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内容由【许苒冉】整理,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如愿   作者: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   ☆、第一章   G市,七月。   今天上门取件的快递来晚了,把货发完,司徒徐徐急匆匆抱着儿子奔到小区门口,辛辰的车已经经等在那里了。   一打开车门,冷气从车里流出来,像凉水浇在腿上,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司徒徐徐把呼呼大睡的儿子塞进后座,赶紧自己坐到前面去凉快凉快。   辛辰给她递纸巾擦擦满脸的汗,问她:“怎么你又一个人带他吗?你爸妈呢?”   “他们局里组织旅游,去云南了,要下个月才回来呢。”司徒徐徐摊在座位上,一边擦汗一边喘粗气:“哎?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家小公主呢?”   她只是这样不经意问一句,却让辛辰正调试出风口的手顿了一顿,“呃”了一声,辛辰才回答说:“她爸带着她……先过去了。”   司徒徐徐敏锐的感觉到好友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奇怪,可是她刚眉头一动,辛辰立刻像是怕被追问什么似地,急忙的发动车子:“走了走了!我们快出发吧!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   到了小朋友们上课的游泳馆,司徒徐徐才明白辛辰刚才那个表情就叫做“心虚”——更衣室的大厅里,言家父女的身旁,长腿舒展坐着着她一个半月未见到的人。   头发长了,皮肤倒是比上一次回来时白了些,浅蓝色的衬衫很合身,衬得他宽肩窄腰,甚是俊朗。   以前他在特种部队当头的时候司徒徐徐去探亲,有个军嫂抱怨自家老公不是迷彩就是黑白灰T,十年夫妻下来,她都快变黑白灰色盲了。当时徐徐深以为戒,再给他买衣服就紧着亮色挑,起先他拿着果绿、嫩粉、浅蓝也嘀咕,不过那时两人新婚,感情好,他什么都肯顺着她。   想着想着,恍惚间走的离他越来越近,他从她们进门起就盯着她和儿子看,越近那目光越亮,司徒徐徐转头避开,摇肩膀上昏睡了一路的儿子:“快醒醒!你爸出现了!”   嗜睡的小朋友闭着眼睛,压根不相信。眼见徐承骁已经站起来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了,司徒徐徐把儿子放在一旁椅子里,转身拉了辛辰去女更衣间。   徐承骁望着她背影,有心加快几步追上去逮住她,可多日未见   的儿子一小坨坐在那里揉着眼睛,他又着实迈不动步子。   “儿子!”他想这小子想得厉害,一把举起来像以前一样抛高接住玩,很高兴的问他:“想爸爸没有?!”   小家伙被失重感吓得彻底清醒,抓着他爹的脖子直皱眉头:“爸爸,您有没有比较安静的见面问候方式?”   徐承骁把儿子放下来,抱在臂弯里喜滋滋的看了又看。这可急坏了言家的小公主,跳着脚在父子俩脚边提醒:“云起云起!换裤裤啦!老师要开始上课啦!”   言峻把急着看小男孩换泳裤的女儿抱起来,笑着说:“今天老师不来上课,爸爸和承骁叔叔亲自教你们两个!”   **   等司徒徐徐和辛辰换了泳衣出来,远远就看见两个男人各占据游泳池一角,一人手里倒提着一个哇哇乱叫的小孩练憋气。两个人身高差不多,都是结实胸肌两块,规规矩矩的腹肌、整整齐齐六格,黑色泳裤短小精悍,裹着结实的臀,一个是壮而不肥,另一个瘦而不弱。   辛辰啧啧有声,眼睛都移不开了,用手肘捅了捅身边司徒徐徐:“司徒,你确定要去相亲?你看看徐承骁那身肌肉!你真确定吗?!”   司徒徐徐在游泳池旁的地上铺了浴巾,拉筋热身,看都不看那边一眼,“我妈出发前定下的。你知道的,我妈虽然没肌肉,但发狂的时候比这家伙可怕多了。”   这个辛辰也同意,可是:“可你家徐承骁那性子……你想想孟青城!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怎么忍心再去祸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相亲男呢?”   司徒徐徐面无表情的回头说:“我妈做事很周全的——她这回特意挑了一个跆拳道黑带。”   “那也不够挨徐承骁一个旋风腿的吧……”   那边两个男人绷着肌肉却迟迟得不到女士们爱慕的关注,两人互看了一眼,丢了手里各自的儿女在游泳圈里,然后长吸了口气,双双没入水中,几息的功夫,就消无声息的潜到了她们这头。   “哗啦”一声,两人同时从池中站了起来,吓得正八卦的辛辰大叫一声,司徒徐徐离池更近,受惊一侧身滑了下去。   机不可失!徐承骁扑入水中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司徒徐徐呛了口水就镇定下来了,推推他示意自己没事,徐承骁却哪里肯松手?抱着她往回游,贴在她耳边轻声问:“上个礼拜给你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这一阵网店里又很忙吗?”   儿子在离得不远的浅水区,一边和谨欢玩水,一边眼角余光直往这边瞥,徐徐就忍着不耐向前夫汇报:“那天云起感冒发烧,我带他去医院吊水,没带手机。后来他好了我忘了给你回个电话了。”   徐承骁托着她腰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说:“我这次回来要待很久,要不给云起换个地方上游泳课吧,这里离家也太远了。咱小区里不是有个游泳馆?我来教他。”   “你可以把他接到你家去住一阵,你出任务要走了随时再送回我那里。”徐徐干脆利落的建议。   徐承骁低头看怀里垂着眼睛答自己话的女人,顿了顿,忽然沉声问她:“这么多天你想我没有?”   他眼神炙热,司徒徐徐抬了抬眼睛,平静又直接的告诉他:“你不回来的话,我都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存在。”   徐承骁看着就一下子脸色变难看,可徐徐丝毫没有变化,从他手臂中滑开,滑进水里,游到孩子们那边去了。   **   从游泳馆出来徐承骁背了她的包、抱了儿子,徐徐两手空空,只得跟着他走,他停车的那一片灯坏了,她稍稍行动迟疑,手就被他给牵了。   “小心看路,跟着我走。”他当着儿子面友善的叮嘱。小朋友看着被爸爸牵了手的妈妈一脸隐忍,趴在爸爸肩膀上直闷笑。   吃饭的时候徐徐去洗手间,徐承骁就问儿子:“你刚才跟你妈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   司徒云起眼观鼻鼻观心:“我没有。”   “儿子,有情报交换吗?”徐承骁很不上路子的诱供小朋友,“我带了一比一的枪械模型给你!”   “我看起来像那种喜欢喊打喊杀的小朋友吗?”司徒云起很淡定很有气质的问。   “不像。”徐承骁嘴角弯弯的角度透出一分狡黠,“所以我特意找回来一套三十二册的《大英百科全书》,九三年第十五版。”   小家伙挑起了长得和徐承骁一模一样的剑眉,毫不犹豫的昂头说:“就算你给我带了我非常、非常中意的礼物,我也不会告诉你外婆给妈妈安排了相亲的。”顿了顿,“你也别想知道时间是明晚六点半,地点是外公外婆家隔壁、婷婷姨妈家里。”   徐承骁吸了一口气,伸手揉揉儿子的脑袋,“到底是我亲儿子。”   >  **   吃完饭回到徐徐和儿子的小公寓,一出电梯司徒徐徐就看见自家门口堵着个大行李箱,她面色不善的回头看向徐承骁。   可那家伙自从吃饭时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神色异样,竟然都不管她的眼神暗示,抱着儿子理直气壮的等在门边。   司徒徐徐打开门用脚抵着,回身来抱儿子,不想让徐承骁进门的样子。可他一只手护着肩上的小家伙,腾出一只手来轻松扭了她的手。司徒徐徐怕吵醒孩子,没敢太过挣扎,他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屋,走进儿子卧室前还回头低喝:“把我箱子打开收拾好……给你买的东西在最下面那层。”   司徒徐徐直冲他冷笑,就这么开着门不管,坐在客厅沙发里等着他。   一会儿徐承骁轻轻带上小房间的门出来,看了眼敞开着的大门和门外纹丝不动的箱子,走到司徒徐徐面前弯下腰,伸手捏了她双颊,逼得她抬头看他。   火气“蹭”一下子窜上来,司徒徐徐抬脚就踹,徐承骁放了手后退了一步,仍用那种深潭般幽寒的眼神看着她,司徒徐徐白他一眼,可他反倒笑了,回身自己把箱子拖进来,关了门反锁好。   “徐承骁!你这样子是想赖着不走吗?这是我家!”司徒徐徐冷声开口,问。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反问:“你赶我走,是急着腾出位置给新人吗?”   “你的位置?徐承骁,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还有需要腾出来的位置吗?”   他高大,极近的站在她面前时遮住了大片灯光,阴影完整的笼罩了整个她,司徒徐徐坐在这整片的阴影里冷声反问,鄙视而不屑。   徐承骁低着头静静看着她,眼神渐渐燃了起来。   她的伶牙俐齿,徐承骁讨教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他经历了多少人事磨难心志,可依然轻而易举的被她激怒。   时光在他身上留下那么多、带走那么多,但是对司徒徐徐这个女人的感觉、无论情爱或者愤怒,都该死的一如既往的浓烈。   “司徒徐徐,”他俯□去,“你、活、腻、了!”   **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聪明勇敢大灰狼依旧很喜欢玩“你们猜猜下章是啥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是强H呢!”的游戏~   下章更新在2号晚上同一时间~\(≧▽≦)/~祝姑娘们中秋国庆双节玩的开心哟~   ☆、第二章   **   两个人从客厅一路缠斗到主卧,一个拼尽全力,上蹿下跳、抓挠踢咬,恨不得把他踢飞到墙角去;另一个却只守不攻,只顾把她往卧房里引。   到了卧室门口徐承骁发力,立刻司徒徐徐双手被他一只手捏了,她动脚踹他,他手只轻轻一收,顿时她整个人都被他牢牢控住。   司徒徐徐听到他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蔑轻哼,她心头恼火,当真生气起来,回头去狠狠瞪他。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壁灯,她一双春水涟涟的眼睛,比朦朦胧胧的灯光亮出去多少倍,徐承骁鬼迷心窍,情不自禁的低头去吻她眼睛,徐徐等到了这机会,张嘴便咬他。   “嘶……”徐承骁低声呼疼,手里一松,司徒徐徐脱身出来往外就跑。可刚跑到门边,就被他追上来逮了,捏着肩膀“嘭”的一声按在门后。   徐承骁单手,轻而易举的扯光了她。   “跑啊!你再跑!”他捏着她,重重咬着她耳垂,紧压着她白嫩赤|裸的身体,声音又低又哑:“就这样跑出去,给云起看看爸爸妈妈在干什么?怎么不跑?!来,我来抱你出去!”   他当真打开了门,司徒徐徐急了,反用力的将他往回推——这下倒成了她拼命要把他弄进房里去。徐承骁从善如流,一挥手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他整个人扑了上去。   司徒徐徐无声却用力挣扎,不配合的很,可徐承骁习惯了,更何况这么多天没见她了,憋得实在厉害,一边霸王硬上弓、恶狠狠的弄着她,一边还要得理不饶人的逼问:“这样够不够有存在感了?想不想我?想不想嗯……说想!快说!”   司徒徐徐不肯服软,流眼泪哭得眼睛都肿了,还是倔强的一声不吭的挣扎。可徐承骁多蛮横的性子,她越是不吭声他越是来劲,不肯结束,断断续续,结结实实的折腾了她三回。   第四次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徐承骁却比一开始的时候还要精神抖擞,搂着她坐起来,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按在怀里,死死往下按去。司徒徐徐抵不住这样的,抽搐着小死过去,人没知觉一般仰着头往后倒,好在有他接着……抱回来,心肝宝贝似地亲,在她耳边低笑着调戏她,这个时候真是要他多柔情四溢都做得出来。   可司徒徐徐丝毫不消受,稍缓过来了一些,二话不说,用力的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被他轻巧截了,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折腾到后半夜,总算徐承骁尽兴了,云收雨歇,一身是汗的压着她喘粗气。   看她已经被折腾的半分力气都没有,软在自己身下,样子看起来要多乖巧就有多么乖巧,哪里还像之前的张牙舞爪。徐承骁捏捏她脸,恨恨的咬牙切齿:“我|他|妈就是脑子有病才对你低声下气……下回再敢跟我顶嘴,弄不死你!”   这家伙放开手脚一呈兽|欲,完事舒服了居然还敢哼哼唧唧、唧唧歪歪的,司徒徐徐心里恨得简直想把他捶扁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可这眼下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家伙一百六十斤,生生放松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密密实实的,像床加厚的大棉被,盖得她又热、又闷……又踏实。   前一秒想把他揍扁,这一刻又觉得其实挺舒服。   再下一秒,她就沉沉昏睡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全家起得最早的是司徒云起小朋友。   看到他爹裸着肌肉偾张的上身、只穿着一条子弹内裤从他娘房间里走出来,云起清秀小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喝着牛奶吃着面包,淡定的和他爹打招呼:“爸爸早安!今天妈妈是不是睡很晚、不做饭了?”   徐承骁点了点头,小家伙丢下面包欢呼了一声:“太好了!那么为了不饿肚子、不耽误我长高,我们叫外卖吃吧!我要吃必胜客!爸爸你喜欢鸡肉披萨还是海鲜的?”   徐承骁伸手擦了擦他嘴唇上的牛奶胡子,有些犹豫的问说:“我记得你妈好像不让你吃这些东西的吧?”   司徒云起点点头:“对啊,爸爸你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妈妈不让我吃。”   这话说得点到即止,徐承骁立刻就听明白了。可是司徒徐徐管教儿子一向有原则,宽严并济,他要是这会儿为了讨好儿子答允了,回头她醒了就会把他剁碎了做披萨的。   昨晚背上被挠出来的几道血印子还辣乎乎的疼着呢,徐承骁揉揉儿子的脑袋,说:“你先吃面包垫垫,我去给你煎个鸡蛋出来。一会儿等妈妈起床了,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云起还想争辩,徐承骁抬了抬眉毛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小男孩默默皱了皱眉,忽然问:“那今天下午的游泳课我还去吗?”   徐承骁也正想和儿子商量这事儿,就坐下和他讨论:“爸爸这回在家待挺久的,你的游泳课改到咱们小区的健身房上怎   么样?爸爸教你,不用教练教。”   小家伙这回明确的摇了头,徐承骁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小家伙垂了垂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了一小片阴影,格外的招人怜爱。   “我要和谨欢在一起上课,这样等你又有任务、又要走了,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辛辰阿姨会照顾我。”   徐承骁听了当即愣在了那里,心上疼的感觉像是一下子□了十几把匕首似地。他看着儿子,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司徒云起片刻却抬头狡黠一笑,开心的说:“爸爸!我跟你开玩笑的!妈妈哪有那么忙?外婆和奶奶也常常照顾我的。”   徐承骁稍稍喘了口气,心上感觉缓和了些。   “不过我还是不要换游泳课——言峻叔叔懂很多,我很崇拜他,我要和谨欢一起当他的孩子!”说完司徒云起溜下椅子跑回房间去了。   这下,徐承骁心上的匕首是□了……可是又换了一排机枪来,突突突的扫射啊!   **   徐家是G市最枝繁叶茂的红色望族,徐承骁的爷爷是着名开国将军,徐家几个儿子从军从政,都已位高权重,徐承骁的爸爸眼下就正是G市的一把手。   徐家地位最高的是徐承骁的奶奶,老太太十岁的时候就是女八路了,当年还是徐承骁爷爷的入党介绍人。徐承骁的名字有幸是由言峻父亲取的,首长当年取名时亲口说的:这一个“骁”承的可不单纯是徐承骁爷爷的英勇善战,还有老太太青史留名的骁勇强悍。   云起一进门就被老太太拢在怀里,连徐妈妈想抱一抱都不行,老太太叫人拿了一堆零食过来,都是云起爱吃、司徒徐徐平常不给吃的,她小孩过家家一样,一样一样摆开在曾孙面前,铺了小半桌。   “你吃!喜欢哪样吃哪样!别看你妈,太奶奶在呢,你妈敢说你?!”老太太豪迈的挥手,说着还瞪了徐徐一眼,可这一眼她却立刻看出了不同来,说:“丫头,你今天脸色比平常要好,滋滋润润的。”   一旁徐承骁骄傲的心想能不滋润吗,老子昨晚卖力浇灌了她一夜!   他得意,伸手去搂她,司徒徐徐将他手打开,却反被他折了手指捏住,两人正暗暗较劲,就听云起童声清脆的说:“因为我妈妈晚上要去相亲!我外婆说对方是‘优质男’,我妈妈一定喜欢的!”   老太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也不管一   旁亲孙子瞬时黑下来的脸,兴致勃勃的问前任孙媳:“对方什么样的条件?真的好吗?丫头,要不今晚你带我一起去,奶奶看过的人多,给你把把关!”   司徒徐徐的腰都快被某人捏碎了,哼哼唧唧的应付老太太说:“我也不清楚啊,是我妈安排的……还没定去不去呢!”   “你!”老太太看出猫腻来,颐指气使的冲徐承骁抬了抬下巴,“你把手给我挪开!”她强行将司徒徐徐从徐承骁怀里□,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细细的盘问:“你妈安排的?嗯……你妈眼光好,当初你和这小子啊,大家都赞成,就我和你妈不看好,你看现在,果然应验了吧!所以你妈相中的、再有奶奶给你看了,要是也说好,那就准没错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叮嘱,司徒徐徐不时的“嗯”一声。   云起捧着妈妈平时不让吃的薯片跑到爸爸面前,开开心心的“咔嚓咔嚓”,还天真无邪的问他:“爸爸,你脸怎么都僵掉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您当年拎着块板砖连开言太子、沈副省长、孟家大少青城公子三只瓢的威猛骁悍,哪里去了?   ☆、第三章   **   在徐家吃过午饭,奶奶就一个劲的催司徒徐徐快回去,催得徐承骁那表情都快站起来掀桌子了。可老太太才不理他呢,一个劲的告诉司徒徐徐快回家去:“你回去,睡个午觉,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捯饬捯饬!”说着还从自己手上褪下个满绿玻璃种的圆镯,“这个戴着!别戴其他首饰,乱七八糟的值什么!再大的什么克拉的也没这个尊贵体面!你好好的,真相中了,你嫁个好人,奶奶到时候陪嫁给你一整套的!”   徐承骁的脸色已经阴郁的像暴风雨之前的天气了,司徒徐徐心想老太太再这么作下去倒霉的还是自己不是?昨天顶嘴几句被他整的差点散架,这再来一遍可就真散了。她催老太太到点睡午觉了,可老太太把手一挥,“我今天不午睡,我给你带云起,你安安心心的去相亲!”   徐承骁“忽”的站了起来,老太太沉下脸来立刻手指着他:“你干什么?!你别走,你下午老实待这儿带你儿子!当真管生不管养啊?!”   “我开车送她去。”徐承骁阴阳怪气的,“外面天热。”   “再热的天你不在她都拉扯着儿子过来了,轮不着你这个时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太太压根不给孙子留面子,“你别想去搞破坏!耽误她这么几年,还不够?你难道还想耽误她一辈子?!”   老太太说话是真冲,徐承骁脾气也上来了,拽了司徒徐徐的手,冷笑着的撂话说:“我可已经耽误她一辈子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直冷笑,语句慢慢的说:“你小子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么?你拿什么耽误?你耽误得起么!怂样!”   徐承骁猛的往前一步,司徒徐徐吓的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急忙拦住他,推着他不让他过去。   可老太太一辈子火爆脾气万夫莫敌,哪能经得这么激?看小孙子胆敢瞪着眼睛要冲过来,抬起拐杖就要揍,中气足、声音响:“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了?!我老人家有十七个孙子、外孙呢!打死你还剩十六个!我才不怕断子绝孙没人送终呢!”   徐承骁把脑袋直往她跟前凑,“你打!你照着这儿打!用力打!”   司徒徐徐整个人抱住他贴在他心口,老太太的拐杖就往徐承骁脸上招呼,司徒徐徐忙伸手去护他眼睛,胳膊不慎给拐杖敲了一记,一声闷响,她疼的叫起来,徐承骁听在耳里一个寒颤,忙捏了她胳膊收在怀里,转身护了她。   <   br>  这么大空门露在老太太前面,立刻的徐承骁背上臀上就被结结实实抽了好几下。   老太太越战越勇,拐杖落下去都带着“呼呼”风声,云起和徐妈妈一个抱着老太太腿,一个挡在徐承骁前面,老太太大骂,徐承骁趁机连滚带爬的抱着司徒徐徐逃了出去。   **   逃出门外,气还没喘匀,徐承骁拽过她胳膊看伤着骨头没有,他心里着急又窝着火,动作就大了些,司徒徐徐被他捏疼了,“嘶”的一声,徐承骁一听心里一疼,更加恼火,拎过她不客气的问:“你相什么亲?!我这还没死呢!你至于着急改嫁么?”   司徒徐徐手上疼,心里生气,丝毫不客气的回敬他:“你没死,但你已经被我休了。”   徐承骁气的头发昏,扭过脸去闭着眼睛深呼吸。   要换了以前,两个人这就该打起来了,可司徒徐徐这两年教养儿子,自己脾气也收敛了许多,看他忍得脖子上青筋直冒,心下不忍,缓和了语气对他说:“你别这样……云起看我们闹成这样,该吓坏了。”   她提起儿子,徐承骁脸色明显的缓了缓,司徒徐徐心里一轻,就说:“我不去相亲了,你进去把云起领出来,我要带他回家。”   徐承骁斜眼看了她一眼,“我不进去!”   司徒徐徐急了推了他一把:“你拉着我就这么跑了,奶奶还生着气呢,云起一个人在里面多害怕!徐承骁你去不去?!”   “要进去你自己去!”他表情不善的摔下这句,转身大步往车库那边去了,走了几步回头冲她吼:“站那儿!别动!”   司徒徐徐在那儿站着,攥着拳头,气得眼眶都发涨,想追上去和他打一架,挠花他那张欠揍的脸,可她顾念着云起,恨恨的跺跺脚,只好转头独自回去。   等徐承骁开了车出来,在大门口等老久也不见他们娘俩,他按按喇叭,把大门口站岗的叫过来一问,说是刚走了啊,家里的车送的!这下把徐承骁给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   闹成这样,司徒徐徐自然也没有心情去相亲了。送云起去上了游泳课,晚上接他回来,给他烤了个鸡肉披萨吃。   小家伙的吃相和他爸简直一模一样,慢条斯理的,挑眉看那披萨两眼,才吃一口,看起来就是一副挑剔难搞的样子。司徒徐徐想起他爸那张欠揍的臭脸,气不打一处来,用叉子敲敲他   面前的盘子,说:“好好吃饭,别学你爸爸一吃饭就挑眉毛,看得我手痒!早上不是你吵着要吃披萨的么,快吃!”   “我吃饱了。”云起慢吞吞的放下叉子,“妈妈你不能因为我像爸爸就迁怒我。还有啊,今晚的披萨真难吃。”   司徒徐徐自己也觉得难吃,站起来说:“我去煮馄饨,等着。”   “不吃了。”云起用一种意兴阑珊的口吻说,“今天心情不好,食欲欠佳。”看他妈脸色不妙,他也并不收敛,反而歪着头和她对视,问:“妈妈,你会和爸爸复婚吗?”   “……”家里只有母子两个人,司徒徐徐沉默了一下,反问儿子:“云起,你希望爸爸妈妈复婚吗?”   司徒云起想了想,说:“我希望:爸爸妈妈开心。”   司徒徐徐不自觉的挑了挑眉,点点头说:“妈妈有你,每一天都很开心。”云起就笑了,一向淡定优雅的小男孩,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似地。   **   晚上临睡,徐承骁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司徒徐徐把手机重重反扣在桌上,对自己说你司徒徐徐你再抱有期待你就是二百五!二十四K纯的!   可惜睡到半夜醒过来,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还是想起那个混蛋了。在空着半边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司徒徐徐心里颠来倒去,把自己鄙视了一万遍。   徐承骁……还是她第一眼见到时断定的那样:热烈、磊落、勇往直前、率性妄为。这么多年了,他们结婚又离婚,儿子都有了,他一点也没有改变。   可其实她不是也一点没变么?从当初的一见钟情,到现在的……情根深种。   外面黑夜里,风雨越来越大,司徒徐徐烦恼的扯被子蒙上了头。刚要睡着,却听着那风声呼啸里有异响从客厅传来,刚才惊醒她的也是这声音,司徒徐徐凝神侧耳仔细听,再细一回想,该是客厅那扇前几天坏掉的窗户,被风吹开了,拍在窗框上呢。   她爬起来,脚刚伸进拖鞋里,就听见“哐当”一声响,然后玻璃碎地的声音纷纷传来,她心里想糟糕了,急忙跑出去,果然一打开卧室的门,已扑面满室是风雨的味道。   原本代替锁扣固定窗户的布条已经断了,窗户被风高高吹起,狠狠推拍在窗框上,整扇窗户的玻璃都震碎了,破成了一个大洞,狂风卷着雨点涌进来,简直像海上的风暴一样,吹得司徒徐徐窒息了倒退一步。她顶着   风雨满屋子找,胡乱找了个拆平了的纸箱子,挡在那扇窗户上。风太大了,她整个人靠在纸板上顶着,时不时被风掀得摇摇欲坠。   雨点“啪啪啪”打在纸板那侧,隔着两层的硬纸板箱,仿佛打在她心上一样让司徒徐徐觉得慌、不知所措。风顶进来,掀得她一摇一摇的,脑中跟着一晃一晃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忽然听到云起大喊“妈妈!”,司徒徐徐一转头,儿子光着脚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攥着个手机,她着急的喊:“云起别过来,地上都是碎玻璃!”   “云起,快打电话给物管叔叔!”司徒徐徐告诉自己千万要镇定,孩子看着她呢!   云起拨了电话,半晌却摊摊手,说:“妈妈,没有人接。”   司徒徐徐心里恶狠狠骂了句脏话,儿子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脑袋乱的没有想法,扯了扯嘴角安慰小人儿说:“没事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雷阵雨嘛!你回去睡觉吧,这里妈妈来处理,不要担心。”   云起的表情却更忧心忡忡,巴在门框上歪着头给她科普说:“雷阵雨是大规模的云层运动,伴有放电现象。这是台风,妈妈!”   司徒徐徐原本精神高度紧张,被小家伙逗笑了,一松气,背后风雨顶着的纸板猛的压向她,她脚下一滑,脚后踩在玻璃渣上划破了一长道,血立刻从伤口淌出来的感觉极其清晰。   伤口沾上了木地板上的雨水,那个瞬间蜇人的疼,简直像被心上被人咬了一口似地。   司徒徐徐默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脚。顶着纸板翘脚的姿势真的很艰难,湿的睡衣贴在她的身上,一动就冰冰的一凉。   这风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停,儿子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司徒徐徐放下淌血的脚,踩在泡了雨水的地板上,觉得这每一秒都难熬极了。这样的时刻让她觉得艰难,甚至有些难堪。   几乎就在她难过难堪的的这一秒,门被人“咚咚咚”的捶响,急切又热烈的节奏,徐承骁的声音,隔着门着急万分:“司徒!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骁爷您怎么来得这么快?骑闪电来的吗?   PS:《如愿》好看吗?   ☆、第四章   “我爸爸来了!”云起大叫一声,飞快的扑出来,踮着小脚一溜跑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空气对流,堵着破窗户的纸板狠狠一掀,把司徒徐徐掀的彻底跌坐在地上。   那纸板掉下来盖在她背上,吸饱了水,湿湿重重的,像一记大锤隔着背重重敲在心上。望向门口深夜忽然出现的人,司徒徐徐开口时声音居然还能镇定自若:“你怎么来了?”   徐承骁接了电话心急火燎,电梯都等不得,一气翻上三楼,又爬了五层楼梯上来的,站在门口望着她时,他胸膛还在微微急促起伏着,那目光深深、深深的。   命定出现的人,他怎么会不来?   徐承骁一只手利落的抱起儿子夹在胳膊下,反脚踢上门,大步的向她走过去。   他越走越近,客厅的小灯照亮他的五官眉眼,那么熟悉。司徒徐徐一身狼狈的坐在碎玻璃渣的湿地板上,仰着头看着越来越高大的他,只觉得明明他的影子遮住光亮越来越多,她却依旧觉得那灯光刺眼无比,举手遮住眼睛,她终于难以自已的痛哭出声。   **   徐承骁把娘俩拿大浴巾裹了安顿在房间里,他出去转了一圈,拆了厨门里的一扇隔板,简单粗暴又行之有效的封了整扇窗户。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了急救包,把司徒徐徐抱到梳妆台上,他坐下,将她双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低头处理她流血的脚。   她的脚踩在雨水里这么久,脚底板泡得发白发皱,又湿又凉,徐承骁一碰就直皱眉,用双手握着捂,司徒徐徐嫌自己脚脏不肯,被他叱了句:“老实点!”。   沙发上正笑眯眯喝着热奶茶的云起缩了缩脖子。司徒徐徐就蹬了徐承骁一下,她力气不小,他坐着的梳妆凳又不稳,差点就往后摔了一跤,手里还托着她的脚,徐承骁抬头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徐承骁在军队这么多年,处理这些简单外伤比医院里一般的急诊大夫还要干净利落,细致的清理包扎好之后,还给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她脚上有伤不方便洗澡,徐承骁拧了个热毛巾,过来伸手就解她的衣服,司徒徐徐推着他手不肯,徐承骁转头对沙发里目不转睛看着他们俩的司徒云起说:“儿子,你把头转过去。”   云起耸耸肩,整个脑袋都缩进了毯子里。   “你睡觉前也不检查窗户的吗?怎么搞的?”软玉温香在眼前,上头昨晚他留的痕迹还没消,徐承骁看   了难免呼吸急促,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找话和她聊。   司徒徐徐也有些不自在,接过热毛巾自己擦了擦,掩了上衣说:“上个礼拜辛辰他们来家里玩,谨欢不小心把衣架推倒在窗户上了,玻璃裂了、锁也坏了。”徐承骁一听皱了眉,她连忙解释说:“我看那玻璃裂的不大,就暂时拿布条把锁系牢,本来约好了明天物管就来修的!没想到会有台风……”   “司徒,”他手放在她膝盖上,抬起眼睛看着她的,忽然说:“去年年初我打了报告申请转业,前几个月批下来了,这次我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声音有点不稳的问。   徐承骁解开她无意识紧紧攥着衣领的手指,抽了一边的干净睡衣替她换上,动作温柔又坚定,低声的对她说:“我们复婚吧。”   司徒徐徐静默的看着他,他也不避,坦坦让她看进自己眼底。   从他们离婚到现在,有五年多了吧?他第一次对她说复婚。   这样恳切、认真、言辞简烈。   这几年从没断过纠缠,司徒徐徐不是没有想过复婚,但在她对徐承骁的了解、对自己的了解,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谁先低头开口的。   “云起一天天长大了,我们都不再年轻,不要再闹了。”扣好最后一个扣子,徐承骁眷恋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手指抚着她曲线动人的后颈,细细的摩挲。看她好像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他如此温言软语,只怔怔的看着他,他忍不住低头去吻她。   时间仿佛凝滞住的安静的时刻里,司徒云起忽然从毛毯里冒出小脑袋:“你们好了吗?我实在憋不住气了!”   顿时司徒徐徐仿佛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回过了神,推开他的脑袋,向一边扭开脸。徐承骁吸了口气,回头很凶的瞪了儿子一眼。   **   云起的头发被雨打湿了一些,徐承骁反正自己要洗澡,就把他剥光了丢在脚边冲热水。云起蹲在那里玩,抠抠爸爸的脚趾甲,又把自己的小脚丫放在爸爸脚上踩着玩,徐承骁洗好了自己,把他拎起来揉沐浴乳。   云起浑身打满了白色泡泡,看起来像某样可口的小食物,偏偏抬着脸表情很严肃,问爸爸:“你有信心娶到妈妈吗?要是妈妈不答应嫁给你,你有什么计划吗?”   “把你拐走关起来。你妈为了见你也得答应跟我复婚。”徐承骁给他冲水,脑袋上的泡   沫冲下来,冲进他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里,小家伙方才如梦初醒,“呸呸呸”的往外吐口水。   “爸爸!”司徒云起很不满意的叫。   徐承骁嘿嘿嘿的笑,偶尔整一整这少年老成的儿子,他觉得好玩极了,   抱出来的时候徐承骁把儿子裹在浴巾里,小小的孩子刚洗了热水澡,像只刚出壳的小鸡子,白白粉粉。徐承骁给他吹头发,小家伙一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没有一会儿在爸爸温柔的大手和电吹风的热风里支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徐承骁停下吹风机的时候他睁了睁眼睛困顿的恳求:“我不要做花童……拍婚纱照的更不要……”   徐承骁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得不行,揉揉他乌黑柔亮的头发,说:“要你操什么心!你给我多吃饭、快长大,早点自立门户,留你妈给我过二人世界吧!”   “那你发誓:不把我入赘给言峻叔叔家!”小朋友临睡前总是最脆弱的,少年老成如司徒云起也不例外,终于说出了心底里一直以来的最大隐患担心。然后得到了他爹郑重的点头相许,他才放心的歪脑袋昏睡过去。   徐承骁抱着才上幼儿园就已经操心终身大事的儿子,越想越好笑,静静坐在那里咧着嘴无声笑了半晌,才把他抱回司徒徐徐房里。   他躺中间,右手儿子、左手老婆。   云起闭着眼睛翻了翻身,靠着父亲睡得更熟了,折腾了大半夜,小朋友竟小小的打起呼来,实在可爱极了。徐承骁在他脸上亲了亲,背后的人忽然一动,他翻身小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脚上疼?”   司徒徐徐背对着他,半张脸闷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没有,不疼……一点也不疼。”   他没了声音。半晌,她都要睡着了,一只手摸索着过来,抱住了她。   司徒徐徐任由他把自己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她又问了一遍。   “我下午就来了,坐在楼下车里……云起一给我打电话,我就上来了。”   “……你在楼下监视我有没有去相亲,是吧?”话虽不好听,但那语气却完全不是在质问。她的声音幽微低弱,竟像是曾经与他情好时候的爱宠撒娇。   徐承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如偿所愿、美满幸福,可又觉失而复得、来之不易,酸涩难忍。更何况此时夜深寂寞,谁知道   明天她会不会翻脸不认账?心头一时复杂难言,徐承骁把她往自己怀里更抱了抱,贴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着实的叹了口气。   司徒徐徐在他怀里轻微的一颤。   他手轻轻抚着她背安抚:“今天是不是吓着了?”   她不吭声,半晌柔软的手臂从他腰上缠上来,也抚在他背上。这样相拥的姿势最亲密,她轻声问:“奶奶打伤你没有?”   徐承骁摇摇头,手里轻轻拍着她,“……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去相亲的。”他在她耳边说,“……今天是我不好,把你们娘俩吓着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的道歉像催眠曲,他的怀抱那样安稳温暖,司徒徐徐觉得眼皮无比沉重,在他轻轻的安抚拍哄之下,渐渐安然入睡。   外面风还在响,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去想:窗户破了、地板泡了水、玻璃渣扫不干净怎么办?不知道明天物管会不会来……她被徐承骁抱着,这个她已然宣称放弃了的男人,此刻抱着她,让她如此温暖安宁。他们的身旁安睡着的他们的儿子,聪明敏捷,继承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优点,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与骄傲。   到了这一刻司徒徐徐才明白:她再骄傲强大,一个人将这日子支撑的再好,也永远努力不来他抱着自己时的那份踏实安心。   久违的安稳好眠。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司徒徐徐竟梦到了八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如愿》姐妹篇,已完结,言峻与辛辰的故事。   ☆、第五章   **   八年前辛辰结婚,邀请闺中好友司徒徐徐当伴娘。   司徒徐徐这已经是第二次当伴娘了,之前她的发小韩婷婷嫁了C市豪门圈内风头最劲的秦宋秦六少,她千里迢迢飞去C市做伴娘,见识了生平最盛大的婚礼。这回辛辰嫁的是太子爷,身份贵重,婚礼场面不方便如秦宋那场的奢华铺张,但另有一番隆重其事,光是伴娘要配合新娘换的礼服就有四套:抹胸白纱裙配婚纱、淡蓝色无袖长裙配晴空蓝公主裙、浅紫色小礼服配深紫色晚礼服、还有一套粉色旗袍配大红色中式喜服!   试衣间的帘布“刷”的拉开,已经穿戴好坐外边喝茶的辛辰眼前一亮,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娇嫩的粉色衬得司徒徐徐如春天晨风中的娇艳花朵般鲜美,旗袍尺寸恰合身,二十四岁少女鼓鼓的胸、春柳一般柔软纤细的腰、挺翘得恰到好处的臀,纤毫毕现。高高的开叉下两条又长又直的腿,稍一走动即若隐若现。   更难得是娇而不妖,既美得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又是少女一般的安静并不喧宾夺主,正合适站在大红色喜服的新娘旁,真正是恰恰好的伴娘。   司徒徐徐自己却觉得太过贴身了,必须时时吸着小腹,她侧身照着镜子问身后惬意喝茶的新娘:“你不觉得太紧了吗?”   新娘子穿着这正统喜服,便捧袖而笑,问一旁刚刚到达的夫婿:“言峻,你觉得咱们伴娘这身怎么样?”   司徒徐徐回过头来,言峻正冲着自个儿的新娘子笑呢,他身旁站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北方人的男人,高大、挺拔,似乎要比言峻年轻几岁,长得眉目清爽,俊朗异常。言峻转头问他:“骁爷,咱们伴娘怎么样?”   被言峻呼作“骁爷”的年轻男人,将眼神投在低下头去的司徒徐徐身上,然后,慢慢勾起了嘴角。   司徒徐徐垂了目光,对言峻和他微点了点头,闪进了更衣间。   **   稍改动了几个地方,司徒徐徐换好自己衣服出来,两个男的已经利落的试过礼服与长袍,先走了。新娘服层层叠叠繁琐,等了半个小时辛辰才出来。一出来就问:“特意为你准备的伴郎,还合口味否?”   “我谢谢你。”司徒徐徐低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过这人不适合我。”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迟疑,然后抬起头问辛辰说:“他脾气不怎么样吧?”   “呃……”一贯知道司徒是犀利的,但这么   单刀直入也太切中要害了,辛辰叹了口气,“男人,尤其是在某些领域成功的男人,哪有没脾气的呢?只要他对着你的时候没脾气就好。”   司徒徐徐玩味这话,半晌放下手里捧着的茶盏,“辛辰,我一看他的眼睛、和他看人的眼神就能感觉出来,他的性格和个性都很强,我自己也是的,这样两个人碰一起,要么天雷勾地火,要么彗星撞地球。”   “其实我也跟言峻说你气场太强了,可言峻却说你俩有夫妻相……”辛辰有些郁闷的说,“算了,你不喜欢徐承骁,我给你介绍别的,言峻还有个发小单着呢,脾气可好了,就是有点风流花心、玩世不恭,看着还有点娘。”   司徒徐徐黑了脸:“我看上去那么缺男人么?!”   辛辰叹气:“你看上去真心不缺……可你娘看上去真缺个女婿。”   司徒徐徐顿时就泄了气。   **   婚礼那天言峻安排的滴水不漏,丝毫没有忙乱差错,新娘子那么多套衣服,配套的首饰、鞋子换来换去的,居然一点错乱都没有,身为伴娘司徒徐徐完全插不上手——连她的伴娘服都有两个专业的姑娘协助她换好,梳妆打扮的妥妥当当。   到了吉时她扶着新娘子出去拜天地,新娘子蒙着红盖头走得谨慎,她又比辛辰要高一些,扶着时难免微弯腰曲腿,自己感觉到旗袍的高叉处凉飕飕的,略不自在。一身长袍的英俊伴郎站在满目柔情的新郎身边,目光一下子向她投过来,像辣乎乎的酒从喉咙里一条线下去的感觉,惹得司徒徐徐脚下错了两步,差点绊着新娘子。   新人拜了天地,回去换了礼服又出来敬酒。辛辰这边的亲戚都知道言峻是何方神圣,不敢造次,点了烟就放过了,新娘是自家姑娘,新郎惹不得,只好都去逗伴郎和伴娘喝酒。言峻这边亲戚不多,闹腾的是言峻的一帮发小好友,这群人同样不敢惹太子爷和太子爷的心头肉,并且伴郎徐承骁他们也太知道那是个多么狠的角色,所以纷纷去灌娇艳欲滴的伴娘。   徐承骁挡了好几拨,奈何敌方人多势众,他分|身乏术。   司徒徐徐手里攥着块擦汗的小毛巾,悄悄的把酒吐在上面,她换第三条毛巾的时候看了眼身边湖色长袍的徐承骁,只见他背脊笔直、眼神有力,只是脸渐渐发白。她一看就知道他酒量并不佳,敬完一桌下来,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块作弊小毛巾。   可徐承骁看了她一眼,挑   了挑眉,毛巾放回她手里,说:“你要喝不了就别逞强,有我呢。”   司徒徐徐啼笑皆非,也不与他争辩。接下来有敬酒的,他果然都挡在前面,要说先前还是若有似无护着她,这时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大刀阔斧的往她身边一站,说:“别为难女孩子,有种的,来跟爷喝!”那架势摆得气派又爷们,差点将新郎的风头都抢了去。   是差点,因为这么摆了两桌,他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一帮人都围着起哄,平时打不过的,这时候偷偷伸脚踹他,言峻看不过去,叫人来抬了徐承骁去房间休息。司徒徐徐站在旁边搭了把手,扶他起来时碰到他结实的小臂,隔着几层衣衫呢,竟也觉得指下炙热,几乎不能碰触。   接下去伴郎倒了,压力全在她一个人这儿了。好在司徒徐徐酒量也算好的,一路闹过来都还摆得平,只有一个实在难缠,她已经连干了三杯,还不肯放人。第四杯刚要端起,忽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她手腕。   司徒徐徐心上一跳,还以为某人还魂了,转头去看,却是一张陌生的好看的男子的脸,桃花眼风流倜傥,薄唇似笑非笑,目光在她脸上一转,竟让司徒徐徐觉得头晕。   后来才知道那就是孟青城,名动京城的孟大公子孟青城。   有意缠着娇美伴娘的那位一看是孟青城来了,就先没了底气,为了不至于下不来台转圜了一句:“青城,你要英雄救美也行,你把酒喝了,我没话说,这关就算过了!”   他打量着谁不知道孟大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出了名的从不为女人喝酒?   可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孟青城一句话也没啰嗦,薄唇浅浅勾了个笑,端起司徒徐徐的杯子就干了,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也不看别人,只冲她眨眨眼睛一笑。   这下好了,连伴娘都没人敢灌酒了。   司徒徐徐晕乎乎的扶着新娘子敬完剩下的桌,辛辰看她脸越来越红,叫人过来扶她先去休息,司徒徐徐摆摆手:“我现在一睡下就起不来了,还是等结束了回家再睡吧。不然我妈又要唠叨了。”   辛辰看时间差不多,就说那你这就回家吧,这几天都这么辛苦了。她叫人去安排车,一会儿却过来了孟青城,笑吟吟的看着她俩,说:“谁要车?我正好要出去一下,顺便!”   辛辰欲言又止,司徒徐徐已经站了起来,说:“那麻烦你了。”   孟青城薄醉的凤眼蕴了笑意,在满室觥筹交错流光碎影之中,亮得像夜晚月下水面粼粼的波光。   **   其实孟青城虽然妖名在外,但那是太子妃的闺蜜伴娘,他轻易也并不敢唐突。何况徐承骁牺牲得早,他还得赶回去席上助阵太子爷。将司徒徐徐送到,他下车陪她走了一段,送到楼道口司徒徐徐说不用再送了,这是公安局的家属区,很安全的。他就返回了。   谁知他一夜抛头颅洒热血,不顾一己、醉生梦死,成全了言太子爷的花好月圆洞房花烛夜,第二天他酒还没醒透,言峻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赶紧逃命。   孟大公子就怒了!他也是有脾气的血性男儿好么!   可言峻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血性男儿那点可怜的小火苗:“昨晚上的伴娘是辛辰准备介绍给徐承骁的,老徐自己一早也已经相中了。早上起来听说你把人给截了,酒没醒透就找你去了,现在正过来呢。”说完言峻事不关己的挂了电话。   孟青城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就跑了,一路狂奔到机场,飞到他距离G市最远的那个分公司所在城市,猫在那里足足小半个月没敢和这边联系。   一年后徐承骁和司徒徐徐的婚礼上,孟青城任伴郎,气场全开,单枪匹马干掉了所有人,徐承骁清醒且满意的入洞房去了,孟青城抱着沈远的大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讨厌婚礼!讨厌讨厌!”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在写孟青城那段时好想用“艳压群雄”这个形容词……孟娘娘息怒、息怒啊……   ☆、第六章   兵不血刃就毙掉了潜在情敌,徐承骁冷笑着收了杀气腾腾,斯斯文文的打电话约司徒徐徐见面。   司徒徐徐那天刚到了一批新货,正拍照上新忙着,电话连号码都没看仔细,接通了就问你好哪位?   年轻男人的声音像北方冬天晴好的天空,清朗高远:“我是徐承骁。”他顿了顿,这个男人,连沉默都是有力的,清晰的一默后他说:“今晚请你吃饭,赏脸吗司徒姑娘?”   他叫她司徒姑娘,司徒徐徐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瞬间想好的拒绝措辞,原本已经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就转圜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徐承骁特别自然轻松的说,“看看夜景、吹吹风,去不去?”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犹豫,他没有给她迟疑反复的时间就说:“你家住市公安局大院对吧?六点我去接你。穿利索点啊,别穿裙子!”   徐承骁说“再见”的语气像是含着笑意,司徒徐徐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新衣,白色无袖丝绸上衣没有一朵图案,棕色层叠纱丝直阔腿裤,静静站在没有风的室内,层层叠叠的棕色布料仿佛沙漠绵延。   忽然就想起以前很喜欢的一句话: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一粒沙,从此人间有了沙哈拉。   就穿这一身去吧,镜子里明艳动人的司徒姑娘对自己说。在劫难逃,那就不逃。   **   徐承骁很准时,六点一分不差出现在司徒徐徐家楼下,开着一辆黑色电动车。   司徒徐徐绕着车走了一圈,饶有兴味。她以为徐承骁会开一辆迷彩吉普,或者路虎越野之类。   徐承骁长腿撑在地上,没有下车,下巴一抬示意她坐上来,司徒徐徐利索的抬腿跨上去,问他:“没有头盔吗?”   他已经将车开出去老远了,侧了侧脸,司徒徐徐听到他的声音从很近的前方飘来:“用不着,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话似乎有点肉麻也似乎有点深意,司徒徐徐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他也并没有要她答复的意思。天这时刚要擦黑,风从远方一直涌过来,柔和又洒脱,不大的电动车载着两个人居然还能开得很快,驶出市区的最后一段路,他们经过一盏,街旁路灯仿佛感应一般亮起一盏。   其实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平常事情,但当真身在其中,美得犹如幻境,令人心神荡漾。   爱情也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啊。   路灯已经在身后很远了,司徒徐徐还在回头张望,徐承骁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她,眉毛微微挑了挑,车忽然歪歪扭扭起来,她一惊,原本握拳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腰。   他就转头来冲她笑,从司徒徐徐的角度只看到侧脸与半边勾起的嘴角,勾得人心痒痒。司徒徐徐曾经问过她爸爸:妈妈脾气那么差,你喜欢她什么?爸爸告诉她说喜欢妈妈偶尔不发脾气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年纪小,想不明白,后来渐渐大了就渐渐懂了:因为难得,所以可贵。   第一眼看到徐承骁她就知道他是那样的人,难得、可贵、爱得浓烈、恐怕也伤得彻底。   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是世界上另一个她自己。   车拐弯了。前方是G市最着名的景点夜澜山,曾是某个朝代的宫殿所在,蟠龙踞虎,风景极好。因为是旅游胜地,政府将上山的路修缮的平坦宽阔,画着清晰双行线的大道随山势起伏绵延向上,路两旁的大树遮蔽天日,这样初夏的季节,月亮刚刚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封园了的景区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往前仿佛没有尽头的开,触目处处是风景如诗,安谧又温柔。   他开得越来越快,司徒徐徐长长的卷发向后飘在晚风里,速度与风令她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惬意,像要飞起来了一样。经过景区收费区的售票处时,远远的电动门缓缓打开,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   到了山顶他停下车,司徒徐徐兴奋的跳下来,伸展身体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夜风。   徐承骁也做一样的动作,然后笑着揉揉她吹乱的头发,说:“过来帮忙!”   他掀开电动车的坐垫,变戏法一样,一件一件往外掏出了好几包东西,拆开其中一包他利落的安装了起来——居然是个烧烤架!   他把几包半成品扔给司徒徐徐,教她把鸡翅和冻羊肉穿成串。   满天都是星星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吃上了喷香的羊肉串,徐承骁连调料都带了七八种之多,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刷刷刷的刷上香辣酱,他手腕轻震,熟练的往上面抖孜然粉,蹲在一边叹为观止的司徒徐徐直咽口水。   刚才还是心意萌动的清新文艺少女挂,已经被徐承骁(的羊肉串)调到了眼冒绿光吃货档。   烤熟了两把肉串,徐承骁将包了锡纸的鸡翅翻了翻,就在一边坐下来,指挥司徒徐徐打开两   罐啤酒,然后递给她一把肉串。看她接过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面露满足,徐承骁得意的笑。   “好吃吧?”他喝了口啤酒,笑眯眯的问。   司徒徐徐腮帮子鼓鼓的嚼着肉,满足的眯着眼睛直点头,“太好吃了!”   徐承骁就用“我厉害吧你快表扬我!”的表情骄傲的看着她,看得司徒徐徐想捏他脸。   其实如果冷静下来想想,饿到□点又吹了一路风,跑到俯瞰整个城市灯火夜景的地方,吃常年野外作战的特种兵亲手烧烤料理,烤的还是G市最上乘私房菜馆腌制料理好、打包带来的半成品,能不好吃么?!   可当时,哪怕强大自制如司徒徐徐,都满脑袋喷香的鸡翅羊肉串,压根想不到这是敌人诡计。   徐承骁用她看羊肉串的眼神看着她,勾着嘴角抿一口酒,起身把烤好的鸡翅也端来,剥开烫手的锡纸,用筷子穿好,递到她手里。司徒徐徐接过一笑,他也笑,伸手用手指抹了抹她嘴边沾到的酱。   他动作快,司徒徐徐避闪已经来不及,有些尴尬,鸡翅拿在手里,找话和他聊天:“你好像很拿手这个,野战部队的吗?”   徐承骁笑着看了她一眼,“太子妃没有把我的底细都抖给你吗?”   “……当然没有!”   “女方媒人不合格嘛!”山下整个城市的霓虹倒映在他眼底,亮得发璩,“言峻可是把你的资料巨细靡遗都提供给我了。你吃亏了啊,那我大方点吧,你想知道什么现在问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挑着一边的眉毛,令司徒徐徐莫名心跳如雷。徐承骁总是能用一个动作或者几个字,就将平常也算淡定自若的她逼得心慌气短、手足无措。她将目光移到远处的霓虹,定了定心神才说:“为什么叫我司徒?”   徐承骁有些意外这个问题,想也不想就答说:“因为好听。”说完反问:“你喜欢我叫你徐徐?”   “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他自然又顺口的问。   司徒徐徐对这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匆忙的转过头说太晚了,我们下山回去吧。   徐承骁干脆利落的说“哦”,然后伸手抓了她手腕看她腕表上的时间,说:“是挺晚了,没注意时间过这么快。”顺势就牵了她的手。司徒徐徐下意识的往回抽,可他手那么大   ,她逃不了,被牢牢握住。   就这么几步走到车边,因为被他牵着,感觉像走了很远很远。   上车前他脱了自己的衬衫给她披上,夏夜风凉,宽大的衬衫还带着他的体温与气息,拢在肩头的那刻,像被他拥进怀里一般。司徒徐徐小腿软软的。   下山的路安静的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们驰在风里,徐承骁的衬衫给了她,他只穿着一件黑色工装背心,他开得快或者是晚间天气太凉的原因,司徒徐徐自觉的将手围在他腰间,感觉到风吹过他炙热身体的奇异与微妙感觉,只喝了半罐啤酒而已,竟觉得醉意醺然。   作者有话要说:孟娘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因为你喝了姑娘的酒,咱们骁爷给姑娘吃肉。   推文:   PS:该文作者夏建国是个混蛋,曾经让我给她孵神马小恐龙蛋,结果孵出来全是空蛋!姑娘们不要大意的轮了她吧!   ☆、第七章   **   言峻从辛辰那里听说了电动车上山顶BBQ的事情,这天和徐承骁碰头的时候就提醒他说:“司徒徐徐那姑娘可是辛辰朋友圈里出了名的火焰美人。”   骁爷正选枪,低着头很淡定:“是美。”   美得他心痒痒,不据为己有,誓不为人!   言峻随手挑了一支,看了徐承骁一眼,说:“美得你拿羊肉串和烤鸡翅膀忽悠人家?你当她十六岁追风少女!老徐,你要是还没打算认真定下来,就别逗了,那可是辛辰的好朋友。”   徐承骁挑中了一把0.12的双管猎枪,在手上掂了掂,手法娴熟的装入子弹,斜了一眼言峻,问他:“孟骚骚跑她面前孔雀开屏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劝他呢?”   “你都早把人给看上了,我劝他做什么?直接通知他逃命不就结了。”   言峻心里想但凡孟青城要能挡得住你一拳头,我也乐得看戏啊!这不是怕出人命么?孟家可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没留后呢!   “你既然说我都早把人看上了,怎么又来劝我别逗人家?”徐承骁笑眯眯的,竟然轻轻巧巧的拿话把言峻给绕了进去。   以前被这家伙气得半死,都是打一架解决的。言峻忍着眼角抽搐,打量着他试枪的动作又狠又准,心想这几年特训下来,估计自己眼下已经不是他对手了……那就算了吧,和为上。   抛靶机抛出一个双靶来,言峻眼睁睁看着这家伙连瞄准的动作都不带敷衍一下的,随手清清冷冷两枪,悉数命中。   真的很想揍他一顿啊!   徐承骁玩了个花式收了枪,转头对一脸郁闷的太子爷说:“一般情况下,人认识到自己发生了哪种情绪都会经过两个阶段:首先是感受到生理感受,如体温升高、心跳加速;接着产生对此的一个认知评价,也就是根据周围环境为这个生理感受寻找一个合理解释。饿着肚子吃肉喝酒的满足、对一个男人的怦然心动,反应到人体,是同一种生理感受。”他勾起了一边嘴角,“吊桥效应、情绪二因素理论。当初还是你教我的,言教官。”   人类的情绪体验更多的取决于对自身生理唤醒的解释,在现实生活中,对同样的一种生理表现,可能会存在着几种不同的但都是合理的解释。有的时候人类会很难确定某种生理表现是由哪一种因素造成的。人类首先体验到的是自我的生理感受,接着就会在周遭的环境中为自己的生理唤醒寻找一个合适的解释。   例如感受到自己生理表现与以往有所不同,比如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手有点抖,接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到环境中寻找线索来解释此时自己的生理表现:如果此时正碰到一头愤怒的大黑熊,人立刻会感觉“真是可怕!”;   如果此时正碰到令你神魂颠倒的人,就会感觉“啊!这是爱慕或□!”;   如果此时正拿着期末考试题,就会感觉“这是焦虑。”;   如果此时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话,就会觉得“这根本与情绪无关,是运动后的正常反应。”   同样的一种生理感受,可以解释为如此三种截然不同但都合理的情绪,这就是心理学家沙赫特的情绪二因素理论。   根据这个理论可以得知:当徐承骁给一个又冷又饿的姑娘食物和温暖,又把貌美如花的自己放到她眼前,令她对自己怦然心动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想当年言峻年纪轻轻,空降特种大队负责教授心理战术学,训练的时候,底下的兵没一个服他的。但言峻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这群各项技能拔尖的兵王收服的妥妥帖帖,徐承骁觉得好奇,言峻就给他讲了这个心理学上的着名实验。当时徐承骁深以为然,立刻也跑去读了一门战争心理学。   言峻在徐承骁的话里静默了足有半分钟,然后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徐承骁肩膀,“孟青城果然死得一点不冤。”   这是国家花了多少人力、财力培养出来的高科技战斗人才啊!和他抢人,被瞬间秒杀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杀孟娘用如此牛X的刀,孟青城也算是死得重于泰山了!   徐承骁又打出了两个满分双靶,满意的收了枪,对言峻说:“这个没意思,我们去网球场玩儿会吧!嫂子呢?叫她一起吃个饭,下午我们男女混双!”   言峻闻弦知雅意,笑得温文尔雅:“我想她大概正和你的混双搭档在一起,我给她电话。”   **   辛辰很快就带着徐承骁的混双拍档来了。   司徒徐徐今天穿了平底鞋,一身浅粉色的运动服。一头长卷发扎成了马尾,露出干干净净一张脸来,即便是素颜,因为她五官浓丽的缘故,眉目分明、唇红齿白,有种自然、大气的美丽。   徐承骁看得眼睛都有点发直了,言峻用肩碰了碰他才收敛了,笑眯眯的叫了辛辰嫂子,然后自动自发的上前,伸手褪了司徒徐徐的包拎在手上,另一手松松的环了她肩膀,“我带你去放包换衣服。”   >   司徒徐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下让开几步,说我自己去,这里我来过。   得意了一天的骁爷,在太子和太子妃压抑的嗤笑声里挑了挑眉。司徒徐徐自顾自走了,他立刻就跟了上去。   辛辰不放心,动了动脚步,却被言峻拦了:“老徐会有分寸的。我刚试过了,他是真心的。”   **   司徒徐徐在女更衣室门口停下,转头问一直跟着自己的人:“有事?”   徐承骁心想你不就是我的事?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表情正经又认真的对她说:“一会儿咱俩搭档,进攻我前你后,防守你左我右,抓住太子妃的反手弱点来打,连续打!我给暗号的时候就立刻换成进攻太子。明白?”   他说得言简意赅、浅显易懂,神情又诚恳的仿佛真在布置对敌计划,司徒徐徐不疑有他,放下防备点点头说明白了!可刚松懈下来,却不防他忽然伸手,抚了她耳边碎发夹在耳朵后面,手指有意无意滑过了她脸庞。   司徒徐徐一抬眼,一片黑影压下来,她心狠狠一缩,可他却没有完成任何动作,只在离得她极近的地方认真用力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的,说:“好好给我卖力,赢了我有奖品给你。”   司徒徐徐顶着千钧压力,硬骨头的反问了一句:“那要是输了呢?”   “我这人不喜欢输,”他的气息极近的扑在她脸上,满是男人雄性激素旺盛的味道,“万一输了……你可就要糟糕了哟小姑娘~”   **   开球后徐承骁这边很快占了上风——两个男人之间是不分伯仲的兵强马壮,可骁爷旁边快速腾挪配合的是一米六八的司徒徐徐,闪挪腾移之间沉着冷静;言峻那边太子妃只有可怜的一五五不提,两局下来就香汗淋漓、体力不支了……   连输两局,辛辰已经恼火的哇哇叫了,徐承骁和司徒徐徐一个喂球一个做杀手,盯着她的反手弱点开足火力,配合的根本天衣无缝!言峻倒是有心来救他家言太太,但稍有动作就被徐承骁逼了回去,杀招凌厉的一破再破。   中场休息的时候言峻背着老婆不满的叮嘱兄弟:“别太过分了啊!你要逞英雄我愿意配合,可你敢羞辱言太太——死!”   徐承骁眼角含春向司徒徐徐那边递了一个温柔笑意,她转头不看他,他就趁机迅速的向言峻比了个中指。   得意忘形。言峻   觉得有必要给他提个醒了。   下半场开球,徐承骁依然生龙活虎的逞能求表现,司徒徐徐沉稳的配合着。言峻左拦右挡、力挽狂澜,辛辰依旧满场丢球。   眼看言峻又为了补辛辰的空位狼狈的勉力反击,徐承骁得意洋洋的离开自己的位置跑到网前,准备在司徒徐徐近距离的地方狠狠来一发充满男性力量的扣杀!   可言峻取了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挥拍,球并没有像徐承骁预估的飞那么远,司徒徐徐估算着自己完全可以接,眼睛紧盯着球,她快速的挪了两步,大力挥拍——跑到网前绝地扣杀的骁爷站得正是地方,被她的拍子迎面打中鼻梁,喷着鼻血就倒了下去……   徐承骁那么一大只,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地都震动了。司徒徐徐转头一看,鲜红色的液体正从徐承骁的手指缝里流出来,触目惊心……她扑过去,跪在他身边地上,手忙脚乱的解下自己的腕带,堵他喷血的鼻子。徐承骁一声不吭的蹭在她膝头,垂着手虚弱无力的样子……就像当初裂了两根肋骨后背着几十公斤装备三天四夜急行军的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一样!   辛辰是听过骁爷威名与诸多英雄事迹的,转身捏了言峻腰里的□问:“你们是在演苦肉计吗?!”   言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苦笑说:“是将计就计。”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不高兴,自己不高兴还要写别人高兴,就更不高兴了!所以骁爷,委屈你流点血……   ☆、第八章   **   健身中心的人一见徐承骁血溅三尺、倒地不起,立刻抬了一副担架过来,言峻心想不能妨碍骁爷演技发挥啊,就一抬手,让直接送到医院去。   徐承骁这时察觉有点过了,但他刚起身就被司徒徐徐按了回去:“躺好,血还没止呢!”她焦急又愧疚,在冰桶里拿了条干净冷毛巾换上,轻轻敷着他鼻子上的伤。   徐承骁看她沾了一手的血,就拿毛巾还干净的地方擦她的手指,司徒徐徐不要,扯回毛巾又捂在他鼻子上,徐承骁被她捂着鼻子,发出声音嗡嗡的:“吓着你了。”   她叹了口气:“你刚才为什么忽然跑到网前来了?”   “吓你。”徐承骁嗡嗡的说,“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徒徐徐冷了脸:“我是鸡吗?”按着毛巾的手微一紧:“这是米吗?”   徐承骁“嗷”一声,她连忙拿开冷毛巾查看,血还在淌,鼻子已经肿起来一块了,本来高高挺挺的鼻梁,配上这么一个红肿的大鼻头,真是……可爱。   她低着头离他那么近,徐承骁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立刻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被打歪了?对她说:“你别动,眼睛睁大!让我看看我鼻子什么样了!”   他捏了她下巴固定住,以她的眼、为他的镜。司徒徐徐小心的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低头微睁大眼睛,由着他看。   女孩子的眼睛那么清澈,像夜晚明月下的湖面,徐承骁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心的石子。   他投身而入,她圈圈涟漪。   从第一眼看见就梦寐思服的容颜如此近的在眼前,他却没有了杂念,在她的眼睛里越看越深,心里一见她就冲动叫嚣的那种感觉沉下去、沉下去,有种想法越来越清晰、无比坚定。   “司徒你看看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一点儿也不帅了?”他捧着她脸,轻声问说。   司徒徐徐静静看着他,眼神像被他锁住了一样,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亲我一下吧!”徐承骁特别正经的要求。   司徒徐徐就笑了起来,温柔的笑,像绽开的花,徐承骁被迷得晕头转向,司徒徐徐轻轻的压下了唇,在他鼻子上印了印。   毛巾冷敷后的鼻尖凉得像玉石,她的唇滚烫,瞬间听到徐承骁的喉间发出模糊的声响,司徒徐徐有了   一种率性而为的快意,充斥着她整颗心,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姑娘。   为爱不惜一切,包括爱情本身。   她将手放在他脸上,俯着身看着他,徐承骁被吻了之后一直很乖的躺在那里,鼻血哗啦哗啦流得更旺,白色毛巾上晕开一朵又一朵鲜红色的花,可他一双眼睛里仿佛燃着火。两个人离着一个吻的亲密距离,对望着,眼神缠绵到连车里空气都缱绻浓蜜起来。   **   到了医院,医院方面事先得到了消息,已经安排了一间病房,派了一个主任医生等在那里,处理了一番,血还是没能完全止住,看着露出鼻孔的棉球渐渐透出红色,司徒徐徐担忧的问医生,他的鼻梁骨会不会断了?   主任医生笑得很温和:“骨头一般是很坚硬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断了?只是毛细血管破裂,小事情,很快就会止住的。你家爱人这么年轻强壮,血气方刚的,流这么点血不打紧的,别太担心了。”   司徒徐徐尴尬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可徐承骁勾着嘴角看着她,一点儿说明纠正的意思都没有,还拉了她手对医生说:“她胆子小。”   “女同志都这样。”医生笑眯眯的。   病房的门这时忽然被推开,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子人,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院领导,还有几个穿军装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太太,头发银白,面色健康红润,穿着一身黑色太极服,步履矫健,行走有风,气势惊人。她身后急匆匆跟着一个四十几岁模样的中年女人,高挑优雅,神色无奈。   徐承骁一看这架势暗道不好,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司徒徐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下意识退开了一步。只见老太太几步冲过来,掐着徐承骁脖子把他重新按倒:“别乱动!” 她回头呵斥:“治他的医生在哪儿?他这鼻子,折没折?!”   刚才笑得很温和的主任医生,在院长虚弱的眼神示意里笑得很僵的站出来,说:“被重物撞击导致毛细血管破裂发生的出血,我刚才已经处理过了,很快等血止了就可以走了。”   老太太一听没折啊,松了手就不管他了。她直起腰,眼神扫到床那边站着的司徒徐徐,目光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老太太身旁那两个勤务兵仿佛装了感应系统似地,立即一副只要一声令下随时拔枪射人的神情,一屋子的人都神色紧张,司徒徐徐看着倒还算镇定,只默默垂下了眼睛不敢直视老太太的目光。   徐承骁抚着被脖子从床上坐起来,对司徒徐徐伸出手,沉声说:“司徒,你到我这儿来!”   司徒徐徐并没有小鸟依人的过去依偎进他怀里,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徐承骁又说了声“你过来!”,然后想伸手去拉她,敷在鼻子上的药包“啪!”掉在地上,司徒徐徐俯身去捡,被他手臂一伸,拽了手腕拉到床边。   “这是我奶奶,那个是我妈。”他分别指了指老太太和那位高挑优雅的中年妇女,“叫人。”   司徒徐徐挣了挣,可他捏得她牢牢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扮镇定,大大方方的对她们一笑:“你们好,我叫司徒徐徐。”   徐妈妈很得体的对司徒徐徐微笑点点头,并且上前扶住了神色冷然的徐奶奶,说:“妈,您坐下来休息会儿吧。刚才电话里他们急忙忙的说得也不清楚,既然承骁没有大碍,您别担心了。”   老太太完全没有给儿媳妇面子,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站在原地,背着手,打量着司徒徐徐。饶是司徒徐徐低着头,仍然觉得芒刺在背,想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徐承骁有些恼火的说:“奶奶你要干什么?我鼻子是言峻给打的!你一直瞪着她干什么!”   司徒徐徐心里替太子囧了一下,一抬头,正好撞进老太太眼睛里,这回她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全然不满,也没有任何嫌弃鄙视的意味,奇怪的是,好像带着某种类似不值的情绪。   替孙子不值吗?认为她配不上徐承骁吗?   司徒徐徐心里一激,反倒抬起头不避不让,任她打量。   老太太可能觉得吓不了她、没意思了,不再盯着她用眼神吓唬她,开口问她:“你姓司徒?市局的司徒明是不是你家什么人?”   司徒徐徐声音不高不低的回答说:“他是我爸爸。”   “挺好。”老太太一挑眉,那神色,与徐承骁简直一模一样,浑然天成的盛气凌人。她转头冷笑着对床上的孙子说:“人漂亮,家庭也好。不过这才多久啊?你小子,真是不用我们替你担心!”   徐承骁脸色忽就变了,徐妈妈更甚,急急叫了声“妈!”打断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不耐烦的甩开她扶住自己的手,不过也不再说下去了,一招手,带着两个勤务兵走了。经过司徒徐徐面前时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一个。   沉默站了一屋的   人“呼啦啦”又跟着老佛爷出去了,徐母也转身想走,但是被徐承骁沉声叫住。   徐妈妈回头看了眼神色不善的儿子,走了回来,走到司徒徐徐面前,语气客气又带着一点无奈的说:“司徒小姐是吗?真是抱歉,承骁他奶奶脾气一向是这样的,不是针对你。”   司徒徐徐不想装大方说没关系,从事情本身来说她并非有意,运动误伤太正常了,老太太对她那架势她认为有点过分苛刻了。   从徐承骁和她的关系来说的话,她更不认为自己应该接受这样的待遇。   可她还在斟酌表达自己想法的合适用词,徐承骁已经说:“妈,你不用跟她这么客套。”   徐妈妈的神情明显有些惊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斟酌了一下的样子,对司徒徐徐说:“……恩,那么徐徐,你有空跟承骁一起到我们家里来吃饭,我们聊聊天。”   司徒徐徐对她笑了笑,说:“下次我约您一起喝茶吧。”   徐母大概没料到这姑娘被奶奶刚才这么几下之后,竟然还能有来有往的和她说话,扬了扬嘴角,点点头说也好的。   徐母走后徐承骁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司徒徐徐,说:“我之前有个女朋友,我家里人都挺满意的……去年她出国念书,临走前和我分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只睡五个小时的人,两天挤出六个小时来码完一章、两个小时修改,按时更新,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得到鲜花和赞美吗?!   PS:想不想看孟娘杀回来?当然是趁着骁爷不在的时候啊,然后骁爷回来,一怒把他剥光打包扎上蝴蝶结……燕字回时上,青城菊花开——请叫我跃跃欲试耽美狼~   ☆、第九章   司徒徐徐一直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反应,徐承骁叫了声“司徒”,她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徐承骁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不说话,他忍不住问她:“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可以走了吗?”她就问。   刚才她已经开口告辞,是他强拽了她手不准,当着徐母面前,司徒徐徐未给他难堪,忍到了现在。   徐承骁挑了眉看着她,可这丫头压根不看他脸色,拨拨头发,拿了包就出去了。   门□脆利落的带上,她脚步声轻又是隔着门,很快就听不见了,病房里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徐承骁坐在床上,吃惊的扭头看看门,半晌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确被她甩在这里不管了。   突然之间觉得非常生气,气得简直想追出去,把她揪回来,用力按在身下狠狠的……徐承骁用力晃晃脑袋,晃掉那些少儿不宜的幻想画面,用力过猛鼻子里的棉球被晃了出来,血又“啪嗒啪嗒”滴下来了,他低声爆了句粗,“嘭!”一声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   司徒徐徐回家的一路上情绪越来越强烈,徐承骁奶奶的神情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回放,那种被压迫、令得她自觉渺小低微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胸口堵着一股气,她晚饭都不想吃了。   路上徐承骁打过电话来,她按掉,再来再按,便没有了第三次。   回到自己小公寓里,关上了门,只有自己,待了一会儿心里平静了一些,她打开电脑查看,一看前几天新上的豹纹内衣和薄纱睡衣,连最后几件也被抢空了,司徒徐徐的心情便稍稍好转了些。   喝了一杯芦苇颗粒的酸奶,神清气爽,司徒徐徐拿出银色压花纹的磨砂玻璃纸,将衣服一件件包好,按着单子分别放进精致的粉色纸盒里,压上一朵新鲜的玫瑰花,做完这些,情绪也跟着事情的完成沉淀了下来。等快递上门来取走了件,她把家里稍稍整理了一下,花瓶里的玫瑰花刚才正好送完了最后一枝,司徒徐徐把瓶子洗干净,蓄上清水,摆在窗边桌上。   夕阳已落,小小的一室窗明几净,微风吹过白纱窗帘,落在花瓶里的光线晃了晃,没有花、少了颜色热闹,但也别有一番清明安宁。   司徒徐徐坐在沙发里,喝一杯刚榨好的西瓜汁,翘着腿享受这一室安静清风,想起两句诗来,实在适合徐承骁: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既然还不懂珍   惜,何必来乱我心意。   **   晚上司徒爸爸打电话来,兴奋的说自己做了一大盘金针菇培根卷,很香很好吃!司徒徐徐就拿了钥匙出门,走路回大院里吃晚饭。   刚走到院里楼下,看到一辆路虎V8停在路边,沉着霸道的磨砂黑,司徒徐徐心里一动,快步的走过去,驾驶室里的人也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跳了下来,却是徐承骁。   已经走得离他太近,这时要转身走掉是不太可能了,司徒徐徐心里懊悔自己轻率,再看他鼻子上贴着胶布,就问候说:“你鼻子没事了吧?”   徐承骁神情不定,“恩”了一声,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想干嘛?给我脸色看?”   司徒徐徐心里的不适又翻涌上来,看着他缓缓说:“究竟是谁给谁脸色看了?”   “那是我奶奶,我又没有凶你,你干嘛迁怒我?”   “作为一个男人,把我置身那种尴尬情况,你还有理了吗?”司徒徐徐板了脸,眉目含霜。   徐承骁挑了挑眉毛,望着她半晌,不知道想了什么,勾起了嘴角,俯身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作为你的男人,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的呼吸吹在她脸上,毛茸茸的。   他眼睛里的黑像陈年的墨,那样专注看着她的时候,真的很接近她一直想象的那个人:眉眼深情、目光执着、性格霸道又孩子气。   之前司徒徐徐问过自己:明知道不适合,为什么还会对徐承骁一见钟情呢?   因为他是她勾勒在心里的人,原以为不存在的人,一经出现无法放弃尝试的人。   勇敢而冲动的白羊座,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决定爱情这样的人生大事。   “徐承骁,”司徒徐徐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我脾气差又难搞,作为我的男人,大概日子不会非常好过。”   “搞搞看!”他勾了勾嘴角,低头迅猛的吻了上来。   司徒徐徐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矜持,抬着头拼命的迎合他,被他紧紧按在车身上,他紧实火热的身体没有一丝空隙的压着她,可仍觉得还能抱得再近一点,最好能被他揉碎、揉进他骨血里。   徐承骁鼻子上还贴着药胶布,热吻里难免碰到她脸,疼得不时闷哼,接着却更狠的按着她亲。怀里的人越来越软、越来越热,他   稍稍离开一些,想让她喘口气,可满目都是她娇软艳红的唇,只分开一秒他都觉得难熬,迫不及待的又低头吮住……   **   上个礼拜女儿照着书上做了一道金针菇培根卷,得到了徐飒的大力赞扬,司徒明羡慕不已,特意找时间调了休,今天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下午,似模似样的也做成了一大盘。   谁知开饭的点都过了,女儿久等不来,他那颗坐等被爱妻表扬的心,捉急得要命!   丈夫像只大马猴一样在客厅和厨房抓耳挠腮的走来走去,徐飒看不下去了,提议说要不一起下楼散散步,顺便迎接女儿啊。   两口子有说有笑的下楼,一出楼道就看到不远处路灯下停着一辆路虎,还以为是易风那小子回来吃饭,多看了一眼,又不是他常开的那辆。   多看这一眼,两人都看到了车边那对痴缠的情侣,天黑光线不好,女孩子又被抱着挡着,只看到那男人高大挺拔,看背影线条就知道身手不弱。   徐飒相当看不过眼,冷哼了一声:“轻浮!”   “年轻人嘛,”司徒明呵呵笑:“咱俩年轻那时候不也——”徐飒一个眼风过来,他立刻舌头被猫吃了一样,消音。   两人说话间走出楼道,走近了两步,那对还在沉迷热吻,男人肌肉偾张的背影仿佛要把女孩子吃掉一样。   徐飒忍不住嘀咕:“哪家的孩子,就在大院里就能这样。”   司徒明呵呵笑:“瞧着那鞋倒眼熟。”   女孩子被男人完全搂在怀里,只看到隐约一身水红色的运动衣和脚上的天蓝色的帆布鞋,司徒明回想到底是谁家晒在外面、被他见过呢?   “毛毛!”司徒明忽的大喝一声!想起来了!   天蓝色帆布鞋!上个礼拜他拿刷子里里外外刷了遍,亲手晾在阳台上的天蓝色帆布鞋!   司徒毛毛你居然放着你爹烤的金针菇培根卷不吃,在这里抱着个男人啃!司徒明怒不可遏!   吼音未落,女孩搂在男人肩上的手一僵,徐飒已经寒着脸大步过去,飞扑上前一个擒拿手,折了那个背影线条很不错的男人右手,眼看就要把那只贼手给折折。年轻男人反应特别敏捷,顺着她往她的方向一送,力有未尽,一推,居然这种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在徐飒的看家擒拿手下,几秒钟的时间就脱身了出来!   徐飒坠住被他推得往后倒的身体,大喝一声又扑过来。   “徐承骁!”司徒徐徐在一旁看得分明,连忙喊:“那是我妈!”   徐承骁立刻就动都不敢动了,生生被徐飒一个旋风腿扫的滚地不起……   **   “姓名。”   “……徐承骁。”   “年龄。”   “二十八!”   “籍贯。”   “……阿姨,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本地人,军籍,十六岁考上军校,曾任职——”   “闭嘴!”徐飒猛的一拍桌子,“问你这些了么?!问你什么答什么!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   小房间关了灯,只留一盏台灯在书桌上,徐承骁蹲坐在一张儿童小板凳上,头刚及书桌高,整个人除了脸全都被罩在书桌的阴影里。徐飒端坐在书桌后面,借着台灯光居高临下冲他竖目怒喝,这情形,简直和局里拷问犯人一模一样啊。   徐承骁被问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老实交待……什么呢?交代说您女儿外柔里嫩,我非常、极其很想一口吃掉她?   开什么玩笑!这位未来丈母娘可是全省嘉奖的缉毒女英雄,雷厉风行,刚才一脚结结实实把他踹趴下了!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司徒徐徐?”   “前不久朋友结婚,我是伴郎,她是伴娘,新郎新娘介绍我们认识的,”徐承骁精神一振,“说我跟她年龄相当,性格相投,特别合适!”是再正经不过的朋友牵线、相亲啊!绝没有私相授受!   “朋友?”徐飒问,“朋友叫什么?”   未来丈母娘完全是拷问犯人的语气,徐承骁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待遇,但骁爷这会儿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恨不得吐出舌头、把耳朵耷拉下来卖萌证明自己是好人:“言峻!我和他是发小来着!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我们还是搭档!我负责体能训练和实战推演!”   徐飒又“嘭!”的一拍桌子:“军事机密也能这样随口告诉外人!你有没有纪律!”   徐承骁想说这不算什么机密,再说您也不能是外人啊!   “有没有婚史?”   骁爷把头摇成拨浪鼓。   “之前有过几段恋爱经历?”   徐承骁壮着胆试探了一句:“您怎么知道我有过呢?”   徐飒把桌子拍的台灯都跳起来了:“没有?!没有你能这么几天就把司徒徐徐迷得大庭广众不顾廉耻?!”   徐承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得泪流满面,默默的在心里大耳瓜子抽着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啊!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人家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凭什么你说亲就亲说按在身下就按在身下啊   ☆、第十章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司徒徐徐?”   “前不久朋友结婚,我是伴郎,她是伴娘,新郎新娘介绍我们认识的,”徐承骁精神一振,“说我跟她年龄相当,性格相投,特别合适!”是再正经不过的朋友牵线、相亲啊!绝没有私相授受!   “朋友?”徐飒问,“朋友叫什么?”   未来丈母娘完全是拷问犯人的语气,徐承骁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待遇,但骁爷这会儿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恨不得吐出舌头、把耳朵耷拉下来卖萌证明自己是好人:“言峻!我和他是发小来着!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我们还是搭档!我负责体能训练和实战推演!”   徐飒又“嘭!”的一拍桌子:“军事机密也能这样随口告诉外人!你有没有纪律!”   徐承骁想说这不算什么机密,再说您也不能是外人啊!   “有没有婚史?”   骁爷把头摇成拨浪鼓。   “之前有过几段恋爱经历?”   徐承骁壮着胆试探了一句:“您怎么知道我有过呢?”   徐飒把桌子拍的台灯都跳起来了:“没有?!没有你能这么几天就把司徒徐徐迷得大庭广众不顾廉耻?!”   徐承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得泪流满面,默默的在心里大耳刮子抽着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啊!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有……只有过一个女朋友……”徐承骁见高高在上的严厉面孔面露不信,直起身急急解释:“她出国念书去了英国,打算在那边定居下来,向我提出了分手,去年的事情!”   “坐好!”   徐飒面容威严,目光如同X光一样笼罩徐承骁,将他里里外外心肝肚肠探照个彻底。徐承骁都要给她跪下了,才听她说:“为什么喜欢我的女儿?”   她这一句问话里……似乎不像之前的语气,徐承骁敏锐的察觉到,便斗胆抬起头,只见未来丈母娘正看着自己,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咄咄逼人的目光,而是脸上带着几分衡量的神气,的的确确是一个母亲的关切、疑惑、甚至期待。   徐承骁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的。”   “你当你自己买衣服呢!”徐飒一拍桌子,“肤浅!”   <   br>  徐承骁这次没有被吓得缩脖子,直着腰杆不避不让的看向震怒的未来丈母娘,认真的说:“您觉得肤浅,我认为是天性直觉,是一个职业军人最引以为豪、视作生命的直觉。”   就像晨起夜眠、天凉加衣,司徒徐徐这个姑娘一入了他的眼,就入了他的心,成了他的生活必需品,与衣食住行同在。   爱情不肤浅吗?很复杂吗?和买衣服相差很多吗?看到喜欢、中意的,立即想据为己有,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他正色而言时的神态格外认真,幽深黑眸在灯光阴影里亮得像冬夜远空里安静的星,徐飒神色不定的看着这个尚算陌生的年轻男人,难免动容。   **   主卧里的小书房里,关着司徒明父女。   一样是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可高高坐在椅子里的是司徒徐徐,司徒明搬了张板凳坐在她对面,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神气看着女儿。   隔壁徐飒拍桌子的动静传来,司徒徐徐“蹭”的站起来,司徒明连忙跑过去赶在她前面,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贴在门上。   “爸爸!”司徒徐徐推不开他,恼火的大叫。   司徒明紧紧的贴着门:“你妈吩咐我审问你!”   “那你倒是审啊!”   “我不敢!”   “那你就让我出去!”   “我不要!”   “司徒明你再不让开,我生气了!”   “毛毛……”司徒明虎目含泪:“……不要……逼我!”   “爸爸,你让我出去,我就悄悄猫在门外面听听,妈不会知道的。”司徒徐徐威逼不成改诱哄。   可司徒明得了爱妻严令,是说什么也不会徇私舞弊的。   “你妈没审清楚之前,我不能放你出去……唔,毛毛,你要不要吃金针菇培根卷?”   司徒徐徐眼下简直想把他做成人肉卷好么!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成年了!我交个男朋友,你们居然搞隔离审查!你们根本不尊重我!”司徒徐徐抓狂,“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司徒明举手打断,提醒她说:“你两年前就已经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司徒徐徐语塞,又生气又说不出话来,把她爹抓过来,咬牙切齿的一阵   摇晃,司徒明被她摇得头晕目眩,仍然坚持守住阵地,不放她出去。   **   徐飒过来敲门的时候司徒明又在求女儿吃他做的金针菇培根卷,司徒徐徐愤怒的不肯吃,他就可怜兮兮的捧着盘子求她,父女两个正一前一后满屋子绕圈。   徐飒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司徒明和司徒徐徐停下来,齐刷刷转头看着她,徐飒就板着脸说:“你们两个,都出来吧。”   司徒徐徐挤开她爹和那盘金针菇培根卷,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见徐承骁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一杯茶,四肢完好且看上去精神尚可。看见她出来他站起来,两人异口同声的:“你没事吧?!”   说完一愣,都笑,又是异口同声:“我能有什么事!”   司徒明跟着徐飒走出来,听到小情侣这样默契的相互关切,呵呵笑出了声。   徐飒回头瞪了他一眼,司徒明立刻严肃了表情。   “你们两个,听一听我的意见,”徐飒用战斗总结大会发言的语气,权威的说:“我认为你们俩不适合。”   司徒徐徐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徐承骁却觉得出乎意料,刚才徐飒的神色,他以为不说百分百被打动,也能有个七八分了,他忍不住想要申辩,可刚张了张嘴徐飒就一挥手,示意他等她说完才能发言。   “我们培养司徒徐徐,对她的人生没有别的希望,就是想让她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徐承骁家对我们家来说太过高攀了,你们两个的生活背景、朋友圈子、从小所受的教育等等都有很大差异,现在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可能没有完全的发觉问题所在,等以后你们相处时间长了,已经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可又实在性格合不来,那时候再分开的话,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两个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司徒徐徐冷了脸盯着她妈,不发一言,徐承骁也垂头默了默,不过只有短暂的片刻,他抬起头看着徐飒,认真的说:“刚才上来之前,我刚答应了司徒以后尽我的全力保护她,所以不管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您都直接冲我来,别让她难过行么?”   徐飒点头,“可以。”   “那么我跟您说实话,我不可能放她走。”他缓声说。   司徒家客厅很大,徐承骁的话仿若有回音,在司徒徐徐心中的崇山峻岭间一遍遍的回荡。她满心的愤怒与不服,因为他的话与坚定的   态度,转化成另一种强烈的情绪,满得要溢出心里。   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么俊朗好看的男人,这么坚定的说不会放她走。   真幸福。   徐飒看着女儿痴迷的眼神,心底里就叹了口气,正要将态度表达的更强硬一些,司徒明走过来,一手揽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司徒明的眼神很郑重,徐飒只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这样,我来说两句。”司徒明斟酌着语气,说:“你们两个呢,年轻热血,现在又是刚刚热恋,眼里肯定都是对方的优点,我们要是现在强行拆散你们俩,你们不能服气,可能反而引以为平生憾事,念念不忘的。这样吧,我们作为司徒徐徐的父母,要求你们两个人答应我们一条:不要过早、不要轻率的做任何决定,一年之内你们两个不得有进一步的发展。你们答应我这个要求,就可以保持恋爱关系。”   徐承骁看了身边的司徒徐徐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的点头答应。   司徒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徐飒也松了口气,看着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扣在一起的手,她摇了摇头,转身进房间了。司徒明就走过来拍了拍徐承骁肩膀,徐承骁刚见识了未来岳父在关键时刻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气场,这下受宠若惊都要弯腰问好了,司徒明却笑眯眯的摆摆手,“徐承骁是吧!身手不错!哈哈!”   “哪里哪里!”骁爷谦逊的低头笑。   “吃不吃金针菇培根卷?”司徒明忽然问他。   徐承骁呆了。   司徒徐徐受不了了,拉着徐承骁说你来!我送你出去!司徒明追在他们后面:“留下一起吃饭吧,我做了金针菇培根卷,真的好吃!”   徐承骁原本也是想留下来打铁趁热联络感情的,可司徒徐徐黑着脸推着他往外走,他只好一边被推出去一边努力回头客套:“叔叔,我改天再来尝您的手艺!”   “一定啊!”司徒明伸长脖子向他们挥手。   女儿拉着男朋友出门了,司徒明摇着尾巴推开卧室门:“飒飒,吃金针菇培根卷吧!”   一个枕头狠狠砸过来,差点把他脸砸平。   司徒明不敢惹郁闷中的爱妻,一个人躲到厨房里去,很失落的拿了一个金针菇培根卷,塞进自己嘴巴里——真的是很好吃啊!为什么只能孤芳自赏呢?!求表扬!   **   >  司徒徐徐黑着脸把徐承骁领出来,一直走到车边还想把他顺势推上车,徐承骁受不了心中激荡情绪,转身拖了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徐承骁,我们谈谈。”司徒徐徐推他,“你先放开我。”   徐承骁松了松手,司徒徐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乱着头发红着脸,可爱极了,他又忍不住将她按回去,“就这样抱着说!”   司徒徐徐心脏“砰砰”的跳,被他圈紧更透不过气来,努力的在他怀里撑出一点空间来呼吸,气闷的叫:“徐承骁!”   徐承骁这才肯稍稍松开她一些,依旧圈在两手之间,他低着头看着她,眉目含喜。司徒徐徐说不清心里的冲动是喜是怒,情绪太混乱了。   “我妈问你什么了?”她问他。   “你别管这些,”徐承骁理了理她的头发,捏捏她脸,“我会搞定的。你只负责和我谈恋爱。”   司徒徐徐郁闷的看了他一眼。   “你妈妈说她希望你开开心心过日子,我听了特别高兴,”他笑着说,“因为那也是我的目标。战斗大目标一致的前提下,所有人都是盟军。所以我收服你爹妈是指日可待,放心吧!”   这比喻真新鲜,话很实在又动听,司徒徐徐心情瞬间大好,揪了他衣服:“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徐承骁一挑眉,很不正经的冲她笑,凑过去说:“收服他们点头,早点把你送给我吃掉啊!”   他故意贴着她耳边低声说话,肉麻又侵略意味十足的情话从耳朵里直接灌进去,司徒徐徐的脸顿时红得发烫,猛一下推开他。   “我回去了!”   “明晚我们吃大餐庆祝,六点半我来接你,第一次正式约会,穿漂亮点!”他在她身后大声说,“毛毛!”   原本含羞带喜飞奔而去的少女背影一僵,徐承骁笑出了声来,在她愤怒的返身扑过来掐死自己之前,跳上车逃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不开心吗?很复杂吗?和买衣服相差很多吗?看到喜欢、中意的作者,立即想据为己有,每天喂食,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第十一章   **   司徒家对女儿的教育秉承平等自由的宗旨,徐飒虽然严厉急进,但也不失开明,况且他们家里面凡是拿大主意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比如司徒徐徐的名字,徐飒刚刚怀孕那时候,司徒明美滋滋的抱着她就说老婆啊,我的姓那么特别、你的姓又那么好听,加在一起不就是个很好的名字吗?而且男女皆宜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他满心欢喜、摇着尾巴求表扬的样子,令徐飒不忍心拒绝,就想那么孩子的小名一定要由她亲自来取,她的女儿一定会像她十分,叫小英或者小华都不错!   可司徒徐徐同学足月了还毫无动静,十个月实打实的满了,依然是一点要出生的迹象都没有,医生很无奈的说只能剖腹产了,再等下去羊水都要变质了。结果剖出来一个八斤三两的胖姑娘,大概因为在妈妈肚子里待得比别的孩子久,毛发也比一般孩子重,乌黑的头发油油的,司徒明抱在手里笑眯眯的说:“浑身都是毛呢,你就叫毛毛吧!”   徐飒觉得挺贴切的,就不知不觉又被他拿了主意。   司徒徐徐懂事后听了自己名字的出处,恨司徒明恨得咬牙切齿的:从小到大学校里同学都叫她司徒“嘘嘘”,这么武侠的一个姓氏,生生给毁了。   还有小名,她朋友们家里养的猫猫狗狗一致都叫这个名字!   司徒徐徐少女时代一直很忧愁——以后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在含情脉脉的时刻,该叫自己什么好?徐徐?毛毛?她怕自己条件反射把人家打一顿。   好在出现了徐承骁啊,摸着黑走在楼道里的司徒徐徐快乐的弯起嘴角,一个坚定、俊朗的理想男人,微笑着叫她“司徒”,简单、直接、特别。   况且她也打不过他的,更不用担心了。   她带着这样的笑容开门进屋,司徒明以为宝贝女儿心情极好,就又端着盘子窜出来,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女儿。   司徒徐徐看看那些蔫头蔫脑的金针菇被裹在黑乎乎的培根卷里,再看看她爹真挚的表情,她笑得很温柔:“好吃吗?”   司徒明猛点头,为求逼真还自己拿了一个放进嘴巴里,满口香甜的大嚼特嚼。   “爸爸,你知不知道金针菇的英文名叫什么啊?”司徒徐徐眨巴着眼睛问她爹。   司徒明一挺胸,充满自信的回答:“needle mushroom!”开玩笑!他   可是精通英、德两国语言的!文武全才好么亲!   “那是学名,”司徒徐徐更温柔了,用平常在幼儿园带小朋友时的语气神色,对他说:“一般我们都叫它:see you tomorrow。”   金针菇,就是传说中的你无论怎么努力的嚼,明天还会见到完整的它——在马桶里。   她说完自顾自去厨房煮面吃了,司徒明呆在原地,咬着一嘴的金针菇培根卷,进退维谷——咽下去的话“see you tomorrow”,吐出来的话……那就是“see you now”了……司徒毛毛,司徒明虎目含泪看向飘出泡面香味的厨房,你、你、你……你不孝!   **   司徒徐徐报复了她爹之后心情更好,煮了一碗加蛋加菜的泡面,覆了一块起司在最上面,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在司徒明含泪的目光里大快朵颐,饱餐一顿,她愉快的决定今晚不回自己小窝睡了。   可她洗了澡推开小卧房的门,却发现自己的单人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哼着歌进来的司徒徐徐,拉下脸,自顾自坐在梳妆镜前涂乳液。   徐飒是忍不住的,冷声开口说:“你们两个绝对不合适。”   司徒徐徐从镜子里看了妈妈一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太像了,现在是觉得意气相投,等到最初的激情消磨光了,要靠彼此忍让才能相处下去了,你们合不来的。女儿,人为什么要找伴侣?因为要找一个性格不一样、最好是互补的人,这样的两个人相伴一生,日子才和谐温馨。你和徐承骁都是一样的倔脾气,处不长的。”   “鲁迅先生说:惟沉默是最高的蔑视。”司徒徐徐拿起梳子,“我保持沉默。”   徐飒被这丫头气得不轻,站起来就往外走。   “妈妈!”司徒徐徐叫住她,从镜子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徐飒,冷静的说:“我喜欢徐承骁,他完全符合我对爱人的憧憬,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契合的人,错过他我会遗憾一辈子。”   徐飒想告诉女儿遗憾一辈子比痛苦一辈子好,可她太了解她的女儿:听不得任何话质疑她的决定,不容许任何人操控她的人生。徐飒知道要是把这句话说出口,司徒徐徐绝对真敢和徐承骁结婚给她看。   “记住你们答应你爸爸的话!”徐飒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司徒徐徐   坐在镜子前慢慢梳着一头长发,学着徐承骁习惯的样子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奋不顾身、勇往无前,真帅!   她对镜子里的年轻姑娘说:我相信你,司徒徐徐,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你一定会幸福的。   **   第二天是工作日要上班,可司徒徐徐一上午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晚上穿什么,下午实在待不住了,请假提早下班。   回到家里她翻遍了整个衣柜,也没有一件能让她穿上觉得完美的衣服。小礼服的颜色不够隆重或者太沉闷,长款晚礼服的话显得太慎重了,哪怕是去法国餐厅吃正式晚餐,她也不想显得郑重相待。   她希望自己在徐承骁看来是洒脱自由的。   于是晚上徐承骁一身正装、开着卡宴来接他家女朋友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见她穿着白色无袖丝绸上衣,棕色沙质直阔腿裤,眼熟。   “唔,”他发表意见:“当我说‘穿得利落点’和‘穿得漂亮点’,在你听来是一个意思吗?”   他第一次约她,骑着电动车去山上BBQ,她穿得就是这身,美丽飘逸又不失潇洒利落,徐承骁印象深刻。   司徒徐徐很淡定的撩了撩长长的卷发,问:“不好看吗?”   徐承骁亲自给她开车门、服侍她上车坐好,替她扣安全带的时候在她嘴角偷了个香,“美极了。”   他的赞美真心实意,但到了吃饭的地方司徒徐徐一看,就知道他起先的疑问也是真心实意的——G市最老牌的西式餐厅,民国的时候在当时的法租界开张,这么多年来坚持着最优质、最正统、最昂贵的服务,每晚开九桌,平常要预定至少提前半年。   徐承骁把车停在了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侧了侧脸,挑着眉看向她,意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司徒徐徐对他眨眨眼,从手袋里拿出一支口红。   那支口红的颜色热烈得像黑暗里肆意盛放的玫瑰花,她从从容容的对着镜子一层一层的抹在嘴唇上,原本清淡的妆容与一身素雅飘逸,因为这红唇烈焰,瞬时变成了黑夜玫瑰的背景色,相宜得当。   漂亮的衣服不如华丽的气场,她穿一身他见过的衣裳,让他见一见她只需一支口红就能瞬息万变的气场。百年的经典餐厅又怎样,当她白衣棕裤、烈焰红唇,摇曳而过,这百年来的香衣鬟影都变成一场场俗世迎合,而她司徒徐徐是独立的、自由的,再隆重的场合、再优秀的男人,都不需   要她如何刻意的去郑重相待,谁想要她,谁便要迎合她。   徐承骁两只手搁在方向盘上,侧着脸静静看着她描妆。后来他们热恋新婚、离婚分手,许多许多年里面,徐承骁一想起司徒徐徐,都会时时想起此刻:瑰红色的口红从金色管身里旋出,色彩如梦,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烈焰红唇,他如堕梦境,亲眼目睹一朵玫瑰盛放的瞬间,绝代芳华。   虽是第一眼就认定的姑娘,但这一刻徐承骁才清晰的感知到:怦然心动。   司徒徐徐补了妆转头对他一笑,说:“好了,进去吧!”   徐承骁喉头动了动,收回目光,镇定自若的发动车子,却差点将车头塞进人家大厅里去,门童和保安全都跑了出来。他跳下车把车钥匙丢给紧张兮兮的门童,自己绕过去亲自替司徒徐徐开车门。   司徒徐徐下车挽了他手,勾了勾嘴角给他一个微笑,徐承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如同烈火烹油,燃烧得更猛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吵着要吃金针菇培根卷的姑娘们,你们还好吗?   被烈焰红唇迷得神魂颠倒的骁爷,您的鼻子它还好吗?   ☆、第十二章   **   那一晚的晚餐实在意犹未尽,徐承骁兴之所至,拎了一支红酒带着司徒徐徐上了夜澜山,故地重游。   通往山顶的最后一段石阶车子开上不去,两个人下车走路,司徒徐徐的高跟鞋足有十二公分,走在徐承骁身边时比他只矮了半个脑袋,徐承骁忍了一会后命令她脱了鞋拎在手里,然后把她背了起来往上走。   司徒徐徐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鞋,在他背上偷笑。徐承骁感觉到她的身体笑得直颤,扭头告诉她说:“以后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子。”   “为什么呀?”   “你穿了快跟我一样高,我都不好低头亲你了!”他很严肃的说。   司徒徐徐捏捏他的脸,轻快的说:“男人的身高呢,只要能够容忍他身边的女人自由的穿高跟鞋就可以了,这已经是我最高的鞋子啦!你可以的,亲!”   徐承骁“嗯?”了一声,她立刻解释:“淘宝用语!职业习惯!”   他背着她依然步履稳健,呼吸平常,司徒徐徐很难得的油然而生小鸟依人的感觉,贴近他、靠着他脸颊,语气有点调皮的说:“其实是这样的:因为在‘瘦高个’里面占据不了‘瘦’,那我只好占据‘高’啦!”   徐承骁终于被她逗笑,司徒徐徐看他露了笑脸,心里更觉甜蜜,指了指一旁花坛:“过去休息一下!”   “我不累。”骁爷的体力,这才哪跟哪?!   “你过去嘛!”背上的人竟然搂着他脖子撒娇,软软的一团蹭着他的背,徐承骁一瞬间就软了腿,过去把她放下。司徒徐徐站在花坛边边上,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她踉跄了一下,徐承骁连忙上前扶了她腰。   司徒徐徐趁机两手捧了他脸,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了下来。徐承骁的身体一僵,然后火速伸手按住了她光滑细嫩的后颈,昂着头如饥似渴的回吻她,撬开她牙关,一路攻城略地,霸道、不容拒绝。   缠绵而热烈的一个吻,司徒徐徐微喘着离开他的唇,他热烈的追过来,她在他唇上点点的亲,温柔的安抚他的躁动,徐承骁喘着粗气抱紧她,头埋在她胸前拱,司徒徐徐拨着他头发低声笑着说:“你看,我也是可以低头亲你的啊。”   徐承骁闻言突然昂头深深的看着她,然后一步踏上花坛,捏了她下巴狠狠的吻下去,突如其来的大力,她的牙齿磕破了他嘴唇,尝到血腥气司徒徐徐挣扎着往后   退,却被他按在怀里吻得更深,比起这个吃人一般的吻,刚才只能算热切而已。薄醉的徐承骁被挑衅之后实在可怕,火势渐有燎原之意,司徒徐徐有些怕了,抵在他胸口的手不住的推他。   眼看真要吓着她了,徐承骁强硬的命令自己,恋恋不舍的松手放开她,最后埋头在她锁骨边狠狠吮了一记,发泄似地。   “司徒徐徐……”他唇齿间模模糊糊的叹了一口气。   司徒徐徐,我、想、吃、了、你!   **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徐承骁背着她慢慢的走下去,微风与山间虫鸣抚慰着他燥热的血液,司徒徐徐趴在他背上静静的,不敢再惹他。   车开出郊区,市区的灯火已经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徐承骁舍不得放她离开,兴致勃勃的问去吃宵夜去好不好?   司徒徐徐看了眼认真开车的司机,轻声对徐承骁说:“太晚了。”   徐承骁意识到了她的顾虑,笑着说没关系,但也没有再坚持。   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他这样闲适的背对着窗外霓虹、微笑的时候,丝毫不像行伍之人。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哪怕常年在外金戈铁马,一回到这十里洋场,鲜衣怒马,自然而然又是一身尊贵公子气质。   所以他觉得是理所应当、没关系,司徒徐徐却会顾虑这么晚了麻烦司机载着他们风花雪月,不妥当。   其实早在法国餐厅奢侈华丽的水晶灯下,他将牛排切成适合她入口的小块,体贴的换到她面前,司徒徐徐看着他枪茧赫然的修长手指熟练而轻易的操纵着银色刀叉,她就已经看到了另一个徐承骁,熟悉又陌生。就像那支年份极好的红酒,她以前也知道那样的好酒一定存在,但从未想过会被自己如此轻易的浅酌入口。   司徒徐徐觉得惶恐,幸福太满、一下子拥有的太多,不敢相信。但她也明白,徐承骁不可能完全是她想象中的人。想象里的人毕竟单薄苍白、面目模糊,他是真实的,当然不可能每一副面目、每一个举动都在她意料之中。   “徐承骁,”她轻声的叫他,正看着窗外夜色的徐承骁转过头来,眼中带着温柔笑意看着她,司徒徐徐盯着他眼睛轻声对他说:“我有点紧张……你是真的吗?”   徐承骁显然没听懂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挑了眉静静的看着她,司徒徐徐一时也无法清晰的告诉他自己心里汹涌强烈的感觉:今晚   的徐承骁令她不知所措,因为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而有些失落,但又因为超出了她的想象,令她惊喜、期待、向往、胆怯。   她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徐承骁看不懂她的复杂神色,他此刻的心情可单一纯粹极了,只是实在时候未到。   他侧身过去拥了她入怀。   司机将车稳稳的停在了司徒徐徐家楼下,默不作声的下车走开了。司徒徐徐静静的伏在徐承骁怀抱里,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她渐渐平静。   “不要胡思乱想。”徐承骁闭着眼睛,紧紧的抱着她,“今晚我很高兴,非常开心。”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吗?”   “恩。”他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以后也许会因为你有更多,但以前……从来没有过。”   徐承骁放开她,扶她坐起来,他伸手慢慢的理她被自己弄乱的长发,理得漂漂亮亮的,爱怜的捏捏她的脸,他看着她,眼神特别认真的说:“我不想抹杀以前的事情,但是……真的是不一样的,司徒,你最特别。”   **   目送她上楼,又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与她通了晚安电话才走,徐承骁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了。   徐母还没有睡,在等他,他一进门就叫人把热着的汤端出来给他喝。   徐承骁在她身边坐下,徐母闻到淡淡的酒味,转头很惊讶的问他:“你喝酒了?”   徐承骁从小自律,如非必要,很少沾酒。   “一点点红酒。”徐承骁笑,“晚上和女朋友吃饭。”   “哦,”徐母沉默了短暂的一下,“是上回医院里那个司徒小姐吧?”她抬头看着儿子,笑了笑,却看得出来有些勉强:“挺好的……你喜欢她就好了。”   徐承骁知道母亲的心思,一时母子俩都沉默着不说话。汤端来了,徐承骁捧在手里慢慢的喝,徐母在旁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徐承骁沉默的喝完了整碗热汤,薄醉的那股晕眩感觉散去,他站起来,声音低低的说:“妈,我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部队里,但和沈远、孟青城在一起,什么样的姑娘我没见识过?我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追求司徒徐徐,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奶奶也是、您也是,都不要多想,好吗?”   徐母很温和的对儿子笑,点点头说:“改天约个时间,我和她正式见一面。你去她家里拜访过了吗?”   “去过了,她父母都是很优秀的警察,我和他们很谈得来。”徐承骁面不改色的告诉母亲说。   徐母感慨的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徐承骁送她回房间休息了。   **   第二天徐承骁去接司徒徐徐,小公寓里来开门的却是一个男人。   “叔叔!”徐承骁机灵的变了个神色,特别正经、特别少年,“您也在这儿啊!”   “是啊,”司徒明笑眯眯的点点头,“来接我们司徒徐徐回家吃饭的,可她说约了你——怎么样,肯不肯一起上我们家吃顿便饭?”   太肯了好么!徐承骁狂点头。   司徒徐徐明显是不肯、被她爹摆了一道的,一路上都沉着脸,从后视镜里瞪着司徒明。可徐承骁察言观色,未来岳丈大人很自在啊,仿佛习惯极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半路上还欠身从后排趴过来,打开车上的广播跟着里面哼歌。   司徒徐徐等他刚坐回去,一伸手就关掉。   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徐承骁干咳了一声,抬手打开广播,调到司徒明刚才听的那个频道,司徒徐徐再次伸手时,被他牵了手握着不放。   女儿挣扎了两下扭脸看着窗外不做声了,司徒明很满意的点点头,从后视镜里笑眯眯的看着徐承骁。   徐承骁铤而走险,幸好押对了,一背冷汗的向司徒明回以男人之间才懂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这是把司徒毛毛当攻坚战打   以咱骁爷的体力……   你们都在期待啥!不许眼放绿光!不许嗷嗷叫!不许!   ☆、第十三章   **   第二天徐承骁去接司徒徐徐,小公寓里来开门的却是一个男人。   “叔叔!”徐承骁机灵的变了个神色,特别正经、特别少年,“您也在这儿啊!”   “是啊,”司徒明笑眯眯的点点头,“来接我们司徒徐徐回家吃饭的,可她说约了你——怎么样,肯不肯一起上我们家吃顿便饭?”   太肯了好么!徐承骁狂点头。   司徒徐徐明显是不肯、被她爹摆了一道的,一路上都沉着脸,从后视镜里瞪着司徒明。可徐承骁察言观色,未来岳丈大人很自在啊,仿佛习惯极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半路上还欠身从后排趴过来,打开车上的广播跟着里面哼歌。   司徒徐徐等他刚坐回去,一伸手就关掉。   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徐承骁干咳了一声,抬手打开广播,调到司徒明刚才听的那个频道,司徒徐徐再次伸手时,被他牵了手握着不放。   女儿挣扎了两下扭脸看着窗外不做声了,司徒明很满意的点点头,从后视镜里笑眯眯的看着徐承骁。   徐承骁铤而走险,幸好押对了,一背冷汗的向司徒明回以男人之间才懂的微笑。   **   司徒家做饭的传统是全家上阵,司徒徐徐小时候就能踩着小板凳洗菜,长大后理所当然的精通厨艺,他们家三个人,轮流担任买办、洗菜、主厨,洗碗的活则因为洗洁精伤害手部皮肤,由司徒明同志长年累月、风雨不改的担任。   徐承骁在家当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而他父母工作忙碌,全家人能聚齐在一起吃饭都是很久才难得一次,像司徒家这样一家人在厨房里分工有序的配合做饭,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一次也没有。   “我来剁肉吧!”他兴致勃勃的摘了手表、卷起衬衫袖子,对挥舞菜刀的徐飒说。   徐飒今天对他态度还算不错,像对待女儿的朋友一样,虽然脸上还是少见笑容,但徐承骁心里有数,毕竟前不久的第一次见面,他像个小流氓一样按着人家女人大庭广众的啃,他可没敢奢望缉毒女英雄能这么快接纳自己。   所以当他洗了手过来,徐飒把菜刀交给他时叮嘱了一句“戴上围裙,别弄脏衣服”,差点把他感动的掉下眼泪来。   司徒徐徐正将作料倒进油里爆香,闻言转头看了她娘一眼,嘴角扬了扬,关了火放下锅铲跑过去,从司徒明身上拽下了围裙,徐承骁一手拿刀一手按着肉,司徒徐徐踮着脚替他戴好,整理了带子长度后还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司徒明倏然失裙,相当不满,将一颗颗脑袋大小的大白菜“噗通”“噗通”的按进水盆里,水溅起来溅了他自己一身,他妄图以此来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可司徒   徐徐将葱姜蒜煸得喷香,看都不看他,爱妻倒是看过来了,不过是狠狠瞪了一眼他,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司徒明很委屈的低头哼哧哼哧洗菜。   四个人在厨房里忙,徐飒指挥司徒明的大呼小喝夹杂在锅碗瓢盆相碰的声音里,还有徐承骁手起刀落“咚咚咚”的剁着肉的声音,一转头司徒徐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挥舞锅铲,满屋子家常热闹的菜香和油香,他置身其中,心里满满的有一种微妙的窃喜感觉:原来他的司徒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真好;更好的是,以后这些也是他的了。   **   午饭吃的汤饺,有白菜肉馅和香菇鲜虾两种馅料,肉香菇鲜,白菜和虾都很新鲜,一百多个饺子全都干掉,一个都没剩下,大骨头熬得汤底撒了喷香的生蒜叶,热热得一大碗喝下去,原汤化原食,又暖和又满足。   餐后吃水果的时候徐飒同志总结了午餐表现,表扬了司徒徐徐特调的蘸料辛香味正、徐承骁同志剁的肉馅均匀细致、以及她自己和的面劲道耐煮有嚼劲,然后,然后她就吩咐司徒明别吃橙子了赶紧收拾桌子洗碗去!   司徒明昂首等待半天,被打击的虎目含泪,默默的缩进厨房里。徐承骁心想拉拢同盟的时间到了!战斗!   他走进去只见厨房里一塌糊涂,司徒徐徐可真是大厨做派,菜是做得很美味没假,但锅碗瓢盆也甩得到处都是,流理台上鸡蛋壳、菜叶子一片狼藉。司徒明正在收拾厨余,徐承骁就把锅碗瓢盆收拾到水池里洗,两个男人一军一警,手法同样的利落,配合着很快就收拾出模样了。   司徒明一边干活一边状似随意的和徐承骁聊天:“徐徐做饭味道重,你吃得惯吗?”   “惯!特别好吃!”   “吃好吃的容易习惯,干活也要习惯才好呐。”司徒明笑眯眯的,“毛毛妈妈嫁给我之后,就没洗过一顿碗。”   徐承骁心想这话可怎么答才好?顺着司徒明说——他可保证不了一辈子不让司徒徐徐洗碗。要是反着说:叔叔您干嘛不反抗——教唆未来岳父反抗服从了二十多年的未来岳母,他不想活了么?!   骁爷终于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这个家里真正难缠的并不是咱们的缉毒女英雄,而是眼前这位笑眯眯的人民警察。   就跟沈远曾经评价言峻与徐承骁时说的:他宁可得罪骁爷也不愿意得罪太子,因为骁爷最多打得他半死,太子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后来沈远不仅得罪了太子,还得罪的淋漓尽致。   说回眼下,徐承骁终于明白了缉毒女英雄只能给他带来肉体上的伤害,笑眯眯的司徒明却能只用一句话就把他陷入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情   景。   这是一个有着丰富审讯罪犯经验的人民警察,随随便便两句话就丢出了一个比“老婆和妈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还难答的问题。   “您是个特别完美的丈夫和父亲。”徐承骁背上冒着冷汗,却一脸淡定与认真谦和,“您是我的榜样!”   司徒明听了他的话,一边擦桌子一边“哈哈”笑着说:“不要学我、不要学我,我是这个家里食物链的最底层哈哈哈……”   “这以后不是有我了么,您至少是倒数第二层了!”   “哈哈哈哈哈……”司徒明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大笑起来。   **   从司徒家出来,司徒徐徐心情很好的对徐承骁说:“我妈表扬你了,说你刀法不错。”   没有司徒夫妇在,徐承骁拽得一塌糊涂:“用砍人练出来的刀法剁猪肉,能赖么?!”   司徒徐徐嫌他说得血腥,鄙视了他一下,又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约会!”徐承骁心情极好,“看电影好不好?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烤鱼。”   司徒徐徐拍手叫好。去电影院的路上经过常去的咖啡厅,她说想喝咖啡,徐承骁就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下车去买。   咖啡店在街对面,司徒徐徐趴在降了半扇的车窗上看他穿过马路,隔着咖啡店爬了两支绿萝的玻璃窗,看着他点咖啡,隔着马路离得太远了,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看到他英俊侧脸上正经的表情,嘴一张一张的与店员说话,掏钱包出来付款。   午后晴好的阳光暖融融的照耀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睛幸福的想:那是她的男朋友啊!   司徒徐徐不是没谈过恋爱,但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曾像徐承骁这样,时时刻刻、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贴心、幸福。   徐承骁拿着一杯咖啡走出咖啡店,下意识的看了眼街对面自己的车,就见她趴在车窗上正看着自己笑,深棕色的长卷发、白皙明艳的脸庞,在阳光里光泽熠熠,红灯还有十九秒,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上了车徐承骁就问她刚才盯着自己笑什么?司徒徐徐捧着热咖啡幸福的喝了一口,转头忽然的对他说:“不去看电影了吧,天气这么好,我想和你晒晒太阳、聊聊天。”   徐承骁把脸凑过去:“亲我一下就答应你。”   司徒徐徐双手就把他脸掰正,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徐承骁心痒已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一手将她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偏过头去深深的吻住她。   她身后只有真皮座椅,没有退路,被他困得牢牢的,任取任予,徐承骁吻得越来越深。   可惜他这车停得不是地方,一个交警走过来提醒他尽快开走否则要开罚单了,等看清里面的   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正在忘我拥吻,交警同志不满的大力敲车窗,司徒徐徐被吓了一跳,用力推开徐承骁,“嘤”一声捂住红透了的脸。   徐承骁连忙向那交警抬抬手示意抱歉,立刻将车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车内拥吻什么的,交警小哥敲窗户什么的……小白你看,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你哟~   想看沈远是怎么淋漓尽致得罪了太子的戳这里——   ☆、第十四章   **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厮混在司徒徐徐的小公寓里。阳光好的像一场童话,徐承骁抱着司徒徐徐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暖融融的阳光披了两人满身,她给他修指甲。   以前司徒徐徐也喜欢这样晴朗的下午,一个人,一杯咖啡和一屋子的安静,便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是满的,惬意舒心。   现在这样坐在徐承骁怀里,把他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个个随意掰扯着玩,拿小剪刀和锉刀修磨他掌心厚厚的枪茧,以前独自一人的安宁比较起来就像深秋的静好天气,此刻却像坐在春风里,心不仅是平静的,而且沉醉。   徐承骁很少有这样什么事也不干静静晒太阳的时候,她在他手上摸摸索索的,他犯困,歪在沙发里眯了一会儿,醒来她还拉着自己手。   徐承骁睡不着了,把她抱过来箍在怀里玩儿,司徒徐徐被暖融融的太阳晒软了骨头,懒洋洋的挠他抗议,徐承骁像逗猫一样的玩她,居然玩的趣味盎然的。   “毛毛~”他揉着她头发,低声亲昵的逗。司徒徐徐很凶的给了他一下,他捏了她手放在唇边啄了一记。   司徒徐徐趴在他怀里给他讲自己名字的来历,徐承骁听得大笑,愉悦极了,把言峻父亲当初给他取名的典故也讲给她听,司徒徐徐听说这个“骁”承得是一面就差点打消她念头的老太太,伏在他怀里偷偷吐了吐舌头。   “……那时候老首长他们还没去北京,我们四家人都在这里,我和言峻、孟青城、沈远,四个男孩子玩在一起,没少惹事,各家父母工作都非常忙,一闯祸了就是我奶奶就揍我们,四个逮着谁都打,经常满院子鸡飞狗跳的。”   “言峻她也打?”   “打!上初中那会儿青城和沈远为了个校花和别校的一帮人结了梁子,言峻给他俩出馊主意,把人整得半死,对方家长找到学校来,学校不敢处理,我奶奶就叫人把我们四个倒吊在树上,拇指粗细的树枝抽断了好几根,言峻家老首长赶过来,她当着他面抽言峻,老首长都没敢吱一声,站了会儿就走了。”   司徒徐徐默了默,问:“孟青城和沈远为女孩子争风吃醋、言峻出馊主意,你干什么了也被吊树上?”   徐承骁摸了摸鼻子,“言峻教他俩跑我面前,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我以为他俩被人揍了,就去把那群人都给打了。”   司徒徐徐完全能想象得出来那个场景:少年太子温文又从容的教唆,比现在更幼稚的沈嘤嘤和孟骚骚一人抱住骁爷一条腿,泪流满面,惹得骁爷冲冠一怒、拔剑相向……她笑得不行,又问他:“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要好的发小吗?”   “一起长大的就他们几个了。你呢?除了辛辰还有哪几个好朋友?”徐承骁微笑着问她。此刻真心觉得她的建议好,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处晒太阳,聊聊彼此的童年过往,贴心又舒服。   “我的发小叫韩婷婷,也是我们大院里的,就住我爸妈家隔壁,她嫁人前在我们幼儿园当幼师。”司徒徐徐趴在他身上微笑,“她嫁得那个人言峻认识,你认识吗——C市的秦六少?”   “秦宋?”徐承骁挑了挑眉毛,“……你朋友的眼光真特别!”   司徒徐徐滚在他怀里大笑。她一头浓密的长头发,散了徐承骁一膝,他握了一束绕在手指上玩,心中说不出的柔软。   蜿蜒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低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阳光又太好,司徒徐徐的心被照得一点阴影都没有,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还有一个人……我小时候他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我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他那样的人,直到你出现了。”   是她描绘白马王子的原型,是少女时代的梦,是……“some one like you。”她伸手抚在他脸颊上,轻声说。   可徐承骁哪里会有那么青涩的情感揣度理解呢?他只听到关键词“最厉害”、“不会再有”、“直到你出现”,顿时挑了眉,很不爽的问她:“是个男的?!小竹马?”   司徒徐徐脸上发热,心口砰砰跳得厉害,那些她连对内心深处的自己都未曾用语言明确描绘的暧昧朦胧情感,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告诉他了呢?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可她害羞的样子让徐承骁更不爽了,捏了她脸掰出来,逼问,不说就把她抱起来,箍在臂弯里困着,恶狠狠的吻她。司徒徐徐又羞又急,挣得额头上都微微出汗了,可他寸步不让。   “……是我叔叔啦!”司徒徐徐在他无处不在的吻与蠢蠢欲动的手下大喊,“邻居家叔叔,比我大二十岁呢!”   “只”比她大了五岁的骁爷,这才放过她。   但还是很不爽啊,徐承骁压着她,把她的双唇啃得颜色鲜艳欲滴,抵着她微微喘着气,声音压得低低的:“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司徒徐徐拒绝回答这种令人想入非非的问题。   徐承骁正要再闹,电话这时响了,他压着她,伸长手从桌上够了手机,接通后就这么压着她听。于是司徒徐徐就很清晰的听到电话那头大叫:“骁爷!景队让我接您来了!车在楼下,我和您的行李在车里!”   徐承骁心里恶狠狠的爆了句粗,一身正要沸腾的狼血都冷下去,不得不从司徒徐徐身上翻下来,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果然楼下停着景泽那辆H1。   司徒徐徐从沙发里坐起来,见他神情不耐的挂了电话,转头看着她,半晌默默,说:“司徒,我得走了。”   **   钟小航看到骁爷牵着个高个长发的大美女从楼道里走出来,惊得墨镜都从鼻梁上掉下来了,一抬腿直接从车窗里跳了出来,几个跟斗蹦到司徒徐徐面前,“嘿嘿嘿”的冲她笑。   徐承骁恨不得把这小子折成三截扔出去,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脚,“往哪儿看呢?!”   钟小航轻车熟路的一扭腰,灵活的躲开,离得三步远“嘿嘿嘿”的笑:“骁爷!嫂子大美啊大美!”   “叫婶娘!”徐承骁没好气的,“滚回车上去!五分钟后出发!”   钟小航“啪!”的行个礼,跳回车上去等着了。   徐承骁转身用背挡住钟小航透过车窗依然炯炯的目光,无奈的向司徒徐徐伸出双手:“过来让我再抱一会儿。”   司徒徐徐乖觉的依偎过去,被他手臂一收,紧紧抱在胸口。她听到他深深叹了口气。   司徒徐徐到现在还没能从状况里回过神来,虽说知道他的身份随时有任务说走就走,可是这种一个电话、车和行李都在楼下、五分钟后出发的情形,对她的冲击力还是太强了一点。   十分钟前他还抱着自己悠闲的晒太阳聊天,像梦一样。   徐承骁把默默然的女朋友搂在怀里,心疼又无奈的在她耳边叮嘱:“我一定给你打电话……事情忙完了我就回来看你。”   司徒徐徐不知道此情此景说什么好,抱紧他抓紧最后的时间低声说了一句:“徐承骁,我等你。”   **   回基地的一路上骁爷的表情都不善,钟小航察言观色,快到基地了才开口小心的说:“爷,嫂子可真漂亮啊!”   “废话。”徐承骁面无表情。   “嘿嘿嘿……”   “再傻笑把你扔下去!”徐承骁冷声说,转头问钟小航:“说吧,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钟小航立马收了一脸傻样,神色正经的向他报告:“空降了一个大麻烦!比当年言教官看起来还要女气,叫傅东海,听说背景好得要命,特会念书,是个什么什么特种研究学术小组的,家里被他闹得已经不成样子了,景队说他下不了手,还得您回去。”   徐承骁听说景泽下不了手,表情便有些凝重了。   钟小航欲言又止。   回到基地没见人影,一问,说半个小时前日常训练突然中断,全体被傅教官拉着越野去了。徐承骁回屋换了一身,跳上车和钟小航一起过去。   追出去两公里都不到,就见那群狼崽子个个一身全副装备正练越野跑,后面追着一辆目测时速不低于三十码的车,龇着牙咆哮着油门,那架势——跑,或者被撞死。   徐承骁眼角冷光一闪,一旁钟小航连忙把头伸出窗外:“骁爷回来啦!骁、爷、回、来、啦!”   教官车停下,副驾上跳下来身形修长的冷面景泽,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一双军靴锃亮的长腿迈下来,姿势堪称优雅,虽也是一身越野装备,却穿得腰是腰臀是臀,线条好得像男模更甚一名职业军人。   徐承骁挑了眉,隔着车身看向景泽,景泽淡定的玩着手里的通讯器,罩着雷朋墨镜的眼睛里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那群狼崽子一听骁爷回来了,正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徐承骁目光扫过去,面无表情的问:“好玩吗?”   傅东海画着迷彩却依然可见白皙肤色的脸一板,冷声开口说:“徐队长,并非我故意为难大家,现在训练场上多一分残酷,将来他们在战场上就多一分生存可能。我参加过三十一个国家的特种作战部队训练考核,这些兵目前的水准,只能排到后十名去。”   “没问你。”徐承骁压根连眼角余光都没扫傅东海一眼,向那群伸长脖子的大吼了一声:“好玩吗?!”   刚才还被傅东海“地狱使训练”“折磨”的“奄奄一息”“奋力坚持”的家伙们,精神抖索、眉开眼笑、嘻嘻哈哈:“好玩!”“还不错啊!”“骁爷嘻嘻”……   徐承骁走过去,一抬手从景泽那里抓了支56冲,实弹上膛的声音格外清脆,那群嘻嘻哈哈击掌的家伙顿时个个菊花一紧,目露惊恐之色。   徐承骁跳上车,下巴冲傅东海抬了抬,“上车!”   傅东海迷惑的看了景泽一眼,景泽勾着嘴角什么也不说,他只好跟着景泽上车,坐回驾驶位上。   “开车。”徐承骁冷声命令,然后举枪对着旷野就是十一发连环。   傅东海就见刚才被他三十码追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的那群人,听到那枪声就如同一群狼崽子闻到血腥味一般扑了出去,他浅浅一脚油门居然没追上他们。   徐承骁在后面不耐的催:“你没吃饭?油门都踩不动?!”说话间他已将56冲架在车窗上,横向扫射,实弹的火力带犹如追命线,被车追上就是被这些连环实弹追上,车头前原本跑在队尾的几个听到熟悉的枪声又在后脑勺不远处炸开,嗷嗷叫的往前直蹿。   作者有话要说:——“好玩吗?”   ——“好玩啊!”“周末不更新什么的太开心了!”   ——“没问你!”徐承骁压根连眼角余光都没扫聪明勇敢的大灰狼一眼,向那群伸长脖子等更的大吼了一声:“吃了她好吗?!”   ——“烤着吃!”“不不不,红烧更入味!”“留只翅膀卤了下酒喂!”   ☆、第十五章   **   五公里全装备越野,最末一个狂奔到终点倒地,17分51秒。   徐承骁掐了表,反着双手站在一地东倒西歪的人前方,缓声说:“不错啊,爷离了这一个月,你们还能跑进18分呢。”他嘴角勾着浅浅冷笑,地上的家伙们顿时全身巨寒,一个个累得早饭都往上涌了,还是立刻勾着扶着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徐承骁踢翻了两个爬得慢的,大步的回车上去了。   傅东海抿着俊秀薄唇,站在车旁,脸色非常的难看。同样一队人,徐承骁一回来便凶猛的像捕食的狼,他当然已经明白自己这大半个月的“地狱式训练”完全是被耍了!   徐承骁经过时照样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开车门跳上车之前,他转头说:“战场无排名,只有生或者死。我手下的兵,字典里没有‘为难’、‘残酷’、‘生存可能’这些文绉绉的词,我要他们记住的只有‘战斗’和‘活下来’。在这个地方,在我面前,像你今天这样的丢人现眼,一次就够了。”   傅东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背脊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承骁跳上车就开走了,完全不管傅大队长,景泽从后视镜里看着傅东海紧握的双拳、越来越小的身影,翘了翘嘴角,“骁爷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你也太不像话了,”徐承骁皱着眉,“那群家伙把傅东海当个娘们儿耍着玩儿,你就干看着?也不嫌丢人!”   景泽神情轻松愉悦的勾着嘴角,“我能有什么办法?傅少校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我到现在还晕着呢。”景泽吹了记漂亮的口哨,转头问徐承骁:“我还没问罪你呢——言峻娶媳妇,你怎么倒耽搁这么多天?”   “有事。”   景泽察觉到骁爷说着“有事”,可打皱的眉头却松开了,神情之间瞬时说不出的一股温柔之意,顿时就了解了:“小航说你给他们找了个漂亮婶娘,就是这个事儿吧?”   徐承骁不接话,只说:“我攒的假还没休完,你安排下这段时间集中训练,过一阵我还要回去。”   一向以心思阴沉着称的景泽景大队长,勾着嘴角看着他,不发一言,即便是骁爷也心中微凛,清咳了一声,坦白说:“是挺漂亮的……特别喜欢。”   景泽看他神色就知道是动真格的,既然是徐承骁当真的人,肯定跑不了了,他就直接问:“打算什么时候办酒?”   >   徐承骁眉目生春:“这还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景泽啧啧摇头,懒懒的翘起了腿,拖长声音说:“骁爷,您也有今日呐……”   徐承骁将车开得像坦克一样,心里美滋滋的想你这孩子哪懂我这“今日”有多么的美好。   **   G市。   徐承骁离开后,司徒徐徐觉得空,不习惯。自己安慰自己说从认识到现在才多久呢?二十八天都不到,何来养成习惯之说?   可怎么就是茶饭不思了呢?   起先几天回忆短暂时光里的相处,将他每一个表情都回味好几遍。过了一个礼拜,他答应的电话还是没来,杳无音讯,司徒徐徐渐渐觉得心焦,半个月过去了,她焦急又心碎的想:他一回到部队里压根忘记了她吧?连想起都很少,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随口编的,或许他每一次回来都会找一段这样的情,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假期消遣。   睡一觉起来又否定了以上想法,她冷静的思考:徐承骁不是那样的人,她司徒徐徐分辨得出一个人的真情还是假意。   可他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给她?说事情办完了就回来,这个“就”,到底多长?   司徒明眼看着女儿脸小了一圈,急得直挠墙,徐飒相当瞧不上的说:“现在就这个样子,这事要是万一成了,到时候徐承骁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她得成什么样子!”   司徒明为盟友争取了一句:“结婚了就能随军的嘛!”   徐飒顿时怒了:“辞掉工作、离开父母,跑到深山老林里去随军?买包卫生纸都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去小镇上,她那个骄奢淫逸的脾气,能受得了那种日子?!”   司徒明望天:“老婆,有个东西叫做军需供应。”   徐飒从沙发里跳起来,眼看就要翻脸,司徒明连忙打住,哄她说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叫女儿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去买菜吧?今天中午我们包饺子吃怎么样?”   一说饺子徐飒就想到徐承骁来家里那次,气更不打一处来,“不去!”她回房把房间门甩得“嘭!”一下,跟在她后面的司徒明幸好眼明脚快停下来,否则鼻子都被门拍扁了。   司徒徐徐听到关门声巨响跑了出来,“谁来了?”   “没人来,”司徒明哈哈干笑,摸摸鼻子,说:“乖毛毛,陪你爹买菜   去好不?”   菜场离大院不远,父女两个走路散步过去,在路上司徒明开导女儿:“年轻人谈恋爱挺好的,但不能失去自己的生活重心啊,你现在这种状态就不好,如果总是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开心几天,一走你愁半年,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司徒徐徐本就心烦,被他碎碎念的头疼,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好烦。”   司徒明呵呵笑:“徐承骁不烦啊,连个电话只言片语都没有呢。”   司徒徐徐被戳中痛处,抓狂不已,要不是光天化日,就要抓着她亲爹的头发揪过来挠一顿了。她动脚飞踢,司徒明挽着菜篮子一溜小跑,司徒徐徐披头散发的在后面追,一路闹到菜市场,司徒明挨了一脚,差点一头栽进卖鱼的水缸里。   司徒徐徐心情抑郁半个月,吃不下饭也不愿意多说话,这样闹一闹跑一跑之后心里竟舒服多了。回去的时候她挽着爸爸,司徒明哼歌,她轻声的和。   “爸,”她忽然惆怅的说,“我的脾气要是像你就好了。”像司徒明的淡泊有容、知足常乐,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不会在感情上要求的这么多、这么详细,或许压根不会选择徐承骁那样强烈的人。   唉……司徒徐徐愁肠百转的叹气。   司徒明迎着暖融融金灿灿的阳光,对女儿眨眨眼睛说:“你已经很像我了啊,你喜欢徐承骁,我娶了你妈妈。”   司徒徐徐彻底笑出声来。   女儿开怀的笑容比办成多大的案子都让司徒明有成就感,“最近店里生意好吗?”他一得意就忘形,“有新款睡衣适合你妈妈穿吗?我买来送她!豹纹低胸的有木有?”   司徒徐徐受不了她爹的恶趣味,正要再捶他一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说你好,就听那头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说:“你好,司徒小姐,我是徐承骁的妈妈。”   **   徐飒在家等了好久那父女两个才回来,她见女儿一进门容光焕发的,以为司徒明真那么能耐劝住了呢,心里觉得安慰,她语气也柔和不少,迎上去问:“都买了些什么菜?”   司徒徐徐一阵风似地卷进屋里去了,司徒明耷拉着眼睛不怎么欢欣的样子:“鱼。肉。菜。”   徐飒见他兴致不高,觉得反常,问说怎么了?司徒明叹了口气:“未来亲家母约我们女儿吃饭。中午就咱们两个,这鱼还做吗老婆?   ”   徐飒板着脸坐回沙发里,斩钉截铁的回答:“做!一鱼三吃!”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吼:“什么未来亲家母?!司徒明你说话注意点!”   司徒明把菜篮子放在地上,过去挨着她坐着,各种失落父亲求抚摸。   就这会儿工夫,司徒徐徐已经换了衣服还化了个淡淡的妆,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出来,急急的说了声我出去了。   徐飒哼了声,司徒明狗腿的大声说:“你去吧!不用管你亲爹亲妈了!哼!”   司徒徐徐正换鞋,抬头看了她那趋炎附势的亲爹一眼,跑进房间拿了一个袋子出来,藏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到司徒明面前:“爸!给我两百块钱!”   司徒明从裤袋里拔出钱包,很拽的抽了五张给女儿。   司徒徐徐就把袋子拿出来,袋口打开往下,将里面的东西抖出来——一件黑色蕾丝、爆|乳齐臀的情趣睡衣。   “您点的豹纹没货了,这件您先拿着吧,这款式挺适合我妈的,多给的三百块钱下回给您两件豹纹的!”司徒徐徐热情的说,“妈!这是我爸在我那儿买的,说是送您的礼物!”   衣服从袋子里抖下来恰好掉在司徒明手上,司徒徐徐说完,他捧着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了,结结巴巴的:“徐……徐飒同志!你、你得听我解释啊……”   徐飒长吸一口气,厉喝一声一个小擒拿手就过去了,司徒明被按在沙发里,一顿狂揍……   司徒徐徐在她亲爹的惨叫呼救声里从从容容的关上门,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的最后一天了呀,又要入冬了,过了这个冬天我就陪伴你们整整四年了   ☆、第十六章   **   司徒徐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电话里约的茶社,进门前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理了理头发与衣领,调匀了呼吸才推门进去。   徐母已经到了,坐在红木雕花窗下的桌旁,正凝神分茶。司徒徐徐将外套脱下挂起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对不起,我迟到了。”   徐母温和的笑笑,对她说没关系。徐母笑起来的神情和徐承骁很有几分相似——是司徒徐徐与他第一次正式约会那晚,她觉得陌生的那个徐承骁。   刚才挂外套时徐母的大衣就挂在一旁,司徒徐徐瞄了一眼牌子,想起来去年她妈妈生日的时候她花了两个月的收入,买了一条这个牌子的围巾当生日礼物,徐飒看了发票上的价格之后说:“女儿,你听过为了一件昂贵睡衣换掉床单家具乃至整个房子装饰的故事吧?奢侈品是人类欲望的一个无底洞,你给我买这么好的围巾,我最后可能会把你爸爸都换掉。”   当时司徒明表情惊惧不已,母女两个笑成一团。   当时还没有出现徐承骁,司徒徐徐还以为自己足够好。   奢侈品的定义是“一种超过人们生存与发展需要范围的,具有独特、稀缺、珍奇等特点的消费品”,又称为非生活必需品。   价值司徒徐徐两个月收入的围巾对司徒家来说是奢侈品,徐承骁——那个有着显赫家庭背景、前途不可估量的完美的、完整的徐承骁,对司徒徐徐来说,称得上是奢侈品,超过了她原本生活的需要范围,独特、珍奇的令她承受不起,令她惊觉自己不够好、无法与他匹配。   她不好,她不该奢求得到梦想中的完美男人。梦想成真太奢侈了。   徐母只用一件轻薄保暖的羊绒大衣,就让司徒徐徐刚热乎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冰凉、冰凉。   “坐。”徐母倒是很客气,“承骁说不让我‘司徒小姐’‘司徒小姐’的称呼你,太见外了,你家里人叫你什么?徐徐?”   司徒徐徐淡笑着默认,下意识的不想把那个丢人又亲切的小名告诉眼前气质华贵的夫人、她男朋友的妈妈。   “徐徐,今天这么临时的约你出来,让你吃了一惊吧?”   “有一点点。”司徒徐徐双手接过她分好的茶,笑了笑。   “是我家承骁,他托我给你带话,”徐母仔细观察,从进门起就神色自如的年轻女孩子,听到儿子的消息霎得变了   神情,她的笑容就情真意切的更亲切了几分,“他们那个地方偏僻,一到训练的时候更是荒山野地,不方便往外面打电话,承骁爸爸昨天也是碰了巧才和他通上了话,承骁就让他转告一些话给你,他爸爸回来托了我,我想你们两个第一次分开,心里着急,就这么临时的约了你出来。”   “承骁说他答应给你打电话,对不起,他食言了,还有他说今年会回来过年。”徐母亲自给司徒徐徐添茶,语气里有几分的感慨:“他爸爸回来跟我说:儿子三十岁了吧?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这个语气说话。”   徐母说话的声调不急不慢,声音低缓,像温柔的风,司徒徐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低着头默默的,徐母等了一会儿,轻声叫她:“徐徐?”   “哦,阿姨,”司徒徐徐抬起头,掠了掠垂下来的头发,“我不要紧,没关系的。”   徐母眼中疑虑一闪而过,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司徒徐徐在她考量的目光里轻声说:“如果下一次和他联系上,您转告他:我很好。”   **   徐母回家后对徐承骁父亲徐平山说:“老徐,我觉得承骁那个女朋友性格有点强,两个人恐怕不适合。”   徐平山从文件里抬起头:“怎么了?”   “那个女孩子的相貌、举止都很不错,说话也进退得当,有教养、有想法,从神态里就能看得出来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那不是挺好,我们家的女同志不都这样吗?”徐平山和妻子开玩笑。   徐母却没有玩笑的心思,叹了口气,说:“可我今天看她……她对承骁、没有承骁对她那样的热切。”   “这有什么!”徐平山觉得她小题大做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是外人,不要插手,你把话给承骁带到就可以了。”   徐母仍觉不安,想办法辗转好几道和儿子通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徐承骁一听司徒徐徐那态度就懵了——临走前抱着他、分明言之凿凿答应等他的人,就因为一个多月没有通信,反悔了?!   他恼火她的善变,又百爪挠心的担忧:以他对司徒的了解,这姑娘狠下心来真能说断就断。   况且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并不怎么情愿,要不是自己攻势猛烈、步步相逼,哪能这么快拿下?   就算是那短暂快乐的甜蜜相处里,她也并不曾对自己如何热切。   景泽翘着脚懒在椅子里,冷眼旁观骁爷精彩绝伦的变脸表演,忽然门一推闯进来傅东海,景泽心道不好,可傅东海才不会看人脸色呢,不知就里的冲着徐承骁冷声责问:“为什么A12的火力配置和指挥所位置没有按照白皮书上写的布置?谁给你的权限改动我的训练方案?!你到底懂不懂——”   徐承骁心烦的时候才不管他是不是傅老将军最钟爱的重孙,揪起他衣领脸朝外,像扔保龄球一样把人扔了出去。   人一声闷响着地,门外等着看好戏的钟小航们顿时一阵欢呼。   景泽早在傅东海闯进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可也已经晚了,骁爷出手如电。景泽望着傅少校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狼狈样子,闭了闭眼睛,向钟小航摆了摆手,几个眉开眼笑的家伙就围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傅教官抬下去了。   景泽关上了门,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徐承骁,语气有些不满的说:“你下手轻点行不行?”   “景泽,你再不把他弄走,我就弄死他。”徐承骁冷着脸说,他已经受够傅东海的傲娇弱智了,多忍一天就真要出人命。   景泽邪邪的勾起了一边嘴角,心情很好的说:“这个活还是留给我。”   徐承骁暴躁的抓了抓头发,忽然说:“下下个月的招兵我来去!完事把人送回来,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还有两周这个季度的训练就告一段落,接着就是一年一度的选拔新人了。一向下连队去招兵买马在这里是他们几个最烦恼的事情——谁家有尖子不想留在自己手里?从那几个一毛不拔的家伙手里挖人家的尖子兵,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本来这种在军级首长手下走人情、卖面子的工作徐承骁的身份最合适,可骁爷他最烦这些事,这几年都是景泽出马,难得徐承骁这次主动请缨,景泽忍不住为那位鼓掌:“我实在想见一见这位司徒姑娘!”把骁爷逼成这样,太本事了!   徐承骁阴郁着脸不说话,景泽把车钥匙在手里一抛一抛的玩,得寸进尺的逗:“这会儿太阳还没下山,回基地也就四个多小时,要不您这就回去,打个电话一解相思?”   这个念头徐承骁早就在脑袋里转过几百遍,可他十多年的军事素养绝不容许。他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的一脚踢向他身下的椅子,椅子一条腿应声而断,景泽反应奇快,一跃而起,脸却恰恰迎上那串车钥匙,正中景中校挺拔的鼻梁。   景泽一声   不吭的捂着鼻子蹲下……   **   等徐承骁回到G市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恰逢今冬的第一场雪,城市的霓虹银装素裹,分外迷茫。   景泽比徐承骁还少回来,加上雨雪视线不佳,几次开错道。心理素质比龟壳还硬的景中校表情轻松的吹着口哨,徐承骁暴怒了:“你他妈成心的吧?!”   景泽斜了他一眼,“要不您自己开?”   徐承骁石膏还未拆的左手动了动,简直想直接挥过去砸他脑袋上。一个红灯车停下,他扯了安全带就推车门,景泽问他去哪儿?他回头低吼:“打车!”   看着骁爷落了一肩雪拦下一辆车,对他来说低矮的车身,又因手上打着石膏,钻进去的姿势之狼狈,和那天趴地上的傅东海差不多了。   景泽在温暖的车内惬意舒适的等红灯过,摸着下巴想他和徐承骁都走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什么样了?   小鬼当家什么的,想想就好有趣的!   **   徐承骁把自己塞进车里的时候碰到了左手,伤处一阵疼。下车时小心护着,却不防将手机落在了出租车上,司徒家敲门没有人应,他在门口站了会儿,雪天傍晚黑乎乎的,他站在黑暗里闷得慌,索性跑到楼下站在楼道口等,想着她回来就能第一时间见到。   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路灯一次亮起,一辆磨砂黑的路虎V8缓缓开进来,停在了楼道口对面的路边,徐承骁也有一辆这样的,因此多看了一眼,就看到车内亮起灯,副驾驶位上赫然是他日夜想念的人,笑靥如花,正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向后排司徒明膝头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徐承骁远远的看着分离了这几个月的人,坐在别人身边的副驾驶位上,瞬时间心里没有明确的怒或者恨,只是心揪得呼吸都困难,他屏着气息,将目光缓缓移向开车的人,那个男人向后排侧着脸,看不清容貌,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挽着一截袖子,可以清楚的看到肌肉,不夸张但绝对有力,一眼就知是个身手不弱的。   活了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失败感觉的徐承骁,在这个深冬雪夜,捧着隐隐作疼的石膏手站在路灯下的雪地里,看着那厢车内温暖融洽的一幕,第一次尝到了失落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的看着心碎失落的骁爷   ☆、第十七章   活了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失败感觉的徐承骁,在这个深冬雪夜,捧着隐隐作疼的石膏手站在路灯下的雪地里,看着那厢车内温暖融洽的一幕,第一次尝到了失落的滋味。   他就这样站着不动,车里的人当中司徒明第一个察觉到了雪地里有人看着他们,他凝目看了一眼,敲敲窗户问身旁老婆说:“你看那个是不是徐承骁啊?”   司徒徐徐正推门下车,听到她爸的话脚一软踩空了,摔下去跪倒在雪地里。徐承骁大步向她走过去,刚走到车边却听到驾驶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摔疼了没有?”   徐承骁震惊的停下脚步:“队长?!”   路虎车内,驾驶位上,男人降下车窗,同样颇有些吃惊的看着徐承骁。   是陈、易、风!   是当年一手选拔徐承骁入特种作战部队、时任大队长、手把手教导训练徐承骁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陈易风!   是徐承骁还远不是骁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特种作战大队传奇人物的陈易风!   居然是他!   骁爷雪中凌乱了。   司徒明见状,从后座上伸过脑袋,笑眯眯的:“你们认识?”他拍拍陈易风肩膀,指指徐承骁告诉他:“这小子就是毛毛那男朋友。”   陈易风笑了,推门下车,徐承骁“啪!”的立正给他敬了个礼,他简练洒脱的回了一个,拍拍徐承骁右肩,“我说徐徐找了个什么样的,搞得神魂颠倒的,原来是你啊!”   两个男人把雪言欢,连亲爹都凑趣,司徒徐徐咬着牙自己爬起来,绕过车头走了过来,徐承骁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别扭的表情,谁也没说话。陈易风是看着司徒徐徐长大又看着徐承骁成长的,一目了然,笑了笑说:“承骁,改日我们聚一聚,今天太晚了,我女儿还在车上呢。”   司徒夫妇下车,他就带着女儿小董走了。徐承骁转头对司徒夫妇说:“叔叔阿姨,我能单独和司徒说几句话么?”   徐飒眉头一皱,司徒明已经抢先答应下来,笑眯眯的拍拍徐承骁,拖了老婆上楼了。   雪地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徐承骁蹲□,刚伸出手要碰到她膝盖她就往后退了一步,他僵着手蹲在那里,没有抬起头,低声问:“刚才摔着没有?”   “没事。”司徒徐徐的声音很平静。   徐承骁站起来的动作有些缓慢,可能是冻得太   久了,司徒徐徐心里到底还是不忍,说:“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谈。”   他不动,勾了勾嘴角,“some one like you?”声音里有些冷意,“是陈易风?”   司徒徐徐有种至深密的隐私被人揭开的慌张与恼怒,瞪了他一眼,凶狠的说:“不是!你别乱说话!”   “那我去问问他,你还有哪个邻居叔叔也和我相像。”他表情冷得很,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司徒徐徐追上去拽他,他盛怒之下手上稍稍用了一分力道,司徒徐徐顿时被甩飞出去,又摔在了雪地里。   刚才下车时磕在花坛边上的膝盖“噗通”跪在地上,虽隔着一层积雪,也是疼得刺骨,司徒徐徐爬不起来,手撑着地,低着头坐在雪地里。徐承骁回过神来就悔青了肠子,连忙去抱她,她扭着脸不肯,他伸手一摸,沾了一手的眼泪。   心瞬时就像酒精倒在伤口上的那一下,徐承骁疼得手指都攥成了拳。   “给我起来!”他低喝,大力的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强行检查她膝盖骨头伤着没有,可他一捏伤处她哭得更凶,眼泪“啪嗒”掉在他手背上,徐承骁心疼的受不了了,站起来对她吼说:“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在我面前哭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他语气恶狠狠的:“打住!再哭出一声来你试试看!”   司徒徐徐伤心欲绝,用力推他,“你走!别再见面了!我再也不见你了!走!”徐承骁左手吊在胸前,被她推搡了几把,疼得无声皱眉。她一边伤心的哭一边推他:“……徐承骁你这个混蛋!”   徐承骁再也忍不住了,揪过她按在怀里,紧紧、紧紧的抱住,喘气如火:“你不就喜欢我混蛋?”   “滚!”司徒徐徐崩溃大哭。   他莫名其妙眼眶也热了起来,心底里各式各样的疼发酵成一种焦灼,非要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才能缓解,他低头去找她的唇,乱发里先吻到了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凉凉的,自己明明浑身都冻僵了却觉得她那凉意令他舒服极了。   亲她的眼睛,温柔的亲,找到她的嘴唇,吮住,辗转的疼爱她,她已经不挣扎了,闭着眼睛任他亲,徐承骁心里的猛兽咆哮得地动山摇,吻渐渐得像要吃人一样热烈,她害怕,却又忍不住迎合,徐承骁觉得自己的左手疼得要碎了,可恨不得再把她抱紧些,左手断掉就断掉吧,只求她别走。   “敢骗我,”他喘着气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他比你大二   十岁?叔叔?那你得叫我什么?!”   陈易风不过比他大个八、九岁左右,怎么可能大她二十岁!小骗子!   司徒徐徐抹着眼泪吼:“四舍五入懂不懂?”   徐承骁气笑了,捏过她脸想再亲一遍,又怕到时更放不开,今晚都不得消停,就这么离得极近的距离,呼吸相闻,他克制着在她哭得通红的鼻子上吻了吻,低声威吓:“叫我叔叔!”   司徒徐徐气冲冲的:“你有病!”   “你叫不叫!”徐承骁捏着她脸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收紧,司徒徐徐疼得叫了一声,抬脚就踹他,徐承骁冷哼,捏着她拉到自己面前又要下嘴啃,骨子里的暴戾被她完全激起,她不肯服软他简直就像弄死她。   正打得激烈,徐承骁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从空中向他们砸来,他连忙单手搂了司徒徐徐往旁边一挪,一个丑丑的玩偶熊砸在他们脚边,溅起薄薄的一层积雪。两人抬头看,二楼阳台上,缉毒女英雄正怒目圆瞪看着他俩。   徐承骁连忙松开人家闺女,司徒徐徐也往后站了站和他拉开距离,一分开就觉得好冷,徐承骁叹了口气说:“上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说完尤不解恨,低声狠狠的说:“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   司徒徐徐推开家门就被徐飒拎到门口大立镜前,她挣扎,徐飒气得把她往镜子上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司徒徐徐,你有点出息没有?!那个徐承骁哪里好了?你忘了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了?!”   司徒徐徐特别反感的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徐飒大怒:“别回避我的问题!你告诉我他哪里好、值得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司徒明过来劝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你们小点声啊,楼上楼下刚看了场青春偶像剧,现在又转家庭伦理八点档了。”   徐飒忍了忍,压低声音说:“女儿,你自己想想:我们为什么这么反对!你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我和你爸爸这样干涉过你?”   司徒明插嘴:“这回我也没干涉啊……”   徐飒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连忙两只手捂上嘴巴。   “我们给你充分的自由,但不代表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你往坑里跳!你扪心自问一句:徐承骁,是你能驾驭的吗?!”徐飒简直苦口婆心了。   司徒徐徐却听了无比刺耳,大声反驳说:   “你别用你的观点来强迫我的行为!你凌驾在我爸头上作威作福很开心是吗?很得意吗?可我不想做你这样的妻子!你瞧不上我选择的人,是因为你自己有问题!我以后绝对不会像你对待我爸爸一样对待自己的丈夫!你别再对我指手画脚!你没资格!”   徐飒被女儿这番话说得愣在当场,微张着嘴,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司徒明变了脸色,微微的皱了眉,眼神也变得不似平常的轻松平和,他缓声对女儿说:“司徒徐徐,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司徒徐徐犹如被冰雪浇顶,一下子清醒过来,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又不甘心低头道歉。咬着嘴唇站在那里,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对不起”来,一跺脚转身跑回了房间。   **   徐承骁回到家,外套已经被雪水打湿了,脸色有些发白,左手露在石膏外面的手指滚烫,徐母立刻要叫人派车送他去医院,徐承骁不肯:“大半夜的劳师动众干什么,天亮了我自己去。”   “哪里能等到明天?!你存心让我今晚上睡不着吗?!”徐母焦急的说。   “睡不着就别睡。”一旁沙发里老太太哼了一声,“大惊小怪。”   徐母不再说话,神情很有些尴尬。徐承骁抬眼不满的瞪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轻慢的抬起拐杖在他手上戳戳,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断,裂个缝打了这么厚的石膏,放以前都能直接上一线,男孩子家家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徐母轻声说“我去看看饭热好了吗”,站起来就走了。   老太太撇了撇嘴,对孙子说:“说都说不得了!”   徐承骁坐到老太太身边,完好的右手搭在老太太肩上,用对平辈说话的语气说:“你以为个个女同志都像你这样拥有铁一般的内心和身躯吗?”   老太太总算露了笑脸,给了这个最像她的孙子一巴掌,笑骂:“给我滚!”   徐承骁笑着站起来,正要去吃口热饭,老太太叫住他,说:“晚饭前景家那小子就把你东西送回来了,你这么晚回来是去找司徒明那闺女去了吧?”   徐承骁不说话,老太太就特别不屑的说:“我劝你趁早断了,省得受罪。司徒明那小子多聪明啊,才不会轻易把他闺女嫁给你呢!”   “奶奶,您好像挺喜欢司徒叔叔的,为什么不喜欢他女儿做您孙媳妇呢?”徐承骁声音有   些疲惫,问。   “你俩不般配。”老太太难得的叹了口气。   徐承骁挑了挑眉毛,对这个理由压根不屑一顾,摆摆手不以为然的吃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易风叔叔绝对是最霸气的男配没有之一,小禽兽打架打不过他还得按辈分叫他叔叔,到了骁爷好不容易是个好身手,还是易风叔叔手把手带出来的,你们看把骁爷那小样给憋屈的哈哈哈哈   戳这里看易风叔叔在C市当霸气男配: 《姻缘》   下章入V啦,丢个淘宝店地址,可以买JJ币:: 淘宝购买JJ币   既然要入V啦,那么如有就此分手,提前告别一下:这是三观系列的最后一本,也是目前有计划有大纲的最后一本了,写完会写啥或者还会不会写下去,都感谢看到这行字的你:人生苦短,多谢陪我这一段。   ☆、第十八章   司徒徐徐跑回房间后一头倒在床上,闷在枕头里无声的流了好久的眼泪,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徐承骁两只手都没有了,站在雪地里背对着她,昂着头,孤单又绝望的背影,大雪及腰,她走不过去,撕心裂肺的叫他名字,发誓与他共同生死,求他到自己身边来,可他怎么也不回头……一阵敲门声,及时的把她从这个梦里解救出来,司徒明的声音隔着门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电话一直在响。”   司徒徐徐揉着眼睛去开门,低着头从爸爸手里接过手机,低声说“谢谢”。司徒明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司徒徐徐看着爸爸宽厚的背影,心里焦得像有针在扎一样。   她拖着脚步无力的倒回床上,手机又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通:“您好?哪位?”   “是我。”徐承骁说,“你声音怎么这样?睡了?”   司徒徐徐敷衍的“嗯”了一声。   “膝盖上是不是摔青了?家里有药酒吗,揉一揉再睡,不然到明天可能路都走不了。”   被他一提醒,才觉得膝盖涨涨的疼,司徒徐徐撩高裤腿看,何止青了啊,都已经发紫了,膝盖肿得像只馒头,手指轻轻一碰,疼得像里面的膝盖骨头都断了似地。   她不自觉就低声爆了个粗口。   徐承骁在电话里听得清楚,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再说一遍!”   司徒徐徐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刚才和我妈吵起来了,说了很多重话,我爸生气了,我得在房间里待着,没他允许不能出去。”   徐承骁心想看吧,缉毒女英雄也就做在脸上,真正有震慑力的还是司徒明。   “司徒,你知道你爸爸以前是我奶奶的勤务兵么?”   “……不知道!”   “你爸还在部队里当兵的时候就非常出色,被上级指定分派到我奶奶的勤务连,我奶奶想留他在身边,他不肯,坚持转业,后来分到了公安局。司徒明同志曾经是我奶奶最看好的后辈,我奶奶到现在还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徐承骁笑了一声,“这上辈恩恩怨怨的,咱们两个这都有点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司徒徐徐半晌不说话,徐承骁以为她睡着了,轻声叫她:“司徒?”   “我在。”她声音低低的,“我在想……不如,不如我们到此为止吧,反正……还没有走很远呢,既然这条路这么难走,不如算了吧……太累了。”她迟疑的说。   G市深深的冬夜里,温暖如春的安静房间里,徐承骁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听到她那样疲惫的说累、算了吧,顿时半颗心被浸在冰雪里般拔凉拔凉,另外半边则烧得火光满天。   “不行。”他语气反而平静极了。   司徒徐徐静默着不肯说话,这深夜的沉默,令人发疯,徐承骁拉开阳台门走到室外,吹了满面的夹雪夜风,堪堪压下满腔的火。   “很晚了,去睡觉吧,你今天很累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我们见了面再谈好吗?”他僵着声音说。   “见到你我又会改主意的。”司徒徐徐小声无奈的说。在他音讯全无的几个月里,她曾立下了多少毒誓不再见他,可他一回来,只要人站到她面前,都不必说什么,她心里的皑皑冰雪就融成十里春风。   就像这段感情的开始,她也曾那么理智的做判断,后来呢?朝令夕改。   如果说爱情是一种化学反应,徐承骁却是她的条件反射,是无需催化剂的物理反应。   “我不怕面对困难,但如果一个人面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徐承骁,如果你总放我一个人,我总有一天受够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你。”   她不算软弱的女子,但无法强大到孤军奋战。   徐承骁握紧手机贴在耳边,心里佩服自己的直觉,这个他第一眼就选中的女孩子,和他一样果敢、强烈、勇往无前。   “我知道了。”他哑着嗓子说。   **   在阳台站了很久,洗了个澡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了,徐承骁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心里算着还有多久能天亮。   不知道那丫头要睡到几点?现在去她家楼下等着好了,她一起床就能见到面了!   他真的立刻起来,换了衣服下楼,一只手开了车出去。快到司徒家楼下的时候,想想空着手上去不好,重新折回去,到城南最出名的老字号早点铺排队买了烧卖,再折腾回来,天已经大亮了。   徐承骁拎着早点上楼,是司徒明来开的门,见是他,惊讶的“哟”了一声:“这么早?”   “不好意思,叔叔,”徐承骁笑着说,“我方便进去吗?”   司徒明看他胸口吊着手可怜巴巴的,慷慨仁慈的表示可以。接过徐承骁手里的早餐,司徒明拍拍他,“谢谢谢谢,我打好了豆浆正想出去买包子呢,这可省事了!”他招呼徐承骁在客厅沙发里坐会儿,“我们家的女同志都娇惯,我弄好了早餐还得求着她们吃呢,我去求她们起床,你坐会儿,自便!”   徐承骁哪敢自便,站起来说那我去厨房把豆浆拿出来。   司徒明笑眯眯的按下他:“别,豆浆烫着呢,一会儿你阿姨出来看见你,一生气,端起来泼我一脸。”   “……”徐承骁哑口无言,窘了好一会儿才说:“昨晚是我冲动,没考虑环境,影响不好,阿姨真生气了?”   “没有,”司徒明和蔼可亲的说,“是我生气了。”   徐承骁:“叔叔……”   司徒明哈哈笑说玩笑玩笑,“我去叫我老婆了,你去叫你女朋友吧!”   徐承骁也想去得不得了啊,但他又不傻,无奈的说:“叔叔,我昨晚给司徒打过电话,她说没有您的允许她不敢出房间。”   司徒明好像忘记了似地,作恍然大悟状,说:“那我去叫毛毛起床,你去叫你阿姨?”   徐承骁一脑袋黑线……真想抱头蹲在地上啊,挨军棍也比现在这样被耍着一颗心忽高忽低的强。   司徒明差不多玩够了,笑眯眯的说:“坐下等着吧。”   徐承骁如获大释,姿势标准的落座。   **   司徒徐徐昨晚没洗澡就睡了,连睡衣都没换,枕头因为哭湿了,扔在地上,人就这么和衣而卧,乱七八糟的卷在被子里,一头长卷发乱蓬蓬的像小松鼠的尾巴,那张集徐飒与司徒明五官优点的美丽小脸在乱发之下,泪痕宛然。司徒明捡起地上的枕头,轻手轻脚的在她床边坐下,神情复杂的看了女儿好一会儿,默默的,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叫醒她:“女儿,起来了,吃早饭了!”   司徒徐徐稍稍苏醒就觉得头疼,睁不开眼睛,扯着被子往脑袋上蒙,司徒明掰开她手,哄着她把她拉起来:“起来洗脸刷牙,吃了早饭再回来睡!”   爸爸的语气这么平常,和无数个清晨一模一样,司徒徐徐昏沉里压根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摇摇晃晃的下床,一路闭着眼睛扶着墙走出去。走到客厅她还半梦半醒,朦朦胧胧的眼前有个大大的黑影子从沙发里站起来,她心里一跳,勉强定睛一看——“啊……啊!!!”   徐承骁坐着好好的,忽然一个乱发遮脸的人形物歪歪倒倒穿过客厅、经过他面前,他站起来仔细辨认那皱成风干咸菜样的衣服、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的脸,人形物顿了顿,往他的方向发出了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尖叫声,接着双手捂着脸飞快的从他眼前跑进了卫生间,他靠那背影才确认了那真是司徒徐徐。   是他平日里肤白貌美、明艳动人、气质优雅、大方整洁的女朋友。。。。。。。。。。。。。。。。。。。。。。   徐承骁满脑袋黑线的看向随后出现的笑眯眯的司徒明,心里泪流满面的想:对自己女儿都能下这么重的手,万一以后他稍有得罪,是会有多惨啊……   司徒徐徐凄惨的叫声把徐飒吓得穿着睡衣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徐承骁目瞪口呆的站在自己家当地,皱着眉问他:“司徒徐徐呢?她刚才鬼叫什么?”   徐承骁尴尬的移开目光,“她不知道我来了,从房间出来看见我在,吓了一跳,现在……在浴室里吧。”   徐飒一听就知道是司徒明在整女儿了,看徐承骁连眼角余光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样子,回头吼司徒明:“磨叽什么呢?!弄早饭去!”   ☆、第十九章   **   四个人吃早饭的时候,徐飒一直绷着脸,徐承骁一脑袋黑线,司徒徐徐的脸始终低着、简直恨不得埋进豆浆碗里去,司徒明则始终笑眯眯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给徐飒添豆浆,给女儿递纸巾,关切的问徐承骁一只手不方便、需要勺子吗?   等吃得最慢的司徒徐徐也放下了筷子,徐飒清了清嗓子,表示开会了,领导开始发言了。   “现在我们四个人轮流发言,首先就你们两个人的恋爱问题,我们要听听你们俩自己的想法和立场。”   司徒徐徐用一种比较平和的语气说:“妈妈,这件事我们家三个人先开家庭内部会议好吗?现在这样让他很尴尬。”   徐飒也不像昨天那么生气暴躁,很平静的看着徐承骁说:“如果你们两个人真像你们表现的这么相爱,我认为徐承骁应该适应我们家讨论、解决问题的方式。”   司徒徐徐刚才在徐承骁面前那么丢脸,本就恼怒不已,而且徐飒这样一本正经、把家事当做案情讨论的方式,她从小到大其实一直感到厌恶,一时心里又压不住情绪,司徒明淡淡瞥了她一眼,才堪堪浇灭了她顶嘴的**。   一旁的徐承骁这时开口,不急不慢的说:“我认同阿姨的说法。我是抱着以结婚为前提的想法和司徒相处的,我适应这个家的做菜口味,同样适应这个家的沟通交流方式。”   司徒徐徐这个早晨第一次抬头看他,认真的、深深的。   徐承骁神情自然,勾了勾嘴角,镇定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徐飒默了默,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更加缓和了不少:“这样很好。”   司徒明呵呵笑说:“看来再英礀飒爽的女人也敌不过英俊后生仔的甜言蜜语。”   徐飒给了他一记“你皮痒了吗亲”的眼神,司徒明立刻噤若寒蝉。   “那我先说吧。”徐承骁挺了挺本就坐得很直的腰,“我不愿意和司徒分手。叔叔阿姨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承诺做到。”   徐飒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并不需要你答应我们多少要求,我们不赞同你们两个人发展,是因为我们认为你们两个人不合适。出生背景不提,这几个月,我们看着司徒徐徐魂不守舍的状态,你知道身为生她养她的父母,我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经过这几个月,难道你还坚持你的工作对你们两个恋爱没有影响?”   “您和叔叔都是警察,我认为你们比平常父母更能理解这样的情况。”徐承骁沉着的说。   徐飒点点头,“作为我自己我能理解,并且对你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的专业态度,我非常欣赏。但是作为司徒徐徐的妈妈,我就希望女儿找个男人能对她好、像我们一样最好能比我们还好的照顾她,她心情不好、她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个人哪怕不能立刻赶到她身边,至少能让她打个电话诉诉苦。我知道我这话自私,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缉毒女英雄严肃的脸说出这番话时,表情坦荡的令司徒徐徐眼眶发热,司徒明这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更让她无地自容。   徐承骁沉默了一秒,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沉重的,说:“可是,我不会一辈子待在特种作战部队的。当我从体能的巅峰退下来,那个地方不再需要我了,我的职能尽到完全了,我就会离开。”   那个位置,需要状态最好、最强的人不断驻守,就像陈易风当初被他取代一样,总有一天、不远的几年后的某一天,他也会被取代的。   这是实话,但是由特种作战大队如日中天的大队长骁爷亲口说出来,由那么那么骄傲的徐承骁低头承认自己会被更蘀,实在是艰难的一件事。这份艰难太有感染力了,徐飒那份坦然都显得有一些微不足道了。   徐承骁微低着头,司徒徐徐则定定的看着他,徐飒便目露犹豫的看向了司徒明,司徒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徐飒很矛盾的皱了皱眉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徐承骁继续说:“在我们国家,每人每年因为车祸伤亡的概率是三千分之一,这个概率高于非战争时期特种作战部队的伤亡率——我的工作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叔叔阿姨都很熟悉陈易风,当年就是他把我从野战部队选拔进特种作战部队的,我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当年他的。”   司徒徐徐本来正为他难得一见的低头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时见他不惜把陈易风抬出来挡箭,一腔热血就又冷回正常温度了。   徐飒没话再问徐承骁了,就问自己女儿:“司徒徐徐,到你了。”   司徒徐徐想了想,很平静的对妈妈说:“他是我的愿望,有多艰难、就有多坚定。”   徐承骁很意外的看过来,她大大方方的,在父母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   **   开完会了司徒明手脚麻利的洗了碗,然后笑眯眯的由徐飒领着出门买菜兼遛弯去了。   家里就剩两个人,徐承骁把司徒徐徐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蹲在她脚边卷她裤腿,司徒徐徐不愿意,他恐吓:“再动我从上面扒了啊!”   司徒徐徐用“有种你待会儿当着我爹妈面前扒”的挑衅神情打量他。   徐承骁捏住挑衅他的小丫头,捏过来亲了一口,卷起她裤腿看她膝盖。她右膝果然略微有些肿起来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拳头那么大的一块青紫,看着触目惊心的。   徐承骁叹了口气,问:“很疼吧?”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有点涨,今天起来好很多了,不疼了。”   徐承骁小心的把她裤子拨下来拉好,站起来摸了摸她头,表扬说:“真坚强,不愧是爷的女人!”   司徒徐徐窘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好、雷!”   徐承骁笑起来,坐到她旁边,说:“正好吃完了饭下午跟我一道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放心些。”   他这样说,司徒徐徐就忍不住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属于军事机密的话,你可以不回答我。”   徐承骁把她揽过来趴在自己胸口,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愉悦的勾了勾嘴角,说“没什么”,“我们景大中校搞了只小宠物回来解闷,演习的时候小畜生上蹿下跳,出了点差错,连累我就成这样了。骨头没断,包成这样是为了多蹭几天假。”   “你们部队里允许养宠物?演习的时候遛宠物?你为了别人的宠物断手,腾不出手给我打个电话?”司徒徐徐表示徐承骁你当我傻子么?!   她手撑在他胸口,昂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徐承骁心痒难耐,按着她脑袋凑上去一顿亲,妄图借亲热来蒙混过关。   司徒徐徐不爽的推开他,他就转移话题:“你没见过景泽吧?这次他和我一起回来的,我约了他过几天一起去看队长,你也去怎么样?”提起了陈易风,徐承骁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昨晚我就想问你的:言峻和辛辰约我们打网球那天,晚上我到你家楼下来找你,你看到我的车跑过来,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以为车里是队长?”   昨晚看到陈易风的磨砂黑的路虎和自己那辆一模一样,他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傍晚,司徒徐徐生气把他一个人扔在医院,他开着车去她家楼下等在那里,她跑向他的车、看到他从车里下来时却完全不是期待的表情。   这下,轮到司徒徐徐赖在她怀里打滚,企图蒙混过关了。   “好好说话!”   她蚊子叫一般哼了一声:“是的。”   徐承骁心里恶狠狠的爆了句粗口。   “那个……你不会去找他打架吧?”司徒徐徐担心的问。   “不会!”徐承骁咬牙切齿的——当然不会,他又打不过队长!妈的!   司徒徐徐看他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解释说:“哪个女孩子小时候不崇拜隔壁的邻居哥哥啊?我对他真心就是少女时代的朦胧情感、小清新……你才是我的重口味呢!”   徐承骁捏着她脸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表情——爷指头都还没碰过你一个,你哪里尝出来的重、口、味?!   他一副没吃着鸡被狗追着咬了一路的憋屈表情,司徒徐徐心虚的哼唧了一声,心一横把发小给卖了:“韩婷婷从小就喜欢他,她们一家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她爸爸知道她喜欢陈易风,我和她一起长大的,我能和她抢心上人么?”   居然连秦小六的宝贝老婆都暗恋过队长!队长你是有多受少女欢迎啊?!   活了近三十年没输过别人一指头的骁爷,内伤的快吐血了!   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司徒徐徐越解释越乱,忐忑的在他怀里撒娇,转移他注意。男人生气的时候本就容易寻求那香艳方式泻火,况且骁爷这血气方刚的,当即按下她就啃。   两个人在沙发里缠成一团,恨不得揉进对方身体里,差一点要擦枪走火,徐承骁以惊人的自制力命令自己:立刻把手从她衣服里舀出来!   伏在她身上,徐承骁直抽冷气:“别动!”他额头上密密的冒了一层汗,“一点儿也别动……千万别动……乖啊……”   把出来前写了个混沌的演习报告十三个章节名称都默背了一遍,徐承骁总算平稳了情绪,汗涔涔的睁开眼睛,却只见:女孩子柔软雪白的双颊,飞着可口的粉红色,宽松的大毛衣被他刚才扯得露出半个肩膀在外面,小巧玲珑的肩头如初雪般勾人……他呻吟了一声,立刻又闭上眼睛。   快想点别的!   想点惊悚的、忧虑的、败火的!   哦哦哦!想到了——“司徒,”他嗓子哑得像含着火,“……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化妆。”   “什么?”司徒徐徐还在状态里,咬着鲜红欲滴的唇虚弱的问。   “我想看看你素颜的时候到底长什么样。”徐承骁很努力的回忆早上见到的女鬼,“今天早上我认了好久才把你认出来。”   “……”一腔旖旎焚成了冲天怒火:“徐、承、骁!”   ☆、第二十章   **   徐飒和司徒明是信守承诺的人,一直到次年冬天两个人结婚,都没有再多加干涉。只是徐飒依然看徐承骁各种不爽,回到房里就各种折腾司徒明。   司徒明被她闹得最后不得不说了实话:“飒飒你还记不记得女儿一年级的时候,想吃学校对面熟食店的烤鸡,你说那个不卫生、不准我给她买,后来她不声不响舀自己零用钱买了一整只,一顿全吃光,肠胃炎住院半个月?那徐承骁就和我们女儿一个性子,两个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这事儿咱们真拦不了。况且何必拦呢?犯错不趁年轻时候,哪有时间改正?而且他俩也未必就好不长。”   “就他俩那狗脾气,新婚蜜月里两个人就能打起来!”   “那又如何?咱俩刚结婚的时候你也没少卸我膀子。”   “那是你活该!”   “嘿嘿嘿……”   司徒明笑得意味深长,徐飒白了他一眼,舀起入睡前的书看,不理他了。   司徒明站在床边一边换睡衣一边打趣她:“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女儿是爸爸前世小情人儿、女婿是今生情敌,咱家倒反过来了!”   徐飒把手里书一摔:“你看那小子哪里满意?!一二三四五列出来我听听!”   司徒明把摔在被子上的书捡起来,放回枕边,掀开被子爬上床,他把她的枕头放下来,安置女英雄舒适的躺下,司徒明捏了捏女英雄气鼓鼓的脸,低声对她说:“我自然有我看人的眼光。”   当初不看好你我的何止双方父母?到如今几十年风雨过去,你依然安睡我枕侧。   司徒明眼底里满满是温柔笑意。   徐飒私下和他之间毫无顾忌,不满就爆粗口,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你有个p的眼光……”   司徒明正伸手关灯,听得清清楚楚,伸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徐飒“哎呀”一声缩进被子里。   **   景泽见到司徒徐徐的第一句话就说:“司徒姑娘,久仰威名!”   司徒徐徐汗颜:“我也常常听徐承骁提起你——还有你家小宠物。”   景泽长得好,笑起来漂亮极了,并且司徒徐徐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   他们约的地方是陈易风的产业,他交待了经理几句走过来,给了景泽一下,“你又养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当年景泽还是特种部队行动组的时候,别的队员执行任务回来带着俘虏和缴获,他却总是带回来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是奇花异草,有时候是珍禽走兽,甚至有一次弄了一条一人长的金蟒回来藏在宿舍里,每天半夜溜到军需后勤处吃掉两只活鸡,发现它的后勤小战士当场差点吓尿了裤子,陈易风亲手把当时的景少校捆起来给暴揍了一顿。   景泽勾了勾嘴角,“是只小东西,看起来很凶,其实二得可怜。”   司徒徐徐插嘴:“哈士奇?”   景泽一下子乐了:“差不多。”   徐承骁斜了得意忘形的景中校一眼,就听陈易风已经说:“下崽了送我一只,小董喜欢。”   景泽:“……”   徐承骁欣赏着景中校鸀鸀的窘脸,忍笑忍得内伤,故意转头也问女友说:“景泽家的下了崽我们也要一只吧!”   司徒徐徐叹了口气,遗憾的说:“要让你失望了,我最讨厌脚边有东西跑来跑去。”   陈易风笑起来,告诉徐承骁说:“这丫头连洋娃娃都不喜欢,会喘气能动的,除了人她都敬谢不敏。”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难免熟稔亲切,更兼司徒徐徐闻言侧头微笑的样子实在温柔,顿时徐承骁胃里堵得跟吃了一箱压缩口粮似地。   景泽还不知好歹的好奇问:“队长和司徒姑娘早就认识?”   陈易风还笑得极碍眼:“比认识你俩还早——我看着她长大的。”   徐承骁就面无表情的想:景泽,爷打不过队长、还打不过你么?!你、他、妈给爷等着!   大概是徐承骁脸色太难看了,陈易风趁司徒徐徐去洗手间的功夫问他:“徐徐她爸爸妈妈,是不是对你不甚满意?”   徐承骁精神一振,极力否认:“不会!怎么会?!”   陈易风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点了支烟,悠悠的说:“是吗   ?那怎么有人托我劝劝徐徐……”   徐承骁一听中间势力要投靠敌军,毫不犹豫的放下架子、低声下气:“之前有一些小误会小摩擦的,我已经和叔叔阿姨解释清楚了,队长,我可是抬出了您的名号,他们知道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立即表示很放心将女儿交给我!”   陈易风听着,缓缓吸了口烟,烟雾缭绕里俊朗的面容玩味一笑,说:“你啊,这是自己攥着刀尖把刀把递到徐徐她爸手里了。”   徐承骁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想啊,这以后你和徐徐之间稍有个什么不愉快,司徒明不得第一个找上我?既然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是不是应该先揍你一顿以示负责到底?”陈易风掸了掸烟灰,一边笑一边摇头,“承骁,你要是早生个十年,跟我一样亲眼见识过司徒明的当年,你就不会这么轻敌了——记住,看一个男人的真实秉性,看他选择的女人就知道了。”   聆听队长教诲的两人俱是默默,刚从下崽打击里缓过来的景中校欲哭无泪,而徐承骁脑海中浮现徐飒那凌厉严肃的面容,心中已是泪流满面。   **   九月的时候,司徒徐徐去了一趟部队探亲。   徐承骁那天早上临时出任务,景泽开车去车站接的她。回到招待所大院里,他蘀司徒徐徐扛行李去房间,上楼时遇到了中队长夫人,笑着问:“景泽,这是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啊!”   景泽笑得妖孽,却是但笑不语,一排脑袋这时从二楼阳台上突兀的凭空冒起来:“才不是呢!”   “这是我们婶娘!”   “景队‘女朋友’可比婶娘有劲多了!”   “啧啧小航没吹牛,婶娘果然大美人啊大美人!”   “嘻嘻嘻……”   这帮把二楼当做上铺练引体向上的家伙,换了平常女孩子,见到这半空中冒出这么一排会说话的脑袋该吓腿软了,不过司徒徐徐不是平常女孩子啊——平常女孩子绝大部分没有个威名赫赫的缉毒女英雄母亲,大部分也没有四岁就教她擒舀格斗的警察爸爸。   所以她淡定的向他们挥挥手,“你们好。”她尤其向上次来她家楼下接徐承骁的那个脑袋亲切的微笑,“钟小航,又见面了。”   她这一笑,钟小航顿时遭到了同伴目光如箭、万箭穿身的待遇,他两边的那两个甚至忘记了自己巴在半空中,伸手就呼噜他脑袋,钟小航敏捷的抱头,三个人“啊!”一声同时松手掉了下去。   司徒徐徐心一提,几步走了过去。剩下那几个原本还□的巴着,突然香风美人扑面而来,顿时瞳孔剧烈收缩,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噗通”“噗通”掉了下去……   司徒徐徐歉意的探头去看,只见楼下院子地上或蹲或站落了一地身穿训练服的,有个肩扛一颗星的年轻少校这时恰好赶到院门口,怒气冲冲的冲着那一地的人咆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伪装隐蔽训练的场地范围包括这里吗?!集体逃离训练你们想集体打包滚蛋吗?!”   司徒徐徐站在二楼阳台上,清楚的听到那群家伙“窃窃私语”——“咦?这次一个小时都不到就发现我们其实是不见了吗?!”   “海儿美眉越来越凶了!”   “都是被骁爷带坏的啦!”   “才不是呢,明明是景队纵的!”   司徒徐徐这时大概猜出底下那个表情傲娇得一塌糊涂的年轻军官是谁了,一回头景泽已经站在她旁边,倚在栏杆上笑着看着楼下。她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立刻从包里翻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说:“景泽,这是给你的礼物。”   景泽当着楼下那道灼灼目光,嘴角含笑接过来,“真客气。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拆开,顿时景少校的笑容凝在了嘴角——是一个精致的皮套圈,上头的钉子做成特别的心形,伸出短短的刺,又萌又二的s|m风。   他哭笑不得的抬头,司徒徐徐默认他这个表情是喜欢得不知如何表达谢意,拍拍他肩膀云淡风轻的说:“宠物不听话就圈起来训,下次可别再连累我男人了。对了,需不需要配套的鞭子?”   **   下午徐承骁回来,饭都没顾上吃,就溜过来见司徒徐徐。   司徒徐徐正在弄下午茶,中午景泽派来给她送饭的两个兄弟给她扛了一袋够摆摊的水果,各式各样,个大新鲜。冰箱里有贴着生产日期今天早晨的鲜牛奶,她削了一只黄灿灿的大芒果,切成丁摆在碗里,醇香的牛奶倒下去,因为原料新鲜的缘故,比平时在家做的还要好吃。   她刚吃了一口徐承骁就来了,一进屋把她抱起来高兴的转了好几圈,放下时他凑过来贴着她闻:“你吃什么了好香!我饿了!”一边说一边啃她脖子,顺势往下,短头发刺刺的扎在司徒徐徐胸口,又痒又异样,她直推他。   好不容易从狼嘴里脱身出来,司徒徐徐把他安置在桌边,她打开冰箱找能煮给他充饥的食物。   徐承骁吃着满嘴的果香奶香,惬意的眯着眼睛,这些东西平常天天提供他都不怎么碰,她简单切一切、混在一起,怎么他就觉得特别好吃。   司徒徐徐翻到一包速冻饺子,问他吃水饺好吗?徐承骁摇头:“包了新鲜的吃不完才冻起来的,我才不要吃。”   他金刀阔马的坐在那里,傲娇的挑食,司徒徐徐看着他直笑,说:“我用这个给你做煎饺吃怎么样?煮熟了再放油里煎得脆脆的,蘸醋吃。”   徐中校表示这个可以有!   司徒徐徐就挽袖子忙活起来,偶尔回头看一眼他,小小的碗、长柄银勺子,那么秀气的吃食,他随随意意的靠在椅子里吃,举手投足都是顺眼好看的,没有世家子弟慢条斯理的骄矜,也不像很多行伍之人的豪放不拘小节。   而徐承骁看着她挽着袖子给他做吃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忙活,就像已经是自己媳妇了一样。   真好啊。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做个小菜给你就饺子吃好不好?”司徒徐徐把饺子下锅,在他怀里侧过脸问他。   徐承骁哪里想吃小菜呢?手在她腰上不老实的捏来捏去,天热她穿的衣服薄,渐渐的亲她的力道就跟要吃人一样。司徒徐徐被他弄的浑身发热,软软的没有力气,靠着他小声提醒:“景泽说你们队上好几个来探亲的都住在这里呢,你别这样……”   徐承骁咬着她耳垂吐气火热、低低笑着:“你别叫太响就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每年光棍节都有光秃秃的狼小宝流着寂寞眼泪陪伴你   ~~~~(>_<)~~~~   ps:有木有发现入v后每章更新的字数是递增的!   这样进步下去总有一天聪明勇敢的大灰狼也能一章两万字!   ☆、第二十一章   徐承骁咬着她耳垂低笑:“你别叫太响就没事。”   司徒徐徐心想我是可怜你一会儿冲凉水难受,不识好歹的家伙!   她“啪!”一声关了火,一扭腰转了身,两只手缠上了他脖子,徐承骁最喜欢被挑衅了!挑了挑眉,热切的压下来索吻,司徒徐徐就往后仰着避他,这要亲不亲的距离别有一番勾人,徐承骁呼吸更急促,眼睛都有些发红了,用力按住她,埋下头乱亲一气。   司徒徐徐轻声的笑,推他,徐承骁如狼似虎,隔着衣服在她胸上重重咬了一口才起来。   咬疼她了,又不好揉,她就瞪他。   这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又亮,离得这么近,晃得徐承骁眼花,热血翻涌,几乎要把残存理智给付诸一炬。徐承骁飞快的默背着三条纪律八大注意,深深吸一口气,屏住,把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两只手扯了,闭着眼睛用力的调匀呼吸。   这样沉默又显而易见费力的压抑,令人心生感动,而感动又更生出恶趣味来,司徒徐徐嗤嗤笑,气息香香软软的喷在闭目调息的人脸上,徐承骁忍无可忍,表情狰狞的睁开眼睛说:“你、够、了、啊!”   司徒徐徐故意咬着唇,用一种天真无辜的神气望着他。   要命了!徐承骁长叹一声,真想一头栽进那饺子锅里,降降火。   他去冲凉水了,司徒徐徐继续煮饺子,亲热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闻着身上残留的他的味道,被他咬过的地方隐隐异样,脸越来越热。   因为是那样一个天性里富有攻击性的人,所以他克制压抑的时候,分外迷人呀!   徐承骁冲了凉水澡,头发湿漉漉的跑出来,司徒徐徐正在煎饺子,他又从后面抱住了她,司徒徐徐偏头对他笑,他就很郁闷的把她脸推正:“别招我!”   煎饺出锅了他还不肯放手,脸闷在她肩头长发里,声音低低的都有些委屈了:“你别得意……这些以后爷都要几倍讨回来的!”   他给自己画了张大饼,然后似乎好受多了,自豪又坚定的说:“我答应过你爹妈不动你,说到做到,你看你都送来上门来了我也不吃!”   司徒徐徐把切得细细的葱花洒在炸得脆脆的煎饺上,倒了一小碗醋配在旁边,问他:“真的不吃吗?”   徐承骁哼了一声,长臂一伸把整盘都端走。   司徒徐徐洗了手过来陪他,看他吃得香,温柔的递纸巾给他,徐承骁虽然画饼充饥又褒奖了自己,但血气方刚戛然而止,到底还是介意的,眉宇之间有些怏怏神色,司徒徐徐看得满心欢喜,伸手握住他接纸巾的手,说:“承骁,我欣赏你重情义、守承诺、有担当,我知道你有多好。”   她第一次叫他“承骁”。   其实司徒徐徐不是经常流露真实情绪的人,徐承骁甚至认为她习惯性的掩饰一些真实而柔软情绪,比如温柔、动情,比如感动的眼泪,比如,她从未对他说过爱。   他的司徒是强烈的女孩子,敢爱敢恨,但又有许多沉默,他被她的明快所吸引,更着迷于她那种特殊的、动人的内敛。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扬着眉神色发亮,“再叫一次。”   司徒徐徐手托着腮帮子看向别处,不理他。   “你再叫我一次,”徐承骁用生平最温柔的口吻,“我换给你一个承诺。”   “承骁。”司徒徐徐声音轻轻的但清楚极了。   徐承骁喉头耸动,满目温柔的看着她。房间里太安静,落发可闻,他嘴唇动了动,一生就要承诺出口,她却已经说:“你承诺我:以后不管我们之间走到哪一步,你永远不能让我为难。”   徐承骁眉头动了动,“司徒,我要给你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只是徐承骁,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有太多未知的事情横生枝节。我有的时候情绪不好,对自己都会感到失望透顶、厌恶至极,人对自己都有不自爱的时候,何况是两个人之间呢?我相信你徐承骁说出口就能做到,你承诺了就一定会一辈子守着我,但是需要用誓言维系的不是爱情,我要爱情。”   如果不过是想要那些世俗里推崇的安稳、守护,她有太多的选择了,何必非他徐承骁不可?   他是她的愿望,她如此艰难的坚持,不就是为了如愿以偿?   徐承骁看着她,眼神深深的。   这个女人啊,已经强烈到为自己度身打造爱情的程度了。   真是危险又美丽,真是……他、妈、的、合他的胃口!   “好。”他勾起嘴角,郑重应许。   **   因为还没有结婚,按纪律徐承骁不能留在招待所过夜。白天队上事情多,偏偏不但景泽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最喜欢“训练”的傅东海都不见人影,徐承骁一想到他家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招待所里独守空房,自己却非得待在这里训这帮混蛋,恨得牙根都痒痒,整队人马被他操得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司徒徐徐离开的那天早上跑五公里,徐承骁没开车,冲在最前头跑出了16分21秒,平了陈易风留下的记录,把那群狼崽子吓得嗷嗷叫。   回到队里把人交给姗姗来迟的景泽,徐承骁“咻”一声就不见了。   钟小航巴在教官车上吐着舌头喘气:“景队景队,骁爷这几天是吃春|药了吗?”   景泽脸上罩着大墨镜,俊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懒洋洋,但又奇怪的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餍足:“没文化,给女的吃才□|药,给你骁爷吃的那叫万艾可。”   钟小航“嘿嘿嘿”的笑,“那您给傅队吃了啥,他把您这脸弄成这样了?”一路上都在议论呢,他们特种作战大队最英俊的这张脸上是怎么弄的啊?小小圆圆的伤口,比针尖粗多了,看着不深,应该不是改锥扎的。   景泽笑得风骚极了,抚着脸不说话。   他俩说话的这光景,徐承骁已经到了招待所了,他跑完操、澡都没来得及洗,一身又是汗又是泥的扎进来,头发里都在冒着热腾腾的汗气,顿时一屋子都是他的味道。司徒徐徐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臭男人了,闭着气把他赶进了浴室。   徐承骁大开着浴室的门冲澡,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出来:t恤、裤子,连内裤都是迷彩的,大力一扔挂在了洗衣机旁水龙头上。   司徒徐徐一件件的捡,忍无可忍的问:“徐承骁,你在部队里也这样吗?!”   “不,我们一般都是穿着洗的,涂一遍肥皂人和衣服都干净了。”   “……”司徒徐徐瞬间放弃了内外衣裤分开洗的想法,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运转发出低低的蜂鸣声,浴室里他一边搓泡泡一边吹口哨,热闹的安宁。司徒徐徐站在洗衣机旁发呆,分不清楚此刻心里是暖意还是别的,这样家常的日子真的很好,也真的太短。   短到她都来不及分辨自己是否愿意一直这样过下去。   徐承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跑过来抱她,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他轻声在她耳边说:“今年的探亲假这就用完了,我之前攒下的假也都用完了。”   司徒徐徐很大度的说没关系,“明年再见好了。”   腰间的手倏然一紧,她立刻叫饶,徐承骁恨恨的把她抱到洗衣机上,低头用力的亲她。他力道大到简直像在咬,司徒徐徐疼得呜咽,放开时唇红得像要滴血。   徐承骁手指抚在她鲜红的唇上,修长的指温温热热,带着她用的沐浴乳的香味,混着他的味道,熟悉又陌生,闻着令她眼眶发热,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徐承骁声音低低的:“只剩下婚假了。”   司徒徐徐伸手捧他脸,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亲,却什么也不说。   **   转眼入秋,距离他们的第一次热吻第三百六十五天的时候,一大清早司徒徐徐还在睡,接到了徐承骁的电话。   电话里沙沙的声音,通话质量不甚好,好梦初醒的司徒徐徐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他不提别的,只问她想不想他。   司徒徐徐在深秋温暖的被窝里眯着眼睛幸福的笑,说:“我很想你,所以……请假去吧徐承骁!”   电话那头是大漠初升的旭日,圆圆的从一望无垠的黄沙里跳出来,圆得可爱。在这里吃了一个月沙子的人们已经司空见惯,徐承骁却恍若初见,原地一蹦老高,对着那朝阳振臂狂吼欢呼。   **   这一天,窝在c市已经大半年的孟青城接了一个电话。   彼时孟大公子正在c市最热闹的夜店里,向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讲述他在朋友婚礼上一见钟情、被横刀夺爱的纠结、哀伤、凄美爱情故事,接到徐承骁电话,他吓得酒都醒了:“骁骁骁爷,有什么吩咐?”   “收拾东西,明天滚回来。”   “哦不……”孟青城娇弱的捂着嘴问:“回来……会死掉吗?!”   “爷大喜的日子,少他妈死啊死的不吉利!叫你回来做我伴郎的,我要结婚了!”   孟青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和谁结婚啊?”   “呵呵,司徒徐徐啊!”   “……”孟青城如遭雷劈,泪流满面的想:还不如去死、一、死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像这种叫快进就放快进、要吃肉就给肉、更新时间稳定并且精确到秒、勤劳又勇敢、温顺又傲娇、卖萌一流、口味和你们一样重、偶尔还能似模似样小清新一番的作者,难道不值得发誓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吗?!   ☆、第二十二章   **   徐承骁结束演习回到基地,连夜火速打了结婚报告交上去。可是因为部队番号特殊,手续得辗转好几道批示,等啊等,等到g市都已经完全入冬了,仍迟迟不见批下。徐承骁一个电话打给父亲,徐平山在电话里笑,也并不说好、或者不好:“这么沉不住气,居然破天荒求助于我,儿子,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徐承骁从不求人,亲爹也不例外,不动声色就挂了电话,转而拨通了沈远的:“给你半个月,把爷的结婚报告放到爷桌上。”   沈副省长在电话那头不屑的挖挖鼻孔:“敢差遣我为你鞍前马后!我能得什么好处?”   徐承骁“哦”了一声,说:“是这样的:赶在年前这一个月内我能结婚的话,伴郎是孟青城;超过一个月,就要麻烦沈副省长了。”   “啊!”英俊的沈副省长捧着俊脸开心的嚷嚷:“我喜欢当伴郎啊我喜欢的!出风头什么的最喜欢了!”   “伴娘是周素。”徐承骁冷冷丢出杀手锏。   电话那头顷刻沉默。   两周之后的周五下午,特种作战大队队长办公室光照极好的窗前,徐承骁抱着肩惬意的看远方那落日最后一跃入地平线,他身后的桌上,端端正正摆着公章齐全的结婚报告。   “批准!”   **   g市这一年的初雪,是司徒徐徐记忆里最好的,因为那天徐承骁陪着她。   彼时婚礼已经筹备的七七八八,孟青城也回来了,对于第二次见美人、美人已经是骁爷未婚妻的事实,孟青城扼腕之余,不惜血本,备下了一对眼珠子大的东珠,极稀罕的淡金色,圆润无暇,装在铺着大红色重磅天鹅绒的沉香木盒子里,是他送给新人的贺仪。   言峻带着辛辰也在,辛辰看到那对东珠说:“我结婚的时候也收到一盒,不过没这个大,品相也没这个好。”   孟青城最喜欢被羡慕嫉妒恨了,当场对太子妃表达了太过明显的不屑一顾:“那些也配叫东珠?!我这可是和当年清朝西太后镶嵌冬朝冠是一批珠子,当年进贡东珠的世家私藏下来传了一百多年的,你敢跟我比!哼哼!”   辛辰不高兴了,言峻看太太不高兴,就清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说了句:“青城有心了。”   孟青城一听到太子这种漫不经心的声调,一个激灵,立刻知道自己错了,但辛辰一点就透,已经笑吟吟的接着言峻的话说:“是啊——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呢,青城你真是有心!”   话音落,众人都沉默:言峻心里赞叹言太太真是好文采,随他!   司徒徐徐难免心有戚戚,虽然这么想很负罪感很对不起徐承骁但是——青城公子这样倾城颜色的男子,恨不相逢未嫁时,实在太、浪、漫、了!   而孟青城沉默着,牙齿打架,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承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孟青城哭着向他解释:“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想着这个稀罕才送的啊!骁爷信我!信我啊呜呜呜呜……”   徐承骁反而微微的笑起来,声音温柔的令人背脊生凉:“没关系的——你把它吃下去,我就相信你没有异心。”他三根手指捻着那盒子举到泪流满面的孟大公子面前:“包、括、盒、子。”   孟青城眼前一黑,“嘤咛”一声仰倒在椅子里,不省人事。   **   聚会散了后徐承骁送司徒徐徐回家,一路上他都神色不明的微挑着眉,司徒徐徐知道刚才自己没有及时摆正立场,很不对,趁红灯车停下,转头对他撒娇说:“你在摆脸色给我看。”   “怎么会?”徐承骁这么说,表情却十分明显的诚意欠奉,“这还没嫁呢,分分钟跟人跑了,我怎么办?婚假可只有一次。”   她笑着依偎过来,抱了他一条胳膊甜蜜的靠着他。这姑娘甚少有黏人的时候,这么主动的一靠,徐承骁那丁点的不快顷刻烟消云散,趁着红灯还有十秒,低头索吻,可她恰好此时打了个喷嚏。   顿时徐承骁的表情就像飞了到嘴的鸭子还踩了一脚鸭子屎。司徒徐徐连连道歉,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徐承骁叹着气给她递纸巾擦鼻涕,开到下一个路口,转弯调了车头,往她家方向开去。   司徒徐徐擦了鼻涕看看窗外不对,问:“咱们不是去吃烤羊吗?”早上他兴冲冲跑来叫醒她赏初雪,她受了凉,徐承骁就说初雪的日子吃羊肉最驱寒,定了一只烤全羊。   “不去了,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出身汗,不然你真该感冒了。”   他难得这么贴心,司徒徐徐又贴过去蹭他,等他又忍不住伸手来捏她,把刚才擦鼻涕的纸巾团放在他手上,看徐承骁忍不住又黑脸,恶趣味的人哈哈大笑。   **   回到小公寓里,徐承骁把她安顿睡下,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笑着低声问她:“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出汗?”   司徒徐徐吃了药、捂在暖和被窝里,困意已经很明显,懒洋洋的伸手出来推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徐承骁最喜欢她这么乖乖柔柔的,捉了她手贴在自己脸上,她手心烫,又软软的,他忍不住抓过来放在唇边亲。   “眼睛闭上,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司徒徐徐乖乖的在他满目温柔里睡过去。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醒过来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伸着脖子叫徐承骁,没有人答,他走了。   心一下子空空的。   她爬起来找手机,发现就在床头柜上,调成了静音,旁边还放着一杯水,她正口渴,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掉大半杯,缩回被子里给他发短信。   那家伙果然还没睡,立刻回:“好点了吗?”   “全好了嗯~”   “不许用‘嗯’不许用‘~’!发个短信都这么勾人!”   司徒徐徐偷笑,爬起来把剩下小半杯水也喝了。胃里有点空,但是被窝好暖和一点也不想下床,她决定继续睡,天亮再出去觅食。   刚要迷糊睡过去就接到他电话:“在干嘛呢?”   “碎觉~”   他那边“叮咚”一声,似乎不是在家里,司徒徐徐就问你在哪儿啊?   “你出来开个门就知道了。”司徒徐徐都能从他声音里听出温柔的笑意。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深夜来访:高大深情的男人夜半对着窗外默默,抓起车钥匙行过半城的冷风来到她家门口,道一声晚安。   而现实的细节总是比单向的幻想更动人的:她开门扑出去,徐承骁正从电梯口走出来,黑色大衣、英俊眉眼、目光温柔、和她想象的一样好,不,比想象还要更好——他左手拎着一个袋子,标志性的姜黄色,傲慢得漫不经心的饭店名,随意的印在角落里。司徒徐徐只喝了一杯冷白开的胃一下子比心还暖和。   要不是她家大门“嘭!”一声被风吹上,这个夜晚就太完美了!   只穿着一件长袖睡衣的司徒徐徐看着合得严严实实的大门,窘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徐承骁,呆呆的问:“怎……怎么办啊……”   备用钥匙在大院里,徐承骁去舀肯定会被审问,打电话叫爸爸妈妈送过来的话……她要怎么解释她身穿睡衣和徐承骁一起被关在门外面呢?   而且这天这么冷!   徐承骁却心情好极了!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手足无措的人。   有人这时从安全通道过,门一开楼道里卷起一股冷风,司徒徐徐被风一吹缩了缩肩膀,她睡衣胸口画着一只可爱的小熊,隔着薄薄的布料小熊的两只眼珠子瞬间瞪了出来,徐承骁眼睁睁看着,一面暗自咽着口水惋惜,一面连忙脱下外套来裹住她。   **   抱着身体是性福的本钱的想法,暗自惋惜的骁爷喜滋滋的带着女朋友去饭店开房间。   司徒徐徐觉得丢脸,一路都埋着头,也不讲话,徐承骁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难得的特殊了一次,叫饭店把一部电梯停掉,下到停车场那层接了他们,直接开上顶楼房间。   房间里准备的很妥帖,暖气很足,徐承骁却还是担心她吹了冷风感冒又要加重,叫客房服务送姜汤和感冒冲剂上来。   司徒徐徐不想要这样兴师动众的,捂着脸喊说不要不要!   她披着他空落落的外套蜷缩在沙发一角,修长白莹的小腿从宽大的睡裙下伸出来,还乱着头发羞答答的喊不要!本就不怀好意的人顿时浑身血液沸腾,嗓子都干了,低声爆了句粗,把床上被子舀过来卷起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压在身下,没头没脑的亲她。   司徒徐徐被他用被子卷着像蚕茧一样,手都伸不出来,他落下的吻又重又急,被他一个碰巧寻对了唇,立刻吮住不放,舌头顶进来,吮得她舌根断了一样的疼,唇齿间又重又烫。   隔着被子他自然什么都做不了,把她吻得连挣扎都没力气了才放开,他趴在“蚕宝宝”身上喘粗气,司徒徐徐在被子里已经全身汗湿了。   她额前的发都湿了,两颊通红的躺在他身下,徐承骁心情就变得很好,点点的亲她,笑眯眯的说:“我就说我要留下来帮你出汗,你看你现在都好了吧!”   司徒徐徐懒得与他争这口舌之利,被他这么一“运动”她现下饿得浑身虚弱、眼冒金星,推推他,喊饿。   徐承骁心情好的时候很愿意顺着她的,疼惜的把她抱起来,就这么包在被子里抱到桌旁。他带来的粥,饭店已经很贴心的加热过,喷香的香菇鸡肉粥装在甜白瓷小碗里,佐着这家店最出名的小腌黄瓜,还炒了一个碧鸀的青菜,一桌色香味俱全,司徒徐徐急得直扒拉被子。   可徐承骁心情这么好,才不会让她自己吃呢!把她仍旧包在被子里,放在膝盖上搂着,他一勺一勺的喂。   可司徒徐徐是那种允许别人蘀她选择一口粥配一段小黄瓜还是两段的人么?   这一碗粥喝得,差点打起来,徐承骁最后撂话说:“你再不老实,我嘴对嘴一口一口喂你!”   司徒徐徐心想太恶心了!比喂饭还恶心!不如忍了吧!   于是她做出了人生极少的一次让步。后来很多次吵架里两个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时候,她总想起这个晚上,华丽的酒店长桌、雪白的餐巾、甜白瓷和青菜碧鸀的赏心悦目,抱着她的徐承骁,和竟然肯退让的自己。   **   那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司徒徐徐白天睡够了,徐承骁则不舍得睡,也不敢睡——临睡前和初醒时,是意志力最薄弱的两个时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他已经够控制不住的了。   徐承骁又给她卷了一条被子,包成一个大团子,抱着她在阳台上看星星。   真浪漫啊,冬夜的繁星满天在这个城市最高的顶楼露天阳台看,真是美极了,何况还有他抱着自己,明知道风那么冷,她卷在被子里浑身温暖如春。青城公子被比下去了,两颗东珠怎么和这满天的繁星相比呢?   到了后半夜她有些困顿了,迷迷糊糊的问徐承骁,进去睡觉吧?   徐承骁抱紧她,在她耳朵上亲,声音又远又温柔:“不行啊,我怕我忍不住睡了你。”   司徒徐徐蜷缩在他胸口,听着他隆隆的心跳声,轻声说:“徐承骁,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婚约在身,一年之期也已满……   徐承骁勾了勾嘴角,眼里的神气开心又坚定:“所以我不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睡你。”   “……我要是明天后悔不嫁你了,你是不是就叫‘鸡飞蛋打’?”   “那我就去告诉你爸你和我过夜了,你爸等不到月底就能把你嫁给我,都不带收彩礼钱了。”   “呸啊!我爸不打死你才怪!”   “死就死,死也要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骁爷想说的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颠来倒去、反反复复、花样百出的睡你~   ps:最近甜到嗷嗷叫有木有?!我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有木有!   pps:我才不会在22章放肉呢!我又不2!   ☆、第二十三章   **   第二天司徒徐徐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家徐承骁正从门口进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转身看到她已经醒了,笑了起来,说:“早。”   司徒徐徐背着一屋子的清晨朝阳,露出一个温柔笑容:“早啊~”   徐承骁拎了两个大袋子走进来,俯身给她一个规规矩矩的早安吻,语气爱怜:“感觉怎么样?感冒好了吗?”   司徒徐徐从未像此刻这样感觉幸福如此妥帖圆满,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抱住他手臂,幸福的蹭,“嗯”了一声,撒娇说:“我饿了,我想吃生煎包~”   这种时候她说要吃人肉包徐承骁都能割了自己肉给她做啊:“生煎包吃热的才好,城南有家做的不错,你起来穿衣服,我带你去。”   他买了两袋子她的东西:尺寸精准的内衣与靴子、她常穿的那个牌子的打底衫、基本款的羊绒衫和裙子、轻薄保暖的黑色羊绒大衣,连经典的格子围巾和搭配靴子的连裤袜都有,从里到外妥妥当当的一身,暖和又漂亮。   司徒徐徐洗漱穿戴好出来,徐承骁站在门口正穿大衣,给她买大衣的时候店长笑容可掬的推荐说这款有情侣款男装哦,骁爷说那就舀一件好了,一脸淡定,心里其实早美得翻跟斗了。   以前看大街上男男女女穿花花鸀鸀的情侣t恤总觉得幼稚可笑,轮到自己却只觉得甜蜜又温馨。   司徒徐徐站到他身后几步远,同他一起对着门口的立身镜整理衣领,两人一式温柔沉默的黑色大衣,他敞着衣领,气势挺拔,她系着腰带,风礀楚楚。一对璧人。   两个人心里各自美着,却谁都不说,都装得自然又无所谓。   徐承骁将司徒徐徐判定为隐藏某些情绪的人,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他们是一类的人,可以大声说最坚定的誓言,但总深藏最柔软真实的感觉。此时时光甜蜜又短,连这深藏都是美好的朦胧、是无须言说的爱,后来时光更长,甜蜜被冲得越来越淡,人渐行渐远,也就忘了怎么开启这珍藏品了。   **   吃了很好吃的生煎包,两个人都请着假反正没有事,徐承骁就赶着上班高峰期被堵在路上两个小时,绕个大弯,找到一条小巷子,下车走了十分钟,敲开一家大门紧闭的四合院,吃了一碗豆腐脑:纸薄透亮的鲜肉片和火腿、鲜菇炖了打卤,舀一块早晨新做的豆腐脑,浇上这么一勺鲜美厚卤,再淋上喷香蒜汁,佐着一盘刚出炉的芝麻小烧饼,好吃的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徐承骁这种时候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这么偏僻又好吃的东西,他了如指掌。   司徒徐徐一边嘀咕他本性纨绔,一边和他抢盘子里最后一个小烧饼,徐承骁手快,抢了却不吃,叼在嘴里,挑着眉看着她,一脸邪佞。   可他低估了司徒徐徐的重口味——她笑得气定神闲,伸手捏过他俊俏的下巴,用一种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优美礀态凑上去,活生生的咬走了烧饼。   徐承骁表情很失落的:“糟了,现在才发现你的吃货真面目,这娶回家还了得!”   司徒徐徐横他一眼,索性连他只动了一勺的豆腐脑都抢过来。   可能是她气场半开,给的打击有点重,骁爷觉得有损他男子气概了,就要补回来:毅然而然的拒绝了顺路去大院舀备用钥匙,载着她一路回到小公寓,轻描淡写的从门口报纸上娶了夹广告纸的回形针,掰直了,插进锁里,三十秒门就开了。   司徒徐徐惊了,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骁爷神气活现,特别帅气的整了整衣领,推开门一马当先的走进去。   一进门司徒徐徐就觉得扑面有凉风,“哎?”了一声说:“我昨天没有关窗户吗?”   她临睡前一般都会检查门窗的啊。   徐承骁正倒水,抬头笑了笑对她说:“是我早上进来的时候开的,我不知道怎么给你买衣服,进来参观一下你的衣橱。”他喝了口水,指指隔壁,“我跟隔壁的大姐说我是这家男主人,她让我从她家阳台爬过来的。”   “……”司徒徐徐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早上进来了不知道舀钥匙吗?!”   “舀钥匙干什么?”徐承骁一脸奇怪的问,“从隔壁爬过来二十秒,随便找个东西开锁三十秒,从楼下楼梯间窗户翻上来四十秒,直接踹门十秒钟。”   司徒徐徐终于抓狂了,冲过去跳在他身上,徐承骁连忙放下水杯接住她,温香软玉扑满怀,他笑得往后直仰,司徒徐徐张牙舞爪的抓着他脑袋摇:“混蛋啊!这么多种办法你昨晚为什么不开门!”害她凸点抱胸在外面跑啊!   徐承骁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开心极了:“我女朋友真空上阵只穿睡衣被关在门外面,我脑子坏掉了才会给她开门吧?”   **   直到晚上回家时骁爷还是一脸春风,在家门口遇到徐平山的车,正要出去,两车交会他向父亲敬了个礼,徐平山降下车窗示意他停车,说:“回来几天都没见你着家,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吧,都是你认识的伯伯。正好我有话要问你呢。”   徐承骁就下车换了个衣服跟着去了。都是徐平山的同辈好友,看着他长大的,见他难得跟着徐平山出来,都笑着说:“承骁如今是贵客,难得一见。听说快要娶媳妇了?”   孟青城家一个旁支叔叔管旅游文化那块的,问徐承骁说:“是不是去年带去山上烤肉那个女孩子?”   徐承骁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孟青城的几个叔叔伯伯都在座呢,想来他这点小手段比起青城公子平日的荒唐不算什么,就厚着脸皮说是啊,“年初二婚礼,各位伯伯别嫌弃来喝杯薄酒。”   大家都笑,孟青城那个叔叔说:“你们是不知道,大晚上我正吃着饭呢,一个电话过来拜托我开门,我当什么事,后来听说这小子学人玩浪漫,骑个电动车带人姑娘去山顶烤肉!”   众人调笑声里,徐平山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   晚上回家的路上,徐平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徐承骁喝了几杯有点燥,扯了领带又开窗透气。   “儿子,”徐平山忽然开口,“我怎么听说你把孟家那孩子吓得跑c市去了?”   徐承骁嗤笑,“我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是他自己胆小。”   “一个言峻一个你,沈远、孟青城,小时候我看着言峻多智多思,你桀骜难驯,沈远心思缜密,青城不失果敢,你们从小感情好,我心想这四个孩子以后大了,能成一番事,老首长、老沈和老孟,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么些年我们四家人称得上守望相助。”   “爸,是孟青城那家伙见了司徒一面就发骚,我总不能为了守望相助把老婆都给一团和气了吧?况且他能是真心的吗?他都回来给我当伴郎了,你瞎操心个什么!”   徐平山睁开眼,望着儿子微皱的眉头,静静的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个女孩子处事没有问题的话,凭白不会招惹这些闲话。”   徐承骁对他爹敬重,但骁爷的脾气和他爹的爹一模一样,只认理不认人,当下话就脱口而出:“我妈当初都订婚了,后来孙叔叔为了保护爷爷牺牲了,我妈嫁了您,那闲话传的,难道也怪我妈凭空招惹?”   徐平山蓦地沉了眸色,沉沉的盯着儿子,徐承骁动了动眉头,“我问心无愧,没什么不能提的。”   “我不是说这个。”徐平山难得的语气感慨,“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舀你妈的事来做比较。”   “再过几年,司徒徐徐也是我儿子的妈。”徐承骁转头看着父亲,“将心比心,我维护我儿子妈的心情,就和您一样。”   徐平山默了几秒笑了起来,摇着头叹气说“娶吧、娶吧”,还打趣说:“我儿子的妈千叮咛万嘱咐我做最后策反,可我就知道你小子是铁板一块,想想你啊,才多大,说念军校就念军校,说转士官闷声不吭就转了,去了特种大队半年我才从别人那里知道……谁也做不了你的主,可既然你自己做主了,自己保重吧。”   **   婚礼就在两边大人都无可奈何、不得不允的情况下轰轰烈烈的举行了。   虽然大人们都不甚情愿,但还是操持的相当隆重。徐家在g市几代荣耀,徐平山是这一辈家主级别的人物,徐承骁又是小辈里最得老太太青眼的,更有言峻、沈远、孟青城、景泽,连傅家老将军心尖上的小孙女儿都千年难得一次的露了面,虽然还是穿着男装虽然还是臭着脸,但g市几大红色家族的接班人这就算到齐了。   司徒家这边的来宾都是警界主力。这样两拨人碰到一处,这个给那个颁过行动表彰奖,恭喜恭喜、努力努力;那个追了两年的专项大案立案意见就是这位笔头一挥的事情嘛!你挥不挥?不挥老子今天喝死你!   新人还在接来的路上,宾客间已热闹成一团。   司徒徐徐这个时候正在父母家中自己住了二十余年的闺房里,身披婚纱,静静待着徐承骁来接她。伴娘团由辛辰小姨子周素带领着,堵在大门口严阵以待,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梳妆镜前,时间分秒有声,她作为一个自由独立的姑娘最后的一些时间,长得令她心焦,却也稍纵即逝得令她害怕。   徐飒推门进来,窗下梳妆桌前坐着她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身披圣洁白纱,容颜如花。   司徒徐徐听到声音转头,对妈妈笑了笑,问说:“还没到吗?”   徐飒也笑,难得的声音温和:“肯定已经到了,不知道使什么阴谋诡计呢,我看那群小丫头可堵不住。”   “妈妈,我要嫁人了。”司徒徐徐坐在那里仰着头对母亲说。   徐飒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从来坚毅抿着的唇颤抖不已,语不成句:“好啊……好好的……你要好……”   司徒徐徐也想哭极了,仰着脸拼命忍着,笑得极美:“我一定会过得好,尊重他、善待他的家人,爱所有对我好的人,爱自己。你们把我养得这么好,为我付出这么多,即使不再待在你们身边生活,不再有你们照顾我,我也要过得很好很幸福。”她坐在冬日清晨活力迸发的阳光里,充满对未来人生希望的发誓。“妈妈,谢谢你和爸爸照顾我、包容我这么多年,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是我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最爱最爱的人。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徐飒听着这番话,她与最爱的人相知相许相爱的结晶,十月怀胎,二十五年的陪伴照顾,今天终于长大了啊,这样美丽、幸福,微笑着对她道谢、道别。徐飒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钟小航带人从楼顶垂降成功,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徐承骁一马当先,孟青城随后把红包洒得像下雨,门口乱成一团,整个大院都来看热闹道喜。司徒明走进房间,把喜极而泣的老婆拥进怀里。   司徒夫妇相拥着往后退了一步,徐承骁便出现在司徒徐徐眼前。   黑色礼服挺拔逼人,白色婚纱圣洁梦幻,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背对着外头混乱,一个坐在窗下安宁如梦的阳光里微笑,脉脉无言的相互看着对方。   这是他们一生最静好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自己泪奔   ☆、24 第二十四章   24、第二十四章   徐承骁满目深情,大步向他的新娘子走过去。半途司徒明忽伸手将他揪住,徐承骁怔了怔,立刻叫人:“爸!您有什么嘱咐我的吗?”   司徒明嘴唇动了动,咳了一声,竭力的稳住语调,说:“别在她面前抽烟,她最讨厌别人抽烟!还有喝酒,你喝多了酒自己躲起来,别让她看见,她发脾气的时候你别和她对着干,一阵过去了她自己就后悔了……她……还有啊……”抓着徐承骁衣领的手指用力的指节都泛了白,司徒明再也撑不住平常那副笑眯眯的腹黑模样,眼眶泛着红,声音低低的甚至似乎带了恳求希冀意味的对女婿说:“我女儿啊,脾气不好,你多担待……对她好点!”   徐承骁被他提得都快踮脚了,“啪!”的立正敬了个礼,神色郑重的向司徒明说:“从今天起,我替您照顾司徒徐徐一辈子!”   司徒明霎时就忍不住了,松了手连忙罩住自己眼睛。   徐承骁轻声问徐飒:“妈妈,您有没有什么话要嘱咐我的?”   徐飒满脸都是泪,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好好的啊……不然……打!打的你全身骨折……手指一根根掰断……掰断!你敢不好……”   威震G市警界毒界二十年的缉毒女英雄,哭得像个孩子,司徒明把妻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背,一手挥了挥示意徐承骁去接新娘子走吧。   那边司徒徐徐眼看父母叮嘱迎娶她的男人,眼看父母抱头流泪,她仍安安静静坐着,却已泪流满面。徐承骁走过去抱她,她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我自己走。”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坚定的说。   司徒徐徐整理妆容,自己把头纱放下来,挽着自己坚持挑选的丈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世上唯一一个无条件包容她的地方。   **   到了办喜宴的酒店,新娘子换礼服,徐承骁抽空跟了过去。一进化妆间就被司徒徐徐的闺蜜们起哄:“眼看人都娶到手了还这么紧张啊?晚上洞房的时候慢慢看呗!”   徐承骁笑着抱拳告饶:“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一会儿出去伴郎随便你们玩儿!”   青城公子美名在外,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徐承骁脱身,走到最里面的**间,司徒徐徐正在里面换衣服,他走过去恰好听到她喊“麻烦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他手一抬,服装师和两个助手立刻明白,捂着嘴偷笑,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徐承骁伸手一撩帘子走进去,司徒徐徐反手抓着拉链站在镜子前,见他进来惊讶的问:“你干嘛?”   徐承骁抓了她手,把人扯进怀里,紧紧的抱了抱,心里舒坦了,才说:“我看你刚才在娘家哭得那个惨,进来跟你说说话,免得你越想越后悔就逃回去了。”   他抱着自己一脸陶醉,司徒徐徐看着他就觉得很幸福,轻笑着说他:“胡说八道!”   徐承骁抬眼从镜子中看着他的新娘子:香肩似雪,红颜如梦,真是漂亮啊!   被他娶回家了呢,真开心啊!   骁爷目光里闪着□裸的幼稚笑意。   “司徒,我从今天开始不是一个人了。这辈子都有你陪着我。”   “为什么不说这辈子你都陪着我?”司徒徐徐靠在他怀里,难得的陪他幼稚肉麻一回。   这都要顶嘴?徐承骁挑了挑眉,忽然伸手在她胸口拧了一把,趁她惊叫,在她嘴上偷了记香,乐呵呵的转身跑了。   他到底也没帮她拉好拉链,裙子直往下掉,司徒徐徐又羞又愤的捧着胸口叫:“徐承骁!你给我等着!”   **   婚礼开始,一对新人携着手出现在大厅中间长长的红地毯上。新郎官英俊挺拔,新娘貌美如花,宾客们纷纷站起来鼓掌,交口赞好。   主家桌上老太太当然是主位,她两边分别坐着徐平山夫妇和司徒夫妇。现场乐队演奏声起,新人缓缓走在红地毯上,撒花如雨,一派幸福祥和,司徒明笑眯眯的看着女儿女婿,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到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又一眼。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司徒明立刻转过来,低头做聆听状。   老太太冷笑:“你小子,二十几年过去,居然把女儿弄我眼皮子底下气我来了!”   司徒明头更低,声音听着诚恳无比:“**,祸不及妻儿,您实在生气您就枪毙我,可别报复我女儿。”   老太太真想跳起来给这混小子一巴掌:“别以为说在前头了我就不找她麻烦!”   司徒明抬起头,笑眯眯的声音压得极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您其实很喜欢我们家毛毛吧?”   老太太来之前再三再四提醒自己别被这混小子得逞,但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他肩上。这动静大了些,徐飒转过目光看了过来,老太太一晚上都没和她说话,这时见她看过来,瞪了她一眼,徐飒对老太太压根只是闻其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瞪她,她困惑的皱眉,司徒明牵了她手,示意她看他们女儿,别分心。   一旁徐平山把一切看在眼里,婚宴散了他留了留,和老太太坐一辆车回家。   老太太看着坐进车里来的儿子,挑了挑眉,“你要说什么?”   徐平山笑了:“那我就直说了:既然已经是亲家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别记在心上了,叫孩子们知道了不太好。”   老太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愤愤的把司徒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话说给徐平山听,谁知徐平山一听反倒更笑了,说:“话是不错啊,您当初相中的儿媳妇被他给娶走了,如今他们的女儿嫁了您的孙子,可不是‘收之桑榆’吗?”   老太太一拍大腿,“你倒想得开!”当年是谁见了风华正茂的小女警一面,回来便茶饭不思?她老人家见儿子可怜想动用一下子特权,派了最聪明得力的下属去相看,谁知道儿媳妇没相回来,下属都相跑了!   “妈,”徐平山笑得温和,“当年如果我如愿以偿了,儿女情长,这些年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心力放在事业上了。情深不寿,承骁闹着要结婚,我不表态,也无非就是这个担忧。”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借沈家那孩子的手帮他批了结婚报告?”   徐平山“哦”了一声,眼角笑纹里带了浅浅一抹怅然:“我想想,难得他们情投意合。”   难得他们情投意合,不似我,这一生再如何辉煌得意,终究意难平。   老太太沉默良久,前面就快到家了,她拍了拍儿子,“好,这事以后咱们再也不提了。”   **   今天的伴郎比当初的徐承骁和司徒徐徐给力多了,孟青城一娘当关,迷倒所有女士,喝倒所有男人。周素傲娇又难惹,从孟青城那里过来的漏网之鱼但凡有丁点闹洞房的意思,都被她瞪得只想回家睡觉。   所以当晚居然没有人闹洞房。   没人来闹,徐承骁自己还不安分,非堵着浴室的门要求鸳鸯浴。司徒徐徐对新婚夜的期待、幻想、紧张,都在和他的讨价还价里碎成一地渣,想象中连和他对视都会害羞低头的时刻,她忍无可忍的挽袖子把新郎官揍了一顿,从浴室里扔了出去。   “我数到三你不开门我就自己开了啊!”徐承骁隔着门高声威胁。   司徒徐徐见识过他的手法,知道这门拦不住他,走到门口隔着门对他说:“徐承骁,你乖一点自己去洗澡,洗干净躺床上等着我。”   骁爷虎躯一震!   这个好!比洗鸳鸯浴好!   他连忙跑去淋浴间洗自己。   司徒徐徐在浴室里卸妆、洗澡。头发被发胶黏得像只鸟窝,洗了三遍才洗干净,她细致的上护发素,冲干净、吹干,每一步都完美的做好,她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镜中青春胴|体:乌黑浓密的长卷发垂到细细腰间,玲珑的锁骨、形状漂亮的胸部、四肢匀称,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最好的体态,嫁给了心目中最想嫁的男人,今晚,是她最完美的蜕变之夜。   司徒徐徐裹好浴袍,深深吸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徐承骁正坐在床上擦头发,穿着和她身上同款的蓝色浴袍,没有系带子,敞着胸口,结实精瘦的肌肉一览无余。司徒徐徐走过去,从他手里抽出毛巾,轻柔的替他擦拭。安静的夜,名正言顺终于可以为所欲为的心爱女人,清香芬芳的女|体气息,徐承骁血一热,抱住她转身一扑,扑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他的吻一如既往火热,此时更添几分陌生情|欲意味,司徒徐徐放松了身体任他重重的吻,任他抽开浴袍的带子,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滚烫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陈墨一般的沉,目光紧紧锁着她。   “你……衣服呢?!”他声音都破了,手热切的在白玉无瑕的胴|体上游走,哪里都想握住,又哪里都舍不得松开,端着95冲锋都能做到弹无虚发的手,此时抖得控制不住。   司徒徐徐抱住他脖子,又低又柔的问他:“你想看我穿上衣服吗?”   徐承骁当然不想!一点也不想!   可他没想到新婚夜她就敢光溜溜的只披着浴袍躺在他身下啊!   他都做好了今晚可能吃不上肉的准备了!   可肉她自己炖好、装盘躺在他身下面了!   骁爷心里有一百头大型野兽呼啸踩踏而过:结、婚、真、他、妈、的、好、啊!!!   “疼就告诉我。”精壮黝黑的身体压下去、沉入她雪白两腿之间时,他咬着她耳垂火热的喘着气说。   ☆、25第二十五章   25、第二十五章   原本有好多温柔要给她的,徐承骁从期待这一天开始,就发誓郑重温柔的对她:慎重的、珍惜的、温柔的、视为至宝一般的对待。她那么好,值得他给她一切最好的,包括女孩子最重要这一夜的回忆。   可是沾了她的身才明白温柔有多难。   到处都是软的,恨不得捏成一团吞入腹中的软,可他动作稍微大一些她就皱眉,明明告诉她疼就说,她却只是咬着唇忍,她压根不知道这种以往只在徐承骁春梦中出现的表情有多勾人,他是多想温柔的停下来,搂着她安慰、就此入睡,但身体根本不答应,反而自有主张的入得更狠。   这种温柔与暴戾交缠争夺、恨不得捧她在手心又恨不得揉碎她在身下的心情,徐承骁食髓知味。   虽未能如愿温柔相待,骁爷到底还是自控力过人的,并没有弄得她十分疼,司徒徐徐只是觉得不甚舒服,被人闯入的感觉生硬又陌生,到处又热又黏,连空气都有一股陌生不舒服的味道,他那么兴奋的在自己身上扑腾,她却觉得还不如一个吻让她动情。   忽如其来觉得委屈了。   “承骁……”她轻声叫他,立刻得到他热烈的回应,她双臂搂住他脖子,委委屈屈的低声对他说:“你抱抱我啊……”   徐承骁只觉得那是撒娇,娇得他整颗心都酥得厉害,两手抱起她垫在她背后,捧着她更迎向自己,她软软的哼了一声,徐承骁顿时脑袋“嗡”一下,整个背都麻得厉害,俯身重重吻住她。   以往总觉得他亲吻的时候力道太重,像是要吃人,但现在比起他欺负自己的那里,吻显得温和又充满爱意,司徒徐徐主动的回吻他挽留。徐承骁身下占着她,手里软雪满捧,销|魂至极,她还伸着软软的舌头娇娇的吮着自己,魂魄都要被她吮得离体了,更深的吻她,极尽缱绻。   司徒徐徐渐渐觉得暖,并不是之前被他压着揉着的那种热烫,是仿佛泡在最适合体温的热水里面,暖洋洋的,人想睡去,又并不疲倦,身体里仿佛正绽放花朵那样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神,徐承骁伏在她身上正喘气,脸埋在她肩窝里,惬意又餍足的蹭着她,温柔的问她感觉还好吗?   司徒徐徐默默的把脸埋得更深。徐承骁饱餐一顿头脑清醒了,怕压着她嫌重,可动了动刚要从她身上翻下来,她却哼了一声,伸手抱紧了他。   徐承骁喜上眉梢:“舍不得我?”   她半闭着眼睛小声嘴硬:“我冷。”   一边说一边还往他身下缩,徐承骁爱怜的抱紧她,低声哄啊亲啊,身下那一个显然享受极了,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咪,细细的哼唧,哼得徐承骁血直往□涌,眼看这样下去不行了,克制的亲亲她说:“我们去泡个热水澡!”   他一起身她就伸手捂住眼睛,人面如桃花,皓腕凝霜雪,更兼娇躯泛红,一副承欢后骄纵又虚弱的媚|态,迷得徐承骁不知今夕何夕,俯身抱了她去浴室,亲自伺候她沐浴。   唔,鸳鸯浴什么的,这不是洗着了么?   骁爷要的东西,何时落空过?   **   第二天早晨,司徒徐徐在陌生的徐家醒来,一摸身边是空的,昨晚他睡的那半边被子已经冷了,新婚的第一天早晨,新娘子心头一冷。   她坐起来,四顾陌生的房间,试探的叫了声“徐承骁”。   房间通往阳台的窗帘一动,晨练的人穿着白色背心、黑色运动长裤,帅气阳刚。他分开窗帘走进来,见他的新娘子拥着被坐在床上,就靠着门看着她,笑得心满意足:“早,徐太太!”   司徒徐徐那颗心早暖得发烫了,抱着被子歪歪头说:“徐先生早。”   阳光从徐承骁掀开的窗帘里照进来,新嫁的女孩子坐在一床的朝阳里,眉目如画,笑靥如花。徐承骁想走过去抱住她,又舍不得此刻眼下的静好,这么静谧安宁的时刻,就这样静静互看着彼此,一生就此过去也不觉得可惜。   她伸手要抱,徐承骁过去抱住她亲了亲,笑着低声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撒娇啊。”   司徒徐徐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变成了这样,就想要他抱,最好片刻都不要分开。   “你以后能不能等我醒了再起床?”她伏在他胸口娇娇的提要求。   徐承骁挑了挑眉,“我睡不了那么长时间。”   新婚第一个要求就被拒绝,司徒徐徐瞬间恨得都要飚眼泪,可过了几秒再想一想,这才多大点事情,怎么就想哭呢?   完了,一定是昨晚……阳气都被他吸走了!   她自己脑补的笑出声来,徐承骁莫名其妙,问她笑什么,她哼了一声说:“明天早上我醒过来看不到你,晚上你就睡沙发!”   她是徐飒的女儿,御夫这门技术与生俱来。   徐承骁想了想,居然很干脆的答应了,司徒徐徐狐疑的挑眉看他,被他捏了捏脸:“起床!你来家里第一天,我爸今天特意留在家里吃早饭。”   **   按照司徒家的作息时间,司徒徐徐以为自己起得够早的了,完全来得及帮忙摆个碗筷。谁知道洗漱穿衣下楼,老太太和徐家夫妇已经坐到桌边等着他们吃早饭了。   司徒徐徐心想不好,出师不利!   新媳妇低着头跟在徐承骁身边落座,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尊驾到了。现在可以给我老人家吃饭了吧?”   徐母本来心里也有些怪司徒徐徐下来晚了,但老太太一大早的,说话这么刺耳,看着自家儿媳妇神色一下子变得不自在,她反倒生了维护之心,忙打岔张罗着开饭,又亲自问司徒徐徐是喝小米粥呢还是大麦粥。   两个女人轻声细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徐承骁拿了杯水慢慢的喝,放下水杯时看了老太太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喝粥。   他正要说话,就听司徒徐徐语气温顺的说:“奶奶,是我不知道家里规矩,今天下来晚了,我以后不会了。”   徐母一直暗暗认为司徒的性格过于强势,没想到她能这样向奶奶低头认错,徐母的神色便更温和了:“你第一天到家里,有什么晚不晚的,一家人到齐了就是饭点。”   老太太敲了敲手里的勺子,指指儿子和孙子:“他们俩一年到头在家吃几顿饭啊?人都到齐了才是饭点,你想饿死我老人家?”   徐母埋怨的低声叫了声“妈”,徐平山笑呵呵的说:“知道了,以后会尽量多回来吃饭的。”   徐母趁机说:“哎呀娶媳妇就是好,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   司徒徐徐怕惹老太太话柄,索性不说话,抿着嘴向婆婆笑。年轻轻的女孩子笑起来像鲜花一样惹人爱,徐母触动心事,看向司徒徐徐的目光更加爱怜。   其乐融融中,老太太看向孙子,可徐承骁那个臭小子,见她看过来大概以为她又要找麻烦,抓了根油条放在她碗上,说:“奶奶您以前吃饭没那么麻烦啊,看孙媳妇进门了心里这么高兴啊?”   老太太嘴角一抽――要不是浪费粮食会遭天谴,她老人家真能把油条撕开**鼻孔里去!   **   徐承骁的假不长,过了元宵节没几天就要回部队,两个人商量着,这么几天蜜月旅行是走不远了,近边城市又没什么地方值得去的,不如休息休息,两个人守在一起,耳鬓厮磨,也就是甜如蜜的最好岁月了。   因为还在新年里,徐平山夫妇今天要回徐母娘家拜年,司徒徐徐新嫁,本该跟着去的,可老太太一句话就给留下了:“都走了谁给我做饭?!”   其实司徒徐徐心底里也怕见那么多陌生亲戚,加上想要好好收服奶奶,立刻就说那她留下给奶奶做饭。徐母看着儿媳妇花骨朵似的小脸,心里埋怨婆婆这是怎么了?当年她嫁进来当儿媳妇的时候都没受半点规矩。   “承骁,你留家里和徐徐一块儿陪奶奶。”她嘱咐儿子:“机灵点,别和奶奶顶嘴。”   徐承骁揽着老婆懒懒的答应,徐平山笑着拍了拍他,向徐徐点了点头,出门了。他们一走,老太太伸了个懒腰,说:“昨晚谁家放焰火吵得我没睡好,补个觉。”然后径自回房了。   司徒徐徐看着老太太关上房门,叹了口气,转头小声的问丈夫:“我怎么你了,奶奶那么不喜欢我?”   徐承骁心情好,跟她开玩笑说:“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打得住院了?”   司徒徐徐瞪了他一眼,但心里慌了,心想是啊,谁能喜欢孙子娶个差点把他鼻梁骨打断的女人呢?   徐承骁见她神色是当真了,捏捏她鼻子,笑着说:“你真看不出来吗?奶奶那是故意扮黑脸,你看我妈被她骗得,多护着你!”   他以为这样就解释清楚了,可他不懂女孩子的心不是计算机,删除错误代码输入正确的就能立刻正确运行。   女孩子总是不由自主更倾向于坏的解释,因为意欲讨好就已经是自卑的开始,再优秀的女孩子面对心爱男人和他的家庭,都会或多或少的会有自卑。   所以司徒徐徐嘴上答应着知道了,心里仍郁闷的想奶奶是真的不喜欢她啊!   徐承骁对此一无所知,拉着她手开心的说:“我们回你爸妈那儿拜年吧!”   “不!你陪我去买菜吧!”司徒徐徐才不敢回娘家呢,虔诚的合掌急切的问他:“奶奶喜欢吃什么?我做鱼最好吃了,她喜欢吃鱼吗?”   徐承骁心想我哪知道那个臭老太太喜欢吃什么?   不过他知道他自己喜欢吃什么!嘿嘿嘿!   买了菜回来司徒徐徐挽袖子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准备从杀鱼开始。   徐承骁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娇妻麻利的用刀背拍晕了那条鱼,雪白刀刃一闪就冲着鱼肚子去,背上一寒,连忙拦住:“我来我来!这多腥啊!你也下得去手!”   司徒徐徐说他公子哥矫情,徐承骁斜了她一眼,接过刀掂了掂,换了把小一号的,布满枪茧的手指稳而有力,一手按着被他老婆拍晕过去的鱼,一手持刀从鱼肚子开始向鱼头方向刷刷刷的刮干净了鱼鳞,开膛、破肚、去腮,手法干净又漂亮。   司徒徐徐一边摘菜一边看,徐大厨师很快把收拾干净的鱼呈到了她面前,挑着眉一脸傲娇的看着她等表扬。   她“嗯”了一声,表扬他说:“不错不错,有我三分功力。”   徐承骁把鱼往水池里一摔,欺身上前就要吻她,司徒徐徐怕极了他那双还沾着鱼血的手,忙主动踮脚亲他安抚——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场面是有辛辰太子和小禽兽一家三口的,但是考虑到篇幅,考虑没有看过《情与谁共》《姻缘》的同学眼花,我没有放进来,修个小剧场出来放到下一章作者有话说里吧。   ☆、26第二十六章   **   中午司徒做了一鱼三吃:清炒鱼片、红烧鱼头、鱼汤滚老豆腐。还有徐承骁点的红烧狮子头,据说老太太最喜欢吃。   另外今天厨房上配送的有机蔬菜是青菜,翻了翻家里有干香菇,就炒了个香菇青菜。   她吩咐打下手的徐大厨师去端鱼汤,自己跑到老太太房里献殷勤:“奶奶,吃饭了。”   老太太正在屋里打拳呢,精神奕奕、出拳有风,压根没有补觉的模样。司徒徐徐心里一咯噔,心想这是有多讨厌她呢,宁愿关屋里打拳也不出来走动。   心里那样想,脸上还是要笑着的,请了老太太出来入座,她盛了碗鱼汤给她。老太太喝了一口就扬起了眉毛。   这挑眉的动作和徐承骁的一模一样,司徒徐徐不禁就觉得亲切,脱口而出:“好喝吧?”   老太太又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却哼了一声没说话。司徒徐徐等在那儿,顿时很不好受,她是第一次谄媚的讨好长辈,却落了个冷场。想起在家里时,一家人吃饭多么温馨惬意,忍不住眼睛一酸。   她默默的低头吃饭。老太太喝完了一碗鱼汤,举筷吃了一个狮子头,那狮子头有司徒徐徐拳头大,她津津有味的吃了一个居然又去夹第二个,司徒徐徐诧异之余,见她果然喜欢吃狮子头,又开心起来。   徐承骁本身脾气像足了老太太,心里再好嘴上也没一句软和的,所以对老太太的傲娇他丝毫不觉有异。   但是他对老太太的好胃口很有意见:平时一顿饭吃指甲盖那么大块肉都算多的,今天这一盘狮子头四个,这老太太已经吃第二个了!   他只吃了一个!   于是骁爷眼明手快,夹走了最后一个。   老太太瞪他,他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想了想,分了一半给他媳妇儿碗里。司徒徐徐抿嘴笑,就听老太太貌似不高兴的说:“笑什么笑!没点眼里架!给老人家再添碗汤!”   她站起来给奶奶添了碗鱼汤,鼓了鼓勇气,又问:“奶奶,鱼汤好喝吗?”   老太太被她一眼不眨的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表情不情不愿的说:“还成。”又喝了一口,实在忍不住,说:“你有空也教教厨房那几个,鱼汤就该这样熬,他们总爱往里头兑牛奶,我不爱喝那样的。”   新嫁的孙媳妇莞尔一笑,温声说:“以后我给您做。”   老太太哼唧了一声,夹了一块鱼汤里的老豆腐在筷子上,吃得眼睛都惬意的眯起来了。   司徒徐徐看着老人家胃口大开,顿时有种艰难登顶成功的喜悦满足。她看着老太太,徐承骁正看着她,看着他有时搞不定都头疼的倔强姑娘,这样温顺的孝顺他的长辈,他明白她这是为了谁,心里像抿了一大口野山蜂蜜一样的甜。   **   老太太好几年没吃这么饱,撑得出门散步去了,临走带着司机和勤务兵,说要在外面转转,晚上不回家吃饭。   家里只剩新婚第一天的小夫妻,司徒徐徐收拾桌子,叫徐承骁洗碗,他不肯,讨价还价,要跟她换收拾桌子倒垃圾。可桌子司徒徐徐收拾好了,他把垃圾袋往门口一放就回来了,蹭到司徒徐徐身边,从后面抱住了她,看着她洗碗。   司徒徐徐嫌他碍手碍脚,叫他走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伏在她耳边,说:“今天委屈你了,后天回了门,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回家告诉我妈结婚第一天你就不听话、不帮我洗碗,她会打得你大后天也出不了门。”   徐承骁“嗤”一声笑了,咬着她耳朵意有所指的说:“你让我帮你干体力活吧,我一定听你话,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司徒徐徐一点没脸红害羞的,回头斜了他一眼,说:“我网店里的东西在原来住的房子里呢,后天你顺便帮我搬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徐承骁听错了,她语气颇有些耐人寻味:“让我看看咱们骁爷,到底是有多能干。”   徐承骁欲|火烧心,不疑有他,抱紧她蹭啊蹭的求宠爱。他以前也喜欢抱她的,但从不就这样抱着什么也不做。倒是司徒徐徐被他抱着蹭有点情|热起来,回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甜蜜的说:“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撒娇呀?”   他难得没有追过来给她一个深吻,反而转了转头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声音低低的叫了她一声“老婆。”   这两个都不是肉麻的人,结了婚还没互相称呼过老婆老公呢,他忽然这样叫,司徒徐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笑。她笑得身体微颤,他抱得更紧。   “我妈……她平时很少下厨房,有时候我爸在家,她亲手炒个菜,也都是旁边人洗干净料理好了,她只要倒进锅里颠几颠盛出来就完事,调料放多少都是给她配好了的。”他眼睛贴在她脖子上,司徒徐徐能感觉到他眼珠子动的时候,隔着薄薄一层眼皮和她脉搏相贴的那种亲密,令她心里更加柔软。   “……你真好。”他隔了好久,闷闷的说。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像今天这样,亲力亲为、精心准备,为他洗手作羹汤,从一而终。   他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从小到大多少名厨给他做过,唯独今天吃到的最可口。   他老婆真好。   心里感动那么多,但徐承骁不懂如何分毫毕现的表达给她知道,只知道心头肉紧,就想抱紧她、抱着她不放。   那么强硬的人这样柔软的说话,司徒徐徐已经很满足了,捏捏他脸说:“以后只要你在家,我都亲手给你做饭。”   徐承骁抬起脸,一脸得逞的笑容,英俊好看但是欠揍的很,司徒徐徐给了他一记手拐,他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又缠上来,像只撒娇的大型犬,巴在她肩头直拱她,欢天喜地的轻声说:“老婆你真好!”   一想到这么好的你,从今而后是我的了,连对自己都多出几分爱意来呢。   骁爷蹭着他家媳妇儿,嗓子里发出很萌的“嗯嗯”声音。   要是孟青城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泪流满面的——他连比卖萌都比不过骁爷。   **   第二天一早,刚蒙蒙亮徐承骁就准点醒了。   司徒徐徐裹着浴巾沉沉睡在他怀里——昨晚事毕她筋疲力尽,眼睛都睁不开,他抱她去洗澡,出来一沾床她就昏睡过去了。徐承骁爱她裹着浴巾的娇弱模样,没给她换睡衣,抱着就睡了。   睡了一夜,浴巾早松开了,聊胜于无的滑到了腰间,他往下拉了拉被子,顿时肤光胜雪,春|色旖旎。   徐承骁无声的笑得春风得意,毫不客气的低头含住一个,手里不轻不重的玩着另一个,睡梦中的人前半夜累极,这时候睡得无知无觉,胸前被占了玩|弄,梦里就梦到他又折腾自己了。   直到他满满的顶进来,身体又酸又涨,司徒徐徐才从春|梦里醒过来,听到耳边他兴奋的火热的喘气声音,半梦半醒间情|动大盛,“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他。   徐承骁精神更振奋,与她面对面缠了一阵,把她翻过来背对着自己,压下去一边爱她一边亲她,肩头、颈、耳朵、脸颊,她哪里都香香暖暖的,又滑又细腻。可惜的就是体力不够好,他感觉上没有过多久啊,她就浑身颤着,细细的手指揪着床单紧紧的,皱着眉声音颤颤的问他好了没有?   “早呢!”徐承骁占得她满满的,还用力往里面挤。她酸胀难忍,缩着身子往上,却被他按住了肩头兴奋的更加一阵大动。   司徒徐徐几乎魂飞魄散,眼前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来,他还趴在她背上,她不知道他这是结束没有,有意识的缩了缩,就听他难耐的闷哼了一声,又动了起来。   “徐承骁……徐承骁!”司徒徐徐断断续续的叫着他名字,求饶,求他快一点好,她真的受不了了,实在太满了,身体受不住这么满的感觉,下一秒好像就要被他揉散了顶穿了。   徐承骁心里直可惜,但她哀哀的垂着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样子又实在可怜可爱,他亲着她没命的吻,吞人一样的力道,身下加紧,她又一次浑身颤得不能自已之后,他紧紧把她抱向自己贴着……   两个人都魂游天外,好一阵没有说话,欢|好味道浓浓的屋内只有一粗一细的喘息声。徐承骁先动了动,伸手按了床边窗帘开关,露出一条缝,外面触亮的天光透进来,他俯身亲亲他家小娘子,哑着声音说:“我今晚不用睡沙发了吧老婆?”   司徒徐徐连看他一眼都费力得很,可晨光里她这样的一眼在徐承骁看来根本就是妩媚娇柔,捧着她脸又重重的吻,好像刚才那样的淋漓尽致,他却压根没有餍足。   “我很乐意每天早上都让你一睁开眼就看到我。”他捧着她脸笑眯眯的说,“就像这样!”   司徒徐徐咽了口口水,虚弱的摇头:“我错了,求求你让我一个人睡到自然醒。”   “这样啊?”骁爷一副可惜的口吻,遗憾极了:“那好吧,你继续睡,我跑步去了。”   司徒徐徐“嗯”了一声。他果真立刻翻身下去,被子里一阵冷,她又有些后悔,伸手搭在他腿上,徐承骁刚伸臂从床下地毯上捞了件睡衣,被她一摸顿时一个激灵,挑着眉转头看床上的人。司徒徐徐起先想挽留他,陪她一会儿、抱抱她说说话,可他一副要么再来一次、要么立刻走的表情,她看了心里一阵赌气,收回手卷了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徐承骁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千回百转,见她转身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补觉,他穿了衣服就去洗漱准备出门晨练。   司徒徐徐和闺蜜抱怨这件事,单纯善良的韩婷婷“呃”了一声,说:“那你告诉他你喜欢他抱抱你就好啦~”   司徒徐徐:“……单细胞也会传染吗?你嫁给秦宋之后越来越呆了!”   韩婷婷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吧……大概是生了乖乖才变呆了吧,老人们都说女人生孩子以后就会变笨一点。”   和这种连变呆都能温柔承认的家庭妇女没有共同语言,司徒徐徐打给了辛记者,辛辰果然很给力,犀利的吐槽说:“看着人模狗样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虽然有点对不起她家男人,但司徒徐徐痛快的附和了:“就是啊!”   “带他去看流星雨吧!多浪漫啊!有个天文摄影团组团一起去!很不错的!过两天就有狮子座流星雨!去看吧去看吧!带上我带上我!”   “……你想去、你家言峻不肯带你去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啊……”辛记者泄气了,“他说山里温差大容易感冒,他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带我去,也不准我一个人去。”   司徒徐徐挂了电话也泄气了——和这种被宠坏了的反叛小娇妻,也没有共同语言啊!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貌似还以为他家媳妇儿的网店是卖床上用品四件套的呢~好期待他搬箱子砸到脚,摔在一箱情趣睡衣里,脑袋顶着两条蕾丝花边丁字裤冒出来~噗~   小剧场有点长,放到官网了,大家点这里进去——   其实每写一章都会有很多这样的小剧场,或者说废章,第九本书啦,那么多人转来转去都能搭上关系,那么多人想念,那么多人想随手拎出来写一写,写完又觉得只看过这本的姑娘会不会觉得混乱看不懂哦?总想照顾到所有人、皆大欢喜——你们爱着的这个作者除了聪明勇敢,还很善良温柔叭?!   蓝白色的新文,推荐一下——   ☆、27第二十七章   27、第二十七章   **   回门那天的前一夜,徐承骁特别识相的没有折腾她,虽然燥得把她抱在怀里蹭了好久才让她入睡,但第二天司徒徐徐精神明显比前两天好许多。   早上徐承骁晨跑回来叫她起床,在徐家吃完早饭就出发了。除了早准备下的礼物,徐母又添了一袋虫草和一大盒燕窝,吩咐儿子带给丈母娘。   “你岳父岳母要是问起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就说等你回去了徐徐要是闷得慌,常回娘家住。”   徐承骁说:“她今天叫我把她开网店的那些东西都搬回来呢。她都嫁给我了,这里就是她家,你放心吧,我娶的老婆可不是一般女孩子。”   徐母想说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难能真的一朝就据为己有了?   这话不好明说出口,否则显得她没把司徒徐徐当做女儿看。虽然是事实。   老太太的横竖挑刺与儿子的粗枝大叶,让徐母对儿媳妇更多了一分怜爱之心。   徐飒那边倒并没问徐承骁什么时候回部队,也并没有想象中的久候激动,一来徐飒性格克制、司徒明淡定,二来司徒徐徐自己有个小窝,未嫁时几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小夫妻回门和以前恋爱时徐承骁来家里吃饭没什么不同,司徒夫妻俩也没拉着女儿问长问短,只是不要他们干活,坐到客厅吃水果看电视,他们老两口在厨房里忙活。   徐承骁感觉轻松,比婚前亲密、比婚前肆意,更坚信他娶的老婆非同一般女孩子任性矫情。   吃过饭司徒明和徐承骁下棋,徐飒和司徒徐徐出门散步。下了楼还在楼道里徐飒就忍不住问:“感觉怎么样?家人好相处吗?生活习惯能配合吗?”   司徒徐徐挽着她,迎面是已有春意的微风,她心里暖洋洋的,说:“比想象中要好,爸爸妈妈和奶奶都对我挺好的,他们喜欢吃我做的菜,夸我比厨房里做的好吃。我做的红烧狮子头奶奶一个人能吃两只!爸爸很忙,这几天没见几次,不过总是笑笑的一点不像电视上那么有距离感,那边妈妈特别护着我,对我可好了!”   审了几十年罪犯的徐飒敏锐的听出来不对劲:“谁挑你不对了徐承骁妈妈要护着你?”   “呃……”司徒徐徐心想真是言多必失,“奶奶她有时候喜欢开玩笑的,故意板着脸吓人,妈妈她怕我不习惯,每次都解释……可好玩了!”   还算圆得挺好,徐飒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再追问。母女两个绕着大院走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徐飒叮嘱女儿说:“别把他们当做讨好的对象,把他们当做家人相处,你不是讨人厌的孩子,真心对他们,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司徒徐徐心里柔软,一歪头靠在妈妈肩膀上,俏皮的眨眨眼说:“妈你很喜欢我吧?”   徐飒笑了:“你不讨我厌的时候,还成。”   **   吃晚饭前徐母给司徒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很晚才回家,奶奶今天去给一个老朋友拜年,吃过晚饭才回来,叫他们小夫妻两个在娘家吃了饭留一晚再回家。   司徒答应了说好,却没有告诉徐承骁。   晚上司徒明和徐飒要去看电影,徐承骁就定了电影院附近一家餐厅,吃砂锅潮汕粥,一来天气冷,喝粥暖和,二来司徒徐徐说过那两位二十年来都是手拉手各拎一袋零食汽水头靠头看电影的,喝粥垫垫胃又不妨碍一会儿吃零食。   司徒徐徐晚上本来吃得就不多,所以只苦了骁爷,从餐厅出来开了五分钟的车就直喊饿。   “去公寓吧,拿东西,顺便给你煮个面吃,我冰箱里还有芝士呢,给你做芝士h面好不好?”   徐承骁婚后最爱的除了床上就是她下厨房了,得意的吹了声口哨,惬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到了小公寓司徒徐徐叫他把整理好的箱子搬下去,她煮面,七八个箱子徐承骁一手两个跑了一趟,再上来时推门已经是一屋子香气,他满足的嗅了嗅,叫“老婆”没人应,听浴室有水声,想来是在洗澡,他跟着香味到厨房,一看流理台上一盘热腾腾香喷喷的芝士h面,色泽香味令人食指大动,他拿了叉子就动手,耳朵里听着浴室门响,脚步声轻轻的往这边来。   徐承骁卷了一大口面,边往嘴巴里送边随意往门口看了眼――顿时叉子停在那里,震惊的到了嘴边的面都顾不上了。   他新娶的小娇妻浴后乌发湿漉漉披在肩头,双颊粉红,鬓角半干,水珠滚下来,从柔嫩脸颊到修长的颈,经过玲珑锁骨,再往下滚动……深蓝色滚边的白色水手服,上衣束胸,下摆倒是宽宽的,只是短得手一动就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下面是深蓝色的百褶裙,堪堪遮住挺翘的臀。   像十六岁的中学生,可哪个中学生会让人想抓过来压在身下、蹂躏得她哭晕过去呢?徐承骁喉结耸动,手里的叉子放下时磕在盘子上,清脆的一声,她仿佛吓着了,可怜又可爱的缩缩肩膀。   徐承骁冲她招招手,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哑了:“……过来!”   她很乖的跑过来,束胸上露出半杯的两捧,一颤一颤的惹着他眼,还主动的抱住他一只手,神情怯怯的仰着头:“叔叔……”   徐承骁再忍就要爆炸了,一把拉进怀里,一手控着她腰牢牢的,另一手用力的揉上了她胸,她吃痛叫了一声,被他咬了一口,狠狠的在她唇上辗转,徐承骁的声音兴奋的发颤:“谁准你穿成这样的?!不想活了?!”   他手劲太大了,司徒徐徐疼得货真价实眼泛泪花,柔弱的缩着轻声的说:“是新来的样衣啊,试穿一下嘛~不准穿那我脱了去。”   徐承骁笑得又低又热:“叔叔来帮你脱……”他手上一用力把她抱起来放在流理台上,大理石冰凉,赤|裸的大腿贴在上面冷得她“啊”的轻叫,“叔叔冷!”   徐承骁连忙伸手搓她大腿,嘴里胡乱的哄:“一会儿就热了……来摸摸叔叔热不热?”   司徒徐徐才不要摸那么丑那么凶的东西,用力缩回手,捂着眼睛不肯,徐承骁急疯了,手探下去伸进她裙子里,随即倒吸一口凉气――真、空、的!   大演习端了敌方指挥部的时候也没此刻心跳的快!   不知死活的某人还要撩拨,两条雪白的腿分分开开,缠在他腰上蹭,手里端了那盘芝士h面,端到满是他指痕的雪白胸前,娇声问:“叔叔要吃面还是我?”   徐承骁狞笑,一手飞快的解着皮带,一手拿开那盘面放得远远的,把她按下去折在身下,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   **   流理台太硬了,狼变的徐承骁太猛了,事毕司徒徐徐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似地,软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刚才徐承骁兴奋的声音都变了,最激烈的时候喉头不由自主的发出闷哼的声音,听得她浑身发热,竟就由着他下狠劲折腾自己也不反抗,现在冷下来,感觉下面比初夜时还不舒服。   他还伏在她身上起腻,蠢蠢欲动的,好像休息片刻要立刻再来一回,司徒徐徐手指戳戳他,“冷。”   她刚才叫得嗓子都哑了,一开口声音沙哑性感,徐承骁蠢蠢欲动的更厉害,手里也开始不安分。   司徒徐徐费力的捶了他一下:“起来啊!我要冻感冒了!”   他这才依依不舍的起来。他提上裤子就又是衣冠整齐,司徒徐徐身上一塌糊涂的躺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浑身酸痛不舒服,难受的踢了他一脚,骂:“衣冠禽兽!”   徐承骁眯着眼睛餍足的笑,这个时候一点脾气也没有。扣好皮带,他把衬衫脱下来裹了她,打横抱起到浴室冲了冲才抱起床。   司徒徐徐困得要命,他却两眼发亮精神的很,抱着她温柔的亲,摇啊摇的哄,像哄孩子一样。   徐承骁的温柔太有杀伤力了,这甜蜜的入睡像童话一样,几乎是此生最好,司徒徐徐幸福的都不敢睁开眼睛。   “睡吧,今晚我们不走了,一会儿我给家里电话,就说住大院了。”徐承骁见她睫毛微颤不肯入睡,以为她担心,便轻声的安排说。   司徒徐徐伸出手搂他腰,闭着眼睛笑得狡黠:“晚饭前妈妈就打电话说今晚不用回家睡。”   “所以你是有计划的勾引我?”   “本来是奖励你昨晚识大体。不过刚才弄得我那么难受,以后没有了!”她说完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徐承骁爱死她这小模样了,忍了忍,还是勾着嘴角坏笑,附到她耳边又低又热的说:“再矫情!爷操到你服帖!”   她几乎是立刻的红了脸,动手要打他,手一掀才发现被下自己是一|丝|不|挂的躺在他怀里,立刻又不敢了,又不甘示弱,就飞快的伸手在他脸上挠了一下。徐承骁往后一仰,挠在了脖子上,她趁机卷了被子滚到床最里面去了。   **   徐承骁热身运动后精神特别好,怎么也睡不着,抱了沉睡的人一会儿,身上火更燥,下床把刚才目睹了现场的芝士h面热了热,一边吃一边找出了她电脑来,几下破了密码,登陆进她的网店一探究竟。   怪不得有七箱子要搬,刚刚到了新货啊!还有人已经拍了一圈了。修长的手指轻敲,一看那收货地址――C市?秦宋!   那款白色蕾丝女仆装又萌又性感,骁爷无法容忍那么幼稚的人享用――下架!   G市XX花园……言峻?!   穿上就是为了一片片撕下来的黑纱OL套装,不适合温文尔雅的太子爷啦!   对不起该宝贝已下架。   粉色渔网袜!白色透明系带睡衣!!开衩到腰的真丝旗袍!!!   骁爷两眼放光,吸溜吸溜吸光面条,舌尖饥渴的在唇上舔了舔。   嘿嘿嘿……   对不起,这些宝贝全部下、架、了!   填饱了肚子又存了七箱“宝贝”,骁爷激动的在屋里只转圈,冲了两遍凉水澡才回到床上,可刚把温香柔软的女|体抱进怀里就忍不住了,脑子里全是她刚才娇滴滴的喊“叔叔”,他不管不顾的贴上去,压着熟睡的人从后面来了一次,她醒过来又哭着昏睡过去,骁爷一夜尽兴。   第二天晨起司徒徐徐醒来,翻个身都觉得困难,浑身酸软,腰和腿都不像自己的了。那个混蛋不知道又野去哪里发泄非人旺盛的体力了,她摸了床头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给他,一开机就跳出来两条短信。   “辛辰家的太子”:“速、发、货。”   “爱吃睡衣的小禽兽”:“等着老子的千字差评吧!颤抖吧!不守信用的无良商家!”——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办,骁爷他好喜欢爆粗口……那句话要是王子微然对矫情桑讲,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没有注册官网看不到小剧场的同学,看这里――   伴郎是京城第一公子,伴娘是太子唯一的亲妹妹,宾客之中更是随处一点就是一尊大佛。不过也不都是冲着徐家来的――司徒徐徐发小兼闺蜜兼十几年隔壁邻居兼前同事韩婷婷,嫁了C市赫赫有名秦家小六少秦宋,今天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还带着刚满一周岁的儿子。   言峻和六少之中排行老三的陈遇白是至交,之前在C市收拾“周氏”的时候也和秦宋打过交道,和他同桌落座,彼此点头致意。辛辰和韩婷婷也见过几面的,虽不如与司徒徐徐要好,但也聊得来,辛辰逗秦韩说:“乖乖,叫我漂亮姐姐~”   秦宋嘴贱:“哈哈哈你和我儿子同辈那你家言峻要叫我叔叔啦哈哈哈!”   言峻低头抿了口茶,心想看在你三哥面子上,不和小孩子计较。   辛辰却气不过,还击说:“你看起来是和我老公叔叔差不多年纪了。”   C市第一骚包秦六少,从来自诩翩翩少年,顿时怒了,傲娇的昂着下巴:“我有儿子你有吗?!”这是他这一年以来的口头禅。   辛辰顿时歇菜,偃旗息鼓。正低头喝茶的言峻抬头看了秦宋一眼,秦小六欢快的啦啦啦,看着台上交换介绍的新人,得意万分的扭着俊脸:“老婆老婆,徐大兵的求婚钻戒没有我的大!”   韩婷婷温柔的示意他闭上嘴巴。   言峻很轻的笑了一声,“有心就好。”   辛辰一点就通:“就是啊!钻戒大有什么用啊,心眼那么小,一天到晚唧唧歪歪和女人斗嘴。”   秦宋炸毛:“你你你……我有儿子你有吗?!”   辛辰:“我有青春,你还有吗?”   秦宋:“我……我有……”   言峻端起茶缓缓吹了吹,看了眼隔壁桌的陈易风,笑了笑给秦宋支招说:“你可以说:你有情敌,这个她可真没有。”   这一枪补的,秦宋泪流满面:“呜呜……老婆老婆,以后不要跟他们玩!”   ☆、28第二十八章   **   徐承骁拎着还热气腾腾的早点进门的时候,司徒徐徐正在浴室里洗漱,捧水洗干净脸上的泡沫,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一大早消失的人正倚在门边上冲自己笑。   司徒徐徐给了他一个白眼。   “今晚之前把我的网店恢复原状,逾期后果自负。”   “没货了,全部的款式我包场。”徐大少笑得邪气十足。   司徒徐徐不理她,他忍不住,自己摇着尾巴走过来,从后面抱着她蹭啊蹭,“今晚穿旗袍好吗老婆?”   他对她穿旗袍是有强烈执念的——第一次见她时,试衣间的帘子“刷”的拉开,身着粉色高叉旗袍的少女,像忽然盛放在他眼前的花,第一眼他就定下了。   想到亲手从她身上把旗袍一条条撕下来就兴奋不已的人,眼冒绿光。司徒徐徐从镜子里看着他兴奋的神色,却觉得心里不甚舒服。   “你现在是不是一看到我就想弄到床上去啊?”她问他。   骁爷谦虚的回答说:“沙发上也行!如果你不哭着喊‘太硬了’,桌子、门后、墙上我都没意见!”   他态度那么轻浮,让人觉得他没有丁点沟通的诚意,司徒徐徐懒得和他再废话,拿了乳液往手心里倒,低着头说:“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徐承骁见她一大早的莫名其妙就不高兴,以为是昨晚上太激烈真的弄疼她了,吃早饭的时候就格外殷勤,生煎包蘸了醋放到她碟子里,“别光喝豆浆啊,吃一个!”   她神色懒懒的,说太油了,一大早,不想吃。   “上次带你去,一大早的一个人吃了一客也没见你嫌油?”   她拨着勺子搅豆浆,不说话。   徐承骁耐着性子哄她:“我多跑了两公里特意绕过去买的,你不知道城市里的早晨空气多糟糕,我在部队跑越野二十公里都不带喘气这么累的!”   “那你就早点回部队吧。”司徒徐徐打断了他,低低的说了句。   徐承骁一愣,随即心里很陌生的一疼,放下筷子伸手轻捏捏她脸,语气不由自主的温存了许多:“是不是舍不得我没几天要走了,所以跟我闹别扭呢?”   司徒徐徐听了直想笑,又觉得实在哭笑不得:他压根连她在纠结什么都一无所知!   她把勺子一扔,抬起头看着他眼睛,说:“既然空气不好,就不能不跑步吗?既然在部队里天天都要跑操,难得回来休息几天,就不能把那边的习惯放一放吗?还是你觉得这里才是暂时停留的地方,终归很快要回部队去的?”   就像她期待在丈夫怀里醒来,他却只期待激烈的性|事,他们两个的价值观完全是两条平行线。   徐承骁看着她,神情恍然大悟,说:“司徒,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我们结婚前那次,我大演习一个多月无法联络你,那一段后我以为你想通了、能克服,才答应嫁给我。”   司徒徐徐忍了忍才说:“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是你的事业,你要实现你的理想抱负,我能接受你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但你在家里的时候,能不能一心一意的陪我呢?我不要求和别的女人一样天天守着丈夫,可新婚蜜月里连早晨和丈夫一起起床都没办法实现,你不觉得过分吗?难道因为你无法做到全部,所以连仅有的一部分也不愿意做,你是这个意思吗?”   话赶话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语气一个比一个重,司徒徐徐话音落,两个人都严肃的瞪着对方。   这是徐承骁第一次意识到他娶的这个姑娘不仅脾气不温顺,而且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他都有些疑惑了:昨晚在他身下那个娇滴滴喊他叔叔的姑娘,是眼前冷着脸高声与他争执的人吗?   一想到昨晚,徐承骁就心软了。   抑制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以后我早一点,你醒之前我就回来。”   他居然让步了。   虽然只是无奈妥协一般的一小步,但那是徐承骁的让步,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司徒徐徐心里惊叹,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难安。   低头默默的喝了几口豆浆,她夹了已经冷掉的生煎包咬了一口。   “算了。”她幽幽的说。   徐承骁低着头,也不问她什么算了?他也夹了一个生煎包,就听她柔声说:“别吃,已经冷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再吃。”   他抬头看她,两个人都觉得尴尬,婚后的第一次争辩,很难分谁赢谁输,反正当下两个人心里都不好过,又都希望对方别介意。   司徒徐徐起身去热生煎包,徐承骁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伸筷子把她碟子里咬过一口的那只夹过来吃了。   司徒徐徐端着盘子站在那里看着他,居然觉得他低眉顺眼吃冷包子的模样可爱,偏过头笑了起来。她笑了徐承骁也笑了,清晨暖好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司徒徐徐站在温暖光线里舒了口气,朗声说:“明天我和你一起跑步!”   徐承骁光看着她这样笑就觉得胃里暖暖的饱了,刚才的不适感抛到九霄云外,连忙答应说好。   **   第二天早上徐承骁起来时叫了她,司徒徐徐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洗漱穿衣完毕,跑出楼下几百米了,才将将清醒,睁大眼睛看看启明星闪烁的天,外面真的好冷,但是和他肩并肩跑步的感觉很不赖。   “早上空气真好!”她开心的说,抱着肩往前跑,身姿轻盈。   徐承骁笑着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慢点跑,注意调匀呼吸。”   “我知道!”司徒徐徐横了他一眼,她可是司徒明带出来的。   跑出偌大的小区,是一段长长的上坡路,下坡后接着笔直的林荫道,开车也要十几分钟,再尽头是个很大的风景湖。   他们绕着湖跑了四圈,司徒徐徐在女生中引以为傲的好体力支撑不住了,喘得脸都有些发白。   而徐承骁那个变态,做着高抬腿的练习跟了她一路,神色轻松不已。   “你……平时要……要跑几圈啊?”司徒徐徐咽了口口水,嗓子眼裂开一样疼,艰难的问。   “也就十几圈。”徐承骁看她差不多了,拍拍她脑袋说:“回去吧,今天差不多了。”   司徒徐徐眼前发黑,顺从的跟着他往回跑。来时那么平顺的坡啊,现在陡得像通天一样,她腿软得抬不起来,越跑越慢。徐承骁的高抬腿都要做成原地的了,停下来索性把她背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了,趴在他背上小声问:“我重不重?”   徐承骁笑了一声,轻松的说:“放心吧,比武装越野的装备分量轻。”   不用顾忌着她,徐承骁跑得很快。背着一百多斤的她,脚下依然很稳。司徒徐徐上一次被背着走路还是小学的时候呢,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敢跟徐飒大声吵架了,把徐飒气的摔门而去,司徒明背着她下楼去找,安静的星空之下,爸爸乐呵呵的对她说:“没关系的,别怕,女孩子脾气差有什么要紧?学你妈妈,以后也找个爸爸这样的好男人。”   小小的司徒徐徐,气跑了妈妈,心里其实着急的要命,却倔强的不吭一声,爸爸那样说,她就笑了,小手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贴在爸爸温暖厚实的背上。   就像眼下这样,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其实不舒服呀,可心里却踏实的要命。   司徒徐徐满心柔软的搂紧丈夫的脖子,觉得此刻幸福极了。   纤细柔软的手臂缠在脖子上,两团他恨不得夜夜捏在手里的软|肉挤在背上,徐承骁浑身血热,心跳直线加快,只不过平时五分之一的操练量而已,竟然开始呼吸不稳喘粗气。   “真要命!”他托着她臀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司徒徐徐被他掐的哼了一声,头一昏,伏在他耳边柔声说:“承骁……以后我不闹你了。”   她这么娇,还这么乖,徐承骁心中的柔情满得要溢出来,转头语气温柔的说:“没事。”   我喜欢你跟我闹。   “你好辛苦。”她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更像撒娇。   徐承骁把她往上托了托,想了想,语气平和的告诉她说:“司徒,我每挑上来一个兵,都告诉他:特种部队最浅显的意思,就是你将面对比寻常部队更恶劣的战斗形势,完成更艰难的任务,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怎么做到呢?最简单最基本的就是平时做到一万,那样,才能随时随地、从容不迫的,以一当百。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无时无刻。”   做到这一万需要不折不扣、毫不松懈、日积月累、年复一年。他能走到今天,靠得是他徐承骁自己,所以傅东海被人叫“海儿妹妹”,他是骁爷。   他滴着汗表情认真的说话的时候,格外有魅力,司徒徐徐被他迷的心头的肉都发紧,她搂紧热气腾腾的男人,此刻希望自己变成一株藤蔓,轻轻缠绕、永远依附他。   “知道了,你没时间陪我整天风花雪月,以后你爱跑就跑好了。”她低声柔顺的说,说完又觉得有点不甘心,提要求说:“带我去爬山看流星雨好不好呀?言峻不肯带辛辰去,说危险。我们家承骁以一当百,不会怕的,哦?”   特种兵王顿时豪气四射:“有我陪着你去,哪里都不会危险,我带你去!”   司徒徐徐笑眯眯的搂紧他,顿觉心满意足。   **   按照辛辰给的攻略,小夫妻俩在山脚下和天文摄影论团碰了头,团长老牛是个热情的中年壮汉,热烈的欢迎了两个人的加入。   这山海拔不算很高,同行没有人拉后腿,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山的时候整队人马就已经爬到了山顶,借着落日余晖,男人们搭帐篷,女孩子一拨动手架望远镜设备,另一拨准备篝火和食物。   大家带的东西都差不多,饼干、肉干、小零食,司徒徐徐把徐承骁背上来的整袋番薯和栗子拿出来,其他几个女孩子都“哇”一声!   “晚上可以埋在火堆里烤着吃!”   “好开心!”   “这么重是怎么背上来的啊?!”   司徒徐徐指指那边正在搭帐篷的徐承骁,“是他背上来的。我们没带你们这么专业的望远镜,所以东西不多。”   “那是你男朋友哦?他是专业驴友吗?看上去很厉害。”   “不是男朋友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司徒徐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感觉脸上微微发烫,“他是军人。”   女孩子们又是一阵“哇”,各种赞美和羡慕:“看他的气质一点不像当兵的啊!”   “哎呀看那身板就知道是军人了嘛!”   “是啊是啊线条真好!”   大家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司徒徐徐笑着转头看被议论的自家男人,黄昏光线里他正固定帐篷,动作利落又有力。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司徒徐徐陶醉的想早上跑步那么小的事情,怎么就能和他闹呢?她的丈夫是这么的完美。   **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被爱情冲昏头,男人永远只为女人的身体昏头。   ☆、28第二十九章   夜幕降临,大家围坐在篝火旁,烤红薯和栗子,边聊天边等。   女孩子们都是理科生,热爱天文学,说话热闹的时候专业术语一个一个往外蹦,司徒徐徐微笑听着,转头看身边的男人,他倒是和老牛他们聊得很投机,篝火温暖的光印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仿佛印在她心上,暖的有点烫。   要命了,司徒徐徐觉得自己婚后更着迷于这个男人了。   男人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集体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徐承骁笑着,下意识回头看自家老婆,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美目明亮,印着篝火暖暖的光。   他勾着嘴角牵了她手。   “今晚云层厚,可能观测不到大的流星群。”徐承骁告诉她,“明晚是大爆发的时间,我们明天再留一天?”   司徒徐徐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靠在他肩膀上幸福的说“好啊”。   徐承骁捏捏她脸,趁人不注意飞快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司徒徐徐抬头看他,两个人都抿着唇笑。   旁边有人问说:“你们新婚,怎么就来这里度蜜月啊?”   徐承骁说:“是我工作太忙,委屈她了。”他声音里三分歉意七分爱意,低沉动听,女孩子们一阵赞叹骚动。   老牛笑呵呵的说:“来这里度蜜月有啥奇怪的?说个真正奇怪的你们听吧:前几年有一次我们出来,来了个大美女,和男朋友吵架了跑出来的,后来在山里冻感冒发烧了,她男朋友派了几千个人搜山,第二天用直升飞机接回去了。”   女孩子们都大笑,说老牛吹牛,写言情小说呢吧?!   山顶空旷,寒风凛冽却气氛特别好,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围着温暖的火大声说笑。徐承骁话不多,只是偶尔画龙点睛的几句,却总能把气氛带得更加热烈,司徒徐徐坐在旁边默默体会着,默默的与有荣焉。   看时间差不多了,徐承骁折了根长树枝,把篝火下面烤的红薯和栗子扒拉出来,趁热分给大家伙。这群人,在城市里每天吃快餐和精食,今晚这样围着篝火吃刚烤熟的红薯,竟然香甜胜过一切。   司徒徐徐拿了颗栗子在手里,太烫了,只能换着手惦着玩儿,一回头徐承骁剥了半个红薯递过来,她伸手拿,他手抬了抬。   “别上手,烫得很,你先咬一口尝尝。”   她听话的咬了一小口,他问甜吗?司徒徐徐就推他自己也吃一口。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一小只烤红薯,又甜又暖和。   当晚真的没有等到流星,不过烤红薯和烤栗子香甜可口,聊天到凌晨,大家满意的各自回帐篷休息。司徒徐徐贤惠的把睡袋拿出来铺好,一人一个并排放着,可徐承骁在外面刷了牙进来,非要拆了拼成双人的,要抱着她睡。   抱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很快就呼吸不匀的趴在她身上难耐的蹭。司徒徐徐把已经伸进她小内裤边边的大手抓出来,在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   他居然还笑,低声的笑得很开心,咬着她耳朵很小声的叫她“老婆”。   四周很安静,帐篷再厚也不可能隔音,司徒徐徐担心他一发不可收拾,没有理他,也不敢动,闭着眼睛装睡。   没想到他也就这样了,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拉好睡袋裹牢她,抱在怀里。   他怀里很暖和,又安稳,司徒徐徐觉得自己像是躲在黑暗安静的山洞里,踏实极了,装睡没多久,真的睡过去了。   半夜里她醒了醒,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徐承骁立刻醒了,把她重新裹好抱进怀里。   那夜山顶温度零下,寒风呼啸,却是司徒徐徐二十五个冬天以来最暖和的一个夜晚。   **   第二天徐承骁起来,司徒徐徐也醒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帐篷里黑乎乎的,她睁着眼睛,缩在睡袋里拽着他手不放。   徐承骁第一次领教她晨起耍赖,可爱的不得了,从被她抱着的手一直酥到心底里,心神荡漾的躺回去,压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要不你起来?我们走远一点,爷好好疼疼你!”   外面这么冷!况且他折腾起来,没个一小时轻易不会停的,司徒徐徐可不想冻感冒,默默松了手。   他出去没一会儿,司徒徐徐正懒懒窝在留有他余温的睡袋里,忽然听到帐篷的拉链很轻的一声响,一个人钻了进来。   她吓得立刻坐起来。   徐承骁拉好拉链回头,见她坐在那里,一边钻进睡袋里一边笑眯眯的问她:“走吗小妞?五百米外有一块树林,地理位置绝佳。”   他说着钻进睡袋躺下了,司徒徐徐转头新奇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又回来啦?”   徐承骁拉她躺下,把她抱进怀里暖了暖,惬意的叹了口气,说:“夫人昨天才跟我闹,今天还敢往外跑么?”   司徒徐徐心里开心,甜蜜的依偎在他怀里,抬头眨巴着眼睛问:“那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尿尿。”捏捏她脸。   谁想小东西一下子就翻脸了,又拽起他手掐,凶神恶煞的竖着眉:“那你洗手了吗就摸我脸?!”   徐承骁心想给你惯的!还敢嫌弃爷了!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司徒徐徐“轰”一下红了脸,照着他肚子给他一拳,“你敢!”   徐承骁不痛不痒的挺了挺肚子,挑着眉,一脸不正经:“下次等把你弄老实了那会儿,非给你来上一次!你看爷敢不敢!”   “你敢放进来我就咬死你!”   “得了吧!你那会儿都软得跟滩水似地,往你嘴里塞什么你都乖乖的含了!”   司徒徐徐可不是只会捶着男人肩膀娇呼讨厌的,直接动手就揍他,徐承骁皮糙肉厚,任她打,还要继续撩拨她:“你再打!到时候拔|出|来再给你来上一脸!”   司徒徐徐只想把他嘴堵上,可压根打不过他,情急之下羞愤的掐他:“你!你你你……你违反纪律!”   徐承骁压着她,趴在她肩头懒洋洋的问她:“哪条纪律不准爷颜|射老婆了?”   “徐承骁!”   她终于忍不住叫起来,奋力挣扎着去捂他嘴,徐承骁笑得像只抓了老鼠玩的猫,任她在怀里扑腾,反正也逃不开他。   帐篷在两个人的打闹里一直震动、一直震动。老牛和同帐篷的同伴解手回来,见这动静比刚才他们出去的时候还大,女的似乎更销魂些,叫得都忍不住了。   老牛挠挠头,无声的咧嘴笑了,大概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笑了,同伴撑不住“噗”笑出了声。那帐篷一下子就不动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脚步匆匆回自己那儿去了。   这边帐篷里,司徒徐徐听到脚步声走远,捂着脸小声的叫:“他们是不是误会了啊?!”   “哦,那我出去解释一下!”   “你回来!”司徒徐徐连忙松手去拉他,他早等在那里呢,蒙头就亲下来……   **   早上闹了这么一出,司徒徐徐不肯待下去了,况且也不是那么想看流星雨,只为了他肯特意陪她出来玩的心意就够了。   徐承骁同样对流星这种自然现象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既然她说要走,就收了帐篷,和老牛他们告别后,带了她下山。   昨天爬上来时只觉得新奇,现在下山轻松,放慢了脚步欣赏,冬日林间景色,别有一番肃杀大美。司徒徐徐贪看风景,拖慢了行程,黄昏时分才走到半山腰那里。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慌了,问徐承骁怎么办?   “随便在林子里找个地方,把帐篷支起来就好了。”徐承骁很轻松的样子。   “……夜里会不会有狼?”   “色狼有一只――今晚你逃不掉了嘿嘿嘿!”   司徒徐徐掐他胳膊,“你脑子里除了这事还有没有别的了?!”   她瞪起眼睛的样子漂亮得不得了,徐承骁心情更好,亲了她一口,告诉她前面两百米就有人烟,借宿一晚明早再下山。   他早就知道这丫头说风就是雨的,所以来之前一路上的意外状况他都考虑到了,这一带的地形图都在他脑子里呢。   “走累了吧?我背你一段。”前面一段山路泥泞,他把背包挂在胸前,把她背起来走。   正是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山间安静,只此二人。司徒徐徐伏在他背上,满心温柔的想:一生都这样该有多好?   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回没有看到流星雨,不觉得遗憾?”徐承骁问背上安静的人,“你不是要在流星如雨的时候许愿成真的吗?”   “不遗憾,”司徒徐徐搂着他,温柔的轻声说:“我的愿望就是你啊。”   我已如愿。   说情话的人难得,听情话的人更难得,两人都默默的,默默的勾起嘴角,心中甜蜜。   可惜那时候两个人都不知道:许的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   这间山腰的民宿,建在背风的山阴面,躲了这山间的寒风,却难免屋子里潮湿了些,吃过晚饭,主人家送了蚊香到房间里来,说山里气候反常,这时节晚上都有花脚大蚊子,睡前要点蚊香。   这里的被子也有点湿气,厚厚的像一块墙,司徒徐徐把睡袋铺开一个垫在下面,另一个当被子盖,上面再压被子。   徐承骁本想把蚊香点了,可她对那气味敏感的很,一闻就咳嗽,只得做罢。   晚上刚入睡,果然蚊子就来了。山里的蚊子凶得很,一只能有二两大,逮着人咬一口鼓起个包大得吓人。司徒徐徐脸上被咬了一口,痒得直抓。   更可恶的是咬人也就算了,黑暗里耳边不时飞过一只,嗡嗡声跟小型升降机似地,嗡得人心烦意乱,徐承骁倒无所谓,可他家小娇妻怎么也睡不着,他只好怕起来开灯打蚊子,折腾到半夜不能入眠。   “你把蚊香点上吧,我忍着点。”司徒徐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闷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对他说。   徐承骁看她那样儿,心疼的不行了,关了灯回到被窝里,把她抱在怀里说:“你先睡,我给你看着,保证蚊子不敢再咬你。”   司徒徐徐困得口齿不清:“……保证不好……你也睡……”   他动了动,把她裹得更紧了一些,然后伸手遮在她眼睛上,轻轻的抚。他手心暖暖热热的,蚊子也真的好像不再在她耳边飞来飞去了,司徒徐徐蹭了蹭他,抱着他一只手臂,很快沉入黑甜梦乡。   这一夜睡得可真好,第二天早上她醒,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昨夜入睡的那个姿势,转头看他,却发现不对――他把被子全裹在了她身上,他自己整个背都露在外面!   她一动徐承骁就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眼手表,坐了起来。他一坐起来司徒徐徐低呼了一声:“呀!”   他穿着睡的,赤|裸的、精壮的背上,一个一个全是蚊子咬的包!   难怪昨晚后来没有蚊子咬她了!   徐承骁丝毫不在意,睡眼惺忪的对她露出个笑容,俯身亲了她一下:“早!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您都快赶上割股喂鹰了,我都下不去手虐您了~   ☆、30第三十章   司徒徐徐心疼的不知怎么才好,回城一路上都苦着脸,徐承骁就逗她:“手伸进来给我挠挠吧,痒得很。”   她一听更心疼,从他下摆里伸手去给他轻轻挠,摸着那一个又一个的大包,皱着眉说:“待会儿路过休息站停一下吧,我下去买个药膏。”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翘着嘴角笑得邪恶不已:“不是这里痒,你往下摸!”   司徒徐徐这会儿连他开黄腔都觉得可怜,心中柔情,抿了抿唇,低声说:“恩……那我今晚补偿你。”   “怎么补偿?”有人舔了舔雪白的牙齿,眯着眼睛问。   温柔的挠在他后背的手,微凉的指尖滑过,脊椎骨霎时销魂的一紧,就听她声音幽幽的勾魂一般:“比你现在脑袋里想的那些……还要多喔……”她收回手时最后在他腰上点了一下,“晚上再说,现在专心开车!”   徐承骁浑身的血都热了,双手握着方向盘兴奋的想把方向盘拔|出|来甩。本来是逗她笑的,这下逗着自己了,一想到晚上的“补偿”内容就血脉偾张,他面上绷得紧紧,双目盯着前方路况,脚下油门踩到底。   徐承骁开车又稳又快,晚饭时分就回到了市区的家中。老太太和徐母正在等他们吃饭。一见儿子媳妇回来徐母很高兴,赶紧张罗着上菜,老太太坐那儿没动,眼睛盯着司徒徐徐脸上的那个包。   徐母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过去,“哎呀”一声,心疼的问:“这是被什么咬了?快叫人来看看!”   司徒徐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说没事,“山里蚊子大。”婆婆这样吃惊,她心里更担忧了,要是知道徐承骁背上有多少个这样的包,婆婆肯定更心疼得不得了。   徐承骁这两天嘴贱惯了,当着老太太和他妈的面也敢胡说八道:“不用大惊小怪的,我已经给她用口水消过毒了。”   老太太嫌弃的看了孙子一眼,徐母笑着拍了儿子一下,“先喝碗汤暖暖胃,上去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我特意叫他们做了红烧狮子头,在山里没好好吃饭吧?”   徐承骁见司徒徐徐已经上楼去了,生怕错过她换衣服时候的揩油机会,几步并作一步追了上去,徐母端了汤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真好,他们感情这么好。”徐母看着楼上,欣慰的说。   老太太似乎无动于衷的很,端着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口,站起来说:“再催催赶紧开饭,天寒地冻的,吃过了早点休息。”   **   吃过晚饭稍微聊了一会儿天,老太太就说困得很,叫早点散。徐母不放心,当真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看了下说就是蚊子包,真没事,留了一小盒消肿清凉药膏。   回到房里刚关上门,徐承骁就来抱她,一大只熊一样巴着她肩膀,一边亲她白嫩嫩的耳朵一边一叠声问:“补偿呢补偿呢?爷的补偿呢?”   司徒徐徐转头在他脸上一下,安抚打发说:“你先去洗澡,出来我给你涂药膏。”   “不要药膏!”他眼睛发亮,“要旗袍!肚兜也行!”   司徒徐徐心里骂: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好了,你乖,去洗澡!”哄他。   徐承骁是最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稍微这样哄一哄就欢天喜地的,只不过还是拖着她,一路蹭到浴室门口,临进去还硬邦邦的顶了她两下,可怜巴巴的声明道:“已经饿了两个晚上了老婆~”   今晚要给大餐吃喔~   “知道了知道了!”司徒徐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耐着性子把一步三回头的人哄去洗澡,叮嘱说:“洗干净一点!”   她自己在淋浴间洗了,出来就见徐承骁站在房间当地,脖子上挂着块浴巾擦头发,什么都没穿。   一看到她出来他眼睛“蹭”的亮了,见她身上穿着普通长袖睡裙,那亮光又“噗”的熄了。   然后就扔了浴巾,猿臂叉腰,很不满的瞪着她,满脸写着:“你骗人!讨厌讨厌真讨厌!”   司徒徐徐装作没看到,拿了药膏催他到床上去,他不肯,抱了她就要啃——虽然没有期待中的有趣的包装纸,但礼物还是礼物呀,包装纸不中意,撕掉就好了!   骁爷动手要撕睡裙,被司徒徐徐捏了屁股:“躺床上去!涂药膏了!”   她不耐烦的表情很像徐飒,徐承骁抖了抖,夹着一翘一翘的尾巴上了床。   “趴好!”司徒徐徐发号司令。   徐承骁挺了挺腰,示意她看那个直直指着天花板的东西,恶声恶气的:“你不怕我给床垫上戳个洞出来?!”   司徒徐徐拿他没办法,又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那就侧过去!”   徐承骁很伤心的侧身让她涂药膏,心里暗暗发誓今晚整晚都从她背后来,让她趴!让她趴个够!   背上软软的热热的一触,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清凉药膏,正举枪伤心的骁爷浑身一紧,紧接着温热的唇齿更亲密的贴了上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柔软的唇瓣微启,带着轻微刺麻感觉的吮吸,一吮即放,然后坚硬的牙齿抵了上来,在那肿肿的痒痒的蚊子包上一磕。   那种隔靴搔痒许久、忽在痒处尖锐一挠的鲜明快感,让徐承骁喉头吐出一声类似呻|吟的叹息。   司徒徐徐本是抱着“补偿”的心态,听到这声男性性感的低叫,浑身一热。   可再继续他就没声音了,司徒徐徐贴着他肌肉偾张的腰无声的笑了,一拉被子,把自己和他下半身都罩了进去。   徐承骁低头看去,就见被子隆起的那块地方缓缓移动,贴合着他腰间被啃噬的位置,从后腰到侧腰,肚脐,然后往下……小腹……然后……“嗯啊!”他实在忍不住,闭眼叫出了声。   被子里的人好像笑了,细细热热的气息喷在他大腿内侧。   徐承骁也知道一个大男人叫出声很丢脸,可是忍不住、也顾不得了。   温热潮湿的口腔、灵活柔软的舌头,偶尔碰到令他脊椎一麻的坚硬的小牙齿,这一切包裹着他最强硬又最敏感的东西,又热又麻,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情、以为只能悄悄想想、说出来都会被她鄙视的事情,真真切切的正在发生。   她在吮他。   麻人的酸意从被她吮着的地方一路蹿到心底,整颗心都揪起来了,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徐承骁仿佛整个魂魄都在震荡,她用力一吸就欲脱体而出。   急欲享受那最高处的销魂蚀骨,想让她再重一点,她却松口了,徐承骁忍不住挺了挺腰,就听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不适哼声,他用尽自制力后退,伸手去被子里摸她,摸到她柔软的双颊,鼓鼓的,他摸到她嘴角湿湿的,不禁想到那张嫣红的小嘴,此刻正张到最大吞咽吮吸自己……   他大手一挥掀了被子,蜷缩在他腹下的人一惊,牙齿落了下来,徐承骁又疼又爽的仰头叫了一声。实在忍不住了,伸手下去按住她脑袋,挺腰的狠狠来了几下,连忙捏着,拔了出来。   司徒徐徐捂着嘴抬起头,身上的睡衣半褪露出香肩与一大片雪白柔嫩,就这样跪在他两腿间、捂着嘴无辜的看着他。   徐承骁红着眼睛爆了句粗,一把把她捞上来。   “给爷躺好了!”   捞起她一条腿抬高了,他急急的磨蹭了几下就沉身而入。以往怜惜她,总是循序渐进,从未像这样,一下子顶到最深处,可见实在是被她逼急了。   好在她也早已春潮汹涌,只稍有不适应的“啊”一声,尾音带着上扬的欢愉,四肢也立刻缠了上来,他放心的发力鞭挞,力道凶猛,她软软的受着,四肢百骸都是酥麻的,与他融为一体一般,意识飘飘荡荡,美极了。   若说之前她只懂承欢,直到今夜才明白,欢好的滋味。   “承骁……”极乐之时她娇娇的喊他,眼前白光阵阵,灵魂出窍一般头重脚轻不能自已,只有他是唯一的存在,只能向他求助:“承骁我害怕……”   徐承骁被她叫得更难自抑,眼睛都杀红了,潜意识里把她当做被征服的对象,她伸手来抱他,他猛的拉了她双腕,锁在头顶上方,压着她狠狠的来了最后几十下。   事毕良久,他还懒洋洋的压在她身上回味,以前几次她都要推他下去的,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徐承骁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她,见她垂着眼睛缩在那里,正细细的喘气。   他一动,她抬眼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徐承骁吃了顿饱的,心情甚好,亲亲她眼睛柔声问:“舒服吗?”   她声音哑了:“……我讨厌你!”   徐承骁压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被讨厌了,想来大概是刚才没控制好、弄疼她了,是撒娇,就捏捏她鼻子爱宠的说:“没关系,我喜欢你!”   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徐承骁从未说过类似的话,所以虽然是床笫之间、欢好过后,男人说话最当不得真的时候,司徒徐徐还是很欢喜,窃窃开心了一阵,乖乖的缩进了他怀里。   这之间,她心中的百转千回,徐承骁一点也没有体会到,只觉得今晚格外好。   **   第二天晨起司徒徐徐扶着腰从浴室出来,见他满屋子乱转,问他:“你找什么?”   一夜餍足的徐承骁,精神焕发,表情却是一脸的惆怅,站在窗边晨光里问她:“我们家里为什么一只蚊子都没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蚊子啊?!”   ☆、31、第三十一章   过了正月十五,徐承骁就要回部队了。   早在通知他请婚假的时候司徒徐徐就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虽新婚正情热,心中万分不舍,但她嫁的男人才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他有他要实现的梦想,而她愿意做背后默默等待的女人。   她对离别表现的这样坦然,徐承骁反倒觉得奇怪,吃饭的时候一直看她,吃一口饭看她一眼,她倒没什么,一旁老太太直翻白眼,吃完饭就挥手把两个人赶回楼上房间,省得碍眼。   回到自己房里,司徒徐徐检查给他带的东西有无遗漏,徐承骁走到她旁边,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给她。   “我的工资卡放我妈那儿做家用了,这个给你,你要用钱就从这上面取,密码和你的一样。”   司徒徐徐接过来,颇有些惊讶。   他们结婚的时候徐家来下聘,除了传统的金器和贵重的珠宝首饰,徐家过户了市区一套两百平的房子到司徒夫妇名下,还有八十八万八千八的现金,徐母说过房子和钱都是徐承骁自己挣的老婆本。以徐承骁的性格不可能伸手向家里要钱,特种兵再厉害也就是工资、津贴和奖金,还能攒多少钱呢?司徒徐徐以为他的家底已经都掏出来了,没想到还有这茬。   她接过来,便随意的问:“里面有多少钱啊?”   徐承骁想了想,说去年的时候买房子还剩下两百多万,今年的分红有多少还没查过。   某人一呆,欢呼一声,跳起来蹦到了他身上,徐承骁连忙托稳了她,笑骂了声:“财迷!”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一夜暴富的小女人开心的问他。   徐承骁很喜欢她这样崇拜的看着自己啊,就告诉她说:“是分红,景泽和青城合伙做生意,我入了股。”   “孟青城?”司徒徐徐有点怀疑,“他做生意这么厉害?你们合伙做什么生意啊?”   “军需供应方面的。”徐承骁不太喜欢这个话题,捏捏她屁股说:“问那么多干嘛?给你钱你花就是了。”   “那我得有个数啊,做生意有赚就有赔,不能有钱就花光吧?”她可是很有经营意识的!   徐承骁显然并不热衷生意,只说:“你放心吧,少不了你花的那几个钱。孟青城只是看起来蠢,做生意的时候精得很,再说我把钱投那里面,他也不敢赔。”   司徒徐徐听得出来他话里的些微森然之意,想起孟青城在他面前噤若寒蝉的样子,一时好奇追问:“万一赔了,你会把他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的,”徐承骁很轻松的一笑:“赔了钱,他可以拿命抵嘛!”   司徒徐徐吐吐舌头。   “好了,我要跟你说点正事。”徐承骁把她放在梳妆桌上,捏捏她脸,语重心长的嘱咐说:“我走了以后,你在家里老实点,奶奶找茬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一定是你哪里惹着我妈了,自己不知道,奶奶才会发作提醒你的,她不是挑剔的人,心里疼着你呢。”   他说一句司徒徐徐就答应一句,乖得不得了,手却东摸西摸的在他腰上点来点去,漫不经心的。徐承骁停下来捏住她脸,手上刚使了一点点劲道她就大叫疼,可他不松手,挑着眉居高临下看着她:“敷衍我是不是?心里骂我啰嗦呢是不是?!”   司徒徐徐心想呸!给你脸了!   抬起一脚就蹬在他胯上。   可徐承骁动都没动,反而把她提起来往床上摔。   他们站的地方离床还有一段距离,司徒徐徐几乎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落在床上,不疼,但吓得够呛,爬起来就要和他拼命,可刚撑着坐起来他就压上来了。   司徒徐徐被他压得死死的,大叫家暴!徐承骁面不改色,把她扒得浑身只剩内衣,翻过来在弹性十足的翘臀上“啪啪啪”几巴掌,“还听不听话了?!”   披头散发的女孩子,抱着他腰哀哀的叫了两声,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他腰上。徐承骁哼了一声,收紧肌肉,硬邦邦的她咬都咬不下去,就龇着牙齿死磕,被男人捏着脸抓上来,按着狠狠的亲,亲得晕晕乎乎了再摔到床上,扒光了,狠狠的弄她。   司徒徐徐被蹂躏着,却丝毫没有辗转承欢的娇弱样,但凡能稍微攒点力气都用来反抗和攻击,这爱做的,跟散打冠军赛似地,把徐承骁兴奋的要死,越战越勇。   她身手不错,此时拼命的挣扎反抗,激得徐承骁浑身的暴虐因子都醒了,欢爱之时少了许多平日的爱怜,放开了手脚的折腾她,怎么舒服怎么折腾,反正这二楼只有他俩住,把她弄到哭都没人听见。   最后的时刻两个人抱在一起,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汗,像两条滑不溜秋的鱼,紧紧抱着,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皮肤里,这样紧的亲密里徐承骁还在用力冲刺,一下一下又重又深,捣得她心都颤了,已经有点疼了,可是完全不想喊停,连求他轻一点都不愿意。   仿佛只有这样激烈的性,才能释放出两个人心底里一样的火,才能诠释他们之间强烈的爱。   新婚半个月,徐承骁觉得今晚才是彻底的鱼水之欢,淋漓尽致。   完事后歇了歇,他抱她去冲洗。热水浇在红肿的地方有点刺刺的麻,她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什么,徐承骁看她乖,心里爱,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亲亲她红红的小脸蛋,温柔的说:“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司徒徐徐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重复一遍给我听。”   她转脸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特别嫌弃的样子:“你烦死了!比我爸爸还烦!”   正温柔的给她浇热水的手一顿,又捏上了她脸,司徒徐徐刚刚就已经被他捏的疼死了,心里一毛,张嘴就咬。徐承骁爆了句粗口,从她嘴里拔出手,一边把她从热水里拎出来打屁股一边骂:“刚才那会儿就不该放过你!把你操晕过去一回你才知道厉害!跟你这种女人讲个屁的道理!不听话就干到你听话!看你脾气硬还是爷下面硬!”   一夜都没安生。   第二天早上起来,司徒徐徐脸颊上清清楚楚两个手指印,遮瑕霜盖了好几层都遮不住。   气愤的叫罪魁祸首来看,可徐承骁那个大流氓,仔细观察之后居然叹了口气,颇为可惜的说:“别人看着一定以为我掐着你嘴逼你给我口|活呢,我可真是枉担虚名。”   司徒徐徐气得连他走的时候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徐母以为是小夫妻第一次分离不舍得呢,特意叫她跟着家里的车送一送他,结果徐承骁把挡板放下来,要在后座上检查昨夜战场,小夫妻两个在车上连路动手,差点又打了一架。   **   送出市区就不能再送了,司徒徐徐把人送到车旁,依偎着的手却不想放。   反应弧漫长的白羊座姑娘,到这个时刻才真正感觉到离别忧伤。   送出来的两个司机都回避了,徐承骁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回去吧。”   司徒徐徐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先前那些思想准备完全不够用,比纸还薄,她抱着男人的手臂就是不肯松手。   徐承骁原本只是不舍,被她低着头泫然欲泣的神色感染的也难受起来,把人揽进怀里用力抱了抱,低声在她耳边说:“在家乖乖的,我把这个季度的任务安排妥当就抽时间回来,等到暑假的时候接你来部队里探亲……想我了就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号码,只要我人在基地就能和你说话。好不好?”   一直不吭声的小女人在他怀里呜咽了一声,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却已经不见泪痕。早春的风里,她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抿出一个微笑来。   “再见,你走吧。”她简短的说,后退了一步,向他挥挥手,转身就钻进了车里,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徐承骁目送载着她的车绝尘而去,心里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微微的不像是疼,说是烦恼又连具体的对象和事件都没有,一刺一刺的,像细细密密的针在扎。   这丫头可真是的,说好了是来送他的,怎么能走得比他还快?   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心里不好受,可这会儿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又埋怨起她心狠来。   **   这样微妙又复杂的情绪伴随了一路,徐承骁将车开得飞快。   开进基地大门不远,前方树枝间略过几道黑影,徐承骁眯了眯眼睛,手里抓稳方向盘,果然片刻后车顶微震,“咚咚咚”的几声响,他瞄了眼反光镜。   车门两边也贴了四个。   性能良好的四驱越野车突如其来的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甩尾,紧接着油门如野兽咆哮,车身猛的窜出去又狠狠一个急刹,车轮咬死了拖在地面上,发出长长的刺耳声音。   巴着车门的被甩到路两旁的树丛里,两个刮花了脸,两个挂破了训练裤,捂着脸蛋和屁股蛋从树丛里哭着爬出来。   车顶上的更倒霉,飞出去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太丢脸了,索性脸朝下动都不动的趴在那里装死。   “哎哟~老子的腰断了!”   “不是回去结婚去的吗?怎么还那么狠啊!婶娘长那么漂亮还不够他泻火的吗?”   “呜呜呜骁爷……”   徐承骁跳下车,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徐承骁瞥了那群噤若寒蝉的家伙一眼,扬手把车钥匙扔给钟小航,“我的行李送房间去。剩下的分了。”   他行李就一个包,后备箱那么大,司徒徐徐放了两大箱吃的在里面,全是开袋即食的肉食和各类高热量重口味。   狼崽子们嗷嗷叫的扑上来。   “还是结婚好!有肉吃!”   “婶娘人漂亮就算了,还这么贴心!”   “嘻嘻骁爷……”   徐承骁去了办公室找景泽。   景泽在电脑前捣鼓什么东西呢,他一进去就抬着头直冲他笑,“这位贵客红光满面、步履生风,看来,司徒姑娘实战起来比演习更给力。”   徐承骁砸过去一袋喜糖,“看你眉目生春、嘴角含笑,我不在这一段,过得挺滋润啊?”   “托骁爷洪福,还凑合。”景泽剥了一颗奶糖,丢进嘴里懒洋洋的嚼。   “那你今年的假给我休。”骁爷宣布。   “……凭什么?”   “凭爷娶媳妇儿了,你也娶一个,明年后年的假都归你了。”徐承骁笑眯眯的说。   嚼着奶糖的景中校收了那一脸惯常的漫不经心,顿时表情苦的像吃了老鼠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完更新都想狠狠夸奖自己是肿么回事   ☆、32、第三十二章   嚼着奶糖的景中校收了那一脸惯常的漫不经心,顿时表情苦的像吃了老鼠药一样。   “有那么好吗?”景泽仰在椅子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问,“结婚。”   这时正是早春阳光充沛的下午,这阳刚之气最盛的地方也凭添一丝柔情,徐承骁站在窗边收拾他的桌子呢,听到景泽问,抬起头笑了笑,那样铁血狂烈的一个人,竟也能有这样温柔的笑容:“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好,很多倍。”   有个人与你缔结婚约,甘苦与共、一生相随,那种相守静好、只待时光衰老彼此的安稳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再怎么描述也不会明了。   景泽沉默了半晌,神色阴晴不定,终于开口,说:“上个礼拜上面来人了,我跟你……走一个。”   “去哪儿?”徐承骁挑了眉,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中央保卫团?”   景泽点点头,手搭在额头上缓缓的揉,“你去还是我去?”   几年前言峻在特种大队,徐承骁和景泽因此入了中央保卫团的眼,几次想要过去哪怕一个也好。特种大队肯定不愿意放人,保卫团强抢不了,就来借,一有特别的出访场合就来借人,徐承骁被借去过七次,景泽五次。   这回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打通了关节,竟然正式下了调令。   平心而论这是高升,但是景泽散漫,徐承骁桀骜,两人都不怎么喜欢那“高级保镖”的活儿,但是军人的天性是服从。   既然非要去一个,调令上个礼拜就到了,景泽没有通知徐承骁,就是已经决定了自己去。   可现在他又问“你去还是我去?”   徐承骁稍一想便明白了:傅老将军在军中积年威望与人脉,人人都要给傅东海面子,况且特种作战大队训练基地荒郊野外的,山高皇帝远,傅东海再怎么胡闹也不要紧。可若是景泽要是去了中央保卫团,傅老将军的面子再大,女扮男装的傅东海也进不去的。   傅东海进不去,景泽出不来,再加上两边家里一直反对着这事儿,再两三年一耽搁,估计就彻底没戏了。   骁爷在兄弟义气方面一向毫不犹豫,拍拍景泽肩膀,果断的说:“你留下,我去。”   **   中央保卫团没有固定的休假时间,况且徐承骁这刚一进去,接受特训至少半年。   新婚夫妻至少半年见不到面,景泽更过意不去,真把假全给了徐承骁。于是徐承骁把手头事情交待了结了,两个礼拜后又轰轰烈烈的杀回G市了。   这两个礼拜司徒徐徐在徐家住着,说实话颇为别扭,老太太和徐母都是安静的人,家里做事的都格外轻手轻脚,没有什么声音,偌大的房子更显得空落落的。   晚上一个人睡,外间窗外风吹树梢的声音那么响,少了一个人,床又那么大,她一夜睡醒手脚都是冰凉的。   好在挨了两天幼儿园开学了,司徒徐徐几乎是归心似箭的上班去了。   徐母对儿媳妇很是关切疼爱,特意派了车接送她上下班。可司徒觉得别扭,和婆婆说了说,温柔的婆婆很好说话,微一犹豫就答应了。在司徒的理解里答应就是赞同,她不知道徐母晚上回到房里和徐平山说:“……到底还是小家子气,以后生了孙子孙女,还是我们带着的好。”   徐平山晚上应酬喝了点酒,头有点重,支着额头坐在书桌后笑,说:“你觉得不妥就给她指出来,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母叹了口气,“妈成天对她拉着脸,难为她还天天笑脸陪着,还亲自下厨做饭……她做菜真有一手,我看妈虽然嘴上不说好,胃口比平常好多了。徐徐这孩子性子和承骁一样是个倔的,能做到这样真是很好了。承骁不在家,她很不容易,我心疼她。”   徐平山听妻子说起儿媳妇的好处来滔滔不绝,失笑,说:“你这不是挺喜欢她的嘛!”   徐母欲言又止。徐平山站起来去浴室洗漱了,她一个人站在书桌旁,抬眼看向窗外,院墙上的灯在夜风里安静的亮着,灯光柔和,只是这夜风太凉薄,那丁点的温暖亮光越发显得寂寥。   想起一双如同这夜风里柔和灯光一般沉静的眼睛,她顿时心如刀绞。   第二天是周末,司徒徐徐一早起来做老太太喜欢的清粥小菜,下楼发现徐母在客厅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落地钟,徐母温和的笑:“你没迟,我今天起早了,我们去喝个早茶好不好?中午也在外面吃,看场电影。”   司徒徐徐还以为是自己拒绝了司机接送,婆婆赞赏自己懂事,高高兴兴的应了,只是还要给老太太准备早饭,谁知老太太出来一听,看了徐母一眼,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喝早茶不带上我老人家?”   徐母忙挽住自家婆婆讨饶:“这不是您一向不喜欢在外面吃嘛!”   “还不是嫌弃我。”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还非去!我请客,带我么?”   司徒徐徐勾住老太太另一只手,摇了摇笑着说:“那我要吃双份的了!”   眉目鲜妍的年轻女孩子,笑容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朵一样,老太太忍不住捏了捏她脸,第一次向她露出笑容:“吃货!”   司徒徐徐吐了吐舌头,心想这祖孙俩可真像,捏人的力道都差不多。   徐母出身好嫁得好,半辈子养尊处优,既然真心决定拿司徒徐徐当女儿看,待她自然不薄,吃过早茶老太太回家了,她们婆媳挽着手随意逛逛,徐母自己买了两身衣服,给司徒徐徐买了五大袋,叫司机装了先送回去,她们去看了场电影,又去美容中心做了全身包养,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车里,徐母看身边坐着的女孩子神情很是开朗快活,她心里也满足,拍拍儿媳妇的手,说:“下周末我们再一起出来。”   司徒徐徐想起做指压时碰见的夫人们羡慕赞叹他们婆媳感情好的话,心里开心的想婆婆是真的喜欢她。   **   回到家徐平山居然坐在客厅里,徐母一见,奇怪的问:“怎么坐这儿?”   “你们跑哪儿去了?”徐平山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说,“承骁回来了,打你们手机一个都不接,急得开车出去找了。”   “我们做美容去了,没开机。”徐母望望儿媳妇,笑问:“你说承骁这么着急,是急着找他媳妇儿呢还是娘?”   司徒徐徐吐吐舌头,“我更关心他一会儿回来冲谁发脾气呀。”   徐母作势拍拍心口,“可别冲我,我可怕他。”   婆媳两个相视而笑,徐平山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俩,也凑趣说:“有我这个老子在呢,他敢!”   徐承骁风驰电掣的赶回来,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家里却只有个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清粥小菜,他哪里喝得下粥呢,打了两个电话都不接,放下行李就开着车去美容中心接人。   谁知路上错过了。   等他再从美容中心杀回来,气势腾腾的推开家门,倒真有几分脾气上面的表情。   爹妈都在,他耐着性子问:“司徒呢?!”   徐母看了眼徐平山,说:“你看看!”   徐平山合了书站起来,笑着摇摇头说回房了,徐母跟在他后头,经过儿子身边的时候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媳妇儿怕你发脾气,给你亲手弄宵夜吃呢!我们上去了,你快去吧!”   徐承骁也知道自己七情上面,急切的都快失控了,可怎么办呢?回来路上就想了她一路了,到家没能马上见着她,简直抓心挠肝的。   大步走进厨房里,扑面暖暖的饭菜香味,他饿了一天的胃一抽,再看他的新婚小妻子系着围裙正在忙活,听到他脚步声转身看过来,对他嫣然一笑:“回来啦?”   胃上面那个地方狠狠的也抽了一下。   徐承骁大步的走过去,还没走到她面前就伸手去抓了她,紧紧按进怀里抱住。   “司徒……”他叹了口气,心满意足的。   **   司徒徐徐昨天给老太太做素馅饺子吃,饺子皮擀多了一份存在冰箱里,又有今早送来的新鲜荠菜,来不及剁鲜肉了就切了一块上好的熟火腿,切成丁,拌在绰了水切细又捏干水分的荠菜里,用胡萝卜丁炒了几个鸡蛋,再加一点甜豌豆和甜玉米粒,拌好了馅料立刻包了十个下锅煮,一边盯着一边再包。   徐承骁过来抱她,她支着双手,低声叫:“我手上脏!”   可他反而更要把她手拉起来,放在唇边亲昵的吻了一下。   “好香!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呢?”   半个月没见,司徒徐徐很想他,此时人在眼前,四下安静,便忍不住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他眉一扬她立刻脸一热,转身去关火,趁机躲开不看他。   徐承骁喜滋滋的贴上来,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颈边亲个不停。   “好了好了,”她心里滚得像锅里的饺子,“去洗洗手吧,可以吃了。你是不是赶着回来路上都没好好吃饭?”   徐承骁一天就啃了个面包,确实饿得厉害,洗了手等在餐桌边,没一会儿上来一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饺子,夹起一个咬一口,新鲜荠菜特殊的香气与火腿扎实喷香的口感融合在一起,嚼一嚼又尝到熟软豆子的甜甜味道,实在是美味极了,一口气吃完了十个,舔舔嘴唇,可怜巴巴的喊:“老婆!没了!”   司徒徐徐转身想笑骂他一句,却看到徐平山背着手正走进来,连忙叫:“爸爸!”   徐平山笑着对她点点头。   徐承骁连忙站起来让到下首位置去坐,徐平山坐下,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儿媳妇:“饺子有多的吗?太香了,我在楼上闻着都看不进书。”   司徒徐徐连忙说有的!   没一会儿徐母也下来了,后来老太太都出来吃了两个,感慨的算一算说徐家大概有二十年没有这样一家人团团坐着吃宵夜了。   徐承骁看看他妈又看看他媳妇儿,特别自豪的挺挺胸,对徐平山挑了挑眉,徐平山知道他什么意思,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   **   大人们吃完聊了一会儿天,各自回房里了,司徒徐徐把碗筷收拾了泡在水池里,徐承骁翘着腿坐在桌旁欣赏她做家务的模样,等她一摘围裙,立刻站起来跑过去,把人打横抱起往楼上去。   夜深安静,司徒徐徐不敢叫,搂着他脖子直捶他,徐承骁得意的低低笑,几步并作一步的上了楼,踢开房门走进去,把她抛在床上,压上去猛的一阵亲。   “别闹了!”司徒徐徐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满面通红的推他,“你还没说呢,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徐承骁抵着她额头磨她鼻子,一边与她亲昵,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告诉了她调动的事情。   司徒徐徐神色渐渐不对起来,最后用力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皱着眉问说:“徐承骁,这事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保卫团不好请假,景泽有女朋友要追所以不能去,我反正已经砸你手里了、你去哪里都不用担心了是吗?!”   徐承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一头雾水,脱口而出:“这是我的事,你有什么意见?”   司徒徐徐本来只是生气他连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这下可好,真生气了,拎过一旁的枕头就砸他脸上。   “你今晚一个人睡!”——   作者有话要说:下注了下注了!一个肯唧唧赌骁爷今晚是不是一个人睡的了!买定离手了!   ☆、33第三十三章   徐承骁挥手扔开枕头,坐起来一把拽住她,“我这刚回来,你让我一个人睡?”   她甩手推了他就往外走,“你怎么睡是你的事,我没意见。”   徐承骁知道惹着她了,可又拉不下面子低头认错,她往外走他就跟着,哄了一路她还是板着脸,走到走廊最里间的书房,“嘭!”的甩上门。   徐承骁差点被拍扁了鼻子,不满的敲门:“开门!”   里面没声儿,他又敲了一阵,烦了,扬声威胁里面:“差不多行了啊!再不给开门我踹了!”   “滚!”里面的人也火了,隔着门喊。   他们动静有点大,徐母在楼下听着不对劲,披了件衣服走到楼梯口听,听到儿子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怎么愉快似地,便走上来问:“承骁?怎么了?这么晚了不休息,站在这里干嘛?”   徐承骁不好说和您儿媳妇闹别扭呢,“哦”了一声,说:“想进去拿本书来着,房门锁好像坏了。”   “几点了还看书?快回去休息!徐徐呢?”   徐承骁斜了眼那扇倒霉的门,提高了声音说:“房里呢!”   徐母没察觉异样,叮嘱了两句下楼去了。徐承骁等她走了一会儿,又拍门:“你再不开门我可走了。”一路想着她、归心似箭的赶回来,她还耍脾气,徐承骁憋屈的厉害。   书房里司徒徐徐其实就站在门边,心里还是生气,心想数到二十再给他开!   等她数到二十,板着脸开了门,门口却空无一人。   司徒徐徐怔了,随即气得头发晕——徐承骁!掰不过你这臭脾气,我跟你姓!   **   这一夜司徒徐徐都没睡好,早晨朦朦胧胧听到他关门下楼的脚步声,她坐起来等了一会儿,脚步声却没有往这边来,反而渐渐听不到了。   她再也睡不着,可也不愿起来弄早餐给那家伙吃,蒙着头赖在床上到平时的点。吃早饭的时候,徐母看着儿媳妇的眼睛下面淡淡的青色,关切的问:“怎么脸色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司徒徐徐哼唧了两声,说不出个所以然,徐母看着她以为是羞涩,顿时以为是徐承骁折腾了她一夜,招招手叫人给拿杯黑豆黑米打的豆浆来给她。   这道豆浆是滋阴补肾的,被误会了司徒徐徐,脸低得要埋进碗里去。   徐母温和的说:“徐徐今天就不去上班了,打电话去请几天假,在家休息休息,要不你们两个出去走走也好。”   一旁沉默用餐的徐承骁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   果然,司徒徐徐低着头说:“这两天手头事情多,请不了假。”   徐母一愣,片刻谁也不说话,她只好说:“……那你们自己安排吧。”   司徒徐徐飞快的应了一声,站起来说了声吃饱了,上班去了。她一走,徐母问儿子:“怎么了?昨晚上闹别扭了?”   徐承骁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他从小到大,自己的事情做什么决定,连徐平山夫妇都不能左右他半分,所以那句“那是我的事”才会脱口而出,其实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知道她生气了他也跟着去哄了,还要怎么样?   这丫头脾气怎么那么大!   吃完早饭,徐承骁陪老太太练了一会儿,回到楼上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干嘛,打电话约人出来聚,孟青城关机,沈远的秘书说沈副省长今天有十二个会议,言峻倒是接了,徐承骁问他在干嘛出来玩吧!   “不了,我做早饭呢,一会儿要送辛辰上班。”   徐承骁受不了这个妻奴:“那约下午,马场见!”   言太子笑得温柔而讽刺:“情人节骑马?和你?”   徐承骁一愣,就听电话那头远远一个女声在叫:“言峻!我要迟到了!你在干嘛啦?!”   太子顿时连多和他说一句再见都未曾,挂了电话伺候娇妻去了。   徐承骁捏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一阵,渐渐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情人节,辛辰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享用丈夫亲手做的早餐,他家司徒徐徐被他气得黑着眼圈上班去了。   骁爷那颗百折不摧的铁血心啊,原本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土,此时破冰而出某种嫩生生的小芽,从坚硬的土地里一点一点冒出嫩嫩的芽尖。   那种感觉奇痒,恨不得伸进去挠两下,却又必须小心翼翼的屏气忍着,怕自己一个喘气大力都会把这种陌生又新鲜的感觉吹跑。   算了!徐承骁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向自己老婆低声下气,也不算丢人!   **   司徒徐徐也是到了办公室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有同事捧着男朋友送的玫瑰花来上班,眼角眉梢遮不住的甜蜜意味。   大学时候的一个男朋友情人节在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示爱,司徒徐徐觉得丢脸,第二天就提了分手。明明是不爱这种世俗浪漫的人啊,今天看着那姑娘幸福的神情,却羡慕的很。   谁想到羡慕了没有多久,门卫上送进来一大束的玫瑰花,九十九朵,好大一捧,门卫阿姨笑眯眯的放到司徒徐徐桌上:“司徒老师,是你的。”   顿时同事们都围过来,啧啧称赞,徐承骁的电话分秒不差的打了进来,司徒徐徐心里甜蜜,态度自然变得很好:“还以为骁爷铁骨铮铮,才不会玩这种罗曼蒂克呢!”   徐承骁心想这小妞还算上道,打个电话给她就不生气了啊:“晚上我们在外面吃,下班我来接你。”   “恩!”司徒徐徐抱着花,满足的说:“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电话那头挑着眉正露出得意笑容的男人,顿时黑了脸,语气不善的问:“什么花?你今天收到花了?”   司徒徐徐以为他逗自己玩,从花束里抽出卡片,正要念出来笑他两句,打开卡片看到那落款,顿时呆了。   不是徐承骁,是一个学生家长的名字。   是大班一个小朋友的单身爸爸,那个班以前韩婷婷教的,韩婷婷嫁去C市的时候司徒徐徐代了几天课,有个小朋友总是最晚一个被接走,她就陪着等,几次下来和那个清俊沉稳的孩子爸爸聊过几句。   没想到会送来这样一束爱意热烈的红玫瑰。   她不吱声了,电话那头,徐承骁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司徒徐徐,你现在哪儿也别去,待那儿给爷等着!”   **   幼儿园离得不远,徐承骁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司徒徐徐去大门口领他进来,他拎着个漂亮盒子从车上下来,穿过马路直直向她走过来,揽了她往里走,问:“花呢?送花的人呢?!哼!难怪非吵着上班了!”   司徒徐徐懒得理他,抓了肩膀上的手扔掉,他捏着她脖子把她扯到怀里,一条胳膊牢牢夹住了,哼了一声。   小操场上正玩滑滑梯的小朋友看见两个人动手以为是玩游戏,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喊:“司徒老师好!”   “这个叔叔是司徒老师男朋友吗?”   小孩子仰着纯净的眼睛,徐承骁不得不松开挣扎不已的人,心有不甘,他俯□对小家伙们声明:“叔叔和老师已经结婚了!”   “结婚!”小朋友天真的问:“就像我爸爸妈妈一样吗!那你们的宝宝呢?”   徐承骁乐了,回头看向妻子,司徒徐徐嫌他教坏孩子,推了他往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更热闹,大家都在等着看司徒老师的神秘丈夫。   门一开,平日冷艳的司徒老师两颊微红的走进来,眉目之间说不出一股小女人的温柔之意,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俊朗不凡,眉目英挺,两人一前一后,也没拉着手,却养眼登对极了。   同事们纷纷夸赞,徐承骁特别和气的请大家吃蛋糕。   纨绔徐大少,买来了城中做西点最出名那家饭店的招牌蛋糕收买人心,自然赢得了一片好评。   这是机关幼儿园,园长和司徒明是战友,参加过司徒徐徐的婚礼,徐承骁过目不忘,过去和园长寒暄,园长问他近况,他就说:“刚调动了岗位,这不才抽空回来一趟,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王叔,能法外开恩,批司徒几天假陪我出去走走么?”   园长笑呵呵的,吃了美味蛋糕的同事们,不等园长点头就已经纷纷举手表示愿意瓜分了司徒徐徐手头的活。徐承骁笑眯眯的道谢,走到他家媳妇儿身边,手一伸揽了人,扬眉冲她一笑。   司徒徐徐不笑,还故意看向别的地方,他就当着一屋子同事的面低头温柔的问:“现在去吃午饭?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块蛋糕,垫一垫好不好?”   同事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过来,司徒徐徐心里直骂他装,不想再当着人面和他别苗头了,既然假都请好了,就跟着他走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桌上那捧玫瑰花自然入了他眼,一上车只有两个人了,他不急着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脸看向她,说:“怎么办啊?你个已婚妇女,情人节收别的男人玫瑰花,你自己说说看,我怎么办你才能解气?”   司徒徐徐才不和他咬文嚼字打太极呢:“我现在当着你面把人拒了,然后好好掰扯昨晚上的事,成交吗?”   徐承骁挑了眉,“就是说我要是不低头跟你认这个错,你还不打算把人拒了?”   司徒徐徐迎着他的目光特别认真的说:“你都没把我当回事,我干嘛要把你当真?”   徐承骁被气了个倒,强忍着说成交!   她果真就立刻拿出手机来拨了号码,几句寒暄后直入正题,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语气客气的说:“是的,我请的是婚假,年初二我结婚了……谢谢你的花,非常漂亮,谢谢你。”   她干脆利落的解决完,挂了电话,手机放进包里就转头看向他,等他的解释和道歉。那副得理不饶人的小模样,让徐承骁是又爱又恨,想立即把她揪过来压在身下做到她大哭,又清醒的知道不可能得逞,恨得咬牙切齿,无论如何说不出软话来,一拍方向盘,发动车子走了。   司徒徐徐以为他反悔,神色顿时清冷,看着前方路半晌,冷冷的说:“小人。”   这丫头真是知道怎么最大限度的惹毛他!徐承骁那些高端心理战术中学的自我控制全都抛到脑后,一个刹车靠边停下车,转头吼她:“我不习惯跟别人商量我的事情!”   她压根不怕他,也不和他一样吼,漂亮的脸冷若冰霜,说出来的话又冷又刺人,一句就能把徐承骁噎死:“那等你养成了这个好习惯我们再谈,在此之前你不要和我说话。”   “司徒徐徐!我上次说过了吧!你再矫情起来我会怎么对付你!”   “男人在床上说得话都不算数,我不记得了。”她神情越发冷,“徐承骁,娶个老婆对你来说就是你回家的时候睡睡她、你出去了她替你孝敬父母、乖乖等着你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睡她,是吗?”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你现在在干嘛?不乖乖的躺下来让我睡,把我关在门外面!跟我顶嘴!气我!”徐承骁反问,“我要是就想娶个你说的那样的老婆,我吃饱了撑的娶你!”   到底是国家大量人力财力培养出来的高科技战争特种作战尖子兵,几句话一晃就夺回了阵地,逼得司徒徐徐失态大叫:“那就离婚!你想娶谁娶谁!开门!开门开门!我要下车!多看你一眼我都受不了!你给我开门!”   他忽然猛的往后一退位置,然后俯身过来硬生生把她从副驾位上拖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掐了她脸逼她抬头看着自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受不了!”   司徒徐徐岂能容许,捏了他手腕试图折,可徐承骁真起手来怎么可能被她折了去,顿时两人扭打成一团。   她昨晚睡在书房,用的洗发露是家里浴室随处放的,多少年都是这个牌子,徐承骁闻惯了,此时她在怀里挣扎打斗,打小熟悉的清雅香味和他最喜欢的女儿香充盈鼻端,手上劲道不由自主就硬不起来,容着她闷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他娶的这姑娘脾气是真大,但也真美啊,眼睛红的,嘴唇红红的,偏偏小脸雪白,在他怀里这样剧烈的挣扎,像雪地里怒放的红梅花,美得浓烈、触目惊心。   手上彻底没了力道。   “好了!”他矛盾的没办法,抱紧她低吼了一声喝止:“不许闹了!”   司徒徐徐被他箍住,半分挣脱不开,被他紧紧贴在心口,自己的心“砰砰砰”的猛跳,他的也是,两颗心隔着无限近的距离拼命的一起跳动着,她浑身一软松了劲道,呼吸不畅的难受,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徐承骁抱了她半晌,安静下来,才敢放开她。她却仍伏在他胸口不动,徐承骁伸手去抬她脸,手指上湿湿的凉意,心顿时也一凉。   “哭了?!”他急急抬起她脸,“怎么哭了!”   司徒徐徐得了自由,起身想也不想甩手一巴掌,吼他:“谁哭了!那是鼻涕!”   徐承骁毫无防备,甚至因为急切还凑着脸,“啪!”一声清脆的响,竟被她打得微微扭过了脸去。   这是徐承骁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年来,挨过的第一个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爽不爽?   ☆、34、第三十四章   34、第三十四章   他正过脸来,霎时之间神情又惊又怒,一双眼睛亮得像嗜过血的利刃锋芒,灼人一般射在离得极近的人脸上。   荷枪实弹上过战场的男人,惊怒之时的眼神实在只能用“可怕”来形容,司徒徐徐何曾被人用这样噬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过?当即心里凉透了,他微一抬手,便以为是要打她了,缩着肩膀瑟了一下,认栽的闭上了眼睛。   徐承骁当然不可能打她,抬手只是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被扇过了的脸颊,看她一副闭着眼睛任他还巴掌的样子,惊怒之下居然又气得笑了,捏了她脸命令:“敢打不敢看了?眼睛睁开!”   她听话的睁开眼睛,眼底泪光已经闪闪的,漂亮的大眼睛,似盈盈两泓秋水,脉脉望着他。   哪个男人能对着这样两泓秋水生气呢?   早这副怯怯的小模样怕怕的望着他不就好了!   徐承骁瞬时心软,原本打算吓唬她一下也舍不得了,叹了口气说:“你……怎么脾气这么坏啊?我不就没和你商量调动的事情吗?我也没和别人商量啊,爸妈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呢,他们从来不管我的事儿,我这不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吗?你至于闹成这样?还打我脸!你自己说说看!有你这种老婆么!”   司徒徐徐无话可说,懊恼得要命!   相互扭打是一回事,甩巴掌太过分了!只是她刚才那么生气愤怒,又被他箍得喘不上气,实在是脑缺氧、一时冲动,不假思索就要最大限度的给他一下。   不说这是自己男人了,就是和别人吵架打起来,也不带打脸的啊!她从小到大这也是第一次甩人耳光。   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愧疚得要命,吸了吸鼻子轻声的说:“你以为就调动的事儿吗?你做的事、说的话,根本不尊重我,没把我当平等的关系看……但我确实不是成心打你的,是气昏头了,你要实在生气,就打回来吧。”   说着还侧过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去,当真让他打。   徐承骁手指稍用力给她小脸扭回来,“我哪里不尊重你了?我不习惯和别人商量事情,扯得上尊重不尊重么?我要不尊重你,你敢甩我耳光,早把你从窗户里扔街上去!”   “那你丢吧。”垂着眼睛的美人儿语调幽幽的,“我也不想欠着你这耳光。”   “我还非让你欠着我不可!”徐承骁恨恨的说,“看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尊重你!”   徐承骁的脑回路线是:这样的事我以前从未对别人有过,这样情感我只给过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头一份,这样我对你还不够好?   他不可能去仔细想:他给的十,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理所当然的一。   司徒徐徐无法同这样脑回的人沟通自己细腻的感受与想法,可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欠揍极了,她打了他是不对,但他的错就能抵消了吗?!   也不顾面子扭捏了,说:“你尊重我,就不会动不动对我脏话连篇!你对你们部队里首长说话的时候,也把那几个词挂嘴边吗?!”   徐承骁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又不睡他们,对他们爆粗口有什么劲?喜欢……才那样啊!否则你希望我对你风度翩翩、开口闭口用敬语?”   “你别试图混淆概念了!不把那事挂在嘴边说就等于用敬语吗?你只会脏话爆粗口或者朗诵诗词歌赋吗?喜欢是你随心所欲的借口吗?我也喜欢你,太喜欢了!所以才甩你一耳光!以后要么每天低眉顺眼的对你用敬语,要么按着三餐甩你耳光!”   嘶!   死丫头!   脾气那么差!还这么伶牙俐齿!   徐承骁心里恼火,捏着她脸的手不知不觉加了力道,她立刻皱着眉喊疼,他一松手,立刻顺势推了他,自己爬到副驾上坐好,负气转脸不看他。   “徐承骁你太骄傲了,你看谁都是俯视的,我收了别人的玫瑰花你不高兴,可你不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想到送花,只顾着和我生气,要我反省为什么会勾搭别人来送花。你的潜意识里就是自我、自大、自以为是的,压根没把任何人放到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不管你把婚姻看做什么、看得多或者多不,起码你不重视我。”司徒徐徐看着窗外,幽幽的说。   所以,不长的几个来回里,骁爷从挨了耳光的独守空房男,一下子跌落成为不尊重婚姻和妻子的自大男,且跌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惨痛不已。   憋了半晌,憋屈的半死,他憋出一句:“你……等着!”   他解了安全带推门就下车,也没看看后面路况,这条路窄得很,一辆帕萨特压过了线这边,又开得快,险险就要撞上来,还好徐承骁反应极快的往回拉了一把,没有出事,只是帕萨特的反光镜在徐承骁忽然推开的车门上挂了一下,急急刹车停下,车主气势汹汹的下来正要大骂,一看徐承骁那车头上灼灼的porsche盾徽,一声不吭跳上车就跑了。   徐承骁上个月才到的新车,今天第一天开出来,被刮花一长道,一声“操!”脱口而出,想起来立刻闭嘴,回头看车上的人。   司徒徐徐这时倒没在意他爆粗口,惊魂未定的问他:“你干什么去啊?”   他横眉竖眼的:“去买花!”   “今天玫瑰花比平时贵七八倍,你有病啊?!”   “不管!买他九百九十九朵!”   “不行!”司徒徐徐拖着他手把他拖回来,“你的钱都是我的了!你凭什么拿我的钱买那么贵的东西!”   这话顺耳的很!傲娇骁心里一顺,表情虽然不情不愿,仍然顺着她关上了车门:“这可是你不让我买的!”   司徒徐徐最讨厌别人傲娇,一怒又吼他:“别的男人都送我九十九朵了!你是我丈夫你凭什么不送!”   A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第一铁血指挥官、多项人体体能极限测试数据最佳纪录保持者、现代战争高科技手段顶尖作业尖兵,额爆青筋,咬牙切齿:“到、底、要、我、怎、么、样?!”   “自己想。”   人家看都不看他呢,甩下一句就闭着眼睛缩在椅子里装睡,比他还要傲娇。   徐承骁咬咬牙,黑着脸发动了车子。   **   车都开出郊外了,她才忍不住睁开眼睛问:“去哪儿啊?”   “去马场玩一会儿,”他哼哼不乐的说,还挑衅一般转头问她:“要不我们现在回家?”   司徒徐徐不敢――某人命好,虽然常年枪林弹雨风吹日晒,老天爷给的貌美又肤白,最近是冬天,又没有训练暴晒,健康紧实的皮肤俏生生的白嫩嫩,她刚那么近距离用力一巴掌呼上去,虽没有五根手指那么夸张,也红得很明显,她怎么敢回家给婆婆看到。   一直到车开进马场地下的停车场,她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乖得不得了。徐承骁不是记仇的人,早已雨过天晴,停好车捏捏她脸说:“到了。”   司徒徐徐为难的看着他的脸,“还是看得出来,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啊?”   “管那干嘛!”徐承骁越身去解她安全带,靠近了她,一股清幽香气袅袅钻入鼻端,顿时又心猿意马,保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势,暧昧的往她耳垂上吹气:“要不我们在这里待会儿?做点……什么?”   比起在豪华马场四处监控的地下停车场车震,司徒徐徐宁愿被怀疑家暴了骁爷,起码很威武。   徐承骁很遗憾的被她推开,下车从电梯上地面,牵着她去换衣服,他有独立更衣间,几套马术装备从旧到新理得整整齐齐,司徒第一次来,他让她先随便转转到处看看,他打内线叫人送一套女士的骑马装来。   司徒徐徐拿着他的马术头盔戴在头上玩儿,听他在那里简洁精准的报自己的衣物尺码,一时又觉得满足:起码这个男人心眼不小,换个别的男人被扇了一巴掌,大概现在不能这么云淡风轻。   百分之九十的别的男人也没有这个家伙英俊、果毅、无所不能啊!   所以是她自己苛求完美了吧?   带着大头盔的小女人,歪着脑袋专注的看着她家男人指印犹存的半边脸,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眼里闪着多么痴情温柔的光,就像她压根忘了昨晚和不久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生气一样。   **   来送衣服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卷卷的头发,轮廓深刻,有点混血的味道,英气又漂亮,敲了敲门,熟门熟路的走进来,看到司徒徐徐时微笑亲和又专业,只是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打量之意。   她将女装放在桌上,扬声对背对着她的徐承骁说:“徐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   徐承骁来马场就是来骑马的,应付这些的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言太子,所以这时候骁爷全神贯注的欣赏最新定制来的那款CYFLEX马鞍,那姑娘又叫了声“徐先生”,徐先生立刻就不耐烦了,头也没回喊了声“司徒!”   司徒徐徐心里叹口气,对那姑娘说:“先出去吧,我们有事再叫你。”   漂亮的姑娘失望的走了,徐太太走过去戳戳专注的徐先生,特别理直气壮的多戳了几下,徐承骁奇怪的转头看她。   “骁爷真是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徐承骁立刻放下手里擦拭马鞍的绒布,挑了眉问:“我又怎么了!”   司徒徐徐这回可不是要批评他:“刚才那姑娘认得你啊,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走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   徐承骁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爷可不像你,处处留情。”   说完觉得很有可能又要挨骂或者耳光了,提了新马鞍揽了老婆:“走走走!带你去看我的飞虎将军!”   **   徐承骁的飞虎将军是匹头上有白色闪电图案的棕色大马,徐承骁熟练的换了新马鞍,拍拍将军,大声赞美:“帅小伙!”   司徒徐徐没看出来帅,只闻到了臭,还觉得脏。   徐承骁兴致高得不得了,搂着飞虎的脖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笑着抚顺了它的鬓毛,才走到等在一边的司徒身边,说:“我跟他商量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上马吧!”   他是真的开心,与战争有关的一切:枪械、格斗、马术……就算是最基础最枯燥的体能训练,他都狂热的热爱并且一丝不苟的坚持着。别人的理想可能大多只能是梦想,他却是每一天每一步都扎扎实实的实现、享受着他三十年来唯一、坚定、至死方休的理想。   这样的热血男儿,的确是为战场而生的。   司徒徐徐没见过他在战场和训练场挥洒自如的专业模样,但此时黑色双排扣收腹英伦骑马装、大长腿踏着黑色马靴的徐承骁,眉目之间神采飞扬,不是她曾见过的任何一种样子。   怀抱着扇了他一巴掌被原谅的感激愧疚心情,司徒徐徐又觉得这个男人迷人的不得了了!   这就是人为钱财死、女为男色盲——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去北京周末晚上回来,这段时间的更新无法保证,我的时速平均是一小时五百字,写完修改的时候就更慢了,修不好还会揪头发撞墙……所以没办法颠肺流离中匆匆的写,但是少更了多少,回来后都会补齐哒!   ☆、35第三十五章   **   飞虎是纯种马,父亲母亲都是欧洲马术比赛冠军马,血统高贵纯正,日常的训练养护都是马场独一份的,徐承骁养在这个场里七八匹马,飞虎是他最得意的,平常连言峻都不能随便碰。   今天却让个小女子高高骑在飞虎将军之上、徐大少亲自牵马坠蹬。   马场里这会儿只有他们,安静的很,徐承骁牵着缰绳绕着内圈慢慢的走,飞虎在他面前一向驯服,虽驼了个女人慢慢走特别不满,也只敢垂着头不时打个响鼻,徐承骁还怕吓着马上的人,不时喝止。   骁爷的记性也不好啊,压根忘了是谁刚赏了他人生第一记耳光呢!   司徒徐徐坐在马上,难得从这么高的地方看向他,俊朗侧脸线条坚毅,这么好看又出色的男人,心甘情愿为她引马慢慢的走,小小的心里油然而生的喜悦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万丈,手腕轻甩,马鞭甩个花儿,他听到响,转头看她。   “嗯?”   “脸……还疼吗?”   “脸不疼,但这心里,”他故意停下,睨了她一眼,慢吞吞的:“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奶奶,这还是第一次挨人打呢!”   女孩子听了这样的话心里更愧疚,也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漂亮的眉眼渐渐泛了淡淡的红,又那么要强,低了低头竭力忍着,声音轻轻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有人欠揍的很。   司徒徐徐咬了咬唇,抬起头吸了口气,冲着他大声吼:“我、错、了!”   她中气足得很,正心不在焉的飞虎一下子受惊,差点踩着一旁只顾看马背上美人的徐承骁。骁爷跳开一步,有些狼狈的站稳,心想真是报应不爽。   舒了口气,他摇摇头笑了,仰头对她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这调令都下了,中央保卫团我非去不可。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尽量记得和你说。”   他这样仰着脸说着愿意为她改变自己的话,司徒徐徐已经很满足了,歪歪头,冲他甜甜一笑。   徐承骁装作不在意的回了头,心里却酥得很。重牵了缰绳,走得更慢,不时的回头看看她神采飞扬的笑脸,竟觉得这世上除了纵马奔驰快意,这样慢慢的走走也很好。   只是,看多了几眼,就有些不对:订这副马鞍时他要求厂家按照他的身体结构改了几个结构数据,使得马鞍更贴合、更稳固,更适合高难度的马术动作,以至于鞍桥做得比一般的鞍夸张了几分——两个半圆上立着粗粗的一根,最前头还弯着一个蘑菇头形状。   本来也只是形似,可她那手按在上面扶着,细长白皙的手指青葱段儿似地,握着那东西,多看了几眼真是叫人血热!   徐承骁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受不了了,喝停了飞虎,一翻身也上了马。   那马鞍是照着他的臀型定制的,两个人卡在上面简直是受刑,他手一用力把她提了起来,自己滑下去坐好,把她大张着双腿放在自己胯间坐。   这姿势又丑又邪恶,司徒徐徐怎么肯?可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飞虎立刻轻快的跑了起来。   马一跑颠簸的很,司徒徐徐怕摔下去双手紧紧抓住鞍桥,纵缰绳的人看了,伏下来,贴在她耳边热热的问:“怎么了?害怕?”   司徒徐徐不作他想:“这样骑不舒服!”   徐承骁呼吸更烫,唇一抿含了她耳垂,“你今晚乖乖的,我一定让你骑得舒舒服服……”一边说一边揉她手,大手叠着她的按在那处,暗示性的缓缓大力的揉。   怀里的人明白了他的邪恶念头,转头飞他一眼,双颊飞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就是个流氓!”   “我以前也不这样啊,算算……是从认识你开始变这样的!”   “你是要告诉我你把第一次献给了我吗?”   徐承骁不回答,直笑,把她揉在怀里亲,呼吸滚烫的哄她:“宝贝儿,我们回家吧!”   我比飞虎乖啊!回家骑我吧!   司徒徐徐被他揉得也有点受不了,轻轻“嗯”了一声,立刻被他抱下马,飞快的弄回家去了。   **   好在家里没人在,楼下静悄悄的,徐承骁拖了她上楼,刚上楼在走廊里就开始动手动脚,她开房门他就解皮带,门刚关上那东西就掏出来了,抓着她手非要她揉一揉。   年轻体壮又是新婚小别,那东西激动起来比平常更狰狞几分,和刚才马鞍上那东西果真像极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呼吸不畅,司徒握着拳不肯。   徐承骁哄她,哄得不行就威胁,可司徒徐徐最不吃这套了,他强拉硬拽,把她手往那东西上面按去。   那个馋东西,乱点头还吐着口水,蹭了她一手背,一恼她伸指就给他来了一记。   欲|火正高涨的人吃痛,“嗷”的一声!   趁他捂着那东西弯下腰,司徒徐徐拔腿就跑。   可怎么跑得过他呢,刚跑进书房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他逮了,也不和她玩揉一揉的游戏了,上手就掀她裙子,丝袜和小内裤粗鲁的扒到膝盖,把人往门背后一推就要强上。   他那尺寸,若是任着此刻性子全部顶进来,司徒徐徐明天就别想合着腿走路了,连忙去抓他手,娇滴滴的:“你也弹我一下好了,别生气嘛!”   软软的小手拉着他的手蹭在嫩生生的大腿根上,徐承骁怒火全消,只还剩一腔欲|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修长的指往水源地探入,才陷入一节指节,已觉滑腻绵软,控制不住的一下子滑进去整根手指,耳边听她哼了一声,又娇又媚,他脑袋里“嗡”的一下,急切的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只觉两指如陷软腻沼泽,那软腻还会自己动,吞吞吐吐的含弄着那两根手指,咬得他压根不想拔|出来,全都沉进去才好!   他越玩越起劲,并且进步神速,司徒徐徐几乎死在他的手指上,羞人的话说了一筐才求得他拔了出来,丧权辱国的自己趴在门后翘起臀,求他进来。   徐承骁像刚得到了新鲜玩具的快活孩子,满足又骄傲,施舍一般慢慢吞吞的蹭来蹭去,蹭得她都要哭出来了才捅进去,有了刚才手指的拓展,这下他毫不犹豫的挺着腰全都冲了进去,司徒徐徐原本是求来的,这一下子却涨得满得受不了,“啊嗯”一声失声叫起来,他更兴奋,狠狠的来了几十下,压着她咬着耳朵热切的问:“宝贝儿,舒服吗?”   被他压在门上折磨的有气无力的人,眼角闪着泪光,哀哀的:“不舒服……不要从后面好不好?”   “不行!”他特别霸道的一口否决,身下更重,畅快了一阵又怕她事后算账,又说:“除非你求我!”   司徒徐徐心里把他骂了个臭头,嘴里却只能软软的求,什么好听说什么,终于像张烙饼似地被翻过来了,他精力无穷的把她抱起来,挂在自己腰间“砰砰砰”的顶着,下半身悬空着任他欺负不算,还毛手毛脚的扯她衣服。   随着节奏被撞得微微震动的门,忽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是谁在里面吗?”   是徐母的声音!   司徒徐徐吓得不行,她一紧张下面绞得更紧,徐承骁久旷本就长不了,被这么紧紧的一绞,爽得头皮发麻,差点交待了,从她胸口抬起头来,隔着门大喊了一声:“妈!我们在忙!”   徐母惦记着昨晚他说锁坏了,以为他们出去了还没回来,就先上来看看,没想到……忙不迭的就下楼去了。   脚步声走远,那从尾椎骨不断窜起的酥麻却越来越剧烈,徐承骁估摸着忍不了多久了,抓紧时间先满足了她,狠狠的把她捣得浑身都缩着不住颤,掰着她脸没命的亲,喘着粗气问她:“一个人在家想我了吧?”   司徒徐徐颤得说不出话来,他逼问不止,只能哭着胡乱点头,他满意的尽兴最后几十下,退出来握着,也不敢对着别处,怕她嫌脏生气,喷了她腿根黏糊糊的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落了两更,要不等21号之后再补吧,万一末日了呢!   ☆、36第三十六章   完事徐承骁脱了自己身上衬衫,伸到她一塌糊涂的腿间胡乱擦了擦,把她抱起来回房间,司徒徐徐靠在他肩膀上,软软的喊了声:“衣服拿上,一会儿我洗了。”   徐承骁爱怜的亲亲她脸颊,“放着吧,一件衣服。”   “你弄成这样怎么让别人洗啊!”   徐承骁挑了眉,脚一勾,把皱成一团的衬衫踢到了门旁的废纸篓里,还踩一脚压严实了。   压根不记得是她给他买的第一件衬衣。   司徒徐徐知道他肯定是不记得这些事的,那些枪支弹药哪个细微零件他保证都能如数家珍,其他的,就不要指望他多用一份心。   懒得和他纠缠这些鸡毛蒜皮,她倦倦的泡在热水里不说话。   徐承骁哪里知道呢,只觉得一身轻松,神清气爽,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精神,挤在浴缸里也是为了占便宜,这里捏捏那里捏捏的,伺机最好能再来几次,一次也行。   眼看晚饭点就快到了,她还蜷在热水里,昏昏欲睡,两颊嫣红,一副承欢过后的餍足魅相,徐承骁看得眼热又心疼,就说晚上不下去了吧,叫他们端上来在房里吃。   司徒徐徐此刻要是有力气一定跳起来打他一顿:白日宣淫、被婆婆撞见、还敢缺席公公难得回来一次的家庭聚餐?!   她不和他废话,自己扶着腰爬起来,擦干、吹头发,用冷水洗了脸,化个淡妆出来,问他:“看不出来了吧?”   淡淡的妆容更显眉目明亮,她整个人都焕发着充足雨露滋润的花朵那般的鲜妍之色,徐承骁看得移不开眼睛,头一回后悔没有一结婚就搬出去二人世界。   **   既是和好如初了,徐承骁当然不可能放过她,可怜司徒徐徐,白天绞尽脑汁做菜讨好公公婆婆和奶奶,晚上被人颠来倒去的当菜吃。   夜夜销魂,以徐承骁的体力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反而吃饱了一天天的精神头更好,司徒徐徐却眼睛下面青青的,明明休息在家,却比上班时候看着还要累,徐母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这天晚上吃过饭,司徒徐徐留在厨房里准备明早的小菜,徐承骁转了一圈无所事事就上楼了,客厅喝茶的徐母放下杯子跟了上去,把他叫到书房,训话:“……凡事有度,你别仗着年轻乱来,你身体好,徐徐可受不住你这么折腾!娶媳妇是要过一辈子的,你不在家我们替你疼着,你倒好,一回来就没日没夜的折腾她!”   徐承骁无奈:“我也疼她的!”   “疼她你下手那么重!下午我约她去美容,她都不敢应我!低着头脖子里就能看见青了一块!你自己什么手劲自己不知道吗?趁着性子就乱来,也没个轻重!”   徐承骁心想妈你怎么不约我去做美容呢?我也保证低着头不敢应你!   除了和好那天她心里愧疚让他尝到了点甜头,死丫头就没一次不和他较劲的!力气没他大,爪子可利得很!为了一个姿势没顺她的意,能把他背上挠出朵千层牡丹来!   就像昨晚,非要闹着在上面,让她上去了又哆哆嗦嗦的半天坐不下去,他不就按着她帮了她一把么?又哭又叫又打人,把两个人都折腾到地上去了……想起来这会儿背上还凉凉辣辣的疼呢,徐承骁愤愤的:“她不折腾我就不错了,妈你太偏心了!”   徐母才不信他!徐徐的脾气倔了些,但是住在一起这么些日子,该体贴持家的地方她面面俱到,乖巧又懂事,怎么可能折腾他!   想再教训儿子两句,又知道臭脾气怎么说也不会听,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你们……有动静没有?”   徐承骁挑了挑眉毛,“您想抱孙子,又骂我折腾她,我不折腾她、您上哪儿抱孙子?”   徐母被他噎得生气,站起来要走,他才慢腾腾的说:“再过个几年吧,我是想等我转业了再要一个,眼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够辛苦的了,还要拉扯孩子,不忍心吧?”   其实他并不怎么急切的想要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多好啊,她整个人都是他的,只要他一回来,她就团团围着他转。况且他见过司徒在幼儿园带孩子的样子,温柔的令他都吃醋了,对别人的孩子都那样呢,对她自己生的肯定更过分,哪能还像现在这样只对他一个人柔情似水。   徐母一听就站住了,语气有些急切:“你们的孩子我来带!保证不给徐徐增加负担!她喜欢工作就继续上班,我们理解的!”她走过来拉了儿子的手,“承骁,你在部队里干得那么好,就算转业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你这都三十了,该要个孩子了!何况就是因为你常常不在家,有个孩子,徐徐也就不这么天天的盼着你回来!”   徐承骁有些不耐烦了,嘴里敷衍着,人往外走,心里不爽的想:我干嘛整个孩子出来让她不盼着我?!   **   他回到房里,司徒徐徐已经上来了,过两天他就该启程去中央保卫团,在那儿不用常年穿军装,她把他的常服拿出来熨一熨,准备陆续装箱。   这一走,至少半年见不着。半年有多长?婚前她几乎放弃了他的那一次,是因为他离开了两个月,半年意味着她要经历三个那段几乎放弃他的心情。   知不知道多么难过才会选择放弃一个很喜欢的人?   要经历三次那样子的难过。   挂烫熨斗的蒸汽“噗噗”的声音,掩盖了徐承骁刻意轻轻的脚步声,直到他忽然从身后抱住,低低的在她耳边笑起来,沉浸在心思里的司徒徐徐吓得丢了手里熨斗,徐承骁手快抱了她往后退,可那熨斗喷着高温蒸汽还是烫到了她手臂。   徐承骁听她“哎呀”一声知道不好了,又悔又心疼的连忙把她抱到床上,“烫到了?我看看”   司徒徐徐一把推开他,冲着他就吼:“你多大了?!背后吓人很好玩吗?!”   徐承骁被她推得一愣,莫名其妙的问:“你怎么了?”   他这一问,方才还怒气汹汹的人,忽就泪如雨下。   这下骁爷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又不严重就是红了一块而已,难道是吓着了?   “别哭啊,是我吓着你了吗?”他坐到她身边,把人揽到怀里,问。   司徒徐徐眼泪流得更凶,他索性把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强行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问:“到底怎么了?”   她只哭不说话,急坏了徐承骁,可他哪里会哄人呢?站起来就说去叫医生过来给她看看。   司徒徐徐忙拉住他。   “我没事……”她用手搓搓哭红了的眼睛鼻子,对他笑了笑,“就是吓了一跳,没事了。”   徐承骁盯着她僵硬的笑容,忽然问说:“你是不是心里难过、舍不得我快走了?”   果然她眼泪一下子又流下来,连忙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徐承骁这心里一下子也酸涩起来,过去把她拉进怀里,摸摸她头语气温柔的哄她:“我不在家,家里不是还有爸爸妈妈和奶奶吗?这么多人还不热闹?我会常常给你打电话的,等到训练期结束了,只要没有任务我就回来,或者你过来看我也行。”   她好一些了,冲他发泄了一通,心里舒坦多了。徐承骁看她哭得鼻子红红,心里揪得不行,说:“那这样好不好?你和我一起走,在北京买个房子,你就住里面等我,我们在一个城市,离得更近,好不好?”   司徒徐徐已经冷静了,靠着他胸口幽幽的说:“我不去,我留在这里替你照顾爸妈和奶奶。”   徐承骁也是走投无路、脱口而出,真要把她一个人放在北京,他也是一百个不放心的。只是听她这样乖巧懂事的回绝,又更觉得歉疚不已。   心里就默默的想:或许是该要个孩子,分掉她的注意力,也能分掉她的苦苦期盼了。   **   晚上司徒徐徐洗澡慢,上了床看他已经睡了,就轻轻滑进被子里躺好。刚闭上眼睛身后就热热的贴上来了,他怀里热得都有些烫,司徒挣扎了一下就被他得逞了。   折腾的被子里全是热气,最后时刻,上头不断耸动的人忽然停下来,低头亲亲她,喘着粗气问她:“让我射里边好不好?”   身下的人已经神魂颠倒,连问了两遍还是不清醒,哼哼唧唧的只知道缠着他要,嫩生生的腿勾在他腰上,把徐承骁的魂都勾走了,狠狠的给了她几十下,她魂飞魄散的丢了,里面紧紧裹着他不住的颤,徐承骁再也把持不住,从善如流的全都给了她。   过了好久,他翻身下来司徒徐徐才察觉,还以为是他一时没有控制住,抱怨了一句今天不是安全期啊。   徐承骁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在她耳朵边吹气:“司徒,给我生个孩子吧!”   司徒徐徐愣了,敢情他是故意的!   “我不要!”   徐承骁最听不得这种语气,一下子也起了性,捏着她下巴,语气霸道:“这事儿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不要!”   他不吃硬的,司徒徐徐难道就吃吗?抓了他手狠狠咬了一口,从他怀里钻出去,负气说:“我明天起来就去买药吃!”   “敢!”徐承骁怒了,“你敢吃那种药,爷一天办你八遍,完事倒挂在墙上,一个月怀不上,以后孩子跟你姓!”   一边说一边强行把她弄了过去,作势就要办她,她挣扎着不肯,又抓又挠像只耍性子的猫,徐承骁把她抱在怀里夹紧,说:“好了!不动你!别闹!”   她哼了一声,勉强伏在那里由他抱着。平静了一会儿徐承骁伸手顺她汗津津的头发,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又爱又恨的语气:“你可真能惹我!”   他难得在事后这样温柔的抚摸、亲她,司徒徐徐被顺了毛,也就不闹了,刚才一动下面就有东西涌出来,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乖乖的往他怀里凑了凑,前一刻还撒泼呢这时候又撒娇:“我难受,你抱我去洗澡吧~”   徐承骁心里狠狠的一酥,刚才那么大的气呢,一下子提不起来了,真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捏捏她鼻子说:“一会儿去,我们先说孩子的事儿!”   “暂时我不想要孩子。”司徒徐徐沉默了一会儿,既然躲不过,就很冷静的说:“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稳定呢,现在要孩子,对谁都是不负责任的。”   这话徐承骁听着不爽:“你意思是没孩子你随时可以丢下我跑?”   这么理解……其实也对。   司徒徐徐有些心虚的往他怀里钻,乖巧服帖的抱着他腰,“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我自己没信心,等过两年我们生活稳定了再要孩子不好吗?”   生活不是连续剧,可以按着快进条跳过不想看的部分,他不在家的每一秒她都要真实熬过,那种煎熬想想都令她毛骨悚然,她是真的没有信心。她自己选得人、做得决定,她不后悔,但拖个孩子进来,风险太大了。   “我是想,有个孩子你就没那么寂寞了。”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我不在家,就怕你难过。”   他难得的无奈语气,司徒徐徐听得鼻头一酸——说得那么霸道,其实是心里愧疚于她啊!   ☆、37第三十七章   寂静的夜里,光滑的身体在柔软的被褥中轻动都有细微的声音,抱着他的女人,悉悉索索的从他怀里钻出脑袋:“那就……要一个吧!”   徐承骁低头看去,黑暗里一双美目闪闪的,像月夜水面细碎的波光,直照进他心里去,他的心变得明亮、柔软,说不出的感动。   黑夜安静,他鼻息渐粗,司徒听得清楚,手伸上去摸他:“怎么啦?”   他将她往上抱了抱,低头来与她相拥。贴得这样近,不止他粗乱的呼吸,还能感受到他隆隆有力的心跳,这样亲密依偎的时刻,司徒徐徐倍觉难得,乖顺的往他肩窝里拱了拱。   这两个人在床上难得有这样静谧相依的时候,相互缠着抱着,都不说话,好一会儿司徒徐徐欢欢喜喜的对他说:“其实你不在家里,我也过得很开心。妈妈说我们结婚以后,爸爸回来吃饭的时候变多了,爸爸夸我做饭好吃,奶奶也喜欢我煲的汤……妈妈周末的时候约我看电影,给我买了好多衣服,我们一起去做美容,别人说以为我是她女儿……他们都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住不惯。”   她这样急切的表达这些欢喜,是为了什么,徐承骁怎么可能不知道?抱紧了他的傻姑娘,故意问她:“真的那么好?一点都没有不好?”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声音更小:“有时候……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你的衣服挂在旁边、一个人刷牙洗脸、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想你。”她伏在他肩上,很小声的说。   热气从耳朵里吹进去,徐承骁心上颤颤的麻,搂紧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要一个孩子也好,妈妈说我们有了孩子她会帮我们带,奶奶也很喜欢小孩子的。”她又说。   徐承骁心里堵着好多话,但绝不会说出口,他不习惯。只亲亲她头发,调笑一般说:“我妈晚刚找了我,警告我对你好点,难怪呢,你们俩现在比跟我都好了是吧?”   司徒徐徐听了,心里甜得如饮了蜜,说:“不好吗?秦宋的妈妈对婷婷特别好,有一次在我那里买了姐妹装穿,我很羡慕她们。其实刚见到妈妈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害怕的,因为妈妈看上去和我不怎么合得来……真没想到现在这么好。”她第一次见到徐母的时候徐承骁正音讯全无,徐母约了她喝茶,安静优雅的茶室、端庄高贵的中年美妇人,彻底打消了她再和徐承骁继续下去的念头。   徐承骁静静听她说话,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听得笑了,说:“我是派我妈去劝降的,没想到反而把你策反了……司徒,你要是和婆婆合不来会怎么做?”他忽然好奇他的小媳妇这么泼辣,要是和婆婆不对付了,也会像挠他似地发脾气么?   司徒徐徐想了想,认真说:“如果嫁得人不是你,就搬出去单住。”   以她的性格,丈夫常年在外,家里老人难缠,索性搬出去当亲戚偶尔走动,省心省力。   可是,现在嫁得人太喜欢啦!   喜欢到连他的家人都愿意掏心掏肺的讨好。   这样的情话多婉转啊,徐承骁喜欢极了,半边身子都酥酥的,情动大盛,手上一紧又把她拖到了身下,情话说不出口,炙热的吻却能布满她的身。   司徒徐徐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反抗他,只能哀哀的叫:“不要再来了……”   埋头在她胸口吃的人笑得得意又狡黠:“想要生孩子,不努力怎么行?”他上来亲亲她眼睛,手在下面一边分开她腿一边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想要女儿,我们俩脾气都不好,生个儿子像谁都够费劲的!”   “女儿脾气不好才更糟糕吧!”司徒徐徐睁开眼睛。   徐承骁引开了她的注意力,悄悄的慢慢沉身下去,一边吻她一边模模糊糊的说:“我的女儿,脾气大一点有什么要紧?”   我自会疼她爱她,护她一生无忧。等她长大,为她挑一个人,爱护她一辈子。   这样想着,就想起他家岳父大人来。   当初司徒明是抱着怎样的期许将唯一的爱女嫁给他的呢?如果是徐承骁自己……他的小姑娘,由他最爱的人为他生下,捧在掌心呵护了二十多年,嫁给一个他这样的人?做梦!   桀骜自大三十年的骁爷,竟在这样一个春风凛冽的夜晚、满室旖旎之中、云雨颠倒之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负面的评价。   他精力不集中,时间就格外长,司徒徐徐被磨得有些受不了,主动翻身在上面。   因为已经折腾了大半夜,身上到处黏糊糊的,长长的头发粘在背上肩上和胸前,这样骑在他腰间缓缓的动,因为自己控制着节奏与深度,舒服得咬着红唇,闭着眼睛轻轻的哼,一派活色生香。   徐承骁享受得叹了口气,坐起来搂了她,与她面对面,亲亲她眼睛,低声说:“还是要个儿子吧……我都不敢想我们女儿嫁人的事。”   司徒徐徐睁开眼睛,亲亲他近在咫尺的唇:“你先想怎么让我怀上好不好?我腰都快断了,你还不好吗?”   徐承骁把她一下子捧起来下了床,笑着在她耳朵边吹气:“最近被你喂得胃口越来越大,恐怕得来点刺激的才能放过你了……”   **   骁爷玩儿的太刺激了,刺激得司徒徐徐的大姨妈第二天就上门来了。   临行前那几晚,徐承骁摸着她厚厚的底裤,都要忍不住长叹一声。   早知道前几晚就不要那么尽兴,折腾得她那么狠,把自己的胃口养得这么大,这一下子只能吃素,真他妈的不习惯啊!   司徒徐徐见他难受心里不忍,往边上睡一些,想着不挨着他能好受些,可刚一动他就问:“怎么啦?”   “……你顶着我了。”硬邦邦的戳着她后腰,又烫又异样。   徐承骁哀哀的叹了口气,把她拖回来抱着,忍不住的顶着她重重蹭了几下——隔着裤子过干瘾也是好的。   他舒服的叹了口气,下面那形状热度却更狰狞了,司徒徐徐将手伸进被子里,向后抓了那东西,他一下子低低叫了出来,抱得她紧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可是平常真刀实枪都要折腾一个多小时,她于此又并非技术高超,到后来手腕酸得实在撸不动了,低声抱怨他:“你烦死了!还不好!”   那边徐承骁不上不下的,其实也很不好过,重重的喘了一声,闭着眼睛忍着把她手拉上来,亲了一亲,温声说:“好了不弄了,你睡吧!”   “你还没……啊!”   徐承骁睁开眼睛,叹气说:“算了。”   司徒徐徐来着大姨妈呢腰酸不舒服,可又觉得他好像更难受了,对不住他,心里烦,闷声不吭缩在那里。徐承骁压抑着平复了片刻,好受了些,把她翻过来从后面抱进怀里,安顿好了摸摸她眼睛,叫她睡觉。   她闷闷的:“你放手,让我去书房睡吧。”   徐承骁一愣,反应过来倒气笑了:“真当我娶媳妇就为了这事儿啊?老实点,赶紧睡觉!”   这话近似于情话了,司徒徐徐心情又好了起来,搬起他给自己当枕头的手臂,咬了一口。   可这样表达情意的方式徐承骁不可能懂,只知道莫名其妙被她咬了,伸手去弄她,她缩着头轻轻的尖声叫,回身扑到他怀里,又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表情却是心满意足的,仰着脸说:“等我好了,等你回来……穿旗袍给你看好不好?”   徐承骁身体一僵,瞬时脸上表情变得十分痛苦:“你现在告诉我,成心让我这半年每晚都硬得睡不着觉吗?”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伏在他心口笑得直发颤。   那晚是两个人婚后少有的没有吵架也没有□、单纯抱在一起睡觉的一晚,司徒徐徐格外可爱,撒娇又许诺,徐承骁爱得不行。可惜这时候还这么年轻,压根不会去冷静认真想一想,是什么让她这么高兴。   **   徐承骁走了以后好几天,司徒徐徐一早回娘家拿东西,出门时候见花园里帮忙的老蔡拿篱笆在她的蔬菜试验田旁边正围出一小块,停住脚步问:“蔡叔,这是弄什么?”   老蔡笑眯眯的:“前几天承骁弄了点种子回来,亲手给种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当心着,我给他围起来,别你弄菜的时候踩了。”   司徒好奇:“他种了什么?”   “是玫瑰花。”老蔡故意对她眨眨眼睛,“他说有人抱怨他不懂浪漫,可又不许他花钱买花,他只好自己种了。”   说完,见年轻的小媳妇立刻的红了脸,老蔡嘿嘿笑着蹲下去干活了。司徒徐徐说了声“蔡叔我出去了”就跑了,往门口跑得飞快,像只小兔子。   真是讨厌!小兔子心里骂那个人,这种话告诉蔡叔做什么?!   太讨厌了!还是种子呢,就让她那么期待花开。   **   回到娘家,司徒夫妻刚出门买菜回来,见她回来了都很高兴,徐飒问女儿:“怎么脸这么红?今天外头也不冷啊。”   司徒徐徐脸上热度还没下来,捂着脸只甜蜜的笑。   司徒明看出个大概,笑着问:“是不是徐承骁就快回来了?”   司徒徐徐脸上反而没了笑,一下子撅了嘴,“哪有这么快,还有四个多月呢!讨厌死了!”   徐飒听了就批评她:“你在婆家不会也这么说话吧?!”   “才不会!那边爸爸妈妈都可喜欢我了!”司徒徐徐得意的说,“我人美嘴又甜~”   司徒明和徐飒对望一眼,知道完全不用担心这丫头了,携了手双双进厨房准备午饭,不理那尾巴翘老高的人美嘴又甜。   司徒徐徐在娘家混了顿现成的饭,拿了东西,心情很好的往徐家走。路上见路边有烤红薯卖,买了一个,热热的捂在手里。   一进家门老太太刚从房间出来,见她回来了,和平常一样淡淡的点点头。   司徒徐徐关切的问:“午饭吃好了吗奶奶?”上午她临走前把鸡汤煲好了,中午叫他们再配两道新鲜蔬菜就好。   老太太中午喝了两碗鸡汤,胃里心里都舒坦得很,偏就是不露声色,只说就那样,还可以吧。   司徒徐徐心想那就是没吃好,饿着了,正好手里捧着还热的,就问:“烤红薯您吃么?”   老太太看了一眼,少见的愣了,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黑乎乎的……”   “里面又不黑!”司徒徐徐今天心情实在好极了,笑得露出两排小白牙:“我去给您热热?”   老太太一向吃得少又精,这种不消化的东西平常不碰的,今天不知怎么点了点头,“尝尝吧。”   **   司徒徐徐去厨房拿了个盘子,把红薯放进烤箱热了三十秒,洗了手直接用手把它掰成几块,黄灿灿香喷喷的,拿出来给老太太吃。   老太太看了一会儿,伸手拿了一块,神情之中竟然很是感慨。   “真香!”老太太吃了一口,赞叹说,“我们以前没饭吃,能吃上这个就很好了,承骁爷爷是后勤的,总偷偷揣一个,捂在心口藏着,给我的时候压得扁扁的,我一皱眉,他眼睛都红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承骁都娶媳妇了,可惜他没能看见。”   司徒徐徐坐在老太太沙发旁的地毯上,盘着脚一边吃一边听着,老太太说着,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他一定没想到承骁娶了你!你这丫头,怎么就进了我家的门!”   “不好吗?”司徒徐徐抬头问,“您不喜欢我吗?”   “一看见你就生气!”老太太虎着脸说,却又伸手捏她脸,“就和你爸当年一个样,机灵鬼,叫人一看见就想给他一脚。”   司徒徐徐笑得眼睛弯弯的,往老太太脚边挪了挪,仰着脸一脸崇拜期待的说:“您再讲讲以前的事情吧!承骁爷爷那么怕你啊?他不是很厉害的将军吗?居然怕老婆吗?”   “有你这么打听长辈事儿的么?!小心我教训你!”   “哎呀!您别吓唬我了!我知道您心里喜欢我。说说吧~奶奶~”   “磨人精……”老太太皱着眉,一脸的不悦,却往后靠了靠,坐得更舒服些,摆了架势娓娓道来。红薯配热茶,祖孙俩聊了一下午。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这一章就可以当做大结局了。   如果后天还要更新,骁爷您就要开始凄凉了。   ☆、38第三十八章   **   其实司徒徐徐从小就羡慕韩婷婷,婷婷的家里,婷婷爸爸是做主一切大事的人,沉默寡言,是家庭的顶梁柱;韩婷婷的妈妈是最传统的家庭主妇,温柔又能干;韩婷婷呢,是典型的乖巧女儿,害怕爸爸、崇拜爸爸,向温柔的妈妈撒娇、和妈妈说悄悄话。   司徒家却不是这样的,徐飒的性格正直、脾气直接,司徒明常常被她吼,还要笑眯眯的赔礼哄她。小小的司徒徐徐看着爸爸“委曲求全”,心里愤怒而不甘的想:爸爸不该是这样的,妈妈也不该是这样的。   如今的徐家才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呢:徐平山深沉、权威,是家中甚至整个家族的大家长;徐母依附着他,操持家中琐事,是尽责尽职的女主人;   司徒徐徐叫他们爸爸、妈妈,承欢膝下,从不像和娘家爸妈那样争辩、对吼,时间渐久,她甚至有了自己是这家女儿的幸福感觉,深觉生活当真厚待于她,不仅爱情如愿,连童年念念不忘的遗憾都得以偿。   徐母与儿媳相处日渐融洽,老太太也就不再掩饰对孙媳的喜欢,教她打拳,晚上吃过司徒徐徐做的饭,一家人消食纳凉,徐平山夫妇散步去了,老太太就拎了司徒徐徐,祖孙两个在院子里绿意茂盛的瓜架下面扯皮,老太太板着脸,叫她把学了两个月的长拳从头到尾打一遍看。   司徒徐徐压根没有认真学。   她从小成长的多随心所欲啊,司徒明和徐飒的拳法再好,她说不学就一招一式都没学过,老太太再横,这长拳沉闷,她半套都没学会。她的截拳道倒是练得可以。“要不我给您喂招吧?”被罚扎马步,司徒徐徐愁眉苦脸的对奶奶说。   老太太傲娇的哼了一声,“你爸当初在我手下都走不过二十招,消停吧你!”   “那我明天开始好好学!奶奶~好热啊~我上了一天班回家还要做饭,好累的~”她一撒娇,老太太就绷不住,一脸嫌弃的直翻白眼,离得她远远的,司徒徐徐扎着马步,蹦着挪过去,一边撒娇一边求,老太太被她抱住了腰,忍不住笑,大喝:“沾衣十八跌!”   院外有人笑声爽朗:“奶奶您几时连少林寺的功夫都精通了?”   司徒徐徐闻声,站直了身看过去,只见半人高的栅栏外、院门口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清爽利落的棕色短发,白净的脸上一双漆星般的眼睛,柔和沉静,似冬夜晴朗夜空寥寥无几的星,令人一望心生宁静,极美。   此时正是七月最热的时候,女孩子却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衬衫,衬得肩膀窄窄,腰肢一握。   是个气质特别的女孩子。   司徒徐徐不认识,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却也正将目光投向她,说:“徐徐,这是靖渝,你没见过,你跟承骁结婚的时候她在国外,没回来。”   孙靖渝已经拖着行李箱走进来,走到司徒徐徐面前,勾着嘴角,伸出手:“我看过你和承骁的结婚照,真人更美。你好,我是孙靖渝。”   司徒徐徐伸出手去,“我叫司徒徐徐。”   老太太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年轻女孩子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一闪。   **   孙靖渝叫徐母“姨妈”,徐母对于她的归来十分之高兴,但司徒徐徐看着,那高兴似乎又透着几分压抑,像是不愿完全表露出来似地。   徐平山看起来也挺喜欢这个妻外甥女的,关切的问她在国外的课业研究情况。   孙靖渝和徐平山说话时十分自由,偶尔竟像平辈之间似地开玩笑,很像徐承骁和徐平山说话时的样子。   司徒徐徐仔细看她,虽然是姨兄妹,但那种洒脱不羁的气质、十分相似的语气神采,比较起来,孙靖渝比徐家那几个堂兄弟妹还要像徐承骁呢!   打趣英国的天气,孙靖渝和徐平山聊得哈哈笑起来,忽然回头,问司徒徐徐:“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我的后脑勺都感觉到了。”   三个大人都看过来,司徒徐徐不好意思的说:“靖渝姐说话的时候像徐承骁。”   “我可比他大三岁!是他像的我!”孙靖渝笑起来特别爽朗,“大学的时候承骁来我们学校接我,一个学妹对他一见钟情,鼓起勇气向他表白,被他冷冰冰的一句话就给拒绝了,哭着回来对我说:‘靖渝姐,你要是男的,我才不会去喜欢徐承骁呢!’”   她说话风趣,绘声绘色,大家都笑起来,司徒徐徐想象少年徐承骁傲娇的拒绝女生表白的样子,也忍俊不禁。   临睡前安排孙靖渝的房间,司徒徐徐才知道她在徐家是有自己房间的,就在二楼书房对面。   孙靖渝上楼前迟疑了一下:“姨妈,我就住客房吧,过几天研究所的宿舍整理好了我就搬过去了。”   她站在两层楼梯上,徐母顺手拍了拍她屁股,“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客套了!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不累吗?快上去,好好休息!”   孙靖渝耸了耸肩,扛着箱子上楼去了。徐母目送了她,转身牵着司徒徐徐的手,走到客厅,声音略微压低了的说:“承骁这两天给你打电话没有?”   司徒徐徐点点头。   “他还好吧?”   “好啊,训练挺忙,不过他很出色,已经是他们那一组的组长了。”司徒徐徐觉得婆婆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可又想不出来什么特别的事情,“妈妈,是有什么事吗?”   徐母摆摆手,“我就是问问,他跟我打电话说不到几句就找你……他好就好……他要是再打电话回来,你告诉他一声:靖渝回来了。”   司徒徐徐平常的答应了一声,徐母却格外温柔的拍拍她手,“好孩子!”   **   北京那边,徐承骁这两天正是特训的最后阶段,理论考试与密集的仿真演习狂轰乱炸接踵而至,日常的体能训练又繁重,整组人都疲惫不堪,回到宿舍一个个叫苦不迭,唯独他,精神头比刚开始还好,休息一半还要跑出去缠教官。   训练他们的李教官是从C市特调上来的,身上有功夫,人却不傲,孟青城在C市有分公司,所以徐承骁跟李教官七拐八拐的居然扯得上熟人,小半年处下来两个人也算气味相投,临近最后考核了没有新的学习内容了,又快到周末了,他就厚着脸皮磨教官周末放自己回家一趟。   “就说出外勤!两天我一定回来!我保证!”   “周一的考核很重要也很残酷,会卡掉一半的人,你最好保持体力应对。你很优秀,但是其他人也并不弱。”   徐承骁挑了挑眉:“这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李教官拍了拍他肩膀,忍不住问:“家里老婆是有多漂亮,让你朝思暮想成这样?”   徐承骁摸摸鼻子,叹了口气说:“漂亮还是次要的,脾气那是真不好,一不顺心就跟我动手,我又不能真跟她过招,除了挨揍还是挨揍……你说换别的男人说老婆家暴人家姑且还能信,咱们这种人,有脸往外说被老婆打了吗?被打吐血了还得自己咽下去……唉,别提了!”   为了旗袍,骁爷连哀兵政策都出动了。   “周末晚上熄灯前我要看到你。速去速回。”李教官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忽然很干脆的答应了。徐承骁快活的敬了个礼,就看C市特警大队风云传奇人物李岩李大教官,抬起头时竟目露同情,竟叹了口气,小声说:“我老婆……十五岁就是全国武术冠军了。我理解你。”   徐承骁一愣,瞬时肃然起敬,并油然而生惺惺相惜。   **   订好了机票,徐承骁得意洋洋的给司徒徐徐打电话,电话里司徒徐徐果然又可怜兮兮的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起码还有两个月。”有人手指不住摩挲着机票,明明喜上眉梢,语气却却故作淡定。   司徒徐徐哪里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偷偷笑得像朵花儿似地呢,她心里空落落的,有气无力的趴在窗前梳妆桌上,夏夜凉爽的风温柔的抚着她神色失望的脸。   “没事……你训练的时候当心,不要受伤。家里很好。”她也是故作淡定的语气,掩饰的却是失望与思念。   徐承骁哪里能听得出来,春风得意的高声叹气:“老婆,我这两天训练的时候总是失手,好几次差点摔折了胳膊腿。”   司徒徐徐紧张不已:“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比起抓心挠肝的想念他,她整日里更提心吊胆的是他的安全,这个男人在事业上有种不顾一切的忘我狠劲,她一想到他哪怕训练也是枪林弹雨、危机四伏,心里成日吊着一处紧张。   该死的男人竟低低的笑起来:“一想到你穿旗袍就分心了……每天晚上我这下面都疼得要命,自己的手怎么揉都不好,想你想的厉害!”   隔着电话呢,司徒徐徐就被他挑得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骂他臭流氓,他受用的很,电话那头笑声张扬又爽朗。   司徒徐徐想起来了:“对了,妈叫我跟你说一声:靖渝姐回来了。”   徐承骁沉默了几秒钟,“哦……我知道了。”   “那没事我挂了,你早点休息。”司徒徐徐没有多想,“训练的时候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来……回来再说!”说完她有些害羞,便飞快的挂了电话。徐承骁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才回神,想再拨过去告诉她自己周五晚上就回家,皱着眉想了一刻,却按下另一串数字。   爽朗明快的女声很快接起:“承骁,这么晚?”   “你回家了?怎么事先也没通知我。”   “研究所邀请我回来合作一个项目,我怕通知了你,你不让我入境。”   徐承骁持着手机,勾了勾嘴角,却并不接她的玩笑,说:“我在北京培训呢,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找沈远他们。”   “你不会因为我回来了,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了吧?”孙靖渝和从前一样爱开玩笑。   徐承骁顺嘴就说:“哪儿的话!我周五晚上就回来了。”   “好!等你回来再聊!哦,你的车钥匙还在老地方吗?借我一辆代步。”   “要哪辆你随便挑,钥匙都在司徒那儿收着呢,管她要就行。”   孙靖渝这头沉默了两秒,笑着说:“连车钥匙都交出去了,果然结了婚不一样了。”   徐承骁没有否认:“我不在家,你要什么都可以跟司徒说。”   **   一转眼周五就到了,下午幼儿园放学早,司徒徐徐就想今晚有时间,好好做几道大菜,最近天热老太太胃口不太好,昨天念叨了一句周末给做好吃的吧?   徐母下午不在家,快晚饭的时候才和孙靖渝一道回来,见司徒徐徐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一头是汗,心疼的说:“哎呀徐徐!这么热的天你做什么呢?”   司徒徐徐正切洋葱,辣得眼睛都眯了,抬头还没说话,就听孙靖渝说:“看来拖承骁的福,今晚有大餐吃。不过他十点多才能到吧,你这么早做饭?”   徐母惊喜的看着儿媳妇:“承骁今晚上回来了?!”   司徒徐徐愣在那里。   孙靖渝不知道徐承骁没跟媳妇儿报备,还以为新婚小妻子害羞不说话呢,笑着打趣说:“一下训练五点多的飞机赶回来,当真是归心似箭。”   司徒徐徐抬手擦汗,不小心手上洋葱汁沾到眼角,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39第三十九章   徐母连忙走进来,投了湿毛巾给她擦,一边心疼的抱怨:“承骁回来我非说他!看把你折腾的!好了好了,放着让他们弄吧,你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承骁爸爸定了位置,我们在外面吃。”   司徒徐徐捂着眼睛上楼,进浴室在马桶上坐了半天,心里千回百转的把那个混蛋颠来复去的骂。   虽然是表姐,但是司徒徐徐开始不喜欢孙靖渝了——最讨厌自己狼狈的时候别人云淡风轻风度翩翩的旁观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连表姐的醋都吃呢!   哼!   **   一晚上司徒徐徐都不怎么说话,顶级的鹅肝酱也没吊起她的胃口,法国餐厅太安静,太安静的地方哪适合吃饭呢?她还是喜欢热闹的中餐。   但是徐平山夫妇和孙靖渝很适合这种地方,一道菜配一道酒,三个人轻声细语的讨论每一道的讲究,欢声笑语、兴致勃勃。   回到家里司徒徐徐上楼,洗了澡,磨磨蹭蹭的敷面膜、全身涂乳液,还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洗了晾了,一通做完,一看时间也不过九点。   真慢,真是煎熬。   夏夜风凉,她心浮气躁,索性把阳台门都打开,沁人心脾的自然风吹进来,带着外头青草和花旺盛的香味,心里舒服了一些,她关了灯躺在床上,从暗的室内看窗户外的星空,一颗一颗明亮的星星,像某人笑起来时候亮亮的眼睛。   不行!不能再想了!在生他气呢!   司徒徐徐赌气的闭上眼睛。   黑暗里闭着眼睛被舒服的风吹着,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徐承骁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不想惊醒其他人,他无声无息的翻上了二楼阳台,正要推门跳进去吓里面的人一跳,却见窗户和门都大开着。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只见屋子里暗着灯,只有星光照耀,大床上他的小妻子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身上白色的睡裙薄得像蝶翼,这么轻微的夏风吹过都能掀起,那具他这半年里每晚肖想的**安静的起伏在薄薄白裙之下,微弱星光里,满屋夏风中,像一幅画,又像是一个梦境。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心里想:她曾说过他是她的愿望,那么他心里的那句话要不要也告诉她呢——司徒徐徐,你是我的梦想。   她的如愿以偿,是他的梦想成真。   本来是孩子气的恶作剧,最后却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屏气凝神,静静看了她良久,然后俯身,轻轻的亲吻四个月未见的人。   温柔矜持的吻,不含一丝的□,珍惜得近乎于膜拜。   可惜司徒徐徐转醒时,那吻已经转为炙热的掠夺,大手已经掀了她睡裙到胸口,两捧软雪因为侧睡着姿势被他一手逮了,用力得揉得她生疼。   见她醒了,他手下更重,人也翻身上床压住她,嗤嗤笑,鼻息烫人:“美人儿!别叫!乖乖让爷爽一爽,敢反抗的话先奸后杀!”   司徒徐徐才不叫,她才不要配合他的恶趣味角色扮演游戏,眨了两下眼睛,她格外冷静的开口:“我来那个了。”   身上的人果然瞬间就僵了,手探下去,按了按她厚厚的底裤,确认无误,立刻他的眼神变得很痛苦,连声调都变了:“……第、第几天?!”   “下午刚来。”司徒徐徐一边说,推开他坐起来,拉好被他拔到腰间的睡衣,起身关窗户关门,身后他哼哼唧唧的跑浴室冲凉去了,她自顾自的上床,抖了薄被裹了自己睡在一边。   没过多久床那边一沉,一双手伸过来,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过去,司徒徐徐刚一挣扎就被他咬了耳朵:“别动!撩了我可不管你!”   “那你别碰我!”今晚她可不会跟他客气。   徐承骁压根没听出来她今晚有什么异样,他千辛万苦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只能陪她睡两个晚上,没有旗袍已经委屈死了,一头热的等她表白这半年的相思之苦:“想我没有?”手又蠢蠢欲动的撩了她睡衣,握了一只小白兔在手里捏,“嗯?”   同样是旷了四个月的,司徒徐徐其实也是一点就着,被他一揉就情动不已,但是倔强的咬着唇不吭声。   徐承骁抱着朝思暮想的香软身子,神魂颠倒,压根没注意小妻子的不快,手在她身上急切的到处捏,下面疼得实在忍不住了,掏出来从后面塞进她腿根处,那里虽不比那销魂处湿软紧致,但也嫩滑绵软,况且是她的身子,哪里他都爱。   徐承骁浑身是劲的抱着她猛动,爽得直喘粗气,居然自得其乐。   司徒徐徐气死了,话还没说上两句,他倒自己找起乐子来了!   敢情这么归心似箭的赶回家就是为了这个!   想她想得就是这个!   她伸手下去抓住那在她腿间探头探脑的东西,徐承骁还以为是要享受了,挺了挺腰给她抓得多一些,舒服感激的叹了口气,谁知道下一刻她猛的圈紧了手指。那东西正在兴头上,红头赤脸涨得又大又粗,被这么大力一捏,疼得徐承骁顿时“嗷!”的一声叫起来,司徒徐徐听了瘆人,正要松手,他却又按上来,急切的:“别!老婆!别松!”   就这么按着她的手又蹭了两下,一股一股“突突”的喷出来,一边喷一边往后抽,射了她一身。   司徒徐徐被喷了这么一身,更气得怒火烧心,脱了被他糟践得一塌糊涂的睡衣摔在他脸上。   徐承骁不悦的哼了一声,他其实也不怎么爽——抱着红烧肉的心一路赶回来的,只吃了顿辣豆腐,能爽么?   可是这么久没见,到底是疼她的心更多,他拿下脸上的睡衣,食指向她勾勾:“别闹,过来让我抱抱!”   “抱着你自己吧!”她把睡衣拿起来,又狠狠摔向他大喇喇摊开着的腿间。   带着她体香的睡衣沾了他憋了小半年的东西,那味道和他们以往欢好后类似得紧,一下子又把徐承骁给勾起来,睡衣丢在那正抬头的东西上,他顺势套在上面玩儿,自在又无耻的样子,看得司徒徐徐抓狂,冷冷的:“我今晚伺候不了了,您自己慢慢舒服着,我去书房睡。”   徐承骁看了她一眼,“你下这个床一步试试。”   司徒徐徐哪能听这个话,蹦着就从床上跳下去,踏了拖鞋就走。徐承骁当然不可能让她走出去,跨下床一伸手就把她抓回来扔回床上。   “你闹什么?!我多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也没见你高兴的,还跟我闹!”   “我这不是自责么,您多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不知死活来着事儿伺候不了您舒坦,让您白跑一趟了!”   这话冷冷的刺耳得很,徐承骁不高兴了,捏了气势汹汹的人的下巴,“司徒,你过了啊!”   司徒徐徐一巴掌拍开他手,“谁过了?是谁信誓旦旦的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你连什么时候回来都懒得告诉我,你想没想过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时候多尴尬?徐承骁你就是欠虐!我就该一日按着三餐赏你耳光!你就知道怎么尊重我了!”   徐承骁这个时候心里恨不得把孟青城那个登徒子千刀万剐——居然敢教他说女人最喜欢惊喜了!   现在惊着的是他!喜在哪里?哪里?!   就当他好心办坏事,他忍气吞声的揭过不提,低声带了几分求全语气的说:“你至于么?我这么赶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吗?”   她直冷笑:“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事?”   徐承骁忍不住一下子火大:“我要就为了那事,北京城里没有姑娘了?这么远飞回来睡你!”   况且她是他老婆,他喜欢跟自己老婆做那事儿怎么了?!怎么就惹得她这副脸了?!   “那你滚回北京去!爱睡谁睡谁!”   “司徒徐徐你较劲了是不是!”   徐承骁也气得不得了。不能碰他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刚才洗澡的时候他那么着急,就想赶紧出来抱抱她,他一个人睡在宿舍的时候,不管白天训练多么累,都要想她一遍才能入睡,今晚能够切实拥她进怀里,只抱着他也会很满足。   最好她能又惊又喜的问他怎么提早回来了?他就会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出色,刷新了保卫团单兵训练记录多少项。四个月里面无数次想她的时候攒下的情绪,不做那事儿的话,只要她温柔的抱着自己撒娇说话,也是可以的啊!   可她现在让他滚,爱睡谁睡谁。   那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噎得徐承骁说不出一句软话来,盯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子半晌,负气也背对着她重重倒在枕头上。   这是他们两个头一次晚上背对着背睡。   **   第二天一早,徐承骁准时准点醒,发现自己怀里滚着熟睡的小女人,他一条胳膊像以往习惯的那样被她枕着,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把她整个人抱着贴在心口睡着。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过来,还是他睡梦中遂了心把她抱过来的。   看她睡得那么香,安安静静的依偎着他,简直乖得不得了。徐承骁心想要总是这个样子多好呢?最讨厌像昨晚那样张牙舞爪的,气得他都说不出话来,直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再做到她哭着向自己讨饶!   低头亲亲她,光洁的额头、睫毛像小扇子的眼睛、挺挺的鼻子、柔软的唇……亲不够,可又怕弄醒她再吵架,只得恋恋不舍的轻轻抽出手,手背在她滑嫩的脸颊擦过时,心里一阵软,忍不住低头去又亲亲她脸颊。   门被很轻的带上,他晨练去了。床上“熟睡”的人睫毛抖动了几下,刚刚被温柔吻过的红唇嘟了嘟,又忍不住向上弯弯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补的,明晚的更新不出意外的话照旧,为了不出意外,我觉得你们最好热烈的表扬我   ☆、40第四十章   **   平常周末司徒徐徐都要赖一会儿床,今天却起了个大早,亲自在厨房里弄早饭,煎培根卷、炒鸡蛋、咖啡、牛奶、豆浆,清粥配小菜,葱油鸡蛋饼摊得薄薄的,煎得金黄脆香,一张叠着一张盛在铺了雪白餐巾的青花瓷盘里,令人食指大动。   徐平山夫妇闻着香味,说说笑笑的从房里出来,迎面碰见晨练回来刚进门的人,徐母“咦”了一声:“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动静?还以为靖渝开玩笑、你不回来了呢!”   徐承骁从院子里看到司徒在厨房,本来一心往厨房扑,顿时住了脚步——他总算明白昨晚那丫头是闹哪样了!是靖渝说漏嘴了!   真是冤枉啊,他又不是故意瞒着她告诉靖渝的!   不过这也怪不着靖渝——这事儿除了他轻信孟青城那个伪情圣,谁也怪不着!   徐承骁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   “我昨晚回来都半夜了,就没吵醒你们。”他说,“司徒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徐母笑了:“还不是你回来了,特地给你做的!昨天就为了你要回来,不知道捣鼓什么大菜,切洋葱进了眼睛,眼泪流得什么似地……你啊!回来就回来,少折腾她!”   徐承骁心里一突,下意识的觉得她流眼泪大概不是因为洋葱的关系。   心里涩涩的,真想立刻进去抱了她回房,仔细拷问、耐心爱抚。   唉,昨晚不该压不住脾气的!   抱着歉疚的心,骁爷换了衣服下来,罕见的竟然帮忙布置碗筷,司徒徐徐倒没说什么,反而是孙靖渝,从楼上下来,笑着说:“这一大清早的我就眼花了,骁爷这是做什么呢?”   徐承骁和她这么久没见,倒一点不生分,不过他的不生分,也就是向她点点头示意我看见你了,如此而已。   司徒徐徐问:“靖渝姐,你要哪种粥?”   孙靖渝正要答,徐承骁抬头说:“要什么不会自己盛,嘴那么快,手脚倒不利落了。”   他这么不客气,司徒徐徐愣了,可看看一桌人除了自己,都是习以为常的表情,孙靖渝甚至笑容都没变:“我嘴快什么了?”说着她自己拿了一碗白粥。   徐承骁懒得和她掰扯,坐下来,朝自己老婆指挥:“我要豆浆,还要那个饼。”   孙靖渝舀了一勺粥慢慢的吹凉,吐槽他:“你自己没手?不会拿?还好意思说我。”   徐承骁接过司徒递给他的豆浆喝了一口,挑了眉对孙靖渝:“你也娶一个老婆,你差遣自己老婆,我保证一个字不说你。”   孙靖渝顿了顿,正要反击,老太太突然敲敲桌子:“吵死了!都给我闭嘴!徐徐你坐下自己吃,徐承骁你要吃什么自己拿,要么几个月不着家,一回家就欺负她,吃个早饭还要她伺候,你怎么那么讨人厌!”   徐承骁瞪了低下头去的孙靖渝一眼,转头看看他家老婆正抿着嘴偷笑,不爽的拿了她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徐母把老太太的语气神色看在眼里,心里惴惴,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问儿子说:“承骁,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徐承骁看看身边闷不作声的女人,说:“我们回大院,看看那边爸爸妈妈。”   老太太和徐平山都是赞同的神情,徐母“哦”了一声,又说:“今天奶奶和你爸都有事,靖渝要陪我出去,我们都回来得晚,你们不用回来吃饭……承骁你陪陪徐徐,好好跟她说说话。”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儿子说的。   可徐承骁心思都在旁边低着头的女人身上,心不在焉的答应了,压根没注意到母亲暗示的眼神。   **   早饭后司徒徐徐回房,好一会儿才见他上来,晨跑后刚换过的衣服,不知哪里又弄得星星点点的脏,问他去哪儿弄的,他冷冷的:“你种的什么破菜,伏在地上,绊我摔一跤。”   是菠菜根,春天的时候见他种玫瑰的那块地肥施得好,就沾光种在了旁边。顿时司徒徐徐明白他是去弄什么的了,白了他一眼,却说:“把衣服脱下来,我去洗了。”   徐承骁脱了却抓在手里不给她,闷闷的:“我自己洗,免得大家都说我一回来就折腾你。”   看惯了这张英俊桀骜的脸上一向不可一世的表情,看他此时郁闷又委屈的样子,真是逗,司徒徐徐噗嗤笑起来。   四个多月没有见过她的笑脸了,她这一笑徐承骁全身暖洋洋的,伸手把她扯过来抱在怀里。   “我腿上疼,刚才可能摔着了!”   司徒徐徐才不信他能摔疼了:“你是不是把我的菠菜都踩死了,所以恶人先告状?”   徐承骁哼了一声。   才不是踩死了呢,只不过是绊了他一脚,被他一生气踢飞了。   “那破花怎么也不开,再不开我拔了它!”   “玫瑰花十七个月才有花蕾,你急什么?怕等不到那时候就被我休了?”   他伸手上来捏了她嘴,恶狠狠的:“你这辈子除非我死了,不然没那一天!不!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   司徒徐徐心里一突,推开他板着脸骂:“徐承骁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本来是吓唬她的,见她认真,反而起意,捏着她下巴问:“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再娶别人了,你呢?真的会愿意给我守寡吗?”   他在外面的时候,司徒徐徐整日提心吊胆就是这个,做个梦梦见他受伤白天心都揪着坐立难安。她想都不敢想,他居然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司徒难过的眼圈都红了,心里恨他口无遮拦,恨恨的:“我才不会!我一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立刻嫁了!”   徐承骁不相信命运这些玩意儿,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看她眼睛都红了,心里忽然寒津津的——他要真有个什么,丢她一个人……“嫁给我委屈你了。”他突然说。   司徒徐徐红着眼睛:“那你还成天的气我呢!”   “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他乐了,张手把她拥进怀里,捏捏她腰,“我哪儿委屈你了?我气你了,你没气我啊?我在北京一天睡四个小时都不到,就为了早点回来见你!”   她不问,他憋不住了只好自己絮絮叨叨的讲:训练有多惨、他每晚都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司徒徐徐趴在他怀里听,安静又乖巧,听到他从雷包上摔下来腰都摔散了,小手摸向他腰间,抬头担忧的问:“没事吧?”   徐承骁志得意满,亲亲她皱着的眉头:“早没事了!要不是你来着事儿,战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她咬着唇,欲说还休,水汪汪的眼睛还残留着红,就这么楚楚动人的看着他。   要命!   徐承骁把她往自己身下的硬处贴了贴,警告:“别撩我啊!一会儿又说我就为了那事儿想你!”   “那你到底是想我多呢、还是想和我做那件事多?”   想她多呢自然没必要做那事儿,抱着说话就好了;回答想那事儿多呢,肯定又得跟他闹别扭,连这么抱着都没了。   “我不告诉你。”骁爷警觉的闭紧嘴。   她表情更娇,明显是故意的,声音都娇滴滴的撩人:“你告诉我嘛~作为交换呢,我也告诉你一桩让你开心的事情。”   徐承骁算了算这交易可能不亏,便惜字如金的说:“你。”   司徒徐徐满足了,嘟了嘟嘴主动投进他怀里,心满意足的抱着他。徐承骁催问不已,她就拉了他手,往下探去,声音如呵气吹在他颈子里:“……开心吗?”   徐承骁迟疑的、反复的捏了薄薄的底裤,还不敢信,身体却已先于理智的判断,热血沸腾了起来,扛起她丢在床上,追过去压住她两条腿,不由分说掀了裙子检查。   眼见为实!   他抬起头来眼睛都绿了:“你骗我?!”   死丫头嘟着嘴挑衅的看着他,还伸手把裙子理理好,一副“我又不怕你”的表情。   居然骗他来着那个!害他昨晚浪费了一晚上!   徐承骁脑袋里瞬间冒出来几百个招式想对她招呼,招招致命,可是眼下他只有一招——饿虎扑食!!!   暌违了四个月的充实饱胀感觉,司徒徐徐有些不适应,他也仰着脖子不停“嘶嘶”的吸气,抱怨怎么比以前还紧,夹得受不了了,稍微抽出来一些里面都吮得跟勾魂似地,只能冲到最里面抵着磨,才没那么容易崩溃的感觉。   这个动作以往都是到了后面的时候才能这样做,那个时候她魂飞魄散的,他任意妄为也不要紧。眼下刚开始就这样,她吃不消,感觉里面一直捅到肚子里去了,心口都被他磨碎了,酸得不行。   她一不舒服就要反抗的,徐承骁本来就已经强弩之末,她这一挣扎要了命了,蚀骨的快感从尾椎骨“噼里啪啦”的窜上去,整个后背都麻了,用尽最后的控制力按着她大起大落狠狠的几十下,就这么交待了一次。   司徒徐徐被他最后那几十下捣得差点晕过去,抱着汗涔涔倒在她身上的人,半天喘过气来,幽幽抱怨:“……你怎么那么狠心呐!”   徐承骁吃了餐前甜品心情很好,趴在她肩头喘着粗气,懒洋洋的笑:“这事儿不狠你不舒服!”   她不理他了。没过多久他就又要了,司徒徐徐知道他有了前面那一次,这次起码要折腾小半天,闭着眼睛任他上下忙活。   徐承骁本来以为吃素到底,一下子上了大荤,兴奋得不行,抱着她心肝宝贝的乱叫,问她:“这样你舒服吗宝贝儿?喜欢吗?”   司徒徐徐被他折磨得受不了,张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这样灵魂都要出窍了的快乐,喜欢啊!喜欢的!但更喜欢……你。   不像你,把我排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连日三天元气大伤,还欠着的一更过几天再补,明天休战一天,挥手~~~   ☆、41第四十一章   她在哭,徐承骁吃不准是因为什么,但是欢好的时候他是很愿意看她哭的:平常伶牙俐齿,一不顺心还要跟他动手,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这种时刻,只凭原始的蛮力把她压在身下,把她柔软的身子折成方便他索取的姿势,把她欺负得浑身都颤、只能软软的依附着他、呜呜的哭,徐承骁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只有在这时才觉得她是完全属于他的,为他所征服.   只有这时候才不怕她不满意他、离开他。   这一折腾就是好几个小时,大院当然是回不去了,司徒徐徐哭得眼睛皮薄薄红红的,又累又困伏在他怀里睡着了。徐承骁精神好,心肝宝贝似地抱着她哄她睡觉,哄睡着了又舍不得,再把她闹醒,挨了揍、消停了一会儿,他起来到浴室放了一盆热水,把她抱过去洗澡,像玩洋娃娃似地给她涂沐浴乳揉泡泡,还在她酸痛的身上按来按去的,可惜司徒徐徐困得几近昏迷,还以为他又蠢蠢欲动的在抚摸她。   拿大大的浴巾包了她抱出来,放到床上,她始终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他就想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不能就这么睡一夜。   于是摸下楼,到厨房里一通翻,找出来几样新鲜的蔬菜,冰箱里有一块牛肉是熟的,这要是在部队,全部洗洗推下锅,扔把面条进去就能吃了,可他家小妻子厨艺高强,吃得也挑,大杂烩恐怕吃不了两口。   徐大厨两手抽了两把菜刀,用他砍人的刀工“咚咚咚”把胡萝卜和圆白菜砍细,豌豆过水烫熟,熟牛肉切成丁,炒了个香喷喷的中式炒饭,尝了一口自己觉得很好吃,喜上眉梢,可想想她胃娇嫩,又翻出四个鸡蛋,蒸个蛋羹——软和的吃了再吃饭比较好昂!   徐大少下手阔绰,炒饭炒了一大锅,找出盛汤的大碗来才装下了。他满意的端着两个大碗上楼,路过客厅正遇上徐母和孙靖渝回来。见到他在家两个人都是一惊,徐母问:“你们回来啦?怎么没在那边吃晚饭?”   徐承骁眨眨眼睛,“没去。”   徐母是知道他的,准是又缠了他媳妇一整天!责怪的瞪了儿子一眼,又看看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炒饭和蒸鸡蛋,看看厨房说:“徐徐在里面呢?”   “没啊,她在楼上。这是我做的!”   徐母吓了一跳,下意识看看孙靖渝,孙靖渝也正盯着那饭和鸡蛋,意识到徐母看过来,她就笑着说:“姨妈,男孩子到底是要娶了媳妇才知道疼人,他居然肯下厨房了。”   以前她也曾心血来潮下厨,叫他进来帮着打个下手,一家人连奶奶都发话了他也不肯,傲慢的说:“我的手是用来干这些的么?”她多说了两句,他就出门找孟青城他们玩去了,接下来好几个月没在家里吃饭。   徐母却想到了另一层,抓着儿子走开几步,压低声音问他:“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相处这几个月,徐母对司徒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儿媳妇温顺贤良的时候固然有,可那性子里倔强的地方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靖渝的事情若是从徐承骁以外的人嘴里知道,一定会闹得不可收拾。   徐承骁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然没有想到那上头去,给母亲宽心说:“她就是跟我撒撒娇,哪里会真的吵架,她才不舍得!”   徐母以为这是解释清楚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拍拍儿子胳膊温声说:“那我就放心了。你上去吧,徐徐等着呢。”   徐承骁答应了一声,跑上去几步又回头问:“你们俩这两天老往外跑是去哪儿?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俩出去叫上司徒,别扔她和奶奶玩儿!”老太太教的好徒弟,下午战况激烈的时候两个人缠作一团,她忽然一招折枝手,差点真折了他手指头。   孙靖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徐母的神情则有片刻的不自然,清咳了一声说知道了,催他赶紧上楼去。   徐承骁捧着热饭热羹屁颠颠的上楼了,徐母看着他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转头看看外甥女正出神,她轻声叫道:“靖渝?”   孙靖渝沉静的目光里有细碎的情绪一闪而过,抬头笑笑说:“他们感情挺好的。”   “小夫妻新婚嘛……不过承骁的确很喜欢她,为她改变了许多。”徐母的语气很复杂,“只能说缘分弄人。”   孙靖渝笑起来,“是啊,我也开始相信命运了。”   **   徐承骁一回到房里就叫司徒徐徐起来,可那一个缩在被子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肯醒?徐承骁急了,把她强行抱起来,硬喂她一口蛋羹,眼睛亮亮的问闭着眼睛吞咽的人:“好吃吗?!”   “……好咸。”睁开眼睛的人皱着眉吐了吐舌头。   徐承骁看着那粉红色的小舌头,喉结耸动,“……哪里咸?”一边问低头去吻她,缠着她幼滑的舌搅了个天翻地覆,回味无穷的舔舔唇:“很好吃啊!”   司徒徐徐被他吻得喘不上气,不敢再叫他喂,坐起来说我自己吃!   徐承骁就把勺子递给她,看着她吃了一口炒饭,开心的问:“好吃吧!”   那饭粒硬得像子弹,一口嚼了半天咽不下去,又怕说实话他又要借口索吻,一边努力嚼一边犹豫的看着他想措词。   可骁爷又不是傻子,骁爷是攻读过战争心理学的国家高科技尖兵!看她表情那么痛苦就知道答案了。   这下伤着自尊心了,碗一放,不高兴的说我下去叫他们再给你做点吃的。   “别!”司徒徐徐一只手拖住他,“都几点了,厨房里那么热,折腾别人干嘛呀!”   徐承骁黑着脸说:“那你又不吃这些个!”   “……我吃!”司徒徐徐苦着脸又吃了一口蛋羹,直接咽下去,连忙拿水喝。   徐承骁只要她肯吃就高兴,蹲在床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一口蛋羹一大口水。司徒眼珠子转了转,抬头对他柔柔一笑,舀了一口饭:“亲爱的,我喂你!啊——”   没出息的骁爷顿时魂飞魄散,张大嘴“啊呜”一口。   司徒徐徐尝到了甜头,一口炒饭一口蛋羹的喂他,甜言蜜语佐着,徐承骁笑眯眯的来者不拒,连蛋羹的汤都喝了个干净,只恨没用脸盆炒饭,就能多享受一刻她的温柔服侍。   司徒徐徐从里到外喂饱了他,自觉功勋卓着,拍拍他:“去!给我下楼拿几个水果来,再拿个酸奶。”   徐承骁这时候摇着尾巴开开心心的,叫他做什么都行,哪怕司徒徐徐故意折磨他,拿了苹果说要吃梨,酸奶嫌凉牛奶嫌烫,他楼上楼下一趟趟的跑,脚步声“咚咚咚”的,奶奶从屋子里出来骂了他一顿,他耸耸肩,直接从阳台翻了下去给她拿勺子。   这两个人碰在一起,一天过得比别的夫妻一个月还热闹激烈,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有些倦了,静静的抱在一起,闭着眼睛,外间院子里草丛中虫子一声声的叫,可人心却觉得此刻无比安静美好。   司徒徐徐忽然问:“明天一定要走吗?”   其实徐承骁心里也在想这事儿,正盘算着要和她说,她却先开口了。   “下周就要考核了,明天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去……过了考核就好了,以后时不时的能回来。”   有这样的未来司徒就很开心了,抱紧了他满足的“嗯!”了一声,语气眷恋不已:“你凡事当心点啊,不要受伤。”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徐承骁对她紧张担忧嗤之以鼻,“就为了不让你改嫁我也得平平安安的。”   她吃吃的笑,往他怀里钻,徐承骁捏了她脸强迫她抬起头,又逼问她改嫁的事,她不肯说,打闹了一阵累了,脸贴着他□强壮的胸膛,过了好久突然低声的说:“不会的……爱过你,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她说话时的呼吸抚在他心口,痒痒得像小手在挠,挠得徐承骁通体舒泰,把她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像被子盖着自己,踏实又安心的拍拍她屁股:“好乖!睡觉!”   司徒徐徐表白时心跳得那么快,多期待他下一秒也会说爱。可是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把她抱到他身上趴着干什么!   讨厌!   她在黑暗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反而听着他呼吸渐匀,竟似睡过去了一般。   她生气的闭上眼睛,决定整晚都趴在他身上睡!压扁他!   太生气了,她没有仔细的看他的脸,所以没有看见在黑暗里面,有人勾着嘴角笑得多么的甜。   **   徐承骁走时司徒徐徐还在睡。早上他晨跑回来,洗了个澡又钻上床,东捏捏西摸摸的把她弄醒,兴奋的弄了她一个多小时。   结束后他趴在她身上,餍足的亲亲她红扑扑的小脸:“吃饱没?再喂你一次要不要?”   司徒徐徐气喘吁吁的直摇头,饱得不行了,都能管半年不饿了!   她闭着眼睛缩在那里,可怜又可爱,徐承骁把她抱到怀里,知道她喜欢,轻轻的抚摸她,果然她舒服的嗓子里咕噜了两声,跟小猫似地,他舍不得的又容她睡了一会儿,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走了!”   她睡梦中不安的动了动,虚弱的睁开眼睛,被他按住:“别起来!看着我走又要难受,睡到中午再起,又能少想我几小时。”   司徒徐徐也不想送他,眼巴巴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远离自己,心里跟被剜了肉一样。她实在是个不合格的军嫂。   “……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她细声问。   “考核过了就是实习,没任务的时候就能回来的,以后也就好了。”徐承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声音放得很柔:“不要难过,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呢,这几年委屈你,以后有时间了我天天都陪着你!”   司徒徐徐闭上了眼睛,怕自己流眼泪,“你快走吧!不是说九点以前要赶回去的吗!”   徐承骁亲亲她,翻起来穿了衣服往外走。   关门的时候最后看她一眼,她竟真的没有送自己,他心头有些失落。   其实对司徒徐徐,徐承骁心底里总觉得她不够在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   勤劳勇敢的狼小宝得了干眼症   嘤嘤嘤嘤   会不会是骁爷在警告我敢虐他泪流满面就让我哭都哭不出来?   ☆、42第四十二章   **   司徒徐徐睡到中午,徐母体贴她被徐承骁折腾得不轻,出门时嘱咐家里的人不要叫醒她。等她醒了下楼时,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奶奶在午睡。   自从孙靖渝回来,徐母就常常和她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两个人虽然不是手挽着手多么亲密的姿态,但彼此眼神关照、相视而笑的时候,有种感情格外好的默契神态。   司徒徐徐不能否认心中有小小的嫉妒。她把徐母当做温柔的妈妈,孙靖渝就像是年长两岁的姐姐,当她站在徐母身边,自己就变成了丑小鸭式的小女儿,暗暗嫉妒姐姐得到了妈妈更早的、初次的对女儿的温柔。   但小女儿也是备受宠爱的,徐母下午回来了,连衣服都没有换就上来找她,给她买了她喜欢吃的曲奇饼干。   司徒徐徐中午只吃了水果和酸奶,一直在房间里打理网店,正觉得肚子空呢,拿到曲奇一口气吃了两块,徐母叫她慢点吃,又打内线叫人泡杯枸杞子花茶拿上来,“徐徐,你要注意保护眼睛,整天对着电脑视力疲劳,万一怀上了对孩子也不好。”   家里已经都知道小夫妻将怀孕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司徒徐徐咬着饼干满足的笑,撒娇的问:“妈妈,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徐母脸上的笑容由心而发:“那还用问?谁家养了徐承骁这种孩子都会巴不得想养女孩子的!”婆媳两个背后吐槽某人,都笑得很开心,徐母笑着又说:“男孩女孩都好,你别有思想压力,你们两个都长得好,将来男孩子不愁身高,女孩子不愁容貌。”   “嗯……可是承骁说他想要儿子,他不敢想女儿以后出嫁的场景。”   “那你就生个像他的儿子让他养!从小耳朵硬、不听话,想干嘛干嘛,从来不允许别人过问一句,到时候,看他能不能有他爸爸的好性子!”   司徒徐徐笑得趴在桌上,徐母怜爱的抚着她长长的头发,温和的说:“不过,他娶你是娶对了!我以前觉得你倔,就怕你俩在一起吵架,这次你能理解他,我觉得很高兴。”   司徒以为说得是徐承骁调职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都过去啦!以后我们会好好的,不会吵架了。”   “徐徐,你心里……真的不介意吗?”徐母有些出乎意料的问,她没有想到儿媳这次能这样通情达理。   司徒徐徐仰着脸神情很轻松,“我们的感情没有那么脆弱!”   “那就好!”徐母完全放心了,欣慰的拍拍她,“好了,你起来休息会儿,别总盯着电脑,下楼散散步,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她一顿,试探性的问:“徐徐,你喜欢歌剧吗?我有两张票,但是今晚承骁爸爸有个饭局要我陪同,你愿意和靖渝一起去看吗?”   司徒徐徐没有犹豫,笑眯眯的答应:“好啊!”   **   晚上吃过了饭,家里的车送两个女孩子去市中心的大剧院。司徒徐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孙靖渝才出来,连声说抱歉,“报告上有个燃烧系数计算错误,我算了一下午,怕思路中断下次又要重头再来,一口气弄完了才出来。”说着看了眼司徒徐徐一袭粉色长裙,笑了:“糟糕,是不是要劳烦你再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还是你不介意我就穿这样去?”   看着她的一身便装,司徒徐徐暗自有些窘,好像自己多么慎重相待,显得没见过场面。   “我不介意啊,衣服按照自己心情穿就好。”她镇定的微笑着对孙靖渝说。   孙靖渝一笑,她也只是怕司徒认为自己不尊重,既然不介意,她敲敲挡板示意司机开车。   司徒徐徐这心里就埋了疙瘩了,这表姐看起来爽朗大方的很,怎么就相处起来这么别扭呢?难道是自己小气了吗?   到了大剧院门口,司徒徐徐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四周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人,男的无一不是正装,女人们各式各样的礼服,比她隆重其事的多了去了,还有个似乎眼熟的哪家夫人戴了长长的彩色羽毛装饰的帽子。剧场前红毯上像明星发布会似地,自己这一身一点儿也不起眼。   反倒是孙靖渝,引得全场侧目。   徐家的车里下来一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子,大家都看过去,孙靖渝白净柔美的脸上一双沉静如墨的眸,别人都看着她,她也只是扬着下巴浅浅的笑。   人群里熟悉徐家的都相互使着眼色。   司徒徐徐不是傻子,而且比平常女孩子还要敏感,这样的场面,她如何能不起疑?   况且和孙靖渝相处了这一晚上,她能感觉到孙靖渝单独面对她时,并不和在徐家人面前一样亲切。   孙靖渝不喜欢她,甚至隐隐的,司徒感觉到她轻视自己。   **   百思不得其解,一出顶级优雅歌剧看得不知其味,她们回去时已经很晚,徐母居然还没睡,等在客厅里,见女孩子们回来,面露期待立刻迎了上去:“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孙靖渝笑了,“很不错。”她看向司徒,“你呢?”   司徒也勾着嘴角淡淡的笑,对徐母说:“是啊,挺好的。”   徐母看着松了一大口气,放心了的样子,又很高兴的拍拍两个女孩子,“上去吧,很晚了,明天都要上班的。徐徐,明早别起来弄早饭,我已经吩咐好了。”   司徒徐徐答应了一声,若无其事。直到第二天上班,午休时她给辛辰打了一个电话,向她打听孙靖渝这个人。   徐承骁常年在部队里,辛辰对他不如对沈远和孟青城了解,想了好久茫然的说:“我没听说过,我去问问言峻!”   过了一会儿,她回电话来:“这个女的肯定有问题!言峻都不肯跟我说,说让你自己去问徐承骁!”   司徒徐徐心里的不安更重,迟疑的说:“徐承骁这个礼拜考核,我和他通不上话。”   辛辰想了想,忽然说:“司徒!沈远的未婚妻是你们徐承骁的堂妹啊,你去问问她?”   “徐澹?”司徒徐徐更犹豫了,“我和她只见过几面,说不上话,忽然去问她这些多尴尬啊!况且他们家的讲究多,万一传出我容不下靖渝姐的闲话,徐承骁爸爸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倒也是。   辛辰犯了难,“那怎么办?知道徐承骁家事情的除了言峻只有沈远和孟青城,沈远比言峻还能扯呢,指望不上!孟青城——哎司徒!我们可以把孟青城抓过来问嘛!他最没骨气了,一吓唬什么都说!”   **   孟青城总算明白什么叫“飞来横祸”了。   太子妃电话里约聚餐,他以为和平常一样,开开心心、屁颠屁颠的就去了,一进包间不见言峻和徐承骁,只有辛辰和司徒徐徐一左一右的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   他还不知道大祸临头,扬着那勾魂动魄的祸水笑容:“哟!我还以为进错房间了!怎么就你们两个啊,他俩呢?”   司徒徐徐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辛辰甜甜的笑了起来。   太子妃这么一笑,孟青城就敏锐的知道大事不妙!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两个女人立刻站起来,一左一右两条腿踢上了身后的门,封死了他唯一的退路……   孟大少抱着肩无力的靠在门上,颤抖着声音问:“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可是有节操的人!威武不能淫!”   两个截拳道三级的姑娘,互看了一眼,嘴角俱都勾着残酷的冷冷笑意,把个孟娘吓得花容失色:“不要打我!你们要问什么快问啊!我什么都愿意说啊!”   司徒徐徐见成了,就向辛辰使了个眼色,辛辰威胁的哼了一声,退后坐到一边。   司徒徐徐走到他面前,说:“青城,有件事你肯定知道,拜托你告诉我。”   她叫他青城,孟大少芳心一酥,点头如捣蒜。   “孙靖渝……她和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孟青城软了软腿,痛苦的看着她:“换个问题可以吗?我宁愿告诉你我初夜发生的糗事,这个你自己去问骁爷行吗?”   司徒徐徐说不行。   孟青城都快哭了——不说被打死,说了……不知道会怎么死,但一定死无全尸。   辛辰见他神情痛苦的闭紧嘴巴,站起来又要吓唬他,司徒徐徐朝她摆摆手阻止了她,语气郑重又柔和的对孟青城说:“承骁这个礼拜都不能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有疑问等不了,立刻就要知道,这事我不好问徐家的人,只有你能帮我。我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辛辰咳了一下,伸头提醒道:“是第四个。”   司徒徐徐将情绪渲染的这样好,眼看孟青城神情都动摇了,回头瞪了插嘴的辛辰一眼。   孟娘得她允诺,又想反正这些事好多人都知道的,不是什么秘密,心一横就说了:“靖渝的爸爸妈妈都是航天科工,常年在戈壁滩,她刚生下来就被交给爷爷奶奶还有她叔叔,她爷爷是徐承骁爷爷的老部下,她叔叔当年也跟着徐老将军,靖渝刚一岁的时候,一次意外,她叔叔为了保护老将军,光荣了……靖渝从小就在徐家长大的,和骁爷……也就那样吧,骁爷对谁不是那个样子啊?后来本来快结婚了,不知怎么忽然分手了,也没见他们吵架,就听说是靖渝不肯,说自己和骁爷之间不是爱情是亲情什么的,骁爷嘛,二话不说,爽快麻溜的就答应了分手,没过多久靖渝就出国念书去了。”   孟青城说完,看了眼司徒徐徐,见她脸比墙纸还要白,害怕的向辛辰使眼色。辛辰过来,碰碰她轻声叫她:“司徒?司徒?”   司徒徐徐“嗯”了一声,低了低头,忽然笑了起来,冷笑不止。   也就是说那一对青梅竹马,霸道桀骜的少年从小暗恋着沉静坚强的美丽少女,二十多年深深、深深的喜欢,喜欢到结婚前被骄傲自我的姐姐说踹就踹,心伤不已也只能放她自由幸福,黯然神伤之时,随手找了个人填补,便是她司徒徐徐。   这也难怪孙靖渝瞧不上她了——你拿LV当大号购物袋潇洒的甩在肩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将八十块钱的冒牌地摊货当做珍宝抱在怀里,趾高气昂、满足不已的模样,你会瞧得上那个人吗?你难道不会轻视她吗?   你当然也会居高临下、云淡风轻的对、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女孩子,你最怕什么?   我最怕真心错付   司徒徐徐她最怕的大概是梦醒时分   收到了兔子店长寄来的流光&心甘情愿系列2013年台历,质量手感都是上佳,大家可以点图片穿越过去看一下,买台历还有六少和骁爷、太子、沈嘤嘤的钥匙扣赠送——   ☆、43第四十三章   **   这晚司徒没回徐家也没回大院,去了自己的小公寓,也不做饭,关了手机,就这么一个人待着,安安静静。   头一回感谢自己那么早赚钱买了这房子,现在只有这里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只要她不想,谁也进不来。   其实她名下还有一套房子,是婚后徐承骁送给她的,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三室两厅,装修和家电一应俱全都是最好的,徐承骁给她房产证的时候说是给她攒的私房钱,司徒很高兴啊,既然自己不住就想租出去,谁知被他一通数落,只好作罢,最终现在还空在那里没人住。   徐承骁给她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华丽、梦幻、庞大、海市蜃楼。   她想要的男子是强势、深情、全世界只对她一人温柔,她得到的男人是霸道、专横、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给她。   以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丰富想象,是她的自作多情,是她将徐承骁看得匆忙,是她将他当愿望、任意幻想。   梦醒了。   梦碎了。   睡到半夜不知道几点,有人“嘭嘭嘭”的大力拍门,司徒徐徐惊醒,枕上一片冰凉,她揉了揉眼睛,摸黑下地走到门边,问外面是谁。   司徒明的声音很急切:“是爸爸!快开门!”   司徒徐徐以为是徐家找不到她给娘家打了电话,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迎头就说:“我不会回去的!”   司徒明一愣,神情少见的浮现了怒意:“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徐承骁奶奶中风进了医院?!”   司徒徐徐一听也吓着了,连忙拿了外套换了鞋,一边拉着司徒明往外走一边问:“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忽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徐家乱成一团,到处找不到你,半夜了还不见你回家,只好给我们打电话。”司徒明怒气未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忍不住训女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妈都要气疯了!”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了,司徒明开得飞快,路边整齐蜿蜒的霓虹一盏盏快速后退,灯光斑斓的印在司徒徐徐的脸上,显得神情疲惫憔悴,她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司徒明冷静下来有些后悔话说重了,他刚进门时女儿那个样子,分明是和徐家不愉快了躲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女婿不在家,若是婆媳间的问题那就更难办了。   他想软和几句,眼角一瞄见女儿在哭,心一下子就被抓了一把的疼,连忙递纸巾给她,语气立刻变得温和:“别着急,你妈妈已经到医院了,我来的路上她打电话说老首长已经抢救过来了。好了好了,女儿,不要哭……”   爸爸越是这样温柔耐心的哄,司徒徐徐越是哭得凄惨,停都停不下来。到了医院徐家人都在,见她一身睡衣披着外套,两眼流着眼泪又红又肿,徐平山夫妻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飒显然很生气,迎上来就低声问:“你是怎么回事?!”   司徒徐徐羞愧又委屈,低着头叫了一声“妈!”,立刻泣不成声。   徐平山走过来温声劝徐飒:“徐徐也没料到的,再说已经没事了,你就别怪她了,大半夜的她也吓坏了。”   徐飒仍然恼怒不已,但徐平山是她上级的上级还是亲家公,总得给几分面子。   徐母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孙靖渝匆匆的从安全通道推门进来,说:“姨妈,我给承骁打过电话了,告诉他奶奶没事,他说他考核一结束马上回来。”   她说完转身才看到司徒徐徐来了,大概是被她的装扮和脸吓了一跳,一愣才说:“你来了。”   徐母站起来走到孙靖渝旁边,神情十分疲倦的对儿媳妇解释说:“刚才怎么也联系不上你,只好让靖渝打电话给承骁。”   “没关系。”司徒徐徐的声音很轻,但这夜半时分的医院走廊太安静,她话里的冷冽嘲讽之意一清二楚:“就算当时我在,大概也没办法联系上他。”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各异:司徒夫妻相视一眼,双双皱了皱眉;徐母惊愕;孙靖渝面无表情的看着司徒徐徐;徐平山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手术室的门恰在这时被推开,医生匆匆出来对徐家人说:“手术结束了,有惊无险,现在麻醉还没退,马上送回病房,要观察一夜。”   司徒徐徐趁着所有人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回神过来,主动说:“我留下来陪奶奶,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   老太太第二天醒了很短暂的几分钟,看了司徒一眼,又昏昏入睡。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真正清醒,手指动动,扯了扯趴在手边的孙媳妇的头发。   司徒徐徐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老太太发不出声音,用口型说:“丫头、喝水!”   司徒徐徐跳起来,手忙脚乱间推倒了自己刚才喝水的杯子,也不管地上又是玻璃渣又是水,踮着脚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温水,拿棉签蘸在她干裂的嘴唇上,仔细又耐心的。   一边服侍着,一边不知道为什么“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眼泪。眼泪落在老太太枯瘦的脸颊上,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温和的笑意,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养了会儿精神,老太太睁开眼睛,就见孙媳妇瞪着水汪汪两只大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一边还不停的流着眼泪。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声音哑得断断续续,费力的说:“放心吧!且死不了呢!还没见你给我添得重孙什么脾气……不准哭了……傻丫头!”   司徒徐徐哭得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委屈,天大的委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吐露半点。   到现在,她的感情她的愿望她的梦想她原本构想的美好未来都已经破碎,她也只剩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了。   老太太眼里,年轻的小姑娘哭起来也很可爱,像只小哈巴狗似地趴在手边流眼泪,眼睛鼻子红红的,轻声啜泣,令人又怜又爱。   一向敏锐的她也就忽略了这异常凶猛的眼泪水。   这几天司徒徐徐都在老太太病房里陪着,徐飒以为女儿是愧疚弥补,赞同积极的送来了换洗衣服,这套病房里浴室餐厅一应俱全,司徒徐徐住得很好,寸步不离的守着老太太,这里像世外,躲在这里就躲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怕只是暂时的。   徐母和孙靖渝每天都来探望,孙靖渝一来司徒徐徐就避出去,徐母看着儿媳忽然态度大变,几次想找她谈谈,都因当着病中老太太的面,不敢表露半分。   老太太能自己坐起来的那天夜里,徐承骁回来了。   **   司徒徐徐睡在老太太隔壁的小房间里,窗外夜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搅得她不能入眠,迷迷糊糊间感觉开着的房门被人轻轻带上,她睁开眼,一个黑影已经到了面前,她下意识的“啊!”一声,就听男人压得低低的熟悉声音:“别怕,是我!”   那边看护老太太的护工听到动静,这时候走过来敲门:“什么事啊?”   徐承骁已经走到了床前,弯腰抱了床上拥被而坐的人,笑着回身答:“没事,您去休息吧!”脚步声离开,他紧了紧手臂,长叹了口气,低声对怀里沉默的人说:“你瘦了!”   他接到沈远打到团长那里的电话,说家里找他有急事,奶奶忽然中风入院。那时考核才过大半,他心急如焚,好在没过多久就有消息来说他家又来电话了,老首长已经转危为安。   “是你老婆打来的,拜托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家里。”李岩想当然的认为那把年轻女人沉静的嗓音是徐承骁魂牵梦萦的夫人。   徐承骁想着司徒徐徐鲜妍明艳的脸,又累又倦的放下心来,特别幸福的想念她——等他回去,一定好好待她,再不与她吵架了。   司徒徐徐一声不吭的由他抱着,待他松了手,她问:“回来了?”   徐承骁点头,正有一篇话要说给她听,却听她有些冷淡的说:“现在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在这里睡,徐承骁怎么可能还去别的地方呢?   “我不会去,就在这儿睡!”   他进去洗了澡出来就上床抱了她,想了她半个月,这会儿真真切切的抱在手里,温香软玉满怀,他埋在她肩窝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足的在她又香又滑的脖子上蹭:“……宝贝儿!”   他声音兴奋得很,他有多兴奋司徒就有多心寒,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闭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我很困。”   徐承骁其实也没想着那事儿,他只要抱着她就神魂颠倒的,听她语气有异,他也只以为是这几天照顾奶奶累着了,心里更怜爱,摸摸她消瘦了的脸颊温声说:“睡吧,我陪你。”   她真的瘦了,抱在怀里比上次回来时单薄了一些,徐承骁心疼的掂量着,听她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熟了,实在是想念她的缘故,轻轻把她翻过来变成面对着自己。   黑暗里他近乎贪婪的盯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良久良久,忍不住低头去吻她,可吻刚落到她额头好像就惊醒了她,怀里软软的身子一僵,然后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做梦,皱着眉头重又翻身背对着他。   徐承骁愣了愣,却不愿打扰她好眠,轻轻的调整胳膊让她枕得更舒服些,万般怜爱的低头在她后颈上印了个吻。   他没看见黑暗里、背对着他的人、紧闭的双眼、眼角滑落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几万字才改成现在这样,怎么写都写不准确司徒徐徐的心情,从如愿以偿到好梦骤醒,一个骄傲敏感的女孩子到底心里是如何的?   PS:这章补昨天的,不出意外明晚还有一更,还有之前欠着的一更我也记着呢,会补上的~   ☆、44第四十四章   老太太这次是脑血管暂时缺血引发的小中风,所幸送医及时,有惊无险,没几天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   徐承骁扶着她在病房里走了一圈,老太太累了,要回去躺着,他一下子把她公主抱抱了起来,老太太措手不及,直骂他臭小子,“想吓死我老人家吗?!”   徐承骁把她放回床上,直起腰说:“您老人家是那什么什么遗千年,且有的活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操起床边的拐杖,一拐杖打过去,徐承骁头一歪,敲在了肩膀上,他疼得跳起来,不小心撞翻了刚走过来的司徒徐徐手里的水果茶。   茶水倒不烫,但徐承骁吓得不轻,正好这时孙靖渝推门进来,他一叠声的叫孙靖渝去喊护士来。   孙靖渝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床头的呼叫铃。   司徒徐徐甩了甩手上的茶水,站起来说:“别麻烦了,我自己去吧。”   徐承骁攥着她另一只手,“你别动!”   他心急的时候语气总是不耐的,往常也是这样,可此时当着孙靖渝的面,司徒徐徐觉得格外羞辱,用力抽出了手,倔强沉默的走出了病房,头也不回。   徐承骁一愣,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孙靖渝目光淡淡的看着门的方向,老太太则盯着她看,看得她不得不转过头来,轻声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盯了她半晌,才开口说:“你们研究所旁边有个小区不错,待会儿承骁回来了,我叫他买一套,写你的名字,是他送给你的。”   孙靖渝沉静的目光闪了闪,勾了勾嘴角,说:“不用了。研究所那里有房子分给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今晚就搬过去。”   “要的。”老太太神色分毫不动,语气坚定:“他应该的。”   沉静秀美的女孩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避开老太太洞悉一切的目光,孙靖渝转过了头去,胸口随着呼吸不住的微微起伏。   老太太本想再劝几句,靖渝是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徐母将她当做女儿,老太太又何尝不是当她亲孙女儿疼爱的?但是凡事有因就有果,各人自有缘法,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   徐承骁追出去,走廊里已经没有了人影,护士站在走廊那头,她走不了这么快,算算只能是往安全通道去了,他跟进去,果然在楼顶找到了人。   正是傍晚太阳刚落山,夏末的晚风扑面的燥热,徐承骁呼了口气,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语气温柔的问:“跑这儿来干嘛?手上烫着的疼不疼?给我看看!”   “没事。”她躲开他,往前走了两步,声调淡淡的,“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压根不看他,目光清清冷冷的眺望着远处城楼。风卷着她的长头发,发梢扑在徐承骁犹自僵着的手臂上,刺刺麻麻的。   他用力的扯过她,捏着她脸逼她看着自己:“你哪里不痛快?直说!我人都回来了,你想打想骂朝我招呼啊!”他回来两天了,她一直这个冷冷的样子,正眼都不看他一眼,晚上睡在医院里,赶他回家,赶不走就拿背对着他。   他哄了,也问了,是实在没办法了,动手其实就是想激怒她。照往常他敢这样,两个人早打起来了,动了手发了火,憋着什么话也就说出来了,徐承骁心里想。   可她连挣扎都没有,任他像个暴力狂似地掐着她脸,冷冷的看着他。   徐承骁尴尬的松了手,她皮肤嫩,又白,他明明已经很注意力气了,还是留了指印清清楚楚的在上头。气闷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徐承骁有些讪讪的:“……弄疼你了没?”   她摇摇头,还是那副不打算理睬他的样子。徐承骁硬忍着,耐着性子贴上去又哄她:“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怪我没有及时回来吗?上周忽然来了一个美国观摩团,考核加上友谊对抗,电话里我不方便说得那么清楚……”   司徒徐徐忽然抬头看着他,打断:“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其实我对你那些考核啊对抗啊,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当初我到底是对你什么地方感兴趣,才鬼迷心窍嫁了你?”   徐承骁感觉心脏以很奇异的力道缩了一下,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他都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只觉得恼怒异常。   “司徒,你有脾气我受着。别太过分了。”他压着怒气提醒她,这么说话太伤感情了。   “徐承骁,你到底是为什么娶我?对我什么地方感兴趣?我脾气那么差,你看上我什么了?”   她其实问得很认真,可徐承骁听着却是气话,认为她是不知哪里又跟自己闹别扭,明知故问气他。   他确实被气得肺都隐隐作痛了:“不知道!随便逮一个就娶了!顺手的!”   她正盯着他看,极近的距离,徐承骁清楚的看到她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蓄起一种他陌生的情绪,如海面的气旋席卷而过,不知藏在多深的海底,酝酿着如何可怕的风暴,藏得越深,爆发出来就越可怕。   一时他已后悔气头上胡说八道,可话已说出口,他只好硬生生压下来心里那种竟然像是传说中“害怕”的感觉。   他有些不敢看她怔怔的眼睛,心里烦躁又不安,索性把不动不响的她揽了,强行带下去。   手上烫得那块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要真的烫着了留疤,这丫头那么爱漂亮,不知道又要怎么闹别扭了。   想想真是憋屈,这个女人比他经历过的哪场种阵仗都复杂难办,他真是黔驴技穷了。   **   徐承骁黑着一张脸回到病房,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就向他提给孙靖渝买套房的事情:“……你手上钱够不够?不够我贴补给你。”   “不用,我有。”徐承骁打了个电话叫人去办,没多会儿就回复说定金交了,随时可以过去选户型。   “叫靖渝自己去选吧,其他手续我会帮她办妥的。”他也不问为了什么忽然要给孙靖渝买房子,还是老太太开的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司徒徐徐那个气人的丫头。   老太太点点头,看他心不在焉的,又不见司徒徐徐和他一起回来,就问:“你媳妇儿呢?”   骁爷一脸郁闷:“说出去买东西。这里什么没有要她出去买?”   “这里不缺什么,是多了什么。”老太太冷冷的,“我瞧你们都是看不懂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她能愿意和靖渝住一个屋子才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没以前你和靖渝的那段事儿,她和靖渝的脾气都不一定合得来。”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徐承骁就跟通了电一样从椅子里跳起来,一阵风似地夺门而出。老太太不知道他抽得什么风,惊愕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骂了一句:“臭小子!”   徐承骁等不及电梯上来顶楼了,从楼梯一路沿着扶手滑下去,跟降落伞似地。好在楼梯没人走,不然这场面跟拍动作片似地真要吓着人。   老太太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总算知道司徒徐徐在闹什么别扭了!   徐承骁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在孙靖渝当年冷静的对他分析他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的时候,两人心平气和的分了手,他就已经把她重新当做从前那个一起长大的人,在那之后,哪怕还没有遇见司徒徐徐之前,他也从未曾把她以前女友的身份想起过。   在司徒徐徐之后……在她之后,徐承骁哪里还会想起别的女人呢?整天猜她的心思都嫌不够,动辄得咎,又深深的乐在其中,满心满眼都是她。   所以孙靖渝回来之后,他也想到过要和司徒提一提她就是那个差点结了婚的前女友,但是先是调动后来又有考核,身体心理都疲惫不堪,中间他只回来过一个周末,因为心里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多重要,也因为有那么多美妙重要的事情等不及要和她做,一时真的就忘记了。   现在她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怪他瞒着她!   真是冤枉啊!骁爷一路狂奔一路心里泪流满面的喊冤。   作者有话要说:挺骁爷的觉得骁爷不容易,司徒作   挺司徒的觉得司徒不容易,骁爷欠虐   其实吵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个同学给我讲了一段她看过的话,我觉得有道理极了:我想要一个苹果,你给我一车梨子,还问我你对我好吧感动吧   骁爷总觉得自己给了司徒徐徐十,但没想到那在司徒徐徐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一   闪婚需谨慎呐~   ☆、第四十五章   司徒徐徐不愿意和他一起回病房,借口买东西在医院楼下徘徊了一阵,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买的,但又不愿意上去看见他和孙靖渝,就想不如回徐家一趟,把笔记本拿来医院。   可等她回到徐家,却发现她不想见的人竟然已经在家里了——孙靖渝拎着她回来时那个箱子,正从楼上走下来。   司徒徐徐也不问她去哪里,垂着眼睛对她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与她擦身而过上楼去。   可能是这一上一下的擦身而过的姿态勾起了什么,孙靖渝没有像往常那样云淡风轻的飘然而过,反而放下箱子站住了脚步,叫住已经走过楼梯拐弯的司徒徐徐,主动开口说:“明天我要和研究所的老师一起去出差,我们接了一个大项目,以后一段时间会很忙,所以我索性搬去研究所的宿舍住了,姨妈回来如果问起,你替我和她交代一下。”   司徒徐徐听了,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依旧连眼尾都没有扫她一下。   虽然强项是作,但真的要比云淡风轻的话,司徒徐徐也不会轻易输给谁的。   “这次我回来如果对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孙靖渝又淡淡的说。   司徒徐徐心里狠狠的一刺。   从她站着的高处看下去,孙靖渝的脸被楼梯的阴影遮住了一半,看不清她完整的表情,但那紧抿唇瓣的神气,实在太像徐承骁,令司徒徐徐觉得刺眼无比,一阵气血翻涌的头晕。   其实孙靖渝也正抬头看着她,那双初见时便觉十分惊艳的漂亮眼睛,此时冷冷的似含着寒冰一般。即便如此,依旧是冰山美人,动人心魄。   宜喜宜嗔、动静皆宜,也难怪徐承骁这么喜欢。   孙靖渝心里无波无澜的想。   司徒徐徐本来不想和她多说话撕破脸,可是两个人这样直接的四目相对里,一明一暗,无声无形里似刀剑来回了一场,她心里那些从嫁进徐家起就收敛得老老实实的叛逆、刻薄、随心所欲被剑气激得破印而出。   勾了勾嘴角冷笑着,她开口说:“没关系。你这就要搬出去了不是吗?其实也谈不上多么困扰,只不过我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临走还想冠冕堂皇一次,想显得我多么无理取闹,衬托自己走得潇洒漂亮?   那好,我无理取闹给你看——你再高贵矜持,在我的无理取闹之下,还不是得提着箱子走人吗?你把我比得再不堪,即使只是你的替身,现在名正言顺的那个是我!我不高兴了,你就得收拾东西走人!   司徒徐徐站在那里冷冷俯视着这个颠覆了她生活的女人,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实在虚张声势,悲哀的可笑,但心里忍不住的强烈快意滔滔翻滚着。   而孙靖渝反倒笑了起来。其实对司徒徐徐她真的没有敌意,早在当年她向徐承骁提出分手,就知道以后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她只是好奇,这个在她看来除了美貌并无出奇的女孩子,是什么地方使得徐承骁改变了这么多?   那个当年在人前与她挽手都觉得黏糊不爽的徐承骁,在她发高烧躺在医院里、给他电话时、说“你没事了?那我对抗赛结束之后再回来看你”的徐承骁,怎么就会被一杯温热的水果茶唬得脸色都变了、连按一下呼叫铃都忘记或者说等不及了呢?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孙靖渝微笑着问,“或者说你究竟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徐承骁的前女友呢?”   “我不喜欢的东西比如阴雨天、路边的坑、咖喱味的炒饭,不想看见不想遇到,需要什么原因?你或许会时时刻刻分析自己的每一个情绪,但我只考虑值得思考的人和事。”司徒徐徐冷冷的,丝毫不客气的说。   “那么徐承骁呢?你对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为什么会因为不值得你考虑的我、而和他闹别扭呢?”孙靖渝在学校时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手。   司徒徐徐被她反将一军,心里刺怒的感觉更甚,狠话脱口而出:“他和我兴之所至买的一件衣服没有什么不同,我喜欢的时候天天穿在身上,和别人撞衫了就丢在衣橱里,会不会再穿、什么时候穿,看我心情,和撞衫的那个人关系不大,她特别丑或者特别讨厌,或许会让我怀疑自己买这件衣服时候的眼光,也或许会让我骄傲自己穿得比她好看。”   孙靖渝听得笑了,笑着摇摇头,说:“那么拜托你好好穿、穿得漂亮,我实在不想担上你们夫妻不和的罪责,明明是你们两个之间相处有问题,却要嫁祸到我的头上。”   司徒徐徐最看不得她这样笑,简直刺眼又刺心,正要再出言讽刺,却见她的身后的楼梯口人影一闪,一张怒意蓬勃的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眼睛里喷着火一样盯着她。   其实徐承骁进门时就听到她说不喜欢孙靖渝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他头皮一麻心想完了,已经对上了,怕此时出现惹靖渝尴尬,他放轻了脚步,谁知就听到后面他家老婆不屑鄙夷的把他比作撞衫的那件衫。   骁爷此时完全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也把司徒比作过衣服,还是在徐飒的面前。他此时只觉得愤怒,怒得想拆房子!   这愤怒却并不全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话里那种轻视的语气,令他又感觉到了天台上她怔怔看着自己时候那种害怕。   徐承骁害怕了,而就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和事害怕过,所以他出奇的愤怒了。   孙靖渝顺着司徒徐徐的目光回头看去,她也没想到徐承骁会忽然出现,他们夫妻一上一下目光胶着沉默对战着,令她觉得自己不必站在中间,便拎起箱子下楼径直走了。   徐承骁没有管她,却听司徒徐徐却冷冷的对他说:“送一送吧,她一个人拿个箱子走,倒真像被我赶出去的了。”   徐承骁嘴角抽了抽,几大步上了楼,扯了她回房。   **   司徒徐徐几乎是拖着被弄回了房间,门一关徐承骁抓着她双臂把她提起来按在门上,恼怒不已的瞪着她。   可她也只是扭过脸不看他。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徐承骁咬牙切齿的命令。   司徒徐徐虽然不和他动手,但也不可能怕他:“太长了,你想听哪一段可以点播。”   徐承骁气得松了手,一拳砸在门上,桃心木的门,哪怕骁爷能轻松徒手劈砖,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响,倒疼得他手骨跟裂开了似地。   “我真想把你绑起来、关个三天三夜!”   他牙关紧咬的样子也很英俊,但是现在司徒徐徐多看一眼都懒得,“你不想听了?那我走了。”   徐承骁当然不可能让她走,重新扯回来按在门上,“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呢?你那么不喜欢跟我说话,我也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对你说的。”司徒徐徐说着,一只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离得太近。   嘴里话说得多么决断,但他的气息和温度到底还是让她心里扯着一般的疼,离远一点能好一点。   她心里那么难受,再倔强再忍着眼泪,眼睛也已经红了。徐承骁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不好受,硬压着怒火,开口硬邦邦的说:“靖渝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都告诉你。”   他以为已经是退让,可司徒徐徐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解释,难道是对她的施舍吗?难道是要她不顾脸面闹成这样,才能闹来一个提问的机会吗?   谁想知道什么靖渝的什么事情?她只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啊!   司徒徐徐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已经碎了。   “徐承骁……我以前的生活里没有你,没有附带两个浴室的大卧室,没有这么多房产和随意支配的钱,但是我大部分时间离都很开心。自从嫁给了你——从认识你开始,我的心情就随着你的行程划分,你不在的那么多日子里,我每天大部分的心情都用来想念你,别的事情都不再重要。等你回来,短短的几天,就能用掉我几个礼拜甚至几个月的开心,然后你走了,我继续等你……”她忍不住掉下眼泪,一边哽咽一边继续说:“……我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多时候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多愁善感,敏感多疑,一点点的事情都要难过半天,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徐承骁不明白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会让她掉眼泪,还说了这么一堆让他心脏不舒服的话,可是看她哭他就浑身难受,不知道怎么哄她,正在吵架也拉不下脸抱她亲她,硬着声音问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怪我?后悔嫁给我了?!”   司徒徐徐竟然点头,泪如雨下。   徐承骁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没话找话,她竟然点头承认,他的心里,那种强烈的不适应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那种心被一只手揪着狠狠攥着的奇异感觉,是心痛啊!   徐承骁活了三十年,“害怕”还能偶尔揣摩,“心痛”这种情绪,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新鲜的他几次才品出来:望着司徒徐徐失望伤心的神色,他心痛了。   徐承骁也很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自从有了她,他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别哭!不用这么伤心!我们才结婚了多久,你后悔了,大可以重新考虑,我保证不会耽误你。”他手撑在门上,一手心的冷汗,缓声冷冷的对她说。   ☆、第四十六章   司徒徐徐哭着抬起头来,流着眼泪的眼睛里,那种悲伤、惊诧、甚至绝望,令徐承骁心如刀绞,收了撑在门上的手,他往后退了一步,离得她远了一些。   这一步,对司徒徐徐来说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她不再啜泣,只是依旧忍不住的无声默默流眼泪,也知道这样很丢脸、只能让他更瞧不起自己,但这场感情里除了一开始时他甚至称不上追求的那段暧昧日子,她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等着他、盼着他,将自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怨妇。他瞧不起她,应该的。   而她沉默的眼泪,看在徐承骁眼里,心想:她就这么后悔吗?   他真有那么令她失望吗?   他这三十年来的一帆风顺、事事顺遂,是不是他自以为是了?在她看来太单一浅薄了?   她瞧不上这样的他是吗?那她想要什么样的人?   此刻徐承骁的心情,就跟自己单枪匹马手无寸铁、面对满山全副武装的毒贩似地。   可司徒徐徐不是毒贩,不会迎上来,她捂着脸平静了片刻,转身打开门走了。   徐承骁追出去两步,她头也不回的冷冷说:“是男人的就别跟着我!”   骁爷怎么不是男人了?他骁爷跟谁比男人能输啊?!   所以骁爷追上去扯了她:“你不就不想看见我吗?你待着,我走!”   司徒徐徐冲他冷笑,冲回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徐承骁站在原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小脸消失门后,那门就想甩在他面门上那么疼,疼得他怒火丛生。   **   他去找言峻。言峻在家,接到他电话以为是约出来玩儿,就说那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徐承骁郁闷的说不用了:“我到你家去找你。”   他黑着一张脸进门,言峻在玄关迎他,一看见就笑了:“哟,这是怎么?哪个好胆色的,居然敢惹咱骁爷不高兴?”   徐承骁不说话,眼睛直往他身后看,言峻与他多年默契,心知肚明,笑着回头叫他家小娇妻:“辰辰,你出来一下!”   辛辰拖着她新买的哟西猴大头鞋,从书房里跑出来,见只有徐承骁一个人,奇怪的问:“司徒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言峻心里给他家夫人叫了个好——真是别人哪最疼就直戳哪儿啊!   果然徐承骁嘴角抽了抽,脸色更黑了。   他语气有些不自在的对辛辰说:“那个……我和言峻有些事情谈,要不你去我家和司徒玩会儿吧?”   辛辰看他那么别扭的样子,就去看她家言峻,太子笑得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她就明白了:准是和司徒吵架啦!被赶出来了,叫她去司徒那里求情!   “我不去!”她看了徐承骁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们俩要谈事情,我自己在自己家玩儿,不打扰你们就是了!”   你徐承骁不是本事大得很,新欢旧爱都敢往一个房子里塞么,干嘛还怕老婆啊,我才不帮你呢!   徐承骁其实哪里是被赶出来的呢,特意来拜托辛辰也不是为了求情,他这会儿心里也还上着火呢,司徒徐徐就是眼下来哄他——假如、假如她来哄他的话,一定要哄两次他才会回去的!   他是怕她刚才吵架摔门的架势,会不会一个人在家一直哭呢?   他神色不虞,言峻看在眼里,能让骁爷这么低声下气实属难得,转头低声对辛辰说:“好了,去换个衣服出门,叫上司徒一起,去买东西也好吃饭也行,费用都找骁爷报销就行了。”   徐承骁一听二话不说,立刻抽出张卡来递过去。   言峻见他当真,哈哈大笑,拍了拍还不乐意的辛辰,拿过徐承骁的卡放在她手里:“他赚钱可比你老公凶,你和司徒今天千万别客气。”他又附耳过去轻声叮嘱了辛辰几句,然后对她眨眨眼睛。   辛辰哼了声,拿着卡跑了。   **   言峻把好友请到偏厅下面的酒窖,特意从珍藏里挑了一支勃艮第白葡萄酒,笑着说:“天热火气大,喝白葡萄酒好一点。这支我藏了十年了,今年喝口感最佳。”   徐承骁眼下哪有心情品什么珍藏,兴趣缺缺的说:“这酒太甜,我不喜欢,你约青城一块开吧。”   言峻笑笑果真把酒放回去,倒了杯冰水给他。徐承骁拿起来,一饮而尽,把那冰块嚼得咯吱咯吱,听得太子牙齿都酸了,说:“你至于这么咬牙切齿么?你老婆是怎么你了?”   徐承骁忍了忍,忍不住开口说:“我真想把她绑起来关禁闭!”   “你要真舍得动这个手,还能跑我这儿来求辛辰去看她?”言峻笑他,“承骁,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为了哪个人哪件事动情。既然对她特别上心,为了她向别人低声下气都做了,对着她的时候身段放低些不好么?”   “我还不够低的?!”徐承骁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了,“你是没见过她对我那样儿!说甩脸就甩脸,半分面子不给我留,我说什么了?我受着!言峻,你不知道她多能惹人上火,我有时候被她气得都发懵了!”   “我理解,辛辰发脾气的时候也够我受的。”言峻摇头笑,又说:“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喜欢她呢。”   是你自己喜欢,百般手段的追求,千辛万苦的娶回来。被她气得发懵?那你知不知道有的是别人心甘情愿日日被她气得发懵?只恨被你娶走了、没机会。   徐承骁知道!   道理他都懂,但是真要心平气和的做到——他要有太子这样的心性,他就不是骁爷了!   正郁闷得无言以对,酒窖的门忽然开了,辛辰跑下来两步,伸头一看,说:“你们在这儿啊!害我找了好久!”   言峻看她换了衣服拿了包,问:“是不是又找不到车钥匙了?”这丫头一天到晚乱扔东西,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可怜巴巴的来找他。   “我不开车,司徒在青城那里喝酒呢,我过去陪她。”她向言峻眨眨眼睛,“今天喝几杯可以吧?保证不喝醉!”   言峻笑着点了点头。   辛辰高兴的走了,言峻转头拍拍整个背都僵了的好友,意味深长的说:“你嫌十年陈的勃艮第白葡萄酒甜,有些人却觉得口感细腻、香味芬芳……求之不得。”   徐承骁反而没了表情,放了就快捏碎的杯子,抓了桌上的车钥匙起身走了。   **   司徒徐徐其实并不是去找孟青城的,言峻他们几个平常做局的地方固定就那么几处,基本上都是孟青城的产业,这个清吧也是,她和辛辰都喜欢这里安静文艺的气氛,经常女生们约会就约在这里。徐承骁走了之后她越想越气闷,偌大的房间像牢笼待得她喘不上气,画了个淡妆遮了遮红肿的眼睛,一个人出来喝点酒解解闷。   清吧的调酒师认识她,见她今天一个人心情很差的样子,就给孟青城打了电话。孟青城昨晚玩得疯,刚起床,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正对着镜子凹肌肉造型,一听司徒徐徐独自买醉吓得浴巾都掉了,让人看住她,忙忙的穿了衣服赶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司徒徐徐面前高高低低好几个酒瓶,竟然自己在那儿调酒喝呢,不知道喝了多少,两颊已经染了胭脂般的红,从白白的皮肤里透出来,像桃花开得最好时候的颜色。她的一双眼睛长得好,极美,又那么明亮。一张脸在酒后明艳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见他突然出现,司徒徐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孟青城干咳了一声,说:“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跑这喝酒,骁爷呢?”   明艳的笑靥顿时就冷了下来,她拿了个杯子,一份伏特加、一份金酒、一份朗姆、三份百家得,“嘭”一声放在孟青城面前,“KILLER!”   孟娘弱弱的“嘤”了一声接过来,苦着一张小脸喝了,再不敢问。   可他不问,司徒徐徐有问题要问他:“青城,给我讲讲孙靖渝的事情吧!她从前和徐承骁……很好是吗?”   孟青城低着头不说话,抬起头来一脸痛不欲生的把酒杯推过来:“Kill me!Please!”   如果不能醉得说不出话,一定会被骁爷打得永远说不出话的!   求醉死!   他惊恐痛苦的表情让司徒徐徐觉得可怜,和她自己一样可怜。   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孟青城慌了,又不敢想对他那些红颜似地给她擦眼泪,拿了纸巾盒源源不断的给她递纸巾,一边小心翼翼的劝:“其实要说好,真没承骁现在对你好……他俩是一起长大的,在一起好像也就是顺其自然,没见骁爷对她有什么特别温柔的时候啊……”   司徒徐徐伤心的想:只有心底里最亲密的人,才不用刻意温柔相待。   孟青城见她神情伤心欲绝,心里一急,说:“他们两个都是初恋,能懂什么啊?我记得那会儿有次喝酒,言峻问骁爷:‘你真的喜欢靖渝么?怎么看着你对她,跟你对青城、沈远没什么区别。’骁爷说:‘有区别啊!她是女的,能给我生孩子!’”   他本来举例是为了说明徐承骁对孙靖渝一般的,但说完他立刻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的破嘴两巴掌——司徒徐徐刚才还嫣红的脸,又像上次知道孙靖渝是前女友时那样,惨白惨白的,却又牵着嘴角冷冷笑,伏特加直接倒进杯子里,只加了冰块,她垂着长长的浓密睫毛注视了片刻,抬手一饮而尽。   孟娘吓得魂飞魄散的,不知道怎么补救才好,颤颤的伸手想拍拍她肩膀、安慰一下。   可手指尖还没碰到她呢,就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捏住了手腕,一拽一甩——青城公子惨叫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墙角里,墙边码着一堆椅子,劈里啪啦倒下来把他埋了进去。   司徒徐徐听到动静皱眉回头,徐承骁那张俊朗的脸、带着怒意出现在离她很近的眼前,她呼吸一窒,往后仰了仰,酒后身体失衡,竟从高脚凳上掉了下来。还好徐承骁就在那里,一伸手接了,另一只手抱上来轻巧的一使劲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人高,司徒徐徐喝了不少本来就晕,被他一抱轻飘飘的害怕,伏在他怀里紧紧闭上了眼睛。徐承骁本来气得要拆人,可她小脸发白的靠在他心口,模样乖得不得了,他又心软得不知怎么是好,顾不上和角落里惨叫的人算账,抱着她就往外走。   可怜孟大少,刚才说骁爷的事儿,店里的人就都回避了,这时候他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挣扎,好容易辛辰赶来了,进来见司徒徐徐不在,反而他四脚朝天摔在那里,惊呼一声竟然问:“你干什么了司徒把你打成这样!”   “……太子妃殿下,先来扶小的一把可否?”   辛辰“哦”了声,过去用毫不温柔的力道揪着他衣领把他揪了出来。可怜孟娘差点被勒得没气,一张俏脸疼得泛白后又涨成猪肝色,扶着小蛮腰、泪流满面的趴在那里,半天缓不过劲来。   ☆、第四十七章   辛辰蹲下来,伸指戳戳伏地娇泣的孟娘,问他:“司徒呢?”   孟青城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被……骁爷带走了……你怎么才来?!”   辛辰微皱着眉,说:“是言峻叫我慢慢走的,告诉我到了在这周围逛一逛、再进来找司徒。”   她本来都快到门口了,接到言峻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叫她别那么快过去,她下车买了个蛋挞吃,然后才怡怡然过来。   辛辰不明白,孟青城心里却跟明镜似地了――太子爷!小的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要借骁爷的手这么弄死我么?!   腰它好像真的断了――“……疼死了!你快抱人家去医院了啦!”无端受罪的青城公子,捶着地哭叫。   辛辰耸耸肩,单手扯了他衣领又要扯他,孟青城刚才勒怕了,顿时杀猪一样叫起来,辛辰怜惜的看了他一眼,换成了揪他一只脚,倒着把他拖着往外……   **   徐承骁把人抱到车上,给她扣好安全带,她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不想理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得徐承骁火气更大,跳上车狠狠甩上门,一路将车开得横冲直撞。   这里离他送她那个套间很近,他就开到了那里去,开进地下车库,停车时狠狠一个甩尾一把停稳,她似乎是难受,挣扎着要起来,车猛的这么一甩她身子一歪,头“嘭”一下撞上了车窗玻璃。   徐承骁连忙问怎么了?司徒徐徐用手捂着撞到的地方,哼了一声竟哭了出来。   徐承骁跳下车过来看她,一拉开车门她就倒了下来,他抱了个满怀,胸口被撞了一下,震得里面的心脏一阵又酥又麻,刚才闯进清吧时那股噬人怒意竟消了一半,一手抱着她一手解开她的安全带,一边低声哄她:“好了……撞疼哪儿了?给我看看好不好?”   司徒徐徐趴在他怀里一个劲的哭,推着他手不让看,徐承骁心都被她哭乱了,搂在怀里一个劲的哄,可越哄她越是哭,他心乱如麻,心一横,低头吻了上去。   到处都是眼泪,还有醇香的酒味,他越吻越迷乱,呼吸里渐渐也带了酒意,起先只是为了止住她的眼泪,到后来她已经不哭了,但他停不下来,就变成了他霸道的索取。   她竟然没有反抗,任他亲了那么久,他顶开她牙齿的时候还主动的伸出了舌头,又滑又软,徐承骁压了那么久的火气“呼啦啦”窜起来,仰头难耐的喘了一阵,压着火气,把她抱下车。   **   本来是去抓她算账的,找到她看她醉成这样,生气之余也只想带她回去好好照顾,眼下被她撩拨得箭在弦上,明明是她主动招惹的,可徐承骁竟然犹豫了,然后又深深深深的为自己这种犹豫感到羞耻:这是他老婆啊!喝醉了的也是!怎么就不能睡她了?你在怕什么啊徐承骁?!   他搂着软软贴在他怀里的女人,很郁闷的心想可恶啊!潜移默化之中他都被她折腾成M了!   到了门口他开门的时候她醒了,他输密码她也伸手指按,不给输还打人,徐承骁被她扰了两次都没输对,气得把她翻过来紧紧按在怀里。   他正输入第三次,一双小手突然环上了他腰,腰间一酥,那手却更往下去,徐承骁轻飘飘的差点又按错,好不容易开了门,那双手已经握住了他命根,他爽得倒吸一口凉气,搂着她进去踢上门,正热血沸腾,耳边听她凑上来软软的说:“你长得好像我老公哦……尺寸都一样呢~”   被量了尺寸的某物本来凶神恶煞、几欲噬人状,顿时被扇了耳光一样低下头去……徐承骁浑身的血都冷了,咬着牙把她从怀里拽出来,捏着她下巴逼她看清自己:“你说我是谁?!”   司徒徐徐一双大眼睛媚得似要滴出水来,神情特别傲娇,“你多少钱一晚上?今晚我包了!”   “司徒徐徐!你到底喝醉了还是醒着?!”骁爷额上青筋直爆,他快被这个女人弄疯了!   司徒徐徐咬了咬唇,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愤怒的表情视而不见,小手里掂着那东西,像玩橡皮泥似地捏着揉着,看他隐忍得额上汗都出来了,她一笑,拉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踮着脚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把徐承骁整个后背都咬得麻掉了,他紧紧闭上眼睛,昂着头忍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一字一句的又问了她一遍:“你现在到底清醒吗?”   司徒徐徐笑了,又踮着脚吻了上去。徐承骁暴怒了,抓着她肩,“嘭!”一声把她按在门后,立刻占据了主动攻势,凶猛的顶开她牙齿,拖出她柔软的小舌头来狠狠的吃,她模糊不清的“嗯嗯嗯”叫了几声。   徐承骁伸手去按她握着自己的手,大力的揉,没几下就差不多了,他掀了她裙子就上。   在门后就给她来了两次,她快乐得小声尖叫,说:“你真棒!”徐承骁脑袋里一团浆糊,搞不懂她是真醉了把他当牛郎、还是装醉和他这儿玩情趣呢?   “宝贝儿……”他挺腰伺候着她,语气温柔的诱哄:“我是谁?”   她享受的吃着手指,睁着水汽氤氲的大眼睛,勾魂一般的动人表情看着他,答说:“徐承骁。”   徐承骁心里一下子舒坦无比,摘了她脸颊上几缕汗湿的发丝,万般温柔的吻她,从额头到鼻尖,刚要吻到那张销魂小嘴,就听她说:“徐承骁――他是个混蛋!”   徐承骁僵了身体,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咯咯咯”的笑,手指捏捏他脸,力道大得他嘴角都抽搐。   “你乖哦~不要像他哦~不然我不喜欢你哦~”   徐承骁……崩溃了!   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他把她捧起来往里面走,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把她抛到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他非做到她酒醒、哭着讨饶认错为止!   可司徒徐徐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他扑上来,她轻巧的往里一滚,然后趁他刚翻身,一抬腿跨坐在他身上――当然此时徐承骁只要一抬手就能掀翻她重新压回去,但是她散着乌发、红着脸颊、妖娆魅惑笑着的样子实在是……他看傻眼了。   她平时在床上,心情好的时候可谓花样百出,能让徐承骁爽翻过去,此时酒后更添肆无忌惮,简直像书里写的那种妖女,徐承骁已经忘了他刚发的誓,很期待的被她骑在下面。   有他配合,司徒徐徐骑得很开心,只是她只要三分之二就够了,也亏她腰肢有力,腾空着一段照样玩得开心惬意。徐承骁忍着把她按下来整个吃进去的冲动,由着她享受。   虽然不比平时畅快淋漓,但她满足的娇吟令他惬意到了心底里去,比起把她弄得尖叫着晕过去,这样温和的床事竟然也让他觉得不错,心里满满的……   她累了,嘟着嘴伸手要他抱抱,徐承骁满腔柔情的坐起来抱她,可他一坐起来,她无可避免的将他身下那里整个吞了下去,温软柔滑的一阵销魂紧裹,她软在他怀里颤得说不出话来。   徐承骁低头去吻她,揉着她腰引她磨动,享受得直叹气,亲着她红扑扑的美丽小脸,无比舒坦心想真是庸人自扰了,她就他一个男人,不想着他还能想着谁?   **   第二天早上,徐承骁准时醒了。怀里的人睡得无知无觉,他借着晨光仔细的看她:眼睛浮着肿,红红的,眼角泪痕宛然,嫣红色的嘴巴微微的张着,真可爱……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口,她似有察觉,“嗯”了声伸手来推他,他就捉了她手亲,激战了一夜的地方轻易又抬了头,徐承骁坏笑,捉着她手伸进被子里。   恩爱缠绵了一夜,现在这样就着她柔软的小手只是玩而已,她昨晚那么主动那么好,待会儿醒了还愁会饿着他么?   所以徐承骁几次头皮发麻,都抱着一会儿有大餐吃的心情压了下来,用她的手揉得自己那儿坚硬如铁,兴奋的贴着他直喘粗气。   司徒徐徐在剧烈的头疼和浑身酸软里醒过来,耳边有人在热烘烘的喘气,手被人按着,握着一个质感奇怪的东西,手心还湿湿黏黏的……她睁开眼睛,徐承骁那张英俊的脸放得很大在眼前,两眼发着绿光、紧盯着自己,被子里引着她手握着的当然是他的……她飞快的缩回手,他竟还敢贴上来索早安吻,司徒就着那一手心粘液“啪”抵在他正脸上,把他用力推开。   徐承骁呆呆的倒回枕上,司徒冷着脸卷了被子下床,他就赤身裸体被暴露在凌乱的床单上,腿间笔直指着天花板的东西,笑得花枝乱颤……——   ☆、第四十八章   骁爷费了老大劲做思想工作,才把那东西训得垂头丧气低下去,他委屈的光着屁|股下床,四处转悠找他家媳妇儿。   司徒在浴室里,他进去时见她正捧清水洗脸,连忙上前打开镜子旁边的隐形柜门,讨好似地给她看里面摆放整齐的崭新毛巾和牙刷,甚至连卫生棉都有——这个房子从选户型到装修布置,每件事都由他一手把关,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决定每一个细节时都设想过她是否会喜欢。和他想给她的所有东西一样,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徐承骁从后面抱住她腰,感觉她身体僵了僵,他用温柔的语气试探的说:“早餐想吃点什么?我下去给你买。你洗个澡再睡会儿,现在时间还早呢。”   司徒徐徐把脸浸在冷水里一会儿,抬起头时目光已清醒无比,从镜中看着他,问:“今天怎么不去跑步了?”   徐承骁小心翼翼的:“恩,还没去。”   其实,是我想陪陪你。   “我不想吃早餐,你要是下去跑步的话替我买个药回来。”   徐承骁心里知道不妙,皱了眉,“什么药?!”   她推开腰间环着的手,跨进浴缸里开了花洒冲洗身体,热水“哗”的浇在被他啃得青紫的地方,有些疼,她忍着转头对他说:“事后避孕药——你昨晚没用套吧?”   浴室里热气升起,徐承骁眼前有些模糊,脑袋后面一根筋吊着似地生疼,他硬忍着,说:“那药太伤身体了,你昨晚也没喝多少,就算怀上了也不要紧的。”   “我现在不想要孩子。”司徒干脆清楚的说,一点没有顺着他话下来的意思,“你不是让我重新考虑我们的婚姻么?”   徐承骁被她刺得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不善的问她:“你现在是故意要惹我生气呢,还是认真的?”   “我一直都很认真,不像你。”   “那我问你,你昨晚把我当什么了?”他神情也冷了下来。   “昨晚?我喝多了。你介意?怎么?难道比起我随便找个人一夜情,你更介意我找你?”   “司徒徐徐,你别仗着我疼你,说话越来越没分寸!”徐承骁终于被她惹毛了,吼。   “我谢谢你疼我。徐承骁,你疼得我就快生不如死了。”司徒徐徐仰着头冲热水,闭着眼睛直冷笑,“好在你还肯给我后悔的机会,我真是谢谢你啊!”   徐承骁永远也不会知道司徒徐徐有多么介意他那句话,七十度的伏特加都冲不淡,他当时那冷冷的神情,已经刻在了她心上。   氤氲的热气蒸得徐承骁心头火更旺,越是生气他越是挑着眉冷冷说:“你心里不舒服,冲我发火,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结婚以后你受委屈了我心里明白。你要是为了孙靖渝,我今天给你一句话:她一辈子是我的家人。你别抓着我的气话不放,离婚这事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你就离不了!”   司徒徐徐忽然摔了手里的花洒,热水溅在徐承骁身上,他牙关咬得更紧。   “你出去!”她冲他大喊,“你去找你的‘家人’!徐承骁你就是个混蛋!你居然敢威胁我?!”   徐承骁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捉了她手腕,关了扭曲着不断喷水的花洒,他扯条浴巾包住浑身湿透的她,强行把挣扎不休的人抱了出来,丢到床上。   他骑上去牢牢制住她,捏着她通红的脸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司徒徐徐用力扭脸挣开他手,挣不开,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恨恨的看着他眼睛里披头乱发的自己,她的声音直发颤:“我知道!我变得多么糟糕……我恨你!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爱你,我失去了自己。   徐承骁的目光又冷又亮,离得这么近寒气逼人的看着她,司徒徐徐觉得自己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不堪、痛苦。   她是真的很恨他。   **   路上车里谁也不说话,徐承骁脸上阴云密布,司徒徐徐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好在不久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总算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是辛辰:“司徒,你在哪里?还好吗?”   司徒徐徐声音哑了:“我没事,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医院,”辛辰报了一个私家医院的名字,“孟青城住院了。”   司徒心里一惊,随即便是浓浓的歉疚:“他怎么了?!”   “你放心吧!他没事!”辛辰说,“他只是觉得医院里安全一点,徐承骁来找他算账的话急救也方便嘛!”   司徒徐徐这边低头默默了一阵,语气有些苦涩的说:“我会和徐承骁谈谈,不会再牵累他了,你让他放心。”   徐承骁听出来是孟青城的事情,听她在别人面前像提起陌生人一样称呼他“徐承骁”,他心里更怒,火气冒得一簇一簇的,方向盘都差点抓碎。她挂了电话,他等着她找他谈谈呢,就听她冷声说:“送我去医院。如果你有事的话,把我放到前面,我自己打车去。”   徐承骁气得要吐血了!他能有什么事?!现在除了她,他还能有什么事!   窝着怒火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他黑着一张山雨欲来的脸,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司徒徐徐冷冷的说:“你的前女友都不许我怪罪,孟青城这种路人就更不必受牵连了吧?就像你的‘家人’说的,这是我们自己之间的问题,别迁怒其他人。”   徐承骁怒不可遏:“你护着他?!”   “我这点对路人的同情在你看来都是维护,那你对孙靖渝呢?徐承骁,你就不能推己及人想一想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说完冷着脸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医院。徐承骁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见,心里恨得无以复加,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   孟青城确实没事,唯一的外伤还是被辛辰拖着走擦伤的,躺在私家医院顶层豪华包间病房带按摩功能的贵妃榻上,正在吃漂亮的护士小姐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   辛辰把司徒徐徐带去隔着门看了一眼,拉她出来,说:“你看,他好得很!才不用你担心呢!”   “……是我连累他了,不来看看心里总是不安。”   辛辰看她脸色差劲还浮肿,关切的问:“你昨天……和徐承骁吵架了是吗?”   司徒徐徐苦笑,半晌,说:“他说如果我后悔结婚的话,他不耽误我。辛辰,我可能会离婚。”   辛辰默了半晌,说:“司徒,徐承骁那么傲的人,能说出他不耽误你的话,可见他心里把你看得高于他。”   “那只是讽刺。”司徒徐徐淡淡的。   “你在生他气,所以他做什么你都曲解。司徒,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不如什么都不要想了,冷静下来再面对这件事,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才结婚的,这么轻易分手不觉得对不起自己当初吗?”辛辰难得的正经,说。   司徒徐徐心里触动,面上神情黯然,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再想想吧。谢谢你辛辰。”   “那你回去想吧!孟青城这里没事的,我再待一会儿,言峻就来接我了。”辛辰笑眯眯的。   司徒徐徐看着好友幸福洋溢的脸,心里又酸又感动,抱了抱辛辰,她决定回家去——不是徐家也不是她自己的小公寓,她现在格外想回到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住的那个家。   **   回到大院里,她一边爬楼梯一边打起精神练习笑容。司徒明一开门就看见女儿画了个大浓妆露着白白的牙齿笑得瘆人得很。   “……吓死爹了!”他瞠目结舌的说,拍拍胸口,侧身让她进来。   司徒徐徐进屋换鞋,鞋柜上扔着一只棕色的男士皮包,这包是她买的她当然认得,顿时她强颜欢笑的脸一僵,抬头看向她爹。   司徒明笑眯眯的:“一早就来啦!在这儿干了一上午活,这会儿陪着你妈去菜场买菜了。你妈嘴里总不说这个女婿一句好话,心里其实疼他和疼你差不多,刚我和他过两招玩玩的,你妈就骂我下手没轻重,把人拉走了。”   司徒徐徐“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司徒明饶有兴趣的等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拍拍身边的沙发说:“好啦!过来坐会儿,告诉爸爸,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要真是他不好,一会儿他回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揍他!”   司徒徐徐本来心里矛盾错杂不知什么滋味,爸爸这样轻松又温和的叫她说出来,她鼻子一下子酸了,眼里迅速的漫出了眼泪水。司徒明站起来,走过来,像她小时候一样牵了她手,把她牵到沙发里坐下,摸摸她脑袋,温声说:“你这个傻丫头,当时那么喜欢他,都忘啦?”   “爸爸……爸……”司徒徐徐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倒在司徒明怀里哭成个泪人,“……我好难过哦……”   “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各自不同的成长生活了二十多年,忽然之间住在一起,当然有摩擦有争吵,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司徒明揽着女儿笑呵呵的说,“而且你这脾气啊,你自己都这么难过了,还能让他好过了去?我想想承骁都可怜,男人堆里以一当百有什么用啊,被你这小脾气整的,我看他今天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灰扑扑的。”   “爸!”司徒徐徐哭着抬起头大吼,“不是说好三个人一起揍他!你干嘛又帮他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帮他!你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闹别扭了?”司徒明安抚女儿。   司徒徐徐大哭了一场又大吼了她爹,这几日的压抑委屈憋闷,一下子舒坦多了。擦擦眼泪,她把孙靖渝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徐承骁的前女友,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傻了吧唧的把人家当表姐讨好。爸,我心里就是过不去,一看到徐承骁的脸我就郁闷,他不是我想嫁的人,我嫁错了,爸爸,我不要他了!”   “不要说气话!”司徒明刮了刮伏在他膝头的女儿红红的鼻子,“徐承骁又不是橡皮泥捏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就把他捏成什么样!是我和你妈妈把你教得太自由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人是你不顾我们反对要嫁的,这会儿为了个已经没关系的前女友就不要他了?你当婚姻是小朋友过家家酒啊!”   他用手指顺着女儿的头发,一下一下的,缓声的说:“承骁这事儿是有处理得不对的地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呢?这件事我得叫他给你个交代,还得向我保证以后这样再也不这样,夫妻两个各自有点过去难免,但是这些影响到现在、未来夫妻关系的,必须交待清楚……不过女儿啊,你呢,心气太高了,对他对你们的生活都抱有过高的期待,一样不如你意就不高兴了,就委屈了,加起来几样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就要翻脸掀桌子……”   司徒徐徐伏在爸爸膝头,听爸爸温和的语气讲着道理,心里渐渐的平静,嫌弃极了徐承骁,烦人!来她家做什么?她现在就想这样和爸爸聊天,聊很久,直到这么久以来的不平、委屈、愤怒、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随着眼泪淌干净。   ☆、第四十九 章   在爸爸温和的抚摸里哭了不知道多久,心情疲惫又干净,她静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爸爸,你和妈妈年轻的时候吵架吗?提过离婚吗?”   她记忆里,父母之间即便有分歧争执,也只有司徒明挨骂的份。   可司徒明“哈哈”大笑说:“怎么没有?刚结婚那两年你妈都把离婚挂嘴边的,就是有了你以后,她一不顺心也说要跟我离婚。”说起那些年轻时候,司徒明的声音变得怀念而温柔,“宝宝,其实你妈妈她压根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强势,她心里其实总是害怕,她知道自己脾气差,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可是她又那么骄傲,骄傲得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信,只好发脾气……一段感情里面,往往是更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才会先提分手。”   司徒徐徐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哼了一声,说:“才不是呢……徐承骁他骄傲得要命!我看他压根不把我看得多么重要,他才不会没有安全感!”   “女儿,你不骄傲吗?你在你们的感情里看上去比他还要骄傲呢,那么你把他看得重要吗?你这么伤心,归根结底不就是没有安全感吗?”司徒明叹了口气,“你妈妈当初为什么那么反对你们?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脾气太像,吵起来的话很难有个人先低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做夫妻还是性格互补的好。”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啊?”   “因为人的一辈子太短了,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太难了。”司徒明温柔的抚着女儿的头发说,“我年轻过,知道那有多难,我自己得到了,希望我的女儿也能如愿以偿啊!”   如愿以偿……司徒徐徐顿时觉得嘴巴里都发苦。事到如今,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这段感情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爸爸我肚子饿。”她忽然说。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感觉肚子饿了,回到自己家里,哭了这一场,说了这么多话,忽然就觉得饥肠辘辘。   司徒明了解女儿,虽然她没有表态,但是内心已经很动摇了。他笑眯眯的揉揉她脑袋,“一会儿他俩买菜回来了,我们一起做,很快就能吃。”他拍拍女儿,“好了别赖在我身上了,去洗把脸,你看你蹭得我这一身的眼泪鼻涕!”   他的小姑娘,破涕而笑,终于恢复了往日那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司徒明舒了一口气,刚才女儿进屋时僵着脸强颜欢笑的模样,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司徒徐徐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然后扯了爸爸的袖子,一只擦擦眼泪一只擤鼻涕,吸了吸鼻子,怡怡然的起身去浴室洗脸了。   **   司徒徐徐伏在司徒明膝头痛哭的时候,徐承骁正挽着菜篮子跟在徐飒身边。   徐飒一边提醒他当心菜场的路不好走,一边板着脸训他:“看不出来他存心整你吗?你傻啊?一身的功夫,不知道还手的吗?”   刚才徐承骁来家里,说了一会儿话,司徒明忽然笑嘻嘻的说好久没和女婿练练手了,两人过几招。可司徒明一出手,徐飒就发现他使了足足八分力,徐承骁又只守不攻,左支右绌,司徒明当真动手时身形极快,她都没看清怎么,女婿英俊的下巴被勾了一拳。徐飒急忙推开司徒明,可女婿的脸皮白,眼看着下巴就红了起来,徐飒生气了,把司徒明留在家里反省,带着女婿出门买好吃的。   徐承骁低着头,答非所问的说:“妈……我和徐徐闹别扭了。”   “闹别扭怎么了!你家里也没人对司徒徐徐动手吧!”徐飒一向遵循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   徐承骁感动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岳母大人您不愧省长亲自嘉奖的巾帼表率!通情达理!正气盎然!   “我们吵架了,徐徐挺生气的。”预防针还要打足的。   “你一来我就看出来你们闹别扭了。我不是在偏袒你,我还不了解司徒徐徐吗?她要是生气了,也绝不会让你好过,她自己有三分不痛快,才不会允许你只有两分!但是你们吵架是你们的事,你们夫妻俩自己解决,以后不要那么傻自己找抽,徐徐她爸最护短了!”   徐飒的确是正直又……幼稚。   骁爷虎目含泪,深深感激的看着一脸正气的岳母大人,点了点头。   菜场都是熟人,见徐飒难得竟不是和司徒明一起来的,纷纷开玩笑,卖鱼的大婶说:“小徐,换了个年轻的啊?你家司徒不要了吧!送我啊?”   往常都是司徒明和他们嘻嘻哈哈,徐飒为人严肃,并不习惯玩笑,倒是徐承骁活泼得仿佛中老年妇女之友,笑着对那大婶卖萌说:“我妈看上去年轻吧?我第一次见我妈还以为是我爱人的姐姐呢!”   周围几个摊子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小菜场里大婶们欢声笑语一片,徐飒笑着轻拍了徐承骁一下:“别胡说八道。我们买条鱼回去怎么样?徐徐爸爸做红烧鱼拿手,今天中午让他给你做。”   徐承骁说好,挽了袖子亲自上去选了条黑鱼,旁边卖菜的大婶看着年轻小伙子结实有力的小臂,羡慕的说:“小徐,你这女婿比你老公年轻时候还要俊呐!”   徐飒看看女婿英俊的侧脸,点点头表情正经的承认说:“是的!”   大家都笑得欢乐,徐承骁也是。回去的路上他提着鱼,问徐飒:“妈妈,爸年轻的时候和你吵架吗?”   徐飒很严肃的想了想,说:“我们从来不吵架。”   都是她在发脾气啊。   这答案让徐承骁气馁极了。   过了会儿都快到家了,沉默了一路的徐飒忽然说:“司徒徐徐的脾气像我,不好,我也拿她没办法,要是她实在过分了,你就告诉她爸爸,司徒明有办法治她。”   徐承骁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连忙说:“我家里人都很喜欢她,我们吵架……是我不好。”   徐飒意外又感激的看了女婿一眼。其实她此刻心情十分为难,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脾气有多坏、多么难伺候,可私心里,她总希望女婿能够最大程度的包容。这私心让她觉得难受,就像当初作为一名警务人员却坚决反对自己的女儿嫁给军人一样。   一旦做了母亲,再正直无私的女人都难以避免的生出这些私心。   “谢谢你。”她最后只说。   徐承骁是抱着擒贼先擒王、直捣敌方老窝的战术来岳母岳母这儿告罪求和的,来的路上连挨打的准备都做得很充足了,还以为先动手的会是缉毒女英雄,没想到除了司徒明那记欲擒故纵的左勾拳,两个大人如此的偏向他,他感动得腿都软了,再想想自己一时脑热给司徒徐徐说的那些混话,愧疚得几乎想当场跪下。   **   徐承骁和徐飒进屋时,司徒徐徐早已经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坐在那里正与司徒明下着棋,听到他们进门的声音,转头笑着叫了声徐飒:“妈妈!”   徐承骁走在徐飒前面,一推门见司徒徐徐转着脸笑靥如花,他心口呼吸都是一窒。   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开心的笑了?   心里的愧疚更浓了。   司徒徐徐看了他一眼,虽未给他笑脸,但比起早晨冷得似冰一样的眼神,徐承骁已经觉得温暖多了。   两个人心里各自已经让了一步,但都是那么骄傲的人,谁也不愿说出来。别别扭扭的当对方不存在,一个继续下棋,一个拎着鱼进了厨房。   徐飒瞪了司徒明一眼,跟着女婿进厨房去了。司徒徐徐就问她爸:“你又惹我妈了?”   司徒明笑眯眯的:“没有没有,我没惹她。”   “那她刚才瞪你来着!”   “上午和承骁过两招玩玩,一个没留神打了他一拳,你妈怪我下手重了。”司徒明语气云淡风轻的。   他家小姑娘听了,果然脸色微微一变,再继续下棋就方寸大乱,丢盔弃甲的输了。司徒明笑眯眯的:“再来一盘吧?”   “……好啊。”这答应得明显口不应心,果然没下几步呢,她这边棋局又是一溃千里,小丫头,装作输了耍赖的样子,丢了棋子说不下了!然后站起来,好像自己表情很自然似地说:“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司徒明笑眯眯的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   司徒进厨房一看,徐承骁正杀鱼,徐飒在流理台边切配料。她走进去,蹲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又一抿,低下头去继续杀鱼。   她又走近两步,就听他闷声说:“这里脏,你别过来了……出去歇着吧,我给妈打下手。”   司徒徐徐心里一暖,态度也软了,说:“你把鱼洗干净了我来片,中午做酸菜鱼吃。”   徐承骁“恩”了一声,抬头看看她脸色,司徒徐徐正好就看到了他下巴上那块红,徐承骁是故意的,见她果然目露关切盯着自己下巴,心里便美了,只是也不好就这么向她求饶献媚,木着脸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低下头去继续杀鱼。   司徒家全家都爱吃鱼,徐飒爱吃红烧鱼,所以司徒明也爱吃,午饭时见上桌的是一大钵的酸菜鱼,失望的嚷嚷:“为什么做这个啊?说好的红烧呢?!”   司徒徐徐给他一碗白饭,示意他别废话、有的吃就不错了。   司徒明觉得很委屈啊:“放着多么多酸菜辣椒!谁爱吃啊!我最近上火呢!”   徐飒把香菇菜心换到他面前,“那你别吃鱼,吃这个。”说完还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徐承骁,内心愧疚:司徒徐徐也不爱吃辣的,酸菜鱼……是他喜欢吃的菜啊!   “爸,我陪你喝两杯吧?”他从带来的大包小包里拿了瓶酒出来,主动邀约。   司徒明是很乐意饭前小酌两杯的,瞬间被顺了毛,笑眯眯的看着下巴上还留着他左勾拳印记的懂事女婿。徐承骁拿了两个杯子,正要开酒,一旁伸来一只手,在他手上轻拍了一记,从他手里拿走了酒瓶。   那小手温软细腻,早晨时他还握着……顿时有人心里一酥,还没喝酒都要醉了,却故意挑了眉看向她。   司徒徐徐冷着脸:“喝什么酒,一会儿还要开车的,都给我老实点吃饭!”   她是看着司徒明说的,徐承骁就锲而不舍的盯着她看,直到她转身也给他盛了一碗米饭,递过来时他伸手接,两只手触在一起,她若无其事的抽回去,他也若无其事,只是就着那钵酸菜鱼,吃了四碗米饭,每次吃完了都把空碗递给她要她盛,第四碗吃完了他还要,司徒徐徐终于忍不住发飙:“没饭了!”   司徒明一听立刻把自己那碗护住。徐飒皱眉瞪了女儿一眼,转脸语气温和的对女婿说:“冰箱里有昨晚的剩饭,我给你炒个蛋炒饭好不好?”   徐承骁摇头,“不用了妈!我差不多了!”他伸手把司徒徐徐面前吃剩的半碗拿过来,拌了几勺酸菜鱼汤进去,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严肃正经如徐飒,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五十 章   吃过饭,两个人一起去医院看老太太。一路上车里还是不说话,气氛却和早晨时的不可同日而语了。徐承骁打开了车载音响,副驾上的人虽看着窗外没什么笑脸,搭在包上的手指却一下一下轻轻附着那曲子节拍,徐承骁眼角余光扫到那白皙纤细的指轻盈的动作,嘴角轻快的勾了勾。   沉默着到了医院,两人都不说话,走路又轻,推开大门进去里头房间的人也没察觉,隐约里头的人在说话,司徒徐徐走在前面,正要敲门,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传出来:“……当年平山和徐飒的事情我知道你是知情的,这么多年来你没提过一个字,相夫教子,尽职尽心,我作为婆婆,很感激你。承骁看中了徐飒的女儿,我起初是反对的,我怕你心里膈应,不愿意让你受这委屈,可你居然没有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到底是看重你儿子的多,我很欣慰,我替我的儿子和孙子感激你。可在你心里,肯定是有委屈的,但更为这一层,你将心比心的想想,怎么还能让靖渝住在家里?”   徐平山和徐飒……不止司徒徐徐如遭雷击,连徐承骁都惊了。两人一迟疑,房里徐母已经语气压抑的说:“平山他心里有人,我当年也和靖渝的叔叔订过婚,平山他真心实意的支持我将靖渝视如己出,我又怎么会因为徐徐是徐飒的女儿就反对呢?而且妈,我的儿子我知道,承骁他喜欢徐徐,谁反对也没用。徐徐嫁进来,看着承骁为她转了多少性子,我很高兴,可这是靖渝让了出去才有的,我一想到就难过,她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了还要让她一个人,我实在难受。”   “你别难受得犯了糊涂!难道为了心里好过,就要搅得全家不宁吗?”老太太声音变得有些冷,“靖渝和承骁都是有决断的,何况当初是靖渝自己做的决定,如今承骁小两口和和美美,就该各自过各自的好日子!我告诉你,小辈的事情我向来少插手,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承骁拿钱出来给靖渝买了套房子,就在他们研究所边上,装修家电都不用她操心,弄好了她就搬进去住,这是我们徐家应该的、徐承骁应该的。以后就当亲戚走动吧。”   司徒徐徐看了徐承骁一眼,见他眉头微微皱着,她心里一刺。   正静默站着徐平山来了,见儿子媳妇站在房门口,便开口问:“怎么不进去?”   里头老太太听到了声音,扬声问外面是谁,徐平山看了小两口一眼,推开门进去说:“妈,是我来了。徐徐和承骁也来了。”   老太太见小两口是一起来的,脸色松动了些,问:“你们俩一起过来的?从哪里过来?”   “我们去大院吃饭过来。”徐承骁说,又叫了声妈,徐母脸色很差,强作欢笑对儿子点点头,却并没有与一旁沉默的儿媳如何。   “你这脸是怎么了?”老太太果然康复得不错,眼神锐利得很。   徐承骁摸了摸下巴,扯谎说:“刚上来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磕的。”   老太太望着司徒徐徐脸上的表情,大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笑眯眯的说:“磕得好。”   徐承骁瞪了老太太一眼,就听他爹问他说:“你是不是就快出去了?”   “哦,是。”徐承骁连忙转头对妻子说:“本来说还能待几天的,昨天接到电话说有任务了,这两天可能就得去。”   司徒徐徐“哦”了声,没说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想再解释两句的,可那么多人在呢,就又什么都没说。   徐平山这边正和老太太商量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随时可以出院了,我的想法是这边天快凉了,不如您去南边住一阵?那边天气好,换个地方住住,您也换换心情。”   老太太本来无可无不可,想了想,抬起头问孙媳妇:“丫头,你愿不愿意陪我老人家过去住几天?”   司徒徐徐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提议,可是她又想了想,徐家她暂时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孙靖渝就算搬走了,她和徐母的婆媳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何况刚刚听来的,公公年轻时候似乎和她妈妈还有些牵扯,这关系乱糟糟得她都不想去整理,出去几天换换环境是好事。   “好啊,正好我还有年假没休,我陪您去。”她答应说。   老太太乐呵呵的点点头,说:“那很好,徐徐陪我过去。徐承骁你有什么意见吗?”她见孙子挑着眉一直盯着孙媳妇看,就问。   徐承骁当然不敢说他有意见。可是他心里在说:好啊!我的事不跟你商量,就要挨耳光!你当着我面做决定也不问我一声!   “那儿反而离得我近,我周末有假的时候都能过去了。”他恨她躲着自己,故意说。   果然司徒徐徐低下了头去,他心里一爽,面上神气也快活起来。老太太看着小两口,笑眯眯的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   老太太和徐徐出发那天,徐承骁正好也回北京,司机送三个人去机场,老太太一辆车,小夫妻两个一辆车。   司机开车,徐承骁就坐到了后面和她一起。车开上机场高速了,沉默了一路,他终于扛不住了,先开口,说:“北京那边有点事急着要我过去,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一路上当心……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这话出发前当着全家人他已经说过了,原本的行程是他先送她们去疗养院,然后再去北京,后来北京那边似乎有个什么首长点名要见他,不得已就改了计划。   他就没别的话要和她说了吗?司徒徐徐有些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呆子!   可其实,徐承骁也不想没话找话,但是别的话他不敢说。这几天虽然不吵架了,但她还是不怎么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不敢如何,躺在她身边,硬熬着不动,一直等到听着她呼吸均匀、似是熟睡了,再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过来,捂在怀里。   这样的憋屈搁从前,骁爷肯定觉得那是天方夜谭,可现在……现在他是实在怕了这丫头了,只要她不闹着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不惹得他生气犯浑说出那些伤她的话,就这么抱着不给做那事儿,他也觉得可以、能接受的。   “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通的话,就打给沈远。”他又说,“不要去找孟青城,有事你找言峻和沈远都行。”   “你有没有别的、不会让我听着就想冲你翻白眼的话叮嘱我呢?”司徒徐徐忍不住开口对他说。   徐承骁嘴角一抽,闭了嘴,不说话了。扭过脸看着前方,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执行一趟任务回来能放假好几天……一放假我就过来。”   司机早把挡板放下,方便小两口缠绵道别,可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怕被别人听见一样,司徒徐徐突然觉得气氛暧昧,就像从前还没结婚时似地,说句情话都怕被谁逮到。   可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从前逮他们的人都希望他们和美恩爱。   想起从前,她忽然感觉到一丝幸福。   果然离开这里是对的,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他大概依然会是令她心动的愿望。   她这样默默的感觉幸福,徐承骁哪里知道,他只知道她不理他,他硬逼着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软话,她好像压根不屑似地。   心里跟被猫爪挠着似地,想把她揪过来的痒、想再也不理她的难过,可两样都不好表露出来,他只好转过头,对着窗外风景沉了脸。   直到徐承骁的班机通知登机,两个人都没有再有任何的交流,机场广播里反复提醒乘客登记,他还面无表情的站在她们身边,老太太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点也不着急,司徒徐徐只好催他说:“你该登机了,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徐承骁咬了牙,生气的想你送的是你的丈夫吗?没有不舍的拥抱和缠绵的吻别,只有一路顺风?!   他气得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听她在身后“哎!”了一声,他心里痛快的想:装不下去了吧?舍不得了吧?快来追我!   人的确追上来了,徐承骁竖着耳朵辨别人群里她的脚步声在追自己,得意洋洋,浑身哪儿哪儿都舒坦极了。   他脚下一慢,司徒徐徐追了上来。   徐承骁转身酷着一张脸,昂着下巴准备迎接她不舍的熊抱和热泪。   司徒徐徐迎面把他的包甩给他,追得气喘吁吁的,语气自然不好:“就一个包你也能落下!”   然后皱着眉向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骁爷僵在那里,双手还微张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纤腰微扭,心里咬牙切齿的发誓:司徒徐徐你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冷着爷!爷下次只要还能沾到你的身子,绝对把你弄死!   **   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到队里,徐承骁的脸色阴沉无比,一宿舍的壮汉本来都掰着手指盼着他们威武雄壮的组长归队,一见组长大人进门时脸上那神色,吓得一个个贴着墙壁无声无息的溜了出去。   李岩见到他那表情倒是相当的理解:“又挨老婆揍了吧?”他惺惺相惜的问。   徐承骁很郁闷:“比挨揍还惨,她不理我。”   “揍了还不理你?!”李岩大惊失色!太可怕了吧!他家纪小四虽然常常把他过肩摔,但打完就算,挨了揍床上补回来才符合逻辑啊!   徐承骁也太惨了!比他还惨!   顿时李教官就被治愈了。   “别提了!”徐承骁暴躁的耙了靶头发,皱着眉问:“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到底是谁要见我?”   被治愈的李教官心情极好,眉飞色舞的,拍拍徐承骁肩膀,“跟我来,等你好几天了。”   他把徐承骁带进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只见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徐承骁一眼认出他身上的军装是美人大队的,可看那人的发色身型,又是个亚洲人无疑。   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那个男人转身,落地窗外无边夜色映衬里,对徐承骁和李岩微微一笑,明明一身硬朗军装,可这一笑却令人恍惚以为他身着长衫,临水摇扇。   当真配得上“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八个字。   “这是美国特种部队训练官MR.方,你们考核的时候来的那个友好交流观光团就是他带队的,他的中文名是方亦城。”李岩介绍完了那个男人,简单的对他介绍说:“这是徐承骁,我近十年来见过最有天分潜力的家伙。”   方亦城的中文说得非常好,也很直接:“我看了你在考核中的表现,你非常有天分,非常优秀,我希望能邀请你去美国参加国际特种作战联合训练营。徐承骁,现在是你作为一个战士的黄金年龄,你应该尽可能多的得到更多资讯和训练,突破现有的自己,充分开发潜能。联合训练营非常适合你,我非常诚恳的邀请你参加。”   国际特种作战联合训练营,徐承骁知道那个地方,陈易风曾经被选中去过,回来后整个人从班纳升级成了绿巨人。那时候徐承骁刚到特种大队,仰望着神迹一般的队长,崇拜又不甘的心想: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能那样,不,是比他更厉害!   现在这一天,就在司徒徐徐惹得他心烦意乱、郁闷不已的时候,来了——   ☆、五十一章   这样的邀请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不吝于最佳赏识,方亦城却看到年轻的军官皱起了眉头,在那场堪称残酷的考核赛里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过的年轻人,多次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都面不改色,如今面对这梦想的入场卷,却皱了眉,方亦城觉得有趣,微微一笑问:“是有什么顾虑吗?”   徐承骁苦苦的勾了勾嘴角笑,再抬起目光时已是决断分明:“是。我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邀请,很遗憾的是,由于一些个人原因,我目前无法接受。非常抱歉,中将先生。”   方亦城点了点头,神情之间不加掩饰的遗憾与惋惜之色。   “请问我能向您推荐人选吗?”徐承骁问。   方亦城很喜欢这个优秀直接的年轻人,说当然可以。   “您看过我的履历,应该知道我在特种大队的搭档景泽。另外还有一个人,她是位女兵,电化学、计算机双硕士,她叫傅东海,在高技术武器作战系统方面的研究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景泽和傅东海的事情,傅老将军已经默许,傅东海的爸妈只能勉强点了头,景家却怎么也不答应,且最近动作频频,景泽和傅东海这对苦命鸳鸯,躲在特种大队的逍遥日子恐怕不长了,既然有机会,徐承骁很愿意帮两人一把。   景泽本来就在方亦城的名单上,至于傅东海,方亦城不甚了解,但傅老将军的骁勇她但凡能传得三分,也足够资格了。   “好的,我知道了。”方亦城含笑对徐承骁点点头。   徐承骁敬了个礼,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徐承骁,我对你的邀请,这三年之内都有效。”方亦城诚恳的允诺。骁勇善战的战士他见过无数,有勇有谋的也不罕见,但是徐承骁在考核赛中表现出的果决勇毅是一种血液中与生俱来的杀伐果断,这个年轻的战士是为战场而生的,方亦城是真的十分看好他。   这样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可比李岩的那种带劲多了,徐承骁感激的点点头,又向方亦城敬了个礼才出去。   **   拒绝了梦想,徐承骁回到现实里,很快就带着他的队员们出发执行第一个任务,负责保护一个首长出席重要会议。会议持续了一周,其中一场言影山也参加了,知道徐承骁在,就把他叫过去问老太太的情况。   徐承骁简略说了说,玩笑说:“已经没有大碍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   言影山遥想老太太英姿,也是忍俊不禁,又问徐承骁:“听说你表现优异,连美国人都想来挖角?”   徐承骁苦笑说:“言峻肯定都告诉您了,您干嘛还来打趣我啊?我就是没志气,您高兴了吧?”   言影山自己的儿子成天和他说话云罩雾绕的,所以尤其喜欢徐承骁的直来直往,笑着拍拍他肩膀:“都说你们这代年轻人轻浮,对待感情轻率,我看你们几个就都很好嘛!言峻是如此,你也是个对家庭负责的,很好!”   “言叔,那可不能以一概全,我和言峻是都定了,沈远也快了,可您看青城——他一颗老鼠屎可坏了我们四个这锅好粥!”   言影山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正好孟青城的二叔就在不远处和秘书说话,言影山就把他叫过来,叮嘱他说:“他们四个一起玩到大的,现在连沈远都订婚了,就剩青城还没找落,你们也该抓紧他的事情了,别等我和徐平山都抱上外孙,还没喝上你们家的喜酒。”   孟青城的二叔连忙答应,“请领导放心,我回去一定督促此事。”   此时远在G市的青城公子,还在他的豪华病房里,好梦未醒,丝毫不知自己即将遭受些什么。而徐承骁笑得喜气洋洋的,心里得意的想:出来混都是要还的,青城,你别怪爷心狠。   **   就在孟青城被徐承骁一句话搅乱命运的时候,南方温暖的S市天气晴朗,司徒徐徐正在花园里煮茶,老太太在不远处的花架下打盹。   这个城市四季如春,哪怕已经是十月,早晨起来,薄长袖外面加一件开衫就很足够了。宜人的气候安抚了人心的不安,离开肃秋将至的G市到了这里,司徒徐徐才住了这几天,心情已经变得平静。   她们住的别墅是徐家自己买的,特意选在普通小区,邻居都是老百姓,出入自在,生活也自由方便。别墅前后都有院子,有人一年四季定期打理,后院种菜,前院种花。司徒徐徐喜欢花团锦簇的前院,老太太也喜欢,叫人搬了躺椅在蔷薇花架下,这样阳光甚好的下午,孙媳在几步外煮着一壶香气四溢的水果茶,躺椅柔软舒适,微风拂面花香阵阵,令她昏昏欲睡的同时,真心的感谢岁月丰厚而温柔的给予。   “奶奶,茶好了!”司徒徐徐欢快的说,斟了一杯端过来,蹲在老太太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南国的水果品种丰富,又新鲜香甜,拿来煮水果茶最好不过。老太太享受的抿了几口,点点头满足不已的躺回椅子里。   司徒徐徐蹲在那儿,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孩子求表扬的可爱神气。   被她这么目光炯炯的看着,老太太到底撑不住笑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你啊……你不像你爸爸,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鬼精,根本没有你这副吃亏的倔样。你也不完全像你妈,你妈是个直脾气、没心眼。你的好强像谁啊——倒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老太太惬意的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我年轻的时候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极致,感情也一样。我嫁的人,追了我抗战八年,我杀谁他就杀谁,够独一无二吧?可是就在我生徐平山的第二年,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个文艺团的女兵,年轻、漂亮、乖巧听话,和我完全不一样。”   司徒徐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居然有这等秘辛往事!   “奶奶……您是不是提起枪就找去了?”震惊之下,她失声问。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弯了,愉快而感慨的说:“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来着,我把承骁爷爷叫回来,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流血,然后我给他选:要么我一枪崩了他俩,要么他去请求组织同意我们离婚,儿子跟谁都可以,家产爱怎么分怎么分,反正我绝不和他过下去了。”   那个年代的年轻高级女将领,有着不输丈夫的官阶和威望,驰马打天下她做了,生儿育女她也做了,她的人生快意、淋漓尽致,竟然遭受此等奇耻大辱……司徒徐徐再想想自己颠来倒去过不去的那点事儿,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和爷爷离婚?”她问。   老太太慈爱的看了眼年轻的女孩子,捏捏她花朵一样鲜妍好看的脸,“他说他错了,他跪在我面前,跪了整整一夜,他哭了,哭着说以前的事,数我和他有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念我们的战友有多少个没有机会活下来相守,说我们经历过多少才走到这一天,他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他一时糊涂,有过这一次,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拿马鞭抽了他一顿,抽得他进医院躺了半个月,然后我原谅了他。几十年过去,他过世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年轻的时候我辜负过你。”她摸摸孙媳柔顺的长发,叹了口气,“你看,他到死都记得自己欠着我。”   司徒徐徐知道这是开解,老人家将自己骄傲一生中可能是唯一、仅有的堪称屈辱的回忆,说出来给她听,希望能够开解她。   她觉得很感动。   “奶奶,”她用脸颊贴着老太太的手,轻声的说:“可我压根不想让他歉疚,我不要他到死都记得自己亏欠我,我不需要他怀着愧疚对我好一辈子。”   “你宁愿自己不好过,也不愿意为难他,是吗?”   司徒徐徐摇头,“我没那么想。我只想要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我就不和他过了。奶奶,要是我经历过那样独一无二相守的伴侣出轨,我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他,就是因为难得,所以更锥心。我要的爱是全部或者零,没有中间、不允许折扣。”   老太太听笑了,点点她额头,说:“还好你没生在我那个时候,不然多少日本鬼子也不够你杀的。”   司徒徐徐叹了口气,支着下巴笑,祖孙俩在南国安静的下午、和煦的暖风里轻声细谈,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司徒徐徐撒娇说:“您给我说说我妈妈的事情吧!”   老太太装作不高兴的沉了脸,可丫头哪里还怕她,蹭着她一直嗲,她戳戳小丫头的脑袋,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那天你和承骁在门外面听见了,徐平山还想给你们打掩护,男人都这样,我自己的儿子都这样,真是讨人嫌。”   司徒徐徐听出了些话音,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他……年轻的时候和我妈妈?”   “没有,没能来得及开始,你妈妈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曾差点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老太太说起来这段往事,很是感慨,“平山的脾气像他爸爸,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你别看我对徐承骁又打又骂,那是他欠!我从来就没动过徐平山一根手指,因为他从来不需要我操心。也就是因为这样,当我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小片警,我没反对,我甚至还派了我最得力的属下去帮我接触对方,摸清人品。我当时想:只要那个女孩子人品不坏,既然平山那么喜欢她,我愿意我儿子开心。”   “我爸爸他……”司徒徐徐无语了,她爹可真是……   隔了这么多年,老太太说起来依旧生气得直咬牙:“对!我派去的人就是你爸爸!臭小子!放出去就乐不思蜀了,回来了居然对我说他要结婚了!我是没有明说,但你说句公道话!就你爸爸那个心肝肚肠!他能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大费周章派他去接近一个小女警?!你说!他是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   司徒徐徐其实已经蹲得脚都麻了,可是这故事太精彩太励志了,脚麻了都舍不得动!   年轻英俊又深情内向的高干公子哥,看上了呆萌小女警,公子哥开明的母上大人指派得力部下去调查小女警,腹黑的部下把小女警查了个底朝天,然后觉得不错啊!不如我自己收了吧!   简直堪称男X丝逆袭高帅富。   她爹可真是……又贱又萌!干得漂亮啊!   “这个……我不好说啊,要是没有他白眼狼,就没有我了。您别气了,您还是想想:我妈肯定不会像我这样陪着您晒太阳聊天,还给您煮这么好喝的水果茶。奶奶,我觉得你还是赚了的。”司徒徐徐带着她爹摆了人家一道的愧疚感,卖萌讨好。   气呼呼的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顺着这么一想——咦!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徐飒进了他们家,大概只能在拳法上和她有共同语言。而且她儿子大概打不过徐飒,皮糙肉厚的孙子却不怕司徒徐徐那点花拳绣腿。   是赚了啊!   顿时老人家心情大好,几十年来心结得以纾解,笑眯眯的捏了捏孙媳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爱怜的说:“鬼灵精,说得好!”   司徒徐徐抱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讨好说:“一会儿我给您烤曲奇饼干吃好不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饼干明天再弄吧!晚上你多做几个菜,刚才你在里头切水果的时候承骁打电话回来,他任务执行的好,全组人放了两天假,他今晚上七点的飞机到这儿。他还问我你在哪儿、在干嘛?我说你很想他,知道他要来了,你很高兴。”   ☆、52第五十二章   是谁知道他要来很高兴了?谁啊?!   反正不是她司徒徐徐!   她偏不买菜做饭!偏要烤曲奇饼干!   等老太太在书房待了会儿出来,愉悦的溜达着脚步到厨房,想看看晚餐准备的进度,就看到她家孙媳手边桌上搁着那电子搅蛋器,手里却拿着根手工的,正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搅鲜奶油。   “不是叫你做饭吗?瞎捣鼓什么呢你!”老太太皱着眉喊她。   傲娇的小姑娘哼唧了两声,老太太一下子怒了,扯着嗓子冲着她嚷嚷:“赶紧做饭!再矫情!赏你两巴掌!”   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却也不敢反抗,委委屈屈的丢了手里的东西,不情不愿的洗菜做饭。   老太太站在旁监督,恨铁不成钢的骂:“……什么不好学,学徐承骁那股子欠劲!你们两个人就是一个德行!欠得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你再扁嘴试试看!我不抽得你老老实实!”   要说徐承骁那股子横是承了老太太的呢!司徒徐徐被这一通训得,半声不敢吭,战战兢兢、麻溜麻溜的就把一桌子菜给做了。   徐承骁进门她正端最后一个菜汤上桌,后院自己种的芥蓝新鲜得能掐出水来,有人撅着嘴揪了一把回来,洗干净切细了在沸水里那么一滚,又铺了切成条的蛋皮进去,只搁了点盐、滴了几滴农家自己产的土产麻油,徐承骁一进门,扑面一屋子令人食指大动的清香。   他心里一暖,连日以来对那失之交臂的深深遗憾,被这家常菜汤和端汤的人冲淡不少。   老太太坐在客厅看报纸,徐承骁说了声“奶奶我来了”,眼睛却盯着看着桌边自顾自布置碗筷的人看,换了鞋走过去,他轻声对她说:“我回来了。”   是“回来”。   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司徒徐徐听得分明,却垂着头装作没有反应,放好了碗筷才抬头对他说:“去换个衣服下来,等你开饭。”   她表情这样平静,徐承骁其实有点失望,但是他娶的姑娘他知道,能得这样平静的一句“等你开饭”,眼下来说已是温柔。   骁爷快速的冲了个战斗澡,换了便装下来吃饭,那祖孙俩已经入座,就等他了,司徒正盛汤,他坐下来她就顺手给了他一碗。   徐承骁接过汤时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手按在了她手背上,司徒徐徐抬头他就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等她把汤放到自己面前来。   老太太眼睛亮着呢,受不了这对的别扭矫情劲了,摇摇头指着他们两个说:“赶紧吃饭了成么?吃完了你俩都给我出去!我现在看着你俩就眼晕!瞧瞧你俩,就跟十六岁刚谈恋爱似地!”   司徒徐徐低着头盛汤不说话,徐承骁看了她一眼,也埋头吃饭。老太太言出必行,吃过饭就把两个人丢出家门,放话说:“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睡觉前别回来!”   小别重逢的夫妻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的别开目光去。   徐承骁轻声说了句“走吧”。   **   沿着小区的路走,正是大家都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时候,小孩子踩着发光的滑轮鞋或者滑板,几个几个的玩在一起,大人们有的跟着,有的三五成群聊天说笑。   有个穿着滑轮鞋的小女孩飞快的迎面过来,远远的就冲徐承骁和司徒徐徐喊:“叔叔阿姨让一让我!我不会拐弯!”   徐承骁忙借机把人一扯,护在了怀里,眉目如画的小女孩大呼小叫的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乌黑柔顺的长头发扫在徐承骁手臂上,他笑了一声低头对怀里的人说:“真可爱!”   司徒徐徐心里被这南国温柔的晚风吹得发酥,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的手就没有再放开,揽着她继续走。这样走了一段路,见她没有抗拒自己的碰触,徐承骁大着胆子把手挪到了纤细柳腰,更亲密的将她环在怀里。   正好遇到个住得近的脸熟邻居,笑着和司徒徐徐打招呼:“这是你男朋友吧?”   徐承骁故意不说话,听着她有些尴尬的解释说“是我爱人”,他那心里舒坦得……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你们结婚真早,看着那么年轻,就跟还在谈恋爱似地。”邻居说,“要孩子了吗?”   司徒徐徐一顿,男人郎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已经说:“我们正准备要一个呢!”   人走后她抬头斜了他一眼,徐承骁正看着前方,嘴角勾着一抹笑,忽的低头靠过来,司徒徐徐头一偏,他那一吻落在了眼角。   他也不生气,唇贴着那里,低声问:“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吗?”   眼角的皮肤薄嫩,他的呼吸很烫,司徒徐徐眼睛都被熏热了,沉默着转头避他,可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那么用力,把她挟得紧紧,她只能在他怀里,无处可避。   她的动作惹得徐承骁更是情热,抱得她更用力,心中情绪激荡。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想怎样,似乎还在与她别扭着、不愿意先低头,又好像很想认错求她别闹了,唯一能肯定的是:抱得她越紧越好。他诚实的身体才不管胸膛里那颗别扭的心,渴望着她的气息和每一寸肌肤,这样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很愉快。   “司徒……”他叹了口气,近乎呢喃的叫她。   不要再这样冷着我了好么?我很难受。   要我怎么做呢?你才能和以前一样对我笑、温柔甜蜜而非这样沉默的依偎在我怀里?   现在的你,让我一筹莫展、深受挫折。   南国温暖热闹的夜晚,绿荫葱葱、笑语阵阵的夜晚,俊朗高大的男人将明艳漂亮的女孩子紧紧拥着,画面漂亮得像偶像剧,两个十来岁的小萝莉商量了好久,相互打着气、犹豫着上前打破这一幕。   “哥哥姐姐,你们好!能帮个忙么?”   相拥着的男女一僵,女孩子害羞的扭过脸,男人温柔的将她护在怀里,转过一张眉目英挺的俊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的,有什么事?”   两个小女孩见徐承骁长得这么好看,语气又这么温和,欢呼雀跃的指指后面那个旋转木马,“管理员叔叔说只有小孩子不给玩,你邀请姐姐和我们一起去坐旋转木马好吗?”   徐承骁此刻心情极好,挑了眉,语气戏谑的问怀里的人:“姐姐,我邀请你坐旋转木马好吗?”   司徒徐徐窘的不行,在他腰上狠狠掐了把,从他怀里出来,红着脸理了理头发,摸摸两个小姑娘的脑袋,温柔的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姑娘们到底还小,旋转木马可比英俊男色有吸引力多了,立刻就把徐承骁抛在了脑后,开心的跟着司徒徐徐走了。   骁爷揉着腰跟上去,心想这女人就是薄情,从八岁到八十岁都一样。   **   小区里面的游乐场有专人管理,虽不大却设施齐备精良,那亮着灯的旋木像童话里的一样漂亮,音乐声起,木马高高低低的动起来,两个小女孩开心的尖声叫,司徒徐徐在幼儿园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徐承骁却去捂人家小姑娘嘴巴:“安静点!”   小姑娘都已经进来了还会买他帐吗?皱着漂亮的眉毛转头对他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女士呢?你的老师没有教你绅士风度吗?”   这个小区里的孩子都上的双语学校,小丫头得意,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徐承骁顿时乐了,揪揪她的小辫子,开玩笑说:“我可不是绅士,我是战士,你再叫我就开枪把木马都打掉!”   骁爷的世界里,这是温和又有趣的玩笑哟~   可那是刚上二年级的小姑娘啊,听了他的“玩笑”,大惊失色,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木马上的杆子,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渐渐起了雾,迅速凝结成雨,小嘴一扁,“哇!”一声哭了起来。   徐承骁傻眼了……怎、怎么了啊?怎么就哭了啊?!   骁爷手足无措,从马上跳了下来,那边管理员见有情况立刻关了开关。见木马果真停下了,小姑娘哭得更凄惨,徐承骁伸手想去抱她,可她抱着木马嚎啕大哭不肯。   司徒徐徐连忙过来,好不容易把她哄了抱下来,另外一个被小同伴感染了情绪,竟然也害怕的红了眼睛,徐承骁瞄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一瞪,这一个立刻也“哇!”的一声。   两个小姑娘齐声大哭。司徒徐徐哄了这个哄那个,手忙脚乱,骁爷束手站在一边,偶尔司徒徐徐忙中偷闲眼神狠狠飞他一刀,骁爷几乎也要随着那两个脆弱的小东西哭起来。   最后是徐承骁割地又赔款,老婆让给她们,自己跑去买冰激凌,才哄好了这两个小祖宗。   他郁闷的蹲在一边,看着她们三个喜笑颜开的吃着冰激凌聊天,叽叽喳喳的,两个刚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东西,这会儿眉开眼笑的告诉司徒徐徐她们的外教是个年轻英俊的英国人,司徒老师你要和他谈恋爱吗?   徐承骁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威武雄壮的骁爷气死了啊!可是……也只能蹲在一边磨牙。   司徒徐徐看了眼郁闷不已的男人,心里好笑,语气更温和,告诉两个小丫头说:“老师已经结婚啦!”   她指指徐承骁。   垂着头磨牙的男人一顿。   先开始哭的那个小姑娘回头看了毫无绅士风度的某人一眼,用特别惋惜的语气对司徒徐徐说:“那等你们不结婚了,你来和Mr.Robert谈恋爱好吗?”   司徒徐徐忍着笑点点头说:“等我不结婚了我再考虑。”   **   回去一路上骁爷都很郁闷,一句话都不说。司徒徐徐忍着笑意,进门时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他表情抑郁的摇摇头上楼了。   司徒在楼下把明早的早餐准备了一下,上楼时的脚步说不出的轻快。推门进去他竟然已经睡了,熄了他那边的床头灯,背对着她。   司徒徐徐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宽厚结实的背,心里的感觉理不清楚。来这里是为了躲开烦扰、整理情绪,可惜他一出现她就乱了。只要他到她面前,婉转的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哪怕方式不恰当的在乎,只需要他对她一丁点的在乎,她多漫长的整理、多坚定的决心,都会不堪一击。   从以前到现在,即便她已清楚这不是她想象中的some one,这个男人依旧轻而易举、让她一夕地狱、一念天堂。   洗了澡出来,司徒徐徐轻手轻脚的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熄了床头灯。她一熄灯那边的人就一动,她装作没察觉,也用背对着他。   徐承骁等了她很久,心想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总要来哄一下他的吧?可是却等来了她无声无息的入睡,顿时骁爷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真他妈受够了!   ☆、53第五十三章   徐承骁等了她很久,心想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总要来哄一下他的吧?可是却等来了她无声无息的入睡,顿时骁爷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真他妈受够了!   他怒气冲冲的翻身坐起来,特别爷们的粗着嗓子冲她说……说:“我饿了!”   司徒徐徐偷偷咬着唇笑,背对着他把脸埋进枕头里。   徐承骁心里说我数到三,你敢再不理我,爷要你好看!   怎么个要她好看?   比如……比如一直坐着就是不睡觉!羞愧死她!   还好,司徒徐徐只等他数了三个“一、二”就慢腾腾的开口说:“刚才回来的时候问你,你自己说不饿。”   徐承骁精神一振,冷着声音说:“那时候不饿,现在饿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明媚得令他心里一酥,酥酥的骁爷听到她软软的说:“晚饭吃了三碗,干什么体力活了这就饿了?”   妄图傲娇一把的徐承骁,连骨头都酥了,春|情|勃|发的俯身下去,手撑在她头两侧的枕上,看着她说:“那我现在把体力活干了,然后我们一起吃宵夜好不好?”   他兴奋得呼吸都烫了,热乎乎的喷在司徒脸上,这样呼吸相闻的距离、暧昧暗示的话语,比起以往他□裸的耍流氓更令她情动,顿时她的身体有感觉的不得了,浑身都发热,忍不住也不必忍,她抬起腿蹭了他一下。   嫩嫩的肌肤蹭在硬邦邦的滚烫肌肉上,徐承骁整个脑袋都“轰”的一下,完全靠双手支撑着悬空的身体立刻压下去,坚硬滚烫的紧贴着压在她身上,两个人的每个部位都契合得紧紧密密,就像原本就是一体的。   年轻的身体久不经情|事,他重重硬硬的嵌进来,隔着两层布料都令她颤抖,满足又愉悦的低低叫了一声。   压在她身上用力抱着她的男人得意的笑出了声。   司徒徐徐就掐他,本来还要叫他走开,可嘴一张就控制不住的逸出颤颤低吟,惹得徐承骁温柔又饱含蓄势的蹭她,这样紧密的抱在一起,缓缓的磨蹭,简直要了司徒的命了。比起以往他侵略式的激烈欢|爱,这样的亲密对她来说更能称为“做|爱”。   徐承骁其实并不是摸准了她的想法,他还不太清楚她喜欢什么样的,但他大概知道她不热衷他狂爱的那种策马奔腾、淋漓尽致,还在犹豫要怎么爱她,她却已经在他身下绽放开来。   感觉到她忽然抱紧了自己,双腿夹得他腰身紧紧,他叫嚣紧顶着的那处柔嫩颤颤的缩着动,徐承骁惊讶的发现她就这样被他顶着竟然就到了一次——他都没真刀实枪的亮家伙事儿出来呢!   抱着闭着眼睛潮红着脸还在颤颤的美人儿,骁爷身为一枚雄性的自尊心被大大的满足了!   身下还没回神的人软得像滩春水,任他摆布,徐承骁兴冲冲的拉开她一条腿,慢慢沉下腰去,那温热湿滑紧紧裹住他不断咂弄的销魂蚀骨,令他享受得闷哼出声。   一直顶到最里面,他摆腰畅快的大动了几下,就见她眉头皱了起来,不舒服的样子,连忙停下来俯身去抱她,退了一些出来,小幅度的动,亲亲她红扑扑的脸,问:“这样好吗?”   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小女人猫一样哼了两声,娇娇的,又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缠,缠得徐承骁魂都没了,一边心甘情愿的伺候着,一边柔情蜜意的一声声心肝宝贝,她情动更热,渐入佳境,他折腾得更开,两个人喘息着缠在一处,越来越紧,都恨不得挤进对方身体里去才好。   快结束时徐承骁腾出一只手来,在床头柜里翻了一气,没找到,咬着她耳朵问:“没套子?”   司徒徐徐□了一声,颤颤的说:“……你出来吧!”   徐承骁心里一阵不舒服,但这事儿上他尊重她,心存不甘,恶狠狠的又给了她几十下,拔|出|来对准她小腹那儿,喷得一片都是。   他爽得长呼了口气,抽了纸擦了擦她,她还在刚才最后他给的那阵里缓不过来,咬着唇紧紧闭着眼睛,身体轻微的一下一下抽着,这样子格外可怜又格外可爱,徐承骁满心怜爱的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背,轻声叫她宝贝。   她颤得更厉害,在他怀里越来越热,贴着他的皮肤都腻出了汗,手紧紧搂着他背,却又躁动似地在他怀里扭,脸红红的,闭着眼睛轻声的啜泣,徐承骁亲亲她眼睛,柔声问:“怎么啦?”   她睁开一双媚得滴水的漂亮眼睛,失神的看着他,徐承骁心中怜爱,低头又亲亲她嘴唇,谁知得到了她火热的回应,主动伸出舌头来挑逗他,四肢颤得他紧紧的,竟是求欢。   骁爷下面那根东西几乎是立即的昂首叫嚣喊杀——以往有过一次了她都要歇好久,他再想来就得又哄又骗,何曾有过她不满足、主动求战的时候呢?   他热血沸腾的一翻身把她压下去,听她发出欢愉不已的娇哼,心里畅快的想:这算是和好了吧?不会再跟他闹了吧?   **   第二天司徒醒时发现自己被他抱着,他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她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他坐起来,拥着被子又转头问他:“怎么没去跑步?”   他缠上来,重新把她抱回去,从背后抱着她,满足的“恩”了一声,说:“不想跑。”   司徒徐徐才不信他,拍拍他已经揉上她胸的手,“别……该起来了!”   他不舍的最后重重捏了两下,她冲澡的时候发现胸前指痕交叠,出去后给他胸口也掐了几个。   老太太起得早,一套拳都打完了,见小两口打打闹闹的下楼,神情愉悦饱和,便知道昨晚一定是和和美美的。   她笑眯眯的问:“这就和好啦?”   司徒徐徐装没听见,说了声“奶奶早!”,溜进厨房去做早餐了。徐承骁志得意满的想老太太问的是废话,他骁爷有摆不平的事儿么?有什么好回答的!活动着手脚,他兴致勃勃的:“好久没和您练练了,我给您喂喂招吧?”   老太太轻蔑的瞧了他一眼,“你想挨揍我还能不成全你么?”   祖孙俩就在院子里过起了招,一个老当益壮,一个势如猛虎,司徒徐徐从厨房窗户里看着一老一少,忍不住勾起笑容来。   这就和好了么?   其实称不上和好,她过不去的是自己这关,徐承骁一直是真实的徐承骁,是她从前陷在狂热的爱情里,将他强行幻想成完美的人。   他不完美,他有过去,他不是她想象的那个人,但他依然吸引着她,这应该是爱,她司徒徐徐爱这个男人,过去无法参与,未来当好好珍惜。   **   徐承骁过了周末就回北京去了,临走那晚司徒徐徐虽然没有给他上旗袍,但也表现得依依不舍。徐承骁当然不会问出“你原谅我了吧?”这样没有男子气概的话来,他不问,司徒徐徐也当然不可能主动告诉他:“我想通了,我们重新开始”。   这下轮到徐承骁患得患失,一会儿想她这般的柔情蜜意,当然是和好如初,一会儿觉得她不够主动,是不是心里还生着闷气。   这样令人辗转反侧的情绪折磨得他不安,一个劲用身体折磨她,一整晚缠着她。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以前骁爷从不考虑别人,现在遭了报应,时时刻刻揣摩他家媳妇儿的小心思。   这之后徐承骁又放过一次假,过来与司徒共度了一个短暂而甜蜜的周末,然后司徒徐徐的假期结束了,老太太留在这里过冬,她一个人返回了G市。   G市已经是深秋了,来机场接她的司机拿着一件外套在出口处等着她,说是徐母特意买了让他拿来,怕她从S市过来穿的少。   司徒徐徐微笑道谢。心想公公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婆婆的外套只穿那两个英伦经典的牌子,送来的这件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名牌,在婆婆看来大概浮华又没质感,她绝不会买的。   但毕竟是好意,司徒徐徐装作不知道,到了徐家后特意去向婆婆道了谢,她离开这么些日子,婆媳之间却好像几年没见似地,以前的融洽亲密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两人客套的彼此微笑,礼貌而疏远。   司徒徐徐觉得这样未必不好,她和孙靖渝是绝对做不成朋友的,既然她那样自私的驱逐了孙靖渝,就不奢望视孙靖渝亲生女儿一般的徐母善待自己,现在这样客气已是很好。   “妈好像最近瘦了,”她客套的关心,“我叫厨房炖汤给您。”   徐母摸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说好,谢谢你了。   ☆、54第五十四章   因为放假积压了许多工作需要处理跟进,司徒这个礼拜的班上得格外的累,到了周末便约辛辰出来放松,谁知辛辰比她还忙,就快过年了,她要随言峻去北京,言峻那样的家庭、春节这样隆重的节气,聪明欢腾如辛辰都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司徒打起精神来给她打气加油,说了一会儿话她有电话进来便挂了。   是孟青城。司徒对他总是有愧,不觉语气温柔了些:“嗯,我回来好几天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孟青城在电话那头凄惨的哀嚎:“我又住院了!我好惨!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一个都不来看我!”   司徒以为是他上次被徐承骁摔出问题来了,连忙说那我现在就过去看你。   孟娘顿时破涕为笑:“要给我买花哦~”   “……知道了……”   司徒徐徐真的买了一大捧鲜花去,孟青城换了一家医院,进去就跟探监似地,要经过层层安保盘查,最后还有专人出来核对了身份,才引她进孟青城的病房。   “你哪里不舒服啊?这医院怎么好像不同寻常。”司徒放下花,忧心忡忡的问。   “哈哈!这里保安是严!”孟青城精神奕奕的盘坐在床上,气色红润,偏偏耷拉着眉毛一脸的倒霉相:“我家里翻天覆地的逮我回去相亲,我只能躲在这儿,这医院别的不说,口风最紧,好多女明星都选择在这儿做手术,整个容、打个孩子,谁也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些,青城公子顿时眉飞色舞的一脸风骚:“我是谁啊?我想知道的事儿,抬抬眉毛就有的是人争先恐后的告诉我!”   司徒徐徐简直无语,深深的为自己刚才对他愧疚的心感到愧疚:这丫哪需要同情和安慰?他也只配徐承骁的暴揍或者辛辰毒辣的吐槽。   听他眉飞色舞的吹了一会儿牛,司徒徐徐额角微抽,觉得够了,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她该走了。   果然人是需要比较才知道好的,和孟青城待一会儿,就体现出她家徐承骁是多么的内敛迷人了。   挥别了依依不舍、满床打滚的青城公子,司徒走到走廊那端去坐电梯,刚进去按下键,隔壁电梯走出来两个人,她从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愣。   不到十秒的时间,她清楚的听到那两个人的几句对话。   **   孟青城正无聊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病房的门被推开,他以为是漂亮的护士小姐来了,立刻正襟危坐,眼神一秒钟深邃忧郁,然后缓缓的、有腔调的抬起头,却发现是去而复还的人。   司徒徐徐的神情有些奇怪的迟疑,然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他:“你刚才说在这医院里只要你想知道,就有人争先恐后的告诉你?”   孟娘潇洒的一甩头,“of course ~”   “我想知道这层另一头那个病房住的病人。”司徒徐徐深吸一口气,说。   孟青城歪歪头想了想,“这层就住了我一个啊,什么时候又住进来人了吗?”他召唤来护士,附耳对她说了几句,年轻的小护士点点头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笑眯眯的拿着个病历跑进来。   青城公子自诩身正,不屑看别人隐私,下巴抬了抬示意直接给司徒就好。   司徒徐徐接过,拿在手里,捧着它的手指微微发颤,良久才屏住呼吸翻开。   然后孟青城,短短两个月里第三次看到司徒徐徐脸白如纸……脸色白得像那病历纸张一样的人,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白纸。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从床上欠身,伸长了脖子看。   他看到那上面写着——姓名:孙靖渝;治疗项目:双侧卵巢切除术后常规激素水平检查;患者三年前行双侧卵巢切除术……孟青城两眼一黑,从床上栽了下来,“嘭”的一声大响,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泪流满面!   要死啊!要死了啊!   靖渝你哪里不好做检查要跑来这里啊!这里收费那么贵啊!   嘴贱啊!好好的叫司徒来干什么啊!现在完了吧!   他孟青城要完了啊!   孟青城落地的声音让司徒徐徐仿佛如梦初醒,木着脸弯腰去搀他,可她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那页薄薄的纸从手里掉下去,在空中飘摇了几下,落在推门而入的人脚边。   来的那人白着脸捡起病历纸,素日沉静的黑眸燃着怒火,死死盯着司徒徐徐。   孟青城连滚带爬的爬上床,拉了被子蒙住头,在两个女人沉默的对峙里瑟瑟发抖。   “司徒徐徐,”孙靖渝惨白着一张素脸,一字一字:“你欺人太甚!”   司徒徐徐嘴唇动了动,孙靖渝身后闻讯赶来了徐母,见这状况也是一惊:“徐徐?你怎么在这里?是你叫人拿走了靖渝的病历?”   司徒徐徐心里兵荒马乱,哪里还耍得出半分的狠,怔怔的看着她们。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可怕,孙靖渝手里那张病历纸被一点点捏成一团的声响令人心惊肉跳,司徒徐徐不敢看她,眼睛盯着那纸,仿佛被捏皱的是自己一般。   “你这种用无知的骄傲伪装自己那点可怜可鄙自尊心的浅薄女人,没有能力、处理不好自己的婚姻,不敢面对自己的无能,就把责任强加到别人头上。你折腾徐承骁也就罢了,他吃你那套,可你还要拉着我不放,生怕一个徐承骁不够担你的矫情怯懦。司徒徐徐,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孙靖渝神情冷静,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把一把,插得司徒徐徐千疮百孔。   “你不就想徐承骁当着你我的面选择你、把我踩在脚下么?那让你安心、快乐?可我不是你,我的生活里男人远远不是全部,你想看我卑微心碎,取悦你那点可笑的虚荣心?”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里,她冷笑着继续说:“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永远比你先认识他,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做什么也消弭不了。”   “沈远,是我。”电话通了,她用命令式的语气毫不客气的说:“你告诉徐承骁,我叫他立刻回来。”   司徒徐徐脑中混乱,所以一直很安静,直到孙靖渝挂了电话、转身要走时,她才开口说:“我用骄傲伪装可怜的自尊心,你难道没有?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子,好像谁也不配你动情。你也有这样暴跳如雷的时候啊!明明是逼不得已的放手,装作潇洒的抛弃,装得连自己都相信了吧?”   孙靖渝蓦地转身过来,一双黑眸亮得如同燃了火焰一般,徐母连忙拉住她:“都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个!”   司徒徐徐冷笑着继续说:“我窥探了你的隐私,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说我矫情、怯懦、浅薄我也承认,你多了不起啊,我确实比不上你,你口口声声不介入,现在当着我的面一个电话把我的丈夫叫回来,你在向我显摆什么?你又有什么可骄傲的?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没有抵得上你的双侧输卵管?”   孙靖渝紧紧抿着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旁徐母已经大声厉喝:“闭嘴!”   司徒看向婆婆,平日优雅的高贵夫人涨红了脸,眼神毫不掩饰的痛惜,手扶着孙靖渝的胳膊,两人同仇敌忾一般与她一人对峙。   “既然这样,那就等徐承骁回来,要杀要剐我领。现在你们出去!”司徒徐徐挺直了汗湿的背,冷冷说。   孙靖渝笑得同样很冷,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的转身走了,徐母眼睛已经红了,神色伤心的跟在后头出去了。   她们一出去,司徒徐徐几乎是摔坐在床上的,孟青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泪流满面的问她:“……现在怎么办?”   “你赶紧出院走吧,我这次自身难保。”她木木的说。   孟青城羞愧满面:“司徒……承骁是重情义的人,你和他妈还有靖渝杠上,他肯定不会完全向着你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我自找的,我谁也不会怪。”司徒徐徐低下头,手缓缓揉着眼睛,疲惫之极的说。   ☆、55、第五十五章   沈远给徐承骁去了电话,只说你家后院起火了,靖渝让你赶紧回去。   骁爷倒是没有意外惊讶,他妈从小对靖渝比对他还疼爱,靖渝一个人搬出去,他妈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况且就他家那个媳妇儿,连他都被折腾成那样,和婆婆闹个别扭什么的简直顺理成章、小菜一碟。   不过居然闹到要他回去的地步,真不知道是多大事儿,想想就头疼,徐承骁赶紧临时请了个假,飞回去调停。   他一下飞机,家里司机已经等在机场,只有司机一个人,徐承骁坐进车里,一路给司徒徐徐打电话,还是关机。   骁爷有点暴躁,心想这个死丫头!越来越嚣张了!   回到家,一路走进去一个人都没有,清净的反常。徐承骁大步进门,只有徐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煮着一壶茶,正在等他。   儿子回来了,徐母笑了笑,站起来接了他的包和大衣放好,徐承骁第一个就问:“司徒呢?你们怎么了?怎么她连我电话都不接!”   徐母默了默,说儿子你先坐下。   给他倒了一盏茶,徐母声音缓缓的说:“承骁,有件事情妈妈隐瞒了你三年多,你平心静气的,听妈妈说这件事,可以吗?”   徐承骁点点头,“您说吧!”   “靖渝她在三年前发生一起实验事故,当时她住了院,你还记得吗?”   徐承骁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徐母看着一无所知的儿子,心里一酸,叹了口气,说:“那时候你在陆战大队,你们集团军全军演习,你立了二等功。”   “哦我知道了!那次她发烧住院。”这么一说徐承骁就想起来了,心里一突,连忙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了?”   特意遣走了所有人,徐母做了充足的准备对儿子说这番话,现在话就在嘴边,她却心酸的几乎要说不出来。   靖渝……是她这一生中仅剩的、少得可怜的慰藉,而她的儿子,是她愿意以命相抵的宝贝,三年前她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她有多心痛、这三年她多么难过,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像她的人生,在外人看来多么富贵从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多么压抑、空虚。   眼看母亲难过的说不出话,按往常徐承骁早跑了,可他被司徒徐徐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知道女人这时候需要哄,于是他端出哄媳妇儿的耐心,柔声对他妈说:“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她。”   徐母非常感动,握住了儿子的手,她声音发着颤,说:“靖渝当时被送进医院,高烧不退,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意外发现、发现她……她得了卵巢癌……”   徐承骁眼角一跳:“什么?!”   “……还好,发现得早,只要切除双侧卵巢,存活率有百分之九十四!可是、可是双侧卵巢都切除了,她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孩子!就连试管婴儿都不可能……当时靖渝要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事关你们两个的未来,她要亲口和你商量。”   “她、没、有!”徐承骁怒火滔天,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吓了徐母一大跳。他猛地站了起来,横眉竖眼、怒不可遏的问:“孙靖渝现在在哪儿?她不是要见我吗?她人呢!?”   “你要干什么?”徐母着急的拉住儿子,“承骁、承骁!事已至此了,你不要发火,我们平心静气的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我不会动手揍她!您放心!”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承骁!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坐下来,妈妈还有话要跟你说……”她拉不住怒气冲冲的儿子,急忙说:“还有徐徐,她也知道了!”   徐承骁果然一下子顿住了,回头问他妈:“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徐母叹了口气,“本来靖渝做检查的那家医院已经够私密的了,可不知道怎么还是遇上了,徐徐叫一个护士拿了靖渝的病历,我和靖渝正好在那里,发现了,靖渝气得不得了,这才当着面给沈远打电话叫你回来,当时两个人都说了好多气话,都伤了心了。承骁,你媳妇儿的脾气,这次恐怕不能善了,你千万压住了脾气,慢慢跟她解释。”   徐承骁嘴角一抽,“孙靖渝现在到底在哪儿?!”   “……她在医院里。”   **   徐承骁一路风驰电掣冲到医院,上楼时差点和拦他的保安动手,还好孙靖渝派了人下来接他。   顶层VIP豪华病房雕花精致的门被一脚踹开,正收拾东西的孙靖渝抬头,见是徐承骁,皱了眉说:“你回来了。”   徐承骁大步走进去,一直到她面前离她极近的地方才停下,浑身散发的怒气令他格外高大、气势逼人,孙靖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徐承骁怒到极致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孙、靖、渝,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因为你生不了孩子就不跟你结婚?!”   孙靖渝缓缓转过头,一双亮得如冬夜寒星的黑眸,紧紧盯着面前那张俊朗英挺的脸。   “徐承骁,”她哽着嗓子,费力的说:“你闭嘴!”   骁爷哪里是她能控制的,冷笑着,偏要继续说:“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当初说的话,孙靖渝,你的确不爱我!你就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我!这样的事情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我为什么被你用莫名其妙、冠冕堂皇的理由踹了,真实原因是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你真够自以为是的!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伟大?你他妈到底拿我当什么?!”   孙靖渝扬手就往他脸上挥,可徐承骁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打到呢?轻松一抬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浴室的门这时候一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静静的他们看着这一幕。徐承骁眼角余光带到那人影,心里一颤,转头看去――果然是司徒徐徐!   他有点愣,捉着孙靖渝的手腕立刻松了,问司徒徐徐:“你怎么在这儿?”   司徒徐徐费了很大劲直直站着,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才站稳了些,只是还要回答他的话,却无论如何没有力气。   孙靖渝冷冷的开口说:“是我叫她来的,我们三个人当着面把话说清楚,以后不要再纠缠了。徐承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之间三年前就结束了。我在英国做完手术本来就要回来,特意等到你结婚才回来就是因为不想再和你有牵扯。我本来以为做不成夫妻,还能回到从前做一家人,是我错了。既然回不去了,那么就连往来都不必要了,以后如非必要不要再见面了。徐承骁,我们都是能为自己言行负责的成年人,你不欠我什么,我对你也没有眷恋,我们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你们夫妻之间再有矛盾,不要再来恶心我!”   她的话徐承骁听得云里雾里,司徒徐徐拿魂不附体的样子令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孙靖渝见他目光游移,不耐的冷喝:“你听清楚没有?!”   徐承骁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改天再找你算账!”   孙靖渝冷笑,转头问司徒徐徐:“你听清楚了吗?”   司徒徐徐木着脸,点点头,牵了牵嘴角,轻声说:“你对他没有眷恋,是他心里念念不忘,你潇洒、脱俗,我无知浅薄,玷污你的气节了,是么?”   “庸人自扰之,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孙靖渝淡淡的说。   司徒徐徐冷笑起来,“孙靖渝你够了吧?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你装什么洒脱!嘴里说着不在乎,你现在其实不就是被戳穿了、狗急跳墙了么?你真的不在乎,三年前就不会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你怕他失望,所以你不敢说,只能装作自己不在乎,装作抛弃他。”   “不要用你那点小人之心来揣测我,”孙靖渝声音冷得像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并不都和你一样只知道情情爱爱。”   “得了吧!你这种女人自以为是、自持身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装什么冷艳高贵!”   徐承骁总算知道他妈说得“两个人都说了好多气话”是个什么场景了!这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凶险更甚战场!   “喂!”他站到中间挡住两个人,“吵什么吵!”   他是面朝着孙靖渝这边的,所以看着孙靖渝拿了东西甩门走人,他再回头去看他媳妇儿,盯着他背影半晌的司徒徐徐,忽然扭头冲进了浴室里。   一阵呕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徐承骁连忙进去,见司徒徐徐趴在洗手台前正吐着,他连忙过去,一手捞起她垂落的头发,一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抚。   “怎么回事?你不舒服?”   司徒徐徐这时止住了一些,颤着手接水洗脸,徐承骁忙抽了条毛巾给她擦,可手刚碰到她脸就被她“啪!”的用力打开。   “恶心!”她抖着声音的说。   徐承骁以为她是嫌弃毛巾,连忙扔掉,另抽了纸巾给她,却被她连纸带人一把推开。徐承骁愣了愣,这才明白那句“恶心”说的是他。   他摔了纸巾,怒气冲冲的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这事情!”吼完一句又立刻后悔,硬生生压下声调:“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叫个医生上来给你看一看!”   “不用。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司徒徐徐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只听声音幽幽的:“徐承骁,我看你一眼都想吐!”   什么时候敢有人对徐承骁说这种嫌弃的话?顿时骁爷额头青筋直冒,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压着脾气,冷声对她说:“你能不要一生气就说狠话么?伤了我心你就好过了?我这刚回来,比你还晚知道这事儿!你怪我什么?!”   “我怪你……我怪你三年前没有娶她,我怪你娶了我……”司徒徐徐缓缓抬起头,镜子里,红颜苍白如纸,一双原本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蓄满了泪水,“徐承骁,你根本不是我的愿望,你是我的一场梦,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南京阴雨好几天了,在暖气充足的办公室里临窗坐着,外面是参天的树、阴郁的天,手头有清香的茶、你们的留言。我总说我长大了,这几章的留言却让我发现一路相随的你们都变得心思成熟了,看得到每一个人的苦与无奈。   我愿意一直这样与你们分享人生。   PS:在办公室用手机回复留言的时候无法加精送分,回家电脑上的时候返查可能有所遗漏,写了长评没有送分的同学要再留言给我哦~   ☆、56第五十六章   **   司徒明接了电话匆匆赶到,推门进来不见女儿,女婿绷着脸站在门口,正等他。他喘了口气,问:“人呢?”   徐承骁紧紧抿着唇,沉默的抬手指了指浴室紧闭的门。   “为了什么吵架?怎么还吵到医院里来了?”司徒明皱着眉,轻声问。   徐承骁低声简略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岳父。在战场流血都不曾动容半分的铁血男儿,此时却愁眉不展,语气间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委屈:“爸,我真没和她吵架……她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吐,医生来了她又不肯开门,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您。”   司徒明拍拍女婿的肩膀,走过去敲敲浴室的门,柔声开口说:“毛毛,是爸爸来了,开门好吗?”   里头没有动静,司徒明又敲了敲,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开了门。徐承骁看着老丈人进去,脚下一动,多想也跟进去啊,可是想到刚才她嫌弃自己恶心、吐成那样子,又恨得牙痒痒,握着拳站在那里不敢动。   司徒徐徐有些脱水了,垂着眼睛不说话。司徒明也不问她,简单替她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把她扶起来说:“我们回家。”   司徒徐徐柔顺的靠在父亲怀里,面容苍白,半闭着眼睛,眼角滚滚而下眼泪水。司徒明心上被这泪水蛰得发疼,语气间更疼宠:“不哭,回去我们告诉妈妈,叫妈妈揍他们……没事的,不哭了啊……”   他半抱着司徒徐徐出去,徐承骁一见他怀里人虚弱流眼泪的样子就急了,走上前几步要接手:“爸,我来吧!”   司徒明察觉到怀里的人扭脸紧紧埋在自己胸口,就对女婿摇了摇头,示意他下去开车。徐承骁收回僵硬的双手,用力的看了她一眼,他那该死的好目力,丝毫没有错过她乱发遮掩里眼角闪烁的泪光。   额头青筋直爆,骁爷一路从安全通道冲下去,比他们坐电梯还快。   **   徐飒在家等了一会儿就觉得过了好久似地,坐立难安,索性跑到楼下伸着脖子等,好不容易等到女婿的车远远开过来缓缓停下,女儿却是半昏迷的被司徒明从车里抱出来的,顿时她又惊又怒、又气又心疼,劈头对着刚下车的徐承骁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把她怎么了!”   徐承骁不说话,低下了头。   司徒明叫了声“飒飒”阻止了妻子,语气平静的对她说:“孩子不舒服,我们上去吧。”他转头看了脚步一动的徐承骁一眼,“你先回去。”   徐承骁叫了声“爸”,正要说话司徒明忽冷了脸,一向带着笑的眼神霎时变得如冷厉的箭,骁爷这样整天战场上兵器堆里打滚的在那个瞬间都一寒,怔在那里。   “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司徒明语气淡淡的,令人说不出的倍觉压抑。徐承骁想起当初他与司徒明斗智斗勇的时候,陈易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承骁,你要是早生个十年,跟我一样亲眼见识过司徒明的当年,你就不会这么轻敌了。   司徒明抱着司徒徐徐转身要走,徐承骁连忙上前一步,顶着司徒明冷厉的目光硬着头皮诚恳的说:“爸,我就在这儿等,等她醒了、平静了,无论如何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司徒明未知可否,轻声叫了声“徐飒”,徐飒立刻一个擒拿手逼开了挡路的人,护着父女俩扬长而去。   骁爷挨了岳母不轻的一下,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十分头疼的叹了口气。   **   司徒夫妻俩一阵兵荒马乱的安顿好女儿,量了体温无异常,给她喂了点温水,夫妻两个守着她睡着。   司徒明轻手轻脚的把徐飒叫出来,两人到客厅坐下,他把孙靖渝的事情告诉了她。   “孙家几代人都葬在老将军身边,渊源匪浅,那个女孩子是从小在徐家长大的。女儿和承骁好了之后我也查过他们那一段,承骁和她分手之后就没了往来联系,清清白白的,我也就没查下去,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是我大意了。”司徒明叹了口气。   “混蛋!”徐飒气得咬牙切齿。   司徒明却说:“不过这件事承骁也是到今天才知道的,从主观动机来说,他没有错。”   徐飒一听这话,大怒:“司徒明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这是司徒徐徐的错吗?!”   司徒明捏捏她脸,示意她小声点,“怎么可能呢?女儿这么可怜。”   “我早就说过女儿就该低嫁的!现在好了吧!亲家不怕你,女婿我打不过!”徐飒压低了声音吼他,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事是谁的错,只能冲丈夫发火:“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司徒明苦笑着安抚她。   的确就是怪他,要不是他当年横生枝节,徐平山不会娶别人,这世上就不会有个徐承骁,令他的心肝宝贝时喜时忧。   他心里这样难过的忏悔着,面上却仍是温和的神情,不让徐飒看出分毫,拍了拍她说:“冰箱里还有半只鸡,你拿出来,给女儿炖个汤。”   徐飒发了一通脾气心里就好受多了,哼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炖鸡汤了。司徒明回到女儿房间,发现她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茫然。   他的女儿,从小就自主、独立、自信,何曾有过这般近乎绝望的茫然神情。   司徒明的心揪得发慌发疼,走到床边坐下,轻声的叫女儿的小名,他唤了好几声,那双遗传了徐飒的美丽眼睛好久才有了焦点,目光却更空洞。   “在想什么呢?”司徒明声音温和的问她。   他听到他的宝贝女儿,哑着嗓子幽幽的说:“我在想……就像一场梦,梦里繁花似锦,醒过来,满眼断壁残垣……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那样看空一切的语气,听得司徒明心中大骇,捏着被子的手无声的攥成拳头,语气却更轻松,近乎调侃的说:“这话我听了可真伤心,爸爸妈妈和你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开开心心的日子,抵不过你和他短短几年吗?为了让你不高兴的人,连爸爸妈妈都要抛弃吗?”   司徒徐徐一动,转脸看向父亲。   她的父亲一向是幽默睿智的,偶尔真情流露也是风趣温暖的,眼下这样近乎急切的温和,泄露了他紧张担忧的心情。   她让父亲紧张担忧了。   “爸,你和妈妈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她轻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一直教我:无论何时、第一爱惜自己。”   司徒明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宠溺的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深深的看了她很久,忽俯身,将脸贴在了她额头上。   “女儿……”司徒徐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里控制不住的微颤,“无论你想要怎样,爸爸都替你办到,违法乱纪也好,对不起谁都可以,我一定有办法使你如愿,只有一条: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答应我!”   司徒徐徐没有犹豫,“嗯”了一声,平静的说:“我答应您,一定做到。”   孙靖渝有句话说对了,她司徒徐徐的确是整日情情爱爱、普通女子,她没有太大的人生理想,只希望温暖安乐的过这一生。但这人生情爱,远不止男女之情,这个世上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从来就不是徐承骁,她的父亲给她生命、有生之年每一天都为她殚精竭虑,她不会为了一个捏碎她心的男人使父母老无所依。   既然求而不得,她就慨然割舍。她只有二十六岁,来得及从容经历一切。   “爸爸,我要和他离婚。”   “……”司徒明默了几秒,低声温柔的义无反顾的答她:“可以。”   **   徐承骁在车里静静坐着,司徒徐徐惨白着脸呕吐不止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想一遍他就心疼一遍,心疼、焦虑、愤怒……还有害怕。   他承认自己害怕了,他也承认这世上真的有东西是他无能为力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目前的状况,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挽回。   他甚至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她连看他一眼都恶心得吐了。   无力、害怕。   徐承骁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如此体验。   默默的垂下头,他疲惫的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口袋里手机一直在响,他终于接起来的时候,母亲声音急得带着哭音:“承骁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恩没事……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您别等我。”安抚了徐母,他沉声说:“我爸是不是国外考察还没回来?这事儿先别告诉他知道,奶奶那里也别说。”   徐母答应了,又问他司徒徐徐的情况,徐承骁从车窗里看了眼楼上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心里忽然一阵浓重的悲切,好像是被抛弃了,被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某种东西所抛弃、排除在外。   “她挺好的。”   不看见他,她应该已经好多了吧。   **   徐承骁在车里待了一夜,看着那扇窗户熄了灯,看着整栋楼渐渐沉入深眠,没有一扇窗户再是亮的。   已经入了冬的夜晚这么冷,每个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睡。   他也不知道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她既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只会凭添恶心,丝毫不会在乎。   可他哪里也不想去。   快天亮的时候徐承骁稍稍眯了会儿,一个小时都没睡到,晨起的老人们说说笑笑的经过,他就立刻醒了。   这一天一夜司徒徐徐都疲惫的睡着,丝毫不知道有人遥遥守着她。司徒明倒是知道他一直在楼下车里,可就像不知道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反倒是徐飒,熬不住,一趟趟的去阳台上侦查。快中午的时候,她忍不住对司徒明说:“我去叫他上来吃口饭吧!反正毛毛睡着呢也不知道。”   司徒明炒着喷香的辣子鸡丁,笑呵呵的:“不用了,他饿了自己会去找吃的。再说他在部队里,也习惯了几天不吃不喝,不要紧。”   徐飒急了:“你不是说他一点错都没有吗?干嘛这么对他啊?部队里最惨的时候野外还有生老鼠肉吃呢!他几十个小时了连热水都没喝上一口!”   “我只说从主观意识上来说他没错,没有说不怪他。”司徒明关了火关了油烟机,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他转头认真的对妻子说:“飒飒,我们把女儿嫁给他的时候,他答应过我们什么?我把开开心心的女儿嫁给他,现在变成了这样,不管是谁的错,他徐承骁食言了。你要是心疼他,你下去叫他走吧。除非司徒徐徐自己肯,否则我不会再让他们见面。”   司徒明很清楚这事儿徐承骁称得上是受害者,甚至这件事中根本没有一个人想要故意加害别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照顾好自己的女人是不需要遵循是非对错的,就比如他明知道徐承骁没错,但他是司徒徐徐的父亲,所以他不会轻饶了徐承骁。   可是……既然不会轻饶他,这么辣的菜是给谁做的呢?司徒明摇头默默笑自己,把红彤彤的辣子鸡丁盛在盘子里,又找了个大碗盛了堆尖的白米饭,他端着饭菜从厨房出去,正好徐飒怒气冲冲的进来——只有她一个人。   司徒明一愣:“怎么回事?你把他打跑了?”   “他自己跑的!”徐飒压低声音咆哮:“说什么要守到毛毛醒过来为止!我下去,他已经开车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和我一样,大姨妈来之前情绪各种跌宕起伏,一个平常电视画面都会引得泪流满面。女人的激素分泌对脾气左右是很大的,生理期是这样,怀孕初期更是,司徒徐徐那样强烈明快的女孩子,这种梦碎时分能够只崩溃成这个样子,已经是靠内心仅有的虚荣骄傲支撑了。   再说骁爷,我在回复那位彻夜替骁爷激辩的姑娘时四个字已经说尽了他:难得热血。徐承骁,是我写过最热血的男主。或许你们更喜欢流光六少的情深意重、翩然变态的爱与太子的春风十里,但骁爷就是如此热血男儿,你嫌弃他讨厌他,他自己也深深为此所苦、代价惨重。可是要说他不重视司徒徐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在意到了上一章的一个细节,他插进两个女人的刀光剑影里时,是面对着孙靖渝的。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战士来说,用后背对着的是什么意义的人?那样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如果我是被他用后背护着的那个人,此生足矣。   只能怪当时太年轻,当局者迷。   嘿嘿~看你们辨得那么激烈,我也忍不住了~   PS:这章是补昨天的,明晚不出意外的话继续更。   ☆、第五十七章   “是有什么急事儿吧,”司徒明默了默,看似不以为意的说:“走了最好。我们吃饭吧,我去叫女儿出来。”   他进去叫司徒徐徐吃饭。   司徒徐徐已经起来了,神情脸色都恢复得不错,司徒明满意的笑眯眯走过去,揉揉她脑袋,“起床了,马上吃饭。”   司徒徐徐笑了笑,可闻到他手上油烟的味道却立刻眉头一皱,捂着嘴急忙下床奔进浴室里,又是一阵干呕。司徒明跟进去,问:“怎么?还是不舒服?”   “可能是睡太久了吧……”   “哦,”司徒明不动声色,“洗脸刷牙出来吃饭。”   **   中午司徒明做了徐飒喜欢的红烧鱼头,司徒徐徐喜欢的清炒鱼片,小鸡炖蘑菇,还有一盘辣子鸡丁是不常出现的菜,他们家没人爱吃辣。   徐飒津津有味的吃鱼头,没有发现女儿今天碰都不碰那盘鱼片,反而就着辣子鸡丁吃了一碗白饭。   司徒明给她们两个盛汤,当着徐飒他没表露任何异常。下午徐飒回局里有事,他特意送了妻子,回来后对正吃橘子的司徒徐徐说:“女儿,你进来一下。”   到了书房他关上门,叫司徒徐徐坐下,然后他从口袋里舀出一盒东西,放到桌上推到司徒徐徐面前。   司徒徐徐愣了。   那是一盒早孕试纸。   “爸……”她突然被提醒,一下子也想到了,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   司徒明倒是很平静:“没事,你先验验看,不管是不是,都有爸爸在,你别有心理负担。”   司徒徐徐“嗯”了声,舀了那盒试纸起身。司徒明就坐在那儿安静等着,等到司徒徐徐一脸苍白的走进来,跌坐在椅子里,不敢置信又手足无措的叫他:“爸爸……”   她验了三遍,都是非常清晰的两条紫红色。   她怀孕了!怀了徐承骁的孩子,那个她已经下定决心、慨然割舍的男人!   司徒徐徐捂着额头伏在书桌上,闭上了眼睛。   司徒明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默默的拉起她,让她伏在自己怀里。   “没事没事,”他柔声说,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这是好事儿啊!你要当妈妈了,我们要当外公外婆了!”   司徒徐徐没有哭,她只是抱紧了爸爸的腰,渀佛怕晕眩一样,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确定真的是有孩子了,你就要好好的再想一想之前的决定。爸爸还是只要求你保重自己,只要你开心,你要怎么做我都能蘀你办到。但是,司徒徐徐,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可以任性的决定你自己的人生,但是这个孩子以后也会长成像你一样有思想的人,你也要为他考虑。”   司徒徐徐满脑子都是孩子,长着徐承骁的眼睛眉毛鼻子,明明都是她厌恶的,心却又“嘭嘭嘭”激动跳着,已经设想到自己如何温柔仔细的对待他的每一个场景。   心乱如麻,她惶恐的答应父亲说:“我知道了。”   **   徐承骁是接到家里电话说徐母昏倒,急急赶回去的。   他到家的时候家庭医生已经来了,正在给徐母输液,见他回来把他叫出去,委婉的责怪说夫人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既然在家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徐承骁听得歉疚不已,父亲去了国外考察,奶奶在南边调养,家里的事、靖渝的病都是徐母一个人默默承担着,他没有想过蘀母亲分担,反而还令她为他和司徒的事情费心伤神。   他真是伤遍了身边的女人。   徐承骁守在母亲病床边,心里记挂着另一个病着的,给她电话自然是不可能接的,他就在满室昏暗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短信,手机用了这么多年,他仅有的几次发短信好像都是和她,对别人哪有那种耐心呢,一个电话几十秒就能讲完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写多浪费时间?可是对她,几十秒就能讲完的事情,他好像巴不得拉长成几个小时。以前春风得意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种心境下才明白,自己对她有多特别。   可惜她不稀罕。   实在挂心不已,熬不过去了,他给司徒明去了电话。司徒明语气淡淡的,但比那天在楼下时的杀气凛冽已经好许多了:“她没事儿了,这两天情绪也缓过来了,答应和你谈一谈。”   ; 徐承骁喜出望外,急切的问:“爸,那我现在过来接她行吗?”   “不用,你等她通知你吧。”   “好!”   徐承骁挂了电话,和刚转醒的徐母说了声要出去一趟,就去换衣服准备了,可是他换好了衣服,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司徒徐徐的“通知”。徐承骁坐立难安的,楼上楼下的团团转,经过花园时老蔡叫他:“承骁,你种的那几株玫瑰花结骨朵了,再过个几天,过年的时候大概就能开了。”   骁爷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啊!跑进去看了看,生涩的花骨朵还很小,要很仔细才能看得出来一丝微红,他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自己保存了,又发给了司徒徐徐。   他心情不错的回到屋里,却发现孙靖渝来了。   孙靖渝看到他在家,皱眉问:“你不是出去了么?我来看姨妈,她在房里?”   徐承骁看到她就火冒三丈,揪了她到离徐母房间远一些的客厅,“我还没找你算账!”   孙靖渝不耐烦与他纠结,冷静的说你放手,“上次在医院当着你们夫妻的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徐承骁,你不要一副我欠了你解释的口气,我当初的确是打算要告诉你的,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高烧住院了,你是怎么说的?承骁,如果是司徒徐徐高烧躺在医院里,你也会用那种轻松的口吻说:‘没事了?那我对抗赛结束了再回来’吗?”   徐承骁默了。   如果是司徒徐徐……不会的,但凡他家媳妇儿能打电话给他说不舒服,他就算军情紧急不能立刻赶回来,也会紧张心疼得什么话都愿意说出口安慰。   一样是性格独立的女孩子,一样是他认为可以担任他妻子的人,他一样真心实意的关心,但同样的境况之下,他绝不会是一样的反应。   “你不爱我。”孙靖渝平静的看着他,“所以我接下去的话没有告诉你。我不是怕你知道以后离开我,我是知道你一定不会因此离开我。可是何必呢,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爱,你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我何必用责任感绑住你,为难了你也为难了我自己——我这一生就算注定没有孩子了,但不一定就找不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对不对?”   徐承骁从沉默里抬起头来,他也已经冷静下来,冷静的看着她,直到一直很冷静的孙靖渝,被他的目光看得慢慢、慢慢的扭过了脸去,从来伪装得很好的神态裂出缝隙,潸然泪下。   “你说得对,我承认,我对你和对司徒徐徐,的确是两种情感。”他看着她说,“我不是觉得你欠了我解释,我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好,让你这么看不起我,连问都不屑问一句,单方面就给我判了死刑了。现在我明白了……你比我先明白。”   孙靖渝抬手擦眼泪,却流得更凶,不断的看别处,却躲不开他的目光。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忍不住,崩溃了,眼泪更汹涌,“徐承骁,请你不要可怜我,也不要戳穿我的骄傲……事到如今,我也只剩下骄傲了。”   当我失去了你,那已是我仅有的东西。   徐承骁上前了一步,走到流着眼泪的她面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曾经以为将与之共度一生,结果拜她所赐,他已得到了从未想过的此生挚爱,她却如此境地。   他想起小时候的事,她想念远在戈壁滩的父母,一个人躲在书房角落里沉默的流眼泪,他无意间发现了她,被她凶狠的挠了一顿,警告他不要说出去,七岁的徐承骁已经知道男女有别,忍着没揍她,说你是女孩子,掉眼泪也没关系。九岁的孙靖渝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徐承骁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抱了抱她肩膀。   “抱歉……谢谢你。”他简单的说。   抱歉,我没有爱过你。   谢谢你,为我考虑得一切。   孙靖渝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放声大哭,沉闷的呜咽声像伤痛的小兽,揪着他衣服的手,用力得几乎扯破了棉质的布料。   这样一个友好的家人式的拥抱,已经是一场告别,虽然从来就没有人想过要回去,但当真的说开了、宣布永远回不去了,难免感伤。   毕竟我们是彼此的青春岁月。   不久两人沉默的分开,孙靖渝擦着眼泪,转身往徐母房间去,刚走出去两步,却顿在了那里。   仍在忡愣的徐承骁察觉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客厅前方,司徒徐徐不知道来了多久,正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见他们看了过来,司徒徐徐十分平静的开口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舀点我的东西,方便吗?”   作者有话要说:梁飞凡:“这样的场景我想都不敢想!兄弟,自求多福吧。”   容二:“冲过去!抱住她!跪下求饶!快!”   陈遇白:“这个啊……很简单,转身给孙靖渝一刀,你老婆就会相信你了。”   纪南:啊打!啊多ki!   李微然:“徐承骁,我建议你流眼泪,哭出来她也许会心软,不管用的话你就自虐,插自己两刀试试看?”   秦宋:“哈哈哈叫你抱别的女人哈哈哈哈你活该哈哈哈老婆快出来看热闹了哈哈哈……”   ☆、58第五十八章   孙靖渝此时满脸的泪痕宛然,也知道方才那一拥必然已落入了司徒徐徐的眼,虽然她自问没有任何隐秘念头,但毕竟自己那句“以后如非必要不要再见面”言犹在耳,总是心里一虚,愣在那里。   司徒徐徐看着他们,当然也想起了那句话,所以瞧着孙靖渝的目光简直是居高临下的,就像不久之前孙靖渝瞧着她的一样。   其实她本来还想问问孙靖渝:“你有没有听到打脸的声音啊?啪啪啪的,好响呢!”   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何必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进来时看到徐承骁那表情,多沉醉啊,显然不是被孙靖渝强抱。   孙靖渝尚未完全从崩溃的情绪里平复,何况这样意外的场景,司徒徐徐显而易见讽刺的目光,令她难得的毫无反击之力,可她仅剩的那点自尊心又不容许她像个弱女子低下头去沉默,咳了一声,她勉强正要开口说话,徐承骁从后面走过来说:“这里没你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他脚步未停,一边说一边往司徒徐徐走去。孙靖渝眸中最后一丝倔强的亮光都熄灭,再不挣扎,走了。   徐承骁看似神情平静、脚步镇定,其实心里十分紧张,一眼不眨的盯着司徒徐徐。   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不知道她将最后那个拥抱误解成了什么?   他心发慌,司徒那样遥遥望着他的冷然神态,仿佛他们之间这几步路已然隔了万丈深渊,他再大步也迈不过去,而她会眼睁睁看着他跌落谷底,无动于衷。   “你身体好了?”走到离她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徐承骁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   其实司徒徐徐完全没有要上演转身飞奔不听解释的戏码,她很平静,比他装出来的那种镇定还要镇定,平静的说:“托你的福。”   徐承骁听着只以为是在讽刺他,却只能假装听不懂,轻声对她说:“别站这儿了,我们上楼说吧。”   “我听我爸说你妈妈病了,过来看看她,顺便拿点我的东西走。”司徒也不跟他言语纠缠,干脆利落的说,“不过既然有人已经来了,我还是下次再来探望吧。你要和我说什么?需要很久吗?我先收拾东西可以吗?”   她这样淡漠,简直将他已经当做了路人,徐承骁心里当然很不好受,隐忍的低声说:“你要对我们的关系做什么决定,总得先听听我的解释吧?!我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和你好好说过话。”   “那上楼说吧,”司徒徐徐沉吟了片刻,牵了牵嘴角一笑,“免得你说到动情处又和我抱作一团了,再被别人出来看到。太恶心了。”   她又用那种鄙夷嫌弃的语气说他恶心,徐承骁喉结动了动,硬是忍住了。   才说了几句话而已,心上已经被她插了好几刀了,真切的觉得很疼。就像几天前她对着他吐出来的那个瞬间一样,她这副目光冷冷、语气鄙夷的模样,像刀子“噗噗噗”□他血液丰沛的心脏,末至刀柄、血流一地。   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也不必有任何自卑感的徐承骁,在司徒徐徐这里终于领教了“自惭形秽”是个什么滋味。   真疼,却只能忍着。   自从有了她,他真是尝全了这情感丰富的滋味。   **   司徒徐徐撇下沉默隐忍的徐承骁,上楼到他们的婚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南边回来的行李还有些收纳包都没有来得及拆开,正好重新装进行李箱,她动作很快。徐承骁忍过那阵堪堪发作,跟上去,看着她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的样子,心里又是油锅一样滚着煎熬。   他走过去,合上箱子,问她:“你收拾这些要去哪儿?”   “你总不会认为我还能继续住在这儿吧?”他捏得她手腕有些疼,司徒尝试着挣了挣,放弃了,说:“你能松手么?我现在的状况不宜情绪激动。”   她连揍他的身体接触都不想有了,看来真是恶心透他了。徐承骁手一松,无力的握拳落在身侧。   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尝到深深、深深的挫败感。   “司徒,我不知道该向你解释些什么,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内情……我甚至不知道你心里最生气、不满意我什么,我想不出来,觉得很累,动辄得咎。”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面子也不要了,尝试着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给她听。   “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对的,我们的婚姻太草率了。”司徒徐徐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感动,她把行李箱打开,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像寻常聊天一样说,“我们根本不了解彼此,热恋的时候满眼都是对方的好,坏脾气也当做难得热血——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徐承骁说了真心话之后生怕她嘲笑自己,尴尬又忐忑,却未曾等到半分他想象中她的反应,听她这样冷淡的评判他们的婚姻,他一下子血涌入脑,“你能不能就事论事的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面无论怎么发展,无非是将错就错、错上加错。”司徒徐徐很平静的说,“我那天说的不是气话,你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人,你不是我的愿望,你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司徒,你简直让我觉得自己像你店里上架卖的一样东西,输入关键词正好跳出来,兴高采烈的买回来玩了几天,觉得不合适、不喜欢了,现在随手就想扔。”徐承骁冷冷的说。   “差不多。”司徒徐徐居然很认真的表示了赞同,然后说:“但我没想扔掉,毕竟花费颇多。买的东西不是自己喜欢的,可以退换啊。”   “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我换掉?!”徐承骁感觉到自己额头那根青筋又在控制不住的跳了。   司徒徐徐垂着眼睛,语气平静:“质量问题,是可以退的。”   “……”徐承骁手指按着额头,尽量使得自己情绪得到控制,“司徒,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又说话伤了你,也请你体谅我,我并没有皮糙肉厚到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心。”   “那就不要再说了吧。我走了。”她已经收拾好了,合上了箱子。   徐承骁怎么可能让她走,“你哪儿都不准去!待在我身边!”   司徒徐徐不断提醒自己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利,却终究忍不住了,抬起眼睛迎上他已然动怒的双目。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已经因为怨怼而失了理智,司徒徐徐冷笑着问他说:“待在你身边干什么?你妈妈病了需要我照顾?她有女儿啊,侍疾床前,闲来还可以与你执手相对泪眼、相拥回忆当年,要我在场干什么呢?作为一个符号,你们提供偷情的刺激感吗?”   “司徒徐徐!”徐承骁暴怒。   “这话不好听是么?谁叫我平心静气的时候你偏要胡搅蛮缠?真话都是不怎么好听的。”她冷笑连连,“就像我问过你为什么娶我?你说不知道、随便逮一个就娶了。其实你就是需要一个女人给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你在家时给你暖床,你不在的时候伺候你父母家人,最好还听你话、完全服从你。徐承骁,就你那点智商,连装深情都装不像,别再演得好像对我多么特别,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徐承骁被她一句一句、抨击得体无完肤,气得两眼都发黑,咬牙切齿的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好,好!司徒徐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我今天算领教了!”   “比起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工具,还是个不听话、需要时不时修理的工具,徐承骁,我已经足够重视你了,你就算被我当做一样东西,也是奢侈品,我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一生都被改变……你知足吧。”   骁爷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从肺、肋骨再到心脏,整片心口火辣辣的疼得喘不上气,为防止被她气死或者气得拆房子,扭头就走。   脑袋嗡嗡嗡的全是她利刃一般的话,都走到门口了,他实在忍不住,恨恨的回头冷冷的对她冷笑,“见色起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爷见过的漂亮女人论卡车装,我要是见色起意,轮得到你么?”   他话音刚落,司徒徐徐狠狠砸过去一个荞麦枕,他轻松的头一歪躲过,那沉甸甸的小枕头迎面砸向了正巧推门而入的他妈。   徐母送了孙靖渝出门,经过一楼楼梯口就听他们在楼上吵架,她等了一会儿听着越吵越凶,心想得上来劝一劝,急步上楼后见他们房间门虚掩着,她心急,敲了敲便推门而入,却迎面一个黑影砸过来……徐母哪里躲得开,一下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了两步扶着门才站稳。   养尊处优半辈子的女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气急,又不好责怪儿媳,只能训斥儿子:“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有没有点样子了!”   司徒徐徐匆匆道了歉,趁着徐承骁去扶徐母,拿了箱子下楼走了。老蔡正在花园里忙活,看见她低着头从屋里走出来,笑眯眯的扬声说:“徐徐!承骁给你种的玫瑰花就要开花了哦!”   司徒徐徐“嘭”的丢了手里箱子,走进花园里把那几株花骨朵刚刚青涩的玫瑰连根拔起,然后低声说了句“蔡叔,对不起”,在蔡叔惊诧的目光中,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司徒徐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比徐承骁智商还低!否则怎么会因为一条彩信就动摇,以为他心里至少还在乎你?   你就和那玫瑰花是一样的,他有时间、有心情了浇点水,大多数时间里被他被抛诸脑后,到了花期全身心盛放那是应当的、是他的功劳,否则,不能皆大欢喜就全是你的错。   放弃吧!你的孩子会如你全心全意爱他一样爱着你,比起你卑微了自己给他完整的家庭,他会更愿意你哪怕艰辛但是开心的独自养大他。   作者有话要说:毛毛:“云起,妈妈全心全意爱着你,你也是一样爱着妈妈的吧?比起妈妈卑微了自己给你完整的家庭,你会更愿意妈妈哪怕艰辛但是开心的独自养大你吧?”   骁爷:“云起!爸爸是特种兵!爸爸会三国外语!爸爸一顿能吃四碗饭!爸爸很厉害!快告诉你妈!你爱妈妈也爱爸爸!你不愿意妈妈和爸爸离婚!”   云起:“胎儿两个月以后才会逐渐形发育耳朵,我现在什么都没听见……好困喔,晚安~”   ☆、59、第五十九章   徐承骁把头晕目眩的母亲送回房间躺下,急急追出来,人已经走了。   他一边拨电话一边往外追,路过花园见老蔡站那儿正摇头,他多看了一眼,脚下一顿便怔在了那里:就在今早他还欣喜照料过的、已经结出了花骨朵的玫瑰,被人连根拔起,折成了两截,垂头丧气的死在地上。   那酷烈的手法,就和她嫌弃他恶心的表情一模一样。   徐承骁掐断了电话,紧紧捏着手机,立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那已折断了生机的玫瑰花,没有再往外追,过了会儿,紧抿着唇回屋了。   徐母见他冷着脸回来,还以为是又吵架了,劝儿子说:“你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话吗?她是女孩子,你让着点啊!夫妻之间总是这么吵,毕竟伤感情。”   徐承骁面无表情,顿了顿才冷冷一笑说:“她对我能有什么感情?”   她喜欢的、嫁的是她想象中的人,现在发现他不是,便视若敝屣,就连最后一丝眷恋都没有,还将他对她所有的情意,全部否定。   徐承骁一直知道她是明烈快意的,只是未曾想到她能够狠心至此。   “靖渝的事情你向徐徐解释清楚了吗?”徐母对儿媳妇的脾气始终不敢领教,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对司徒徐徐她其实总是格外小心翼翼的。这令徐承骁看得心中更添酸楚,他并不是多么贴心的儿子,但是从小到大他没有看过他妈妈对谁这样谨慎而小心翼翼。   “妈,”他在徐母床边坐下,语气和缓了一些,“你很喜欢司徒吗?”   徐母一怔,苦笑摇头,“说实话啊承骁,我不喜欢徐徐的脾气性格,女孩子这么倔,伤人伤己。可是你喜欢她啊,我看着你喜欢得那么开心,我对她是爱屋及乌。父母不能陪你多少年,有个你喜欢的人陪着你照顾你、让你开心,我就放心多了。况且,承骁,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喜欢的人结婚的。”她病中气弱,说话慢,徐承骁听着听着,低着头慢慢的俯□来,抓着她的手将自己滚烫的额头贴在她手背上。   徐母听到儿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灰心、痛苦:“妈,我是很喜欢她、非常喜欢,以前从来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喜欢别人的程度,可是……她不喜欢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徐母呆呆的看着蜷缩在床边的人,完全愣住了。   她的儿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甚至桀骜不驯,徐家培养男孩子堪称严酷,他从小受过的挫折艰苦并不少,可从来没有一次曾令他像现在这样,拉着她的手,无助的像个孩子――即使还是个孩子的徐承骁,也是骄傲甚至霸道、从不低头的。   她的儿子居然……伤心了?!   徐母觉得匪夷所思,同时,深深的心疼了。   **   没有了两边父母的劝和,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没过几天徐承骁就回中央保卫团了,在这之后、离婚之前,他和司徒徐徐只见过一面。   那天他正给景泽和傅东海践行,这对苦命鸳鸯双双通过了方亦城的考核,即将启程去美国。席间就他们三个和回北京过年的言峻,都是自己人,玩得很开,热火朝天里他接到了司徒徐徐的电话,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   他扬手把趴在他肩头狂笑的景泽扔出去,快步走进相对安静的洗手间,关门的动作急切得要命,却咬着牙死忍着不肯先向她说一个字。   司徒徐徐倒是没有和他僵持,先开口温声说:“你能尽快回来一趟么?我想和你谈一谈。”   徐承骁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晕得扶着洗手台才站稳,心脏狂跳,尽量冷着声音,说:“我这个周末回来。你要和我谈什么?”   “等你回来再说。”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挂断很久之后徐承骁才放下了手机,镜子里那个男人英俊的脸上太过明显的志得意满,他对他挑挑眉,傻不愣登的挥了挥拳头威吓。   志得意满的人勾着嘴角走出去,那对鸳鸯又在上演相爱相杀,一人面前一字排开十个酒杯,两个人正在一杯接一杯比谁快。徐承骁坐到言峻身边,笑着问:“这么大本,彩头是什么?”   太子脸不红心不跳:“今晚的体位。”   徐承骁噎了口气,再也不要多看那对热爱刷下限的重口味鸳鸯一眼。   言峻这两天新晋了准爸爸,心情好得很,一整晚嘴角都浅浅勾着笑意,“司徒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徐承骁心情也变得和太子一样好,“是不是她和辛辰说什么了?”   “辛辰现在这情况,我哪敢告诉她让她费神掺和,抱歉了兄弟,这次要靠你自己了。”言峻主动干了一杯,斟酌了片刻,说:“说起来,前些日子青城送了只宠物给辛辰,辛辰喜欢得很。”他说完这两句,看了看徐承骁。   徐承骁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忽然笑了,说:“我又不是沈远,你跟我说话就不必绕弯子了吧。”   言峻也笑了,“是啊,我是被那两个混蛋搞得昏头昏脑的了。”   “那次在你家酒窖里,你拿酒打比方点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对司徒的心思是真的,但凡他站出来真刀明枪和我竞争,难道我真能打死他?他为什么躲开,他顾虑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徐承骁慢慢的喝干了杯里的酒,“他和沈远的顾虑是一样的,而我和你一样。”   言峻默默了良久,杯中满上酒陪了他一杯,说:“他已经向我保证,绝不会再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手段掺和你们夫妻间的事情,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徐承骁哈哈大笑,今晚他喝得不少,已然薄醉,一双黑眸越发的亮,像深深冬夜里的寒星。   “言峻,”他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混蛋到不值得他们真心相待?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翩翩如太子,怎么也想不到骁爷会因为被老婆嫌弃而深感自卑――那是徐承骁啊!徐承骁怎么可能自卑!   他只当这“一个两个”指的是沈远和孟青城,顿时深有体会、心有戚戚,拍拍兄弟肩膀,默认了。   **   徐承骁回去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机场张灯结彩,高速公路的电子牌下面滚着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他一路心情都十分好,放了行李回家就直奔大院。   司徒徐徐接到他电话就下楼了,徐承骁到时她已经等在路边,他停下车她就自己拉开门坐了进来。   “我们去夜澜山走走吧,很久没去了。”她说。   徐承骁一愣,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意思又是唱哪出。但他的直觉感觉这事情不太对,于是试探着说:“爸妈在家吗?我带了点年货给他们。”   “等回来再拿吧。”她对他笑了笑,说。   徐承骁被她这一笑冲昏了头,听话的调转车头就往市郊开去。   出了市区他才发现她身上外套没脱,以为她冷,连忙把车里空调再调高两档。   到了夜澜山,外面空气自然寒冷,司徒徐徐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厚外套里,和徐承骁并肩慢慢的往山上走。   她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徐承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想去牵她手,她的手却插在外套口袋里,他看她捂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白净小脸,比起上次见她好像又消瘦了些,顿时心里一软,伸手去揽了她。   司徒徐徐转了转脸看他,嫣然一笑。   骁爷的心立刻酥得能折叠成任意形状。   她停下脚步,又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和他差不多高度了,司徒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穿了高跟鞋,你叫我脱下来,宁愿背着我爬山也不愿意我和你一样高。我那个时候太喜欢你了,眼里只有你的好,其实现在冷静想想,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我放到势均力敌的位置上,我们之间,你只希望自己俯视我,连平等都不行。”   这模式切换太突然了,徐承骁忐忑的心脏正柔软得一塌糊涂,就被“噗噗噗”猛捅了三刀。   他感觉自己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了悬崖的人,刚冒出个头,还未来得及雀跃欢呼,就被她轻而易举一脚迎面,又踢回谷底去了。   “你叫我回来,特意到这里,就为了指责我俯视你?”徐承骁控制不住的恼羞成怒了,“你怎么就跟我势均力敌了?我们是敌人吗司徒?你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你想我怎么做你直接说!我就快被你搞疯了!”   夕阳西下的夜澜山风景如画,阳光斜斜的穿过林间树枝,司徒徐徐的侧脸线条被镀了一层金边,令她看上去更遥不可及,徐承骁心里坠得发慌,那滋扰他多时的自卑恐慌情绪像最可怕的病毒,爆发的瞬间就蔓延了他全身,他的身体自动做出自卫反应――无法控制的发怒。   司徒徐徐却笑了。   “我们是在这里开始的,所以我要回来这里。这是我的骄傲,你不懂,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已经不需要你懂我了。”她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大锤敲在徐承骁已经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心上,“我们离婚吧徐承骁。”   离、婚,她说离、婚!   徐承骁昂着下巴,冷冷的看着她。即便同样的高度,他依然能轻而易举的用他那天生的、浑不自知的傲慢神态压得司徒徐徐呼吸困难。司徒徐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平复了心绪,才慢慢的说:“我以前一看到你、一想到你,血液都会加快的那种肉紧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一想到你就难过。你快被我搞疯了?我也是啊!所以我们离婚吧,各自生活,不比现在这样好吗?”   她那么冷静,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徐承骁甚至觉得她有终于解脱的轻松快意――离开他,她觉得是种解脱。   他曾经坚强的庞大的心,被这最后残酷一击,一击摧毁、轰然倒塌。   “我不该回来的。”他声音像厚厚冰面下缓缓流动的水,至寒至冷,“司徒徐徐,离婚这种话你已经是第二次对我说了,事不过三,我也没那么贱,上赶着被你抽脸,抽完了左边换右边,还非你不可。”   ☆、60第六十章   回去的一路上谁都不说话,车里空调暖气已经开到最大,空气却冷得几乎凝出冰渣。   再回到大院楼下,徐承骁已经完全没有了送年货的心情,他沉默的下车替她开门,刚绕过车头,司徒明已经从楼道里走出来,向他点了点头,过去亲自拉开司徒徐徐这边的车门,探身关切的问:“毛毛?”   司徒徐徐下车时脸色还好,只是看着有些累,司徒明揉揉女儿的脸,轻声说:“你先上去,我和承骁说几句话就来。”   司徒徐徐点点头,听话的走了。徐承骁看着她上楼,脚步虽慢却是那么坚定,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头也没有回过一次。   天气那么冷,他的心比这天更冷。   司徒明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什么也没说就叹了一口气。   徐承骁竟然鼻头一酸。   “爸……”   “我知道,你也受委屈了。”司徒明的语气有些歉疚的意味,歉疚却坚定:“可我仍然怪你,因为当初你们两个非要在一起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们对司徒徐徐没有别的指望,就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没做到,徐承骁,你对我食言了。”   徐承骁娶走司徒徐徐的那一天,司徒明曾哽咽着、带着恳求希冀意味的对徐承骁说:他的女儿脾气不好,你多担待、对她好点。   当时徐承骁多么笃定,挺着胸膛信誓旦旦的答应他:从今天起,我替您照顾她一辈子!   一辈子有那么长的许多年,真的不应该轻易许诺的。   徐承骁抿着唇低下了头,哑口无言。   “你们两个闹到这个地步,我知道司徒徐徐一定没少折腾你,可是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就算明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仍然责怪你。感情这道是非题,我的判断准则就是我妻子女儿的平安快乐,与之相悖的都是错的。你或许觉得我的话偏激,可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徐承骁猛的抬头,“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徐徐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司徒明低声说:“好了,你回去吧。工作的时候当心,自己照顾好自己。”   徐承骁明白老丈人不会再帮着自己转圜了,心里一阵发慌的乱,追上前一步叫:“爸!”   司徒明脚下停了停,却终究没有回头,只背对着竖起手对他挥了挥,径直上楼了。   **   寒冬腊月,屋里却温暖如春,徐飒在厨房里做晚饭,家常菜的香味闻着心里头暖暖和和的。女儿在沙发里窝着看书等饭吃,虽比起以前的时候沉静了不少,但至少现在她心情平和,吃得下睡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安安稳稳的一天比一天大。   这样温馨的气氛,令司徒明心中那丝不忍淡了一些。   他轻轻关上门,司徒徐徐听到声响转头看来,司徒明连忙扬起笑容问:“你妈妈做什么菜了,这么香?”   司徒徐徐指指正和小董下棋的陈易风,“他带了一大包海参来,说多吃海参以后孩子皮肤会好,徐飒同志屁颠屁颠信了,正熬鸡汤海参呢。”   陈易风笑着抬头说:“我可不敢忽悠徐飒同志,”他捏捏自家小女儿粉扑扑的脸,“不信你看我们小董的皮肤多好。”   司徒明换了鞋,走过来拍拍赢了一个子欢天喜地的小董,“快吃饭了,叫你司徒老师带你去洗手。”   小董跟着司徒徐徐去浴室洗手了,司徒明坐在她位置上,问对面陈易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医院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没有问题。不过等徐平山一回来,恐怕就会兜不住了。我有个想法:我们把毛毛送到C市去怎么样?”   司徒明沉吟了片刻,“你是说送到婷婷那里?”   “恩,C市有张家和容家,徐家一向绕道,秦宋是张家的外孙,又和容家那个容二少交情匪浅,您想找个地方让毛毛清清静静的待产,C市很合适。况且婷婷和毛毛一起长大、那么要好,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我和老韩这么多年交情,婷婷那个孩子我也信得过。”司徒明说到这里顿住,沉默了。   陈易风是聪明人,一想就猜到了:“您是担心徐家老太太那边?”   司徒明被说中了心思,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苦涩:“等老首长知道了,这次一定不会轻易绕过我。”   “其实我也没想到您会这样纵着毛毛。”陈易风默了默,点到即止的劝说了一句。   司徒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虽已不是当年勇冠三军的凛然,但见识过他当年的陈易风仍是心头一震——对啊,这是司徒明啊!是他陈易风青涩少年时代唯一曾崇拜过的人!即便选择了平淡一生,但一个这样的男人,纵容唯一的女儿成什么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呢?   陈易风低下了头研究棋谱,过了一会儿,听司徒明声音低低的说:“我不是没劝和过,但事到如今我只能纵着她。她一辈子就指望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把她伤得求生不得了,我再逆她的心意,还让不让她活了?什么从长计议、什么狗屁大局,看不见的未来谁知道是什么样的,眼下我都不能护她周全,还谈什么未来呢?现在她怀着身孕,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能为她办到。”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趁着年轻,折腾吧!生命不过由生到死,不作不折腾怎么能充实渡过这漫长一生呢,反正他只要他的女儿顺心如意。   陈易风自己也有个宝贝女儿,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能理解司徒明。   “那过了这个年就送她过去吧。秦宋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就当我给毛毛肚子里宝宝的见面礼了,毛毛一定会享用得很愉快。”想到秦宋跳脚敢怒不敢言的怂样,陈易风勾了勾嘴角,竟然有了几分期待。   **   徐承骁没有留在G市过年就回北京去了。去年的甜蜜时光像是前一辈子的事情那么遥远,这新婚后的第二个新年,夫妻两人,一个二十四小时出着任务,一个怀着孩子足不出户,谁也不给谁打电话,却在给老太太和徐平山电话拜年的时候默契十足的、很好的敷衍了过去。   景泽和傅东海出发去国际特种兵联合训练营的前两天,徐承骁出任务回到了北京。整个寝室都睡得死死的,他却累得睡不着,跑出去领回了手机。   他想看看这么多天了,她有没有打过电话来?   或者一条短信都好。   一开机却只有家里来的未接电话,他打过去,徐母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承骁……你出任务回来了?”   “恩,我刚回来,”他走得离宿舍更远几步,“妈你声音怎么这样?有事?是我爸还是……司徒?”   “徐徐、她……”徐母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嗓子都哑了,抖着声音安慰儿子:“承骁,你别激动,要有心理准备,你还年轻……”   “妈!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徐承骁急得,后背瞬间全湿,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怀孕了。”   啊……骁爷用力一拍,整个栏杆都嗡嗡作响,可这都表达不出他的喜悦,几乎要从四楼阳台跳出去!   孩子?!孩子!她怀了他的孩子啊!他们要有一个孩子了!   “妈!我马上回来!她在哪儿?!”他高兴万分的大声问。   电话那头,默了默,忽然母亲哭了出来:“她把孩子打掉了……承骁,徐徐坚持要离婚!”   徐承骁……徐承骁一辈子都清晰的记得那个瞬间的感觉:像是被人沉到了水里,无法呼吸、耳膜隆隆的响。   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像图片一样被扭曲。他看到许多张司徒徐徐的脸,明艳艳的笑,凄切切的流泪……抗药性训练的那些注射药物都不曾让他出现过这样无法自抑的幻象画面。   他多希望一切是幻象。   哪怕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就像从前那样活着吧,哪怕麻木、永远不知道深爱的滋味,也就永远不会尝到现下这种万念俱灰的可怕滋味。   真是可怕啊,徐承骁切实的感觉到。司徒徐徐到底要教会他多少种复杂情绪?热烈的爱、彻骨缠绵的醉、深入骨血的思念、呼吸都疼的心痛、无地自容的自卑、还有这令人只想即刻死去的万念俱灰。   他麻着脑袋叫了声“妈”,声音冷静得他自己听着都诧异,“我同意离婚,您帮我跟她办手续,越快越好。”   手握不住手机了,手指一松跌在地上,又从楼梯台阶上弹着滚下去。他双手抱着脑袋慢慢的蹲下来,晕眩不已,整个地面都在晃,他埋着头,一手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的铁栏杆。   嘴里好像咬了一大口铁栏杆似地,浓重的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   徐承骁浑身很疼,比疼痛感更强烈的是不解:就算不爱他,孩子总也是她的骨肉,为了离开他,这样重的代价也值得?   她对他的鄙夷竟然已经到了根本不愿意生一个有他基因的孩子的地步。   真疼啊……徐承骁绝望而慌乱的想自己应该怎么办?从来没有过这种从骨子里钻进去的疼,他甚至起了伤得最严重的时候都未曾想过的念头:这次会不会要活不下去了啊?   方亦城去景泽和傅东海的宿舍交代一些事项,经过正好看到徐承骁蹲在那里,竟然瑟瑟的发着抖,他觉得奇怪,走过来问:“hey!Are you ok?”   背对着他蹲在楼梯口的年轻中校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站得笔直,转过来开口时嗓子里好像含着一大口沙子,粗粝暗哑:“报告!没有……没有什么事情!”   方亦城觉得他身体似乎僵得异常,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稍息!”   “徐承骁,我听说你连连立功,任务出得很漂亮,上头的表扬电话打得团里领导都烦了?”方亦城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真是越来越舍不得不挖走你了!”   天色已晚,徐承骁站在上一层楼梯挡出的灯光阴影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一双眼睛却亮着寒星一般的光芒,他说话很慢,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您说过,对我的邀请,三年之内都有效。”   “是啊!”方亦城笑着说,“我已经邀请过你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少校同志!”   黑暗里徐承骁眼角恶狠狠的一跳,低了低头,喉结费力的上下滚动了几次,低声却有力的说:“我很荣幸能够答应您的邀请!”   ☆、61第六十一章   徐承骁同意离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听到她打掉孩子的消息后勃然大怒、一时冲动?   还是因为事不过三,她第三次提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挽留她?   离婚五年多了,司徒徐徐时不时的都会考虑这个问题。但就像她不可能先提出复婚一样,她也不可能直接问他答案。   可是这样一个一梦八年醒来的清晨,一夜安眠后循着香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背对着她的男人赤着精壮上身、站在金黄色的朝阳里煎着喷香的鸡蛋,她忽然很想问一问他:当我怀疑你的爱、当我以为自己已经不爱你,你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是因爱生恨,最好一别白头、此生不见,还是一如既往、执着的爱着我?   昨夜脚上的划伤被他处理得很好,包扎后踩在柔软的拖鞋里走路已经不疼了,她轻轻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脸颊贴着他背部精壮的肌肉,格外安心。   徐承骁腾出一只手护在她圈着自己的手臂上,以防煎蛋时热油溅到她。   “云起醒了没有?”他问。   司徒徐徐懒懒的答:“还没,昨晚睡那么晚。”   “你去叫他起来,吃了早饭再让他睡。”   “不去~”   她久违了的耍赖爱娇语气,令徐承骁简直受宠若惊,关了火转身抱住她,低头认真的亲了一口,黑眸亮亮的问:“一会儿我把窗户修好,下午我们去办手续吧?正好晚上在外面吃,云起想吃披萨,我知道一家店的披萨做的不错!”   司徒徐徐垂着眼睛,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一戳一戳的玩儿。   徐承骁忐忑的等着她回答。   其实一早上都在想着这事,心里一直在打鼓——对司徒徐徐他不敢说了解,但她的心思之莫测他是领教够了的,况且她昨晚压根没正面允诺复婚。   等了好一会儿她还不说话,他急了,抓了她还在瞎画的手,皱着眉问:“去不去啊到底?!”   “去哪儿啊?”她像是一无所知,问。   换了当年,她这样装傻充愣徐承骁早跳起来了,可眼下他却耐心的说:“去办手续,复婚手续!昨晚不是说好了?不要再闹了,好好过不行吗,我都回来了,以后不会再离开你和儿子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说好什么了。”司徒徐徐表情懒懒的,“只记得你说云起大了、我们不再年轻了。”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没有鲜花钻戒和下跪,甚至是她先开的口。现在他第二次娶她,理由难道就是云起大了、他们不再年轻了?   徐承骁脾气是被她磨得收敛了不少,情商却进步得举步维艰,只觉得死丫头又矫情了,昨晚他都那样低声下气了,她还是翻脸无情。   于是两个人又杠上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沉默的吃了几口披萨,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吗?”   司徒徐徐一怔,“没有啊!什么叫‘又’?”   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离婚会不会带给儿子童年阴影担忧不已,这几年来徐承骁能够屡屡登堂入室、作奸犯科……与她对儿子的歉疚也有一部分的关系。   徐承骁这种没节操的人向来将宝贝儿子当做复合利器,逮住机会立刻不放:“云起,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为了复婚的事情有些争议。你怎么看?”他期待的看着儿子。   云起嘴里咬着披萨,含含糊糊的说:“我没关系,你们随意。”   满心期待的骁爷,像被霜打了一样低下头默默叉披萨吃。   司徒徐徐温柔的给儿子擦擦嘴边的芝士,“好吃吗?”   云起点点头,说:“好吃——妈妈,我建议你还是答应复婚吧!俗话说的好:顺势而为、迟则生变!”   徐承骁一听这乱七八糟的成语就怒了,问儿子:“你又跟青城叔叔联系了是不是?!”孟青城去了美国后一直和沈齐风、周素夫妇混,把中文本就磕磕巴巴的沈齐风教得越发混乱离谱,云起一听沈齐风那不着边际的成语乱飞就乐,每次和那三个视频聊天都能一个多小时,之后好几天都会沉迷于模仿沈齐风那神来一笔的成语引用。   司徒云起学着孟青城那浪荡样子耸耸肩膀,“青城叔叔给我买了一套精装绝版的世界知识百科大全——爸爸,你到底为什么对青城叔叔态度那么恶劣?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徐承骁摸摸儿子的脑袋,看了眼埋头研究披萨纹理的司徒徐徐,说:“因为我和他‘志趣相投’,所以‘不共戴天’。”   他阴阳怪气、若有所指,司徒云起虽然早慧但毕竟年幼,无法理解其中深意:“志趣相投?那你们不应该是知己吗?”   徐承骁就看着司徒冷笑。司徒本来还有些心虚,可是她又不是软柿子,哪能由得某些人这么捏来捏去的开心,抬起头来,她也摸摸儿子的脑袋,纠正说:“云起,‘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长大才能用‘青梅竹马’形容,青城叔叔和爸爸可以用‘发小’来形容,像靖渝姑姑和爸爸那样,才可以用‘青梅竹马’。”   她笑得多温柔,挑着眉看了眼已经埋下头去的某人,温柔的问儿子:“明白了吗?”   司徒云起没有意识到父母之间用几个成语就刀光剑影了一番,他认真的消化了“青梅竹马”这个成语,还举一反三的、高兴的说:“我知道了!爸爸——”他开心的拍拍徐承骁的手,“你送过我一套唐诗宋词,我读过有一句是这样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徐承骁已经悔得几乎把脸埋进披萨里了,还被儿子补了这么狠的一枪,可又不能驳斥儿子,只好尴尬的清咳,含糊的“嗯”了一声。   其实骁爷心里泪流满面的自扇耳光:叫你嘴贱用成语!叫你手贱买唐诗!   **   一家三口吃完披萨,天已经黑了,台风还未完全过去,又下起了不小的雨。   徐承骁将车开得很稳,他们母子两个在后座上轻声说话,时不时的两人一起笑起来。他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虽然外间正狂风暴雨,心里却觉得安静满足。   路况不好,他开得慢,回到小公寓云起已经睡着了,徐承骁停好车下来到后面来抱他。云起被挪动醒了醒,微睁开眼见是爸爸,立刻安心的又闭上眼睛,小脑袋还在爸爸肩膀上蹭了蹭,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徐承骁抱着儿子走在前面,司徒徐徐跟在他们后面,快走到电梯时她加紧了两步去按键。这么普通的一个动作徐承骁却格外窝心,进了电梯一手扛着儿子一手牵了她,一家三口的圆满温馨,令他顿时轻飘飘的感觉到无限满足。   晚上他当然不可能主动走,况且司徒徐徐也没开口赶他!徐承骁给儿子洗了澡、哄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出来,把白天修好的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继而把屋子各处检查了一遍。   他心里其实害怕司徒开口赶他,做着这些事令他觉得似乎对这个家还是有用的,哪怕一个修理工就能代替自己,也希望她看到一些他的价值,别赶他走。   可怜的骁爷,磨磨蹭蹭的,终于磨蹭到了十一点多,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再赶他走,他火速洗澡,回房上床。   房里床上,司徒徐徐背对着侧躺着,好像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上床,静静躺了一会儿,大着胆子伸手放在她身上,从呼吸判断她没入睡呢,但竟然也没有摔开他的手,徐承骁喜出望外,连忙将她抱过来。   她好香啊!徐承骁把脸埋在她头发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意乱情迷,这黑夜香气、意乱情迷使得他不禁抛开白天清醒时的拘束胆怯,咬着她耳朵哑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复婚?真的不想再嫁给我了吗?”   她果然没睡,声音静静的反问:“为什么要复婚?因为云起大了、照顾他的感受?还是因为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懒得再找别人结婚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想找谁结婚?”   和他谈话永远无法按照她的思路继续的,司徒徐徐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像从前得不到答案就跟他生气了,默了默,她换了一种问法:“徐承骁,我问过你为什么娶我、喜欢我什么?当时你说随便逮一个娶的,是真的吗?”   徐承骁一愣,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种混账话,可是这个小心眼最会斤斤计较了,这些话她肯定记得一字不差,肯定是他说过没错。   “当然是假的啊!否则我干嘛逮一个脾气这么坏的,搞得现在奔四的人了,睡个老婆还提心吊胆的……你别问了吧,我答不好,一会儿你又跟我生气了!”   他委屈求饶的态度令司徒徐徐忍俊不禁,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轻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离婚呢?”   “你骗我说你把孩子……”徐承骁说不下去,那段往事太惨烈了,现在想想仍觉得心有余悸。他不想回答,就反问她:“那你喜欢我什么?some one like you?”   噗……司徒徐徐轻笑起来。   徐承骁也觉得好笑。   这些当年彼此双方芥蒂至深的事情,过了这么久,说出来竟能引为笑谈了,就像回忆小学偷同桌橡皮一样,当时以为是天大的事,现在想想不过如此。   除了云起,时光还赐予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真是厚待于他们。   司徒徐徐笑着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柔声问:“承骁,你答应离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好不好?你告诉我你的,我也告诉你我的。”   徐承骁一想起来那段时间脸就黑了,可她的交换条件太诱人,他忍不住将怀里柔软的身躯勒得紧紧,哼了一声说:“你可真够狠心的!”   这就是徐承骁从离婚到知道她怀着云起为止唯一的想法——司徒徐徐,你真够狠心!   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大家都在睡觉,他向空姐要了一个眼罩,漂亮又体贴的空姐给俊朗的年轻中校送来了毛毯和一杯温水,徐承骁抖开那毯子,戴上眼罩又把毯子蒙在头上,眼前一抹黑,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却仍然睡不着,脑袋里还是只有这一个念头,扰得他无法生出困意。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62、第六十二章   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大家都在睡觉,他向空姐要了一个眼罩,漂亮的空姐体贴的给俊朗的年轻中校加了一床毯子,徐承骁抖开那毯子,戴上眼罩后蒙在头上,眼前已经一抹黑,也已经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却仍然睡不着。   脑袋里还是只有那一个念头,扰得他无法生出困意。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是他不好吧?否则当初那个明艳活泼的女孩子,怎么就变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呢?   可他想得头都要炸开了,还是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做得那么的不好、以至于令她狠心至此。   在国际特种作战联合训练营的那几个月里,徐承骁憋着这口气,带领着以景泽为军师、傅东海为技术支援的中方作战队,大杀四方。   作为地主的美国作战队一贯传统就是将中国看做最大假想敌,集训时就屡屡挑衅,进入对抗赛演习季后被骁爷打得那叫一个惨!惨到他们队长哭着跑去向总训练官方亦城申诉:中国人太过分了!练习时间才过一半!就把我们全灭了!然后就玩不下去了!太过分了!说好的交流第一、切磋为主呢?!   徐承骁知道了以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紧接着第二场对抗练习中、一上去就直接端掉了美国作战队的指挥部。   景泽很不好意思的向被俘虏绑回来的美国作战队队长解释:“我们队长文化程度低,exchang和enough傻傻分不清楚,还以为你们抗议我们中方不拿出实力communication呢!真对不住啊!回去我一定打报告给我们领导,送他去补习英语!”   一旁正复制粘贴删除美国作战队机密数据库玩儿的傅东海,忍笑忍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对抗练习时间很快结束了,对方指挥部都被端掉了,也没啥好玩的了,景泽叫傅东海善后,自己去指挥部后面的山坳里找徐承骁。   徐承骁果然正在那儿抽烟发呆,见景泽过来,丢了手上快燃到指尖的烟头,淡淡问了句:“结束了?”   景泽点点头,“咱们傅少校收拾着呢。”   徐承骁点点头,指间打火机一甩一收又点上了一支。景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你这烟真得戒了,出了这么大风头,多少人盯着你呢,真要上纲上线的话,你打算为了这点军纪打包走人?”   徐承骁衔着烟笑说:“美国佬傻大个,有两把力气,肩膀刚被他踹了一脚,有点疼。”   “你他妈抽的又不是大麻!”景泽怒了,“再说你疼的是脚么?”   徐承骁扔给他一支,“好了好了,闭嘴吧!”   景泽把那只烟捏得粉碎扔在地上,“你学会抽烟了老婆就能回来了?你自虐她看得见么?这么心疼当时离什么婚啊!”   徐承骁挑眉看了他一眼,黑眸中寒光毕现,景泽被他这一眼扫得,不由自主立刻闭上了嘴。   骁爷原来也是厉害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敢惹的,可自从离了婚、来了这里,着了魔一样虐人虐己,骁爷整个人都升级了一个系数,等级已经从原先的“厉害”升级成了“危险”。   景泽认识徐承骁的时候,骁爷也是全心全意扑在军事上,可那时他的状态就像炽热的岩浆,冲动而热情;眼下……眼下的徐承骁是一块千锤百炼后的寒铁,沉默、内敛、没有一丝热气。   景泽甚至明显的感觉到:离了司徒姑娘的骁爷,渐渐失了人味儿。   所以骁爷只淡淡一眼,景泽下意识立刻闭嘴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徐承骁轻声说了一句:“我没办法。”   景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去,徐承骁正长长的喷出一口烟雾,低头丢了烟头在地上,军靴踩在上面慢慢的碾熄。他垂着眼睛,清瘦了许多的俊脸,轮廓比以前更深刻,明明面无表情,却又不知从哪里、但就是有一股心碎之意。   景泽心中不忍,上前拍拍他肩膀,劝说:“去给司徒姑娘打个电话吧,认个错。你这真憋到明年我们回去的话,以那姑娘的性子,既然能逼得你点头离婚,绝对敢火速找个人嫁了。”   徐承骁蓦地抬头,清亮黑眸中带着一丝迷惘,又渐渐变成了绝望――是啊,司徒徐徐,她的确做得出来!   天色渐晚,林间倦鸟归巢,夕阳火一样染红了半边天,徐承骁站在夕阳落霞里,染着一身哀哀的落日红,心里痛苦无比的承认:虐人也好、虐己也罢,再多的痛快再疼的痛,都麻痹不了自己疯狂而绝望的想念她。   他疼的确实不是脚,是心。   即便到了这里、他小半辈子的心中圣地,即便独孤求败、梦想成真,他竟然也没有一丝一毫从前想象中的骄傲满足。这是件可怕的事情,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去从前单纯热血的那个人――爱过了司徒徐徐,他这一生所有的骄傲满足都必须与她有关。   他没办法,他得了非她不可的绝症,而她却嘴角带着冷笑,居高临下、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   C市的落日颜色比大洋彼岸的浅,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樱桃最好,秦宋和韩婷婷家门外有一条绿荫蔽日的林荫道,这几天樱桃上市,落日晚霞里有农户挑了自家种的樱桃出来卖,司徒徐徐每天这个时候都出来散步、买樱桃。   她不知道徐承骁此刻正在那么绝望的想念着她,自从他连办离婚手续都没有露面起,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连想起都不要,否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时候才能睡一个无梦好觉?   瑰红色的晚霞里,林荫道漂亮得像个梦。   孟青城静静站在车旁,等着梦里的人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司徒徐徐直到被车挡住去路才从恍惚里醒过来,抬头见是孟青城,毫不意外:“你怎么又来了?你把总公司搬来这里了?”   青城公子歪头卖萌:“为什么不呢?难道你讨厌我吗?”   司徒徐徐从来只把他看做徐承骁的朋友,只是因为辛辰的关系,对他还存了几分闺蜜的意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扶着肚子说:“好好说话!别教坏我儿子!”   孟青城笑着伸手扶了她,两人并肩慢慢的往前走,司徒徐徐习惯了他聒噪,今天这样仿佛满腹心事的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她也懒得多问。   不长的林荫道,走到底是尘嚣大马路,两个人又原路折返,这么长的路孟青城一直沉默着,司徒徐徐便又陷入了恍惚。孟青城悄悄扭头看她一眼,只见她仿佛身边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径自出神。他望着她白净美丽的侧脸,眼神几变。   “你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吗?”走回他车停的地方了,孟青城停住脚步,忽然说。   司徒徐徐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转头疑惑的问他:“回答什么?”   “难道你讨厌我吗?”孟青城笑着重复了一遍,落日与晚霞的光从树荫缝隙里刺进来,他背对着那好看的颜色,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圈瑰红,更显得他那张出类拔萃的脸如同艺术品一般夺人心魄的完美。   “不讨厌的话……”他声音很轻,“有没有可能喜欢呢?”   他声音那么轻,几乎要被归巢鸟雀翅膀煽动风的声音盖过,可是他的眼睛……这么美的落日晚霞都无法比拟其中的绚烂亮光。   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轻轻一按车钥匙,身旁的车后备箱自动缓缓打开来,司徒徐徐就站在车尾,立刻闻到一阵令她齿舌生津的新鲜樱桃香味,转头一看,竟然满满一个后备箱都是樱桃,每一颗都是精心挑选的红润饱满,新鲜得凝着水珠,一个一个紧紧挨着,拼出一个扎扎实实的大颗红心。   司徒徐徐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颗诱人的心,孟青城一眼不眨的望着她脸上的神情。   可她很快就转过了脸来,扬着眉,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孟青城都被打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孕妇怒气冲冲:“你早说樱桃都被你买了啊!害我走了这么长的一个来回!”   孟娘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手抱着头痛苦的哀嚎:“你能不能配合一点啊!不觉得很浪漫吗!”   “你一定又干了什么坏事了?赶紧坦白从宽!”   被识破的青城公子,泪流满面:“骁爷他奶奶,已经知道你……”他比划了一下她的肚子,然后立刻娇弱的捂着脸怯怯的看着她:“老太太非逼我说出你在哪儿!不说就要把我倒插门给徐家那个彪悍的女中校了!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你别打我……我的脸!”   司徒徐徐就知道这家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狠狠的又打了他一下,恨恨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所以我这不马不停蹄,负樱桃请罪来了嘛!你要跑赶紧!估计老太太最迟明早就会杀过来了!”——   ☆、63第六十三章   老太太是第二天上午到的,警卫团一个也没带,随行只有两个医护人员陪着。明明大半年前已经恢复良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车里被搀扶下来的那个瞬间,司徒徐徐心中狠狠的一震,愧疚又心痛,当即便是泪流满面。   老太太下车后吃力的站定,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孙媳挺着个大肚子、满脸是泪,她脸上的急切与心痛之色更是显露无疑,拍拍搀扶着她的两人的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快些。   司徒徐徐连忙迎了上去,一老一少俱都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两双手相握的那一刻,老太太的眼睛也红了,仔细端详了女孩子的脸,颤着声音问她:“怎么都没长肉啊?怎么就肚子大了、下巴还是那么尖呢!”   司徒徐徐把老人家温暖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着,一边还要嘴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啊!”   她的确是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连嘴硬到可恶的这一点都是一模一样的,再大的事情、再伤心难过,都是我自己的情绪,何必对别人说。   老太太心中怎么能不明白!   “对!”她哆嗦着嘴唇,坚声说,“咱们比那些混球强多了!咱们……什么时候都能一样的活得漂亮!”   司徒徐徐本以为至少要挨一顿训的,可老太太竟然这样斩钉截铁的支持她,她反而更加心酸不已,抱着老太太,哭得情难自抑。老太太轻轻的拍了一下,笑骂:“哭什么!敢瞒着我做下这么大的事情!还有脸哭!”一边说着拿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鼻涕,微微拉开她,摸摸她隆起的肚子,欣喜的柔声问:“这小子是个什么脾气?折腾得你狠吗?”   “没有!他很乖的,一点也没折腾我!”这个孩子一直很安静,偶尔的胎动也是轻轻的,司徒徐徐一直怀疑其实是个女儿。   “那就好。”老太太听了欣慰的说,“不像他老子就好!”   聊起孩子本已展露笑颜的司徒徐徐,沉默了。   一旁的秦宋夫妇已等候多时,这时候韩婷婷见司徒神色黯然,立刻推了推秦宋,小禽兽蹦跶着上去给老太太请安,又替他外公张老司令转达了老一辈革命同志之间热忱的问候。   徐家培养儿孙是严厉甚至苛刻的,所以老太太一向不是很待见张家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外孙,今天却笑吟吟的,对秦宋点点头,真心的感谢说:“这一阵辛苦你们夫妻俩照顾她们母子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秦宋得意的装谦逊。   老太太拍拍他肩膀,说:“这个人情,徐承骁欠你的!”   秦宋乐了,开心的说“好啊好啊!”,然后被他老婆和司徒徐徐同时狠狠瞪了一眼。   司徒月份大了不能久站,大家众星拱月的围着她进屋,秦宋夫妇在楼下准备午餐,司徒徐徐则挽着老太太去她房间里休息。   司徒徐徐的房间就在一楼,朝南的一大间,光照很好,落地的玻璃门窗通往偌大的阳台,阳台又可以通往风景宜人的小花园。这地方本就不吵,秦宋夫妇又特意给这个房间换上了双层玻璃、三层窗帘,布置得很适合孕妇安静养胎。老太太仔细看了房间里各种的各种电器设备,还去浴室转了转,对那里的高级防滑地砖赞赏不已。   韩婷婷送了茶点进来,老太太坐在舒适的藤椅里喝了口茶,惬意的笑眯眯对司徒徐徐说:“徐承骁这个人情可欠得有点大。”   司徒徐徐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不回答躲不过去了,只好坦白的说:“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声的反问她:“怎么没关系?就算你们离婚了,他也是你前夫,怎么能没关系?你喜欢过他吧?现在不喜欢了是吧?恨呢?怨呢?他还是你儿子的爸爸!怎么可能没关系?你以为办了离婚手续,自己躲起来把孩子生了,就能和他一刀两断了?天真!你这一辈子都和徐承骁断不了关系!”   “您别动气,我承认他是我前夫、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既然打定主意要这个孩子,这些我都考虑过的。”司徒徐徐轻声说,“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再也不要和他牵在一起过。”   才多大的女孩子啊,这么年轻,垂着头微弯着雪白的颈,温柔的将手放在偌大的腹部,坚定冷静的轻声说话,老太太像是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这样伤心,甚至更甚,但是她未曾有过司徒徐徐的勇气,于是她这一生终究遗憾、终究念念不忘、终究百般设想。   “……”苍老的手颤颤的扶了扶额角,待那多年未有的情绪压抑平静,清咳了一声,老太太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你能决定离婚一定是被伤透心了。我不是来劝你跟他复婚的,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我的孙子,是为了我的重孙子,是为了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名义上的孙媳妇了,我不信你不认我这个奶奶。”   “奶奶……”司徒靠了过去,依偎着病弱未愈却气场格外强大的老人,动情的低低说:“我怎么会不认你!”   老太太捏了捏她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女人活着一辈子不容易,想活得好更难,活得称心如意、一帆风顺的我还没见过。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可你也没给别人好过,徐承骁、徐承骁他爸他妈、你爸爸妈妈,还有我老人家!这事儿,你没错!年轻就应该趁着心折腾,否则这根刺能梗你一辈子!可你既然折腾成这样了,想结婚就有人娶你,想离婚还有人帮你,你就该高兴!扬眉吐气、趾高气昂的把孩子生下来!徐承骁那个混蛋,不是痛痛快快的就跟你离婚了么、不是跑美国去了么!你就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他回来,等着看他用什么脸面对你和儿子!我看他不跪下来一边给你磕头一边哭!”   既是慨然割舍,就该潇洒快意。你爱攀岩高峰,你爱征服世界——你去啊!我或许登不上那最高的山顶,却能让看过这世上最好风景的人匍匐我脚下。   女子当如此!   **   老太太当天就回G市了,临走轻描淡写的对司徒徐徐说:“这儿挺好,你就待这儿安心生孩子,不用怕麻烦谁,你麻烦了谁,我都会让徐承骁百倍报答人家的,他该你的!你爹妈和他爹妈那边也都不用你费神,有我呢!”   老太太平时厉害也不过是个威风凛凛的老人家,现在有了司徒徐徐和重孙两个需要她全力庇护的人,反而重拾了放下多年的杀气,气场全开,秦宋当时就呆了,回去后给他外公学徐家老太太的威武:“司徒徐徐闷闷不乐几个月了啊,婷婷把我那套ATC搬给她听胎教音乐她都没高兴,可就跟老太太说了那么一小会儿话,午饭吃了整整一碗的饭!”   张老司令听得笑了,指指心爱的小外孙说:“你知道什么!这位老太太和你外婆可不一样,当年打仗的时候,她骑马冲在最前面,我那时候还端着老套筒在后面追呢!”   秦宋想了想那画面,一脸真诚的对他外公说:“你可真丢脸啊!”   全家人哄堂大笑,老司令气得直拧他耳朵,骂说:“我就该像徐家教男孩那样寒冬腊月的把你往深山里丢!喂狼也比现在这么气我强!”   秦宋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得了吧!我要是像徐承骁那个苦逼,婷婷怀着乖乖和我离婚、跑了,您可更丢脸了!”   张老司令手都哆嗦了,哆嗦着命令李微然:“小五!给我把他捆起来!我要给他上上家法!”   李微然笑眯眯的说:“外公,我真把他捆起来,被上家法的就是我了。”   这真是……实话。张老司令都忍不住破功笑出声来。   **   苦逼徐承骁,这时正在美国一个荒郊野外的深山里,面无表情的拆卸一支“瑞士短剑”,手指的动作快到令景泽觉得眼前出现了叠影,他眼花缭乱的递过卫星电话:“你家老太太。”   骁爷腾出一只手来接电话,另一只手照常,速度未减,景泽一眼不眨的看着,告诉自己这是不科学的、非人类的、一定是他的幻觉!   “喂?”徐承骁声音低低的,一丝波澜都没有,“奶奶,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问候一下你最近怎么样?”老太太声音带着笑意,很……“温柔”。   “还不错。”骁爷声音平得像心脏停跳后检测器上的线。   老太太“哦”了一声,“有没有做什么梦啊?特别的,梦见龙啊老虎啊大海什么的。”   “……明早还有个对抗,先挂了。”   “行吧,你忙你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最快半年。”   “啧!”老太太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那你可赶不上满月酒了。”   徐承骁都已经把手机扔回给景泽了,敏锐的耳力捕捉到空中电波里“满月酒”三个字,心里有感应似地一突,扑出去又把那刚落到景泽掌心的手机抢了回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米开外,骁爷还是前一秒还是坐着的,眼前就一花,已经落到手上的手机就回到了他手里!   景中校崩溃了啊!   变魔术么!   好玩吗?亲!   骁爷您升级就升级!刷我的自尊心承受极限做什么!大家都是兄弟不是吗!你搞得这么非人类让我情何以堪!   摔!   徐承骁压根没顾上他,握着手机、压着气息、小心翼翼的问电话那头:“是谁……满月酒?”   “我重孙子!”老太太分外自豪的答,用顺便提一提的语气,说:“哦,是司徒怀了你的孩子,八个多月了,就快生了,你感兴趣的话到时候我让人发照片给你看。行了,没事,你去忙吧!挂了!”   冰冷血腥的“瑞士短剑”,头一回喜庆得如同一根吉祥的彩炮管!   心脏检测器上的线,上下起伏比十级台风时的浪还汹涌澎湃!   变魔术的人,一秒钟玩起了国宝级别的变脸!   景中校彻底崩溃了……   ☆、64第六十四章   晚餐时间的食堂是整个训练营基地最欢腾的地方,白天对抗时打得两眼血红的两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了,也会勾肩搭背的讨论是你们国家的汉堡抵饿呢还是我们国家的老面馒头。   中国队的队长以他冷面阎王一般的英俊酷脸和日日刷新各项记录的非人举动,一向是不参与这些国际友好交流的。   日本队推测这个年轻军人被注射了某种中国最新秘密研发的基因变异药物;   韩国队认为徐承骁必定有一部分韩国血统;   美国队则都知道这个年轻中校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他英文差!   所以当骁爷微笑着与美国队长打招呼、约定明天对抗双方的时候,整个基地食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各种颜色的眼珠子掉了一地,骁爷笑容不改,风骚的对表情各异的众人挥手:“enjoyyourself~”   美国队惊恐了:地道的美式口音!那他们天天当着他面骂他全被听懂了啊!FUCK!   韩国队笃定了: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帅!除了大韩民国纯天然血统不作他想了!偶吧刚那stay!   日本队欢腾了:药物产生副作用了!这丫精神分裂了哈哈哈哈哈哈!以代!以代!   被骁爷亲自打了招呼的美国队长受宠若惊,被与有荣焉的美国队队员们簇拥着回座位分享心得感想时仍如在梦中,一脸幸福。   等到第二天对抗赛的时候,美国队个个面带微笑轻松上阵,神情放松的像是去友好聚餐。   开始计时的口令响起,美国人信心百倍的怀抱友好和平迈步出去,半个小时后,一个个大呼小叫、屁滚尿流的原路逃回来,身后追着昨晚还温柔的向他们道“enjoy”的中国队队长——左手枪、右手刀,肩上还扛着一个火箭炮。   那情形仿佛一只狮子欢快的追着一群小奶兔跑——吃是要吃的,但是心情这么好,被我吃掉之前先陪我玩一会儿吧!   又傻又天真的美国人,一边逃一边泪流满面的发誓:这次如果有幸能活下来,以后宁愿跟韩国人对阵也要避开中国人!祖先突然变成黑眼睛塌鼻梁,总比自己英年早逝死在这里强!   **   徐承骁的请假报告递上去被打回来两次,等到离司徒徐徐的预产期还有十天的时候,他直接找上了方亦城,将报告亲手放到他面前,言辞恳切的说:“请您批准,我一定要回去!”   方亦城翻了翻那请假报告,见请假事由那一栏龙飞凤舞的有力字迹写着“回去当爸爸”,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前你拒绝我的邀请,就是因为你妻子怀孕了?”   “前因后果太复杂了,我一时之间无法向您解释清楚。我的……我挚爱的人即将为我生下一个宝宝,我必须回去陪着她,这个时刻比我这辈子任何一个荣耀时刻都更值得我与她共度。”   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已经不能称呼她是他的妻子了,所以当徐承骁一怔之后,发现只能选择称她为“my precious”,那一刻他心中,柔情与豪情共万丈——即便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即便她现在恐怕恨他入骨,但是他的挚爱即将生下一个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爱的结晶,这令他一想起来就兴奋、激动、雀跃、幸福得几乎要流眼泪。   年轻的男人满目温柔的坚定请求,方亦城望着他幸福的神色,在那一刻里微微的恍惚了几秒,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是挚爱的姑娘……“OK。”两鬓已银光微闪的中校先生,平静的微笑着说:“给你三天时间,早去早回。”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错过啊?   是不是因为每个人年轻时都曾留下隐秘的遗憾,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成全。   “代我向你的家人问好。”方亦城温和的说。徐承骁向他敬了个礼,感激的点点头。   **   连夜赶到机场,骁爷从一个回国的中国女学生手里买下一张两个小时后飞往北京的机票,在美国留学的女孩子很想念家里,但是听说徐承骁急着回去陪待产的妻子,愿意将机票原价转让给他,徐承骁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凑了两倍机票价格给她,女孩子坚持只要原价,把另一半的钱塞还给他,笑着对他说:“我听我妈说生孩子可疼了,你老婆一个人一定很害怕,你快别墨迹了,安检去吧!”   在北京转机往C市的时候,徐承骁在机场等得度日如年,忍不住打电话给司徒徐徐。   响了几声之后,真的接通了,他心跳疯狂的兴奋的“喂”了一声。   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语气慌里慌张的,在电话那头问他:“是徐承骁吗?”   就这么一句话,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徐承骁脑海里设想了数个可能性,每一个都让他浑身冒冷汗。   “我是徐承骁。”他紧紧握着手机,“你是哪位?司徒徐徐呢?”   “我是韩婷婷,司徒……司徒她……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徐承骁忍不住用左手按着自己胸口处,紧紧的。他全身的力气现在都汇集在听力上,全神贯注的听着电话里的每一个字:司徒徐徐早上起来就不太舒服,本来打算观察到下午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谁知道秦宋叫来家庭医生一看,说是不好,估计是要早产了。   徐承骁背上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凉凉的贴在精壮的背上,人来人往的首都机场里,脚步匆匆的人们神情各异,走过他身边的人却都好奇的回头看一眼——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眉目线条深邃硬朗,看起来多么阳刚多么男人啊,怎么一脸惨白的、满头大汗的?   满头大汗的徐承骁心内如焚,却硬忍着、沉着了声音,说:“麻烦你把手机放到她耳边,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C市马路上一辆疾驶的车内,担架上苍白着脸、紧紧闭着眼睛的孕妇,耳朵一凉,贴上来个金属质感的东西,随即有她很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入骨的男人嗓音,低沉有力的在她耳边响起:“……不要怕,司徒,我来了,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了!”   “承骁……”疼得迷迷糊糊的人,失神的轻声呢喃。   “是我!”电话里的声音如此坚定,“司徒,我马上回来陪着你,你不会有事!”   “……徐承骁!”她叫他的名字,带着哭音。从开始阵痛到现在,这个坚强的姑娘第一次痛吟出声。   在接下来漫长的五个小时里,司徒徐徐在待产区的病床上疼得辗转反侧、生死不能的五个小时里,她一直是默默的、一声哭喊都没有。   那种周身的骨头缝都裂开的疼痛感,令她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脑袋里糊糊涂涂的,一会儿记挂着仿佛有个人说马上就会来,一会儿稍稍清醒,又觉得那记挂是幻觉,甚至连要来的人是谁她都记不清。   其实她已经疼得糊涂了,周遭的围着她的人,面目都模糊、说着什么话都听不清楚,她仅剩的那点清明只守着一个名字,她反反复复的在心里念着:徐、承、骁。   当她痛到刻骨、神智全无,只有这个名字,每一个笔画她都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这情形就像一个人已经垂垂老矣,岁月无情的吞噬她的记忆,渐渐什么都忘记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唯有心上烙印的名字、她这一生最好的时候最激烈的爱过的这个人,永远清晰。   人们说的至死不渝,是不是就像这样呢?   ☆、65第六十五章   **   徐承骁刚降落C市机场,秦宋派来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骁爷心急如焚,亲自开车,一路将奥迪当悍马飙,司机先生起先上车时还忐忑犹豫,担心六少爷责怪他怠慢客人,后来当他两手紧紧抓着头顶上方的把手、整个人贴在座椅上时,心里泪流满面的发誓回去了一定要向六少爷请求加薪:这简直是拿生命在接客啊!   不巧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进了市区后车越来越多,骁爷凭借精湛彪悍的技术一路还算畅通无阻,但是当车速低于三十码之后,他果断的把车仍给副驾上闭着眼睛一脸慷慨就义的司机先生,自己下车狂奔,一骑绝尘而去。   四十分钟后,当他大汗淋漓的撞开病房门,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站在门口,全身上下连头发尖都在往下滴汗水,身后还追着呼啦啦一大群保安——刚才他到门口时救护车上正抬下来一个病人,骁爷脚步不停,直接凌空跃起、从那推床上方跳了过去,留下一地的惊呼和尖叫,那个昏迷的病人都被吓醒了。   徐承骁就这么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站在门口,隔着十步之遥,他望着病床上人的目光,简直堪称痴迷。   十步,他走得像童话故事里为了变成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人鱼:疼,但是绝顶幸福!   终于走到司徒徐徐的面前,看清楚她疼得有些扭曲的脸,徐承骁缓缓俯□去,伸出手,想要碰碰她,一直紧闭着眼睛死死忍着的人似有感应,当他手指尚未触及,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司徒徐徐睁开眼睛,目光涣散的、怔怔的看着他。   徐承骁的手指轻颤着、轻轻的捧住她脸,温柔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她,他受过的专业训练使得他清楚她微微涣散放大的瞳孔代表了她此刻有多疼,而这些疼,都是他带来的。   这一刻徐承骁竟想起他们曾经那些销魂蚀骨的欢愉,每一次,他餍足得无以复加,而她常常哭着求他结束。想来自己从一开始,给她的都只是他想给的,而从未问过她需要什么。   这样的自己,她竟然还愿意为他怀胎十月、然后这么疼的躺在这里。   徐承骁眼角失控的狠狠一抽,两滴眼泪重重落下来,砸在她眉上,司徒徐徐眉头一动,忍了一个白天的眼泪顿时汹涌得几乎喷薄而出。   徐承骁俯身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汗湿杂乱的长发里,他的声音粗哑得像被砂石磨过:“司徒,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的怀着孩子、这么疼的躺在这里;   对不起,竟然曾经误以为自己能够放弃你;   对不起,这所有一切你因我而受的苦。   他将她抱得太紧,司徒徐徐呼吸不畅,憋着的气越来越多,像是攒着一股越来越充沛的力,达到一个数值后,“哗啦”一下冲开了什么。   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抱着她的徐承骁一震,抬起头惶恐的看向她,一旁等候已久的护士们一拥而上,掀了司徒睡裙检查了一下,立刻大喊说:“进产房进产房!家属快让一让!要生了!”   徐承骁慌忙把她裙子拉好,打横从床上抱起来就跟着护士往产房跑。到了产房门口他还想进去,护士不让,要他先去洗澡消毒换衣服,骁爷正要硬闯,就听里面喊了一声:“来不及了!孩子的头都看见了!”   拦着骁爷的护士把他一推,关了门就往里面跑去帮忙。徐承骁急疯了,抬腿就要踢那门,被司徒明和秦宋双双架住,司徒明低喝:“别添乱!”   “爸……”徐承骁哑着嗓子、红着眼睛。   司徒明拍拍他,“我知道……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那丫头你也知道,龇牙咧嘴披头散发的样子不一定愿意给你看。”   徐承骁抓了抓头发,泄气的蹲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   好在没等多久那门就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个襁褓笑容满面的出来说:“是个男孩儿!五斤八两!”   刚才骁爷那德行,护士小姐第一个当然把孩子给他看。徐承骁已经下意识的站起来了,可是像受了多大惊吓似地,紧紧贴着墙的背上突突的往外冒冷汗,甚至没有想起来要伸手去抱一抱。   是他的……儿子啊!   怎么就有这么个东西突然是他的儿子了呢?!   骁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皱巴巴的小脸。   眼见徐承骁蠢货一样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徐飒和司徒明喜滋滋的过来抱了外孙,那边司徒徐徐正好被推出来,他们抱着孩子就走得慢了一些,徐承骁第一个扑了过去,急切的轻声呼唤她:“司徒!司徒!”   司徒徐徐浑身湿透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听到徐承骁的声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浑身力气都被用尽了,眼神涣散而迷茫,徐承骁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俯身亲吻她,吻落在她眼睛上,充满了怜惜、疼爱、不舍,恨不得感同身受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司徒徐徐那么累,连想张嘴说把孩子抱过来都没有力气,却能很清晰的分辨这个吻的温柔,她闻到他身上热气蓬勃的汗味,想来她自己此时的味道应该也不好闻,这样狼狈的时刻,却因为这个吻,忽然一切变得温馨如梦,就像她仍是坚强的妻子,他是终于赶在最后一刻飞奔回来的丈夫,就像他们从未经历过心碎与分离。   司徒徐徐疲倦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一定要疼到像是死过一次了、才不得不承认他一直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呢?   这么多的失望,自以为被伤害得足够绝望,却仍在最艰难的时刻想起他、只想他。   司徒徐徐到这一刻,父母抱着她刚刚生下的儿子在不远处、徐承骁满目温柔的在极近的地方看着她,才终于敢直面内心的问一句:司徒徐徐,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坚定的生下这个孩子?   **   顺产恢复得比较快,睡了一夜第二天司徒徐徐精神好多了,早上徐飒给她做了酒酿鸡蛋,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愤慨的数落徐承骁:“……在婴儿室那儿上蹿下跳像只大马猴!也不知道傻乐什么,告诉他孩子姓司徒还笑得那么开心!我外孙智商可别随他!”   司徒徐徐默默听着,放下碗说不吃了,徐飒急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再吃两口吧!”   徐承骁恰好推门进来,听到徐飒劝她多吃,惶恐的走过来问:“怎么了?胃口不好?你想吃些什么?”   司徒徐徐很平静的想了想说:“酸奶。”   徐承骁一愣,徐飒已经板了脸:“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月子里受了凉要落病根的!”   司徒徐徐没说话,抬头看看徐承骁,徐承骁被她一眼看得一激灵,居然胆敢质疑徐飒了:“妈,我去问问医生吧!”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病房,徐飒把酒酿鸡蛋的碗往桌上一搁,皱眉问女儿:“你瞎胡闹什么?!”   司徒徐徐靠在床头,一只手轻轻抚着沉睡中儿子乌黑的头发,她轻声说:“妈,你看他像谁?”   徐飒新晋外婆,一说起心爱的小外孙就什么都忘了,过来仔细的看看小外孙,翘着嘴角开心的说:“嘴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下巴也像你,长大了肯定更好看!”   “那鼻子和眼睛呢?”司徒看着儿子熟睡的容颜,温柔的问。   徐飒嘴角一抽,说:“这么小看得出来什么!”   司徒徐徐笑了,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这醒目的笔挺鼻梁,斜斜往上飞着的漂亮眼睛线条,就像老太太派来的人激动的在电话里向老太太汇报得那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您的重孙子!”   拥有一个完全依赖她的孩子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当他安睡在她身侧,那么小、那么脆弱,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呵护与照顾,司徒徐徐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勇气,从前无法面对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艰难的事情,此刻她却觉得如同过往浮云。   过去、现在、未来,有了这个小生命,她一切都能从容面对,包括自己的心。   此刻她不再恨徐承骁,不再怨,没有遗憾没有后悔,不会假装不在乎、强迫自己忘记,她将坦然的承认他在她生命中的存在。   **   秦宋和韩婷婷过来看望,远远就见徐承骁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手里郑重相待的捧着个什么。走近了一看是一小盒酸奶,司徒徐徐常常喝的那个牌子,草莓果肉颗粒的。   秦宋叫韩婷婷先进去病房,他走过去在骁爷身边坐下,打了个招呼,徐承骁向他笑着点点头,语气真挚的说:“这次真的麻烦你们夫妻俩了,多谢你们替我照顾她!”   秦宋笑嘻嘻的,指指他手上那酸奶:“这是干嘛啊?”   骁爷笑容之温柔令秦宋暗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医生说酸奶里的有益菌对肠道好,但是她不能喝凉的。”   “拿去热一热好了!”   “不行,微波炉一加热这里面的有益菌就被杀死了。”   秦六少的鸡皮疙瘩都快堆满这个走廊了——骁爷你表情要不要这么梦幻如初坠爱河的小处男?搞得好像我没听说过你的手段似地!杀人都如麻还可惜起几个有益菌了?   “叫他们给碗温水,放里面,一会儿就不凉了。”   骁爷认真的想了想,坚定的说:“我还是这么温着吧。”   秦宋嘴角一抽,差点要翻脸: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我家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跟我这儿得意个P啊!   “你找我有事吗?”徐承骁虽然看起来脑子坏掉了,但其实不涉及老婆孩子的区块还是正常运转的,见秦宋坐了这么久不走,当然明白不是为了和他探讨酸奶的加热方法。   “哦,听说孟青城丢了几单军需生意,恰好我手上也有对口的业务,想找你打听打听□。”   孟青城得罪了徐承骁、丢了军需供应生意的事情已经暗暗传开了,容岩怂恿秦宋吃掉这块大肥肉,秦宋起先有些犹豫,直到陈遇白说:“徐承骁不是生意人,欠了别人他心里比被别人欠着还难受,你就当给他个机会。”   骁爷果然很痛快:“你只要保证你的东西质量合格,走正常流程就行,我敢保证不会有暗箱操作与你不公平竞争。”说着他挑了眉,笑着问说:“是陈遇白怂恿你来问我的吧?”   秦宋笑眯眯的:“他叫我别和你拐弯抹角,直接问。”   骁爷听了直笑,骂了句“他妈的陈老三又皮痒了!”   秦宋笑眯眯的,心想就你这徒手捂酸奶的苦逼智商也敢叫嚣我三哥,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其实陈遇白的原话是:“别和他拐弯抹角的,直接问——否则以骁爷眼下的智商,听不懂还以为你关心孟青城呢,给你这漂亮脑袋瓜也开了瓢。”   ☆、66第六十六章   司徒徐徐顺利产下一个五斤八两男婴的消息传回G市,老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露了笑脸。她老人家松动了,一干人等才敢活泛,徐平山紧着处理手上的事务,准备不日就飞往C市看望爱孙。几个月前和司徒明一起被老太太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的陈易风,则隔天一大早就飞了过来看望司徒徐徐母子。   他到医院的时候秦宋刚进病房,骁爷手心那杯酸奶还没热呢,一见他来立刻放下,站起来敬了个礼:“队长!”   陈易风拍拍他,“恭喜啊,当爸爸了。”   “托您的福。”徐承骁笑得很开心,看不出半点异样,却在陈易风转身要进病房那一刻叫住他说:“队长,我们打一架吧!”   骁爷的语气平常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好像当年特种兵选拔时被陈易风十招撂倒的人是谁他根本不记得了一样。   陈易风刚放在门上的手收了回来,转头挑着眉微微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打一架吧!”徐承骁声音朗朗,甚至还带着笑意:“我知道你们是护着司徒,你们为了她好我很感激,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得找个人打一架——司徒爸爸我不敢,所以不好意思了队长!”   陈易风也笑,一边笑一边摘了袖扣、挽起袖子,笑着说:“别客气了,我应该的。”   “梁氏”旗下的私家医院,最尊贵VIP套房的包层走廊宽阔亮堂,尽头的落地窗投进来六月灼灼的日头,陈易风背对着那光亮,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徐承骁站在他对面,如过去一般感受到了扑面而来强大的压迫感,却没有像从前一样随即生出必须放手一搏的紧张感觉。   当他挚爱的人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在隔着一堵墙的隔壁,当他新晋了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勇敢的一个称呼,再面对昔日心中高高在上的目标,徐承骁已无所畏惧。   病房里秦宋正绘声绘色描述骁爷徒手捂酸奶的怂样,韩婷婷听得闷笑,司徒徐徐也勾着嘴角,忽然外面走廊里低喝声伴着呼呼的拳风声传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秦宋走过去拉开门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回来说:“哈哈哈哈外面打起来了!”   “徐承骁和谁?”司徒徐徐皱着眉问。   “你们的易风叔叔~”秦宋幸灾乐祸,感慨道:“真难得啊!难得有两个人打架,两方我都想上去踩两脚的,真是不知道帮谁好了!好为难的!”   从同仇敌忾角度出发,他是应该帮徐承骁的——想当年他也和这位风靡闺中少女的易风叔叔打过一架,至今记忆犹新呢!   可是队友是徐承骁,又着实令秦宋犹豫了——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两样都占齐了啊!纵使英明神武如他秦六少,恐怕也会Hold不住的!   所以还是坐山观虎斗好了!   **   徐承骁推门进来时眉毛上还挂着汗珠,一脸兴奋,司徒徐徐背对着门躺着,他轻手轻脚的绕到床那边,张了张口,愣在了那里——她正给孩子喂奶。   撩着衣襟,露着一整片温柔的软雪红梅,他儿子小小的脑袋贴着其中一只,正哼哧哼哧的吮得欢畅,另一只就这么赤|裸|裸的呈在徐承骁眼前,瞬时以往那些激烈缠绵里有关于此的一切都清晰浮现,他掌心冒了汗,强烈的回忆着曾经的柔嫩弹滑触感,而目测比上一次他捧在手里时大了0.5杯的事实,更是刺激得他瞳孔剧烈收缩。   刚飙到顶峰值的雄性激素一下子破表,徐承骁清晰的感觉到血管内奔腾的热血咆哮,他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禽兽”,命令自己立刻转过身去——可是凭什么啊?!他老婆给他儿子喂奶他怎么就不能激动了!   想到这里,骁爷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对了,这已经不是他老婆了。   单身汉徐承骁先生,盯着司徒小姐的……看,确确实实是耍流氓呢!   徐承骁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默默的转身绕过床头,站在她背后。   司徒徐徐淡定又从容的喂饱了儿子,小家伙吃饱了就睡,一秒钟都不耽误,她拉好了衣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坐起来靠在床头,问他:“打赢了?”   徐承骁抬眼看看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男人的成熟阅历都是用青春体力换来的,陈易风是曾经的神话,徐承骁却是正当盛年的辉煌。方才,输了半招的陈易风手撑地一跃而起,甩了甩满额的汗,叹了口气,笑着说:“……好啊!”   徐承骁什么也没说,因为说什么都没有必要,只是过去,与他重重一击掌。陈易风畅快的吐出一口气,拍拍他说:“你不像秦宋,司徒也不是婷婷,我没什么要警告你的,你受得也够多了。只是,承骁,强极则辱,你和司徒都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陈易风就离开了,徐承骁送了他,迫不及待的回来,本来有激动的获胜感言要和她分享的,不过眼下他忘光了,只觉得浑身难受,又像躁动又像心慌。   “没吵着你和孩子吧?”他没话找话。   司徒看了眼睡得十分香甜的儿子。   “哦!酸奶!”徐承骁把那盒小小的草莓果肉颗粒酸奶拿出来,“不凉了,可以喝了!”   司徒徐徐示意他放在床头柜上就好。   徐承骁小心翼翼的放好,又站在那儿想了半天,苦苦思索话题。突然他眉头一动,兴致勃勃的问司徒徐徐:“对了!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司徒徐徐点了点头,指指小家伙腿上的牌子,徐承骁眉开眼笑的弯腰去看,大手温柔的轻轻捧了那小脚丫子,手指一勾,轻声念道:“司、徒、云、起。”   孩子姓司徒他早知道,他没有为这个孩子尽半点人父的责任,孩子不随他姓徐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云起”,云起、云起……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徐承骁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慢慢直起腰,抬眼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轻声的问她:“司徒,我是你的山穷水尽?”   满身的汗水失了身体兴奋勃发的热度,浸透了衣服湿湿凉凉的裹着身体,徐承骁从心里觉出满心的凉意。   她果然总是能用最云淡风轻的方式,最深的刺痛他的心。   徐承骁起先爱上司徒徐徐时最爱她的明烈快意,殊不知,一个明烈快意的女孩子的爱不消说是动人心魄的,可当她不爱你了,她的嫌弃同样明烈快意得恨不得你被她伤透、永远放弃她。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么多次被她气得暴跳如雷、被她伤得满心疮痍,刚离婚那会儿徐承骁甚至以为自己承受不住、快要死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那么,不是要放弃她,那么为什么会同意离婚呢?他在离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在五年后、这样一个安静相拥的深夜,在她承诺交心之时,徐承骁抱着纠缠八年的人,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将最卑微的自己展露给她:“我想,我那么喜欢你,要不是因为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孤单,我连孩子都暂时不想要——我喜欢你喜欢到连我们的孩子都比不上了。所以当我以为你把孩子打掉了,我就想,既然你对我的厌恶已经盖过了对自己孩子的爱,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还是成全你吧。”   当自尊被践踏成薄薄一张纸,他疼到失去自我,却仍想给她她想要的。她可真够狠心的,她这么狠心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如就给她吧,徐承骁答应离婚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67第六十七章   怀里的人似乎深深的吸了口气,徐承骁忆苦思甜,贴着她温软的脸颊蹭了蹭,说:“我说了,现在该你说了。”黑暗里他手臂紧了紧,语气却轻松得好像很快活似地。   司徒徐徐手指在他心口处轻轻的划着,被他手一勒拥得更紧,她伸手环住他脖子,贴着他下巴“嗤嗤”轻笑:“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你。”   抱着她的身体果然就僵了,她笑得更开心,欢快的说:“谁叫你让我那么伤心!”   “你也没让我好过啊!”徐承骁不服气了,“上个月傅东海怀上了,景泽理直气壮就把我的年假给休了,他们当初闹得比咱们轰轰烈烈吧?沈远家那小二子都会叫人了,我居然还是单身!连秦宋那种白痴骚包都过得和和美美的!你想想看!我惨不惨?!”   “你活该。”司徒嘟囔。   “我怎么就活该了?!我比他们差哪儿了?”骁爷激动了,非要她说个清楚明白。   司徒徐徐就掰着手指给他列个清清楚楚:“沈远呢,人家把日子当政治事业操作,我们不跟他比;情商这东西是天生的,你不如景泽我也不怪你了;秦宋?秦宋是又蠢又骚,可是他也有个当年白月光,还嫁给他表哥做了亲戚呢,怎么轻松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给韩婷婷添过一丝堵?”   “喂!”徐承骁提醒,他们有过君子约定,孙靖渝这篇误会重重,翻过不再算账。司徒徐徐哼了一声,揭过不提,总结说:“有因才有果,你日子过得不如人家,一定有你不如他们的地方。”当然她自己也摘不了,她把日子过成眼下这样也是有因才有果的——想想看徐承骁要是换做那三个,她未必能如傅东海数十年如一日的坚韧,也一定不可能像徐澹那样对丈夫心里永远绽放的红玫瑰淡然处之,韩婷婷就算了,她一想到秦宋那个骚包就觉得徐承骁哪儿哪儿都好,不换不换!   徐承骁被她数落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久,忽然幽幽的说:“所以你不愿意复婚了是么?”   环着她脖子的手绕得更紧,徐承骁感觉到下巴上热热的,是她笑得时候喷出的气息:“没有啊,你是很糟糕,不过我就是喜欢这么糟糕的你。”   徐承骁,桀骜、自我、大男子主义,糟糕得简直是她心目中那个男人的背道而驰,司徒徐徐花了两年的时间明白了这一点,然后她又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这么糟糕,可她就是喜欢这么糟糕的他。   云起的出生教会了她坦然面对自己的爱恨,这五年陪伴云起一起长大的时光则教会她坦白。   第一次向徐承骁坦白她的真实情绪,是在什么时候呢?司徒徐徐贴着男人因激动无语而不住上下的喉结,勾着嘴角温馨又感慨的回忆……好像是云起一岁的时候,十多个月的小男孩按常理正该是活泼好动牙牙学语的,司徒云起却和婴儿时期一样安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的时候就是吃喝拉撒,大人拿色彩鲜艳的玩具逗他,他几乎不为所动,硬塞到他手里,他像是给大人面子似地,敷衍着玩两下,丢开就又沉沉入睡了。   这样子到了都快满一周岁的时候,司徒徐徐按耐不住心中疑惑,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医生查不出明显的器官性病变,检查过程里云起稍微醒了一下,半睁着眼皮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医生没有办法,问了司徒徐徐几个孩子日常表现的问题,建议先去做一个脑电图检测。   “是脑部发育有什么问题吗?”司徒徐徐很紧张的问。   “依你的描述,孩子对听觉、视觉刺激反应迟钝,语言发育有障碍,这是儿童孤独症的两大临床体现症状。”医生开了检查单子给她,“今天有点晚了,要不你周一再带孩子过来。”   “孤独症……是自闭症吗?”司徒徐徐嗓子发疼的问。   “对,就是俗称的自闭症。不过现在只是初步怀疑,你别紧张,我看这孩子一副聪明相。”   医生的安慰聊胜于无,司徒徐徐回到家里越想越可怕,再看云起又是一无所知的沉沉睡着,她把脸贴着他的小脸,轻声叫他的名字,云起吮着手指睡得更香。司徒徐徐的眼泪滚滚而下,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与她压抑的呜咽,格外凄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飞快的往下坠,像是要陷到一个什么可怕的境地里去,她不知如何自救,无助恐慌到了极点。   徐承骁就在这时给她打来了电话,他那时已经回国了,身兼中央保卫团一号组大组长与特种大队特别训练官,于事业上正是红得发紫、炙手可热。   他那里正是任务结束后轻松的傍晚,组员们敲他晚上请客,他扬了扬手机说请个假先,谁知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司徒徐徐压抑的抽噎。   徐承骁心里一紧,声音却更沉稳温和:“司徒?怎么了?”   轻轻的脚步声、关门的声音,然后压抑的抽噎变成了无可压抑的痛哭,司徒徐徐几近崩溃的把医生的诊断告诉他,嚎啕大哭着问他怎么办?   其实事后司徒都不记得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或许压根没有说什么,她抱着电话痛哭流涕,仿佛那是她当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她的无助、慌乱、茫然、心如刀绞,只有电话那头的人能够解决。   而徐承骁,一直很耐心的、不断的说着话,告诉她别怕,他明天就回来,叫她照顾好云起、早点休息,等他回来。   事实上徐承骁当天夜里就赶了回去,凌晨叫人去机场接,把家里都给惊动了,一大早老太太起来就问,人却已经走了。   徐承骁去城南买了她喜欢的虾饺和云起爱吃的奶黄包,到他们门外时间仍早,他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听里面有动静了才给她打电话,听着里面脚步声堪称急切的跑来开门,他揪了一整夜的心暖了一些。   司徒徐徐当然不可能像某人希望的那样扑进他怀里、痛哭流涕求安慰抚摸,她眼睛有些红肿,些微憔悴的模样看得徐承骁心里一疼,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云起呢?”   “在房间里。”她声音有些哑,看着很疲惫的样子。徐承骁把早点递到她手里,下意识的顺手搂上了她肩膀,又自觉尴尬,改为捏了捏她肩,温和的低声对她说:“拿去热一热,我去抱云起洗脸,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去C市,容岩他大嫂养过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国内外这方面的专家她很熟,有几个经她牵线搭桥现在都在C市医院工作,我们把云起带过去,给专家看一看。”   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惶恐了一夜的司徒徐徐捧着虾饺和奶黄包,怔怔的忽然掉下了眼泪。徐承骁抬手给她擦泪,自己也是情难自已,红了眼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司徒徐徐闷闷的哭出了声:“是我不好……”她小声的哭着说,“我怀着他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想那么多的事情,他才会……是我不好……”   “别胡思乱想,先天性的自闭症除了基因遗传和孕期感染,和母亲没有直接关系。”徐承骁回来的飞机上一直在查相关资料,此刻紧紧抱着她,低头贴着她泪流满面的湿润的脸颊,他的声音苦涩难当:“况且如果是因为那样,也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和云起,我让你伤心。”   贴着他下巴的湿润的脸颊缓缓的摇,她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痛不可当:“是我,我明明放不下,却偏偏忍不了,我耽误了自己和你,还害了云起。”   司徒徐徐终于敢说出来,在这样一个心碎相拥的时刻。她终于能够告诉他,她其实有多么的抱歉。虽然如果能够重来,她依旧会选择自己那点可悲可怜的自尊心,甚至如果能够重来,她宁愿不再与他相爱,但是对于将他,对于这场婚姻、对这个一生下来就是非婚生子的孩子,她不是没有惭愧内疚的。   两人正相拥相泣、心碎得难舍难分,老太太威武霸气的声音在他们很近的身后响起、吓了这对苦命鸳鸯一大跳:“我说你们两个!腻歪够了没有?”   徐承骁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没有察觉老太太是何时站到自己身后这么近的,盯着老太太手里明晃晃的钥匙,骁爷羡慕嫉妒恨的质问:“你哪来的钥匙啊!?”他可是连敲门进来看望儿子都要看司徒徐徐的脸色和心情的。   老太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意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怂?   司徒徐徐擦着眼泪,哑声说是她给老太太的。徐承骁只能忍气吞声。   老太太看不惯这两个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皱着眉问司徒:“云起呢?还在睡觉?”   司徒徐徐点点头,忍不住又掉了眼泪,把一会儿要带云起去C市的事情向老太太通报。   老太太望望天花板,忍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我看你们两个才有毛病!看什么专家!我见过的孩子不比哪个儿科专家少!司徒云起那样子机灵着呢!他多睡会儿怎么了?长身体不费劲啊?长脑子不费劲啊?你俩成天腻腻歪歪作天作地的他醒着看着能学着什么好?还不如睡饱了攒够劲呢!”   老太太一顿吼,里屋的云起像是响应一般,“哇”一声大哭起来,被吼呆了的司徒徐徐和徐承骁各挨了老太太一拐杖,才慌里慌张的跑进去抱儿子,一个抱一个哄,云起含了奶瓶立刻不哭,谁知老太太走进来,不甚温柔的把那奶瓶从他嘴里一拔,小家伙砸吧砸吧嘴,睁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老太太看,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把奶瓶塞回去:“这叫刺激反应迟钝?这双眼睛比他爷爷小时候都要透着聪明相,狗屁的自闭症!”   徐承骁张了张嘴,被老太太一声冷笑堵了回去:“别妄图拿你小时候出来比,你现在这副蠢样子,你好意思比,我老人家还嫌丢人呢!”   司徒徐徐破涕而笑,立刻被老太太一个回马枪挑翻:“笑屁!我回头就把司徒明捆起来再打一顿!叫他生你这么个蠢货!”   ☆、68、第六十八章   老太太一顿当头棒喝,把两人骂的呆若木鸡,老太太气咻咻的把云起带回徐家去了,说让徐母给带一天,让两个蠢货好好休息,晚上回去吃饭、接孩子。   老太太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屋里只剩两个人,徐承骁和司徒徐徐面面相觑,都有些晃神。徐承骁挠挠头对她说:“那你进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昨晚一定没好好睡。我和容岩那边重新约时间,明天再带云起过去。”   司徒心里当然希望最好的专家明确的告诉她云起很健康,默了默,问他:“奶奶那里怎么说?”   “不告诉她,我们明天一早过去,晚上就能回来了。”   他说得这么干脆,司徒徐徐反而自省,低声问:“徐承骁,我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不是,没有,”她垂着头的犹豫懊恼的样子真可怜,徐承骁捏捏她脸,“是关心则乱。”   年轻的女孩子第一次做母亲,疑神疑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云起这情况委实反常了。   徐承骁呢,他倒不是听风就是雨,他陪伴云起的时候虽然不多,大部分时候云起都睡着,但他轻轻的、仔细的摸过这个小家伙全身,云起的骨骼均匀、手脚有力,偶尔醒时他逗他玩儿,眼神清澈、笑容生动,是个健康又聪慧的孩子。徐承骁这么着急赶回来、安排了这些,其实是见不得她焦虑伤心。   她是关心则乱,他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云起刚出生那次在医院,他问了她“云起”二字由来之后,碎了一地玻璃心,黯然神伤的滚回美利坚,而司徒徐徐舒舒服服的做了月子,坦坦然然的带着孩子回了G市。徐承骁虽然伤心,但也知道不可能奢求她来哄他,他只能主动打电话回去,拿儿子当借口和她说说话。训练真的很苦,美国人傻、日本人矮、韩国人呆,虐他们一点快感都没有,又累又苦的时候就想给她打电话,就算没有甜言蜜语安慰,听到她的声音也很好了。   一次又一次,徐承骁很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要靠孩子牵绊她,难怪她当时瞒着他怀孕的事情、非要离婚。   当然也不是每次都剑拔弩张的,比如他从国际特种兵联合训练营毕业那天晚上,给她打电话,骄傲的告诉她自己获得了多么值得骄傲的成绩,司徒徐徐倒是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他,谁知骁爷的酒量和韩国队的战斗值一样凄惨,酒壮怂人胆,居然敢问她为什么没有信用、说好的旗袍呢?   司徒徐徐一愣,随即心里又凉又怒,冷冷说你喝醉了,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不许挂!”徐承骁大吼,吼完又后怕,立刻装可怜:“我要和我儿子说话!”软下来又好像不够强硬:“你敢挂,我就把抚养权抢过来!”   虽然知道是醉话,司徒徐徐还是怒不可遏:“徐承骁,你真长出息了,还学会仗势欺人、威逼胁迫了!”   “是啊!”他竟然语气很开心的肯定了她。   戈壁滩一望无际,荒凉寂寞,唯有低垂星空绚烂璀璨,徐承骁长长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声音很轻:“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惆怅万分的低喃:“可是,不这样的话,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不说话,但也没有立刻挂断,徐承骁顿时壮了狗胆,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司徒”,软软的说:“让我听听咱儿子的声音吧!”   司徒徐徐默默的将电话贴到云起脸侧,几个月大的婴儿,沉睡时的呼吸纤细,隔着两万公里,若有似无,像小小的、柔软的手,挠得铁血骁爷心柔似水。   贪婪的握紧电话,痴迷的倾耳凝神,这样的时刻电话两头、一家三口,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珍贵的奢侈。   直到司徒徐徐拿起电话问:“听够了吗?”徐承骁在电话这头无声的咧着嘴,当然仍要与她胡搅蛮缠:“没有!根本听不到!”   司徒徐徐怒了:“我揍他一顿哭给你听好不好?”   她当然是讽刺,可没想到他犹豫了一下,竟然弱弱的反问她:“可以吗?”   “……”这种时候,司徒徐徐当然应该暴怒而起的,把他大骂一顿,然后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然后十天半个月都不再接。可是这一刻她偏偏突如其来的揪心――这个季节的美国,这么冷的天气里,一身脏,也不知道受伤没有,喝多了可能只穿着单衣,在深山或者荒漠里,握着电话,说着傻呼呼的话,深深的渴望着、想念着儿子,还有她。   “徐承骁!”她忽然叫他名字,听到他高兴的应,她飞快的说:“注意身体,早点回来。”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徐承骁握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忽原地一蹦老高,对着星空与圆月长啸连连。   这次以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再时时刻刻剑拔弩张,徐承骁每次回来,到她这里看看云起,两人除了儿子还能聊几句彼此近况。只是徐承骁心里再高兴,一想到儿子这名字的出处,再高兴也就带了几分自知之明的清醒。   他清醒,司徒徐徐当然不可能沉醉。   就像此刻,徐承骁一时顺手捏了她的脸,她抬眼看过来他立刻清醒了,尴尬的收回手,连忙把她往房里推,叫她去睡觉。   把门关上他立刻跑进厨房,喝了一大杯凉水。手指上温热嫩滑的触感仿佛还在,他把那只手放在胸口处贴着,想感受下心里这团乱麻,究竟该从何理起,可他又觉得,能够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他怕他一理,又像从前那样伤透心。   比如她刚才说的:明明放不下,偏偏忍不了――她放不下什么?他……吗?那令她忍受不了的呢?也是他吧!   徐承骁就这么想东想西不知不觉好几个小时,司徒徐徐一直睡着,也不知道是昨晚太累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今天睡着特别安稳,她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睡得太香了,她一时忘记早上发生了什么,还当是平时,爸妈带了云起出去散步,她惬意的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的徐承骁,吓了一跳,想到他为什么在这里,才想起来晚上还要去他家吃饭接云起,连忙问他:“几点了?”   她身上穿的睡衣是两截式的,展着双臂从房里出来的动静,徐承骁回头一看,粉色睡衣睡裤之间,明晃晃的一截纤细白皙的蛮腰,虽时隔两年,也令徐承骁立即回忆起当初自己握着这细腰任意驰骋的幸福时光,屏着呼吸,他神魂颠倒的随口说:“很晚了。”   很晚,该睡觉了……   司徒徐徐狐疑的走过去,拿起桌上手机看了一眼,用惊诧的眼神看看他。   骁爷干咳了一声,站起来,从离她远远的沙发那头绕过去,径直走向大门,头也不敢回:“准备一下,差不多该走了,我去车里等你。”   ☆、69第六十九章   他们到徐家的时候云起恰好醒着,徐母刚给他换了尿布,又换了一身她买的新衣服,蓝色条纹的连身衣花样清爽,小男孩皮肤白白的眼睛黑黑的,穿着别提多么好看,叫人都移不开眼睛。徐母欢喜不已的抱着孙子,听老太太讲有人怀疑云起自闭症的笑话。   徐平山中午听说孙子来了,推了应酬回家来聚天伦乐,听老太太说得义愤填膺,他摇头直笑,徐母也笑,贴了贴宝贝孙子的嫩嘟嘟的脸,笑着说:“头胎都这样的,孩子一点咳嗽都吓得要命,他们两个又年轻,没有经验嘛!”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话间司徒和徐承骁刚好进门,一对俪人并肩而行,男的挺拔俊朗,女的柔美动人,养眼融洽,虽不似从前最好的时候,也让老太太看着心里一阵安慰,就没有再追究云起的事情。   徐母见他们来了,抱着云起站起来迎接,笑着对司徒徐徐点头说:“来啦。”   司徒徐徐很客气的对她点头微笑,“云起没闹着您吧?”   怎么可能闹着?不过寒暄而已。   曾经双方都那么努力想要亲密如母女的两个人,现在处得比一般亲戚还要客气。   不过这样很好,司徒徐徐也好、徐母也是,都比从前努力当一家人时自在。   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缘分这东西说不清楚,她遇上这家人该是有缘,但是那么努力的试过融入这个家还是失败了,又像是缘分不够。可真要说缘分不够,她又生下了云起,这辈子都与徐家脱不了干系。   刚离婚时她痛苦,翻来覆去的想这些纠结事儿,后来生下了云起,新妈妈手忙脚乱,除了孩子再没有时间想别的,等到业务熟练、有了空闲,她却发现她眼下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不用再费尽心思的迎合公婆,少了儿媳这个身份,孩子妈妈和孩子爷爷奶奶相处得很是和谐;她也不再怨念徐承骁,他回来看看儿子她配合,偶尔他任务繁忙好几个月不回来,她也不觉得委屈,少了妻子这个身份,孩子妈妈和孩子爸爸连争执都很少。   一切的失望其实都是因为过多的期望,而那些太多的期待,是因为她从前太过在乎。   可能是云起的成长伴随了她的成熟,也可能是岁月的恩赐,令司徒徐徐看清现实与自己。   司徒徐徐这些对人生际会的思虑,徐承骁那货当然不可能有。骁爷整晚上脑袋里挥之不去那截纤细白皙的小蛮腰,吃饭时食不知味,都不怎么敢看她,低着头一气的扒饭。老太太看司徒眉眼温顺,反而徐承骁没有一点动静、只知道埋着头吃,气得她老人家嘴角直抽,碍着云起正津津有味的吃鸡蛋羹才没有把桌子掀了摔骁爷脸上。   **   第二天一大早徐承骁来接母子俩,三人一道去C市,司徒徐徐见他眉宇间有几分淡淡疲惫之色,生怕是自己和云起累得他没休息好,关切的问他:“你昨晚没睡好吗?”   骁爷虎躯一震,立刻抵赖:“没有!”   没有!我睡得很好!一个梦都没做!没有半夜起来换床单!没有!   司徒又不知道实情,他硬邦邦的甩了两个字还黑了脸,她难免又要多想,又觉歉疚又觉恼火,心里不好过,也不理他了,转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飞机飞得平稳了,徐承骁把刚吃了奶瓶的云起竖着抱起来,在走道里踱来踱去的轻轻拍他打奶嗝,可这小子吃饱了舒舒服服的趴在他爹宽厚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徐承骁无奈的把他抱回去坐下。空姐这时送来了婴儿摇篮给睡着了的小宝宝用,徐承骁摇摇头表示不用,他抱着就好,看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司徒徐徐,他轻声对空姐说:“麻烦你给我拿一个毯子。”   “好的,徐先生。”空姐拿来了毯子,徐承骁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给司徒徐徐盖上,谁知一碰到她她反而醒了。   空姐便微笑着的问:“请问徐太太有什么需要吗?饮料需要吗?”   徐承骁默默的、按耐着内心激动的转过头,看着“徐太太”,司徒徐徐淡定的摇摇头表示不用,空姐脚步轻盈的走了,骁爷仍然直直看着“徐太太”不眨眼,司徒语气如常的对他说:“把他给我来抱会儿吧,你休息。”   徐承骁这个时候根本还没从离婚时的挫败自卑感里走出来呢,见她毫无反应,心上便又被划了浅浅一刀,沉着脸,也不肯把儿子给她。   一直到飞机降落两人都没再说话。   云起当然不是自闭症,容岩那个气场强大的大嫂逗着玩了一会儿就对徐承骁和司徒说:“医生那儿既然约好了就去一趟吧,你们也好真的放心。不过我都敢打包票,你们家这小子健康着呢!”她微微笑着对司徒徐徐说:“我那个小儿子小的时候也这么文静,现在调皮得不得了,你别担心。别总是你带着他,让他爸有时间就带着玩儿,男孩子就该和男人一起玩,爸爸带着,耳濡目染,他才有男孩子样子。”   顾明珠那天生令人一见屈膝的女王气场,司徒信服得很,认真又感激的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   女王殿下笑得温柔又大方,把哼哼唧唧表示饿了的云起还给她,司徒抱着孩子去喂奶,顾明珠美目一转,问正温柔目送母子俩的徐承骁:“听容岩说,这是你前妻?”   骁爷眼角眉梢的温柔一下子耷拉下来。   “啧,”顾明珠语气惋惜,“多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狠得下心不要了。”   骁爷眼角一抽,目光哀怨的看着女王。女王殿下挑了挑眉,“怎么?不是吗?那是她不要你?我看着不像啊,小姑娘挺温顺的。”   徐承骁简直悲愤了:“那是对你温顺!”   “哦,明白了。”顾明珠笑得如沐春风,“对别人都挺不错,就是爱折腾你是吧?”   徐承骁惆怅不已的点点头。   顾明珠拿出教育容二少的长嫂风范,谆谆教诲亲切又温柔:“你要有恒心顺着她呢,那就做到百依百顺。不过我看你的脾气,不大可能,既然你做不到事事顺着她,那得和她商量——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默默做了九件事为她好,她不知道,剩下那一件事你没称她心,在她那里你就是百分之百的错了。”   骁爷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脸感激的望着她。   女王殿下宽慰的一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让她知道你在乎她,小姑娘不是硬心肠的人。”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别人帮助了你、对你好,你要知道报答哟小伙子~   只要不关乎于司徒徐徐的小心思,骁爷还是一点就透的,很上道的立刻说:“是是是……嫂子,我跟着容岩叫你一声嫂子,这次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可要尽管开口。”   徐承骁这块肥肉,秦宋一人独吞后上蹿下跳的四处炫耀,就跟当初刚得了儿子那阵一样惹人讨嫌,女王殿下正有点手痒,恰好徐承骁就送上门来了……想到届时秦六少那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顾明珠愉悦的舒展眉头,对这个聪明又上道的小伙子点点头,怡怡然出去安排云起去医院的事情了。   **   下午专家给云起做了检查,很肯定的告诉徐承骁和司徒徐徐:孩子很健康!绝对不是自闭症!   松了一口气,再踏上回G市的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司徒徐徐去了心头这块大石,精神一松懈反而觉得累,云起躺在徐承骁臂弯里抱着个奶瓶惬意得滚来滚去,她靠在座位椅背上看着父子俩,那松懈的累渐渐变成另一种情绪,在这黑夜的万丈高空之上,她竟觉得时光温柔、安宁如梦。   徐承骁耐心的逗着儿子醒着多玩会儿,等察觉到她正看着自己时,他抬眼看去,她目光正脉脉的,温柔如水的望着他和云起。   两人目光一遇,谁都没有躲开来,徐承骁心里暗自喜悦,嘴唇动了动正要柔声说些什么,云起困了,哼哼唧唧的要妈妈抱。   司徒徐徐把孩子抱过去,轻轻拍着哄他入睡,徐承骁帮着拿毯子,一阵手忙脚乱,再静下来看着她抱着儿子的温柔静好模样,他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心里满满的一股很充实的感觉,伸手捋了她额前垂下来的长发,轻轻夹在她耳朵后面。司徒徐徐侧过脸看了看他,他正收回手,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的一刮。   这温柔静好气氛一直持续到他送母子俩回到小公寓,安顿好了云起,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徐承骁说要走,司徒就默默送他到门口。   走到门口他停下,顿了顿,看着她,轻声对她说:“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但是云起是我的责任,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等到忍不住了才告诉我,只要是你们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我都能解决!”   司徒徐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她声音低低的说“我知道了。”   灯光阴影里她长长的头发垂在两边,只有个尖尖的下巴露在灯光里,纤细白皙,徐承骁想起以前她总嚷嚷脸圆要减肥,心里一疼,下午顾明珠的话又冒了出来,他豁出去了,拼着心上再被她捅几刀,低低的说:“还有你……很多事你大概都觉得不需要我,但是……但是就像今天,我虽然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但我心里很高兴。”说完了又怕她露出嫌弃表情,立刻补一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司徒徐徐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徐承骁转身,刚将手放到门上,就听身后她的声音缓缓从容的说:“徐承骁,今天你一直抱着云起,让我觉得很安心。”   骁爷扶着门顿住,心脏狂跳,慢慢的转过头看她,她勾着嘴角温柔的向他摆摆手道晚安,然后进房间去了。   徐承骁一路下楼,坐进车里了心里还在翻滚,兴奋无比,耳膜隆隆的响,似乎听到许多声音,有人撒花道贺,有人鼓掌叫好,还有胆大包天的在对他指点嘲笑,笑他这么好的时机居然没有把握住、翻身做主人——应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压在墙上强吻、拖进屋里昏天黑地三天三夜?   ——敢情被她声泪俱下的指责“见色起意”的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戏不怕台高!就该把你们都关到孟骚骚的后备厢里蹲着吃樱桃去!   ☆、70第七十章   徐承骁的辞典里面没有“暧昧”这个说法,不懂“暧昧”的男人也就很少考虑“说清楚”,所以当司徒徐徐那么诚恳温柔的说他令她安心,他便志得意满的以为这便是和好。   也怪他那一阵实在太忙,他那组人已经是首长们的首选,谁都想要去,组员们只能轮流休息,徐承骁是组长,当仁不让排最后,偶尔谁有个伤病意外,他还要顶上去,连着小半年他都没有长假休息。好几次他赶半夜的飞机回去,到了就在楼下车里眯一会儿,等到天亮,买早饭上去,陪儿子玩会儿,看她两眼,立刻就要起身去机场,赶在中午之前回去。   他这样忙,司徒却半句怨言不曾有,她将云起带得很好,对他态度也很平和,徐承骁起先觉得日子舒坦,后来心里渐渐也有了疑问,可每次来去匆匆,云起又长得那么快,相聚时夺去了他许多注意力与时间,等言峻通风报信暗示他司徒徐徐最近与一个“青年才俊”走得颇近,骁爷心里隐隐的担忧一下子成了现实,顿时又急又怒。   可那时他人在国外,回不去,只能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司徒徐徐平静得很:“暂时还是普通朋友,如果有进一步打算,我会提前与你商量的。”   徐承骁心里恶狠狠的爆了个粗口,说出的话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用和我商量!把云起给我!你爱嫁谁我管不着你!”   “不可能。”   “那你就老实待着!”骁爷怒吼。   司徒徐徐静了静,低而清晰的对他说:“徐承骁,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从头到尾很平静,徐承骁冷静下来后一分析就明白:她是早知道他会发作的,甚至他这恶劣态度都在她意料之中―。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徐承骁那颗价值千金的脑袋、能轻而易举的破译上百种复杂密码,却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温柔相待的人,怎么一转眼与别的男人打算了呢?!   在徐承骁的潜意识里,他和司徒徐徐是只属于彼此的,这个世上的性别划分是:他、司徒,其他男女,他们争吵甚至离婚甚至她抛弃他,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认定这辈子就她一个人,当然也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其他男人可以娶她。   还有其他男人可以娶她,这个现实的认知令徐承骁万箭穿心。   任务一结束,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这时已经快过年了,街上喜气洋洋的,许多人家出来买年货,路边小贩牵着一大束的氢气球叫卖,气球颜色花花绿绿的,形状都是卡通人物,徐承骁见好几个小孩跳着脚要求家长买,他看着眼热,立刻也停了车下去,问了好几个小朋友,有的喜欢皮卡丘有的喜欢机器猫,徐承骁索性一大束都买回去给云起自己挑。   司徒徐徐前两天就带着云起回大院与司徒明夫妇团圆过年,徐承骁突然回来,她在司徒明笑眯眯的目光和徐飒不悦的脸色里亲了亲儿子,怡怡然下楼。   徐承骁到了楼下才给她打电话的,她下来时他已经等在车边,正点了一支烟微皱着眉头抽,见她来了下意识的掐了丢在地上。   司徒徐徐原本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动容,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有两年了。”徐承骁语气淡淡的有些冷,扯了扯嘴角,问:“怎么就你?”   “云起在楼上呢,太冷了没抱他下来,你想看他就上去吧。”司徒徐徐态度很好,他语气这么冷冷的她也没有介意。   “我方便上去吗?你那个‘青年才俊’不在?”他话里的讽刺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司徒徐徐微微垂着头,视线看着他脚边的烟蒂,声音淡淡的:“没下文了。”   骁爷心里陡然一轻,随即眉眼都活泛起来,挑着眉、似笑非笑的问:“被你吓跑啦?你赏人家巴掌了?”   司徒徐徐其实心里并不好受,徐承骁的得寸进尺更像一盆冰雪倒下来。她没有赏那个青年才俊巴掌,她从小到大,只赏过那么一个人巴掌。   她心里难过,面上却不好露出分毫,抬头看了他一眼,静静的说:“看来你也不想见儿子,那我回去了,你要愿意的话初一来接云起去你家。”   说完她转身就走,徐承骁当然不可能放她走,冷着脸一把拽回来,还瞪了她一眼――他憋着这口气这么多天,心口都忍得发疼了,还不许他嘴上快活两句啊?   恶声恶气的叫她帮忙把年货拿上去。   司徒徐徐跟着他走到车后,后备厢的门缓缓升上去,她先看到那一堆骄奢淫逸的年货,正暗自腹诽,忽眼前一亮:车内顶上挤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各种卡通人物形状,个个拖着绳子像拖着小尾巴似地,足有数十只,热热闹闹的挤满了后备厢的上半部分。   门升到最上面,灌满了氢气的气球被风一吹,靠近门的那两只一飘,飞了出来,司徒徐徐赶紧伸手去抓,往后退了一步跌进一个结实胸膛里――徐承骁一手揽了她,一手敏捷的抓下妄图私奔的机器猫和HELLOKITTY。   这久违的拥抱,两个人都有些忡愣。熟悉的气息,徐承骁忍不住微微低头埋在她耳畔,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司徒徐徐身上一软,脸热热的连忙挣开来。   他也没有强横,弯腰进去抓了那把气球,绳子攒到一起打了个一个结,往她手上一塞,还冷冷横了她一眼,把她一推往旁边去。   然后他两手拎了所有年货,挑挑眉示意她还不走?   **   他们进门时徐承骁走在司徒徐徐后面,过了这个年就三岁的司徒云起看到妈妈牵着一大束的氢气球进来,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然后看到徐承骁走进来,小家伙居然立刻就从那气球上移开目光,口齿清楚的指着他说:“我爸爸!”   徐承骁连忙放下两只手里满满的东西,走过去把小家伙高高抱起,放下来亲了一口,亲热又温柔的叫他:“儿子!”   云起两只手捧了爸爸的脸,睁圆了那对黑葡萄似地漂亮眼睛看着爸爸,徐承骁说儿子亲一口,小东西撅着嘴巴就上去给他来了个湿哒哒的吻,然后好似害羞一样窝在他肩头,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脸。   司徒徐徐在旁看着难免就有些泛酸――徐承骁最勤快的一个月也就回来了四次,这次更是连着两个月没回来了,可云起怎么那么喜欢他,平时念念不忘,他一回来更是连妈妈都不要了!   再看他们两张脸亲密的碰在一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因为高兴都亮得放光,徐承骁平常那么冷峻的面容这时温柔得几乎滴水,云起脸埋在爸爸脖子边,亲热的蹭来蹭去。   司徒明和徐飒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父子俩这温馨一幕,心里各是滋味。而司徒明望着女儿在旁看向这父子俩的眼神,心里更是涩涩一叹。   徐承骁连忙向前岳父岳母问好,司徒明点点头,不说话,徐飒只好勉强出面招呼:“来了啊……那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徐承骁当然求之不得。   吃饭的时候徐承骁陪司徒明小酌,徐飒弄好了云起的饭,司徒徐徐负责喂,老老小小五口人聚在一张桌旁,热汤热饭、小酒小菜,窗外传来远远的烟花声音,气氛竟然温馨的像一家人似地。   云起吃饭有些磨人,司徒徐徐哄着他,自己压根没怎么吃,徐飒像平时那样匆匆吃完了正要去换她,司徒明却忽然叫她再去炒个菜出来。这样一来,司徒徐徐只能独自喂着云起,徐承骁这边与司徒明把酒言欢着,目光却老往她那边去。   司徒明看在眼里,笑眯眯的问徐承骁说:“这次能待几天?”   “过了初五出去,元宵节再回来两天。”徐承骁小心翼翼的答,“年前太忙了,没怎么回来,辛苦您二老帮司徒带云起了!”   司徒明摇摇头直说“不辛苦”,又说:“回来这么多天呢,也陪陪你家人,他们要是想看云起你就把云起接过去,别总往这儿跑。”   徐承骁直觉不好,果然就听司徒明接着说:“趁着过年你在家,你家里肯定也给你安排了,有的话就去看看吧,别抚了家里人一片心意,你看司徒徐徐,这回这个虽然她说没感觉,但也多交了个朋友,挺好的。”   正轻声细语哄着云起再吃一口的人,手里勺子微微一顿,立即又像没有听到似地,继续哄儿子吃饭。徐承骁望着她侧脸上温柔的表情,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用力。   司徒明的话很明白,相亲是他们替司徒徐徐安排的。而徐承骁看着整顿饭都在张罗儿子的司徒,也明白了她无法拒绝。   徐承骁也早想过可能是家里催着她,可是对于他来说从小到大没人能拿得动他的主意、逼迫他做任何事,所以他没有想到司徒是被逼着去相亲的――司徒徐徐是和他一样飞扬自我的性子,他清晰的记得当初她在反对婚事的父母面前坚定骄傲的说:他是我的愿望,有多艰难、就有多坚定。   是啊,当初她那么坚定、不顾父母阻拦嫁了他,然而不过一年就怀着身孕离了婚,现在要靠父母帮衬照顾儿子……她怎么还能飞扬自我得起来?   徐承骁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谁狠狠打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孤注一掷的坚定当然是幸福的,但那只是一个刹那,当自食苦果,生活却仍要继续,多飞扬跋扈的人都得被磨平菱角。所以纵使一生意难平,还是有那么多人选择了举案齐眉。所以我这么爱骁爷这一对。   ☆、71第七十一章   云起不懂大人间的波涛暗涌,本来他平常吃饭就一般,今天爸爸在,更是心不在焉,隔好一会儿才能喂进去一口,徐承骁看着司徒徐徐的温柔耐心和小家伙的漫不经心,默默忍了片刻,忍不住还是起身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饭碗,低声说:“你去吃,我来喂他。”   云起见换成了爸爸坐到他面前,抿着嘴冲爸爸笑得眼睛弯弯,徐承骁看着那双神似司徒徐徐的清澈双眼,心里那点莫名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摸摸他乌黑的头发,柔声对他说:“云起,好好吃饭!”   司徒云起歪歪脑袋,透着聪慧狡黠的清澈眸子盯着爸爸看了会儿,徐承骁始终淡着表情,不像平常每次都带着无限温柔喜爱的看着他,小家伙挑了挑眉,竟就不像对司徒徐徐那样左推右让,乖乖张口吃了他喂过来的饭,起先也还是含在嘴里,但见爸爸板着脸一直盯着他,不敢懈怠,努力的嚼,咽下去了还主动张开嘴给他看,示意自己吃完了。   徐承骁温声表扬他:“真听话!”   小家伙扬了扬眉毛,指指自己,慢条斯理的说:“云起、聪明小孩!”   父子俩身旁正吃饭的司徒徐徐听了,立刻夹了一筷子菜心到云起小碗里,徐承骁就配合着装作不知道儿子不喜欢吃菜心,喂了一口,云起刚刚夸奖过自己,不好出尔反尔,只能苦着脸努力嚼,包子一样的小脸鼓鼓的,两道与徐承骁一模一样的浓眉略略忧伤的皱着。   徐承骁转头看向她,两人对望了一眼,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   徐飒这时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见是徐承骁喂着饭,忙接了叫他自己吃饭去,她来喂。徐承骁回到位置上,司徒明没有再说什么,乐呵呵的招呼他赶紧吃,还给他也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徐承骁其实也是不喜欢吃菜心的,总觉得有股苦味,今天却吃的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嘴里苦。   吃完饭陪云起玩了会儿,云起到点该洗澡睡觉了,徐承骁也该告辞了。当着司徒明的面他坦荡荡的对司徒徐徐说:“我有话跟你说,你送我下去行吗?”   司徒徐徐跟着他下楼,在他车前站定,他却拉开了车门:“进去说吧,天冷。”她看了他一眼,顺从的坐进车里,他跟了进来,与她并排坐在后座上。   安静的冬夜,远远的烟花声显得这车里更安静,司徒徐徐等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有话要对她说的人。他正看着前方,英俊的侧脸可见神情凝重,线条好看的唇紧紧抿着,空中烟花斑斓的光隔着窗户玻璃在他脸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司徒徐徐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心中不好受。   知道他不好受,她心里竟稍稍好过了些——他也不是一点没有改变,换做以前,这样的心情他恐怕早就发作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司徒徐徐轻声开口问他,“云起睡觉前我得回去。”   徐承骁顿了顿,转头看向她,黑色的眸深深的,几分隐忍几分痛苦之色:“我不明白,”他没头没脑的,顿了顿,又说:“你对我……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司徒徐徐轻轻的:“希望什么呢?我对你没有任何希望,否则我不会怀着云起离婚。”   这戳到了徐承骁心里那道闷得发脓的深深伤口,他声音都变了:“所以你打算重新找一个人?司徒,你真的能接受别人?你做得到?!”他不敢置信的问。   难道她竟然会和他不一样、可以接受彼此以外的人相伴一生?   “试试看吧,”司徒徐徐好像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安静而从容,“不试怎么知道呢?以前有很多事我都觉得做不到、不可能发生,后来都变成现实了。我也该改一改脾气,试试看顺从生活,看能不能好过一些。”   那么剧烈的爱恨,已经燃烧尽了她的年少痴狂,到如今,也是时候对命运低头了。   看着徐承骁不敢置信的神情,司徒陡然间觉得自己很凄凉——他依然是小说男主,她已经是世俗女人了。   徐承骁沉默了良久。   “我明白了。”他说得很慢,“怪我不好。”   “两个人的相处失败,怎么能怪一个人呢?”司徒徐徐看着窗外远空的烟火,声音平静又压抑,“我知道你嘴上说怪自己,心里一定在怪我,当初义无反顾的是我,现在顺从命运的也是我,你原本可以安静踏实、好好的过一辈子,被我搅得乱七八糟。”   “我没有!”他也平静下来,声音沉沉的,坚定的说:“你义无反顾也好,顺从命运也好,也不管你把我的人生搅成什么样子,我不会怪你,永远不会。”   即便你未曾如愿以偿,你依旧是我一生的梦想。   这话,徐承骁当然不可能说出口,那是他最隐秘的、全部的脆弱,万一捧出来后被她打得粉碎,那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能不能找个人帮你照顾云起?帮你做些杂事也好,你妈妈也能轻松一些。”他觉得快喘不上气了,必须说些别的。   司徒徐徐也松了口气,顺着他说:“钟点工每天都来,帮我店里发货的那两个小姑娘很好,我平常不怎么忙,你家里也常常接云起过去,你不用担心。”   云起刚生下来他就安排了月嫂和保姆,是她不习惯与人同吃同住。再往前一点,离婚的时候他给她的资产足够她奢侈的养大好几个云起了,但是这几年她辞了幼儿园的工作,将网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动过他给的钱,结婚时他给的房产也没有搬进去,她甚至没有搬回父母的大院,带着云起住在她自己买的小公寓里。   徐承骁知道那些是她的姿态,也是最后仅有的骄傲,他无法干涉。   可是这次徐承骁想了想,还是坚持:“我找一个可靠的、不多话的,不惹你烦,早上去你那儿,晚上云起睡了她再走。”   司徒徐徐觉得这件事没有退让的余地:“我不要。”   “司徒徐徐!”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并不是愤怒,而是无力到极点的某种爆发。   司徒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徐承骁你看,我们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谁不给谁希望呢?他们之间。当初走到一起彼此都是期待满满、信心十足的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有爱情就能天长地久,时光温柔而残忍的让他们领教: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才会特别令人着迷。徐承骁曾经那样深深、深深的沉迷过,他知道那有多好,所以他无法承受失去。   但是此刻,看着她平静压抑的眼睛,想着刚才晚餐时她无言以对的温柔侧脸,徐承骁没有立场说痛苦艰难。   从来天下第一的骁爷,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前面座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的、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徐承骁……”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徐承骁微微动了动,将脸埋在阴影里,令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过了好久,司徒徐徐听到他的声音,格外的疲惫:“好,你可以试试看,如果……如果能找到,在你做决定之前先告诉我,我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人。”   “好。”黑暗里她沉默了很久,答应。又过了一会儿,她涩声说:“我回去了,云起该睡觉了。”   “我送你。”   两人一路沉默着上楼,司徒明见刚才要人送的人、又把人给送回来,笑眯眯的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可看司徒徐徐一脸漠然失落,而徐承骁脸色竟然有些苍白,司徒明也看不懂了。   **   云起还没睡,徐飒刚给他洗了澡,穿了鹅黄色的连声小睡衣放在床上,像只可爱的小鸭子。   徐承骁买的气球飘在天花板上,长长的线垂下来,小家伙站在床上正好够得着,他一会儿拉下皮卡丘一会儿拉下白雪公主,嘴里轻声的念念有词,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见爸爸去而复返站在卧室门口,他轻轻“啊”了一声,睁圆了眼睛,立刻喜笑颜开,张着手要他抱。   徐承骁抱了他放在床上,云起是安静乖巧的性子,也不挣扎,只要徐承骁不走他就乖乖的躺在那里,漂亮的黑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爸爸看。徐承骁爱怜的捏捏儿子可爱的小脸,转身对一旁的徐飒笑笑,轻声说:“我想陪陪云起,我哄他睡觉吧!”   徐飒见他神情不对,笑容僵得前所未见,“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掩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父子俩,徐承骁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捧了捧儿子白嫩的小脸,叹息似地轻轻叫了声:“儿子!”   云起眨眨眼睛,可爱极了,徐承骁轻声问他:“云起,你喜欢爸爸吗?”   小家伙想了想,却没有直面回答,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扯他的头发,邀请:“爸爸睡觉觉!”   徐承骁顺势低头贴着他,云起很享受的蹭了蹭爸爸,伸出软软小小的手碰碰爸爸,像每晚临睡时摸着妈妈的耳垂一样,两只手摩挲着爸爸的耳垂,这姿势近乎于拥抱,徐承骁酸涩的心被这柔软的稚嫩感情稍稍抚慰,闭上眼睛贴紧了儿子。   云起被爸爸紧紧贴着,觉得好玩,学着司徒平常哄他那样,嘟嘟囔囔的在徐承骁耳边:“爸爸~爸爸快点睡~爸爸乖乖~”   徐承骁被儿子哄着,抱着他小小软软的身体,安静的一动不动。昏黄的灯光只有照亮了周围一圈,他偌大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座哀伤的山。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挑着眉):胆子不小嘿,元宵佳节这般虐爷?   大灰狼(耷拉着翅膀):姑娘们都说您吃得苦不够多啊……   骁爷(掀桌):谁说的?!站出来!甩你一脸孟青城!   姑娘们(桃花眼):求被甩!求被甩啊!   ☆、72第七十二章   徐承骁在小房间待了许久,云起睡着了他才走,司徒徐徐将他送到门口,两个人默默相别。之后她回房间里,在徐承骁刚才陪儿子床边坐着,昏黄灯影里云起安静睡熟着,她看着,心里情绪翻腾着——徐承骁不敢置信她妥协,可他竟然答应了她妥协,她又何尝不是惊讶万分呢!   那是徐承骁啊,当初那么桀骜不羁、洒脱难驯男人,如今竟然会那样艰难说出那种“如果”来,这些年来时光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那个曾在热烈爱里也与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徐承骁,那个她失望至深、慨然割舍徐承骁,什么时候变成了今天这样沉默隐忍男人?   安静夜里,熟睡儿子均匀呼吸声里,司徒徐徐心里惊涛骇浪,稍稍平静之际她也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有那么个人,但并不是徐承骁,司徒徐徐,真能接受吗?   像她和徐承骁这样用尽一生热情相爱过男女,真能够接受彼此以外其他人吗?   云起忽然动了动,大概是太热了,闭着眼睛“嗯嗯”起来。司徒俯身轻轻拍他,柔声哄:“妈妈在这里,宝宝乖乖,睡觉……”   云起立即安静下来,但含含糊糊叫了声“爸爸”,司徒一怔,他已经扁了小嘴,弱弱又叫了两声“爸爸”,睁开眼睛,要找徐承骁。这些年徐承骁再忙,只要能有一点时间一定会飞回来陪儿子,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在侧,但他没有错过云起成长,云起对爸爸还是很眷恋。   司徒将扁着嘴要哭儿子抱起来,温柔亲亲他脸蛋,小孩子肉团子一样小手揉揉眼睛,泪汪汪看着她:“妈妈,要爸爸!”   “爸爸去休息了,云起也要睡觉觉,睡醒了爸爸就来接云起去爷爷家。”司徒哄他。   云起性子安静乖巧,很小时候跟他讲道理就能听懂,妈妈这么说他就不闹了,只是也不愿意睡,伸着手要天花板上气球,司徒拽了白雪公主给他,他“嗯嗯”两声表示不要,换了唐老鸭又换了米老鼠,换到维尼小熊他才满意“嗯”了一声,拽在手里玩。司徒捏捏他肉呼呼小脸,低声自言自语似地:“爸爸不知道喜欢什么,所以就全买回来了啊……云起,爸爸他是个笨蛋!”   不知道别人要什么,就把他能给全部都捧出来,这一点他多年如一日。   “云起……”她轻声问儿子:“你们要不要……直接告诉爸爸呢?”如果他不能明白,而她又始终无法割舍,要不要索性告诉他、她要是什么呢?   云起听到妈妈问“要不要爸爸”,黑葡萄似地漂亮眼睛一亮,松了气球扭头看着妈妈,肯定说:“要爸爸!”   司徒被儿子打了鸡血小模样逗笑,亲亲他那酷似某人眉眼,“臭小子!快睡觉!”   那之后司徒徐徐还真陆续见过几个人,甚至与其中一个看过一场电影,态度不能不说认真。那些徐飒层层筛选过可靠青年们倒也是十有□对她感兴趣,但是始终她带着个儿子,哪怕云起那么可爱,也总是令人犹豫,司徒徐徐又不是主动性格,就不了了之了。   屡屡不成,转眼云起都上幼儿园了,徐飒心里沮丧,背着女儿问丈夫:“是不是应该让她缓缓呢?是不是逼得她太紧了?她是不是心理压力很大?”   司徒明笑着说:“看她很从容样子,倒是,你看上去压力比她大多了。”   “她这样再过几年就更找不到好了,”徐飒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忘不了徐承骁,徐承骁也一样。可他们也试过了,过不到一起去嘛!现在这样两个人都拖着,年纪越来越大,可怎么办呢?”她替自己女儿着急,同时也是着急徐承骁。毕竟真心实意将徐承骁当半子疼过,虽然现在不给好脸色,但心里总是关切、也希望他好。   徐飒甚至替他考虑过孙靖渝,她私下试探她家小外孙:“云起,喜欢靖渝姑姑吗?”   司徒云起那时候正在津津有味翻徐承骁给他新买一整套《世界珍稀动物图册大全》,头也不抬、气质毕露反问:“外婆喜欢乞利马扎罗长颈鹿吗?”   徐飒探头看了眼那图片上长长脖子动物,思索了半晌,小心翼翼问日渐伶俐小外孙:“挺好看……不过它和有什么关系吗?应该要喜欢它吗?”   云起慢悠悠翻过一页,抬头看了她一眼,清澈眼睛似乎在说:“也想这么问您呢~”   徐飒感慨不已回忆着,司徒明只觉得好笑,拍拍妻子,温声说:“顺势而为吧,事到如今们也管不了他们那么多了,好歹大方向是对,她儿子也有了,生活得也挺好。”   司徒徐徐配合与沉默令司徒夫妇无计可施,而徐家那边是谁也拿不动徐承骁主意,没人敢给骁爷安排。倒是周围朋友比如言峻夫妻,整日替这一对发愁。言峻从辛辰那里听说了徐承骁竟然答应司徒徐徐相亲事情,把酒言欢时当面对骁爷说:“劝一句,这种事情上男人不分君子小人,都是想对她好、照顾她一辈子,死道友不死贫道,可别抽风玩什么‘只要过得比好’!”   那晚是辛辰生日,好友都在,连已经把生意全面撤出G市、好久没露面孟青城都来捧场,正坐在司徒徐徐和辛辰中间左右逢源、风骚卖笑。徐承骁远远望着他笑靥如花,转头微笑着对言峻说:“怎么不分君子小人?就算都是想对她好,也得看哪个能够让她过得好。”   言峻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默了默,忽然笑了,执起了杯,说:“骁爷,敢赌上身家:就算孟青城真是司徒良人,也一定昧着良心要了他狗命。”   徐承骁正站起来,闻言斜了太子一眼,闷声一哼:“留着那身家养家谨欢吧!”   太子大笑,徐承骁忍了忍,低声说了实话:“也并不是言不由衷,答应她试试,就是想看看,要真有那么一个人,是怎么个三头六臂!”   “哦,那要真有这么个人被她找到了呢?”   “三头六臂,那就是妖孽出世,说不得爷就得除魔卫道了。”徐承骁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只说让她试试,可没说准她嫁。”   言峻一脸“就知道”表情,徐承骁放了酒杯,往司徒那边走过去。   司徒这边,孟青城整晚耍宝卖乖,还是老样子。辛辰问他为什么这两年一直待在C市,他苦着脸说:“还不是为家太子做牛做马!还有!”他切换流畅转向司徒,“跑C市生什么孩子!家骁爷为欠了秦家小六少人情,把生意都补偿出去了!嘤嘤!”   辛辰和司徒都受不了他,一人给了他一巴掌,孟大少很受伤,对司徒怀里云起哀声道:“乖儿子,她们都欺负干爹,只有是干爹安慰了!”   云起很勉强勾了勾嘴角,很敷衍给了他一个笑容。他今天没睡够,心情很一般,一晚上都赖在司徒怀里昏昏欲睡,不肯吃饭,表情欠奉。   孟青城更受伤了,伸手要把他抱过来,“云起云起,干爹喂吃饭吧!”   好不容易妈妈不塞饭给他了,云起刚松了一口气,他就提这茬,顿时云起同学心情更不好了,扬着眉冷冷看着青城公子。小家伙和骁爷长得太像了,虽然才这么点大,挑着眉瞪人样子已经颇有威慑力,青城泪流满面缩回了手。   横里忽然伸来一双手,云起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扭头一看已经被爸爸抱在了怀里,顿时一脸傲娇都变成老实相,乖巧趴在徐承骁肩头哼了一声。   司徒转头见是他,他已经伸了手过来,拉好她被云起弄皱衣领,不怒不喜说了句:“你们说话,我喂他吃饭。”   说完他抱着乖巧如小白兔儿子走了。   辛辰看了表情淡淡眼角却泄露一丝情绪好友一眼,拍拍泪流满面青城公子,拖长声调说:“气场天注定,认命吧!”   第七十三章   云起到了徐承骁手里当然不敢再摆臭脸,但是也不怎么主动配合,很一种忧愁的表情对他爹说:“爸爸,我没有胃口,你不要喂我吃饭好吗?”   徐承骁摸摸儿子的脑袋,和气又淡定的说“好啊”,云起顿时就精神了,就听他爹声音淡淡的:“来,勺子拿好,自己吃。”   司徒云起吸了一口气扭头:半碗米饭拌了蒸得嫩嫩的肉末鸡蛋羹,铺了好几种蔬菜在上面,还有一块鱼排,堆尖的一小碗摆在他面前。   他爹把勺子放到他手里,挑着眉看着他。   云起看了徐承骁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很无奈的拿起了勺子,苦着脸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慢点吃,多嚼才好消化,”徐承骁低声叮嘱,又问他:“你为什么总不肯好好吃饭?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你妈喂你!”   司徒云起不高兴了,皱了眉顶嘴说:“爸爸,你又叫我吃饭,又问我问题,我到底吃饭呢还是回答你的问题呢?”   徐承骁还是第一次领教小家伙的脾气,不觉得忤逆,倒觉得有趣,但神情间一点都未曾流露,沉了目光看着他。云起话出口心里就后悔了,主动吃了一口蔬菜,抬眼悄悄看爸爸一眼。到底是小孩子,骁爷那个眼神令他彻底扛不住了,缩了缩脖子,服软:“我不喜欢吃饭……”   言峻家的小公主在旁边转悠很久了,这时听到云起的话大喜过望,利落的爬上凳子,拿了云起的勺子挖了一大口饭,言峻连忙过来抱走她――小吃货晚上已经吃了两碗这么多的饭菜了。   司徒云起看了眼好友被她爹抱在手上还津津有味的表情――简直是扇了他刚才那话一巴掌啊!   叹了一口气,他解释:“不是每个小孩子都对食物这么感兴趣的……”   徐承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他觉得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有趣了,“你跟我说说,你这个小孩子除了喜欢看书,还对什么感兴趣?”   “恩……我想去看好多地方,”云起认真的想了想,说,“埃及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亚历山大灯塔、罗德港巨人雕像……”掰着手指头数着,一双黝黑的眸子放着对这大好世界无限好奇的亮光,“我想去看看,这些地方和书上写的一样吗?”   小孩子童声稚嫩,表情却十分正经,在同龄小朋友满脑袋玩具和动画片的年纪,已经有如此胸怀,徐承骁心内感慨不已,摸摸儿子的头,温声对他说:“你说的这些地方,我也只去过其中的几处而已,这样吧:等你再大一点,能够照顾自己了,不让你妈妈再为了你吃饭这种小事操心了,我们一起去。”   那张遗传了他和司徒容貌最好地方的小脸,顿时亮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真的吗?”脱口而出,但可爱思考的小脑袋瓜转念一想:他的爸爸是从来不骗人的、承诺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云起立刻来了精神:“那我好好吃饭!”挖了一勺塞进嘴里,他努力的嚼,又回头精神十足的大声保证:“以后我每天都好好吃饭!”   徐承骁觉得这小子真是出奇的聪明,而且心智清明,真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云起,”他摸摸振作精神、努力塞饭的小家伙,低声说:“你真是个好孩子……”   要不是他生得这样乖巧,他不知还要亏欠司徒多少。   云起笑眯眯的,看向爸爸又看看爸爸身后,“妈妈……”他含糊不清的叫了声,徐承骁转头见司徒正走过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时,他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问:“累了吗?等云起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去。”   司徒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努力吃饭的儿子身上,抽了张纸巾擦擦他嘴角的酱汁,“嗯”了一声。   徐承骁看向她身后,语气很平常的说:“孟青城好像要走了,看你呢。”   司徒徐徐转身看去,果然孟青城站在门口,手里已经挽了外套,正遥遥看着她的方向。她不知怎么,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徐承骁。   徐承骁正给云起喂水,一抬眼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勾了勾嘴角,“怎么了?他要走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司徒徐徐竟对他笑了,轻微的笑意像雨后初绽的花骨朵,徐承骁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被她笑得眼花缭乱,不自觉动了动喉结,却听她说:“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打过招呼,他想来就来,现在想走就让他走吧。”   这话里的机锋,徐承骁一听就挑了眉,可云起正巧吃完了,兴奋的两眼发亮看着他,他不好敷衍,抱起儿子亲了亲,夸了他,转头对司徒说:“走吧,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一家三口走到门口时,孟青城已不见所踪,徐承骁向言峻安排给他的司机问了句,司机说孟先生刚刚走,那车安排了直接送去机场的。   徐承骁看了司徒一眼,她正哄昏昏欲睡的云起,没什么反应。   这里离小公寓很近,车很快就到了,云起吃饱喝足已经半路上睡着了,徐承骁把他抱起来时小家伙睁了睁眼睛,见是爸爸抱着自己,安心而满足的叫了声“爸爸”,伏在他肩头又沉沉睡去。司徒徐徐本来想提醒他喝了酒,不如孩子给她抱,可这一幕让她把话咽了下去。   到了家徐承骁安顿好小家伙,从他房间出来,她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牛奶和蜂蜜水,他伸手去接过蜂蜜水,像很久以前他偶尔喝了酒回来时那样,温温的甜甜的喝了一大口,顿时胃里舒服多了,薄醉的不适感缓解了许多。   他在沙发里坐下,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司徒在他对面坐下来,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她说:“司机还在楼下等你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仰着头假寐的人睁开眼睛,“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是关于孟青城吗?”   “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心思。”徐承骁问得很平静,并不是兴师问罪,甚至没有语气不善,好像是在讨论与他们两个无关的一个朋友。   “心思这东西,揣在他自己心里,我没必要猜,他也没有说过。你呢?你把他的生意结束、把他逼得不能再待在这个城市,是因为他的心思吗?”夜很安静,手里各自一杯热饮更添了夜话的氛围,他神情冷静的靠在沙发里,表情甚至有些放松,司徒徐徐一直滚在心里的那个疑问,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还是因为他故意住进孙靖渝同一家医院?”   徐承骁一怔,坐了起来,总算不再是那平静神色了,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言峻――辛辰?”   司徒徐徐不回答,迎着他的目光,反问:“你不向我解释这其中的事情,是因为顾忌孟青城还是孙靖渝?”   “都是。”徐承骁从惊诧里回过神来,松开了眉头,“我不想再纠缠在这件事上头,谁引我们去发现靖渝的病情,那些事都是事实。我对孟青城的态度不是惩罚他让我失去了你,那不是惩罚……那是放弃。”   他不会惩罚孟青城不把他当兄弟,他只会干脆利落的放弃这个人,哪怕是近三十年的交情。   徐承骁的骄傲使得他绝对不能容许感情上的含糊不清,以前对孙靖渝是这样,现在对孟青城也一样,要不是司徒徐徐这个异数,他真敢说自己的感情绝对是杀伐果断。   放弃――这两个字让司徒徐徐的心清清楚楚的一抽。   她捧着热牛奶杯,怔了一会儿才说:“哦。”   徐承骁一直在等她的反应,就等到这“哦”,气笑了:“你‘哦’什么?你想什么呢?”   司徒徐徐牵了牵嘴角,轻声说:“我在想:既然都是事实,不怪孟青城也不怪孙靖渝,那么到底是谁让你失去了我?”   不是孟青城,那满满装载的“珍惜”,她既没有给他机会说破、他既没有勇气说破,就永远只是一车的车厘子。   也不是孙靖渝,时至今日司徒仍旧不喜欢她,但无可否认孙靖渝比起他们来说更是受害者。   那么到底是谁呢?让他失去了她,让他们失去了彼此。   徐承骁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出神、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暗淡,陷入沉思之中。   他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是我。”   是该死的我,令我自己失去了亲爱的你。   司徒眼中一闪,抬起头望向他。   寂寂深夜,时隔多年,两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年轻的男女,隔着不远的距离,彼此深深对望着,中间隔着当年、隔着时光变迁、隔着一个聪明早慧的儿子和彼此这几年各自的成长。   不知不觉这几年了,如今的徐承骁终于肯心平气和的说一句:是我不好,弄丢了你。   司徒徐徐无法再与他对视下去,移开了目光,忍着眼底骤然而起的泪意,急急忙的看着别处。   “好了,我走了。”他不忍见她强制压抑,站起来拿了扔了在沙发里的大衣,“你早点休息。明天云起不上课,我们带他去动物园怎么样?”   两人说着儿子的事情,走到了门边,司徒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伸手去替他开门,眼前一花,被轻巧的握住了手腕一拽,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她下意识的挣了一下,被他更用力的抱紧。   “你说的试试看、找一个比我好的人……你的如愿以偿,找到了吗?”   他的声音像沉了多年的酒,醇而隐忍的力道。   司徒徐徐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没有……徐承骁,我没有能够找到一个人,比你好。”   紧拥着她的人闷笑起来,司徒清楚的感觉到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她手一撑想推开,他却迅速的低头,热热的唇贴着她微凉的耳朵,滚烫的呼吸轻轻吹在她耳朵里,司徒整个身体都麻了。   就听他语气带笑十分愉悦的说:“那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拆线的,昨天赖了一天,今天不能再懒了   勤劳勇敢的大灰狼回来了!今晚起日更到完结!   第七十四章   “到家了,早点休息。”   司徒洗了澡上床,正了无睡意,收到了他的短信。她拿手里看了半晌,回他:“嗯。”   “孟青城的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靖渝也是,那一段我们不去追究,以后都不提了。”   “为什么不提呢?你始终也没有向我解释过那些事。”   “没必要再提,要是有心,这几年大家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是徐承骁的风格:都明明白白做给你看了,还用说么?   司徒握着手机坐被窝里,唇角慢慢的勾起笑意,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删了又重写,发给他:“对。幸好有这几年。睡了,晚安。”   “先别晚安啊还没答应呢!”   “……好的,以后不再提无关紧要的。”   她隔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来,徐承骁放下手机,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不就解决了一桩么?慢慢来,总有一天那些想到就心碎的从前能全部解开的……既然仍然是她的最佳选择,一定全力以赴、不再辜负。   **   钟小航发现骁爷这次回来后不对劲,那状态有点像……刚认识那位司徒姑娘那会儿!   也是两眼都发着亮、神情间踌躇满志、浑身是劲的变着花样练他们,可那会儿是他高兴所以恨不得所有人陪着热血,这次却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就好像时日无多……呸呸呸!就像等不及要把他们都练出师似地。   密林训练的时候钟小航忍不住问他:“您是不是真要转业啊?有风声这么隐约的传,弟兄们问好几回了!头先吧,打死也不信,可最近怎么有点信了——您怎么好像恨不得把自己一声绝世神功塞我们身体里去。难不成真要走啊?”   徐承骁正观察周围情况,一只小小的猕猴正他们不远处的前方玩,抓着树藤轻巧灵活的树上荡来荡去。这野林子有些年头了,平常迹罕至,他今天刚把他们拉过来,林子的原住民们还没察觉。小猴子不知烦恼的欢快样令徐承骁不禁勾起了嘴角——可惜是野生的,否则要是能抓一只回去给云起看看,小家伙一定高兴!上个月带他去动物园,别的小朋友坐爸爸肩膀上都抱着零食东张西望的看,他家儿子骑他脖子上,一脸正经,拿他的脑袋当书桌搁了一本厚厚的《灵长类动物的饲养与福利手册》,他和司徒两个陪他猴山转悠了一下午,骁爷自诩的过好体力,到了晚上也觉得脖子快折了。   可是回程的时候遇到红灯,他不适的微微动了动脖子,她后座上伸了手过来,微凉的手指揉他颈上,他立刻又恨不得颈椎真的受了伤才好了。   到现那纤细手指上的微凉都仿佛他后颈的皮肤里隐隐凉着呢,徐承骁眼神温柔的勾起了嘴角,“眼看着奔四了,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他对钟小航说,“也是时候让位置给你们了。”   钟小航眼睛都瞪圆了:“……开玩笑的吧?”   “陈易风离开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问他的,当时觉得天都塌到头上了,可牙一咬,也到了今天了。小航,很多事情觉得难、没办法、不可能,就交给时间吧,只要努力,始终不放弃,该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徐承骁难得的感性了一把,“以前觉得一辈子特别长,而且我的一辈子应该比谁都辉煌,可这么些年总算知道了:错过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也没比别人牛逼到哪里去。这世上的事情都能用能量守恒来解释,要是事业上算有成就的话,那也是牺牲了某些重要东西换来的。这儿已经算是透支的了,也该弥补被牺牲的那块儿了。”   钟小航起先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后来渐渐平静,又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抬头神情复杂的看着骁爷。   徐承骁笑着拍拍他肩膀。   两人轻声交谈着,对四周情况就有些大意,等到不远处猴子“桀桀桀”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许多猴子,看过去树上密密麻麻的,树丛里隐着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徐承骁判断是猴群发现了外来者,立刻发口令示意丛林里的队员原地潜伏,他口令声刚落,两只大猴子就荡着树藤迎面冲他们的方向飞快的扑过来,徐承骁侧身躲时挡了钟小航一把,就分心那么零点几秒,躲过了那两只龇牙咧嘴的大猴子,却不防被树上偷袭的猴子得手了——猴子用自己的体重弹起一根树枝,那么巧就弹他眼睛上,像根鞭子,横着狠狠的给他来了那么一记,正中眼睛,“啪!”的一声清脆,徐承骁闷哼一声,舌尖都瞬间咬得出血,眼前已是血红模糊一片了……   野外训练遇上这种动物袭击也不是稀罕事,今天实是他分心大意了,没想到这深山老林猴群已成精,居然也搞起了声东击西的战术。   徐承骁一声不吭的闭着眼睛低头迅速蹲下,钟小航已经回护了过来,两身形极快的隐入树后,但是猴群的主要攻势这时也开始猛烈发动,不知道具体数量,只听那怪叫声回荡得这片森林都是,徐承骁向钟小航比了几个手势,钟小航毫不迟疑的向反方向扑出去,嘴里发出几记长短不一的呼啸暗号,猴群“呼啦啦”追着他跑了,徐承骁听着树丛里“沙沙沙”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收到暗号的队员来接他了,没有发出一点异响再惊动暴怒不安的猴群,整队训练有素的撤退,四十分钟后退出了树林。一个小时后,钟小航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与他们会合。   一个小时的功夫,徐承骁眼睛已经肿起一指高,随行军医只能简单处理,这时离训练结束时间仍有四十八小时,军医强烈建议立刻返回基地做详细检查,他心想也好,是个机会,就把队员扔给钟小航带,连夜回了基地。   景泽基地一收到这消息就开着救护车迎出来接,基地两个擅长眼科的军医随车来的,半路接到骁爷后,立刻这里就用车载的机器做初步检查和救治。   徐承骁坐那里任医生他眼睛上动来动去,抿着唇,从上车起就一直很安静,景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问他:“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徐承骁向他声音的方向摇了摇头,“给爸那儿说一声吧。”   景泽本意“回去”指得就是徐家老宅啊,怎么这家伙心里第一反应是他那前妻和宝贝儿子?   “我倒觉得应该告诉她,”景中校笑得感同身受,“她看这副惨状,由怜生爱,定能重燃爱火!”   “不行,”徐承骁神情正经的很,“累得她够多的了。”   景泽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不说话了。   可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司徒呢?徐承骁回到G市养伤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了,气得当场手都发抖,直接打车冲到徐宅,冲上这五年都没有踏足过的二楼、他们曾经的婚房。   徐承骁正坐床上靠着,双目缠着白纱布,微仰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听到动静他侧了侧耳朵,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云起呢?”   司徒凭着旧伤未愈又被狠狠捅了一下的恼怒、一鼓作气冲过来,现当真看到他这样蒙着眼睛像个盲人似地听音辨位,那股怒气又完全转化为揪心,鼻子酸得连带整个眼眶都泛疼,疼得受不了,忍了好一阵,才开口质问他:“徐承骁,你要是瞎了,是不是就从此躲得远远的或者索性报一个因公光荣,永远不见我和云起了?”   “你希望我瞎啊?”他气笑了。   “我的希望永远都会落空,比如上个月还期待已经不是令人那么失望的男人,可这不就立刻打破了么——徐承骁,我要求你找别人前通知我、让我看看,你说你是云起的爸爸有知情权,怎么我的事你知道有知情权,你出事了我就永远被蒙鼓里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是平等的?”她声音抖得控制不住,好几个音都破了。   “……期待?”骁爷好像……完全没有闹清楚重点。   司徒一口气憋回去,憋得肺都疼了,气得掉头就走,差点撞上走进来的老太太。   “奶奶!”她低着头叫,声音恨恨的。   就这么一个耽搁,徐承骁已经从床上翻下来了,凭声音和良好的方向感,赤着脚追过来逮住了她。平常那么容易的事情,现磕磕绊绊的,他心里不好受,也有点火大了:“你说你存心的吧?知道我看不见还跑?”   司徒徐徐咬着牙冲他冷笑:“是啊存心的!祈祷自己眼睛没事吧,要真失明了我第一个带着云起跑得无影无踪!你这辈子别想见儿子!”   这下徐承骁真生气了,拽着她就往床上推,老太太眼见又要打起来,恨得举起拐杖一给了一下,吼:“徐承骁放开她!”   老太太喘了一口气,大骂:“你们两个可真成啊!什么情况了还能闹成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们浑身难受是吧?”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徐承骁受了伤不喊她来照顾、不告诉她,司徒说得对没把她当自己人,那以后也别找她了!司徒徐徐!你就知道说狠话!倒是跑一个看看!一听到说他眼睛受伤,看这吓得披头散发跑过来的鬼样子,跑一个无影无踪看看呢!”   徐承骁听不得“没把她当自己人、以后也别找她了”这种话,皱着眉闷不吭声。司徒徐徐用力从他手里挣出来,站起来说:“您说得对,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嘶”一声,旁边徐承骁已经急了——上一次听到她用这样冷冷的语气说这种话,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也顾不得了,摸着床沿站起来摸到她,一把扯过去抱住,急急的就说:“不不不!你尽管说!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老太太一堆骂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子。   司徒徐徐也将信将疑,甚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看说话的人。   “医生说我现情况还不明朗,后天拆了纱布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是打算那之后再告诉你……云起小时候说话晚都吓成那样了,我可没忘。”他说着话,把她抱得紧紧的,神情间有种被痛打一顿的小孩子看到爹妈沉下脸就勾起惨痛回忆、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他的确也是后怕,离婚的教训对他来说简直是血淋淋的、这辈子最大的挫折。   徐承骁这样迅速而毫无身段可言的服软,司徒徐徐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愣那里了。   老太太倒是看得明白,麻溜迅速的转身带上门就走了。   就剩两个了,他拥得更紧,整个贴她背上,像是撒娇的大狗熊,司徒徐徐没好气的掰他手:“松开!我要回去了,云起一个人在家呢!”   “嗯再抱会儿~”   “松开!”   “……司徒徐徐别太过分了啊!蹬鼻子上脸是吧?!”他已经回过味来,对自己刚才几乎是下意识的跪地求饶感到恼羞成怒,但也不敢太过,恶声恶气的卖萌:“欺负残疾啊?!”   司徒徐徐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坚定的掰开他的手,徐承骁松了怀抱但还舍不得松手,她嫌弃的把他往床上赶,他重新躺回去,却始终拉着她手。   大概是他摸索着钻进被窝的样子太可怜了,司徒动了恻隐之心,冷着脸却顺着他床边坐下了。   可他没有满足,得寸进尺的用力一拉,将她拉得伏了他身上。   并不是拥抱,他只要她靠着自己就好,抚着贴着他心口的人,徐承骁用温热的手指摩挲着她冷冰冰的脸,叹气感慨:“我们怎么就这么容易吵架呢?”   “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吵了。”司徒徐徐没这么容易消气。   徐承骁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的、万分犹豫的、带着一丝绝不该属于徐承骁的羞涩腼腆迟疑:“喜……喜欢的……关于你,都不会讨厌。”   而你一定知道,我的世界里除了讨厌就是……喜欢。   你一定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   第七十五章   沉默、静谧。   徐承骁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细细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细腻柔软的肌肤像他此刻的心一样软,他玩心忽起,恶劣的上头掐了一把。   兔子急了还咬呢,司徒“啊呜”给了他一口!   “嘶……”她用了全身力气牙齿上,骁爷被咬得直坐起,另一只手连忙去掰她嘴,她就松了这只咬那只,徐承骁急了:“咬吧咬吧!刚才上完厕所可没洗手!”   司徒姑娘果然立刻就松了口,骁爷缩回手,松了一口气,还想着她接下来要怎么折磨自己呢,迎面暖风一阵,他的心比他的理智先做出了反应:倏得一软。然后他唇上温温热热的一软,他曾熟悉却又陌生了四年的呼吸,突如其来的近咫尺,还有更近的、她柔软的唇……   骁爷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僵直令司徒十分满意,灵巧的将舌尖伸进去,他咬紧的牙齿上轻快的刷了刷,飞快的给了他一个浅浅的舌吻。   一触即离。   “自己的味道好吗?”她直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   说完她就走了。   骁爷这次没跳下来赤脚捉她。   茹素四年,忽然一碗肉汤从头倒下来,铁血骁爷……晕肉了。   老太太叫等楼梯口,司徒一下来就被叫了去,进房间时老太太正坐书桌后,正想什么事情似地,眉宇之间有一丝惆怅之意,见她来了老太太精神一阵,冲她招招手:“怎么云起刚打电话过来,说不接他电话?”   司徒“哎呀!”一声,“糟糕!没带手机出来!”   “瞧瞧自己,为了徐承骁急成什么样了!”老太太摇头,放松的靠椅子里,看着她颇有些无奈的说:“就这样,见了面还一句好话也没有,这狗脾气,不吃亏谁吃亏?”   司徒低着头小声的回嘴:“您不是说脾气像您么?”   老太太一拍桌子:“好的不学!”骂完她自己又笑了,“好了,叫车门口等了,赶紧回家去,云起该着急了。”   司徒往外走,身后老太太又突然叫了一声:“司徒!”   她转身,就见老家遥遥望来目光深深的,声音都比刚才柔软了几分:“我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徐承骁那狗脾气,吃了这么大亏还是不见改,心里都替他着急,比谁都盼着他能改呢……要是能够的话,真的很愿意你再当我的孙媳妇儿。”   司徒嘴唇动了动,却无法承诺什么,只能牵了牵嘴角,对老太太点点头。   下午出来的时候她太心急了,把正马桶上拉臭臭的儿子托给她网店帮忙的兼职女大学生照看,谁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天都已经黑了。急急赶回去,一开门云起就等门口那儿,一见她进门,小男子汉控制不住的扁了嘴:“妈妈!”   司徒心疼得不得了,包都来不及放下就弯腰去把他抱起来,温柔又歉疚的急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回来了!”   小家伙难得的不淡定,伏她肩膀上小声的啜泣了两声,很快就好了,蔫蔫的,搂着她的手一直很紧。司徒客气的道谢送走了兼职的姑娘,走到沙发里坐下,把依偎着她的小朋友放到膝盖上搂心口,抚着他的背柔声哄他:“妈妈下午急着出门才没有带你,别害怕,妈妈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晚上吃了什么?”   “姐姐叫了外卖吃。”小家伙的声音恢复了一些精神,抬起头目光急切的盯着她问:“爸爸受伤了?他疼吗?”   说起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司徒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太情愿:“嗯……明天妈妈带你去爷爷奶奶家,去看看爸爸。”   云起一听能见到爸爸,顿时神情就高兴了起来。母子两个说了会儿话,小孩子紧张了一整晚,松懈下来后开始犯困了,司徒心疼的摸摸他困顿的小脸,说:“云起,先别睡,妈妈这就给洗澡了。饿不饿?给做点吃的要不要?”   “……我自己洗澡吧妈妈,你给我做吃的。”哈欠连天的小家伙撑着眼皮,“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再睡觉吧,睡眠时间是小孩子长高的好时候呀!”   司徒紧绷着的心,被他大人般的语气逗得一松,忍俊不禁,亲了他一口。给他放好了洗澡水,把他放进去,她去厨房里就着中午剩下的鸡汤下了一碗小馄饨,铺了一张蛋皮细细切碎,和香菜末一起洒里面。端出去时小家伙已经自己洗了澡出来了,浴袍穿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坐到桌边——漂亮的双眼皮都褶成三眼皮了,明明很困,却努力忍着等她。   司徒给他另外拿了个小碗,盛了两个馄饨凉了凉才给他,他困顿的说了声“谢谢”,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吃。   “真是长大了。”司徒徐徐欣慰的说。云起从小别的都省心,就是这吃饭上不太好,她算厨艺精湛的了,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一个月都不带重复菜色,可小家伙就是吃饭不香,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看着辛辰约束她家谨欢的好胃口,她羡慕得不得了。   司徒云起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吃完两个馄饨才抬起头来说:“爸爸说什么事都是从小事做起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就是说长大了想做什么,也得先长大了再说,现的目标就是好好吃饭、健康长大!身体是最重要的,打好基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说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爸爸读过好多书,但是他说读书不是为了向别人炫耀的,读书应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应用生活之中,融会贯通,‘知书达理’就是这个意思!”   司徒还是第一次见儿子露出这种崇拜的神情,心里温柔,却故意问他说:“这些话妈妈也对你说过啊,怎么就听爸的呢?”   这个问题,可把云起问住了。   是啊,像他这种含蓄内敛、温文尔雅的小孩,明明常常嫌弃他爹直接粗暴来着,明明是妈妈每天精心照顾他无微不至,可他矜持淡定的外表之下,怎么心里总是期盼和爸爸待一起呢?   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可能是因为已经懂得什么是离婚,所以对于被他和妈妈遗弃的爸爸歉疚吧?云起忧郁的向自己解释。(骁爷病中惊坐起:司徒云起可真是亲儿子!)   有知识、有文化、有才华、有气质的四有小朋友司徒云起,才不要承认他小小的内心世界里,他的父亲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神呢!   “妈妈吃完了。”他默默的把最后一勺鸡汤也喝完,滑下椅子说,“去睡觉了!”   “云起!”司徒叫他,云起“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她。   那双和徐承骁一模一样的眼睛,纯净得像两汪湖水,倒映着她与她挣扎煎熬的内心。   本来话都到嘴边了,可这双眼睛面前,司徒又说不出来了,只好说:“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晚安!”   云起歪歪头冲她一笑,自己去浴室漱口,回房睡觉了。   客厅里只剩司徒徐徐,这夜安静的令她心头复杂,不是滋味。   云起,真的很喜欢爸爸对吗?   可是妈妈今天又对他失望了。   他和从前一样,从不把其他人放到与他并肩进退的位置。   云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爸爸明白:妈妈是多么期待……为他甘之如饴。   第二天一大清早,云起早早的就起来了,自己穿衣服洗漱好,理了两本书装书包里,一身整齐的来叫司徒起床。   司徒昨晚睡得晚,早上起来有点头疼,撑着给他做了早饭,母子两个出门打车,路上她晕得一塌糊涂,等到了徐家,徐承骁眼睛看不见,徐母却一见她就表情惊讶:“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好!”   云起乖巧的替妈妈解释:“奶奶,妈妈晕车了,刚才下车的时候还吐了!”   一旁正由医生换药的徐承骁似乎要转头看她,吓得医生连忙喊说:“别动!”,他就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司徒本来不想理他,可一边云起看看爸爸伸半空中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已有祈求之意,司徒立刻走了过去,握住他手。   她晕得难受,手上冰凉,他的手温暖干燥,握着实舒服,就没有再挣开,一直到他换好了药,她也缓过那阵难受了,借口下去拿水果抽出了手。   楼下厨房里,还是她熟悉的布置摆设,连洗手液的香味都是她来了以后换掉的那一种,一切熟悉得仿佛她昨天还这里做过菜。   对那段婚姻的回忆到了现在,令她刻骨铭心的自然仍是那些恨与怨怼,但更多时候想起却是那些点滴幸福:大们对她的赞赏与宽容、真心实意或者尽心尽力的爱护、朝气蓬勃的自己、还有那么喜欢的徐承骁。   以前她的世界里除了爱就是恨,总以为生活要么一帆风顺、甜甜蜜蜜,否则就像离婚那一阵的暗无天日。到现,她总算不再年轻了,总算能称得上有所经历,也就总算明白了:爱与恨都是情感的一面,欢笑与不快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她当初深深爱上的与后来慨然割舍的,确实是同一个。   切了水果端上去,走到离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云起清朗而一本正经的读书声,司徒将脚步放轻,轻轻走到门口往里看——儿子盘着腿坐床上,捧着一本他平常最爱读的《世界风光大赏》,朗朗而诵。床头靠着的,眼睛蒙着纱布,表情却很放松,嘴角微微勾着,认真又享受的听着。   “好了,歇会儿,”一章读完,徐承骁摸摸儿子的头,“待会儿再读。”   云起合上书本,扬着下巴去就他爹的手:“爸爸摸脸上的肉!摸到了吗?比上个月长胖了2斤!好好吃饭了!”   “恩,是长肉了。”徐承骁手指刮刮儿子的脸颊,伸手去摸索他的小手,逗他玩:“来!们扳个手腕吧,看看长力气没有!”   “不能用力!医生刚刚嘱咐过啊!”云起皱着眉,用“您可长点儿心”的口吻说,“不是说妈妈为了我很辛苦,叫我好好吃饭别让她担心吗?那你也要好好养伤,别让她担心啊!”   徐承骁摸到这小子的下巴捏了捏,笑着说:“这点手劲也值得用力啊?”   “不用力就能赢,就是‘胜之不武’啊!”博学多才的云起同学给他爹补成语知识。   司徒徐徐站那儿听得莞尔一笑,里头却已经闹起来了——徐承骁可不是莞尔一笑的风格,直接就把儿子拖了过去,一手牢牢夹着,另一手咯吱他。可怜云起同学平常那么云淡风轻的气质,这时候也就是个打滚疯笑的小屁孩。   司徒却更希望儿子多一些时候是这样毫无形象的,才五岁的小孩子,那么懂事,令她心疼又愧疚。   站了会儿才走进去,叫父子两个别玩了、停下来吃水果。云起玩得疯,妈妈叫他,反而还直往徐承骁被子里钻,司徒没办法,喂他们两个吃,这个喂一口苹果,那个塞一块橙肉,这两个吃东西的样子一模一样,不急不慢的,一大一小两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享受着她的伺候,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就骁爷荣获“最苦逼男主”奖采访一下“梁氏六少”:   大BOSS:我只想为我家烟儿正名!她可没让我吃过四年素!以后不要说起任性女主就提名她了好么!   容二少:作为一个老婆不在家的日子里始终坚定很乖一个人睡的男人,我与骁爷惺惺相惜。   腹黑三:我没什么好说的,一个男人被女人折腾成这样,只能说徐承骁是个傻X。   纪南:我要吃菠萝包。   李微然:我觉得骁爷做得不够好;我觉得司徒徐徐不算作。   秦小六:哈哈哈哈老婆你快来看啊徐承骁自己给自己口了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那父子俩还赖在被子里,一个读书一个听,书上许多字云起还不认识,拼音拼得磕磕巴巴,徐承骁博闻广识,连猜带蒙也能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大多数时间里两个人聊天,聊书上写的那些名胜景点,聊以后环游世界应该先去哪几个国家,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谈性甚浓,司徒没有打扰他们,做好了午饭还给他们端上来,从床头柜子最底下那层找出了她以前买的一张小桌子,支在床上给他们当饭桌。   云起惬意的坐在被窝里吃着味道鲜美的疙瘩汤,看着爸爸妈妈的眼神带着笑意,小脸上写满了幸福,说:“咱们家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司徒正照顾徐承骁吃东西,听到儿子脱口而出的感慨,两人都愣了。   云起是从来不对爹妈离婚这件事发表感想的,今天实在是太幸福了才会一时大意,察觉到爸爸妈妈瞬间的僵硬表情,他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嗯……在床上吃饭好好玩……”   徐承骁伸手摸到身边的儿子,摸了摸他脑袋,说:“是我不好,以后我的工作不那么忙了,一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云起“嗯”了一声,很给台阶下:“妈妈,以后你也允许我这样在床上吃饭吧?”   司徒徐徐答应:“每周可以有一次。”   云起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表情,就这么把事情揭了过去。   可中午司徒带他午睡,小家伙睡梦里显然比平时不安稳,睡着了手还紧紧攥着拳头。司徒把他的小拳头握起来亲了亲,轻声的哼摇篮曲哄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着手睡熟了。   司徒徐徐盯着他的小脸看了半晌,俯身抱了抱他,轻轻带上门去了隔壁。   徐承骁一上午窝在床上陪儿子聊天,早坐不住了,司徒进去时他正扶着墙活动腿脚,她过去将他扶到阳台上坐一会儿,吹吹风。   太阳极好的午间,迎面吹来的风温暖而舒服,徐承骁握着她的手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心情很好的问:“怎么这么久才哄睡了啊?他闹别扭了吗?”   “没有,是我看他情绪不好,多陪了他一会儿。”司徒声音淡淡的。   徐承骁平时就够后知后觉的,现在眼睛蒙了看不见她表情,就更迟钝了,居然还敢和她开玩笑,捏了捏她手说:“我情绪也不好,你也多陪陪我!”   司徒徐徐抽出了手,似乎还冷笑了一声。   徐承骁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当然明白她没那么容易不计较,可是昨天……她都亲他了!再怎么不放过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了吧?   他尽量低声下气的:“还为昨天的事儿生气呢?其实我就是怕你担心,别人让你着急担心我都不好受,何况我自己呢?司徒,我觉得我的观念里一点都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司徒徐徐原本被老太太和儿子动摇的心,因为他的话,重又冷了下去。   “也就是说,在你根深蒂固的想法里,没有办法把我放到与你对等的位置。对吗?”   “你为什么总是强调要与我对等?你不是我的战友!要并肩做什么?”这个问题从当初吵到现在,她那么倔、坚持己见,徐承骁实在也有些恼火了,“我不能承诺你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给你选的位置是:我怀里,或者我身后。”   我爱你的方式是一道选择题,没有地方给你填空。   这样的强势深情,换做其他人一定会沦陷的吧?就像很久以前的司徒徐徐。   可是这张试卷司徒徐徐是考过的,没有她要的选项。当初拼着不及格她都没有屈服,现在怎么会愿意重考呢?   他眼睛蒙着纱布看不见,司徒就能毫不控制自己,满目矛盾与抑郁的望着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这么喜欢,却无法属于她,真的好可惜。   “两个我都不选,你留着你的位置给别人吧。”   徐承骁忍了忍,语气已有些压抑:“司徒,将心比心,我要你改掉你这么多年的脾气,不这么动不动意气用事、言不由衷,你敢承诺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所以我们离婚才是对的。”她冷冷的,“我或许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你好,但一个不把我放到平等位置上的男人,我不要。我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比和你再错一场的好。比起我们最终回到从前那样不断争吵、冷战,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云起的成长也会更好。”   她语气这样冷静,就好像只是宣布结果、告诉他一声而已。   又倔又狠心,和从前一模一样。   徐承骁猛的站起来,眼睛很刺的一疼,人晃了晃,咬着牙站直了,他说:“我们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我不能承诺你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我敢承诺:我至少绝不会在云起面前和你吵架。”   她不说话。风吹得有点凉,徐承骁不舒服,慢慢的转身往里走,摸到门口要进去之前,他停下来背对着她,很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变?我觉得我自己和从前变了好多,我们一起失去过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能一点都不改变呢?”   “为什么要改变自己?为了迎合你吗?”司徒徐徐冷声反问。   徐承骁就笑了一声:“对。我改变自己就是为了迎合你。可惜没办法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改,我也很无奈。”   “你不用讽刺我,我没有要求过你。”司徒坐不住了,站起来高声说。   “我不是讽刺你,我是在讽刺我自己。”他冷冷说完,进屋去了。   第二天是徐承骁拆纱布检查的日子,所有人一大早就聚齐了等结果,司徒明夫妇都过来了,医生在房里忙活,其他人在走廊里等,云起牵着妈妈的手,站得笔直,表情很有些严肃。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出来说好了,基本不会影响视力,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欢喜的涌进房间里,却发现摘了纱布的徐承骁,脸上表情淡淡的。   再看司徒徐徐,虽也是眉宇间舒展了神情,却怎么也没有一丝欢欣激动?   几个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肯定又掐架了。   一对掐货!   老太太对这对掐货真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了,送司徒明夫妇到楼下,在徐飒去拿车的时候,对司徒明说:“你上点心赶紧给你那丫头找个老实人吧,徐承骁……唉!有缘无分了!”   司徒明笑了,压低声音回答说:“承骁都没能把她掰过来,我们也勉强不了她。”   “你倒是真不着急!”老太太心里堵,对着他还不任意发脾气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那是你的宝贝闺女!我急什么!”   “不敢不敢!首长您才是皇帝才对!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您是得道明君!”   老太太原本满心的凄楚失望,被司徒明这插科打诨全给搅了,只剩下哭笑不得,举起拐杖就要揍他。正好徐飒这时开着车过来,见老太太吹胡子瞪眼睛的举着拐杖要打司徒明的样子,惊恐不已的下车奔过来。   她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英雄,当时身居高位的女首长,却亲自动手、把司徒明头都打破了;后来有一次司徒明因公受伤,老首长来探病,居然也动了手;再后来就是徐承骁和司徒徐徐离婚那会儿,老太太大病初愈,挥舞着拐杖以一敌二、结结实实的揍了司徒明和陈易风。   这样算算,她见老太太那么多次里,有一大半的时候老太太都在或者正要揍司徒明。   徐飒那种看着暴虐暴君的眼神,令老太太嘴角抽搐,放过了司徒明,叩着拐杖颤颤的回屋去了。   楼下气场诡异,楼上那里也正气氛冷冷。   云起敏锐的感觉到父母之间的异样,有些不安的拉了拉爸爸的手,徐承骁正闭目养神,睁开眼睛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你还能在家里待多久?”云起找了个话题暖气氛,“下个月的第二周幼儿园有活动,老师邀请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去,你去吗?”   “去!”徐承骁很痛快的答应他,“爸爸下周有个任务,完成了就赶回来,应该来得及的。”   “没把握的话就不要答应得这么斩钉截铁,”窗边站着的司徒淡淡的提醒他,语带嘲讽:“我记得谁昨天义正言辞的说:不能承诺做不到的事情。”   徐承骁没理会她,语气反而更温和的对云起说:“要是临时有突发情况、回不来,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好不好?”   云起点点头,很大方的说:“没关系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徐承骁欣慰的对小家伙笑了笑,抬起眼给了司徒徐徐一个“你不理我、我还有儿子呢!”的挑衅眼神。   “反正前面好几次都是我妈妈一个人陪我去的。”云起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司徒徐徐发出一声讽刺至极的笑。   徐承骁脸都僵了――儿子,你是插刀教的么……   徐承骁答应儿子的事情没有一件落空过,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他真的赶上了。   那时候距离他与司徒上次吵翻已经过了几周的时间,单细胞如骁爷,早把当时的恼怒和悲凉忘得一干二净,满心都是对她的想念与渴望。   天气这时候已经开始热了,幼儿园将活动场地布置在了园里的大草坪上,绿色的草地上搭着彩色的棚子,挂着彩带和各色气球,老师们和家长都扮作各种卡通人物,整个一欢声笑语的童话世界。徐承骁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走进来目光满场一掠就找到了他们母子:云起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衣裤,露着匀称的四肢,看起来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他扮的是小飞侠彼得潘,头上歪歪的戴着个草绿色的帽子,正仰着脸笑眯眯的和司徒说话。   司徒徐徐扮的是小飞侠的同伴、仙女tinker,穿着一条嫩绿色的裙子,那裙子……那裙子看得骁爷眼睛都绿了!   ――童话里穿得是这个么?!这么招人的绿色还敢露这么一大片雪白后背和两条纤细白皙的大腿!成人童话么?!   他按耐不住的立刻向他们走过去,云起老远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扯扯司徒告诉她:他爸爸来了!   司徒转头徐承骁已经走到了近处,她向他点点头,不冷不淡的:“来了。”   “恩,”徐承骁答应着,一脸正经,一边松领带一边脱了外套:“今天有点热。”然后他“自然而然”的把外套披在了司徒肩上,还拢了拢――那裙子前面露得也够呛的!   司徒徐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热难道我不热么?”   骁爷无耻的立即改口:“我说错了,是有点冷,你穿着吧!”   “你冷你自己穿着吧,我不冷。”竟然压根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第七十七章   还好这时候言峻夫妇带着女儿过来打断了,两个人才没有一见面就掐起来。幼儿园的冷餐会这时候也开始了,谨欢迫不及待的奔过来拉云起去拿吃的,两个妈妈连忙跟上照顾。   扮成夜礼服假面阁下的言太子笑吟吟的,帅气得简直是真人COSPALY,他摘了自己的礼服帽扣骁爷头上,打趣说:“怎么没扮上就来了?”   骁爷环顾四周一本正经扮作童话人物的家长们,有点郁闷的扶了扶帽子说:“上午在北京有点事耽搁了,出发时间晚了,刚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为了转业的事儿?不是说差不多办妥了么?”   徐承骁皱了眉,“沈远那家伙!回去我非给他嘴巴上缝两针!”   “别怪沈远嘴巴大,实在是你什么事都闷自己肚子里,我们也是关心你才向别人打探你的情况。”   徐承骁一听这话就知道司徒把他们吵架的事儿告诉辛辰了,他更郁闷了:“她怎么什么都跟辛辰说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需要倾述。”   “我明白你要说的意思,”徐承骁有些无奈了,“可你说就像这次办转业,多难的事儿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万一到时候批下来要我再多待个两年,我早告诉她了,那她得多失望?我能宠她的难道还会故意不答应她么?可我再宠她,我有我的底线。”   同为男人,这话言峻深有体会,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那你就索性瞒得滴水不漏,一点别让她知道。”   骁爷斜了太子一眼,“我也想瞒得她滴水不漏呢,可你以为我老婆智商跟你老婆似地?”   言太子最恨别人轻视他亲爱的老婆,立刻反唇相讥:“她俩的智商恐怕不分伯仲,造成事情结果不同的是你我的智商差异。”   徐承骁挑了挑眉,没有反击。   “还有,我老婆是我老婆,你哪来的老婆?你是单身,那是你前妻。”太子云淡风轻的、狠狠的补了一枪,正中七寸。   戴着礼服帽挑着眉的骁爷,顿时内伤了……   另一边,辛辰正一边阻止女儿吃第三块巧克力蛋糕一边劝司徒:“徐承骁算很不错的了,你也太厉害了,非要他按照你的想法来,你对云起都不这样啊,干嘛非要为难他?”   “那不是为难,是门槛。”司徒给慢条斯理掰小块面包吃的云起擦了擦嘴角,“他做不到的话,我们就算再在一起,最后结果也还是分开。我要求他与我甘苦与共,这很为难他吗?”   “他习惯了独断专行,你这是在妄图掰正他的大男子主义。”辛辰摇头,“对于徐承骁那样的男人,难度恐怕相当于我说服言峻再要个孩子。”   司徒徐徐听得笑喷了:“言峻不肯再要个孩子?为什么?怕谨欢吃醋?”   “不是的,他是怕我身体不好。”辛辰有些苦恼又有些欢喜的神情,看了眼啊呜啊呜大快朵颐的可爱女儿,扭头轻声的对好友说:“其实我真的很想再要个孩子啊,可是我知道言峻是为我好,我有他这份心意,只有一个孩子的遗憾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司徒听得怔在那里了。   如果是她想再要个孩子,徐承骁用同样的理由拒绝,她才不会像辛辰这样想吧?她只会想尽办法办到,按照自己的心意再要一个孩子,或者和他争辩、大吵、冷战,直到他同意、顺服。   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台词:“你不愿意生?那我找别人生也是一样。”   她不可能像辛辰这般温柔而羞怯的想:有他这份心意,这点遗憾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司徒心中有些迷惑的想:难道真是她要得太多了?   她不过要他将自己当做伴侣,伴侣不就是人生路上并肩而行吗?很过分吗?   辛辰见她发怔,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司徒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谨欢从她们面前窜过去,叫着“爸爸!”扑向正走过来的言峻,也不知怎么小姑娘绊了一跤,就在司徒身边,司徒眼疾手快去捞她,小姑娘手里的巧克力甜筒就糊了她一身。   言峻看了眼终于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拿外套裹了司徒的徐承骁,俯身抱起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谨欢一点都没有摔着,被爸爸抱起来,扭着手指可怜兮兮的对司徒道歉:“云起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漂亮裙子的。”   司徒很喜欢活泼可爱的谨欢,安慰她说没关系,小姑娘立刻喜笑颜开,转头对言峻要求:“爸爸再帮我拿一个甜筒!”   大人们都笑出了声,云起很无奈的摇摇头,徐承骁对儿子说:“我送你妈回去换件衣服,你留在这儿跟谨欢玩一会儿好吗?”   云起很淡定点头,“好的,爸爸你放心回去给妈妈换裙子吧!”   这小子……用的介词也太微妙了……大人们都沉默了。   徐承骁干咳了一声,索性揽了司徒徐徐:“走吧!”   司徒披着他的外套,就像披着他的怀抱一样,表情平静,心里却有些晕晕然,不适的伸手去扯肩头的衣服,徐承骁看得十分不爽,强行给她拢好,又瞪了她一眼。   被瞪了的司徒姑娘也十分不爽,堵着气,冲上了他车的后座。   骁爷跳上车见旁边没人,从后视镜里盯着她看着窗外的侧脸,咬着牙命令:“坐、前、面、来!”   “我头晕,想躺下睡会儿。”她轻描淡写的。   “坐前面来,要么躺那儿等我去睡你。”骁爷也语气淡淡。   然后他就发现后视镜里,绿裙子的tinker仙女,脸红了……他本来只是随口威胁的,可她红着脸跳下车换到前面来,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反而把他瞪得心猿意马,伸手想去给她系上安全带,可她大概以为他要动手,“啪”一下打了回去。   她力道不小,徐承骁一腔邪火被打得一冷,憋得生疼,脱口而出恶狠狠的:“安全套!”   嚷完他自己也愣了,心里连扇自己嘴巴,恶从胆边生,索性不管不顾的俯身过去拉了安全带给她扣好。她倒反而消停了,没有再反抗,只是脸朝着窗外,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骂他“色狼”。   骁爷愁眉不展的发动车子,心想真是枉担虚名!   回到公寓她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徐承骁熟门熟路的在客厅沙发里坐下,有点热,他给自己拿了一罐云起的牛奶,喝了两口觉得更热了,竖着耳朵听房里悉悉索索的细微声音,感觉上过了好久了,难耐的扬声问她:“司徒,你在洗澡吗?”   司徒徐徐换好了衣服开门走出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问:“我在哪儿洗?阳台上吗?”   浴室明明在客厅的左手边……   徐承骁摸了摸鼻子,不甘心的又回嘴:“你换个衣服要那么久?”   “不要你管!”司徒白了他一眼,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浴室。   徐承骁跟过去,她要关门被他硬是挡住了,挤进去质问她:“你这是对我什么态度啊!吵架归吵架,你不能一点好脸色不给我!”   “你不是说我一点都没变么?我一直都这样!”司徒拿他的话来堵他,“你倒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脸皮比以前厚多了!”   徐承骁嘴角一抽,横下心来把她硬是拽进了怀里,恶声恶气的说:“以前那是我觉得你不爱我,那我就知趣不缠着你了,现在可不行!”   司徒徐徐被他这毫无章法的战术给打懵了,他怀抱又紧又热,她整个人都红了,“你松手!”   徐承骁反正都这样了,不仅不松手,还低头去亲她,司徒哪肯,两个人在狭小的浴室里打起来了,徐承骁人高大、又意乱情迷,纠缠里脑袋“嘭”一声撞上了洗手池上方搁化妆品的柜子,他无耻的大叫了一声:“我的眼睛!”   司徒徐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的,连忙扒着他手要看,谁知他飞快的松开手、揪住了她头发,这下逮了个正着,抓得她稳稳的不得不仰着头,他压下脸就吻了上去。   “上次你说幸好有这几年,你知不知道除了云起,我唯一感谢这几年的是什么?”激烈得几乎是啃咬般的一个深吻,他气息凌乱的贴在她耳边,语带笑意:“是时间证明给我看:你没有找别人,你爱我,你仍然觉得我是最好的!”   司徒被他霸道的吻折磨的闭气晕眩,伏在他肩上轻轻的喘着气,他的情话,令她心酸。   “徐承骁,”她声音发颤,“我凭着对你的爱奋不顾身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冲动。你无法承诺我的东西,是我对终身伴侣的基本要求。”   “……以前我答应过你有什么事尽量和你商量,后来证明这真的做不到,我的本能如此,我也没办法。”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以后发现一次和我吵一次……把我打一顿好了!”骁爷热情的提供主意。   司徒徐徐一把推开他,怒目而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复合?再离一次婚吗?”   “吵架而已,为什么要离婚呢?谁家夫妻不吵架?吵了再和好就是了!”骁爷很笃定的说。   “我没那么欠!”司徒都快气笑了,往外就走。   徐承骁追上来,拉住了她,她往后一甩手反被他拉进了怀里,没皮没脸的贴着她:“原来你心里一直在想着跟我复合啊?很想再嫁给我吧?”   “以后不会了。”她又撂狠话,从他怀里挣出来,拢了头发,拉开门往外走。徐承骁连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无耻纠缠,司徒徐徐快气疯了,又打不过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自己的身体对他热切得近乎疯狂,他抱着自己,身体就如同被另外的灵魂操控着,享受得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愉悦的欢呼声。   她受不了,捂着脸哭了出来。长发遮脸,徐承骁没有看到她的眼泪,只听到她声音嘶哑的说:“……你说你改变自己、迎合我,徐承骁你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你还是……还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所以你还是像当初一样喜欢我!”徐承骁抱着她欢喜的说,掰过她的脸来想要细细的吻,却发现泪痕宛然,他珍惜得近乎膜拜一般吻那泪痕,额头抵着她的,笑得心满意足。   司徒徐徐绝望了。   这个男人,眼里盛着整片星空,笑容如旭日光芒万丈。   他是劫数,她必须得应。   他们去而复返,幼儿园的活动已经将近尾声了,云起加入了谨欢的家庭,言峻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参加了好几项比赛,玩得很尽兴,还赢了一堆毛茸茸的小玩偶,云起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言谨欢也不喜欢,所以她跑去跟其他小朋友换了一大捧的棒棒糖回来,大方的分了一半给云起。   云起不爱吃甜食,却兴致勃勃的讲给爸爸妈妈听奖品是怎么赢回来的。徐承骁一边开车一边听他说,脸上始终带着饶有兴致的意味,还说:“下次我和妈妈带你参加,一定能赢言峻叔叔他们。”   云起趁着红灯时间长,解了安全带,趴到爸爸位置背后搂着爸爸的脖子兴奋的说:“好啊!我研究过三人四脚的战略,我们三个人一定能拿第一名!”   徐承骁笑着拍拍脖子上的小手,提醒他:“回去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他脸皮是真厚了,居然有意无意的咬重了“安全带”三个字。   副驾驶位上的人一路都沉默着看窗外,这时转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承骁心情十分好的吹了一记口哨——   第七十八章   他带母子俩去吃司徒以前很喜欢的一家面馆,在郊区很安静的一个四合院里,他们离婚之后司徒一次也没来过,云起更是第一次来,老板听说徐承骁来了特意来打招呼,却已经不记得几年前见过司徒了,笑着问徐承骁:“今天总算不是一个人来点两碗面吃啦?”   徐承骁笑而不答,点了三碗面又交待:“我的还是老样子,小孩子不吃辣的,”下巴抬了抬示意司徒,“她的汤头清淡点。”   老板看了司徒一眼,含笑点头,却听一旁云起一本正经的接着说:“我爸爸的伤刚刚养好,麻烦您不要给他放很多的辣,他也不能吃海鲜。”   徐承骁一愣,面店老板已经奇道:“真是你儿子啊!我说呢长得那么像!可你怎么今天才带过来!多可爱的小朋友!”   云起大大方方的冲那老板一笑,徐承骁已经很自豪的看着对面两人说:“是啊,是我老婆孩子!”   他笑吟吟的看着他“老婆”。   司徒才不理他。   老板出去忙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个人,云起掏出徐承骁新买给他的电子书,低着头研究得不亦乐乎。徐承骁悠闲的执着杯,慢慢啜着茶。倒是司徒,百无聊赖,问他:“你常来这里吃面?”   徐承骁“唔”了一声,挑着眉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每次被你气得半死都一个人来这里,点两碗面,把你的那碗也吃掉,然后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   司徒抽了抽嘴角:“那你岂不是每次见了我就要来这里吃面。”   骁爷诚恳的点点头,“这里菜单上有的和没有的,这几年我都吃过不知道几轮了!”   一旁假装看书的云起“噗嗤”笑出声来,立刻自己捂上嘴,眉眼弯弯的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对不起!爸爸说话太好笑了……你们继续。”   徐承骁对他眨眨眼睛,云起抿着唇的溜下椅子,换到爸爸那边坐,两个人头靠头的研究新款电子书,徐承骁看说明书一目十行,翻了翻就能演示给云起看这种便捷用法,饶是气质淡定如云起,都连连发出“哇!爸爸好厉害!”,惊叹不已。   司徒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正好老板这时候送了招待的小菜进来,她就对儿子招招手,可云起有些不情愿,磨磨蹭蹭的不肯,徐承骁就说:“让他坐这儿吧,吃东西的时候我小心点看着他就是了。”   司徒不好在孩子面前公然拂他作为父亲的面子。   云起见妈妈默许了,不动声色却向徐承骁身边更挪了挪,徐承骁索性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向优雅得体的司徒云起小朋友有些不适应,扭了扭,徐承骁捏捏他脸,一手抱着他一手给他抓花生吃。   他表演抛花生入嘴的绝迹,云起到底小男孩心性,觉得有趣极了,笑得“咯咯咯”的,还故意在爸爸抛高花生的时候站起来抢花生,徐承骁什么身手,父子两个玩得浑身是劲,笑声不断。   司徒看着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年顾明珠那话说得对极了,孩子到底是要经常跟父亲玩才好,云起跟着她虽然衣食不愁甚至比别人家孩子更懂事贴心,但是她更愿意看到他像这样肆无忌惮的活泼玩闹。她希望她的儿子开心。   过了一会儿,三碗面条热气腾腾的端上来了,手擀面劲道,高汤底浓香,配菜丰盛鲜美,几十年如一的好味道,令司徒食指大动。徐承骁照顾云起吃面,把他那碗分出来一小碗,凉了凉才给他自己吃。   云起玩得额头上都见汗了,小脸红扑扑的,格外爽快的吃了大半碗的面,平常不怎么爱吃面条的小家伙,今天居然撑得小肚子滚圆。   小家伙兴奋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又吃饱喝足,回去路上在车里就打起了瞌睡,司徒知道他会犯困特意陪着他,可刚哄睡着不久,云起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似乎是梦魇了,小腿抽筋似地乱蹬,扭着身体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吓得徐承骁连忙靠边停车,问这是怎么了?   司徒一面安抚孩子一面告诉他说没事的,“他白天玩得太疯了才会这样。”她把云起抱起来,轻轻的拍着安抚,“云起,你在做梦呢,醒过来,跟妈妈说说话!妈妈问你: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司徒云起揉着眼睛泫然欲泣:“……做完了……在幼儿园的时候……”   司徒温柔的夸他“很好”,就这么和他说着话,云起倦倦的答,坚持到回到公寓也没再睡,只是皱着眉半闭着眼睛趴在徐承骁肩膀上,到了家也不肯下来,司徒想去抱他,小家伙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她手上稍稍用力,他“哇”一声大哭出来。   徐承骁从没见过他这样闹脾气,顿时心疼的不得了,低声对司徒说:“我来带他洗澡睡觉吧,你别管了,等哄睡了他我再走。”   云起原本抽抽噎噎的已经平息了,一听爸爸说等自己睡了就要走,困顿不已里、小小心灵中那种不知名的恐惧不适又泛起,抬起头看着徐承骁,流着眼泪说:“爸爸!你不要走!”   大概是今天玩得太好了,太幸福,平常淡定早慧的小家伙在犯困的脆弱时刻分外孩子气,不要说徐承骁,连司徒也甚少见儿子这样,她咬着唇站在一边,眼睛里似也泛起了了水光。   徐承骁这才当真慌了,腾出手来把她也揽进怀里,抚着她后背轻声说:“别这样,他就是困了不舒服,你去放水,我给他洗澡。”   司徒在他肩上靠了靠,默默的转身去浴室放洗澡水。   带小家伙洗澡的时候,徐承骁见他目光清亮了一些,试探性的问他:“云起,你刚才为什么发脾气?你想和爸爸一起睡觉是吗?”   司徒云起同学已经清醒了,也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孩子气”了,嘟着嘴不情愿的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睡着了不知道的啊……睡眠是为了休息嘛!”云起很懊恼自己刚才竟然像个小屁孩一样、哭闹着要爸爸。   徐承骁笑了,把自己和小家伙身上的泡沫冲了冲,扯了条浴巾裹在腰间,把他擦干了抱出去。小家伙虽然已经恢复了那副小大人的淡定模样,可是徐承骁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的小手却始终抓着徐承骁腰间浴巾不放。徐承骁把他弄到主卧的床上,和他一起钻进被子里,说:“好了,为了休息,睡眠吧!”   云起刚才闹过又清醒,反而不困了,玩了会儿手指,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爸爸你早点回爷爷奶奶家休息吧,我不会再哭了!”   徐承骁捏捏他鼻子,“不说话了,快睡觉!”   云起乖顺的闭了眼睛,可没过一会儿又睁开,清明的目光中已带了几分困意,他一睁眼就看到爸爸,爸爸不仅还在,而且这样近的温柔的看着自己,云起不好意思的笑了。   爸爸也笑了,大手轻轻抚在他眼睛上,爸爸的声音低低沉沉像大提琴演奏安神曲一般:“乖宝宝,闭上眼睛睡觉……”   云起想抗议自己不是宝宝来着,不过爸爸的手又大又温暖,抚在自己眼睛上真的好舒服,他很快就睡着了。   司徒洗了澡拖了地,整理了一下屋子,还不见徐承骁出来,轻轻的推门走进去看。   徐承骁睡在床边,背对着门的方向,云起睡在他里侧,被他的身影挡住了看不见。司徒走近了看,小家伙背朝着他爹已经睡着了,从她站着的角度看去,长长的睫毛还湿湿的,徐承骁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家伙嘴巴微微张着,睡得很熟。   走近了她才发现徐承骁赤着上身,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被子都搭在云起身上,他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虽是春天夜里也还是凉的,司徒忙去抱了一条被子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想着今晚就让他和云起一起睡。   可她刚弯腰把被子给他盖上,就发现他是醒着的,不仅醒着,那双黝黑清亮的眸还深深的盯着她的脸。   司徒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直起身离他远一点,可徐承骁飞快的就伸出手来拽住了她手腕,又轻巧的一拉,司徒失了中心,一下子双膝跪在床上,又倒在了他身上。   他手立刻缠上来,热切如铁一般的力道,牢牢把她按在他身上。   他是半裸的,滑而硬的肌肤热而紧的贴着她的,她觉得喘不上气,别过脸轻声的说:“放手……我去给你拿衣服!”   徐承骁当然不可能放手,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了,脸贴着她的,呼吸滚烫的喷在她耳根处:“哪儿也别去!抱抱我……”   司徒脑袋里“轰”的一下,空白了。徐承骁见她果然不动,黑暗里嘴角勾了勾,迅速的一翻身将她压了下去,他腰间的浴巾早已经挣开了,手探下去伸进她睡裙,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扯断了她的底裤。   司徒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拉开了一条腿,勾上她曾熟悉无比的精壮的腰身,她心底大震,压根没有拒绝的机会与时间,他已不容反抗的、以雷霆之势、坚硬如铁的顶了进去。   比第一次的时候还疼,她整个人僵了,顾忌着云起睡在旁边,咬着唇忍住喊叫与大骂,伸手在他背上狠狠的抓他。徐承骁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种疼才能解一解此时沸腾得快要爆炸的一身热血。   好在他闯入了那一截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嘴唇热切的寻到她的,缠绵悱恻而不容拒绝的深深吻她,手也探下去揉着她,滚烫的吻一百二十摄氏度,手上的力道却是最温柔的体温摄氏度,司徒徐徐脑中一片沸腾,灵魂被他吻得入魔,又揉得升仙……   往日那些愉悦入骨的欢好记忆渐渐悉数都被唤醒,脑海里全是他们曾经缠绵时的景象,司徒连最后的反抗意识都飘散了,徐承骁轻轻松开了制着她的力道,捧着她的背将她迎向自己,一面不停的吻她一面沉身而入,听到她隐忍巨大欢愉的闷哼声,他情难自禁的咬着她耳朵又低又热的问她:“宝贝……想我吗?”   司徒已经魂飞魄散了,他反反复复耐心的问了三遍,她睁大的茫然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凝神思考之色,却也不回答他,只是流了眼泪,扭过了脸去不看他。   徐承骁心里明白——那些她不愿说出口的、她的妥协、和对她这身不由己的妥协的愤恨。   可他爱死她这份身不由己的愤恨了!   那种“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恨不得揉碎了她嵌进自己身体的暴虐快感,又回来了。   他慢而缓重的一下一下,每一次都能顶到最最里面,满得她浑身发颤,时隔这么久的欢爱,他来不及回想那些花式技巧,就以这样纯耗费雄性体力的原始动作鞭挞着她,看着她在身下颤抖的无法自已只能咬唇隐忍,他心里的喜悦满足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凭着非人的毅力坚持着给了她两次欢愉,徐承骁愉快的放松了自己,准备放肆的冲刺到快感蚀骨的极乐那刻……可同样非人的职业直觉,令他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徐承骁心头掠过不妙的预感,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的转过头:他亲爱的儿子,聪颖早慧的司徒云起同学,果然正睁着那双黑葡萄似地纯洁眼睛,正一眼不眨的近距离看着他俩……   骁爷那个瞬间心中泪流满面:儿子!吓坏了你爹……你以后还想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云起看过很多书,虽然有很多字他不认识,但比起同龄的小朋友他懂很多知识!可是爸爸妈妈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呢?   打架吗?是打架吧!不然为什么爸爸要压着妈妈?!   可是在他看来爸爸是很怕妈妈的,甚至比他还要怕妈妈。   真困惑!   叠在一起的父母艰难的分了开来,爸爸好像受伤了,弯着腰一脸痛苦的滚到床的最外面去了,云起心想哎呀果然是打架!不过是爸爸被妈妈打了!   可是妈妈的声音分明带着哭腔,鼻音很浓的问:“云起怎么醒了?做恶梦了吗?”   云起又迷惑。   小家伙摇摇头,说:“床一直在动,我以为是地震了呢。”   黑暗里看不清楚妈妈的神情,但是妈妈的声音更低了还很颤:“……没有……睡吧,妈妈陪你。”   “我爸爸呢?”云起很怀疑他爸被打成了重伤。   就听妈妈哼了一声,然后爸爸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艰难的说:“云起……爸爸也陪着你,你……你、快、睡、吧!”   第七十九章   徐承骁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几秒才敢看向身侧。   好在并不又是梦——司徒和儿子都沉沉睡着,就在他身侧,同一张床上,睡颜静好,伸手可触。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从三人同床的好梦里醒过来,梦却成真了!   司徒沉沉睡着,离他不过一枕的距离。他们的儿子睡在他们中间——这是小朋友昨晚忧心忡忡、竭力要求的。   想到昨晚,徐承骁忍不住勾了嘴角。   是不是该给小家伙讲讲他是从哪里来的了?男孩子嘛,这些事就该由爸爸来讲的。   他心里盘算着,目光温柔又骄傲的投在他的儿子脸上,小家伙睡着了比平日里小大人的样子萌多了,长长的睫毛秀气得简直像女孩子,眼睛的线条像他,眼角处稍长,斜斜的向上飞着,许多认识徐承骁的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是一样的形状云起的眼睛却给人感觉温文尔雅,大概是得了司徒的遗传?   可明明大多数时候,她的眼神都令他忍不住招惹她,恨不得用力欺负她……就像昨晚,本来云起在边上,他只是想亲近她讨点便宜的,可她倒在他身上时睁大了眼睛,清澈双眸像微起波澜的湖面,他从她眼里看到他自己,顿时心绪激荡、理智全无……   可昨晚只喂饱了她就被云起打断了,他燥得挺了半夜都没睡着——手自有主张的伸了过去,修长手指上覆着薄薄枪茧,轻轻捻着她的耳垂,她渐渐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徐承骁清楚的看到她毫无防备的眼中惊喜与怀疑之色一闪而过,片刻清醒,立刻又换成了她平常的令他恨得牙痒痒的那种若无其事。   可他心里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万般柔情,勾了勾嘴角冲她一笑,他手一撑轻巧的一翻,床都没有震动就翻到了另一边,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小家伙,他迅速钻进了她被子里。   听到她很轻的哼了一声,立刻从后面抱住她,手一边探下去一边咬着她耳朵低低的问:“昨晚上没伤着你吧?”   司徒连忙去捉他手,虽然孩子都生了,这事她还是红了脸,胡乱的推他:“没有没有!”   谁知那家伙立刻就掀了她睡衣:“太棒了!快来!我昨晚梦了一夜憋死了!”   他已经压了上来,含着她耳垂热切而压抑的粗喘,司徒身上顿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的掐着他又急又羞的:“你要死了……云起!”   还想再发一遍誓爸爸真的没有和妈妈打架,有什么话会好好说的,文明人不打架么?!   徐承骁也只是欲擒故纵,就等她这句话呢,立刻顺坡下驴,掐着她蛮腰的手一横,将她生生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压抑的太久,一旦爆发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司徒几乎是被他强按在了浴室的门背后,春天的早晨还有点凉意,她赤着身贴在门上冷得微微发颤,身后却是火热的他,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的温度,她陷在这冰火两重天里,每一记挣扎都换来他更重更深更蛮横的顶弄,她实在受不了了,哭着扭头对身后喘着粗气兴奋得一塌糊涂的人说:“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不行啊!”徐承骁紧贴着她,狂乱的在她肩头重重的吮,“想死我了……宝贝儿!”   司徒肉麻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紧紧裹着他的地方也跟着轻轻起颤,徐承骁见她反应这样好,更兴奋了,抓着她腰把她举得脚都离地,由下而上“乒乒乓乓”的纵马任意……司徒徐徐两只手抓着半空,什么都抓不到,身体因为重力不断往下滑落,只感觉心都要被他撞穿了。   虽说这样蛮横,但她的身体记得这样霸道的力道,并且为之狂喜愉悦。她身体娇媚的绽放令徐承骁更肆无忌惮,且满心喜悦,一边狠狠顶着她一边在她耳边问她:“看来你也很想我……是不是?!”   司徒刚刚熬过去那波连灵魂都颤抖的蚀骨极乐,趴在门上正动弹不得,他的声音因为身心舒畅而沙哑低沉,吹进她耳朵里,像把粗毛的刷子扫在她最柔嫩敏感的地方,她一下子连着上一波的余韵又浑身颤得说不出话来……   司徒被洗好裹着浴巾送回云起身边时,闭着眼睛还在轻微的抽噎,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徐承骁手指轻轻抚着她粉红色的眼皮,惬意的想好乖啊!好喜欢!以后都这样弄她!   云起这时略微醒了醒,见妈妈被爸爸抱在怀里,困惑的迷迷糊糊的问:“爸爸?”   爸爸的声音清亮中透着浓浓的满足,就像言谨欢每次吃饱了之后的那种:“嗯!乖儿子醒了?要不要尿尿?”   云起点点头,目光却盯着妈妈明显红肿的眼睛。徐承骁低头亲昵的在司徒徐徐脸上亲了亲,张手把儿子从被窝里抱出来,心情极好的举高高:“尿尿去喽~”   云起刚睡醒啊,被一把举那么高,差点吓尿了他爹一脸,十分郁闷的挣扎说:“爸爸放我下来!”   徐承骁实在是太开心了,又把他往上一抛才接回来,他自视手稳,可怜云起憋着尿急,被这么一抛高又掉下来,华丽丽的没憋住,尿了裤子。   已经五岁的小男子汉十分难堪,恼羞成怒,从被尿了一身还“哈哈”笑的无良爸爸怀里挣下地来,憋红了脸哭着回房找他妈换裤子去了。   司徒云起小朋友对于被他爹吓尿了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一直到徐承骁后来出差一个多月回来还记着仇,不给好脸色看。   司徒徐徐也觉得徐承骁真是无聊——她倒不是怕洗尿裤子,而是云起那羞愤交加又竭力装作云淡风轻的表情,令她心有戚戚,顿时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被母子俩同仇敌忾的人,此时正乐颠颠的在厨房里煎鸡蛋做早餐,公寓小,走到哪个房间都能听到他快乐的吹口哨的声音,司徒徐徐烦死他了,却忙着忙着就跟着他的调子轻轻哼了起来……把他昨晚换在浴室的裤子拿出来洗,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了,她□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手机键盘,电话自动接通,沈远的声音传出来:“骁爷~早啊~”   司徒索性替他接了:“沈远吗?徐承骁在厨房,你等等,我把电话拿给他。”   沈远一看这点就明白这俩肯定睡了,忍着偷笑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给骁爷请个早安!”   司徒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沈远电话那头徐澹的声音远远的说:“是承骁哥吗?他真要离开部队啦?他要去哪儿啊……”   后面的话听不到了,一定是沈远捂住了听筒,司徒默默的咬紧了牙关,手里抓着的徐承骁的裤子,被渐渐收紧的手指揉得褶皱。   那头沈远止住了徐澹,松开捂着手机听筒的手,试探性的说:“喂?司徒?是你那里信号不好还是我这里啊?怎么刚才忽然没声音了?”   司徒云淡风轻的:“是啊,怎么你早安都没请完就没声了?”   沈远松了一口气,寒暄了两句连忙挂断。   可挂断了他仔细想想,不放心,还是找个人去刺探一下敌情,就拨给了辛辰……   徐承骁一口气煎了六个鸡蛋,每个形状都圆圆的,煎得外焦里嫩,色香味俱全,他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有模有样的配了炸成小章鱼形状的烤肠在旁边,还鲜榨了豆浆,热气腾腾的三份早餐端上来。   他当然是兴高采烈的,对面那母子俩的脸色就……云起因为尿裤子丢了脸不高兴他可以理解,可是那一位又是怎么回事呢?好好的蛋不吃,一脸凶残的把小章鱼肢解得满盘碎尸,徐承骁背上一阵发寒,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吃了早餐他自告奋勇收拾桌子又洗碗,很自觉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找活干。走到房间门口她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捧了屁颠颠的拿去阳台给她,还附赠一个灿烂活泼又帅气殷勤的笑脸。   司徒一边抖着手里晾晒的衣服一边拿过手机,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骁爷这莫名其妙的啊!百爪挠心的啊!   只好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悄声悄气的摸进来,听墙角。   就听到她声音淡淡的,对电话那头的辛辰说:“是啊昨晚他住这里了……云起不让他走。”   骁爷的耳朵“蹭”一下,双双竖了起来。   就听司徒声音冷冷清清的:“别开玩笑了,我和他的过去好吗?值得重修?呵……不过是兴之所至,比找炮|友一夜情强些。”   徐承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拉开阳台的门走到她面前,她还在通话中,他紧紧抿着唇目光深深的盯着她眼睛。   司徒非常淡定的对那头辛辰说:“晚点再打给你,现在要和他吵架。”   电话那头辛辰“噗嗤”笑的声音清楚的传来,像记耳光响亮的摔在徐承骁脸上。   骁爷被打得连牙齿根都疼了,“咯吱咯吱”咬着牙关,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司徒徐徐就在这儿等着他呢,立刻摆好了“我有一堆狠话等着你不气死你不算完”的架势,眼露挑衅的看着他。   徐承骁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扬声叫:“云起!司徒云起!”   正在书房里查资料的云起慢吞吞的过来,问叫他干嘛?徐承骁蹲□,捏捏儿子的小脸,吸了一口气,换了温柔轻松的语调说:“爸爸要走了,早点做完工作早点回来陪你……和妈妈,你有事找爸爸的话还打那个电话号码,知道了吗?”   云起对此习以为常,“哦”了一声。   摆开了架势却被晾在一旁的司徒徐徐咬牙切齿:“徐、承、骁!”   骁爷冷冷拿眼角瞥了瞥她,抱起云起站起来就往外走,竟是不理她。   然后他就凭着非人的胆气和单细胞,头也不回的去处理转业报告和工作交接的事情去了。   一个半月以后回来,G市已是夏天,他千难万险的搞定了一切,兴高采烈的回去享受鲜花掌声与拥抱欢呼,可她居然又开始相亲了,还一脸冷冰冰的说什么“都快将你忘记!”   这叫骁爷怎么能不气得用强啊!   可是就算当时理她又能怎么样呢?找骂?她那些狠话虽他明知是口不对心的,但也能刺得他不舒服半天。   况且就算是炮|友,他也是唯一&最强的!   这样想有点……很贱是吗?   没办法啊!谁叫他喜欢的女人是这个德性的呢?缺点比优点多出去几条街。而优点,她的优点除了那张漂亮脸蛋又有什么?他见过的比她漂亮的女人几条街都站不下。何况这么些年,她虽依然美丽,也已失了青春小姑娘的青葱水嫩了。   可他依然一往无前、九死不悔、深深深深的、只爱她。   他并不是喜欢司徒徐徐哪一处好。到底喜欢她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个女人即便哪一天拔出刀来给他两下,他也只会赶紧包扎伤口、赶快好起来,以便与她继续纠缠。   所以当司徒徐徐蜷在他怀里说:“你是很糟糕,不过我就是喜欢这么糟糕的你。”徐承骁几乎仰天长啸。   他就知道他是对的!   他爱的这个女人,与他一样的勇敢、热血、热爱生命、向往爱情,与他有着一样的对情感的理解。   你那么糟糕,但我就是喜欢这么糟糕的你。   徐承骁眼睛湿润,低头紧紧埋在她颈边,黑暗里司徒用手指戳戳他胸口:“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是我开的口,这次轮到你了。一人一次,机会就用完了。”   她长发散在颈边,徐承骁将脸埋在里面许久,她的发被打湿,湿润的香气盈在他呼吸之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缓缓的开口说:“那以后我们再吵架,你就不能再提离婚了,没有了再结一次婚的条件,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离婚的。”   司徒徐徐给了他一巴掌。   徐承骁抬起头捉了她挥过来的手,放到嘴边细细的轻吻,说话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手背肌肤之上:“我们一定还会吵架的,我可能还会偶尔气得你动离婚的念头,你也许会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我是错的那个人,但我一定不会再与你分开了,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了你好也不会!我的爱……或许比你想要的少了一些,但那是我的全部,我心甘情愿的全都给你。以上,司徒徐徐:你愿不愿意再次、最后一次,嫁给我?”   我依然是当初的那个人,怀揣一颗热烈的心,我心甘情愿把它交给你,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   你愿意再次嫁给我吗?   嫁给曾是你的愿望、后来又破灭了的我。   嫁给纠缠八年、许多爱恨、但是从未有一刻停止爱你的我。   你愿意吗?   司徒徐徐伏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泪流满面。   在这个世上能有多少人得遇挚爱?   有多少相爱能够相守?   有多少相守未曾别离?   有多少别离,还机会久别重逢?   况且这番话,她本以为有生之年不可能听到他亲口说出的。   这一刻她泪流满面,因为终于放下。   她所执着的、心心念念念念不忘的,都是空的。   只有这个人的怀抱是温暖、实实在在的。   夏夜的安静的凌晨,司徒徐徐终于尝得了如愿的滋味。   年轻的时候我们青春热血、鲁莽匆忙,我们跌跌撞撞、流血受伤,我们责怪命运、彷徨委屈,然后我们才能够懂得:人生有爱便有痛。   然后我们才能够继续前行,不离不弃。   所以虽然我们已不是当初约定好的模样,但我们终究如愿以偿。   “我愿意。”   《如愿》正文至此完结,“心甘情愿”系列至此完结,在我码下第一篇文的四周年纪念日这一天。   四年九本,还有,你们。   感谢大家还是当初约定好的模样,你们是我的如愿以偿。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二零一三年三月十三日晚于南京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啦~不要太煽情了啦~说点欢乐的啦~比如明天晚上你们是想看哪个番外?是孟娘?还是骁爷说好的旗袍? 本文内容由【许苒冉】整理,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