾与知名女星郑昕洁相拥而眠的床照就曾被媒体暴露,在业界引起不小轰动。   据了解,当时钟氏集团股票一夜暴跌,女性郑昕洁也因此被经济公司雪藏,星途黯淡,最终不得已退出了娱乐圈。   钟氏集团的公关团队也相当给力,连夜删除各大社交网络论坛两人的照片,可吃瓜群众数目庞大,总有那么几个偷偷点了右键,在此小编要说,感谢这位童鞋的投稿!   配图是几张照片,男人光裸着身子侧躺在床上,被子遮盖了他的下半身,女人微笑着躺在他的臂弯里,上身□□,图片还打了马赛克。   根据新闻的描述,这是记者在房间做了手脚,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接下来还有不少图片,画风与之不同,像是记者突然破门而入,男人全身只围一块浴巾,女人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着身体,眼神慌乱。   钟淮瑾在推记者,郑昕洁用被子蒙住头,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贴身衣物,还有安全套,白色的液体包含其中。   甘愿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将页面关掉,钟淮易正好端着两杯果汁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将手机放到一旁,还询问是不是有人打过电话。   甘愿摇头,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垃圾短信。”   她的笑容有些勉强,钟淮易并为怀疑,在她身旁落座,看她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他眼睛一亮,“好喝吗?”   甘愿点头,钟淮易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他问:“再给你榨一杯?”   甘愿知道他也很累,摇头说了拒绝,她站起身,“我自己去就好,你休息一下。”   钟淮易抓住了她的手,又被甘愿轻轻挣开,问及是否对他产生了心疼,甘愿强忍着笑意,踹他小腿。   “怎么这么不要脸。”   “要脸干嘛?”钟淮易仰头看着她,冁然而笑,“我要你就够了。”   就算有甜言蜜语,甘愿最终还是摆脱掉钟淮易去了厨房,他嘴角的笑容消失,盯着茶几上甘愿的手机,若有所思。   她从不设锁屏密码,他知道,所以在钟淮易将手机拿起的那一刻,就轻而易举点开了她的通话记录。   结果一无所获。   也并没有什么垃圾短信。   阴差阳错,钟淮易点开了浏览器,映入眼帘是硕大的新闻标题,配图闪过钟淮瑾的脸。   他查看历史记录,一切都有了解释。   钟淮易默默将页面关掉,手机放下。   他想到家中还有和钟淮瑾的合影,站起身往书房走,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另一边,甘愿将鲜榨的大半杯果汁一饮而尽,曾经熟悉的背叛感又涌上心头,只是如今,她不再伤心难过,有的只是恶心。   和相当恶心。   -   一大早,钟淮易出发去了招待所。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之后,除了前台小梅和钟淮易的助理,其他人员全部被调换,见到钟淮易,都毕恭毕敬叫他一声钟总。   钟淮易颔首,刚踏入走廊,迎面遇到从楼上下来的老妖婆。   一段时间不见,她更年期好像愈发严重,面对钟淮易,竟对他铁着一张黑脸。   钟淮易权当没看见,想掠过她往前走,结果她突然开口,“重买办公室桌椅电脑的钱,还请钟总能报销一下,□□我前段时间已经交给了您的助理。”   钟淮易脚步停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助理,得到他的点头,钟淮易冷笑,“我让你拿了吗?你都能代替我做决定了?”   助理急忙摇头说对不起,钟淮易转头看老妖婆,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他道:“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老妖婆面容隐约浮现出怒气,钟淮易嗤笑一声,“没开除就已经对得起你了,别奢想一些不属于你的,老子不是包子,不任由你捏。”   老妖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胸膛剧烈起伏,想她足足比他大了二十几岁,这个兔崽子竟然给她当老子!   她瞪大了双眼,钟淮易看出她眼中的不满,他冷言嘲笑。   “别瞪了,眼皮几个褶子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有那鱼尾纹,辣眼睛。”   她的脸色瞬间就青了,身后还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钟淮易并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他去了走廊尽头甘愿的办公室,帮甘愿收拾东西。   一些没用的文件,扔掉。   小镜子和梳子,有些旧了,扔掉。   一本厚厚的党章,抄它又何用,扔……不对,甘愿是党员,这个留着。   计算器,扔掉。   写了一半的笔记本,扔掉。   几根快用完的碳素笔,扔掉。   扔掉,扔掉,扔掉……   钟淮易收拾了挺长时间,最后留下件甘愿的外套,党章,护手霜,还有他送她的一张照片。   他抱着东西上楼,将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一番,最后交代了助理一些事情,他开车离开,车子驶向另一个方向。   他要去的是集团的分公司,早在收购招待所之前,他老爹就为他安排好了职位。如今甘愿辞职,他没了非要留下的借口,他总要努力,给两人一个未来。   他没料想到钟淮瑾今天会过来,他去人事登记资料,听到有人念叨钟总,等他出了办公室,在走廊看见他的身影,他已与那天不同。   神采奕奕,显然一位职场精英。   钟淮易放心不少,两人打了个照面,纷纷停下脚步。   钟淮易问道:“还好吗?”   钟淮瑾面容严肃,“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   钟淮易抓住他的胳膊,他想到什么,钟淮瑾突然说:“爸想你了,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钟淮易点头,他想了下,“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回。”   老爷子对他突然出走的事情肯定很生气,他得给他挡着点。   “我恐怕不方便。”钟淮瑾拂下他的手,“我工作很忙,并没有时间。”   话说完他便转身离去,钟淮易站在原地,他意识到,他还没原谅他。   又或者说,这辈子,都有可能不会原谅。      第40章      钟淮易本以为回到家就会有人来迎接他,接过他的公文包,帮他脱去外套,最后踮起脚尖给他一个吻。   然而推开房门之后,他的面前只有雪白的墙壁,他并没有在客厅发现甘愿的身影,钟淮易去卧室,也空无一人。   难道出去了?   钟淮易一边脱外套,一边喊她的名字,“宝宝,老婆!”   “老婆你在哪呢?我回来了。”   外套已经脱掉,钟淮易扯着领带,路过书房,他将门推开个缝隙,笑了。   原来在这。   他抬脚往屋内走,甘愿并没有回头,钟淮易站在椅子背后,环住了甘愿的肩膀,他问:“在看什么?”   他是贴着甘愿的耳廓说的,她肩膀一缩,痒。   “招聘信息。”   钟淮易看向电脑屏幕,“你想做网站编辑?”   “也不是。”甘愿说,“其实我更倾向自媒体运营这一块。”   钟淮易觉得这两没什么差别。   他忽然将椅子往后拉,转了一圈,甘愿呈面对他的方向,“怎么了?”   她还没看完呢,就把她转过来了。   钟淮易在她面前蹲下,双臂交叠放在她大腿上,抬头看她,“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工作?”   看到甘愿摇头,男人眉间立马出现褶皱,他握紧她的手,“真的想好了?”   甘愿点头,钟淮易心中仅剩的一点希望也破灭。   她怎么就不想和他一块工作呢。   多好的事。   甘愿明白他这又是不开心了,她捏捏他的脸,“你难道就不希望有一点私人空间吗?我整天待在你身边,多烦。”   钟淮易可不赞成,“我求之不得!”   然而甘愿是不会答应他的,钟淮易叹了口气,他起身往外走,“算啦,你看吧,我出去冷静一会。”   甘愿跟在他身后出去,发现钟淮易来了厨房,他正在从冰箱里拿食材。   甘愿说:“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钟淮易很得意,抬抬下巴,“帮我把那边的围裙拿过来。”   甘愿照做,到钟淮易面前的时候他却不接,张开双臂,看样子是想让甘愿帮忙。   甘愿踮起脚尖帮他穿戴,钟淮易猝不及防靠过来,甘愿背靠着冰箱,感觉到冰箱的晃动,她锤钟淮易的胸口,被钟淮易抱紧。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跟我一块工作?”   甘愿点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他要一直问多少遍啊。   钟淮易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两人相爱的人一块上下班,一块生活,难道不是很完美吗?   甘愿揽住了他的脖颈,“我想做感兴趣的事。”   钟淮易没办法再说了,他总不可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   “可是我现在不高兴。”钟淮易说。   甘愿总是被他的孩子气打败,她哑然一笑,踮起脚尖亲他,“好了吗?”   钟淮易摇头,甘愿再次亲吻,见他眉间褶皱依旧,她出声警告,“钟淮易你别太过分了啊。”   如若往常,钟淮易定不会再强求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样子垂头丧气,“现在这点,仅抹平我伤痛的百分之0.01。”   甘愿有些吃惊,她问:“那怎么就百分之百了?”   必须要答应去他公司吗?   钟淮易示意她上前来,甘愿将耳朵凑上去,接着,就听见他用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甘愿毫不犹豫,“不行!”   甘愿脸颊微红,钟淮易深深叹气,放开她,“那你忙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他走到流理台切菜,甘愿犹豫一瞬,跟上去,“又怎么了?”   钟淮易沉默着不吭声,甘愿抱住了他的腰,钟淮易身子一僵。   钟淮易说:“我要做饭了。”   甘愿假装没听出他的潜台词,依旧抱着他,钟淮易叹气,放下刀具,“我要做饭了,你自己去玩会。”   甘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她捏捏他腰间的肉,“真生气了?”   钟淮易没理她。   “除了那个,就不能有别的条件吗?”   能不能不要老是天天想着睡觉啊。   钟淮易终于出声了,挺委屈,“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竟然跳了上来,钟淮易急忙抓住她的腿,甘愿趴在他背上,像只树袋熊。   趁他不注意,甘愿亲了下他的脸颊。   钟淮易:“……”   靠!   甘愿紧紧揽着他,“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小心眼了。”   比她还矫情。   钟淮易不服,“我这明明是在乎你!”   话刚说完,脸颊又一片湿热,甘愿在他耳边笑,“明明就是个矫情货!”   钟淮易:“……”   他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明明生气,却又被她的吻撩到心跳加速。   想按她在墙上猛亲,可又觉得这样没面子。   怎么办,好纠结。   直到甘愿险些从他背上掉下来,在他背上磨蹭时,钟淮易忍不住了。   去他妈!面子值几个钱!   -   那天钟淮易最终还是爬上了甘愿的床,半夜险些被甘愿踹到地上。   面试的日子来临,甘愿一大早便画了美美的妆。钟淮易本打算去送她,可无奈起得太晚,再不出发就会迟到,到底是没能为媳妇保驾护航。   他深深意识到,老婆太美,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烦恼。   这是时隔多年来甘愿第一次面试,意料之中十分紧张。她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曾经老妖婆洗脑她的话,说她这种低学历,大企业不会要的。   看着眼前的写字楼,甘愿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事情还没开始呢,不能说自己不行。   面试官是位温柔的女性,询问了甘愿一些基本问题,从开始到一切完成所花费的时间不过一个小时,甘愿出来后,浑身轻松。   其实找工作也不是那么难嘛。   甘愿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钟淮易,只可惜无人接听,想通知兰婷婷,却联系不上,最后她只能打电话给了家里,她母亲知道,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原因:她还是觉得招待所好,因为老妖婆看起来很慈祥。   甘愿只能挂了电话,在心里呵呵。   她站在路边等出租,一辆熟悉的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来,车窗摇下,是那张更熟悉的脸。   这儿还真够小的。   甘愿假装没看见,低头看手机,她琢磨着要不要滴滴打车,结果那人开了口。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没礼貌吗?我们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   甘愿抬眸看她,老妖婆依旧是那副讨厌的面孔,甚至嘴脸要更加难看。   “把我办公室弄成那样,最起码要道个歉吧,我可是你的长辈。”   甘愿觉得当初的自己就是个傻逼,她怎么这么多年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将手机放了,“抱歉啊,我是不应该把你办公室弄成那样,当初不应该逃跑的,应该把您也揍一顿才对。”   “那样您应该就满意了吧。”   她看见老妖婆黑了脸,“你……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甘愿想翻白眼。   她教那些,她可是一句都不会忘。   甘愿皱了皱眉,“您老一直停在这不好吧,万一一会警察过来把您车拉走了,您再一上火,心脏病犯了怎么办。”   甘愿摊摊手,“您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吗?”   老妖婆瞪她一眼,像是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她正准备挪车,甘愿冲她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嘞,身体不好,以后就别出来了。”   “免得我脾气冲,老想骂您几句。”   甘愿说这话的时候是笑呵呵的,却成功让某人的心情坏到极点。她指着甘愿,手都在微微颤抖,没想到前段时间还唯唯诺诺的人,此时竟这么放肆。   “别以为你榜了个富二代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告诉你,终究是野鸡。”   “人家就是玩玩你,你还美滋滋当真了,听长辈一句劝,别当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豪门的!”   甘愿微笑不语,听着老妖婆说,她顿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更为气愤,“你别不信,你等走着瞧!”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呢。”甘愿点头,她嗤笑一声,“一看您就是经历过的,我会听取您的建议的。”   老妖婆恼羞成怒,额间的青筋都爆起,她还想说什么,甘愿已经坐进了一旁的出租车里,还跟她招手。   “再也不见啊。”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甘愿在座位上坐好,她面颊的笑容消失,想到方才老妖婆说的话,心情down到谷底。   嫁入豪门么,她从未想过。   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   可照现在的情况看,几乎是不可能。   她是野鸡,他是凤凰。   除却门当户对,她还见过他的家长,险些成为他的嫂子……   老妖婆说的对么,她和他之间,注定没有结局?   她又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怎么面对,他的哥哥。      第41章      深夜十点,天空早已笼罩一层黑幕,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屋外是无尽璀璨的灯火。   这个时间,公司大部分人已经回家,唯有钟淮瑾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最近的项目让他焦头烂额。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字都敲出来却又删掉。   钟淮瑾头痛欲裂,他两指掐着眉心,手边的咖啡也不知什么时候空了,他打了内线,让lisa过来一趟。   不得不承认,她是位合格的下属,交给她的工作,总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且毫无异议与抱怨。   咖啡被放在钟淮瑾左手边,lisa还拿出来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他几个小时前交她处理的。   “请您过目。”   钟淮瑾颔首,目光直盯着电脑屏幕,直到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还在,微蹙起眉头,转头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lisa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她拿出手机,“这个,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看一下。”   “毕竟您侧面代表了公司的形象。”   钟淮瑾接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熟悉的名字,那些照片他多年前就见过,印象深刻。   钟淮瑾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将页面关掉,而后将手机递回去。   “做好本职工作就好,这些跟你没关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lisa道了抱歉,她转身离开,屋子里又仅剩钟淮瑾一人。   头痛更甚。   他没再处理工作,打开浏览器,钟淮瑾找到刚才那篇新闻,反复和八年前那则新闻相差无几,用的都是相同的照片,是直接从当年的新闻上扒下来的吗?   又或者说,真是热心群众投稿?   钟淮瑾脑海又冒出当年被记者围攻的景象,还有他当时的慌乱和无助。此时此刻,他竟有一种感觉,不太正常。   其实他多年前就怀疑过,也有怀疑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可没有找到证据,当时又是面临和甘愿分手,所以一切都耽搁了。   现在他想,真的有这么巧吗?   真的只是网站编辑心血来潮,所以才做了这么一期选题?   钟淮瑾紧皱着眉,他看到照片里自己抱着陌生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住,关了页面。   又想到当时甘愿哭着和他说分手的场面……   工作是真的没办法再继续,钟淮易背靠着转椅,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不管事情有没有蹊跷,他都想探查究竟。   手指在一个号码前停下,钟淮易拨出去,“喂,帮我查件事情……”   ==   今天是甘愿第一次上班的日子,一大早,钟淮易便早早起来,在厨房跟锅碗瓢盆战斗。   甘愿起来的时间也早,在房间化妆,等她收拾完毕出来之后,让钟淮易眼前一亮。   钟淮易身穿围裙,手握锅铲,站在甘愿面前。   “你真的要这样穿出去吗?”   甘愿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大了!”钟淮易很激动,他道:“今天这套不适合你,要我看,还是平常的搭配比较好,简单又大方。”   钟淮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自认为有理有据,甘愿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走过来揪他耳朵。   “你不就是想让我穿的越难看出去越好吗?整那么多说辞。”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拆穿,钟淮易不敢直视她,但他还是嘴硬,小声嘟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甘愿不敢苟同,她坐到餐桌旁等饭上桌,钟淮易挠了挠头,来流理台前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   看着他的背影,甘愿又想起老妖婆说的那番话。   钟淮易忽然问:“煎蛋要全熟还是半熟?”   甘愿没听见,她脑海里盘旋着别的东西,直到钟淮易回过头,手撑着桌子站在她对面,她才回过神。   笑容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钟淮易觉得她不对劲,“你想什么呢。”   大半天才回过神。   “没什么啊。”甘愿摇头,笑道:“怎么?你现在连发呆都要管我了?”   她说出这样的话,让钟淮易哭笑不得,他弯了弯腰,猛然凑近,鼻尖险些和她碰到一起。   甘愿垂下眼帘,他的唇就在眼前,呼吸发出的浅浅热气,都仿佛喷在她唇间。   甘愿心跳加速,“你……”   “是不是看我背影太帅了,所以刚刚才会发呆。”钟淮易轻扬着唇角,嗓音黯哑迷人,他看着甘愿的眼睛,趁她不注意,在她唇间印下一吻。   甘愿瞪大眼睛,钟淮易起身,他话中笑意明显,“怎么?还想来一个?”   甘愿沉默不语,钟淮易再次上前,双唇还未触碰到,甘愿后退闪开,钟淮易还要继续,被甘愿推开了头。   她眼神嫌弃,“做你的饭吧。”   钟淮易不同意,愣是按着来了个深吻,才将人放开,心满意足转身。   甘愿说他,“毛病!”   钟淮易回:“还不都是你惯的嘛,谁叫你这么有魅力。”   这话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甘愿笑着骂他不要脸,钟淮易应着声,面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   直觉告诉他,甘愿有事瞒着他。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便踏上了上班的路程,甘愿反复叮嘱过不用他送,偏偏钟淮易坚持到底,车子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钟淮易反复观察,就是觉得不如他们公司。   他想和甘愿这么说,但对方察觉了他的意图,“告诉你啊,我合同都签了,违约可是要赔钱的。”   钟淮易真想说一句“没事,我赔得起”,然而不行。   他叹了口气,不高兴。   甘愿准备下车,钟淮易抓住了她的手,“中午一起吃饭?”   这里与他的公司距离不远。   甘愿思考片刻,最终摇头,她有些抱歉,“还是和同事们一起吧,毕竟今天第一天。”   总要和大家混熟。   钟淮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握着甘愿的手紧了点,“那我下午过来接你?我最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   钟淮易问完,静静等待甘愿回答,他的双眼里充满了期望。   然而甘愿咬了下嘴唇,她声音很轻,“可是,我下班比你早啊。”   钟淮易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里,他总不能要求甘愿过去找他,万一碰巧遇见了钟淮瑾,那他到时候肠子都会悔青。   钟淮易后脑勺砸在椅背上,他望着车顶,“造化弄人啊!”   “看来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钟淮易转动眼珠看她,眼中失落明显,甘愿捏捏他的脸蛋安慰,效果微乎其微,她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钟淮易面色不变,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应该亲这儿。”   甘愿又捏他的脸,“你别得寸进尺啊。”   尝一点甜头就知道多要。   闻言,钟淮易果真没再强求,他甚至放开了甘愿的手,示意她上楼。   他是真的心情欠佳,没精力跟她胡闹,偏偏甘愿察觉他不对劲,并未下车,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钟淮易的嘴巴都被压迫撅起,甘愿忍俊不禁,“好丑。”   钟淮易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拿下来,“上去吧,别闹了。”   甘愿不动,问他,“你怎么了这么嫌弃我。”   钟淮易忍不住笑,“哪有啊,我从来都没嫌弃你……”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钟淮易转过头来,忽然亲了下她的脸颊,轻推她的背让她下车,“快走吧,一会要迟到了。”   甘愿纹丝不动,直到钟淮易将她的口红都快蹭掉,她才终于下车,临走还不忘再问一次。   “你没有不高兴吧。”   “有。”钟淮易笑,“你答应去我公司上班我就会好了。”   甘愿明白是又中了他的套,她努了努嘴,转身,“我走啦。”   “嗯。”钟淮易点头,冲她挥手,“记得想我。”   “想你个头!”   甘愿佯装嫌弃,说完便转身近楼,再没回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钟淮易才收回视线,唇角笑容消失。   装笑好累。   他没再停留,车子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就算再不开心,也要为了她奋斗啊。   -   甘愿如愿进入了新媒体运营部门,成为了一名半吊子编辑。她们同组一共有五个人,算上她,俩男三女,大家都很友好。   姜璐和邵柏是一对,典型的软妹与小鲜肉,周澄澄是个戴眼睛的文艺青年,一头黑色长发披肩,剩下的人便是甘愿和王振宇。   新来的,与胖胖的憨厚男。   大家对她的到来皆表示欢迎,姜璐甚至将自己多买的另一盆仙人掌放到了甘愿电脑桌旁,王振宇这个小胖男,还奉献出了半抽屉零食。   用周澄澄的话说:“我们不仅是团队,更应该像是一家人。”   “对。”甘愿赞成,笑道:“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正在工作的姜璐伸长了胳膊,“指教之前,我们先来聊聊八卦!”   她站起身来,双眼都仿佛发着光,“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前几天某浏览器发的热门新闻,竟然是我基友写的!”   “靠!听说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第42章      姜璐坐在电脑前,键盘上飞跃的手指相当灵活,屏幕上是她和基友聊天的对话框,甘愿跟随大家凑过去,就看见对方发过来链接。   鼠标单击查看,又是那条恶俗的新闻。   “就是这个!”姜璐明显很兴奋,指着电脑屏幕,“我本来以为这种新闻大家看看就过去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这么火啊,都上热搜了,我刚才看还是第一呢!”   她眼神示意大家查看,甘愿也拿出手机,果然如姜璐所说,热搜第一,钟淮瑾的名字成为网友的饭后谈资。   长得帅的人,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愿意凑在一块讨论。   邵伯显然不怎么喜欢这条新闻,他跟姜璐道:“没事少看这些东西,省的让女性误以为,好像全天下男人都会出轨。”   王振宇也附和,“就是啊,比如像我,那可是绝对的好男人。”   姜璐一人给了两个白眼,她看向甘愿,将她拉到前面来,“不理他们了,果然男人没一副好德行。”   邵伯明显是习惯她这么说,但王振宇冤的很那,他开口想反驳,却被周澄澄打断,她手指敲着桌面。   “不是说事情不简单吗?到底怎么个不简单法。”   “哦,这个。”姜璐回过神来,滚动鼠标翻阅着聊天记录,甘愿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所谓的真相,还是觉得此时就已经是事实。   “这儿。”姜璐将箭头移到一句话下方,“她说这条新闻是被突然□□来的,原先她们准备的并不是这个。”   “第二天要发布的新闻她们提前几天都会准备好,那天本来是打算发布另一则女明星包养小鲜肉的消息,我基友为这条新闻准备了好多,可没想到,突然就被撤了。”   姜璐摊手,满面无奈,倒是甘愿理清了其中缘由,“所以说,是被现在这个新闻替代了。”   周澄澄点头,“应该是。”   姜璐打了个响指,“孺子可教也!”   她继续翻聊天记录,“而且,这一系列照片,是她主编交给她的,按照以往的情况,她主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收集资料这些,从来都是手下人做,哪有让老板出面的道理。   甘愿没再表态,这些情况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她正想回到自己的座位工作,姜璐又突然一拍桌子,“最关键的是这!”   她指着屏幕上一行字,念出来,“我那天路过她办公室,听见她跟什么人说,新闻已经发出去了,让那边可以雇水军,继续下面的行动。”   姜璐猛地站起来,“这分明就是阴谋啊,□□裸的陷害啊同志们!”   甘愿抿唇不语,周澄澄也觉得蹊跷,她点了点头,姜璐激动得一脚踩上了凳子,被邵伯按下去,“你给我坐下!”   姜璐不得已坐好,她有些不太开心,低头抠着指甲,“这可是多年前的新闻了,现在突然发出来,还有那通电话,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蹊跷。”   闻言,就算是甘愿方才不赞成,此时也有些动摇。   真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有人陷害又如何,那些事情他毕竟真的做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消息终究会透过缝隙散发出去。   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他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   姜璐还在滔滔不绝,王振宇已经悄悄离开,甘愿迎上周澄澄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她也悄然回了座位。   王振宇偷偷凑过来,“巧克力,吃吗?”   甘愿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她转身面对电脑屏幕,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姜璐还在和邵柏说得没完没了,其中还提到另一个公司老总的名字。   甘愿明白,这是怀疑对方是商业上的对手。   她充耳不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期间姜璐忽然一声高喊,她发出了个大胆的猜测,她看着周澄澄。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曾经出轨也是被陷害的!”姜璐语气激动,“资本主义那些大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而且,我搜索了一下当年的新闻,好像他当时有女朋友来着……”   甘愿喝水险些呛到,迎上姜璐关心的目光,她摇摇头,笑道:“没关系,你们继续说。”   然而姜璐还要开口的时候,却被邵柏捂住了嘴。   “平时少看点韩剧,哪有那么多阴谋论。”他有些无奈,看着她的眼神却又十分宠溺,指着屏幕一角,“这里是证据,这都有了,还提什么陷害。”   虽然没有看见,但甘愿知道他指的是安全套。   她继续喝水,听到邵柏叹了口气,“这就是竞争对手看他不爽,特地挖出多年前的新闻,想对他造成点影响而已。”   “这种现象很常见,所以,咱就别那么八卦了。”邵柏放开捂着姜璐嘴巴的手,神情变得柔和,笑着摸她的头,“乖,好好工作。”   姜璐自然是不服气的,而甘愿并没有特意去听,她隐约想起来,当年的新闻好像是有她的身影。   说钟氏集团大公子恋上学生妹,却又劈腿性感女星,共度激情一夜。   钟淮瑾被贴上“出轨”的标签,网上骂声一片,顺带公司都受了影响。   甘愿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报道却和上次不同,明显是有意为之,可明明这样才更适合打击敌人。   下手仁慈吗?搞不懂。   --   下午四点,钟淮易的车子准时停在一栋写字楼下。   他来之前思考了很久。   工作和晚餐,他无疑选择前者,但今日不同,想在她的同事面前展示下地位,以免她被其他不自量力的男人勾搭。   钟淮易在早退和老婆之间犹豫了良久,他最终选择早退,驱车前往这里。   现在就想见她。   他在车里等了很久,时间无疑是难熬的,想打个电话给她,却又想看见她惊喜的神情,纠结许久,时间渐渐流逝。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钟淮易急忙拿出来,然而看见来电显示,又蔫儿了。   他接通电话,无精打采,“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老子找自己儿子,还非得有事?”   老爷子暴脾气,听得钟淮易耳朵都要炸了,他将手机拿远点,稍后又靠近。   钟淮易望着车窗外,“我现在忙着呢。”   果不其然,老爷子温柔了些,他道:“到时间就下班,不用那么拼,别像你哥似得……”   “爸,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钟淮易打断他,“我这边还忙着呢。”   结果老爷子不允许,让他别挂,钟淮易皱了皱眉,“有事?”   老爷子这次承认了,他道:“你王叔叔记得吧,上次出门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块,我这才想起来应该让你带那个姑娘回家一趟,让爸看看。”   钟淮易:“……”   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钟淮易瘫倒在椅子上,视线一直望着窗外,他叹了口气:“现在还太早了,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还没准备好。   电话那边的人突然动怒,气势汹汹,“你不会是想着玩玩人家吧,告诉你,你要敢这样,老子打断你的腿!”   钟淮易服气了老爷子的想象力,他真是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玩玩。   但所有解释都是苍白的,老爷子一直在对他进行思想教育,直到不远处的大门突然出现道身影,钟淮易匆匆挂了电话,开门向外奔去。   速度太快,还险些崴了脚。   甘愿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跟旁边的姜璐打了招呼,她小跑到钟淮易面前,满面欣喜,“你怎么来了,不是六点才下班吗?”   钟淮易也是气喘吁吁,他说:“下午不忙,就过来了。”   屁,都快忙死了,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他铁定挨骂。   钟淮易接过甘愿的包,姜璐和邵柏正好走过来,两人停在甘愿身旁,女人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姜璐挽着邵柏的胳膊,“你们……”   “我是甘愿的男朋友。”钟淮易笑了笑,牵住了甘愿的手,甘愿感觉自己被他握地好紧,手指都紧紧闭在一起,钟淮易脸上洋溢着微笑。   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还说有空要请大家聚餐,话音刚落,王振宇和周澄澄从后面走了过来,王振宇一巴掌拍到了甘愿肩膀上。   甘愿身子一缩,钟淮易眉头一皱。   不好,不好的征兆。   就算甘愿尽可能保持与王振宇的距离,他还是自来熟,笑嘻嘻和甘愿说刚才在网上买了好多好吃的零食,还说等到了一起分享。   虽然钟淮易依旧笑着,可甘愿察觉出来,他心里绝对在冒火。   甘愿另一只手挽上了钟淮易的胳膊,抱歉的笑,“我们有事先走啦,明天再见。”   姜璐点头如捣蒜,冲她挥手,王振宇也是,笑容灿烂得像朵花。   “明天见啊!小愿!”   甘愿:“……”   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果然,上车之后,钟淮易一言不发,始终盯着路前方,直到车子行驶了许久,都快到达家门口。   甘愿按捺不住,叫他名字,“钟淮易?”   钟淮易没理,车子驶入小区,在楼前停下,两人谁也没下车,甘愿盯着他的侧脸看。   一天的时间,她听了太多次钟淮瑾的名字,就算心中惊不起涟漪,也难免烦躁,她总是想到钟淮易。   想他此时在干什么,晚餐想吃什么,想他为什么这么好,小毛病又为什么这么多。   点点滴滴,那些让她心动的小细节,都在不知不觉刻入了脑海里。   她很喜欢他。   甘愿弯了唇角,笑容明媚如暖阳,“其实我今天,挺想你……”   话没说完,钟淮易突然转过头,“甘愿。”   甘愿:“……啊?”   她笑,“为什么突然这么严……”   “我爱你。”钟淮易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你,甘愿。”      第43章      不管是之前年少时的暗恋,还是交往之后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跟甘愿说过这句话。   没将自己内心最深处,最能表达自己感情的三个字,告诉她。   钟淮易很紧张,他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放置在腿侧的左手握成拳。   他微微蹙眉,迎上甘愿的目光,看见她嘴角渐渐扬起,忽然凑上前,在他唇间印下一吻。   钟淮易睁大了眼睛,甘愿冁然而笑,“我知道。”   她说:“我都知道。”   虽然他从没说过,但这三个字,已经渐渐渗透进生活里。   钟淮易目不转睛盯着甘愿,她逐渐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没有吧。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她笑着问钟淮易,转头用手机屏幕照自己的脸,待再次转过头,后脑勺却突然被钟淮易扣住,拉她向前,两人的嘴唇碰到一起。   熟悉的触感温软,他在默默进攻,甘愿闭上眼睛。   这对于钟淮易是很难停下来的。   十九岁就曾幻想过的场面,在二十七岁方才实现,终于明白不舍的情绪可以这么强烈,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想与她拥吻。   甘愿被他吻得快要喘不上气,轻轻推他的肩膀,钟淮易随了她的意将她放开,手指抚着她的脸颊。   他说:“下车。”   甘愿还未从激情中反应过来,钟淮易已经不在车厢内,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打开,甘愿被钟淮易抱下车,动作急切。   她一直抱着他的脖颈,要求自己行走,“一会要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钟淮易充耳不闻,脚下步子快了几分。   他按密码的动作相当之快,甘愿都担心他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直到房门打开之后她终于被放下,甘愿刚想开口,钟淮易却突然压上来,她被按在墙上。   他目光里的欲\望在叫嚣,渴望冲出围笼,甘愿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她刚想开口,他突然吻了过来。   “唔……”   他动作急促,捕捉到她的舌尖。   甘愿浑身酸软,外套被脱掉,钟淮易将毛衣扯下,露出大半的锁骨和肩膀。   甘愿在大口踹气,钟淮易放开她,四目相对,两人眼中情、欲明显。   甘愿又去捏钟淮易的脸,“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钟淮易没说话,抱着甘愿的腿将她抱起,他仰头看她微红的脸,“其实我每天,都想对你做这些。”   甘愿:“……”   那她还是小看了他咯。   钟淮易抱着她往卧室走,甘愿担心自己掉下来,一直抱着他的头。   她被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钟淮易欺身而上,她的身子被他紧紧揽住,钟淮易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微喘着粗气,他问:“你爱我吗?”   甘愿不好意思回答,她想点头,钟淮易又说:“你会不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啊,你会离开我吗?”   他眼里闪着期盼,想要的答案显而易见,甘愿真的不希望他再问出这个问题,他不必为此担心。   她心里涌上种微妙的感觉,捧着他的脸颊,献上自己的吻。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切都是在迷糊之间发生的,但得到的感觉却是那么清晰。   甘愿头发乱了,舌根也发麻,床边是一地衣物,钟淮易上身□□,伏在她胸前。   这个举动真的是疯狂,但她无法阻止,痛苦与快乐交织,她都看见那有一圈牙印。那双作恶的手还在向下,勾着薄薄的布料边缘,甘愿突然起身,钟淮易稍不注意便被她压在身下。   她的发梢落在他胸膛,他是她身下之臣,浴火还未燃烧却又熄灭,是主动的人在退怯。   钟淮易一个起身,反客为主,两物相抵之间不可描述。   甘愿胸膛的心都快跳出来,钟淮易把玩着她的发梢,他笑,“害怕吗?”   害怕甘愿不害怕。   就是有点……紧张。   她的表情充分表现出了情绪,却惹得钟淮易兴趣更浓,他坏笑道:“别怕,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甘愿羞得想打他,然而并未得逞,钟淮易动作迅速,褪掉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   甘愿:“……”   她反应过来,急忙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钟淮易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好久他才消停了些,挪到她身旁。   “宝宝,你害羞了?”   甘愿不想理他,把头也蒙住,偏偏钟淮易扯她的被子,甘愿拍他的手,“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佯装生气,紧盯着钟淮易,他声音黯哑,“不要脸了,要你。”   甘愿看见他的手放在了内裤边缘,她急忙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   纵使她像个乌龟一样缩进壳里,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毒手,像拉死狗一样被人抓住双腿,隐蔽之地被人亲了。   甘愿脸都发烫,还情不自禁夹紧了他的头,看他双唇湿润,她更是要钻进地缝里。终于结束,他顶着个小帐篷,可怜兮兮,甘愿假装看不懂,他就躺下来抱着她。   “宝宝?”   甘愿没理。   “老婆?”   甘愿依旧没理。   “孩子她妈?”   甘愿转过头瞪他,“谁是你孩子妈,不要脸。”   钟淮易嬉皮笑脸,将她抱得更紧了,他脸埋在她颈窝里,“我要死了。”   甘愿盯着天花板,她清了清嗓子,“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钟淮易摇头,“你就能帮我治。”   甘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又不是医生,我……”   话还没说完,甘愿的手就被他抓住,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手被钟淮易带着向下,进入了布料内,硬的,很大……   她在想什么?!   “你这样就能帮我治。”钟淮易说着,将她的手指聚拢。   那玩意越变越大,甘愿脸红的快要滴血,钟淮易十分惬意,抓着她的手,上下律动……   甘愿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废了,然而始作俑者却是神采奕奕,钟淮易亲她的额头,“你休息一会,我去做饭。”   他光着身子下床,在衣柜拿衣服,甘愿完全不敢看他,用被子遮着眼睛,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被子向下移了些,猝不及防对上了钟淮易的眼睛。   甘愿:“……”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她欲要翻身。   脚步声越来越近,钟淮易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他手指在裤子边缘,“想看?”   “不想不想。”甘愿猛地摇头,“你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她想翻身,但钟淮易不允许,他俯身靠在她耳边,“想看的话,我脱给你看就好了,不用偷看的。”   甘愿当然是否认,但钟淮易装作没听见,亲她的嘴角,“真的,我现在就能脱给你看。”   甘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看见钟淮易作势要脱裤子,她急忙闭住了眼睛,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他笑,“至于吗,刚才摸都摸过了。”   甘愿不说话,钟淮易继续笑,“不过老婆你想多了,我是不会给你看的。”   “毕竟点起了火,你又不负责给我灭。”   钟淮易挺委屈,甘愿一言不发,她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笑颜,他忽然凑过来,吻了她的眉心。   “那一天不会久的,对吗?”   甘愿并未回答,钟淮易笑容可掬,他穿好衣服转身出了房间,甘愿望着天花板,想到刚才那一幕,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没脸见人了。   房间外,钟淮易哼着歌,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琢磨着今天做点什么好。   多吃点肉把,她太瘦了,营养都长胸上面了。   钟淮易拿出鸡肉冷却,又洗了蔬菜,房间里甘愿在叫他,说他手机响了。   钟淮易:“老婆,谁啊!”   甘愿的声音传过来,“叫什么,黄经理!”   钟淮易急忙放下菜刀,匆匆跑回房间,接过手机,他来到屋外接通,没多久,甘愿也从房间出来。   她隐约听出那边是个女人,说什么“调查”?   她皱了皱眉,钟淮易已经将电话挂了,甘愿问起,他淡然一笑,“就市场调查啊,很普遍的。”   “哦,这样。”甘愿点了点头,钟淮易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屋里推。   “怎么穿这么少,多穿点啊。”   甘愿不从,“再多穿就热了。”   这是室内,难不成要穿大棉衣大棉裤吗。   钟淮易的表情不太对劲,甘愿知道他是担心她,她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我不冷,真的。”   甘愿很诚恳,“我现在都热的要出汗了。”   钟淮易拿她没办法,揉了揉她的头发,甘愿要跟着一起去厨房。   钟淮易挑眉,“你不再休息会?”   甘愿羞红了脸,摇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钟淮易脚步顿住,他看着甘愿,好奇,“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甘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今天上班时她们讨论钟淮瑾的事情告诉他。   他是个醋王,她总要让他知道多一点他的日常生活,这样他大概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而且总归来说,钟淮瑾还是他的哥哥,他代表了钟家的形象,公司一旦受牵连,钟淮易也无法置身事外。   她咬了下唇,“她们说,这次你哥的事情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你觉得可能吗?”   她看见钟淮易表情僵硬了一瞬,然而忽然笑了,牵住她的手,“你想多了。”   “真的,阴谋论电视剧别看太多,要是陷害了,你觉得我这么聪明能察觉不出来?”   这本就是个猜测,甘愿此时无法反驳,她撇了撇嘴,“也许吧。”   说完又想到什么,急忙抬眸看着钟淮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吃醋啊,醋王,我都快哄不起你了。”   钟淮易哭笑不得,将她揽进怀里,“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次不吃醋。”   他带着甘愿去了厨房,将食材切好准备完毕,在大展身手之前,却将她推出门外。   理由是:油烟对皮肤不好。   甘愿虽然不愿意,但没办法,只能回了房间,钟淮易站在门口跟她挥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回了厨房,拨通了黄经理的电话。   气势汹汹,“以后除了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别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第44章      母亲祭日那天,钟淮瑾回了趟家,老爷子早已在客厅等候,看他回来,眼中喜悦明显。钟淮瑾环顾四周看了眼屋子,却没有钟淮易的身影。   他脱了外套在客厅坐下来,随口问:“老二呢?”   提起他,老爷子难得不是皱着眉头,“老二说是要送他女朋友去上班,所以晚来一会。”   他笑容慈祥,眼角的鱼尾纹都叠在一起,“之前还以为他跟那群混小子一样,对待感情不认真,没想到真谈了恋爱,倒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了,还挺让我放心。”   可以看出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这话听进钟淮瑾耳朵里,滋味是大有不同。脑海里又浮现甘愿那张脸,钟淮瑾皱起眉头,他又听老爷子问。   “见过老二女朋友吗?”他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儿子找个了什么样的女人。   钟淮瑾眉间褶皱更深,他还以为老大没见过,心中涌上一股失落,然而却看见钟淮瑾点头。   他说:“见过。”   还爱过。   当然后半句是藏在心里。   闻言,老爷子欣喜若狂,“姑娘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和老二关系好吗?”   钟淮瑾没办法回答,他除了知道甘愿多大以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   头痛欲裂,他两指掐着眉心,“我觉得他们不合适。”   老爷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哼”了一声,“说这句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一定会和人家小姑娘结婚,结果呢?你出轨小明星,还被那么多记者拍到,让我们钟家丢尽了脸!”   老爷子情绪激动,很想拿起拐杖砸在钟淮瑾身上,这事情是他的一个爆点,每当想起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气的血压都要飙升。   再加上现在,老二好不容易有了真心喜欢的女孩,结果他泼冷水说不合适!   他还没跟他计较头条新闻这件事呢!   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抬眸看了眼钟淮瑾,“新闻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了,以后别再出现类似的事!”   钟淮瑾一言不发,直到老爷子又一次强调,他才微微颔首,沉声道:“知道了。”   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从沙发站起身,“我想先回卧室休息下,您有事再叫我。”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老爷子胸口闷得很,本以为兄弟之中他比较听话,可现在看来,没一个省心的!   钟淮易是在不久之后到达的,房间里仅有阿姨的身影,他来到阳台,才发现老爷子在这儿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旁边有个藤椅,钟淮易坐下来。   老爷子背对着他在浇水,“姑娘呢?有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没有。”钟淮易摘下个树叶,在手里把玩,“她今天上班呢,不方便。”   老爷子动作停下,“什么公司,周六还上班?”   他转过身,看见钟淮易搞破坏,气的在他头上拍了一掌,“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动我的花!”   钟淮易有些不爽,这发型可是出门前甘愿帮他抓的。   他拿出手机当镜子照,一边打理着发型,说:“她做的是网站编辑,上二休二,和周末没关系的。”   不过即使她周末空闲,他也不会将她带到家里来。   时机不成熟。   老爷子若有所思,钟淮易已经将话题转移,再问下去,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将手机放兜里,“大哥呢?回来了吧。”   他转身往外走,后听到老爷子没好气道:“在楼上卧室,你好好教育他,以后谈恋爱别想着出轨。”   他这张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钟淮易闻言并未应声,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根本没有教育别人的资格。   他抬脚上楼,往钟淮易卧室的方向走,房门并不是紧闭的状态,钟淮易在门前停下,他听到屋内的人在打电话。   语气并不友好。   他并未进屋,选择聆听,钟淮瑾说什么“调查”。   他问:“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短暂的沉默,钟淮易猜测,那边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   因为钟淮瑾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意外,“什么?一个人都联系不上?”   “当初注册公司的人也跑路了?”   钟淮易隐约猜测出来是什么事情,但他不敢断定,直到屋内的钟淮瑾念叨着什么“不可能”,他还说:“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钟淮易这下心里有了谱,接下来的对话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几分钟过去之后,钟淮瑾将电话挂断。   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此时心情低落。   钟淮易想悄然下楼,然后右脚才刚迈出去,屋内就传来钟淮瑾的声音。   他说:“进来。”   钟淮易脚步顿住,他并没有立刻进屋。   钟淮瑾这么机灵?这么轻易就发现了他?   屋内又传来催促声,钟淮易闭了闭眼睛,他推门而入,不管了。   钟淮瑾面色阴沉,看着他的眼神夹杂着怒气,钟淮易变脸如翻书,笑容玩世不恭,在他身旁坐下。   他问:“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兄弟帮忙吗?”   他还抬手去拍钟淮瑾的肩膀,被他轻易躲开,他很严肃,问他,“你刚才在偷听?”   这叫什么话,钟淮易哭笑不得。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了吧。”钟淮易忍俊不禁,笑他,“我只是想着好久没见,上来找你一趟,听你再打电话,就决定一会再来。”   “怎么?难不成我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来调查你的?”   本是开玩笑的话,钟淮易笑得前仰后合,对比之下,明显像是钟淮瑾小题大做,他在无理取闹。   钟淮易再去拍钟淮瑾的肩膀,他没再躲避,钟淮易冁然而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出来,兄弟帮你解决。”   双目对视,他眼神诚恳。钟淮瑾明白不该在这种时候闹脾气,钟淮易狐朋狗友很多,其中有他涉及不到的领域,事情交给他,肯定是能获得不一样的结果。   钟淮瑾挑眉,“说到做到?”   “当然。”钟淮易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钟淮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钟淮瑾曾派人去查过八年前那条新闻的来源,他明白,一切都要从根源查起。然而结果并不如愿,那家网站在新闻推送之后没多久就倒闭,而所有员工都像是人间蒸发,查不到任何联系方式。   就连当初的老板,也一同销声匿迹。   这着实诡异。   这样一来,无法得知当初是谁告诉记者他出轨的消息,从而让他们前去蹲点,一切都成了0。   钟淮易理性分析,“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们。”   钟淮瑾点头,“应该是指示人。”   很明显的道理,也很合理。   钟淮易答应下来,说会帮忙查探究竟。   钟淮易胸有成竹,他道:“我朋友在这方面是高手,放心,很快就能有消息。”   钟淮瑾倒显得平淡很多,他皱了皱眉,“希望如此。”   出了钟淮瑾的房间,钟淮易表情一变,他从兜里找出烟,夹在指尖点燃,狠狠吸了几口。   随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喂,帮我个忙。”   -   甘愿已经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快到下班时间,她站起身活动筋骨。   同事姜璐永远精神抖擞,看她站起身,招招手让她过去。   “你看啊,我那个基友刚才又给我发消息了。”她指着屏幕上一个跳动的头像,鼠标单机打开,甘愿看见气泡里的文字。   大意是:新闻被上面领导撤掉了,钟氏的员工好像还去过公司。   姜璐抓着甘愿的手,“一定是钟淮瑾派人去撤掉的。”   “不过我觉得啊,他都干出这种事了,就不应该怕被报道,就应该让全天下人知道这幅嘴脸!”姜璐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应该把那些女人对他的幻想,都扼杀在摇篮中。”   “毕竟,渣男不配有女朋友。”   她瞪大了双眼,表情夸张,倒有几分可爱,令甘愿啼笑皆非。   她对“陷害”这个观点深深着迷,将甘愿拉得近了些,神秘兮兮,小声道:“我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亲弟弟陷害的啊。”   “毕竟家大业大,争夺继承权这种事情太多了。”   “先是毁了他的名声,让各位股东都不看好,然后弟弟上位,抢夺王位,将他一脚踢下去!”   姜璐表情狠狠地,甘愿目瞪口呆,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   可尽管并不赞同,甘愿却还是胡思乱想,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她连身后周澄澄的喊叫都没理会,匆匆往外走。   出了写字楼,呼吸新鲜的空气,脑子才清醒了些。   她用手捶着头,这种事情不可能的,脑洞不要这么大啊。   她暗暗在心中说了很多遍,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甘愿抬头,就看到钟淮易微笑的脸。   他在冲她招手,“老婆!”      第45章      他永远微笑待人,就算脾气暴躁性格幼稚,也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甘愿还是觉得,不可能是他。   她加快了脚步,钟淮易也大步走上前,他面带微笑,从她手中接过挎包,还去拉她的手。   笑着问:“累吗?”   甘愿摇头,倒想起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难道不应该多在家里陪陪老人吗?   钟淮易将她带进怀里,手臂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可是我想你了,一会见不到你我就浑身难受。”   多么肉麻黏腻的话,甘愿耳朵都跟着痒,她作势要推开他,然而并未得逞,钟淮易揽着她走到车边。   上车之后,透过玻璃窗,甘愿看见其他同事也走了出来。   钟淮易察觉,直接将车开了出去。   这是属于她们两人的时间,不想有别人来浪费。   回家之后,钟淮易照旧去做晚饭,甘愿坐在客厅看电视,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了哪。   直到钟淮易叫她吃饭,喊叫声特别高,她才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啊?”   不对劲。   但钟淮易还是笑着走到她跟前,揽她入怀,距离及近。   眼神在她胸前的地方徘徊,坏笑道:“还是说,你是准备让我吃你。”   一语双关,甘愿涨红了脸。   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怀抱,她急忙闪到餐厅,低头专心吃饭。   这小子,最近越来越不正经了。   饭后是甘愿洗的碗,钟淮易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她切好了水果给他送去,在门口听到他正在打电话,也没在意,推门悄悄进去。   钟淮易转身,她看清他眼中的震惊,文件不小心被他摔在地上,钟淮易赶忙弯腰捡起,将电话挂断。   看她,笑容牵强,“怎么进来也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甘愿抿紧了唇,内心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将水果放在书桌上,开玩笑,“怎么?难不成……你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钟淮易也放松下来,把她拉到腿上坐着。   “我哪敢啊。”他抬眸直视着她,“万一惹老婆生气,到时候还得哄,那岂不是没事找事。”   他嬉皮笑脸说着,还要凑上来亲她,甘愿扭头躲开,他佯装委屈。   “老婆,你不爱我了吗?”   甘愿最受不了他这种模样,好像她是抛夫弃子的渣女。   但此时情况不同,她不能轻易妥协,甘愿深吸了口气,问他:“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四目相对,她并未察觉钟淮易眼神有丝毫变化,他仍旧是笑着,将她揽得更紧,亲她的侧脸。   “怎么了?你也变得患得患失了?”   他立马变成哄女朋友的姿态,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可惜甘愿不为所动,在他又一遍叫完“老婆”的时候,她面容严肃,手掌堵住了他的唇。   她的话是陈述句,她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钟淮易面上笑容不在,眉头微蹙,揽着她身子的力道也松了些。   他抬了抬眼皮,甘愿把手移开,她打理着他乱掉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   甘愿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秘密。”   两个人在一起,坦诚相待是必须。   钟淮易看着她,并未言语,良久之后,他握紧了她的手。   钟淮易道:“有些时候,隐瞒才是更合适的选择。”   甘愿眉头皱得更紧,她没预料到,钟淮易会说出这种话。   她扭头看桌子上的电脑,界面是那则新闻的截图,显然,钟淮易并没打算隐藏这一点,她转过头,他重拾笑容。   钟淮易再次将她搂紧,“毕竟他是你的前任,我怕突然提起来,会惹得我们两个都不开心。”   “我是有事情隐瞒着你没错,可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做。”   他看着她的眼睛,抿了下唇,有些紧张,“我怕……我怕你突然就想起他了,毕竟,我没有安全感。”   “真的。”钟淮易点头,十分诚恳,却也有着不自信,他亲吻她的手背,“你说的对,我是个矫情的人,可其实我也不想的。”   “就好像……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许是觉得刚才这话矫情,钟淮易表情嫌弃,甘愿却忍俊不禁,揽住他的脖颈,钟淮易拍她的背。   他道:“其实这次,我是要帮他查一件事情,不想在你面前提起他,所以才瞒着。”   话音刚落,耳边就出现她的吁气声,他感觉怀中的身体都软下来。   甘愿揽紧了他,“谢天谢地……”   她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即使心中有疑问,但钟淮易并未发言,他只是揽紧了她,“所以,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跟我生气吗?”   他能感觉到甘愿在摇头,关于钟淮瑾的话题,依旧不适合在他们之间讨论。   钟淮易突然抱着她起身,甘愿被吓了一跳,死死抱着他的脖颈,迎上钟淮易玩味的目光,她生气皱眉,捶他胸口。   “你有病啊!”   哪天被吓出心脏病。   钟淮易扬起唇角,凑近她,两人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他嗓音低沉,“没关系,你就是我的药。”   语毕,甘愿被他抱着往外走,目的地是卧室。   甘愿:“你干嘛啊!”   钟淮易:“睡觉。”   “现在才几点!”   “你不知道吗?有些事情,是无关于时间早晚的。”   甘愿:“……”   羞死了,简直。   钟淮易在她唇间印下一吻,“准备好了吗?甘愿小姐。”   甘愿不说话,转眼间被他摔在卧室的大床上,他欺身而上。   甘愿:“……”   算了,反抗不了,就这样吧。   --   钟淮易的行动力相当之快,第二天,他的朋友孙晨就来到了家里,和钟淮易报告事情细节。   甘愿对此没再询问,只要罪魁祸首不是钟淮易,那么便与她没有干系。   反正,钟淮瑾出轨已是事实。   三天后,钟淮易就找到了事情的主谋,是一家小公司的董事,叫李商,据他所言,郑昕洁曾是他的女朋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这对“狗男女”。   钟淮易并没有使出手段教训他,他决定先把事情告诉钟淮瑾,看看到时怎么处理。   李商被带来了钟淮易家里,他看样子很害怕,坐立不安。甘愿其实内心很平静,她甚至有一种想法,想要谢谢他,毕竟多亏了他,她才得以看清楚渣男的真面目。   甘愿端给了他一杯热水,放到他手边,李商受宠若惊,不断跟她说谢谢。   甘愿颔首没说话,屋外传来门铃声,钟淮易迅速从厨房出来,他去开门,进来的人是钟淮瑾。   他穿着纯黑色西装,外面又是黑色大衣,如此闷的颜色,衬得他脸色略微苍白。   这是自上次旅游见面之后甘愿第一次见他,此时,她的内心已经没那么愤怒,就好像一切都看淡了,他差不多已经是个路人。   甘愿并未与他说话,她抬起眼帘看了眼钟淮易,“我回房间了,你们聊。”   钟淮易点头,还不忘提醒,“厨房有水果,一会记得吃。”   甘愿点头应声,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钟淮瑾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闷。   明明爱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却只能看她和别的男人秀恩爱。   偏偏这人还是他弟弟,太过讽刺。   他自嘲地笑了笑,迎上钟淮易的目光,并未解释,来到沙发前坐下。   李商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他将杯子放下,眼神慌乱,“对……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们会找到我,我……”   “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是吗?”钟淮瑾盯着对面的人,声音极冷,他两手握在一起,按压指节。   却让对面的人觉得,他的下场会很惨烈。   李商从沙发上滑下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特别对不起。”   “我当时知道被她背叛了,所以我跟踪她,想着给她和他的情夫一个教训,可我没想到……没想到却是惹了大祸。”   李商红了眼睛,他害怕到了极点。   他竟然跪了下来,手掌做请求状并在一起,声线不稳,“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要不威胁我的公司,你们让我做牛做马都行,真的!”   钟氏可不是他这种底层人民可以招惹得起的。   他们若要追究,那他铁定是死路一条。   李商跪着挪到了钟淮瑾身旁,他去抱他的小腿,被钟淮瑾甩开,他面色阴沉。   “离我远点。”   李商忙点头,后退几步,他惴惴不安,望着钟淮瑾,猜不透他的心情。   面前的人突然站起身,朝他走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他问了他一句话,“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要再进行一次。”   为什么,要让甘愿,再一次记起他曾经带给她的痛苦。   这个人气场太强,身边的温度都仿佛变冷,他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发展的太好了,这个新闻八年前对你造成的影响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而昕洁……而昕洁……”说话声突然变成了抽泣,他盯着地上一处,流下眼泪,而后忽然捂脸大哭。   “而昕洁……而昕洁永远退出了娱乐圈啊。”   “为什么你可以有明朗的未来,而昕洁不可以,我后悔了,我后悔做出这件事了。”   “但是我很讨厌你。”他将手移开,通红的眼睛盯着钟淮易,那里面厌恶明显,“为什么昕洁被迫退出了娱乐圈,而你还在这世间逍遥,我觉得,要给你一点教训。”   “所以你才又一次联系了记者?”忍无可忍,钟淮瑾突然发怒,他额间的青筋都快要爆起,他拎着李商的衣领。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错了,我错了真的。”他真的后悔了,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他只求现在能有一条活路。   钟淮易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言不发,他想看看,钟淮瑾都能做出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推开了李商,他后脑勺磕到一旁立着的花瓶,东西倒下来,一片狼藉。   钟淮易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他看到钟淮瑾捏着眉心。   他走到他跟前,“你干什么啊?”   就这样放过他了?   钟淮瑾胸膛剧烈起伏,他叹了口气,“我需要冷静一下。”   钟淮易:“……”   “人现在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等我想好怎么整治他,我会再找他的。”钟淮瑾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他让钟淮易放心。   然后他迅速将外套穿好,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遇到了从卧室出来的甘愿。   钟淮易急忙跟上去,将甘愿护在身后,钟淮瑾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几秒钟之后,出现关门声。   甘愿握着钟淮易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都处理好了?”   钟淮易如实回答,“不知道。”   这算是处理好吗?   他在玩什么把戏。      第46章      钟淮瑾匆匆下楼,屋外极冷的温差让他打了个哆嗦,他在寒风中抽烟,这能让他思考得更快。   然而脑海里却都是她的脸,她比上次见面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他这个不靠谱的弟弟的确把她照顾的很好。   但他多希望,这个人是他。   钟淮瑾眉头紧皱,他狠狠吸了口烟,抬头望向那一扇窗户,嗤笑一声。   这个想法,大概只能是奢望。   香烟终于燃灭,钟淮瑾将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他盯着那扇窗户望了许久,终究是没能看见甘愿的身影,坐进一旁的车内,拿出手机翻阅。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不觉得,一个可以将自己消息完美隐藏的人,会痛哭流涕向他下跪,乞求他放过他的公司。   他应该有更大的胆识。   毕竟,他有这个实力。   钟淮瑾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这是一个他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求人办事,总要付出点代价,看来他这次,得损失好大一笔金子了。   钟淮瑾将电话拨出去,那边迅速接通,问他有什么事。   钟淮瑾深吸口气,盯着从单元楼出来的李商,“帮我查件事,顺便,查一下我弟弟。”   “你知道的,钟淮易。”   -   自从上次经过谈判,甘愿明显感觉到,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她和钟淮易之间无形的隔阂已经消失,就连单位的同事们,都渐渐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姜璐最近迷上了位韩星,每逢空闲时间,就揪着甘愿一起欣赏小鲜肉的照片。   她指着屏幕上他的腹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不是好帅,这一看手感就很好,真想摸一把啊,哪怕是梦里都好。”   余光出现了某人的身影,甘愿假装咳嗽两声,她用胳膊捣了姜璐,迎上她不解的目光,迅速逃之夭夭。   两秒之后,果然听见两人的拌嘴声。   “整天看他干嘛,不如看我。”   “你关我电脑干嘛!邵柏你混蛋!”   “……”   姜璐追着邵伯要打,甘愿哭笑不得,周澄澄朝她这边走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甘愿挽住了她的胳膊。   周澄澄:“今天怎么走,还是你男朋友过来接?”   甘愿摇头,“不可能,他这周已经早退三次了,跟我保证过不会再犯。”   然而当两人走出大门,看见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子之后,甘愿才顿悟,原来男人的话,当真不能信。   无奈的同时,更多的是忍俊不禁,周澄澄把胳膊从她手臂间抽出。   “还愣什么呀,快去。”这孩子,傻了么。   甘愿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你……”   “哎呀不用管我,我跟王振宇一起就好。”   周澄澄轻推了下甘愿,和她挥手告别,甘愿慢悠悠来到钟淮易跟前,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张臭脸。   他背靠着车身,“怎么看你那样子,好像不愿意见我似得。”   难道不应该飞奔到他身边吗?为什么还依依不舍和女同事在一快。   甘愿顿时明白,这是醋罐子又闹别扭了。   她转身就准备离开,“那我还就真不愿意见你……哎你干嘛!”   光天化日之下,这男人竟将她拦腰抱起,要知道,这周围可全都是人。   甘愿窘及了,她低声呵斥,“你放我下来!”   钟淮易不干,还挑眉,“放下来你跑了怎么办。”   甘愿想给他一脚,“你是猪脑子吗?我刚才都是和你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   甘愿转头向后看,完了,王振宇也从大门出来了。   她今天注定要颜面尽失。   钟淮易最喜欢看她这幅害羞的模样,她一只手都捂住脸,他坏笑着凑上前,在她耳边道:“你亲我……”   话没说完,钟淮易脸颊一片湿热,他睁大了眼睛,甘愿面色焦急,她连害羞都顾不上。   “你快放我下来!钟淮易我警告你……”   话音刚落,她的确是被放下,然而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被钟淮易塞进了车厢。   他迅速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   甘愿:“……”   钟淮易:“……”   甘愿:“你发什么神经。”   莫名其妙。   钟淮易淡淡看她一眼,“都是你招惹的。”   甘愿:“……”   ?   她越发get不到钟淮易的点,车外周澄澄和王振宇愈发靠近,她催促钟淮易赶快开车。   她现在没脸见人。   车子在钟淮易家楼前停下,钟淮易却关了中控锁,迎上甘愿不解的目光,他从口袋拿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示意甘愿靠近。   甘愿坐在原地不动,“你又搞什么把戏。”   钟淮易并未解释,他用手帕遮住了甘愿的眼睛,甘愿挣扎着,想将手帕摘下来,却被他阻止。   “别动!”钟淮易握着她的两只手,他道:“一会有惊喜。”   甘愿猜不出他的心思,直到被钟淮易牵着下了车,她脑海浮现出不好的画面来。   甘愿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你该不会……”   “嘘——别乱想。”她感觉钟淮易的唇贴了上来,就在她额头,低低笑着,“一会你就知道了。”   人一遇到黑暗,心底便会感到恐惧,本能得想要靠近,并抓紧身边的人。   钟淮易的手掌被她抓的紧紧的,唇角的弧度根本不受控制,他带她进了电梯,身后紧跟着进来一个人。   甘愿连忙转过身去,脸埋在了他怀里。   钟淮易:“……”   妈的,老子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女朋友太主动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要上八楼,而那人已在四楼出去了。   听见脚步声,甘愿正准备转身撤开,猝不及防再次被钟淮易按进怀里,速度相当之快,甘愿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甘愿:“你怎么了?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很紧张么,紧张什么。   不说还好,她话音刚落,钟淮易就觉得心跳好像更快了,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   靠!真的要被她撩死了。   甘愿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但钟淮易不允许,紧紧揽着她。   “投怀送抱就要送到底,哪有半路逃跑的道理。”   甘愿想对他翻白眼,“还不是因为刚才有人进来。”   被别人看到她这种模样,肯定免不得要乱想。   没准还认为她们两个是变态。   钟淮易充耳不闻,他才不管,反正老婆是在怀里了,他不可能轻易放她出去。   电梯门终于打开,甘愿正欲出门,结果身子腾空,突然被人抱了起来,她揽进了他的脖颈。   开门进屋,一系列动作流畅。   甘愿手指放在手帕边缘,正准备摘下来,钟淮易的手却叠在她手指上面,他弯下腰,在她唇间印下一吻。   甘愿其实不想笑的,但她忍不住。   她问:“你给我的惊喜就是这个?”   手帕依旧遮着她的眼睛,所以她没能看到钟淮易摇头,但她感觉到,钟淮易再帮她脱衣服。   甘愿:“???”   钟淮易解释,“家里热。”   外套脱掉,钟淮易还要帮忙脱牛仔裤,甘愿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臭流氓!”   钟淮易假装疼得吸气,还挺冤枉,“我这不是想着,你坐了一天办公室太累了吗,牛仔裤紧绷绷的多不舒服,所以才帮你脱了。”   甘愿没再反驳,她想将手帕摘了,结果钟淮易眼疾手快又将她手按住,“等会,不到时候呢。”   甘愿:“……”   怎么办,手痒了,又想打人。   转眼间,牛仔裤已经被钟淮易脱掉,不过她也不害羞,反正里面还有秋裤。   本以为此时已经到了摘手帕的时候,结果钟淮易扑上来,对着她的嘴唇就是一顿亲。   甘愿:“唔……钟淮……你臭流氓!”   钟淮易不怒反笑,手掌从她毛衣下摆探进去,声线撩人,“你不就喜欢我这号臭流氓吗?”   她被推倒在沙发上,面前的人压上来,长舌在她口腔席卷。他的动作甘愿早已熟悉,她浅浅回应着,然而抵不过他太疯狂。   他的手指熟练地解开那层束缚,胸衣瞬间成了摆设。   他力道有些重,甘愿哼叫一声,他再次深吻,哼叫声淹没在吻里。   甘愿不知被他吻了多久,舌根都发麻,胸前凉飕飕一片,裤子也不见踪影。偏偏眼前还是无尽的黑暗,她只能这样接受他带来的一切,随他一起陷入□□里。   唇舌被人放开,身上的人揽进了她,钟淮易的手指在手帕边缘,他低笑着喊她的名字,“甘愿。”   “嗯?”她此时的状态不太好。   钟淮易说:“生日快乐。”   他亲吻她的脸颊,缓缓将遮住眼睛的手帕摘掉。   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脸,他凝视着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钟淮易抚摸她的脸颊,眼里是她的身影,他弯了唇角,“宝宝,生日快乐。”   如若不是他提起,甘愿都忘记了这个日子,此时她方才发现,昏暗的客厅竟挂满了明亮的小灯泡。   灯光忽暗忽明,置身与萤火之中,那些仅剩的空地,被他摆满了满天星。   茶几上放着蛋糕,还有生日礼物。   真老套,甘愿想笑,可她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她揽住了钟淮易的脖颈,他看着她的眼睛,“喜欢吗?”   甘愿并未表态,她咬着唇笑,“为什么不放红玫瑰。”   别人的惊喜不都是红玫瑰吗?为什么他不同。   钟淮易手指勾着她的一缕长发,冁然而笑,“因为你对红玫瑰过敏啊,怎么,你想生日在医院过?”   他话说完就想起身,偏偏甘愿抱着他不撒手,那种要命的心跳加速感又要来临,钟淮易哭笑不得,脸埋在她颈间。   他道:“以后别随便撩我,我心脏受不了。”   甘愿笑弯了眼睛,“因为你老了么?”   她听到钟淮易在笑,心里好像被填满。他最后还是坐起身,找了毛毯将她围住,坐在沙发上,举着刀子切蛋糕。   他问甘愿,“吃几块?”   甘愿并未说话,他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看。   靠!真是不能行了,这女人今天就不打算给他活路。   钟淮易扔了刀子,他道:“你今天是打算让我心脏病复发是吧,都跟你说了我心脏不好心脏不好,你别老看我!”   他准备再次去切蛋糕,然而她的视线一直粘着,钟淮易转头,甘愿一脸无辜,“是你没定力,不能怪我。”   钟淮易彻底放弃了切蛋糕的想法,他问甘愿,“饿吗?”   甘愿如实回答,“还好。”   她看见钟淮易唇边的弧度越发变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开心。   在得知钟淮易要给她过生日的那一刻,就无比开心。   钟淮易向她凑得近了些,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那既然不饿,我们先吃点别的好不好。”   “什么?”   “你。”   他嗓音黯哑,是爆发的前兆。   他的吻温柔,褪去她的毛毯,将甘愿抱起,她双腿夹着他的腰,她垂下眼帘,抚着他的脸。   “钟淮易。”   “我在。”   “钟淮易。”   “嗯?”   “我都已经好久没过过生日了。”   “没关系,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   “就我们两个人么。”   “就我们两个人。”   甘愿忍俊不禁,她低下头来,在他唇间印下一吻。   一切都发生得无比自然,她们在客厅拥吻,她被褪去上衣。   来到卧室,她被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面前的男人在脱衣,两人□□相见。   相拥缠绵,热烈粗喘,指尖是点点湿的液体,炽热对着那产生水源的缝隙。   挺进,探索,律动。   女人痛苦地皱紧了眉头,钟淮易眼中疼惜明显,他很想替她承受,但他此时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终于释放,他帮她清理,揽她入怀,吻他的眉心。   钟淮易说:“对不起。”   甘愿累及了,她摇头,“我困。”   钟淮易帮她把被子盖好,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困就睡,我在你身边。”   甘愿沉沉睡去,钟淮易看着她睡熟的脸庞,心里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来,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死而无憾。   能和甘愿在一起,他其他的都不奢望了。   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比她在他身边,更能让他心动。   甘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她醒来,屋外的天空早已被黑色笼罩,身旁的男人也在熟睡之中。虽然清理过,但她两腿之间并不舒服,甘愿蹑手蹑脚起身,想要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她特地去了客厅的洗手间,怕吵醒钟淮易。   清洗时,她脑海里都是刚才那羞人的一目,还有他贯穿她时的疼痛感。   虽然后半段有了些许快感,但这种痛感,足能让她记一辈子了。   甘愿觉得走路都不太对劲,她饥肠辘辘,裹着浴巾来到客厅,想要切块蛋糕。   然而刚切好,还没来得及下口,她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将沙发上的衣服掀起,看见了钟淮易的手机。   电话是钟淮易的助理打来的,说某个董事现在需要一份特别重要的文件,一个小时之内发到他邮箱。   甘愿从钟淮易手机的备忘录内找到了那位董事的邮箱,她没忍心叫醒钟淮易,忍着腿间的不适,来到书房,想要找到这份文件。   文件名她问过了,应该不会弄错,不会蠢到发错文件。   钟淮易经常在这里办公,可奇怪的,甘愿并没有找到几份文件,仅有的也都是无关的几份。   她坐在书桌前,左顾右盼,琢磨着,真的要叫醒他吗?   她忽然瞥见角落里放了个保险箱,灵机一动,文件会不会放在那啊。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甘愿翻遍了书房的抽屉,并没有看见保险箱的钥匙,她想到刚才沙发上掉了一把,拿来一试,果真能打开。   然而保险箱内空无一物,甘愿正准备将它锁上,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仔细观察,原来是个u盘。   将文件存在这里面了么,很有可能。   甘愿打开电脑,将u盘插入,随着一声提示音,屏幕上出现了k磁盘。   双击打开,只有一个文件夹和txt。   “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甘愿小声念叨着,将文件夹打开,一瞬间,无数张艳照跃入眼底,晴天霹雳。   他这里怎么会有钟淮瑾和郑昕洁的艳照,而且,其中几张还是她没见过的。   记者都未曾爆料过的照片,为什么会存在钟淮易的u盘里。   甘愿握着鼠标的手都在颤抖,可怕的想法在心中滋生,她突然想到还有个txt未曾查看,甘愿颤动着手打开,其中只有一行数字。   十一位,是手机号码。   甘愿握着鼠标的手收回,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都发酸,紧咬着下唇。   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不就是李商吗,他全都认了啊,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照片。   她真的没办法相信钟淮易会陷害自己的亲哥哥。   甘愿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冷静,这不有个电话号码么,万一她打过去,就能知道一些线索呢。   桌上是座机和钟淮易的手机,甘愿犹豫一瞬,最终选择了钟淮易的手机,她颤抖着,按下了那几个数字。   不可能的,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漫长的嘟嘟声,她甚至希望电话无人接听,然而并不如愿,那边传来一道女声。   很年轻的女声。   “喂?钟淮易?”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啊?太难得了,你怎么不说话。”   甘愿抿紧了唇,她不知道问什么,这一刻,她好像丧失了全部的语言能力。   即使如此,那边的人并没有将电话挂断。   她心情像是很愉悦,“没想到啊,有生之年,您钟大爷也会给我打电话。”   “我郑昕洁最近是做什么好事了吗?”她自问自答,“不过好像还真有,我记得前几天刚救了一只流浪狗。”   甘愿险些叫出声,对面的人竟然是郑昕洁,钟淮易怎么会跟郑昕洁扯上关系。   泪水盈湿了眼眶,甘愿的心跌倒谷底,下一秒,郑昕洁又开口。   “话说,你和你家那位哥哥怎么样了啊,我长期在国外,也不知道你们家的消息。”   “不过你当初那手段可真够狠得,灌醉了哥哥送到别的女人床上,还诬陷他出轨,这事真的太损,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我这样做太不好了。”   甘愿睁大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手机掉落在地,还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声音。   “钟淮易?你怎么了?我自言自语你都不愿意接听我电话?”   “……”   她念叨了很多,甘愿并未吭声,因为她转过头,就看到了钟淮易的脸。      第47章      于此同时,钟淮瑾正奔驰在高速上,他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 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甘愿面前。   然而, 并不可能。   他握着方向盘, 眉头蹙的很紧,内心两种情感在交织,那是失望与兴奋。   失望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又兴奋于得知自己是清白的,他从没有对不起这份感情, 他可以堂堂正正, 重新站在甘愿面前。   是的,他清楚,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这一切根本就是陷害,目的只是为了拆散他和甘愿,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的亲弟弟,她的现任男友。   他从未想过,钟淮易竟在十九岁时就喜欢甘愿, 他表面欣喜, 玩笑似得和他讨论甘愿的一切,实际内心早就想将她据为己有。   并且,为之付诸了行动。   事件的突破口是在一位叫老黄的男人身上,他曾经是位记者,也是八年前曾经报道过钟淮瑾出轨新闻的主编。   事情发生之后,钟淮易就担心有一天会败露,他在朋友的帮助下,使劲手段,将老黄隐藏了起来,顺带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员工。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黄终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他是个贪图钱财的主,只要报酬丰厚,钟淮瑾立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原来这一切都是钟淮易策划的,其中郑昕洁,也只是一名演员。   八年前,正是钟氏与郑昕洁合作的时候。   他还记得,当时是在外地出差,他们一行人参与了场饭局,其中就包括郑昕洁。   当时钟淮瑾初入社会没多久,酒量也不似现在这般好,饭局结束之后他吐的昏天暗地,头痛欲裂。   摇晃着从饭店出来,在门口遇见了郑昕洁,她很热情,问要不要帮忙送他回去。   钟淮瑾当时是拒绝的,但郑昕洁还是很热心帮他叫了代驾,回酒店途中遇见了钟淮易,他是和朋友过来玩,钟淮瑾本来就知晓。   他下车跟他打招呼,警告他注意安全,钟淮易很贴心,还将一杯热奶茶递给了他。   当时他说:“哥,给你喝这个,暖胃的。”   那是的钟淮瑾真的是感动的,他微笑接过,还很欣慰。   现在回想起来,定是那杯奶茶有问题。   回到酒店之后,钟淮瑾的胃竟然好了些,他甚是疲惫,洗漱之后便上床睡觉,之后便不省人事,第二天就看到了郑昕洁的脸。   据她所说,他是在深夜打电话将她叫了过来,两人发生了性关系。   她还将地上的“证据”指给他看。   然而事实,钟淮瑾昏睡过去之后,钟淮易想法设法找到了酒店内部的人,带着一行人,进入了钟淮瑾的房间。   摄像头早已提前准备完毕,这次是郑昕洁和记者进屋,她故意脱的□□,躺在他身边,还将他的浴袍脱下来,钻到他怀里。   照片都是摆拍,还有过分的吻痕,是钟淮易让另一名男记者制造在郑昕洁身体各处。   他将屋子摆弄成好似刚大战过一场,地板上盛满津液的安全套,也只是精心设计,绿茶和牛奶。   两人就这么睡了一夜,第二天屋外的所有记者,也是钟淮易提前通知,并安排在这里。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仅是一场陷害,对他们来说,只是寻常的大新闻,头点头条。   他们一定要拍到最有话题的照片。   这一切,都在按照钟淮易的想法进行。   当然,这些都是从老黄口中得知。   现在看来,真的是很简单的圈套,只怪他当初脑子糊涂,又千算万算,未能预料到竟然是身边人下手。   钟淮瑾嗤笑一声,在心里骂自己蠢。   出了高速,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公里,钟淮易分外焦急,他给助理打电话。   他道:“号码查到了吗?”   “查到了。”助理说,“马上短信发给您。”   挂断电话,钟淮瑾果真看到了号码,他颤抖着手拨出去,竟紧张起来。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才好,他真的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他终于,终于可以给她打电话了。   他终于有了这个资格。   然而嘟嘟几声过后,却是冰冷机械的女声,如此反复,无人接听。   钟淮瑾依依不舍将电话挂断,没关系,马上就能见到了。   他不能随意加速,注意安全,他还要见她呢。   钟淮瑾深吸口气,“小愿,等我。”   -   另一边,钟淮易渐渐靠近,甘愿皱紧了眉头,满脸泪痕。   她多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但内心却深信无疑。   钟淮易距离她仅有几步的距离,甘愿从椅子上起身,手机被她踩在脚下,她向后退,听筒里没了声音。   甘愿的背靠着桌子,“你别过来。”   几个小时前还相拥缠绵的人,此时却像是洪水猛兽。   钟淮易并没有任何慌乱,他只是微蹙着眉,还在靠近,向她伸出手,“书房冷,你穿的太少了。”   “过来,我带你换衣服。”   甘愿紧咬着唇,眼泪还在流,他为什么这么淡定,被她发现了他不怕吗。   她的声音不稳,问他,“真……真的吗?”   当真一切都如她所说?   钟淮易并未表态,他走到她跟前,手指刚碰到甘愿的浴袍衣领,她迅速向后退,钟淮易长臂一挥将她揽住,她在他怀里挣扎。   “你放开我!”她推搡着他,“你先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啊!”   “你告诉我啊!”   “……”   她喊到嗓子都快沙哑,他的怀抱并未松懈半分,钟淮易手掌在她背上抚摸,“嘘——嘘别喊了,你嗓子都快哑了。”   他低头亲她的发顶,“饿了吧,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甘愿还在挣扎,她揪住他的衣领,抬眸通红着眼睛看他,“钟淮易,这……这事情是真的吗?”   她抽泣着,嗓音已变了调,“你告诉我……告诉我事情是不是真的,我……”   “嘘——嘘别说了。”钟淮易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直视她的眼睛,“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的。”   他比以往还要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事情都过去了,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不要跟我吵架,我们好好的。”   他并没有感到丝毫愧疚,甘愿心底只剩绝望。   她又问一次,“所以说,是真的?”   钟淮易并未回答,只是擦着她的眼泪,“饿了吧,先换衣服,然后我去煮……”   “钟淮易你王八蛋!”   她真的气急了,想要推他,钟淮易一开始紧抱着不放,可渐渐的,还是松开了手。   “对!我就是王八蛋!”钟淮易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不似刚才那般温柔,他说:“我就是太喜欢你,所以才变成了王八蛋!”   “我十九岁就爱上你了,可我每天都看着你跟他一起,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甘愿头发都乱了,通红着眼睛看他,眼泪忽然流下来。   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钟淮易眼眶渐渐变红,他深吸口气,“我感觉我快死了,宝宝,我真的感觉我快要死了。”   他手握成拳抵在胸口,抬起又落下,声音骤然变高,“我多希望在你身边那个人是我啊!我嫉妒他嫉妒得快死了!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我特别想让你们分手!”   他咆哮着,甘愿被吓一跳,她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哭泣而抽搐。   钟淮易来到她身旁,他声音温和了些,帮她打理头发,“事情是真的,但这一切都是我太爱你了,我不那么做的话,我会难过死的。”   “真的。”   甘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他还是那么英俊温柔,看着她的眼睛掺杂着爱意。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的声音还是哭腔,问他,“你会愧疚吗?”   钟淮易很快回答,“不会。”   只要他实现了目的,如愿和甘愿在一起,那么他便不会愧疚。   他只要得到他想要的。   甘愿没想到他这么说,她以为他会愧疚的。   她冷笑着勾起了唇,后退几步,“钟淮易,你真让我失望。”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可以是这么有心机,不知悔改的人。   钟淮易神色渐渐变冷,他没再靠近,远远望着她,忽然笑了。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失望?”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已经和他分手了。”   “我们两个好好在一起难道不行吗?我会对你好的。”   甘愿声音很轻,“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钟淮易指着自己,他嗤笑一声:“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反倒是你。”   他抬眸看向她,“你该不会是想知道了真相,得知钟淮瑾没出轨,想要跟他旧情复燃吧。”   闻言,甘愿嘴唇都在抖,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对了?心虚了?”明明是他出言过分,自己却红了眼眶,“其实你根本就没多爱我嘛,我都能感觉出来的,毕竟咱俩第一次接吻,都是我逼你的。”   “你一直都很讨厌我,是我自不量力。”   以为在一起之后就能一直幸福下去,就算她经常忽略他的感受,他都能毫不在意。可人的**是无穷无尽的,他开始渴望她能更爱他,想她的眼里都是他,可他逐渐感觉到,这都是他的奢望。   “承认吧,你并不爱我。”胸口快要爆炸,他眼眶越来越红。   钟淮易别过脸,他叹了口气,转过头,笑容勉强,他道:“真的是这么回事啊,咱们之间所有的发展都是我逼你的。”   “逼你跟我交代工作,假装手疼,逼你照顾我,你出去旅游明明不打算带我,我还死皮赖脸跟着你去!”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看着黑屏的手机,“就连同居都是我逼你的,刚才那事,好像也是我逼的吧。”   甘愿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她难过及了,她并没有哭,尽管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忽然打嗝,“钟淮易你别……别岔开话题。”   “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转移在我身上。”   钟淮易依旧低着头,他说:“我没有,我只是在成全你而已。”   “你本来就爱他,我允许你们旧情复燃。”   那块石头堵得甘愿快要死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打嗝不停,快步走到他跟前。   甘愿推了他一把,“钟淮易你他妈王八蛋!”   “事情明明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明明是你做的不对!”甘愿手握成拳锤他的胸口,钟淮易垂眸直视着她,甘愿揪着他的衣领。   他不说话,她抬脚踹他,“你他妈不是人,你……王八蛋……”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为什么要被我发现啊。”   “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   她说了很多,她以为钟淮易会一直沉默不还口的,然而钟淮易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甘愿你烦不烦啊!”   甘愿停下来,抬眸看到钟淮易不耐烦的神情,他道:“我知道你怪我是因为你想重新和他在一起,现在我成全你们了。”   他放开甘愿,捡起地上的手机,虽然是黑屏,但开机之后还能用。   他开始翻通讯录,“我给你找他的号码。”   甘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找,眼泪都好像流干了,双眼只剩疼痛。   钟淮易的表情辨不出喜怒,只是眼眶依旧发红,终于,他手指停下来。   他抬头看向甘愿,眼底浮现一层水雾,只有他自己能看清。   “需要我帮忙打给他……”   话未说完,钟淮易脸颊火辣辣的疼,甘愿抬手打了他,她却流下眼泪。   “分手吧。”她说。   钟淮易并未应声,她转身离去,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他就这么歪着头,在书房站了好几分钟,泪水屡次被他逼回去,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   直到外面传来响声,钟淮易出了屋子,甘愿正拉着箱子准备离开,刚才的声音,是她的箱子跌倒。   她就好像没看见他,将脚边的灯泡踢开,拉着箱子准备走。   钟淮易突然挡在她面前,“你干嘛。”   甘愿默不作声,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然而钟淮易偏不允许,一直挡在她身前。   他问:“你干嘛去?”   甘愿没看他,“还请钟先生让开,我要走了。”   “钟先生?”他心里已有怒气,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叫,但转念想到,他们刚才已经分手了。   “也对。”他道:“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甘愿说:“还是不打扰您了。”   她以为钟淮易不会胡搅蛮缠,想绕过他离开,谁能想到他突然就夺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扔垃圾一样摔在了地上。   他道:“现在太晚了,甘小姐还是明天再走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我钟某还要负责。”   甘愿果断回答,“不用了。”   她的声音冷漠又疏离,她道:“放心,就算我死在外面,也跟您钟先生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索性放弃了笨重的行李箱,趁着钟淮易不注意,迅速来到玄关,然而房门还没打开,她突然被一股力抓了回去,按在墙上,身前是钟淮易。   他勃然大怒,双眼通红,“你就这么着急想要跟我撇清关系吗?就连在我的房子里多住一夜都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发火,样子真可怕。   甘愿的眼泪掉下来,但她却在笑,“是啊,多待一秒,都觉得侮辱了我和淮瑾的感情。”   淮瑾,淮瑾。   她何曾叫过他淮易。   钟淮易怒极反笑,他没再压着她,甚至亲自帮忙打开了门,他道:“那你慢走,不送。”   “千万别让你的淮瑾等及了。”   明明目的已经达到,可甘愿怎么觉得好像更加难过,她看着钟淮易的脸,他正在盛怒之中。   他甚至吼她,“快走啊!”   “既然不爱我,就别待在我的房子里!”   甘愿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着泪,过了好久,她骂他,“你混蛋。”   她终于离开,钟淮易背靠着房门瘫坐在地上,他想自己是挺混蛋的,拆散了他们,他很混蛋,逼迫了她一次又一次。   想要分手的人是他,可为什么难过的人也是他,抬起手背抹了下眼睛,一片水渍。   “呵。”他笑,“这么没出息。”   抬起眼帘,入目便是明亮浪漫的灯光与满天星,他猛然回神,想到她特别怕黑。   钟淮易起身,打开门往楼下跑去。   待他终于冲出单元楼,在一旁的路灯下看见她的身影时,想要靠近,却发现她面前有另一个人。   钟淮瑾。      第48章      钟淮瑾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甘愿。   她头发凌乱,气喘吁吁,外套拉链拉了一半,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通红,明显是刚才哭过。   钟淮瑾胸口发闷,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钟淮易欺负她了。   他抬脚往前走,甘愿站在原地不动,她就那么紧盯着他,眼眶还有眼泪打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眼前的男人越靠越近,最终在她跟前停下,钟淮瑾略有些紧张,轻声叫她的名字,“小愿。”   他感觉自己的语调不正常,也生怕下一秒她会生气暴走,他甚至做好了拦截她的准备,然而甘愿只是看他一眼,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几秒之后,他听到她的哭泣声。   甘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为什么罪魁祸首是钟淮易,为什么他仍然不知悔改,为什么这个人要是他啊。   “为什么……”   为什么生活就不能平静一些。   为什么他要赶她走啊。   甘愿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子都在抖,钟淮瑾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在她面前蹲下来。   “小愿,小愿你怎么了。”他很想看清她的表情,但甘愿并未抬头,她甚至哭得开始打嗝,钟淮瑾面色焦急。   钟淮易很想冲上去将他推开,他甚至都迈出了步子,然而钟淮瑾的胳膊搭上了她的背,他脚步停下,觉得自己荒唐。   都分手了,他这是干什么呢。   本来就是自己拆散了他们,现在误会解开,人家重归于好,不是很正常嘛。   他在这找什么存在感。   钟淮易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他转身往回走,眼睛酸疼。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下一秒,甘愿推开了眼前的钟淮瑾,他跌坐在地上。   钟淮瑾眼中闪过惊讶,甘愿已经站起身,她脸颊都是泪痕,“你……嗝……别碰我……”   她扬起手背擦着脸,模样分外狼狈,钟淮瑾站起身,甘愿条件反射向后退。   想到什么,她扯了扯嘴唇,她忘了,他根本就没出轨。   钟淮瑾站在原地没动,他直视着她,声音很温柔,就像八年前一样。   他问:“怎么了小愿,发生什么了,你过来,你告诉我。”   他在冲她招手,耐心十足,然而甘愿只是抹掉了脸颊的眼泪,将头发一股脑捋到脑后。   “我都知道了。”她看着他,“我知道你没出轨,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尽管强忍着眼泪,但还是止不住,甘愿深吸口气,“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   说完她就想绕过他离开,但钟淮瑾不允许,他扣着她的手腕,眼眶发红,“所以呢?”   他问:“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像是在乞求,甘愿闻言竟一时语塞,两人对视,钟淮瑾放开了手。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他都在说什么,他不能再给她添乱。   钟淮瑾从没有这般紧张过,他想问发生了什么,但甘愿并未开口,她转身要走,他挡在她面前。   “小愿你要去哪,我送你吧,现在太晚了。”   他在兜里找着钥匙,一无所获,后突然想到在外套里。   四目相对,甘愿明白了什么,她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刚才谢谢。”   钟淮瑾拿出车钥匙,他想要将外套再递给她,结果甘愿不收,她红着眼睛将拉链拉好。   而后再次跟他道谢,“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她这种冷漠疏离的态度,让钟淮瑾再次感到无力,就算真相揭开,她不再视他为背叛感情的渣男。   但八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之间产生距离,再也回不到从前。   甘愿就这么从他身前走过,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她的肩膀再抖,她又在哭了。   钟淮瑾很想追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只能看着她走远,随后走到车前,发动车子,悄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是他仅能给予的,悄然的守候。   -   另一边,钟淮易正在收拾客厅的装饰品。   这些都是甘愿喜欢的,她只是在微博给相似的图片点了赞,所以他便准备了今天这一出,她对玫瑰过敏,所以鲜花换成了满天星。   他以为今天会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夜,有鲜花,有蛋糕,有他爱的人,他们会拥有最完美的一次sex。   现实与理想极为相似,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晚,忘不了,自己把她赶出了家门。   钟淮易将所有灯泡放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他看到茶几上的蛋糕,“happy”被一刀切成两半,他甚至迷信得认为,这说不定是上天注定。   没心情再收拾,钟淮易在沙发旁坐下,他拿出打火机点烟。   一根又一根,屋子里都是烟雾在环绕,钟淮易回到卧室,床上还有她们欢爱过的痕迹,甘愿换下的内裤在地上扔着,旁边是用过的纸巾。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共度鱼水之欢的情侣,几个小时后,物是人非,一拍两散。   钟淮易眼睛酸疼,从柜子找出眼药水,滴落之后,液体从眼角滑落出来,像眼泪。   他接到了周朝生打来的电话,他的语气像是见了鬼。   周朝生说:“我看见你哥了!在酒店!还有你女朋友!”   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简直难以置信,周朝生还是偷偷给钟淮易打的电话,他道:“你女朋友先进来的,开好房间之后就上去了,然后你哥没多久也进来了,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钟淮易声音渐冷。   “重点是!重点是你哥他跟上去了啊!”周朝生突然就想到上次聚会说过的事,他险些口不择言说出点什么,然而钟淮易的一句话,将他想说的堵了回去。   他说:“这都跟我没关系。”   “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朝生:“……”   逗呢吧,上次谁跟他说这辈子非甘愿不娶的。   他有些焦急,“别废话了,你快过来吧,孙晨他们家酒店,过来捉奸,我在大厅等着你。”   他正准备挂电话,恰巧听到钟淮易的怒吼,“我他妈都说分手了,你听不懂人话?”   “以后她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关系!看见了也别跟我汇报!我没有捉奸这个资格!”   他歇斯底里,额间的青筋都爆起。   捉奸起码要是在意的人,人家都不爱他,他凭什么捉奸。   电话那边已经安静下来,钟淮易意识到是自己过分,他不该将脾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他闭了闭眼睛,语气好了些,“好久没聚了,出来喝酒怎么样,我请客。”   热闹非凡的ktv包厢,五光十色的灯光闪耀着,屋子中央是方言最近包养的小明星在热舞,其他人时不时看两眼,只有钟淮易,目光紧盯着地板。   进来一个多小时,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明明滴酒未沾,却像是已经不正常。   方言暗暗碰了下周朝生,“哎,他怎么了中邪了?”   “你不会小点声说话?”周朝生瞪他一眼,转而凑近,小声道:“失恋了,情绪低落。”   方言脸上写满了“卧槽”,难以相信,钟淮易还有被甩的一天。   孙晨也听见他说的话,低声问“怎么回事?”   周朝生面色纠结,他思考半天,让孙晨别过脸去,附在他耳边说。   钟淮易察觉身旁的沙发凹下一块,来人是孙晨,他突然将手机递给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屏幕上是一则酒店监控视频,视频里甘愿走进了一间房间,时隔许久,钟淮瑾也出现,但只是在走廊停留。   他并没有跟随她进去,或者说,他并不知道甘愿在哪间房。   “有可能是只是跟踪。”孙晨猜测,“看来他只是想安全护送她到酒店,并没有想做什么。”   钟淮易一言不发,视线在屏幕上停留,直到孙晨将手机收回,他才眨了眨眼,从茶几拿了瓶啤酒,打开。   孙晨问:“为什么分手。”   钟淮易倒酒的动作顿住,他索性放弃杯子,直接举瓶。   半瓶啤酒下肚,他言简意赅,“不合适。”   孙晨并不信,“事情被发现了。”   这是肯定句,钟淮易转头看他,孙晨淡然一笑,“你哥很有本事。”   钟淮易没有细问,他瞬间明白为什么当时钟淮瑾会出现在他家楼下。   孙晨:“所以说,你被她甩了?”   钟淮易摇头,“是我甩了她。”   可最难过的也是他。   淡定如孙晨,此时也有些错愕,他清楚记得八年前他是怎么求他让他帮忙的,他说只要这辈子能有机会和甘愿在一起,他死都愿意。   等他终于如愿,为什么又分手了呢?   钟淮易回答:“因为她不爱我。”   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笑容有些凄凉,“不爱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在身边留着呢?”   前期是催眠自己,想着总有一天她会爱上。可如今东窗事发,她一定恨透了他。   他还想再开一瓶酒,被孙晨阻止,他抓着他的胳膊,看他的眼睛,说道:“你后悔了。”   钟淮易皱起眉头,这人要不要这样,什么都能看出来。   “我是后悔了,那又怎么。”   从她冲出家门的那刻他就后悔了,后悔说分手,认为自己就是个混蛋。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特别讨厌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她不爱我,她想离开我。”回想起她那绝望的眼神,他心中烦闷。   “倒不如放开她算了,她快活,我这心里也能高兴点。”   头晕,钟淮易背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孙晨骂他,“傻逼。”   钟淮易点头,“我是挺傻逼的。”   “她说她不爱你了?所以你要和她分手?”孙晨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坐起,强迫他睁开眼睛。   钟淮易皱紧了眉头,“她明摆着就那意思,不用说。”   “什么明摆着?”   “我说我们好好在一起,不要管过去的事情,可她不干。”他心里泛酸,眼睛也酸,再次闭上眼睛,“所以我觉得啊,她不爱我,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珍惜当下才对,可她似乎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过他确信她是不喜欢钟淮瑾的,毕竟时间能冲淡一切,八年,太久了。   那些都只是他的一时气话,就算她不爱他,也不会爱钟淮瑾。   闻言,孙晨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鄙夷,说他脑子有问题,“痛苦和快乐是不能抵消的,就算她爱你,也不能忽略你曾经伤害过她的事实。”   他低头点烟,沉声道:“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在逼她。”   钟淮易一言不发,他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孙晨又问:“分数之后怎么办,还找吗?”   钟淮易不吭声,直到孙晨踢了他的小腿,他坐起身,喝完一瓶酒,迎上孙晨的目光,将酒瓶扔在脚边。   钟淮易神情严肃,他道:“这辈子如果不是和她一起,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话音刚落,站起身欲往外走,孙晨拉着他,“去哪?”   钟淮易嗤笑一声,“还能去哪,找媳妇。”   “气话说够,冷静够了,是时候干点正事。”   “就算她不爱我又如何,反正我爱她就够了,拆散别人这种事我都能干出来,难道还怕这点挫折?”      第49章      他从未想过要真的放弃她,先前那些话,也只是他气急攻心下的口不择言。   没有什么事情是他钟淮易做不出来,如他所说,八年前她属于另一个人,他都能耍尽手段将他们拆散。   而如今,甘愿已经和他在一起,他更没理由将她从手中放开。   他们会复合的,很快就会。   钟淮易快速走出了包厢,孙晨嘴角扯出一抹笑,还好,不是无可救药。   钟淮易直接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他那红色的法拉利分外显眼,前脚刚上了车,还未发动,周朝生突然出现在了车旁。   钟淮易略有些不耐烦,“有屁快放!”   周朝生半弯着腰,大口喘气,“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啊?”   “你是傻逼么,你刚刚才喝了酒。”   暂且不提他的酒量如何,竟敢酒驾,虽然这是小城市,可交警也不是吃素的。   钟淮易才想到这一回事,虽知不对,但他没耐心再等代驾过来。   他看了周朝生一眼,“没事,这里距离酒店很近。”   他很快就到,再说都这么晚了,不会出事的。   周朝生觉得他简直没救,知法犯法,然而他还想说些什么,钟淮易的车子已从他身旁驶过。   掀起一阵疾风,他双腿发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钟淮易你他妈的疯了!”   “差点撞到老子你知不知道!”   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钟淮易的车子并没有停下,周朝生拿出手机开始找代驾,“王八蛋,不省心。”   知法犯法,出了什么事有你孙子哭的!   凌晨过后的小城市,街道上车辆已经非常稀少,钟淮易很想快速飞奔到甘愿面前,但酒劲上头,他有些头疼。   脑海浮现出甘愿痛哭的模样,她通红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他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就算是八年前和钟淮瑾分手,她的表情都不似这般痛苦。一想到这都是由他造成的,钟淮易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他真的是个混蛋。   他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使劲踩下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他应该给她道歉,为八年前,也更为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不应该将她赶出家门,不应该对她说那么多过分的话,最不应该的,就是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就算不爱又如何,只要他爱就够了,凡事刨根问底不会有好的结果,多一分距离,就多一分美好。   皮肉掀开,只会是血淋淋的伤口。   头痛地快要裂开,钟淮易知道自己不行了,但距离甘愿所在的酒店只剩下几个街道,他用力踩了油门。   视线开始模糊,面前仿佛有什么东西,待看清之后想要躲闪已来不及,钟淮易撞上了前面的一辆车。   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冲击力,钟淮易头部磕向前方,头晕脑胀。   红色的液体从头顶滴落下来,这是他昏迷之前,所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   夜半时分,甘愿从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条件反射去摸身旁。   只有空空的被子,她恍然想起,这是在酒店,钟淮易并不在。   她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腻至极,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起身,甘愿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她双眼肿的像核桃,面色苍白,眼眶里都是红血丝,让她想起钟淮易通红的眼。   凉水又拍到脸上,甘愿不想去回顾那个画面,但偏偏忍不住,直到她都上了床翻来覆去已久,画面还残存在她脑海里。   使她毫无睡意,心烦意乱。   甘愿睁着眼睛熬到了第二天。   同事们对她的状态十分担心,尤其是姜璐,还特地买了冰袋来帮她消肿,她神色担忧,“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和你家那位吵架啦?”   后半句她说的小心翼翼,但还是刺到甘愿心中那根刺,见她表情不对,姜璐不敢多言,只是道:“总会好的。”   甘愿没说话,会好吗?她不确定。   足足敷了有二十分钟,甘愿该工作,让王振宇将今天要推送的稿子发给她。   传送完毕,将文档打开,看见标题的几个字,她手中的冰袋掉落在地。   钟氏二公子深夜发生车祸,生死不明。   正文原因写着酒驾,地点是距离她所住酒店不远的一出街道,照片中还有警车。   甘愿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盯着屏幕,泪水夺眶而出,而后颤抖着手,在桌上摸索手机。   “明明刚才还在这的,怎么找不到了。”   周澄澄被文件掉落在地的声音吓一跳,等她转过头,就看见甘愿满脸泪痕,嘴唇都在抖。   “我手机……澄澄,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她转过头直视着她,周澄澄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看她这种状态,她忍不住问。   “小愿,你没事……”   话没说完,甘愿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一旁,迎上其他人不解的视线,周澄澄皱眉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甘愿从没有这么绝望的时刻,心跳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她多希望电话会有人接通,然而除了冰冷的机械音,再没其他,她一颗心跌倒谷底。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甘愿浑然不觉,她想打电话给钟淮瑾,按了前几个数字,动作却停下来。   她想不到后几位是什么了,完全没有印象。   甘愿呆呆地看着屏幕,眼泪流下来,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赌气跑出来。   她回到办公桌前收拾东西,周澄澄将手机还给她,看她面色憔悴,她忍不住问:“小愿,你怎么了?”   并没有人回答,甘愿一心都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她将包挎在身上。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甘愿跑出了办公室,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一路跑下了楼,出电梯的时候,还险些撞到行人。   她不知道钟淮易住在哪个医院,所以要去问钟淮瑾,恰巧的是,她刚走下写字楼的台阶,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是钟淮瑾的脸。   “谢天谢地……”她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期待他的出现。   钟淮瑾已经预料到是因为什么事情,示意她上车,透过后视镜,看她通红的眼,他内心揪作一团。   他们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   钟淮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雪白,他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头疼地快要炸了,四肢也疼,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他转过头,蹙起眉。   “你怎么来了?”   还穿着一样的病号服,头上裹着纱布。   那人勾了勾唇,冷笑道:“因为你撞的人是我。”   来人正是刘衍,昨天半夜,他正跟新包养的小嫩模在街上车震,万万没想到,正在兴起之时,后面突然冲上辆车把他给撞了!   麻痹!破坏他好事不说,差点把他小兄弟断里面!   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刘衍后脑勺破了个洞。   他慢悠悠走到钟淮易床边坐下,双腿交叠,问他,“你昨天那么着急干嘛去啊?”   “前面有屎吃啊?”   钟淮易看见他这张脸就想揍他,然而还没坐起身,他就感觉一阵眩晕,不得已再次躺下。   刘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道:“别逞强啦,你轻微脑震荡,医生说要卧床休息。”   钟淮易:“……”   屋逢连阴偏漏雨。   他还尝试想要起来,但结果并不理想,钟淮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放弃了。   他伸过一只手,“我手机呢?帮我拿过来?”   刘衍很想骂他,但想到某些必须让他看见的东西。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钟淮易映入眼帘的就是关于自己的新闻。   “卧槽!这是哪家报社?是不是有病?”   什么生死不明,放屁!老子明明健康的很!   钟淮易继续往下看,报道十分离谱,所用之词就好似他钟淮易现在已经驾鹤西去了一样。   他皱眉转头看向刘衍,对方一脸小人得志,钟淮易不可置信地问:“这新闻……该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   他没否认,甚至还点了点头。   钟淮易:“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万一……”   “万一被你女朋友看见了怎么办?”他挑眉反问,笑道:“我就是这个目的啊,你不是一直觉得真爱至上吗,你现在都要死了,看看你女朋友还会不会心疼你。”   他像是想到什么笑话,还劝他,“别太傻了,现在哪个女人不是看中我们的钱,只有你像个傻逼,还渴望什么真爱。”   钟淮易很想起来揍他一顿,但他却只是瞪着他。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了,他好想知道,甘愿在得知他快要死了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正出神,又听到刘衍说:“到时候就骗她说你要变成植物人了,她肯定过几天就消失不见了,你信不信?”   钟淮易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刘衍有些不爽,“你还别不信,真的,这招百试百灵。”   “百试百灵你奶奶个鸡腿子!你烦不烦!”   钟淮易直接将手中他的手机摔了出去,在地上飞出去好远,刘衍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他,“钟淮易你别不知好歹,老子这是在帮你。”   钟淮易呵呵两声,“老子不稀罕。”   假的,他其实有点想试试。   耳边是刘衍的骂声,钟淮易觉得烦,他找不到自己的手机,那王八蛋也不帮他。   钟淮易心里已有怒气,“刘衍我觉得你丫真有病,老子就骂过你一次,你这么害老子。”   要是这招不管用,出院之后他就把他包养小明星的料都爆给媒体。   钟淮易没听到刘衍回骂的声音,抬眸看他,他耳朵正靠在房门上。   脚步声越来越大,钟淮易都听见,刘衍迅速往屋内闪,钟淮易连忙闭上眼睛。   几秒之后,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甘愿的。   她本以为眼泪在来的时候都已经流干了,但此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甘愿还是泣不成声,她慢慢靠近。   钟淮易的脸色分外苍白,唇色都发白,甘愿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在床边蹲下来,痛哭出声。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昨晚那么任性跑出来,如果她没有那么做,那钟淮易一定不会躺在这里。   她明白的,他昨晚是要过来找她。   甘愿握着钟淮易的手很紧,她希望他能像往常那样回握着她,然而并没有,他纹丝不动。   甘愿抽泣着叫他的名字,“钟淮易,钟淮易你醒来看看我啊。”   “你王八蛋!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她晃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抬眸看着他的侧脸,“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和你分手了。”   她又开始打嗝,钟淮瑾看不下去,他上前扶着她坐起来,却被甘愿推开,“你别碰我。”   钟淮瑾皱紧了眉头,他点了点头,“你别哭,我不碰你,不碰你。”   他慢慢向后退,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刘衍,甘愿也看到了,她抽泣着,问他是谁。   刘衍神情严肃,他道:“受害者,他撞了我。”   他指向床上的钟淮易,甘愿抬手抹了抹眼泪,钟淮瑾问:“怎么回事?”   刘衍简单介绍了下事情的经过,他眼神有着惋惜,“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他以后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甘愿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钟淮瑾眼疾手快,上前搀扶着她。   甘愿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轻轻推开钟淮瑾,她看向刘衍,“真的?”   刘衍点头,垂下眼帘,“医生刚刚才来过,我问了。”   这次不光是甘愿,就连钟淮瑾都红了眼眶,他扶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甘愿将头发捋到耳后,泪水流了一脸。   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大哭出声。   钟淮瑾咬紧了下唇。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转身往外走,刘衍慌忙挡在他面前,“干……干嘛去?”   要是去找医生,那不是露馅了?   钟淮瑾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转身到一旁接电话,刘衍松了口气。   另一边,钟淮易的心却揪了起来。   因为他听见钟淮瑾说道:“爸,我在。”   “您要过来?已经到了?”   钟淮易没法再保持淡定,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下一秒,病房门被人推开,他看见老爷子的脸。   甘愿也抬起头,直视着钟淮易,眼神错愕。      第50章      钟淮易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局面,跟老爷子对视的下一秒,他就调转身子准备下床。不能让老爷子看见甘愿的脸,不能在这个时机。   然而脚还没落地,钟淮易就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膝盖传来疼痛,他摔倒在了地上。   甘愿被吓一跳,急忙起身去扶,却被钟淮易迅速揽进怀中,她听到他因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   她挣扎,低声道:“干嘛,你放开,你爸在呢……”   正是因为他爸在所以他才这样,但钟淮易没开口,他强忍着眩晕感,轻易化解她的挣扎。   老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钟淮易将她的头扣在怀里,他听到老爷子敲拐杖的声音,“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呢!”   说什么生死未卜,吓得他血压都高了,千里迢迢从家赶过来,结果呢?混小子在这谈情说爱?   老爷子看清了他怀中的姑娘在挣扎,他叫了钟淮易的名字,“混小子,还不把人家姑娘放开!”   钟淮易充耳不闻,他心想,放开可就完了。   但到底是抵不过甘愿的挣扎,她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披头散发,迎上老爷子的目光。   后者一脸的不可置信,转头看向钟淮瑾,他抿紧了唇并未发言,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一拐杖拍到钟淮易背上,“臭小子!反了天了你!”   兄弟两谈过同一个女人,传出去肯定会遭人口舌,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他情绪激动,钟淮瑾连忙将老人拉住,钟淮易表情痛苦,吸着气,抬眸对上甘愿的眼睛。   她眼角还湿润着,“你……”   “没事,不疼。”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笑容有些勉强,“车祸都出了,还怕这个?”   钟淮易踉踉跄跄站起来,甘愿急忙去搀扶他,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甩开钟淮瑾的胳膊。   站立在他面前,“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钟淮瑾直视着他,并未说话,但老爷子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到底是见多了大场面的,老爷子很快淡定下来,转头看向甘愿,她已经将头发整理好,半鞠个躬,算是打了招呼。   尽管生气到极点,老爷子还是微微颔首,他看向钟淮易。   对方则握紧了甘愿的手,“是我强迫她的,都和她没关系。”   闻言,不仅是老爷子,就连钟淮瑾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屋里多余的刘衍看情况不妙,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这下玩脱儿了。   钟淮瑾扶着老爷子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神情严肃,看向钟淮易,“在一起多久了?”   甘愿:“我们……”   “半年。”钟淮易说:“我们在一起半年了。”   甘愿睁大了眼睛,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抓住。   钟淮易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老爷子直视着他,又问:“那照你这么说,是从你回国之后就在一起了”   钟淮易斩钉截铁道:“是!”   而且还补充一句,“我从十九岁就喜欢她了,你别想把我们两个人分开。”   甘愿目瞪口呆,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在对钟淮易使眼色,但他全部都装作没看见。   她扭头看老爷子,对方脸上怒气明显,她甚至担心,下一秒他就会冲上来揍钟淮易。   然而他却是起身,示意钟淮瑾跟过来,“我们谈谈。”   两人抬脚出了病房,甘愿垂下眼帘,松了口气。   她缓缓蹲下来,抱着头,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好累。   她察觉钟淮易坐在了她对面,“宝宝?”   甘愿并未应声,他又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的双臂环上来,但被甘愿甩开,她抬起头,就看见他单手抚着额头,表情痛苦。迎上她的目光之后,还强颜欢笑。   虽然微蹙着眉,却是笑着道:“没事,脑震荡而已,很快就好。”   话刚说完,甘愿却流下眼泪,钟淮易慌了,抬手帮她擦眼泪,“怎么,怎么又哭了。”   “知道我是植物人了也哭,现在知道我没事了怎么还哭。”他尽量想使气氛变得轻松些,但这太难,甘愿的泪水越积越多。   他索性停下动作看着她,看她泪水流了满脸,看她抬手想要打他,手都扬起来,却又无奈放下。   她骂他,“你混蛋。”   钟淮易并未还口,甘愿再次说:“钟淮易你王八蛋!”   内心像针扎一样疼,他不再勉强自己笑出来,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捂脸痛哭,泣不成声。   她说他是神经病,说他脑子不清醒,还说他是白痴。   反反复复都是些相似的词语,钟淮易却从她止不住的眼泪中看出来,她一直是爱他的。   直到她哽咽着冲他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钟淮易将她揽进怀里,无视她的挣扎,任由甘愿锤打他的后背,他只是抱紧了她,“对不起。”   “对不起宝宝。”   “是我错了。”   怀中的人消停下来,钟淮易亲吻她的发顶,嗓音温柔,“对不起,我真的意识到错了。”   痛苦是不会被忽略不计的,就算他带给了她快乐,也并不代表,他的行为对她来说不是一种伤害。   钟淮易到现在才明白,他道:“你打我骂我,或者是怎么样对我都可以,但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我真的爱你。”   “甘愿。”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如呢喃,“我从十九岁就喜欢你了,暗恋了八年之久,你不能这么对我。”   最起码要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只要不会分手。   “你不能这样就判我死刑。”他鼻子有些酸,“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会改的。”   “真的。”   他愿意改到她满意为止。   甘愿并未吭声,但颤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她真的很想打他一顿,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来的途中是怎样的心情。   忐忑,绝望。   一路上她脑海里都浮现一个问题,要是钟淮易去世了怎么办,但她又不敢去想,她不要面对这种场面。   甘愿将脸埋在他肩头,她哽噎着:“你混蛋。”   “我是混蛋。”钟淮易眼眶也酸,“你可以原谅我这个混蛋吗?”   甘愿不吭声,他耳边只有她的哭声,钟淮易抚摸她的长发,“这个混蛋欺负你了,你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欺负回来啊,不能轻易让他走的。”   “以后他天天让你打,打死都不还手。”   甘愿又哭又笑,锤他的肩膀,“不能说死这个字。”   钟淮易猛点头,“好,不说,我不说。”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任由她在他肩头哭泣,泪水打湿了单薄的病号服,甘愿抽噎着,“我好累。”   “太累了。”   他将脸埋在她后颈,耳边是她的叹气声,甘愿说:“跟你在一起真的好累。”   钟淮易开始害怕,他害怕她会再一次说出那句话。   但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我以后都会改的,真的。”   甘愿答非所问,她声音很轻,“你实话告诉我,在回国之前,你知道我在招待所工作吗?”   钟淮易沉默了,甘愿的心情很微妙,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还是坚持着,锤他的后背,“你说啊。”   钟淮易不说话,直到甘愿又催一遍,他低声道:“对不起。”   甘愿闻言,眼泪夺眶而出,她闭上眼睛。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她一直都生活在他的算计之中。   钟淮易不敢轻易发言,他只是不断说着“对不起”,仿佛这句话有用。   甘愿深吸口气,“好累啊,我都替你累。”   多年前就埋下种子,然后又是八年的播种期。   他怕是还在她身边找人监视过她,为了防止她念起旧情,便再次将假新闻翻出来,一遍遍伤害自己的亲哥哥。   “你不能这样对他。”甘愿说,“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   钟淮易很想质问些什么,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说:“我会跟他道歉的,我会想办法弥补他。”   “亲兄弟没有隔夜仇,我们会和好的。”他的声音竟渐渐变了调,“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也会和好的,是不是?”   他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期待,然而接下来却是沉默,最后换来甘愿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的身子在抖,抽抽噎噎,“不用费尽心思算计我了,这样的日子太累。”   “放过我吧,也不要再做出伤害你哥的事情,你们是亲人,不要因为我闹矛盾。”   “钟淮易……”   “不要说了。”钟淮易打断她,将她揽得更紧,“我们会和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道歉的。”   “一切都会好的。”他的声音近乎乞求,“所以,所以甘愿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我会改的,真的……”   他从未想过在她面前流泪,但一想到要失去她,他真的难过得要死了。   他想看她的眼睛,然而怀抱松开,甘愿直视他的眼睛,说的却是。   “钟淮易,我们分手吧。”   “你不要再算计我了。”      第51章      钟淮易不可置信地看着甘愿,他正准备说什么,她已经挣脱他的怀抱,他想要站起身,偏偏头痛欲裂,还未站起却又放弃。   钟淮易眼眶通红,“甘愿,宝宝,我会改的,真的。”   “我知道错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额头已有虚汗,竟出现耳鸣的情况,钟淮易一只手捂着耳朵。   “宝宝,给我个机会。”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擦完了还有,甘愿泣不成声,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扬起手背抹着眼泪,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他,“分手了对我们两个都好,我受够了这种被你算计的日子,同样,你也不用再白费心思了。”   甘愿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钟淮易急忙追上去,“甘愿,你别走。”   他很想加快速度,但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允许,仅几步,钟淮易就再次摔倒在地上,他坚持着要爬起来。   “宝宝,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了。”她甚至听到了他因为疼痛的闷哼声,看他双手捂着头,还红着眼睛看她。   “我从来没想过要算计你,这……这次是意外。”   他头疼地快要裂开了,甘愿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她提分手不是个很正确的决定吗,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甘愿并未回头,钟淮易听到她的哭声,心中一喜。   她心里一直都是有他的啊,她愿意给他机会的。   他没想过脑震荡的感觉这么强烈,头晕,耳鸣,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要跌倒。   但钟淮易还是以缓慢的步伐向甘愿靠近,他嘴角扬起个微笑的弧度,“宝宝,谢谢,我以后一定会改……”   话没说完,病房门被人推开,外面是老爷子和钟淮瑾。   钟淮易心中有不详的念头,他看见甘愿在擦眼泪,下一秒,老爷子看向了她。   “打扰,我先走了。”   甘愿说完,钟淮易睁大了眼睛,他想去追,结果险些摔倒,是钟淮瑾抱紧了他。   他像是要疯了,“你放开,你放开我啊!”   她不能走的,她走了的话他们就是真的分手了,他不要分手。   “哥,你先放开我,你先放开我行不行。”他看着他的眼神近乎乞求,眼眶已有泪水,“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会想办法弥补的,但现在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我跟你认错,对不起。”   钟淮瑾并没有因此改变注意,他只是皱紧了眉,要扶着他回床上,“医生说你要卧床……”   “卧个屁!现在都什么情况了。”   钟淮易勃然大怒,他揪着钟淮瑾的衣领,“我警告你给我让开,不然我会对你动手的。”   谁都不能阻止他去追甘愿。   钟淮瑾依旧很温和,他道:“你冷静一点。”   “你现在伤还没好,等你好了之后再……”   “到时候就晚了!”这是近二十年来,他第一次看到钟淮易流泪。   钟淮瑾心情很复杂,钟淮易随手抹了把脸,他很痛苦,“到时候真的晚了,所以哥你现在别拦我,就算我求求你了。”   只要能够挽回甘愿,真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钟淮易通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把我的股份都给你行吗,公司我不要了,家产全都给你。”   “我为过去的事情向你道歉,是我做错了,我……”   话音未落,钟淮易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是老爷子走过来,给了他一巴掌。   “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难不成没了她你会死吗!”   都这幅德行,还想着虚无缥缈的爱情。   钟淮易很想点头,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眼神坚定,“没有她,我宁愿去死。”   -   甘愿逃也似得回了单位,她怕晚走一秒,自己就会后悔。   她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来到了卫生间,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泣不成声。   本以为这一切会很轻松的,但实际说出口了,才知道会这么难受。   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他八年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在她心口扎了根刺,她宁愿钟淮瑾真的出轨,宁愿陷害他的人真的是李商,也不愿是现在这种局面。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钟淮瑾,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亲,他们之间也没有未来,从他今天护她的时候就可以看出。   他害怕她被他父亲看到,毕竟他老人家得知她曾和钟淮瑾的关系。   弟弟的现女友是哥哥的前女友,这种消息传出去,必定会成为豪门的茶后谈资,她会让他们一家人蒙羞。   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甘愿难受得要死了,她不知道,除了分手,她还能做什么,哪个结果会比现在更好。   她又开始打嗝,一声接着一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叫她。   “小愿?你在吗?”   甘愿捂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她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然而她忘了,她的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拉,她对上姜璐的视线。   姜璐吓了一跳。   甘愿被拉回办公室里,姜璐为她倒热水,又用冰袋帮她敷眼睛。   她担忧地问甘愿怎么了,甘愿抓住了她的手,她道:“我可能要辞职了。”   姜璐没问为什么,也许在她心中,已经有了另外的答案。   甘愿勉强扬了扬唇角,“这段时间谢谢你们了。”   当天下班之后,甘愿回了钟淮易的屋子,房子的密码她知道。   她在客厅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又在茶几的烟灰缸里,看见了满满一缸烟灰。   生日蛋糕还放在茶几上,奶油早已凝固,甘愿眼睛发酸,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转身离去。   原先的房子并没有到期,甘愿只简单打扫了卧室,铺上干净的床单和被罩,和衣躺在被子里。   做了个噩梦,半夜习惯性去找身旁的人,触手空空,才想到已经分手了。   然后便是失眠,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   甘愿向单位请了假,她开始写辞职信。   联系了在远方山区支教的同学,这是她很早之前就曾想过要做的事,这段日子太浮躁了,她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甘愿没想到会在小区楼下看见钟淮瑾,他显然是在等她,看她出来,便迎了上去。   两人去了附近的奶茶店。   甘愿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短暂的沉默,钟淮瑾微蹙着眉:“他说的。”   现在的钟淮瑾,对她的一切都不了解。   甘愿被奶茶呛到,不停咳嗽,钟淮瑾递过来纸巾,她接过,道了声谢谢。   她的脸颊还因咳嗽而发红,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又疏离,她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钟淮瑾一时语塞,他要怎么说,他其实是想过来看看她。   如今洗清了冤屈,才明白,时间终究是让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   钟淮瑾道:“是他让我来的。”   甘愿顿时变了脸色,她垂下眼帘,“我跟他没关系了,以后别再找我。”   她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钟淮瑾抓住了手腕,像是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甘愿急忙甩开,钟淮瑾面露尴尬。   甘愿:“不好意思我先……”   “他现在情况很不好。”钟淮瑾开口,“昨天你走之后大闹了一次,被我爸打了……”   “那我也跟我没关系,我……”   “你听我说完。”双目对视,钟淮瑾神情严肃,“他昨天昏迷了,今天早上才醒过来。”   又是个失眠夜,甘愿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钟淮易的脸。   他通红着眼睛,让她别走。   彻夜难免,甘愿索性起来将屋子打扫一遍。   距离分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这期间甘愿并没有接到钟淮易的电话,钟淮瑾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办理了离职手续,请同事们吃过了饭,甘愿待业在家。   在山区支教的同学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她那边缺个教英语的老师,问甘愿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收拾东西过去。   甘愿回答:“尽快。”   挂了电话之后,甘愿开始收拾东西,在角落发现了以前在招待所用过的东西,翻到最底,是一张照片。   钟淮易的。   他曾经说过这会辟邪,时光还仿佛停留在昨天。   甘愿想将照片扔进垃圾桶,但都走到跟前,却迟迟下不去手。   觉得自己很婊,都分手了,还对人家怀有念想。   甘愿瘫倒在沙发上,在想要不要在去之前给孩子们准备什么东西,她上网搜索,浏览器弹出一条新闻。   标题是某位著名的白富美公布恋情,而男方,是前几天刚出车祸的钟氏集团二公子。   甘愿就这么盯着标题出了神,反应过来,脸颊一片湿润。   她嗤笑一声,“疯了。”   都分手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   然而眼泪就像停不下,甘愿抹着眼泪,脑海都是钟淮易的脸。   无声地流泪渐渐变成抽泣,甘愿在沙发缩成一团。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明明先放手的是她,可撕心裂肺哭泣的,也是她。   她似乎得了一哭就会打嗝的毛病,停不下来。   阳台传来窸窸窣窣奇怪的声音,甘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猜测是小偷入室,她轻手轻脚起身,去厨房拿了菜刀,向阳台逼近。   这样的举动确实不理智,但待她明白过来,已经打开了阳台的门。   甘愿的手都在抖,泪流满面,她已经分不清这是难过,还是因为恐惧。   声音自下方传来,探出头就会看到小偷的脸,甘愿渐渐靠近,却在下一秒,对上双熟悉的眼睛。   菜刀掉落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她败给他了。      第52章      甘愿直视着下方钟淮易的眼睛,眼泪不断地流,她扬手抹去,朝他伸出去一只手。   钟淮易眼神错愕,直到甘愿冲他发了脾气,“你是不是还想摔一次啊!想摔能不能去别人家,别来我……”   “就来你家。”他打断她,语气颇为严肃,“甘愿,我缠上你了,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手来,与甘愿的手握住,上来的过程不太顺利,但总算安全落地,钟淮易坐在阳台的地面上。   他尚未痊愈,手掌去探额头,甘愿看见他外套里的病号服。   她真是要疯了。   “你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吗?”她有些生气,他怎么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钟淮易缓缓起身,看清她的表情,还有些欣喜,许是不舒服,他皱了皱眉。   “医院住的不习惯,怎么说没有家里好。”   顿了顿,嘴角扬起个微小的弧度,“最主要的是,没有你。”   他看见甘愿双眼通红,睫毛也是湿润,他想上前帮她擦脸,甘愿却步步后退。   她胡乱抹着眼睛,打了个嗝,“别碰我,离我远点。”   钟淮易还真的停下,他想过了,既然要改,那他首先就要听甘愿的话。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钟淮易声音很轻,叫她,“宝宝。”   甘愿没理,钟淮易又道:“宝宝,我是来跟你认……”   “别这么叫我!”她突然吼了一声,又觉得是自己反应过激,甘愿垂下眼帘,转身往屋内走,“你走吧,听说那位白富美可是出了名的泼辣。”   钟淮易一瞬间有些懵,片刻之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他迅速跟上去,在她面前站立,“我跟那什么所谓的白富美没关系。”   “真的!”想到她有可能是为了这个哭,他嘴角控制不住扬起,“那是老爷子擅自做的决定,和我没关系的,我连那个女人见都没见过。”   他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甘愿深吸一口气,她真的要疯了。   她抽噎着,“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你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   “我祝福你们。”   她想绕过钟淮易往前走,偏偏钟淮易耍赖似得要拦,嘴里还说着,“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消息哭。”   甘愿想推开他,又想到他的伤,只能作罢。   她道:“我哭和你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哭。”   “……”   “承认吧,你根本就是心里还有我。”钟淮易的一句话,让甘愿语塞,她真的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所以呢?”她皱眉直视着他,出言犀利,“我心里有你我们就能复合吗?就可以当那些事情全部没发生过?你就可以不用听你爸的去和什么所谓的白富美相亲?”   眼眶渐渐浮现水雾,甘愿仰头逼回去,“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没办法当作没发生过。”   钟淮易又岂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紧蹙着眉,目光却是温柔的,“所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改正。”   被软禁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不再奢望甘愿会跟他复合,只要能有一个机会,对他来说都是恩赐。   对面的人准备说些什么,钟淮易突然开口:“我跟家里决裂了。”   “……”   甘愿惊讶地睁大了眼,钟淮易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甚至扬了扬唇角,“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爸不同意这个问题,我自己的户口早就已经迁出来了,以后不会为这个困扰。”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甘愿根本笑不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疯了?”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钟淮易耸耸肩,“那就当我疯了吧。”   他这辈子死都不愿意娶除她之外的女人。   他看见甘愿脸色更差,抓紧了他的胳膊,带他往门口走,“你快回去跟你爸认错,你跟他说……”   “没的说。”钟淮易脚步顿住,他将甘愿的手放下去,“回去之后肯定让我跟那什么白富美见面,我没兴趣。”   他欲转身往屋内走,这次是甘愿拦在他面前,屡次要将他往外推,口中还说着什么道歉。   钟淮易将她拉回来,紧盯着她的眼睛,“你难道就那么希望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你明明心里有我……”   “可我不愿意让你为了我放弃家庭。”她像个罪人,惹得他家鸡犬不宁。   甘愿没精力跟他闹,也不想再闹了,她垂下头,抽泣:“你们兄弟已经因为我闹不和了,你不能再这么幼稚,我……”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未等到她说完,钟淮易忽然揽住了她,怀中的人在挣扎,被钟淮易抱得更紧,“我和我哥已经和好了,老爷子这是霸权主义,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同意,所以——”   怀中的人消停下来,钟淮易松了口气,他道:“一切都跟你没多大关系,就算有,也已经全部解决了。”   他抚着她的长发,声音很轻,“我答应和你分手。”   “但前提是,你给我个改正的机会,不要和我断绝联系。”   她又想要推开他,被钟淮易轻易制服,难得对她提高了声音,“消停点!我脾气可不好,曾经打断过别人一根肋骨。”   甘愿果真不再动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那你的意思是也要打断我一根肋骨?”   钟淮易忍俊不禁,他哪舍得。   很想说打的她屁股开花,但如今都接受分手,有点不太适合。   钟淮易说:“我想了很久,我的做法是错了,我也太过幼稚。”   “但请你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如果你还生气的话,那就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他嘴唇靠在她耳边,低声笑,“但麻烦你打过之后把我送进医院,不然打死了没人照顾你。”   甘愿本来在流泪,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掐他的腰,听见钟淮易的叫声。   甘愿道:“我们已经分手了,钟先生,还麻烦你放开我。”   钟淮易充耳不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他感叹,“有的人就是脑子不清醒啊,明明三好男人就在眼前,却非要将人家推开。”   “还有心里在意的要死,却偏偏嘴硬。”他拍拍她的背,“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甘愿并未吭声,短暂的沉默,他听到她的哭声。   不再是抽泣,而是嚎啕大哭,钟淮易没说话,只是这么抱着她。   有些时候,一些问题不必问出口。   在她伤心之际,给她一个怀抱便足以。   甘愿哭了很久,肩膀微微颤抖,钟淮易摸着她的头发,甘愿哽咽着问:“你……车……车祸,为什么……”   钟淮易刚想开口,犹豫了下,还是实话说:“酒驾,驾照没了。”   “轻微的脑震荡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笑,“不用担心。”   他明显感觉怀中的她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嘴硬,“你……你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钟淮易偷偷在笑,这女人一直是这么口是心非。   明明怀抱还没捂热,怀里的人又要推他,被他制止,甘愿还吼他,“不是都说好分手了吗?你现在这是闹哪样!信不信我报警了!”   钟淮易皱紧了眉,下一秒却又舒展开,情绪激动,他抓着她的肩膀,“宝宝,你的意思是,你同意给我个机会了?”   甘愿嘴角不经意扬起,但很快她板正了脸,又要往外推他,“现在太晚了,还请钟先生回去。”   钟淮易死赖着不走,突然将甘愿拦腰抱起,她被吓一跳,慌忙揽住他的脖子,钟淮易喜笑颜开,对上甘愿的眼睛,却是急忙将她放下。   “对不起,对不起太激动了。”他像是小学生突然冲撞进了教室,有些紧张,“那……那我现在就出去?我们不再聊一会?”   话音刚落,被甘愿一瞪,他急忙对着嘴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甘愿仍旧是通红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她说:“不要跟家里人闹矛盾。”   钟淮易点头如捣蒜,“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去跟我爸道歉。”   他观察着甘愿的表情,希望在她眼睛中看出点什么,可看样子,她好像没打算留他过夜。   “真的必须要走?”钟淮易小心翼翼问着,看见甘愿皱眉,立刻开始后退,“好好好,那我们明天见。”   他真是倒退着一步步走到门边,最后后脑勺磕在门板,察觉甘愿眼神变了一瞬,立马摇头笑道:“没事,这一点没事。”   “你不用担心。”   说完,静靠着门板不动,咬着下唇,尽量克制笑容。   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的女人身上,他说:“真好。”   甘愿没再假装,扬起了唇,“算我败给你。”   她的眼睛依旧通红,却不再是因为难过,她说:“钟淮易,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栽在你手里了。”      第53章      关上房门之后,钟淮易背靠着门板,脑海里都是她说的话。   她说他败给他了,栽到他手里了,钟淮易嘴角的弧度根本控制不住,他很想进屋狠狠亲她一口。   但现在不行,钟淮易深吸口气,余光瞥了眼门板。   不过没关系,她既然都答应不和他分手,那和好只是早晚的事。   这么一想,钟淮易冁然而笑,紧了紧外套,向楼下跑去。   甘愿一直在阳台处站着,昏黄的路灯下出现道熟悉的身影,她欲转身回屋,可脚步刚迈出去,又停下来。   她向下看,钟淮易看样子在掏手机,对着电话说了些什么,双手摩擦着。   很冷吧。   她以为他稍等便会离开,然而他却在楼下站了良久,抬头看见她的脸,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外面冷,你赶快回去吧!”   甘愿不想理他的,但到底是忍不住,“你怎么不走!外面更冷。”   钟淮易对着手哈了口气,“我酒驾!驾照被吊销了!现在等人过来接我!”   明明冷的要死,却还笑得那么灿烂。   甘愿想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道声音,“有病啊!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甘愿无可奈何,说了句“你等着”,便回屋穿了外套,往楼下走去。   早春的天气还是寒冷,甘愿搓了搓胳膊,看见钟淮易冻得鼻尖都红了。   甘愿走到他跟前,“你等谁呢。”   钟淮易笑,“周朝生。”   “他在哪?”   “不知道。”   甘愿皱起眉头,钟淮易双眼直视着她,四目相对,他别过脸。   不行,有点太明显了。   他再次把她往楼上赶,“你不用在这跟我等的,他一会就过来了。”   怕她不信,还加上一句,“真的。”   甘愿没有不相信,她就是……就是想下来而已。   她没再看他,转头看向小区大门的方向,钟淮易原本和她有一段距离,趁她看向别处,他悄悄挪了挪步子。   迎上她的视线,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很冷是吧。”   甘愿只穿了拖鞋出来,此刻冻得直跺脚,过了好久那边都没有动静,甘愿说:“别等了,跟我上去。”   钟淮易:“啊?”   “睡沙发,你不愿意就算了。”话音刚落,甘愿感觉脸颊一热,她迅速往楼内跑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钟淮易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屋内跑。   怎么不愿意,简直愿意死了!   时隔许久再次躺在这个沙发上,钟淮易的心情有些复杂,想他以前还想过跟她沙发play呢……   但是,哎,都是泪。   甘愿的房门打开一道缝隙,钟淮易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了?睡不着?”   甘愿摇头,“我上个厕所。”   他盯着她进去,又盯着她出来,在她进卧室的前一秒,还不死心地问:“真的不需要我暖床吗?”   神情期待,眼睛里仿佛有着星星,甘愿只是一张冷漠脸。   “门在那边。”   钟淮易不说话了,急忙躺下,盖好被子。   他的脸颊全被被子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低声道:“晚安。”   甘愿脚步没停,直到进了卧室,她才对门板道:“晚安。”   屋子安静下来,钟淮易毫无睡意,他翻来覆去良久,最后索性坐起身,然后便接到了周朝生的电话。   他那边很吵,“你刚才在哪来着,我没挺清楚,你再说一遍。”   钟淮易:“……”   合着他现在还没出发呢,那他刚才傻逼似得在寒风里等他那么久!   电话里周朝生还在问,钟淮易道了句“不用了”便挂了电话。   他再次打过来,“你怎么回事……”   “都说了不用了,不用了,你听不懂人话吗?”钟淮易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他怕吵醒甘愿,“今天你不用过来了,明天下午带上钱来,行了,挂了。”   挂断电话,他蹑手蹑脚走到甘愿门前,想偷看他的睡颜。   手机不合时宜响起,钟淮易走到一旁,对着电话就是一顿骂,“你丫的是不是有猫病,都跟你说了不用了不用了,你怎么还……”   话说到一半,钟淮易停顿住,他察觉听筒中的声音,竟然是他哥?   他皱眉看了眼手机屏幕,语气温和不少,“怎么,你又在加班?”   钟淮易在沙发旁坐下,他听见钟淮瑾问:“怎么样,顺利吗?”   钟淮易坦然道:“都挺好的。”   然后便是沉默,直到钟淮易说了声“早点睡,钟淮瑾应声,电话被挂断。   他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良久,叹了口气,心里暗说谢谢。   如果不是他,一切大概不会这么顺利。   另一边,钟淮瑾放下手机,目光落在前方甘愿的照片上。   这是她高三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里她穿着白色t恤和宽大的校服裤子,面对镜头笑得开心。   他清楚得记得那个场面,她揪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去你在的城市读大学吗?”   他们是异地恋,一星期有大概五天,钟淮瑾都在另一个城市度过。   他那时当然是答应的,握着她的手,“你去哪都行,你来我家住都可以。”   甘愿当时羞红了脸,满心欢喜等着录取通知书,然而结局是遗憾的。应该从那时起,他和甘愿就再没了缘分。   钟淮瑾头有些疼,他摘下鼻梁的眼镜,趴在桌子上。   钟淮易红着眼睛说要找甘愿的场面浮现在脑海,他蹙紧了眉,回想起这几天的一幕幕。   是他帮钟淮易逃出来的。   老爷子信任他,但他却不忍心看钟淮易痛苦的模样,就算他做了那种事,他怒气过去之后,还对他保留着一丝心疼。   他跟他说对不起,不管他有什么要求,他钟淮易都答应。   他甚至想要将自己持有的全部股份转给他,从此一穷二白,自己打拼。   这要求当然得到了老爷子的反对,他甚至放下话,让钟淮易去相亲。   他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只求不是跟兄弟两一起谈过恋爱的女人。   钟淮易勃然大怒,说死都不愿意。   老爷子比他更烈,一气之下停了他所有的信用卡。   “翅膀硬了啊,我看看你能硬多久!”   老爷子愤然离去,钟淮易胸膛剧烈起伏,他看向钟淮瑾,“别想了,你跟甘愿是没有可能的,八年足以改变很多。”   钟淮瑾来找了甘愿,她看他的眼神冷漠又疏离,就想在看陌生人一般。   八年,真的足以改变很多。   他回了曾经他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然后冷静了很久。   钟淮瑾决定放手。   漫长的时间使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鸿沟,钟淮易说没有她会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三个人,总有一个人多余,很明显,这个多余的就是他。   没有她的日子已经过了八年,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耳边传来脚步声,钟淮瑾抬头,玻璃门外是lisa。   “进来。”   他靠着椅子,听lisa报告工作情况。   五分钟过去之后,lisa面容显示出为难,钟淮瑾微蹙着眉,“有什么事,说吧。”   lisa深吸口气,“刚才钟董打过电话,说周六帮您安排了相亲,嘱咐您一定要去。”   钟淮瑾眉间的褶皱更深,她以为他会以工作太忙为借口拒绝,然而他却是颔首,“知道了。”   “告诉他,我一定会去的。”   lisa抿紧了唇,到底是没再继续问,转身离开。   钟淮瑾很累。   是时候迎接新生活了。   --   东方才刚刚吐出鱼肚白,钟淮易就从沙发一跃而起,洗漱完毕,他来到厨房大展身手。   找到他曾经买的煎蛋模具,钟淮易将鸡蛋打进锅里,蛋液在锅中形成一个爱心,钟淮易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后面。   她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然而当甘愿坐在餐桌旁,他还未来得及询问的时候,她就用筷子戳破了蛋黄,面目全非。   甘愿:“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钟淮易摇摇头,没事,他还撑得住。   他在甘愿对面坐下,并未吃饭,而是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甘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钟淮易慌忙低头吃饭,不料吃的全是空气。   他听到甘愿的笑声,忍俊不禁,甘愿开口:“我过几天要去支教。”   钟淮易夹菜的动作顿住,他皱紧了眉头,“不去不行吗?”   他看见甘愿摇头,钟淮易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那我跟你一起。”   甘愿并未拒绝,她只是说,“那里很偏僻,用水都是问题。”   “信号很差,山里可能会有野兽。”   钟淮易眉间的褶皱更深,甘愿以为他会退缩,他底气却更足,“那我更要和你一起了。”   “万一真的有野兽,那我好保护你。”      第54章      甘愿觉得钟淮易仿佛在逗她,遇见野兽他肯定第一个跑。   她戳着碗里的鸡蛋,抬眸看他,“你确定?”   钟淮易斩钉截铁道:“确定!”   他以为甘愿会拒绝的,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央求她的说辞,没想到她却是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那好,我们来讨论……”   “等,等等……”她这么痛快,他倒有点怀疑人生了。   钟淮易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确定?”   甘愿拿起筷子,“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   “没,没有没有。”情急之下他抓住了甘愿的手,四目相对,钟淮易急忙将手撤开,“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他兴奋得有些过了头,问甘愿,“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甘愿问:“你擅长什么学科。”   钟淮易说:“我都擅长!”   甘愿:“……”   她忘了,他一直以来成绩都特别好。   整天不学无术,考试次次第一,不像她,想破了脑子,都始终是中等偏下。   甘愿将碗里的鸡蛋戳了个稀巴烂。   钟淮易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该不会是反悔不让他去了吧。   甘愿瞪他,“单纯看你不爽。”   钟淮易:“……”   他有做错什么吗?算了算了,不爽就不爽吧,总比忽略他要好。   吃罢饭之后,甘愿带钟淮易出了门,说是要给山区里的孩子们添些文具和生活用品。   久违的一起出门,钟淮易喜出望外,趁着人潮拥挤的时候,他曾蓄意去拉她的手,结果每次都被甘愿轻易躲开。   两人在一家文具店前停下,这家店面积极小,头顶的牌子也泛了黄。   钟淮易一脸嫌弃,半强迫带着甘愿到了另一栋大楼前,“公司有一部分纸和笔是在这买的,我们去这。”   甘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手带了进去,她的脸颊微红。   钟淮易站在货架前挑选东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样来二十份。”   “钢笔是限量的啊,那有多少拿多少好了。”   “另外请帮忙包好看点,这是送孩子们的礼物。”   导购小姐看样子分外开心,“好的,先生,您稍等。”   钟淮易颔首,待导购走远之后,甘愿揪着钟淮易的胳膊将他带到了角落里。   “宝宝,怎么了?”   甘愿一心想着别的事,没有听见那声称呼,她小声道:“你会不会太夸张了,那只是几岁的孩子们,用不了那么贵的东西。”   尤其是那些钢笔,一支上千元。   钟淮易松了口气,拍她的手背,“那可都是祖国的花朵,不能怠慢了,再说,东西贵但它质量好啊。”   甘愿看样子还在犹豫,钟淮易再次拍她的手背,却不料甘愿这次抽开手,“钟先生,男女授受不亲,请您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钟淮易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甘愿没再理他,转身去看其他东西,钟淮易又贴上去,“小甘,等等我。”   甘愿:“别叫我小甘。”   “那叫你什么?”钟淮易满脸一个大写的天真无邪,“宝宝?亲亲?老婆?宝贝?”   甘愿手抚着额头,无奈,“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钟淮易:“哦,我明白了,那就是老婆。”   甘愿:“……”   “无赖!”   导购已经将东西包好,钟淮易正在付钱,一分钟之后,收银员面容为难,“先生您还有别的卡吗?”   钟淮易皱了皱眉,面露不解,但还是拿了另一张卡出去。   “先生,这个……也不行,很抱歉。”   气氛尴尬到极点,收银员将卡递过来,甘愿察觉出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钟淮易说完,才猛然想起什么,“糟了,我忘我爸把我的信用卡停了。”   甘愿作势要打他,她问:“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东西都退了吧?”   钟淮易猛摇头,“不行。”   买都买了,他干不出这事。   甘愿还想说什么,钟淮易已经别过脸,淡定自若,“我们xx公司的采购员,这次是来帮公司采购,你们可以打电话给财务,这笔账记在公司头上。”   xx公司是钟氏分公司的名字,收银员虽有怀疑,但还是打通了电话。   两分钟之后,她看向钟淮易,“财务问您叫什么名字。”   钟淮易坦然笑道:“跟他说我是钟淮易。”   收银员报了名字,几秒钟之后,她挂了电话。   甘愿心里有些慌,她拽了拽钟淮易的衣角,后者抓住了她的手。   钟淮易笑道:“可以了吗,那我们……”   “不好意思,张小姐刚才说,公司并没有姓钟的采购员,所以,很抱歉。”   导购小姐看钟淮易的眼神都变了,估计是怪他没钱还装逼。钟淮易依旧蛮淡定,“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稍等我打个电话。”   语毕,他抓着甘愿的手往楼下走,甘愿搞不清楚状况,停下脚步想问他,被他连拖带拽下了楼。   “别问了,先跑再说。”   最终,两人再次停在了那泛黄的牌子之前。   甘愿一言不发,进屋子挑选,钟淮易不敢说话,静静跟在她身旁,企图让她忽略自己。   甘愿拿起一款笔记本端详,几秒之后却又放下,她转过头,“钟淮易你是不是没有脑子……”   “我忘了。”他有些委屈,挠挠头,“大手大脚惯了,还没习惯一贫如洗的日子。”   后半句声音越来越低,甘愿很是无奈,她问:“那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钟淮易掏出钱包数了数,“还有二百五十块现金。”   甘愿:“……”   “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   话说完,她从包中掏出钱包,拿出一沓红票子,准备往钟淮易钱包里放。   然而钟淮易却拒绝了。   “干嘛啊。”他拿过钱,却塞回她钱包里,“哥有钱,哥的豪车卖了都能够你吃好几年的。”   甘愿紧抿着唇,看他的眼神早已没了责怪,钟淮易摸她的头,“小甘这么心疼我我已经好感动了,不过哥真的不用。”   “哥有钱,你拿着。”   他帮忙拉住了钱包的拉链,要往她挎包里塞,甘愿动作迅速,趁他不注意夺过了他的钱包,最终是塞了几张钱进去。   钟淮易神情微妙,看着她,甘愿柔声说:“你不能没有钱。”   钟淮易:“我有呢,你拿……”   “你要是不收,山区你就别跟我去了。”甘愿抬眸直视他,很坚持,钟淮易最终没敢反抗,他深深叹了口气。   “对不起,是我,我太没用了。”   如今好似成了她的拖油瓶。   甘愿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是怪我才对。”   钟淮易没听清,再问一遍,甘愿却没再重复,推他去另一旁。   “别墨迹了,快干活,挑铅笔和橡皮。”   待他在货架前站稳,甘愿去了另一旁,注视她的背影,他心情甚是低落。   是他没用。   -   钟淮易在奶茶店等人。   他告诉甘愿,要过来见曾经的一个客户,她没怀疑,她好像事到如今还蛮相信他。   透过玻璃窗看见道熟悉的身影,钟淮易直起身,周朝生进了屋,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大口喘气,“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把我叫过来。”   好家伙,快累死了。   钟淮易单刀直入,“借我点钱。”   周朝生差点一口唾沫卡死自个,“不是,你逗我呢?”   他在他钟大少爷面前就是个穷逼,他竟然找他借钱。   钟淮易拉着一张臭脸,“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借借!”他敢不借吗,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借钱啊。”   钟淮易瞪过来,他急忙解释,“你应该比我有钱才对。”   想起曾经辉煌的岁月,钟淮易心情很复杂。   他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周朝生,他一脸日了狗的表情,骂他傻逼。   “为了个女的,你竟然把那么大的家业都抛弃了?”周朝生目瞪口呆,“我说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钟淮易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周朝生想到他看甘愿那个眼神,连忙闭嘴。   问他,“你借多少。”   钟淮易说:“先来两万吧。”   反正都要去山区,那里那么偏僻,估计也用不了几个钱。   周朝生点头表示了解,掏出手机捣鼓一阵,从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他。   “这里有五万,密码是我生日,你先用着,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钟淮易接过,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将来结婚记得给我发请帖就可以。”周朝生一直这样,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他就一直支持。   “好了,我还有事,一群人在饭店等着呢。”他站起身,笑得很欠揍,“祝你穷逼生活过得开心,周少爷我先走了。”   钟淮易冁然而笑,在桌子下踢他,“快滚吧,看见你就烦。”   “刚拿了钱就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钟淮易摇头,“不会,因为我没有良心。”   周朝生懒得和他贫,撇了撇嘴转身离开,钟淮易呆坐在座位前良久,他掏出钱包,将那张卡放进去。   目光扫及那几张纸币,他的眸子黯下来。   他发誓,总有一天,还会东山再起。      第55章      出发的日子很快来临。   两人先是坐好几个小时大巴到了一个城镇,中途换车,最后被放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四周皆是黄土,钟淮易的黑色运动鞋都灰了。   长这么大,他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甘愿正在打电话,挂断之后,她道:“一会就有人过来接我们了。”   钟淮易心里松了口气,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来接他们的竟然是一辆三轮车!   他这辈子还没坐过三轮车呢!   甘愿倒是见怪不怪,和司机大叔打招呼,不忘叫钟淮易,“愣着干嘛?动弹啊。”   她作势要将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抬到货厢,钟淮易急忙上前帮忙,“我来我来。”   他看见车子里面蒙了一层薄灰,甘愿好像没看见一样,下一秒就要上车,钟淮易急忙把她拉到一旁。   甘愿:“干嘛呀你?”   “我们真的……要坐这个去?”钟淮易小心翼翼询问:“就没有别的交通方式吗?”   话音刚落,甘愿就送了他一个白眼。   “钟先生,麻烦您搞清楚,我们要去的是山区,不是城市。”   她拨开胳膊上钟淮易的手,“没让你走着去就不错了,还挑……”   甘愿慢悠悠走到三轮车前,上车的动作特别利落,钟淮易盯着货厢半天没动,总觉得下不去手……   钟淮易听不懂司机大叔的方言,但也听得出他是在催促。   甘愿走到货厢前,朝他伸出手,语气比刚才温柔了些,“别墨迹了,上来,一会天都要黑了。”   钟淮易到底是抵抗不过那只小手,被她拉了上去,他从未坐过这么硬的东西,真硌得慌。   他看见甘愿的裤子上已有灰尘,钟淮易将自己的外套脱了,递过去,“垫上。”   “不用。”甘愿没接,钟淮易索性强迫似得给她塞到屁股底下,还趁机楷了把油。   甘愿双颊微红,抬眸瞪他,下一秒车子忽然发动,钟淮易身子向前倾,两人鼻尖险些碰到一起。   甘愿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我现在觉得,其实三轮车也挺好的。”眼前即使钟淮易的笑脸,他仿佛下一秒就会亲上来,甘愿一时间忘了言语,她垂下眼帘。   下一秒,屁股就被弹离地面。   ……   四周安静了几秒,钟淮易忍俊不禁,想笑却又憋着不敢。   甘愿糗到了极点,她想对他动手,钟淮易的身子却离开眼前,他尖叫一声。   看着他的表情,甘愿也能想到他刚才遭遇了什么,她咬着下唇笑,“活该。”   钟淮易看她的眼神既无奈又有着宠溺,趁她不注意,他挪到她身边坐着。   还说:“两个人坐在一起应该比较不会被颠起来,嗯,肯定是这样。”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甘愿信他才怪,她推他,“钟先生,男女授受不亲,请您离我远点。”   她以为他会同意的,完全没料想到他竟然抱住了她的腰。   甘愿目瞪口呆,“钟淮易你疯了?”忘了前几天才和她说过的话了?   钟淮易装作没听见,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啊!乡下的空气真是太好了,吸的我都要醉了,完全听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呢。”   甘愿揪他的耳朵,“我说让你离我远一点。”   “什么?让我亲你?”他强忍着笑意,样子有些为难,“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不过你要是非要让我这么做,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将脸凑上前,嘟着嘴要亲她,被甘愿按着脸扭到一旁。   钟淮易脸上失落明显,叹了口气,趁甘愿从包中拿水时,飞快在她脸颊印下一吻。   甘愿:“……”   了不得了,简直找揍。   钟淮易表情很无辜,“怎么了?为什么看我?”   “觉得我太帅了?把持不住?”   他冁然而笑,将自己半边脸贴出去,还告诉甘愿不要克制。   然而甘愿却是捏紧了他的脸,“醒醒,钟先生别做梦了。”   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钟淮易不怒反笑,嬉皮笑脸、   迎上甘愿不解的视线,他贱兮兮道:“打是亲骂是爱,你看你看我爱的多深沉。”   甘愿:“……”   妈的智障!   =   到达村门口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淮易屁股都快成八瓣了,他扶着甘愿从三轮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世界上竟然真的还有这么贫困的地方!来这地方不是纯属找罪受么!   街道都是黄土也就罢了,不远处的房子都缺了一角,几栋看起来比较完整的,还是用土砌成的。   遇到下大雨会不会塌啊!   钟淮易心里的担心全都表现在了脸上,甘愿略显尴尬,掐他的手背,“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下表情?”   钟淮易明显已经傻了,这里太可怕了。   他握紧甘愿的手,低声问:“宝宝,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不会……”   “怎么?你现在就已经反悔了?”甘愿佯装严肃,钟淮易将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笑嘻嘻道:“哪有哪有,我就是问一下,问一下而已。”   顺便做好心理准备,持久抗战。   虽然他已经在故作坚强,但甘愿还是明白他心里有多委屈,其实也是,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一辈子哪能看见这场面。   甘愿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记住,你是来大事,是来支教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钟淮易的坏心情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两分钟之后,村里浩浩荡荡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应该是村长,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身旁跟了几位瘦弱的中年人,还有位年轻女人。   甘愿在冲她招手,那女人跑过来,钟淮易被挤到一旁,看到那两女人抱到了一起。   “……”   蛋疼,是个人都跟他抢老婆。   “小愿,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久违的重逢,两人面颊上都是喜悦,女人注意到一旁的钟淮易,问甘愿,“这位是?”   甘愿还在犹豫着怎么回答,钟淮易已经抢先一步道:“你好,我是甘愿的前任,我是来帮忙的。”   他语气真挚,很诚恳,只是前任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甘愿灿灿地笑,“误会,误会,有机会再向你解释。”   顺便好好收拾钟淮易一顿,这小子真是要上天了!   她生气瞪着钟淮易,后者还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笑眯眯道:“宝宝,介绍一下呗。”   甘愿趁他不注意之时,踩上了他的脚背,面带微笑,“钟淮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一会让村长发配你去喂猪。”   钟淮易充耳不闻,笑道:“愣着干嘛,快介绍啊,大家都还等着呢。”   甘愿靠的他更近了些,“告诉你,别玩什么把戏,小心我反悔。”   钟淮易无所畏惧,将她拉得远了些。   “男女授受不亲,甘小姐不要离我这么近,影响不好。”   甘愿:“……”   有猫病?   刚才死不要脸非要贴上来的人又是谁。   年轻女人即是甘愿之前的同学,叫金娜娜,毕业后没多久就来这里支教。也因为有她,甘愿这次的行动才能这么顺利。   其他人都是出来迎接她和钟淮易的,老村长脸上的激动之情特别明显,不断得跟甘愿说谢谢。   “我先替孩子们谢谢你们……”   甘愿不好意思及了,她不想让老人家再继续道谢,金娜娜反倒让她放宽心。   “不道谢的话,老人家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甘愿心情有些复杂,已经有村民过来帮忙提行李,钟淮易急忙握在手里,“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甘愿早就和金娜娜走在前面,他一手一个行李箱跟在后头,心里不爽,感觉被忽略了。   村长带着钟淮易和甘愿来到住处,这是一栋有两室一厅的小平房,相比外面那些,这个算的上是豪华。   起码是水泥地,还比较干净,屋子也没有缺一角。   “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金娜娜告诉甘愿,屋子里有食材,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   甘愿点头答应,其他人陆续离开,屋子里只剩钟淮易和甘愿两个人。   钟淮易找了个小板凳在门口坐着,就着西北风吃着面包,突然响起一句歌词。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啊,没了娘。   屋子里传来甘愿的声音,问他要睡那间屋子,钟淮易回过头,“我能跟你一起睡么,这荒郊野岭的,我没安全感。”   迎上甘愿的视线,他秒怂,“算了,宝宝你先选,剩下哪间我就睡哪间。”   两件屋子都是小土炕,并没太大差别,甘愿选择了较为小的那间,剩下稍微大些的留给钟淮易。   深夜,他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面,屋外是呼啸的寒风,莫名就有点害怕。   钟淮易给甘愿发了条短信,“睡了么?”   无人回复,钟淮易几分钟后才发现,消息根本就没发出去。   他忘了,这里信号不好……   钟淮易最终还是抱着枕头和被子,敲响了另一间屋子的房门,“甘小姐,睡了么,被窝冷不冷,需不要一个暖床的。”   “又或者,愿不愿意接济一个害怕的小男孩?”      第56章      甘愿着实还没睡着。   一是因为环境陌生,而是屋外寒风太过凛冽,声音瘆人。就算是遮了一层薄薄的窗帘,都隐约还能看到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槐树,盯着时间久了,像是张脸附在上面。   甘愿把头埋进被子里,钟淮易敲门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松了口气,气不打一处来,“钟淮易你神经病是不是!你想吓死我!”   钟淮易感觉这事有谱,瞧瞧,她不一样害怕么。   他嘴角控制不住扬起,“小甘,你觉不觉得,这里气氛很怪。”   甘愿并未回应,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你听见了吗?刚才有好多野猫野狗叫的声音。”房门的窗户还是纸质,钟淮易嘴唇贴近,“就像这样,喵!喵!喵!”   叫声凄惨,像是被虐待过。   “你别说了行不行!”她像是气及了,但由于埋在被子里,声音却是闷的,“滚去睡觉!”   钟淮易目的尚未得逞,岂能如愿。   他放出了大招,“其实在来之前,我百度过这个村子的传说。”   “你知道的,哪个历史永久的地方都会有那么点故事。”钟淮易声音压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听说,农村现在还流行土葬,就葬在这深山里,也就是我们背后……”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打开,甘愿站在他面前,头发凌乱。   钟淮易还装作若无其事挠了挠头,“怎么还不睡。”   甘愿想打他,“你再多说一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嗻!”钟淮易腰杆挺直,还对甘愿敬礼,她无奈,转过身子让他进去。   钟淮易刚兴奋得举起拳头说了个ye,甘愿就出现在他面前,神情严肃,“不许作妖。”   钟淮易点头。   “不许打扰我睡觉。”   钟淮易再次点头。   “不许……”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钟淮易推她上炕,嬉皮笑脸,“既然都答应你会改,那你不允许的事情我肯定都是不会做的,领导尽管放心。”   为了使自己的话更令人信服,钟淮易甚至用多余的被子在炕中间做了条三八线,隔着一床被子,他望着甘愿,眼神甚是深情。   甘愿忍俊不禁,但她还是别过脸,“行了,快睡,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钟淮易应声,但闭上眼睛,脑海都是甘愿的脸。   温香软玉在旁,却偏偏只能远观,这着实让钟淮易煎熬。   他翻来覆去良久,睡意早已消散,悄悄向旁边靠近,冷不丁听到她的警告声,“再动一下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钟淮易动作顿住,几秒之后又只能缩回去,他深深叹了口气。   甘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犹豫良久,她还是问:“你怎么了?”   她没料想到钟淮易会这么激动,虽然她没回头,都知道他靠近了不知一星半点。   她莫名开始紧张,钟淮易忽然道:“小甘,我想上厕所。”   心中未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甘愿无奈,“那你去呗。”跟她说干嘛。   “可是,我怕。”钟淮易声音弱弱的,“你跟我一块呗。”   不作不死,他刚才就不应该说那么邪乎。   甘愿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但转念想到她要一个人睡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她还是翻过身,“动作快点。”   农村的茅房一般都在院子里。   屋子门口会安一个灯泡,用的是老式拉盒,绳子一拉,灯光亮起,钟淮易和甘愿并肩向角落走去。   屋子周围都是大山,甘愿瞬间想到妖魔鬼怪,她抓紧了钟淮易的睡衣袖子,钟淮易抓住了她的手。   他还安慰道:“不怕,有哥在,哥保护你。”   仿佛刚才说害怕上厕所的人不是他一样。   农村的茅房是没有屋顶的,当然也没有电灯,借着依稀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坑的位置在哪,甘愿将钟淮易往进推了推。   她转过身,“你……你快点。”   冷风呼呼得吹,钟淮易都哆嗦,他急忙解裤子,扶着老二,还跟甘愿搭话。   “你上吗?”   甘愿:“不上!”   “真不上?”   “真不上!”   大约是解决完了,甘愿听到他的吁气声,她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他的惊叫声。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身子忽然被他揽住,甘愿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钟淮易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他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拉着甘愿就回了屋子,将灯打开,甘愿垂眸就看见他的老二。   甘愿:“……”   钟淮易:“……”   大眼瞪大眼,甘愿急忙捂住了脸,“你……你怎么不提裤子!”   钟淮易:“没来得及……”   他不慌不忙,动作慢条斯理,渐渐地,发现自己……ying……硬了……   这他妈都能硬?!   甘愿:“提好了吗?”   钟淮易瞅了眼自己的大兄弟,“呃……算是,算是好了吧。”   什么叫算是提好了……   甘愿心里□□叨,移开手,看见的就是一顶立起来的小帐篷。   很大,很熟悉。   钟淮易吞咽口水,“想……想摸摸吗?”   以前的时候她还说这玩意好玩来着。   甘愿盯着看了几秒,最后很淡定地,转身上了炕,“不,我晕针。”   钟淮易:“……”   “???”   完了,等和好之后的。   肯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炕!   小样!   “还睡不睡了,不睡出去。”   “睡睡睡。”钟淮易急忙上炕钻进了被窝。   再睡着之前,他还在想,要不要告诉甘愿,方才看到的白影只是一只白猫。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的。   ……   -   甘愿是被呛醒的。   睁开眼睛,屋子里都是浓厚的烟雾,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甘愿换了衣服起床,来到屋外,就看见钟淮易正坐在灶台前生火,脸颊满是灰渍。   甘愿:“你干嘛呢。”   钟淮易一脸无辜,“生火烧水啊。”   “天这么冷,难不成让你用冷水洗脸么。”   他说的简单直白,甘愿却在这一刻心跳加快,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道:“注意点,别受伤。”   然后便闪回屋内,靠着门板,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办,快兜不住了。   早饭过后,金娜娜便上门拜访,带着钟淮易和甘愿去了村里的学校。   相比其他建筑,学校自然要好一些,起码是用砖头砌成,还有个水泥抹的大操场。   听村长说,这是先前的好心人出资修建的,可不知为何,好心人突然失踪,没了捐款,原本说好来教书的老师们也都临时反悔。   虽有遗憾,但老村长依旧心存感激,笑容慈祥,“多亏了那位好心人,现在孩子们可以在这跑步了,还可以做课间操,他们都特别开心。”   一声铃响,有孩子们自教室涌出来。虽已到春天,孩子们都还穿着冬日破旧的棉衣,有的甚至还破了洞,露出脏兮兮的棉花。   他们聚到一起,就站在钟淮易和甘愿不远处,黑漆漆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甘愿心情很微妙,在图片上看到这些,和亲眼所见,果真大不相同。   钟淮易悄悄碰了碰她,“我们现在,是先发东西,还是先进行自我介绍?”   甘愿才想起来这回事,她将钟淮易手中的东西接过一半,微笑着走上前,“小朋友,你们好啊,我叫甘愿,是新来的老师。”   “初次见面,这是送你们的礼物。”   为了平视他们的眼睛,她甚至蹲下身子,那双纯真的眼睛里又好奇也有胆怯,想接,却又好似不敢伸手。   直到金娜娜走过来,小声说了些什么,孩子才笑逐颜开,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谢谢甘老师!”   “谢谢甘老师!”   “……”   一声接着一声,叫得甘愿都感觉愧对这个称呼,在发到一个小男孩的时候,甘愿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背着一个孩子。   扎着并不端正的牛角辫,正在熟睡之中。   细嫩的手指放在唇边,他轻声道:“嘘——妹妹才刚刚睡着。”   他小心翼翼接过甘愿手中的东西,小脸立马展现出笑容,声音很低,“谢谢甘老师。”   甘愿鼻子发酸,转过身,钟淮易已经走在她身旁。   他伸手拨开她乱掉的刘海,“没事,等哥发财了,到时候把这里翻建成别墅,新衣服和文具要多少有多少。”   “到时候你就是这里的大功臣。”   甘愿没有和他贫嘴,而是抬眸直视他,“都怪我,让你成为了穷光蛋。”   “听过一句话吗?”钟淮易冁然而笑,“千金难买我愿意。”   “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你一个笑容,为你,我心甘情愿。”   轻捏甘愿的脸,他转身去发剩下的礼物,看着他熟悉的背影,鼻尖还残留他熟悉的味道,甘愿觉得,自己败了。   比赛还未开始,便输在了起跑线上。   他注定是她的克星。      第57章      学校分配工作十分简单,语数外三个学科,分别由他们三人负责。   学校当然还有其他的老师,大家分工合作, 实行每人一节课制度。   上午的时候甘愿留在学校里,钟淮易的课被排在下午。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校园里等, 可这样的日子着实无聊, 老村长提议要带他转转村子,钟淮易想着打发时间也不错, 便跟着去了。   结果中午刚上完课, 甘愿就得知了钟淮易被某家驴踢了的消息。   还是班里二狗子告诉她的, “甘老师,钟老师被俺们家驴给踢啦!”   这可吓坏了甘愿,村里的驴她见过几只,人高马大, 被踹一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娜娜也得知了消息,拉着甘愿就要去二狗子家。   山路崎岖, 甘愿气喘吁吁, 问金娜娜, “村里有被驴踢过的吗?”   “有……有吧。”金娜娜实话实说, “只不过我没见过,驴这东西虽然凶,但是不招惹它的话,是不会主动伤人的。”   甘愿:“……”   这王八犊子怎么招惹人家驴了!   村子很大,甘愿跑的双腿都快发软,终于到达二狗子家。结果得知二狗子家的驴在后山拴着吃草,两人又出发去了后山。   站在山脚下,甘愿就看见了钟淮易的身影,他奔跑着,但是身后并没有跟着一头驴。   见他安然无恙,她放下心来,坐在地边的巨石上歇息。金娜娜眼神好,环顾四周,突然抓住了甘愿的手,“你看,那不就是二狗子家的驴么。”   甘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驴正低着头在吃草,但钟淮易此时又在躲什么?他为什么跑思考之际,钟淮易忽然发现了甘愿,在冲她招手,“小甘!救救,救我!”   话没说完,他向后望,伴随一声尖叫,钟淮易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山之间。   透过矮短的草丛,甘愿仿佛看见什么东西的头。   迎上金娜娜的目光,她道出了自己的猜测,“难不成……刚才的是……鹅?”   “……好像……的确……”金娜娜点头,“是的。”   话音刚落,甘愿急忙就往山上跑,她担心晚一会,钟淮易的屁股就要被鹅给拧成无数瓣了。   金娜娜急忙在她身后跟着,“你知道怎么赶鹅吗?小心那鹅连你一块追啊!”   甘愿哪里顾得上这些,跑到半山腰,她就看见了钟淮易的身影,丫跑的特别快,那群鹅都距离他有段距离。   没错,是一群鹅,不是一个。   对于甘愿的突然出现,钟淮易感动的快要痛哭流涕,但他还是坚持,“宝宝,你快走吧,一会他们追你可就不好了。”   “这群玩意记仇啊!拧起人来可疼了!“   为了和甘愿讲话,他特意放慢步伐,结果就是被追上来的鸭子拧了屁股,叫声惊天动地。   甘愿目瞪口呆,完全束手无策,她就这么看着钟淮易,被鸭子追了一圈又一圈……   --   “嘶——疼疼疼——”   “疼!”   好不容易等到热心的村民将鸭子弄走,甘愿终于可以扶着“奄奄一息”的钟淮易回家,他已经完全不能坐下,表情十分痛苦。   钟淮易说:“我的屁股可能烂了。”   钟淮易抓着甘愿的手,可怜兮兮,“宝宝,你能帮我看看么,烂了可就完了。”   甘愿:“……”   她不说话,钟淮易就一直盯着她,用那种特别可怜的小眼神,像是在控诉她见死不救。   甘愿也是没想到,昨天刚才看过他的老二,今天就要将他剩下的兄弟也看了。   她一只手捂着脸,叹气,“那你脱,趴炕上。”   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过后,甘愿听到钟淮易叫她的声音,移开手,映入眼帘的就是钟淮易光滑的大屁股。   ……   辣眼睛。   “宝宝你快看,是不是烂了。”他趴在枕头上,眉头紧锁,还不忘回头看甘愿。   甘愿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但她又不能见死不救,渐渐向土炕靠近,坐在钟淮易身旁,一大片淤青赫然在目。   甘愿都有些不忍再看,她皱起眉头,钟淮易问:“宝宝,怎么样了?我还有救吗?”   甘愿看他的眼神很复杂。   钟淮易:“……”   甘愿来到角落翻行李箱,拿出瓶红花油,对钟淮易说:“你忍着点。”   钟淮易咽了口口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啊!宝宝,宝宝你轻点!”   “啊~弄到我裤子里了。”   “宝宝,慢~慢点~”   金娜娜本是想过来慰问一下钟淮易的情况,万万没想到会在院子里听到这种限制级对话,二狗子的父母还在门口不远处,见她停下脚步,也不敢擅自向前。   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问:“综老师……豪……好点了吗?”   金娜娜面色略显尴尬,她要怎么解释才好……   与此同时,屋内又传来一声尖叫,二狗子父母睁大了双眼。   “不会是我们的驴将钟老师踢伤了吧。”   “那可怎么办啊,钟老师可是好心人。”   “……”   两位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妻,此时面色焦急,担心得罪了前来帮忙的好心人。   金娜娜则坐立难安,这辈子还没这么尴尬过。   “算了。”她咬了咬牙,一跺脚,夫妻二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金娜娜急忙往外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闻言,二狗子父母老脸一红,猛然回过神来。   待甘愿终于空出手将窗帘拉开的时候,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她纳闷,“我明明刚才还听到有人说话来着……”   “那一定是你幻听了。”他现在已是一条咸鱼,软趴趴塌在炕上。   甘愿将涂满红花油的手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拍,不忘警告,“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直接把你扔到老村长家喂猪。”   钟淮易闷哼一声,趁甘愿起身之时,猛得抓住了她的手。   他光着屁股,冁然而笑,场面及其诡异。   钟淮易问:“你舍得吗?“   “没……没什么舍不得的。”稍一垂眼帘,就能看见他光裸的屁股,甘愿甩开他,“滚开你个臭流氓!”   她微红着脸跑开,钟淮易被甩在炕上,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他心情大好。   早知道就让鸭子把别的地方也咬了……   -   钟淮易第一次当人民教师,虽然有些紧张,但好歹同学们反响还不错。尤其是课间时候,那些小鬼头一脸好奇得询问他和甘愿的关系,他这一颗心就像溢出了蜜,感觉离和好之日不远。   当然,如果他的屁股不疼,那就更好了。   钟淮易所教的科目是英语,孩子们第一次学习,不适合接触到太深的层面。   于是上过一节课之后,他就想着回家去找甘愿,途中路过个小山坡,望见几颗长相有些奇特的小草。   钟淮易上前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颗药材!   不光是这,抬眼望去,大片山坡满是!   “我滴个乖乖哎。”钟淮易感叹,“这么多好东西,这些家伙怎么就不懂得利用资源呢。”   他想打个电话给甘愿,叫她帮忙把村民叫来,可这里信号太差,拨不出号码。钟淮易在路边捡到个废弃的锄头,蹲在路边,就这么挖啊挖。   得亏他留学的时候看过同学的书,不然都没法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了。   钟淮易的手机在中途响过,以为是甘愿,结果却是周朝生,他将电话夹在耳边,没什么耐性,“干嘛!”   耽误他发家致富。   “你干嘛呢!”周朝生听到他这边锄头敲击地面的声音,他吃惊道:“你小子该不会在山区发现古墓了吧!你挖古墓呢!”   钟淮易想一锄头锄死他。   “你管老子干嘛呢!有屁快放!我还忙着呢!”   周朝生这才把话题提上正轨,他道:“我前几天,看见你哥了,在饭店,跟一个女的在一块!”   钟淮易手中的动作停下,他坐在田埂上,握着手机,“然后呢?他们两牵手了没?有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他十分期望周朝生能给他想要的回答,然而他只说了三个字:“没看见。”   “……”   钟淮易:“要你何用!”   他一气之下就想挂断电话,偏偏被周朝生阻止,“你这几天难道没看新闻吗?”   “……”   钟淮易:“没信号我看你奶奶个鸡大腿啊!”   是不是智障!是不是脑子有猫病!   他气得把锄头都摔出两米远,直到周朝生提到“订婚”两个字,他才冷静下来,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哥要订婚了,和一个千金小姐,你以后可以¥……%#%……%……”   “喂?喂喂喂?”   听筒中只剩忙音,钟淮易将电话挂断,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他突然觉得,未来兼简直光明。   有什么比女友的前男友订婚更激动人心的消息!   再也不担心他们有可能会旧情复燃了!   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在甘愿身边的地位了!   钟淮易心潮澎湃,猛地从田埂上坐起,屁股上传来剧痛,他皱了皱眉,笑嘻嘻将锄头捡起。   犹豫什么,挖啊,带领老婆发家致富啊!      第58章      发家致富这件事很快就排上了日程。   第二天空闲时间,钟淮易便组织了村里一众大老爷们,上那座山坡开始挖药材。   其他人都不懂得,只有钟淮易自己认识,他便负责指点,其他人埋头苦挖。   甘愿老远就看见了他,一身纯黑色运动服,察觉到她的注视,欣喜地和她打招呼,“宝宝!你快过来!”   他指着地上那些药材给她看,“这些都是能卖钱的,不过这些村民一点都不懂啊,我准备让他们挖了之后挑到镇里去看看,看有没有收药材的铺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及其认真,视线紧锁着地上的草药,甘愿瞥见他额头有着汗渍,用纸巾一擦,都是尘土。   钟淮易转而直视着她,甘愿神色有些不自然,“脏了……我给你擦擦。”   粗略几下,她手指放下,叠着手中的纸巾。   自己的手又被人牵起,被钟淮易贴在他脸上,傻笑,“脏的可厉害了,你帮我多擦几下。”   说着就蹭她的手往脸上糊,哪里是用纸巾擦脸,用她的手还差不多。   甘愿微微蹙眉,甩开他,“别胡闹。”   钟淮易自知有些得寸进尺,不敢造次,但谁知甘愿只是拿出快干净的纸巾来,重新帮他擦,还念叨。   “你不嫌刚才那块纸脏啊,洁癖都被狗吃了。”   尘土混着汗渍,纸巾脏到极点,钟淮易几次都想抢过来自己擦,但都被甘愿拒绝。   她捏他的耳朵,“这样的福利可没有下次,你想好了,抢过去我以后都不给你擦了。”   钟淮易立马停下了所有小动作,像小学生一样站的直直的,“我知道了,甘老师。”   话说完就又被甘愿踹了一脚,“你挺那么直干嘛,我够不着啦!”   钟淮易再笑嘻嘻弯下腰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挖药材,钟淮易发现这里的人们真的很缺少知识。按理说这些比较常见的药材一般村民都会认得,可这里仅有寥寥几人觉得这应该不是野草。   可由于知识的匮乏,也不敢随意采摘。   整整一上午,钟淮易都待在这里。   帮村民们认清药材之后,他便也拿起锄头开始挖,原本还干净整洁的运动服,没多久就沾满了尘土。   甘愿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   金娜娜过来叫甘愿上课,看见钟淮易的身影,捣她一下,“话说你男朋友人真不错啊,我头一次看见这么替村民着想的志愿者。”   甘愿脸颊一热,“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快拉倒吧。”金娜娜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他看你的眼神,还有你们之间的小火花,我可早就看出来了。”   甘愿没再说话,她得承认,她心里的确一直都有他啊。   所以在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都不能下定决定分手……   不远处,钟淮易站起身伸了个腰,转头对她笑。   甘愿本不想回应的,但嘴角就是控制不住,结果钟淮易嬉皮笑脸跑过来。   甘愿:“你干嘛?”   钟淮易:“宝宝你刚才对我笑了。”   甘愿环顾四周,“有吗?”   “有!”钟淮易十分肯定,还将她的脸转过来,逼她直视他,“所以啊,宝宝,我们和好吧。”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互相这么吊着,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他还撇了撇嘴,佯装无辜,甘愿垂下眼帘,红唇轻启,“那还有一句歌词叫做,相爱的人却不能够在一起呢。”   钟淮易说:“那都是他们自个作的!哪有相爱的人不在一块的道理,都是瞎扯淡……”   他说道一半,甘愿抬眸看他,微微弯了眼睛,“有没有一种熟悉感。”   钟淮易忽然有些方,他一只手挠了挠头。   甘愿捏捏他的脸,“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尽管不情愿,钟淮易还是点头,“知道。”   甘愿明知故问,“是什么?”   钟淮易头都快低到草药坑里了,声音弱弱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甘愿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她道:“我现在要回去上课了,你继续和大家一起干活。”   钟淮易眼巴巴看着她,答非所问,“那咱俩啥时候和好啊。”   甘愿:“……”   “我明白你就是想找个台阶下,我都懂得的。”为了与她平视,钟淮易还弯下腰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我,所以你告诉我这个台阶有多长呗,能让我更有动力点。”   一步一个台阶,想想还多少有点成就感呢。   此话一出,周围很多村民都转头看了过来,金娜娜的眼神则更是□□,甘愿简直害羞到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小声埋怨,“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时间场合……”   “不能。”钟淮易打断她,“就像我的这颗心,无时无刻不在对你散发着爱的光波,一旦想对你说情话,那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仿佛手持着爱心机枪,隔空对着甘愿的心口就是两下,完了吹灭指尖根本不存在的烟,对甘愿比个wink~“一个纯洁的小男孩,是控制不了这么一颗纯洁的心的,你要理解。”   甘愿哭笑不得,尤其是看见村民们展露出蜜汁笑容,她满脸无奈,钟淮易趁机凑上来,耍赖似得就抱住了她。   “干嘛啊。”甘愿推他,“这么多人呢!”   “不行,我不管。”钟淮易将脸埋在她肩膀,越抱越紧,说话带着撒娇的意味,“你只管别人,你都不管我的感受,我知道我错了,我也说我愿意改,可我就想你给我个进度条,这都不行么。”   “你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啊,知不知道这样也特别伤我的心。”   听他的语气,甘愿都仿佛能感受到天大的委屈,身旁村民都非常有眼色别过了脸,金娜娜也早已先走一步。   甘愿那只手臂犹豫良久,还是攀上了他的背,“好啦,你太得寸进尺了。”   当初是谁说的只要不分手怎么样都行来着,这才过了几天,要求越来越多。   甘愿问:“那再过几天你是不是还要上天啊?”   钟淮易才不想承认自己曾经说过那种话,他只是道:“反正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个进度条,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就亲你!”趁甘愿不注意,他火速在她唇间印下一吻,随后也不躲,继续紧紧抱着她。   甘愿目瞪口呆。   人怎么能够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你就给我个进度条!”他急得已经开始跺脚了,“或者说只要我能做到哪种地步,都可以。”   那样的话他好继续努力,加快进度啊!   甘愿拿他没办法,“你自己觉得怎样可以。”   钟淮易大言不惭,“我觉得我随时都可以!”   甘愿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可真美……”   钟淮易又去蹭她的脸,甘愿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推他,推不开,最后反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甘愿头埋在他的胸膛,“你真不要脸啊……”   “不过我觉得要脸没用,要媳妇就够了。”钟淮易点头,慌她的身体,“所以你说啊,说,不要让我脆弱的小心脏受煎熬了。”   甘愿险些在他怀中笑喷,踹他小腿,“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   “你说啊,你说,你说……”   “好了我说,我说,我说!”   甘愿真的败给他了,从他怀里起来,头发凌乱,“你真的要我给你个目标?”   “当然!”钟淮易点头如捣蒜,“真的要!”   这玩意难不成也要造假撒谎么。   “那好吧。”甘愿直起身子,简单打理了下头发,她环顾四周看了眼已经挖好的药材,“那这样吧,你带领村民们赚大钱,我就答应跟你和好。”   这还是分手以来,甘愿头一次对他这么温柔,连眼神都是温柔缱绻的,直勾勾盯着钟淮易。   她以为他会犹豫的,结果他只是点头,又将她揽进怀里,“你给我的困难可真不小。”   “那你答应吗?”   “答应,当然答应!”钟淮易万分激动,“不答应不是人!”   “神经!”甘愿这次缓慢得将他推开,钟淮易没再拒绝,她摊了摊手,“所以,钟先生,努力咯。”   钟淮易又去揽她,“哥会早点把你娶回家的。”   “扯淡!”   “的确,是把你骗上炕。”钟淮易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万般不情愿将甘愿放开,撇着嘴角,“你走吧,易哥要为了幸福生活努力奋斗了。”   甘愿看着他笑,钟淮易反倒开始撵她,“快走呀,你耽误我做事。”   待甘愿越走越远,他反倒后悔,急匆匆跑上前,捧着她的脸献上自己的吻。   甘愿一脸懵,钟淮易像打了鸡血,“等着哥!”   “哥一定会早早把你骗到手的。”   “哦不,是骗上炕。”      第59章      事实证明,男人打了鸡血是很可怕的。   当天晚上,钟淮易就将满满两麻袋的药材扛回了家,在地上铺开,仔细检查,最后放到通风处,等待晾干。   他看药材的眼神,就像是孕育着母爱。   对,没错,是母爱。   甘愿差一点都要以为是自己眼睛有问题了。   当天晚上两人还是睡在同一张土炕上面,意料之外,钟淮易竟特别安分。甘愿翻来覆去竟然毫无睡意,她盯着屋顶,觉得自个咋这么犯贱呢。   他不耍赖犯贱,她倒有点不习惯了……   第二天一大早,甘愿起来的时候身旁早已没了钟淮易的身影,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屋外的灶台还放着他做好的早饭,甘愿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喝着碗里的米粥,想到两个字。   凄凉。   还有两个字。   弃妇。   钟淮易是实实在在去帮助大家发财致富了,甘愿步行去学校的路上就看见他的身影。他拿着锄头在田野里驰骋,一举一动像及了那么回事,甘愿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什么?”步行在旁的金娜娜没听清,她想再问,甘愿早已别过脸,“没什么,快走吧,上课要迟到了。”   金娜娜:“……”   怎么觉得她今天这么不对劲呢。   上午一共有四节课,甘愿负责的是最后一节。简单的讲述了知识要点,接下来便是课堂听写,甘愿正举着语文书说道一个“德”字,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浑身泥土的钟淮易跑了进来。   大家都被他这种样子吓一跳,小朋友们更是大吃一惊。   “钟老师,你怎么了?”   “钟老师,你是下地干活了吗?”   甘愿闭了闭眼睛,将书本放下,她无奈,“你过来。”   然而钟淮易并没有跟她离开,他走到了铁柱书桌前,指节敲着桌子,“铁柱,你爸呢,我找你爸有点事。”   “我让你跟我过来!”甘愿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将他带到教室外,站在他跟前,用湿纸巾帮他擦脸,“你这是掉泥坑里了啊,这么脏。”   “别躲,你着急什么,你急着干嘛去啊。”   钟淮易明显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屋里看,趁甘愿松手,他急忙又跑回教室里。   问铁柱,“铁柱,你爸呢,我找你爸有点事。”   铁柱一脸单纯,“我爸在地里耕地呢。”   到了快要种地之前,村民们都会将土地再用牛耕一遍,方便到时候种植。   他挠了挠头,“不过钟老师你找我爸干嘛,有事吗?”   钟淮易点头如捣蒜,甘愿正从外面进来,就听他说:“有大事!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关乎老师这辈子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的大事!”   他情绪激动,瞪大了眼睛,铁柱被吓一跳,慌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少年问:“那今天要是找不到我爸,老师是不是就有可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了?”   钟淮易猛点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甘愿哭笑不得,想要走过去将他拉开,钟淮易反而抓住了铁柱的手,眼泪汪汪,“所以说,铁柱,现在快带我去找你爸吧。”   “老师下辈子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甘愿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甘愿眨了眨眼睛,“刚才他们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众同学摇头,“没有。”   甘愿在讲台前坐下来,刚想拿起书继续听写,想了想还是作罢。   “老师要去看看铁柱,先叫金老师过来听写。”   甘愿完全没预料到,钟淮易找铁柱他爸竟然是为了借三轮车。铁柱他爸忙于耕地没时间,便将三轮车的钥匙给了他,甘愿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三轮车前,端详着方向盘。   甘愿:“……”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钟淮易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有些吃惊,他还笑,“宝宝,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你要跟我一快去吗?”   “去哪?”甘愿完全在状态外,想到什么,她问:“难不成你要开着三轮车出村子?”   得到钟淮易的肯定,甘愿简直要崩溃,她拽钟淮易的手,“你给我下来!”   “干嘛啊。”钟淮易相当不解,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你会开三轮车吗,你就嘚瑟,跟我回家。”甘愿抓着他就要离开,钟淮易强忍着笑意,最终被她拖着走了还没五米,他用力将她拽了回来,自身后紧紧环着她。   小样,原来是担心他。   “你干嘛。”甘愿挣扎着,“你放开。”   钟淮易充耳不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才不要就这么放开。”   甘愿:“……”   她没再挣扎,索性任他抱着,直到钟淮易凑上来询问,她开口,“你要开着三轮车去干嘛。”   “去镇上。”钟淮易说:“我打听过了,这镇上有个收药材的铺子。”   “……怪不得。”甘愿小声念叨着,难怪他会对铁柱说出那种话。   钟淮易下巴放在甘愿头顶,声音温柔,“所以说,你会同意的吧。”   毕竟是带领村民们一起发家致富啊。   可谁知,甘愿竟然提出要一块去,还要坐副驾驶,美名其曰,监督他开车。   钟淮易:“……”   是在下输了。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三轮车自铁柱家驶出来,沿路又载上了一众村民和药材,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去了镇里。   钟淮易彻底与农村融合为了一体,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扛着破旧的蛇皮袋,将药材就往地上那么一摔。   还很豪气地对老板说:“我们后面还有一车呢,你先看看这点货咋样。”   老实巴交的老板后续是没见过钟淮易这么横的,看着他的眼神还带了点恐惧,他小心翼翼将袋子拆开,仔细查看。   说了几个字,“很新鲜。”   钟淮易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下一秒就听老板道:“不过这种药材不怎么值钱啊。”   甘愿闻言皱起了眉,钟淮易已经变了脸色,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老板后退几步,耐心解释道:“这种药材在我们这边是很普遍的,所以价钱偏低,不过你这些成色不错,刚听你说量也大,我可以给你个不错的价钱的。”   可以看得出老板是个实在人,也有些害怕钟淮易此时的面色不善。   他搓着手,“下次你们可以带点价钱高的来嘛,多了解一下……”   老板说了很多,都很有道理,但钟淮易明显没怎么听进去,情绪低落,人家问他还卖不卖的时候,他低着头,还是甘愿答应说卖。   虽说有一车的量,但实际也就几十袋,卖了上千块钱,对于村民们来说很多,可对于钟淮易,真的太少了。   甘愿看得出来,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不开心。   三轮车驶入了铁柱家,钟淮易沉默着把钱分给了村民,大家或许是没想到野草还能卖钱,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笑容,不住得对钟淮易说谢谢。   钟淮易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甘愿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回家烧水,洗漱时,甘愿才发现他手掌都是水泡,她想仔细查看,被他拒绝。   “没事。”钟淮易说,“连一点小伤都算不上。”   屋外太阳已经落山,钟淮易将脏兮兮的衣服换下,老村长派人送来了家里刚煮好的鸡,两人围坐在小桌前,钟淮易显然没有食欲。   甘愿夹了一块到他碗里,却又被他夹回去。   他胳膊撑着桌子,看着她笑,“你多吃点,你都瘦了。”   甘愿却怎么都吃不下去,他在自责,她没办法袖手旁观。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甘愿放下筷子,目光直视着他。   钟淮易却好似没听见,不断得往她碗里夹菜,提醒她,“今天很累了吧,早点睡。”   甘愿的话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并且接下来那些也没有效果,她就那么看着钟淮易收拾了碗筷,最后在土炕的另一侧躺下,将灯熄灭。   屋内只有清浅的月光,足以照亮彼此的轮廓。   甘愿睡不着,想叫他的名字,钟淮易却突然开了口。   “我做的很差吧。”他说,“我以为会带领大家赚一笔的。”   不是他们眼中很大的一笔,而是在他自己眼中,丰厚的一笔报酬。   甘愿微微蹙起了眉,她说:“已经很好了,你已经……”   “不够。”钟淮易说:“还不够。”   他翻了个身,面对甘愿,就算是在模糊不清的黑暗里,甘愿也能察觉到他明亮的视线。   他感叹,“差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以为是。”   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与地位。   甘愿并不认同,“只要能帮到大家,就算只是一点小的进步,那都是你的功劳。”   钟淮易嗤笑一声,“你别安慰我了。”   “我没有。”   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寂静,有窸窸窣窣移动的声音,是甘愿挪到了他身旁。   胳膊搭上了钟淮易的腰,“在我心里,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      第60章      钟淮易没料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沉默着,垂眸就对上她的眼睛,甘愿忽然将脸埋在他怀里,紧抱着他。   像他以往无数次耍赖要往她身上蹭一样。   钟淮易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揽紧,只是拨弄着她的长发,“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但凡她有一丝主动,那后果就会截然不同。   甘愿的身子在往他怀里缩,念叨着:“困,睡觉。”   钟淮易哪里还残存着睡意,嘴唇贴上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如呢喃,“宝宝,怎么办,我现在一点都不困。”   反而很精神,当然后半句他没说。   甘愿充耳不闻,直接掀开他的被子躺进去,两人的身体相贴在一起,钟淮易身体僵硬,甘愿却坦然自若。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放哪放,“宝宝,呃……你……”   “不困的话你可以出去跑两圈。”甘愿低声道:“或者去外面帮我把鞋子刷了也成。”   就像之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无比自然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钟淮易心脏狂跳。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为今天的事情伤心难过,下一秒她就突然安慰,还主动示好。   他们之间是算复合了么。   钟淮易想问,但又不敢,他只能尽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揽紧。   “松点,你勒到我了。”   “对……对不起。”钟淮易手臂松了松,半搭在她腰上,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莫名清醒。   猝不及防,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两人皆有些紧张,钟淮易更是不停地咽口水。   他舔了舔嘴唇,“宝宝?”   “恩?”   “宝宝我想你了。”   “我不就在你眼前么。”   这对话着实有些尴尬,但钟淮易要表达的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子,“宝宝?”   “嗯?”   “宝宝你允许我亲你么?”   他小心翼翼问道,期待着甘愿的回答,她微微皱了皱眉觉得好笑,笑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猫病。”   哪有这种事情还问的。   闻言,钟淮易也不恼,只是右手摸上了她的脸颊,笑道:“我不是说过要改么,凡事就得先征求你的意见,不能强迫,不能逼你。”   “事情要你答应了我才能做。”   他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甘愿哭笑不得,手掌直接附上了他的唇。   她说:“你太啰嗦了。”   下一秒那只手就撤开,钟淮易唇上被一片温热覆盖,甘愿的双手攀上来,揽着他的脖子,与之深吻。   钟淮易已经忘记了呼吸是什么,他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哪。   直到甘愿的腿缠上来,不小心碰到那一方禁地,钟淮易倒吸口气,反客为主。   他的动作是疯狂的,短短几分钟,甘愿舌尖发麻。   她手掌抵在他胸膛,大口喘气,“你是疯狗么,舌头都要被你咬掉了。”   钟淮易咬唇低笑,“谁让你招惹我。”   他还要低头去亲她,甘愿却别过脸,被他按着下巴拽过来,甘愿样子有些可怜,“你能不能轻点。”   每次都感觉舌头快被他吃掉了。   钟淮易委屈,“我忍不住。”   “……”   “要怪就怪你太有魅力了。”   “……”   最终还是没能逃离他的魔爪,甘愿又被钟淮易狗啃一顿,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脱得精光,等反应过来之后已是赤果相见,两人皆喘着粗气。   钟淮易亲她的脸颊,“宝宝。”   “嗯?”   “你愿意吗?”   “……”   哪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问这种问题的,甘愿不想理他,甚至有了回自己被窝的念头。   然而她身子刚抽出一点,就又被钟淮易拽了回来,他胳膊紧箍着她的腰,嗓音低哑,“宝宝,你这样是很不对的。”   哪有刚把人撩起火,就要逃跑的道理。   甘愿并未多言,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她预感今天逃不过,不过她也不想逃了。   “冷不冷。”   虽说早春,但屋内温度还有些低。   “不冷。”   甘愿刚摇头,唇就被人堵住,透过清冷的月光,看见钟淮易的笑脸,“没关系,哥会马上让你热起来的。”   一切发生得无比自然,钟淮易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他亲吻着她,动作温柔又缠绵。房间里仅有两人的低喘声,钟淮易头埋在被子里,甘愿好久没得到过这般刺激,顿时有些难以自持,手指穿进钟淮易发间。   他自她胸前抬起头,扬唇笑,“轻点,头发都要被你拽掉啦。”   甘愿脸颊像火烧一样,她刚放开手,就感觉自己双腿被他抓了去,毛茸茸的东西抵进自己腿间。   天……   “你疯……嗯……”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进攻迅猛,甘愿只能闭上眼睛,默默承受。   他的舌尖是湿热的,带来的感觉是强烈的,酥麻感聚集在一起,甘愿皱起眉头,不禁揽紧了钟淮易的头。   女人的低吟,缠绵的水声,伴随一声轻哼,甘愿在他口中释放自己。   她浑身瘫软下来,媚眼如丝,钟淮易伏起身,帮她将汗湿的刘海别过,他笑,“正戏还没开始呢。”   话音刚落,他看见甘愿在对他笑,她起身,吻上了他的喉结。   手指还在他脸颊边环绕,“干了一天的农活,你行吗?”   行吗?当然行。   就算不行。   听了这种挑衅的话,那也必须得行。   钟淮易将她压在身下,动作有几分粗暴,“你真不该怀疑你男人的能力。”   甘愿笑,“你会让我后悔的,是么。”   事实是,的确如此。   断荤已久的男人是可怕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蹂她身体的力道也有些大,她胸前都隐隐作痛。   要不是身体自动分泌出液体润滑,她想,她保准会受不了。   钟淮易紧抱着她不动,在她耳边粗喘着,惹得甘愿异常难受。   她锤他的背,“喂!”   钟淮易假装听不懂,“怎么了?”   “……”   他竟然能沉得住气,甘愿紧皱着眉头,“你该不会不行了吧。”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钟淮易就急于要证明自己。   将自己嵌进她身体里,“宝宝,你真的会后悔刚才说出这句话的。”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甘愿快要说不出话来,她想喊停,可钟淮易岂能给她机会,将她趴在小土炕上。   他从后进入,听到她的哼声,触感温暖湿润,钟淮易不禁握紧了拳头。   她是他的温柔乡,总能轻易让他沉沦。   粗喘声,碰撞声,还有碎碎念的温柔情话,都印刻在甘愿的脑海里。   她清楚记得这一刻男人带给她的强烈感觉,也记得他们共同走过的点点滴滴,他让她痛苦,也让她铭记在心。   过去的终归是曾经,生活总要向前看,她无法放下,索性拾起。   前方路途再难,也总比失去他要好过的多。   钟淮易撤离了她的身体,让甘愿重新躺好,他再次进来,她抱紧了他的脖颈。   钟淮易低笑,“别闹,你太坏了。”   甘愿不从,将他抱的更紧,忽然问:“你爱我吗?”   钟淮易抬眸直视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甘愿说:“我就是想知道。”   钟淮易的神色瞬间变得认真,他亲吻她的额头,无比珍重,“我爱你,从十九岁就开始,我钟淮易这辈子要是再对别人有二心,天打雷劈。”   甘愿最讨厌他说这种话,急忙要去捂他的唇,但到底是晚了一步。   钟淮易不以为意,嬉皮笑脸,“所以宝宝,咱们现在能继续吗?我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甘愿无奈,又是激烈的碰撞,两团火相遇,只能烧的更旺。钟淮易一只手掐着甘愿的腰,释放在她小腹,闭眼轻哼。   他在她身边躺下来,侧过身,看着她疲惫的面容。   钟淮易叫她,“宝宝?”   “嗯?”   “宝宝。”   “怎么了?”   “宝宝。”   “你受刺激了?”   甘愿终于睁开眼睛,直视他,钟淮易冁然而笑,将她揽进怀里,甘愿头抵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   他在笑,“我们算是和好了对么。”   “是吗,是吧。”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佯装委屈,“你可不能夺了我的贞操就后悔啊,这样是很不道德的。”   甘愿忍俊不禁,但她累及了,不想说话,直到钟淮易晃她的肩膀。   “你说话啊,别不出声。”   “拔*无情真的好么,快快给我个交代。”   甘愿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睛,就发现钟淮易精神抖擞,势必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她身子向后退了些,面对着他躺下,再一次问:“你爱我吗?”   嗓音慵懒,听似漫不经心,钟淮易急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   “这辈子长这么大,我就没多看过别的女生一眼,以后也不可能再多看她们!”   他甚至坐起身来,对着窗户做出发誓状,“我钟淮易……”   “你神经病!”话没说完,甘愿就将他的手打下来,她真服了,能不能别这样。   钟淮易不知道怎么证明才好,他声音弱弱的,“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他问的小心翼翼,极其担心下一秒甘愿就会说出违背他意愿的话,甘愿嫌弃他的话卡在嗓子里又咽下去,握住了他的手。   “我相信你。”甘愿坐在他对面,“我一直都相信你。”   她只是想恶趣味,想要多听几遍,想他一直说爱她。   钟淮易抬起眼帘,眼神里明显有着欣喜,将她抱紧,“所以我们现在是和好啦,我明天可以跟他们说你是我媳妇了吧。”   “跟他们?跟谁?”   “跟那些小屁孩啊!”钟淮易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天天想着长大了要娶你,要不是我是老师,我肯定揍他们。”   敢在他面前说抢他媳妇,纯属找揍。   甘愿哭笑不得,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任他抱着。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他在医院哭着求她别走的画面,她下巴放在他肩头,“你那时很痛苦吧。”   钟淮易沉默,好一阵,他才道:“最痛苦的其实是你。”   发现了那件事,又被他欺骗,他太自私,从来都只想着自己的感受。   钟淮易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长进,但他会继续努力,毕竟什么都是需要累积的。   钟淮易手指拨弄着她的长发,他笑问:“所以,你愿意陪我在接下来的时间改进吗,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他听见甘愿低低的笑声,拧他的后背,语带威胁,“难不成你不愿意?想要拔吊无情?”   钟淮易嘴角快要咧到耳边后边,“我哪敢啊!”   他不敢,也不想。   他这辈子仅有的奢望就是她,所有的追求,也都为了她。   能和她在一起,才不枉此生。   她曾经讨厌过他,未想过多年之后会爱上他。   种种折磨不过是他故意挖的陷阱,她亦跳了进去。   上不来,且拒绝拯救。   倒不如顺其自然,将错就错。   反正两心相悦,何其难得。   甘愿揪住了钟淮易的耳朵,嘴唇在靠近,“钟淮易,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   “我爱你。”   “……”   为什么突然沉默,因为钟淮易红了眼睛。   大抵每个用情至深的人,都会因为对方这三个字你泣不成声。   一句爱你,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了。   钟淮易浅笑,“我也爱你。”   比你爱我更爱你。   会持续爱你,一直爱你。   “我爱你。”      第61章      和好之后的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同,除了每天早上钟淮易要在甘愿被窝赖好几个小时。   甘愿的课一般都是早上第一二节,被他耽误了时间,到达学校已是不早,金娜娜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挪揄。   短短几天,全村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说甘愿是钟淮易的未婚妻。   每当孩子们在课堂上问道,甘愿都会红了脸,然后找机会教训钟淮易一顿。   “不要对孩子们胡说一些有的没的,你最主要的任务是教他们学习!”甘愿拧着他的耳朵,钟淮易轻易躲开,转身将她揽进怀里,他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腰。   “快乐的事情,当然要多跟几个人分享。”   甘愿忍俊不禁,帮他把上面几道扣子扣好,“……分明是你强迫别人跟你一起分享……”   钟淮易才不赞同,将她身子往前拉,两人鼻尖险些碰到一起。   甘愿睁大了双眼,对上他的视线,钟淮易开口:“才不是,他们都很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   “是吗。”甘愿被他盯得有些紧张,垂下眼帘,钟淮易突然靠过来,薄唇就附在她耳边。   嗓音低沉,“他们还说,让我们早点生个娃,村里的婆婆可以教我带。”   话音刚落,甘愿不禁皱起眉头,推他,“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钟淮易反倒将她抱得更紧,“正经的话就不是我了。”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故意压低声音,听起来像是哄骗,一只手悄无声息钻进了她的毛衣下摆,结果被甘愿当场拦截。   钟淮易可怜兮兮,“宝宝,我就摸摸,我不动。”   信他才有鬼!   甘愿好不容易从他怀中挣脱,收拾一旁桌子上的教案,“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她看见钟淮易摇头,还不要脸地蹭过来,佯装委屈,“累了,需要充电,你不让我充电,我没法继续干活。”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自以为挺有道理,甘愿无奈,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她转过身。   “就充一下啊。”说完在他唇间印下一吻,正欲转身,却被钟淮易紧抱着不放。   她就知道……   甘愿被推着背靠着墙,面前是钟淮易得逞的笑容,他道:“听说过一个词么,就像吃了炫迈,停不下来。”   一个吻哪里够,那绝对要多几个好么。   甘愿哭笑不得,佯装嫌弃,“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钟淮易理直气壮,“要脸干嘛,要你就够了。”   甘愿竟无法反驳,下一秒钟淮易就吻了上来,几秒之后,被甘愿强制性推开。   甘愿喘着气,“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王叔家看猪的么,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吧。”   “没关系。”说罢,钟淮易又凑上来,脸颊伏在她颈窝,说话含糊不清,“王叔人好,他不会介意的。”   体内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甘愿脸颊微红,脖子也仰起,手指穿过他浓密的短发,“你这样……不好……”   这种关头,钟淮易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充电完了我就去。”   他的手掌终于来到那方高地,耳边是她的低吟声,本应得到她更激烈的回应,然而甘愿却停下动作。   她推了推他,“喂,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钟淮易觉得是她幻听了。   “孩子们都上课呢,哪还有人。”他低头拉她的裤子拉链,随后笑着亲她的脸颊,“你就是太保守了,对我不用这样的。”   钟淮易此时就是个臭流氓,对甘愿上下其手,她确是一脸紧张,处处阻拦,抓住他的手,“你仔细听,外面真的有人在说话。”   钟淮易扬唇浅笑,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你听错了,其实是我这里在说话。”   他微咪着眼睛,薄唇轻启,“这里在说,我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   甘愿险些笑出声,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她开始提裤子,“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然而刚迈出一步,又被钟淮易拉回来,按在墙上,犹如霸道总裁附体,“都说了是幻听,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下巴,“我看就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欠……哎……”   话没说完,他手指就被甘愿打掉,抬眸看她,发现她盯着另一个方向。   表情也不太对,“王叔,您来啦。”   “……”   钟淮易转头,投过门板的小玻璃看见了王叔的脸,吓得他急忙检查自己的衣着。   还好,裤子还没脱,小兄弟……呃……   钟淮易最终选择站在甘愿身后。   王叔是过来叫钟淮易去看猪的,原因他答应过大家,要为村里的猪都找个好的归宿。   王叔笑道:“都快中午了,还不见过来,怕钟老师忘了,所以就来学校看看。”   王叔一脸真诚,气氛却莫名尴尬,他有些担心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钟老师在忙吗,明天再看也行的,大家不急……”   “不不不,没有没有。”时间就是生命,再说,耍流氓算是什么正事。   甘愿擅自替钟淮易答应,王叔去外面等,她将人从身后拉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某位小兄弟。   “……”   钟淮易:“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谁能想到他的性福生活是因为猪被打断的呢,他绝对是世界上最倒霉的男人。   甘愿:“你就不能让他下去吗?”   钟淮易抬眸看她一眼,“你帮我。”   “……”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方法?”甘愿有些焦急,比划着,“比如,摁……摁下去。”   钟淮易连忙护住了自己的小兄弟,“宝宝,你这是要谋杀啊,你总要为你下半辈子的性福生活考虑。”   甘愿想把他扔进猪圈里,“你屁事怎么这么多!”   钟淮易嬉皮笑脸,“还不是因为你太有魅力,我把持不住。”   甘愿:“……”   能不能不要再说情话了,真的是够了!   她将办公室的房门反锁,急忙来到他身旁,语带威胁,“再有下次,我真把你扔猪圈里!”   钟淮易面上点头,可他心里却肯定,她才舍不得。   她明明爱他爱的要死!口是心非!   钟淮易的致富道路一直在进行当中。除了一直在挖掘药材,他还帮助村民养猪,联系周朝生得知养猪方面的知识,让周超生帮忙联系销路。   不得不说,养猪是比挖药材赚钱多多了,一头猪就能赚将近一千。   钟淮易帮助村民卖了那么多,自然有点回扣,深夜,他坐在被窝里,数着那几张红票票,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甘愿手指在他眼前摇晃,“怎么?你傻啦?”   话刚说完,手里就多了一沓纸币,钟淮易从中抽出一张二十,“宝宝,这是家用,你拿着,我留二十就行。”   甘愿没说话,钟淮易还以为是他拿的太多,可真的没办法再少了。   “宝宝,我怕平常的时候,买点什么东西要用钱。”钟淮易微微皱眉,“虽然我现在不抽烟了,可万一买点什么……”   “你说什么呢!”把她想成是什么人了。   甘愿将钱又塞回他手里,“这是你自己赚的钱,怎么支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收的。”   钟淮易不开心,“那你就是把我当外人。”   “我没有。”甘愿着实冤枉,“我只是觉得,这个钱应该由你自己支配。”   毕竟在村子里,赚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主动坐到钟淮易怀里,任他抱着自己,“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要多为自己想想,没必要一切都想着我,我……”   话没说完,就被钟淮易打断,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极其认真,“只有你过得好,我自己才能好。”   他所做一切事情的前提都是为她,有她,行为才有意义。   甘愿闻言没有反驳,她其实足够了解他,他就是这么执拗,还有些偏执。   她最终选择收下那些钱,但从中抽出二百,塞到他的衬衣口袋。   钟淮易还想往出拿,“太多了,我用不了的。”   甘愿按住他的手,佯装生气,“让你拿你就拿着,这是大哥赏你的。”   钟淮易没再拒绝,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这样不太好吧,小易不知道怎么报答大哥呢!”   甘愿:“你不要脸!”   “说了多少次了,要脸没用,要你就够了!”   一番嬉笑打闹,两人最终缠绕在一起,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每次都能共赴高/潮。   事后,两人躺在一起,钟淮易揽紧了甘愿的肩膀。   “宝宝。”   “嗯?”   “周朝生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打呗。”甘愿困极了,她翻个身想要睡觉。   钟淮易开口:“是说钟淮槿的事情,他要订婚了。”   甘愿心情并没有多大起伏,只觉得有些突然,怕钟淮易乱想,她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   钟淮易冁然而笑,她真的变了。   “所以,你要回去吗?”甘愿睁大眼睛,盯着他看。   钟淮易点头,“毕竟他是我哥。”   毕竟,他做过那么多混账事情,而他又原谅了他。   “那我和你一起?”甘愿说完,又怕他玻璃心发作,再次凑上前,这次吻了他的嘴唇。   “不要吃醋,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最近这样的话听了不少,但每次重复,钟淮易都会心动不已。   她是他的劫吧,让他如此欲罢不能。   他只是微笑着,手掌再次钻进了被窝里,向她证明,“我也喜欢你。”   “不对,是爱。”   “深深地。”   “用力地。”   甘愿羞红了脸。      第62章      再次返回城市,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看着眼前清一色的高楼大厦,钟淮易心中压力颇大。   这不是农村,不是仅卖几头猪就可以养活一家人,他们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两人回了钟淮易的房子,屋子里一片狼藉,自从上次吵过架之后,这里就没打扫过,钟淮易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宝宝,你先坐着,我去烧点热水。”   “宝宝,你饿吗,要不要先点个外卖。”   “宝宝……”   “好了。”他能不能不要这样,老是把她当成残废看待。   甘愿脱了外套,撸起衣袖,夺过他手中的抹布,“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我跟你一块。”   钟淮易却不允许,“都把你皮肤弄粗糙了,我来。”   他说着就要将抹布夺过,甘愿却藏到背后,她仰着小脸,“你的意思是,我皮肤粗糙了,你就嫌弃我咯。”   钟淮易:“……”   这哪跟哪啊!他那是心疼!   看他着急想要辩解的样子,甘愿忍俊不禁,踮脚在他唇间印下一吻,“好啦,逗你的。”   “赶快忙完家务,你不是还有事情么,到时候可以早点去。”   他约好一会要和钟淮瑾见面的,这个甘愿知道,钟淮易的心情瞬间更微妙了,怎么觉得她现在这么好啊,处处都为他着想。   他不想做家务了,揽着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   甘愿:“你干嘛啊。”   像个小孩一样,最近这么粘人。   钟淮易哼哼唧唧,“你怎么这么好啊。”   “嗯?”   “处处都为我着想。”   甘愿想笑,“不为你着想难不成为别的男人么。”   尽说些废话。   钟淮易将她抱得更紧了,“不许。”   “嗯?”   “不许为别的男人着想。”他念叨着:“只许为我着想。”   她总是在他的撒娇之下败下阵来,甘愿完全没有办法反驳,虽然她也很想和他一直抱着,可时间会流逝,钟淮易会迟到。   虽然他很不轻易,但还是被甘愿推开。   钟淮易满脸的不开心,凑上前来,“我没电了,没力气做家务。”   甘愿再次献上一吻,他立马原地复活,抱着她好一顿啃,甘愿嫌弃及了。   “满脸都是你的口水!”   钟淮易嬉皮笑脸,“这是我爱你的证明!”   狗屁证明,甘愿真想给他一拳,但看见他的笑容,她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明明前几个月还可以的。   她真是不得不概叹啊,自己变了。   变得不像自己了。   “为什么一直看我。”   “看你长得帅。”   “你现在才发现么。”   “嗯,跟你在一起时间长,眼睛都瞎了。”   话音刚落,钟淮易将她拦腰抱起,转身要往卧室里走,“那看看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瞎了。”   到最后,屋子也没能打扫干净,钟淮易出门之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和地上一片狼藉,内心很复杂。   这女人怎么魅力这么大呢?耽误事!   和钟淮瑾相约在附近的咖啡厅,钟淮易还没进屋,透过玻璃窗,就看见了屋内坐着的男人,他身旁还坐着位长发女人。   衣着简单却不失气度,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想必是他的未婚妻。   钟淮易进屋,直奔钟淮瑾所在的桌子,他客套不起来,坐姿懒散,那位女生倒是蛮客气。   “你是淮易吧。”她想跟钟淮易握手,可钟淮易手一直插在兜里,她面上多少有些难堪。   钟淮易也有些抱歉,抿唇笑,“不好意思,除了我女朋友的手,我不碰别人。”   “原来是这样。”女生眉眼弯弯,“你真是个好男人。”   完全就是小女生看偶像男主那种眼神,钟淮易觉得别扭,他灿灿笑笑,将视线移到钟淮瑾身上。   他依旧是温和淡定,抬眸看他一眼,“脑子好了?”   钟淮易一时语塞,混小子怎么说话呢。   “放心吧,好的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挠挠头,又觉得不问点什么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的女生,试探性叫了声,“嫂子是吧。”   那女生顿时笑起来,模样有些害羞,钟淮瑾反而微微皱了皱眉,颔首。   钟淮易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   这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热恋中啊。   不过他没有将真实想法说出口,只是笑道:“嫂子好,过几天送你们订婚礼物。”   女生脸上漾着笑容,钟淮瑾反倒有几分不耐,单刀直入,“有空回家一趟。”   钟淮易皱起眉头,又听钟淮瑾道:“关于你和甘愿的事情。”   又是老头子要谈么,钟淮易不想听,他刚想反驳,结果钟淮瑾抛出个重磅炸弹,“他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钟淮易险些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直起身子坐好,手都有些抖,“你……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当初态度那么强硬,怎么可能一段时间不见就改变主意。   他虽不相信,但仍希望这能是真的,眼睛直直盯着钟淮瑾,他正准备开口,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钟淮易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身子向后仰,是那女生的手机,她急忙到一旁接通。   现在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爸很生气,估计要打骂你一顿,你到时候受着点。”钟淮瑾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把钥匙,递到他面前,“你办公室的,给你留着。”   钟淮易:“……”   他搞不清楚状况了,怎么回事。   他想询问清楚,钟淮瑾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是道:“你的信用卡都已经恢复了,下礼拜回公司上班,不要拖延。”   钟淮易皱紧眉头,钟淮瑾抬眸看他,语气认真,“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还有,不要辜负她。   当然他没说出口。   钟淮易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钟淮瑾,他只是言简意赅,“爸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话音刚落,未来嫂子落座,她亲昵地挽住钟淮瑾的胳膊,和他说着什么。   从钟淮瑾的神情来看,他知道,他不爱她。   又是商场的牺牲品么,有些可笑。   钟淮易不想再猜下去,他借口有事,拉着钟淮瑾来到店门外,他挣扎,甩开了钟淮易的手。   “你说实话,怎么回事!”钟淮易没法淡定,“为什么前段时间他还反对,怎么我外出几天,他突然就同意了!”   “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你劝他了?”   是不是他答应和这个女生结婚,实现所谓的联姻,所以老爷子才同意的。   钟淮易承认自己脑洞很大,但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将想法说出来,意料之中得到了钟淮瑾的轻嗤,“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钟淮瑾后退几步,离他远点,“天下父母都是随孩子的,你那么坚持,爸不可能无动于衷。”   “另外,她很适合我,你别随便大开脑洞。”   钟淮瑾说着就要点烟,钟淮易没有阻止,他递过来一根,被他拒绝。   钟淮易:“戒了。”   在村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甘愿咳嗽不止,他怕抽烟影响她,所以戒了。   钟淮瑾忍不住笑,“你是变身三好男人了么。”   钟淮易沉默着扬了扬下巴,相当是默认,钟淮瑾抽着烟,视线出现道人影,忽然笑了。   钟淮易觉得他莫名其妙。   “还记得你十九岁的时候么。”   钟淮易皱起眉头,怎么不记得,他可是在这一年喜欢上甘愿的。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干出那种事。”   钟淮瑾虽然是笑着说的,可钟淮易这心里就跟被针扎一样,他不是没有心,不可能陷害自己哥哥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你别说了,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钟淮易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听见钟淮瑾低沉的笑声,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   都是命。   他注定和甘愿无缘。   视线里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钟淮瑾微微眯起眼睛,他想多看她一眼,再多看一眼,毕竟从今之后,他们真的只能擦肩而过。   那些曾经美好的,不愉快的过往,全部烟消云散。又或者说,只能埋藏在他自己心里。   钟淮瑾吐出个烟圈,低头浅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好像看见她就很开心。   不过从此之后,又好像不能这样了。   指尖一支烟燃完,钟淮瑾将其熄灭,他已经能看清她的脸,拍了拍钟淮易的肩膀,“你看谁过来了。”   钟淮易转身,看见的即是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他看了看钟淮瑾,又看看甘愿,最终选择小跑上前。   她穿的有些单薄,他帮她将拉链拉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拉这么高是要把人热死吗,甘愿又将拉链拽下去,“我就是顺路过来买菜,没想过要找你。”   她一脸坦诚,钟淮易明显受了伤,并且她没有进行安慰,反倒扭头环顾四周。   “你刚才好像在跟人说话,是钟淮瑾?”   钟淮易急忙将她的头转过来,强迫她看向自己,还道:“除了我,不可以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甘愿知道他这是着了道,她就知道,这一招百试不爽。   “可来都来了,我总得要跟人家打个招呼吧。”甘愿转头看到路边的咖啡厅,“在里面吗?我进去打个招呼。”   她作势要往屋内走,钟淮易岂能让她如愿,他拦在她面前,甘愿颇为无奈。   她轻咬着下唇,笑,“钟淮易,你能改改乱吃醋这个毛病吗?”   钟淮易摇头,“并不想改。”   “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进去打个招呼,你不能这么小气,我总不能进门之后,不和你家人说话吧。”   钟淮易没想到她会说出“进门”这样的字眼,他当下有些绷不住,嘴角险些咧到耳朵后面。   但他还是强忍着,装酷,“不用,到时候你只管跟我自己说话就好,不要妄想跟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尤其是钟淮瑾。   甘愿快憋不住了,她翻白眼,“原来是个直男癌啊,我真是眼瞎才看上你。”   说完就转身要走,钟淮易愣怔一瞬,连忙追上前,将人自身后抱进怀里。   虽然路上行人寥寥,但甘愿还是不好意思,她挣扎着,钟淮易却将她抱得更紧。   “你干嘛,你放开!有人呢!”   “我这是在乎你。”耳边是钟淮易的声音,“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爱吃醋,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人又是他。”   虽然知道她爱他,但仍随时担心她会奔向另一个人的怀抱,他知道他这是病,得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怀中的人安静下来,甘愿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钟淮易。”   他真的不需要再患得患失,她会将他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他,毫无保留。   这种话听了很多遍,钟淮易仍会心动,他扬唇而笑,下一秒,甘愿突然吻上了他的脸颊。   “你相信么。”   钟淮易睁大了眼睛。   “我现在真的爱你。”她踮起脚尖,又在他唇间印下一吻,“你真的不需要再乱吃醋,我不会离开你的。”   钟淮易已经呆住了,他了解她的,她讨厌在人多的地方亲热。   “当然,前提是你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话音刚落,甘愿再次凑上前,这次吻了他的下巴。   她羞红了脸,却还抬眸直视他,“我真的爱你,你不需要没有安全感,我会给你安全感的。”   多么奇怪的话啊,明明是该男生说的话,现在却是由她说出口。   钟淮易心里感觉怪怪的,趁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这次该甘愿愣住了,这哪跟哪啊,怎么突然就求婚了。   钟淮易也觉得很突然,可他不能再等了,他怕晚一秒,甘愿会说出更奇怪的话,求婚这种事情必须由男人来做。   他很紧张,手都在抖,路边有行人停下来,钟淮易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膛。   他看着甘愿的眼睛,“宝宝,你愿意……愿意嫁给我吗?”   甘愿能够拒绝吗?不能,她也不想。   然而她还没将话说出口,就忽然被钟淮易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连忙揽住了他的脖颈。   钟淮易脸颊很红,声音在抖,“不愿意也没用,反正哥今天是要把你抢回家的。”   四目相对,甘愿再也忍不住,冁然而笑,“你这算是强抢民女么?”   “我不觉得。”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才说过爱我。”   “……”   “爱我,就必须要嫁给我。”   纵使未来有万般艰险,也想与她一起度过。   她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一生,是他的信仰,是他为之努力的追求。   他钟淮易,这辈子为甘愿而活。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都强娶了,那我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毕竟两心相悦,何其难得。   (全文完)    本书由【Novel瘾君子】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