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qisuwang.com--【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寻欢作嫁》 作者:每每笑 【文案简介】   这是一个蓄意安排的游戏   她蓄意引诱   他蓄意纵容。 内容标签:种田文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语默 ┃ 配角:李乔,柳子木,王志宇,柳子芽 ┃ 其它:伪高干 第一章   给苏语默扎针的这个小护士一定是个生手,已经扎了三次了,还没有找到血管。小护士急得满头大汗,苏语默疼得脸色发白,一旁帮忙托着手腕的柳子木牙根咬得咯咯响,吓得小护士更不敢下手。   眼看就快过年了,苏语默却倒霉地得了重感冒,头疼、发热、关节痛,折腾得她全身无力。此刻,她整个人软软地依偎在柳子木的怀里,任凭柳子木抓着她的左手腕伸在前头,等着挨戳,额,不对,是已经戳了三次了。   “这什么破医院?”柳子木终于没忍住。苏语默觉得他的语气还算可以,可是小护士还是红了眼眶,呜咽着跑开了。趁这空挡,苏语默侧过头来打量柳子木的脸,唉,叹息,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祸害的脸了呢?这放哪儿不是引祸闹灾的祖宗,还真怪不上人家手抖。   其实,苏语默觉得男人长得太好看也不好,万事万物都该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是骄纵,柳子木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脾气才那么别扭,甜的时候腻死你,躁的时候能把你烧成灰。   不过,还好,至少在这倒霉当儿,他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那一个。   越看越觉得柳子木长得漂亮,苏语默其实不大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人的外貌,觉得太过粗糙,可是有哪个词语比漂亮更能形容自己的感触,他就是漂亮,那种极致到嚣张的漂亮,合该是漫画作家都难以描摹的。可是苏语默觉得柳子木身上最漂亮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手,如果说上万的巧合才生出了他的俊颜,那么应该是上亿的巧合才生出了这样的手,他的手白皙如凝脂,尖尖如青葱,指间关节匀称,摸上去又润又滑。   柳子木的手常常让苏语默想起自己最爱的那部片子《傲慢与偏见》中,达西把伊丽莎白牵上马车,然后迅速转身,却情不自禁地张开五指缓解心中紧张的特写镜头。那一刻,那不止是一只手,还代表着纯洁和心动。因为爱那只手才爱那部片子,还是因为爱那部片子才爱柳子木的手,苏语默早就寻不着答案了。总之苏语默喜欢看柳子木的手,喜欢到忘记了手背的疼痛。   唉,他怎么就是柳子芽的弟弟呢,要是她的弟弟该多好,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也不必低三下四求别人。   柳子木被苏语默直勾勾的目光炙热了,脸颊微红,仿似憋着泄不出的气恼。苏语默安慰道:“算了,人家眼眶都红了。”   “哼,要不是因为你,我用陪着你到这儿受罪吗?手疼吧?疼死你!”柳子木语气很冲,眉头聚结成山,手却小心地托着苏语默的手腕,大拇指按着止血棉条,眼神里有苏语默永远也察觉不到的柔和。   苏语默也不生气,这会儿倒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来了个年纪大点儿的护士,顺顺当当一矢中的,终于扎准了血管。护士贴好胶贴,调试好滴速,嘱咐苏语默随时注意自己的感受,才走开了。苏语默扭动着想要坐直身体,柳子木“哼”了一声,腾出手来,拉开羽绒服外套的拉链,把苏语默整个儿抱进衣服里搂在胸前。他的体温,和那清爽得恍似盛夏蔬果的清新味道,顿时把苏语默整个儿包裹住了。苏语默不再挣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窝着不动。柳子木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好情人,可惜,他比她小,只能做弟弟。   “睡会儿吧,水没了我叫你。”   苏语默点点头,蹭蹭,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可是根本睡不着,医院的走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大人的唠叨,小孩的啼哭,拧成了一股绳子似的一遍遍鞭打着苏语默的脑袋,让她头痛欲裂。   她已经够难受的了,偏偏就在这种时候,还出现了个不省事的。   “苏语默,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清脆的女声,在医院的走廊里显得分外地引人注目。   苏语默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朝她快步走过来的孙雅然,还有她身后不远处的……李乔。就在苏语默的视线触到李乔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脱了魂一般僵直了。   这,真正是孽缘!   柳子木感受到苏语默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孙雅然,然后几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拉了拉衣服把苏语默裹得更紧了,他可不是个会顾人情面的,看不上眼的人,他搭都不会搭理一下。   其实他哪知道,让苏语默如遭雷击般僵直的,是李乔。   李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俊雅挺拔的男人,跟柳子木截然不同,他自小少年老成,喜怒不予言表,就是现在也一样,唇角抿得直直的,询问的姿态也像是在等待别人报告一般。   三年了,恍惚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和她已经不是可以依偎的关系,她借了朋友的弟弟来做一天的依靠,而他显然正在为别人的身体状况咨询医生。曾经仿似布匹的经纬线一样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旦分开就彻底成了……陌生人。   在有李乔的地方,苏语默永远觉得自己是一根挂在墙头的丝瓜,鄙俗、胆颤、不堪。她向来有点儿怕李乔,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也许是弱者对强者天生的仰望视角,也许源于李乔习惯性的冷漠。三年,苏语默把那些含有李乔的记忆,都绑上了锁,千层铁甲包裹了,嵌在心底,可还是抵不过他的一个眼神,他的目光一扫,那一切都分离崩碎,涌进脑海。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苏语默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是啊,好巧。”天知道,早知道会这么巧,她宁愿病死在家里也不会来医院。   李乔还在跟医生说话,干净的下巴微微点着,清俊而且专注,他……也注意到她了吗?那么讨厌酒精味的李乔,大病小痛都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上门服务的李乔,竟然也会陪着别人进出医院!这真的是当初那个,她在医院痛得死去活来,却只淡淡的一句“我讨厌酒精味”就撂开了的李乔吗?原来,习惯和喜好都不过是一个借口,可以为一个人坚守,也可以为了一个人废除。   和苏语默无处躲避的尴尬不同,孙雅然显然很自得,“你生病了?挂水怎么不找张床躺着?这么坐在走廊里多不舒服!”   孙雅然这话问得可不像她一贯的作风,苏语默在挂水肯定是病了,医院急诊室的人爆满,她能找着一个走廊里的座位都不容易,到哪儿去找张床躺着。孙雅然问这些话,不过就是为了奚落苏语默。苏语默和她高中同学过三年,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她就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堕落成尘埃,而她光鲜如圣女,然后由她来一一施舍爱的光辉。这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苏语默指不定横眉竖眼不待见她。   可此刻不行。   她确实光鲜——全身名牌,神采奕奕。   而她确实落魄——蓬头散发,没精打采。   更重要的是,那边还有一个他——李乔……他怎么会和孙雅然走在一起?   “我……感冒。”苏语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才发现柳子木搂得她死紧,耳边听他道:“烦死了。”他这话显然没把孙雅然看在眼里,这个别扭的家伙,他的脾气跟他的脸还真是不配。   苏语默有点儿尴尬,而且如坐针毡,因为她感觉到李乔正回过头来看她,或者她身后的柳子木。他的眸光向来清冷,这个时候更像是掺着冰渣的巨流似的,铺头盖脸地浇灌而来。苏语默不敢抬头回视,可是他蹙眉不悦时的表情,就像是纹在她身上的画,眨眼的瞬间能在眼前闪动数遍。   苏语默不自在地抖了抖,柳子木也不知道是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是故意找茬,托着她左手腕的手指很自然地轻轻磨蹭着她的皮肤,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孙雅然瞅见了他们的小动作,语露不屑说:“苏语默,这是你男朋友吗?看样子好年轻,大学还没毕业吧?”   苏语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雅然总是有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本事,柳子木最烦人家说他年龄小,别看他的手指还是轻柔温暖的,但苏语默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所以,她立马就想要解释,“子木他是……”   可是话还没说全,她就噎住了,因为李乔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孙雅然身边站定。不可否认,这一幕是耀眼又刺目的,苏语默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李乔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苏语默,然后视线落在了柳子木那只鬼斧神工般漂亮的手上,而柳子木也抬起头来看向李乔,两个原本陌生的男人同时选择了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气氛突然间就僵结起来。   苏语默反射性地想要挣开柳子木的怀抱,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硬忍着没动,柳子木也不让她动,他虽然没出声,可是苏语默知道他心里在说:最好不要动,动了有你好受的!   是个人都知道苏语默是个软骨头,可是怎么办呢?她生就了这副欺软怕硬的性子。她怕李乔,所以当年她宁愿逃的远远的;她也怕柳子木,怕他闹性子折腾她,所以能顺从的时候就顺从着。不动吧?不动就不动!   孙雅然挪了一步靠近李乔,微笑着招呼,态度是真正的和顺温柔,“能等一会儿吗?我遇到一个同学。”苏语默巴不得李乔说不好,现在就走,放她超生。可是李乔没有说话,孙雅然以为得到默认,欣喜地对转过头来继续和苏语默说话,“这么多同学里,就你联系得最少。我们大家约好了明年要搞个同学聚会,具体由我负责,时间就定在三月十八号。这次你不会还找借口不来吧?”   苏语默很想说到时候再说吧,可是孙雅然正一副早知道你不敢去的表情看着她,而李乔……估计也在等着她露出瑟缩的表情吧。她心道豁出去了,哪个女人像她这么倒霉,快过年了还感冒发烧!垂头耷颈的时候遇着比自己漂亮的高中同学!尴尬丢脸的时候碰到了前任情人!前任情人和高中同学貌似关系密切!再倒霉还能倒霉到哪儿去?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她答应地很干脆,难得果敢了一把,激动得下巴都微微昂了起来。   可惜她的勇敢没得到任何人的表扬,只听李乔不屑地哼了声,道:“污浊!”然后甩手就朝走道顶头的出口走过去。   就两个字,不知道是说医院的空气污浊,还是说苏语默的模样污浊,估计是说苏语默,因为临走时,他那冰锥子似的目光又狠狠地戳了苏语默俩下,苏语默感觉比之前小护士扎针的时候还要疼。   孙雅然对李乔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突兀,可能她自己也觉得苏语默此刻的模样污浊吧。而后,她竟然招呼也不和苏语默打一个,紧跟着李乔就走了。   苏语默重又软了下来,身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汗,粘糊糊的很不舒服,但是头倒是不疼了。柳子木微松了怀抱,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他!”   “什么他?”苏语默故意装糊涂,把自己的另一只手塞进柳子木空着的手掌里,“快给我捂捂,我都冷死了!”   “切,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柳子木没再多问,他知道苏语默不想说的话题,就是缠到她天亮,她都不会说一句,问了也是白问。   苏语默又闭上了眼睛,盐水袋里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流进她的身体。   柳子木低头看着怀中的苏语默,她身材娇小,站起来只到他的肩部,手也不大,白白的,软软的,握在手心里就像是牵着一个小女孩。可是这样子的她,为什么却一直把他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还有那个李乔,一直就知道苏语默心里有一个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李乔。这样子软软靠在他怀里,遇贼不敢追,说话看人脸色的家伙,曾经是怎样生出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喜欢了李乔那样的人物?   --------------------------------   作者有话要说:咱开新文了啦~~~~掌声啊,鲜花啊神马的都砸下来吧,吼吼~~~   这是一篇轻松文,好吧,我想写一篇真正轻松温馨的深情文,虐不虐的问题……以后再说,哈哈!   求包养~~ 第二章   苏语默的感冒好了,可是那天遇到李乔时的情景还一次次在她脑海里回演。恨啊,早知道应该把脸都藏在柳子木的衣服里,装木头人,或者就大大咧咧地探出头来,跟李乔打个招呼,也不至于露出那样失魂落魄的模样,给柳子木发觉了,还搬弄到他姐姐柳子芽的耳朵边子上。   这不,柳子芽连续几天给她打电话,逼她交代,她能交代什么?说她和一个富二代兼官二代结过婚。呃……以柳子芽的性子,她一定会说,呸,做你个大头梦去吧!   可是,那是真的,苏语默确实和李乔领过证儿,只不过那是李乔喝醉了酒后的一次冲动,那个红色的小本本不久后就失踪了,估计李乔酒一醒就后悔了,直接毁尸灭迹了吧!管他呢,反正她现在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都快过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不愿意想,事若求全何其乐,得过且过,这是苏语默的做人原则。   苏语默的大学毕业证是函授得来的,所以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在一家私立幼儿园里做了一名幼儿园的代课老师,这工作又累又没钱,唯一的好处就是假期多。一放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窝在家里可以玩游戏,还可以顺便躲着……某些人。   不过,俗话怎么说的?窝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她想窝着,可是别人不一定让她窝着,苏语默把脑袋拆下来,捻着头发一根根地想都不可能想到,李乔竟然会找到她家门口来,哦……这么说不对,应该是顺路顺到她家门口前面……那条巷子外的马路上。总之,又遇到了。   难道遭遇老情人这件事,也是会连发感染,反复发作的吗?万幸的是,这次她虽然没有精心打扮,倒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半死不活披头散发。可是很显然,人家根本没注意这些。就在苏语默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装扮时,李乔乘坐的那一辆黑色奔驰,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尘土飞扬间,苏语默突然就了悟了,原来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她对他来说,就是尘土啊!   可是她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还想要鸳梦重温,破镜重圆?还是说,期待着他下车来瞪她几眼,再甩下两句绝情的话?呵,她也实在太矫情了,当初离开的时候不就是想,趁自己还没有迷途深陷的时候回头是岸吗?现在还做出这副忸怩的姿态来给谁看!   苏语默这头,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拎着大包杂七杂八的零食往回走。从马路边的超市到她的住处,步行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可就这十几分钟的间隙,她的生活,巨变了。   **********************   李乔自然没有必要花太多的心思在女人身上,以他的条件,只要点点头,一定成批成批的漂亮姑娘排山倒海般袭来。可是他这人太怪异,不喜欢女人,也不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癖好了,只是他不大和女人混在一起。不知道的猜测他是不是身体有缺陷,知道的说他情深似海。他们所说的这个让李乔情深似海的女人当然不是苏语默,对于李乔的朋友和亲戚们来说,苏语默还正就是一粒尘土,一块圪垯里的泥巴,是怎么也不能和李乔这块顶级巨钻扯上关系的。当然也不是孙雅然,她顶了天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暗恋者。他们所知道的那个让李乔情深似海的女孩子叫付瑶瑶,是李乔在法国学习时的同学,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绝色美人。   这当然是江淮兼私底下对付瑶瑶的感觉,他是李乔大学学弟,毕业后就跟着李乔了,他对李乔的崇拜,就跟唐僧崇拜如来佛一样,死心塌地的。   今天,李乔的司机请假,江淮兼就主动做了临时司机,李乔不喜欢闹腾,所以一路上他几乎没说什么话。   这么安静了一段路,李桥突然说:“打电话给孙雅然,让她明天放假之前再去医院看望一下炳泰的宋总。”   “前几天,你不是陪着孙雅然亲自去了吗?已经很给面子了。况且,那个宋总摆在脸上对孙雅然意有所图,你还让她去?”   “哼,做生意,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李乔的语调平平毫无感情,江淮兼想,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炳泰的宋总除了人品低劣一点外,也算相貌堂堂,家世优越,孙雅然并不抵触也说不定。更或者,李乔想一石二鸟,孙雅然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是她对李乔的心思可以算得上是明目张胆了,李乔肯定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孙雅然的爸爸和李乔的爸爸是老战友,又抹不开这个面子,如果宋总得了手,倒也称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在一个路口,江淮兼下车去买了两杯咖啡,回来就发现李乔的表情不对,半开的车窗内,李乔还是那样端坐着,一手放在交叠的膝上,一手翻着一份计划书,可是他的目光却透过车窗看向车外,眉宇间,似纠结又似茫然。   江淮兼很奇怪,他所认识的李乔,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会儿的精神恍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顺着李乔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离车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她穿着加厚的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一个装满了垃圾零食的大袋子。   这绝对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孩子,看起来个子不高,长及腰部的蓬松头发,裹得一张脸巴掌般大小,还被一顶毛线帽子遮住了半面,这样的女孩子站大街上一捞一大把,李乔该不会是因为她而变了神情吧?还是说,李乔终于凡心大动,预备涉涉红尘俗水了?江淮兼上了车,把咖啡递给李乔,李乔愣了几秒,才伸手接过去,这下江淮兼真的觉得不对劲了。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八卦才不显得怪异。   江淮兼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李乔,试探说:“咳咳,这下了班还真是无聊啊。”他其实想说,李总啊,想不想出去找找乐子啊?可是,看着李乔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正就问不出这样的话来。   “无聊就加班,我会开你工资的!”李乔的声音一贯的浑厚低沉,却透着生疏冰冷。他利刃般的浓眉紧蹙着,右手食指在纸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淮兼听说加班的事情,整张脸都垮下来了,跟李乔一起工作本来强度就大,这要是再加班,没日没夜了,那不更要他命吗?   “别啊,我还是很忙的,要孝敬双亲,还要为我爸妈找儿媳妇呢。嘿嘿,话说,李总你什么时候和付瑶瑶结婚啊?”江淮兼确实是八卦了,谁让李乔的妈妈老是逼着他来打探消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问了吧。   江淮兼小心地注视着反光镜里李乔表情的变化,于是,他惊呆了,这是第一次,他看到李桥的唇角浅浅弯出了一抹笑意,是……笑意,竟是笑意!谁都知道南桥的李总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山,不管是生意场上,还是生活中,莫过“阴狠”两字,别人不说,可是江淮兼知道,跟李乔相处过的人十有八九怕他。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笑,尽管不过是唇角的轻微牵扯,可是那股暖意如春阳融雪,把他周身的冰冷都化开了。   李乔的这个微笑要是让女孩子看到了,肯定会心速加快,小鹿乱撞。还好,还好他不是女的,要不然一头撞进这千尺深潭里,肯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能因为没有别人,也可能因为李乔心里的甜蜜太浓,他竟然没有把那笑意掩了,反而像是勾起了某些回忆一样,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淡淡地说:“我结过婚了。”   天!劲爆新闻!李乔、结、婚、了!   谁相信?!   可是江淮兼知道这肯定是真的,而且他有一种预感,那个李太绝对不是付瑶瑶!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车子在马路上极不自然地甩出了个弯弯。   李乔把江淮兼的惊讶看在眼里,却神态未变,他想起某个女人,自得地挑挑眉,眼中眯起危险的光芒,这种光芒常常出现在三擒两纵小老鼠的猫眼里,也经常出现在藐视大地寻找小白兔的苍鹰眼里……得为某个还蒙在鼓里的女人寒一把,宿命啊,谁说老鼠和猫,苍鹰和兔子之间的宿命不是机缘?   “立即去给我查一下这周围路段所有的出租房,找出最便宜的那一家,出十倍的价钱买下来,让对方在24小时内清出所有的租户!”   李乔果断地命令,他边说边示意江淮兼靠边停车,竟是要江淮兼立即就去办的意思。   “现在?……好!”   江淮兼的脸快成苦瓜了,李乔的命令实在怪,找最便宜的,却花那么大的价钱,算了,这些不是他问的,还是听话地去办吧,他有一种预感,从今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加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江淮兼靠边下了车,李乔按下车窗对他说:“我相信你的速度!”   好吧,看来这还是对他的考验了。江淮兼立即招手打车,他能做李乔的助手,可不是光凭他和李乔的关系谋来的,所以……   可以想象吧,等苏语默回到住处,那些零食都还没有一样样都塞进冰箱,房东就过来了。那个腰有水桶粗,走起来一摇三摆的中年妇女,扯着带有地方色彩的普通话,七牵八扯地述说了她的艰难,就差舞手帕抹眼泪星儿了,然后得出一个苏语默不立即把房子空出来就等同于杀人放火X她全家的结论来,搞得苏语默愣了又愣,然后,迷迷糊糊就脚边一大堆行李,木头般杵在马路边上了,房东多客气啊,还让人帮她搬了东西呢。   好久,被冷风灌得像根芦苇似的瑟瑟抖,苏语默才回过神来——她被赶出来了,她无家可归了!更糟糕的是,马上就是华夏儿女最重要的春节了,难道要她到大桥下面和乞丐们一起庆祝吗?昏,现在乞丐都是专业户,他们也该回去过年了。   咋办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唯一可以投靠的只有柳子芽了,苏语默拿出手机想给柳子芽打电话,一摸出来,手机正在震个不停,是个陌生号码。苏语默心里某明奇妙刮过一阵阴风,她缩了缩脖子,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苏语默又喂喂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这天色已经微暗了,突然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更让人毛骨悚然,苏语默感觉更冷了,她捏着手机一屁股坐到行李上说:“你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啊!折腾人也别折腾我,我烦着呢,惹火我我咒你厕所漏水,车胎漏气……”苏语默还想再狠一点的,可是她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头的不会是他吧?……接下来的话,她一下子就吞了回去。   “哼!”   果然,果然是他!苏语默彻底僵化了。 第三章   泰山平了,长江干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乔给她打电话了!   不要说现在,就是三年前,苏语默也曾不敢指望李乔会给她打电话,怪不得觉得那个号码奇怪,原来背后系着李乔这个名字。   苏语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这还不知道隔着多远的距离呢,她就本能地摆出了诚惶诚恐的姿态,没有办法,这是惯性。有的时候,苏语默也讨厌自己这样子的奴颜婢膝,一般人被甩了至少也装出个怨妇的样子来赚点儿眼泪,或者死乞白赖地缠着不放,她倒好,就跟丢了个工作似的,不吵不闹,安然泰之。不过,这股子对待领导的惶恐忐忑,她倒是还没有忘掉。   弃妇做到她这份儿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手机拽着手里,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声响,苏语默当然不敢先开口,可是这样僵持着还真就像把她的心挂在枯井口上,空悬悬的,太难受了。   良久,其实也就几十秒的时间,那头传来李乔惯有的森冷音调,“在J市多久了?”   多久了?多久了?苏语默生生卡住了般思量了一会儿才说:“三年。”我们应该理解她这小家子气的心思,你想啊,如果一大学资深教授喊你去,却只问了你一加一等于多少,你不得思量了又思量才说二吗?   “三年?”李乔的声线像是大提琴的琴弦般,在F调淡淡弹跳了一下,浑厚的,压抑的,恍似被厚冰掩住的惊涛骇浪。   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苏语默还没有缓过神来,李乔已经咔嚓一下挂了电话。   天,她到底说错了什么?她确实是在J市待了三年,额……不对,如果算上来J市上学的那几年应该是7年才对,难道他是气这个?还是说,作为一个被甩了的弃妇,她没有远走天涯,寻死觅活,而是在原地方呆着,丢他脸了?   算了,怎么想也是白搭,李乔的心思是她苏语默能猜得到的吗?苏语默就是懒,待在一个地方就不愿意挪窝,这碍着谁了!   李乔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又扯出了苏语默的一连串想象,不过想归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打发几天才是最迫切的。   很熟练地按下柳子芽的手机号码,嘟嘟嘟了N声都没有人接听,又按,还是这样,昏了,柳子芽一定是有手术,苏语默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能去找柳子芽,柳子芽和付杨一起住的,他们想过二人时间,连孩子都放在柳子芽的父母那儿呢,自己塞进去做这个电灯泡,怎么想也不好吧。   这下可这么办呢?苏语默在J市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认识的人也不少,可是能够收留她住几天的人,除了柳子芽还就没别人了。额,不对,还有一个——柳子木,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柳子木这个别扭娃娃他自己有一个套间,又还没有什么亲密的女朋友,她挤过去住两天正好。   想到就做,苏语默果断地拨了柳子木的电话,嘟嘟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柳子木那头声音很吵,估计是在KTV或者酒吧之类的地方,这小子还真会玩儿!苏语默也管不到那许多,她捏了捏嗓子开口说:“子木……”她这个幽颤颤的声音,搞得自己都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子。   柳子木一听苏语默这个腔调,赶紧从包厢了出来,耳朵边子上终于安静了一点,急问:“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还真是没白疼这个弟弟,要苏语默说,她对柳子木可比柳子芽这个亲姐姐好多了,这个时候投靠他也是应该的。   “子木,我无家可归了……”苏语默活学活用了那个房东的语气,可怜兮兮地叙述了自己被赶出来的经过,然后说,“让我在你那儿住一段吧,反正过年你要回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住我那儿?”柳子木愣了愣,他到底也是个成年的男人,不过就比苏语默小了两岁,她竟然要和他住,孤男寡女,这要是擦枪走火了,咋办?柳子木自翻腾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当然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也是白搭,苏语默什么时候把他当个男人看待了?“算了,我先接你出来再说。”   “好好。”苏语默高兴了,就差从手机里把手探到柳子木那头说声:小弟,姐圆满了。   柳子木还没有挂了电话,苏语默就听见他在那头喊着,“小五,车钥匙拿来,我去接个人!”   “什么人啊?不会是嫂子吧?”   “喝你们的酒吧!”……   苏语默也不在意,她挂了电话就在自己的行李上坐下,衣服棉被都打包了,手边就她先前买的一大包零食放在外面,苏语默就拿出一包薯片来,一边填着肚子,一边等。   天可真冷,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夜黑得透出一股子森森的白来,好像整个天空就是一块黑色的冰一样。到处都被冻住了,脚下的土,路边的植物,甚至路灯的光,都凝结着不动似的。苏语默觉得自己好像也动不了了,伸出去夹薯片的两根手指,就跟俩白银筷子似的,麻木了。   这该死的天气!   苏语默正在犹豫,是把一大堆的行李放在路边上,被可能会出现的乞丐顺手牵羊呢?还是死守着,冻死就算了?柳子木来了。   如获大赦啊!要不是身体僵硬了,苏语默准扑过去。   “子、木……太……太好了,我都快变冰块了……你怎么才来?”苏语默说话都发抖,柳子木车门一开,她就冲了进去,反正他会给她搬行李,她先享受一会儿再说。  柳子木绕过来帮苏语默关上车门,才说:“小姐,我从B市赶回来的好不好?我丢下一大帮子朋友回来接你,你还埋怨!”他一边说,一边搬东西,苏语默的东西没有值钱的,可是很多。她怕冷,所以单棉被就有好几条,还有锅碗瓢盆等等杂七杂八的,她是样样舍不得买,样样舍不得扔,搬一次家就跟搞阶级运动似的,还好他跟朋友换了一辆商务车开过来,要是他的那辆别克,还真就放不下。   “嘿嘿,好弟弟,姐最爱你了!”苏语默趴在车窗上边哈气边讨好,要是给她装上条小尾巴,一准儿比狗还摇得欢。   “切,献媚。你知道我好就成了!”   柳子木的速度挺快的,没多会儿功夫,苏语默的东西就都被他塞进车里来了,就连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苏语默手里都端着一个塑胶盆,盆里还放着几个衣服架子。柳子木上了车,鄙视地看看苏语默手里的东西说:“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就扔了不行啊,这么拿在手里多碍眼!”   苏语默动动屁股坐好了,“不当家不晓得柴米贵,这盆15块一个呢,扔了不还得再买?还有这衣服架子,哪个不是钱哦!”   “你钻钱眼里算了,做你的朋友还真是丢人!”   “嗯?嗯。”苏语默假装没听见柳子木的嘀咕,车里的空调开着,暖烘烘的,她老早就昏昏欲睡了。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苏语默身上突然盖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耳边听柳子木说:“裹好了,刚睡着了的,不要一出来就给冻着了,再生病,我可不会陪你去医院活受罪!”   “子木、子木,你真好!”苏语默感动地鼻子都酸了,要不是因为柳子木是子芽的弟弟,年龄又比她小,她这会儿以身相许的心都有了。   柳子木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他的房子在三楼,电梯一会儿就到了。   开门,亮灯,苏语默就呆立当场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想她苏语默工作勤恳,省吃俭用,才租住着一个20平米的小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屋顶的蜘蛛网什么都没有。柳子木倒好,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学生,他倒住着100多平米的套间!不公平啊!   苏语默站在装修得格调简洁大气的房间里,咬牙切齿嫉妒的当儿,柳子木已经不知道从哪儿雇了两人把苏语默的行李搬上来了。   “就一间房,咋办?你要不要跟我睡?”也不知道是因为房子里的暖气还是因为刚刚从车里出来,苏语默的脸颊红红的,惺忪的双眼,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离,柳子木不觉心中一动,开起玩笑来。   说者有意可惜听者无意,苏语默好半响才叹了口气说:“早知道不来了!”   柳子木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过了头,两忙解释道:“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现在可以住的只有一件,你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我给你收拾出另一间来。”   “太嫉妒了!你一个人竟然住这么大的房间,柳子木你太浪费国家资源了,你这是暴殄天物你懂不懂!”苏语默显然还沉浸在极度的妒恨之中,她脱了大衣,及拉着一双拖鞋就直奔柳子木的房间。这些纨绔子弟享受的房子,她要代表劳苦大众来狠狠享受一下才对!   柳子木愣了一下,才发现鸡同鸭讲了,他见苏语默闷头直奔自己的房间,忙拉住她问道:“吃了没?”   苏语默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肚瘪瘪的,怪不得自己一直感觉到哪儿不舒服,原来是肚子饿的,她摇摇头,“没吃,不过不想动了,睡着了就不饿了,我先洗洗睡了。”   “这什么话,你睡着了胃就不动了吗?你去洗个澡也好,我给你煮面!”   这世界上哪儿来柳子木这么好的人,苏语默感激地转过身来,猛地踮起脚,在柳子木的脸颊上音了一个吻,“姐记着你的好了,哈哈!”   苏语默笑着转身,她身后的柳子木,脸腾地红了……   这天晚上,苏语默终于尝到了一顿男人为她做的面,真是……太难吃了!柳子木下的面条粘在一起不算,他还节外生枝地打了俩鸡蛋,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盐的东西,不是乌黑的醋可以代替的……于是,想象吧。   从这以后,苏语默就再也不敢吃柳子木做的东西,不过那天晚上那难吃的面,倒像是一颗恒温的珠子一样镶嵌在了她的心里,每每想来都温暖无比。 第四章   南桥总部内,会议差不多开了两个多小时。这其间,李乔一言未发,几个分公司的经理都暗自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哪儿不满意了,在做年终报告的时候,更加认真谨慎,生怕自己出一点儿错,让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流水。   李乔的爸爸现在还担着市委书记的职,在政界的影响力不言而喻。他的妈妈胡曼秋也不一般,胡氏的家族酒店,分布全国各大城市,他的外公就他妈妈一个女儿,这些都是要留给李乔的。而李乔作为一个官二代和富二代的综合体,竟然对这些不屑一顾,大学时就自己开创了南桥网络公司,专门研发游戏软件。几年过去了,南桥网络已经改名为南桥集团,成了领先的互动娱乐媒体企业,它的业务领域不再局限于游戏,还涉及了网络文学、在线等其他业务,现在还有往地产业发展的趋势。   李乔用人向来认才不认人,几个分公司的经理也都是年轻有为的角色,其中不乏李乔的私人朋友,和李家的嫡亲。任人唯贤,这也许是李乔成功的秘诀。   “二哥,咱们好久没有去皇都玩了,Lina都快记不得你的模样了。”   会议结束后,大多人都散了出去。接下来是私人时间,李高宇吊儿郎当地靠在座椅上,跟李乔拉闲话,公是公私是私,这些他们都分得很清楚。李高宇就属于李乔的嫡亲,他是李乔姑姑的儿子,但是他进公司也是凭本事考进来的,可一点儿也没有爬裙带关系。李高宇负责集团的游戏开发和推广,平时接触不少娱乐圈的人,所以,他本人也浑身时尚气,加上外表英俊,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从小和李乔一块儿长大,别人怕李乔的冷脸,他可不怕。加上他舅妈三天两头地指派他来关心李乔的终身大事,因而他更有了千百个扯寡的借口。   此刻,李乔侧对着屏幕看着窗外,三十八楼的景色,自然和平地不同,广袤,但也空廖。他的表情像是二十几年从未变化过一般——深邃的眼睛,微蹙的眉头,坚毅的下巴,把他身上难以描述的气魄都表露了出来。如果用一样武器来比喻李乔外貌的话,他应该是一把剑,尖锐、强韧、精致、优雅,剑是属于贵族的武器,嗜血的奢华。也许于他的对手来说,他是狠辣的猛兽,可是对于女人来说,他是不可高攀的绝品名钻。   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李高宇也是。他见李乔不答又说:“你整天这样会未老先衰的,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可是我要是告诉别人你比我大五岁都有人信。一点私生活都没有的男人,有什么意思……”   李高宇晃着脚,叽里呱啦,李乔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李高宇的那些话就像是苍蝇的嗡嗡声一样,被他摒除在耳后。   李乔看着窗外,沉思了好久才问李高宇:“你说,一个女人想要离开一个男人,却还待在原来的城市是为了什么?”   “额……你和瑶瑶出问题了?不会是瑶瑶厌倦了你的冰山脸要甩了你吧!哈哈!”李高宇趁兴打趣。李乔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李高宇深知李乔的脾气,当然适可而止,说,“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这个问题还不简单,要么这个女的还留恋旧情等着和男人偶遇,要么就是和男人情断义绝,觉得没有离开的必要。瑶瑶肯定是等着你去找她啦,女人吗,还不是一捧花一件珠宝就可以摆平了的。这个怎么追女孩子……”   留恋旧情人?   情断义绝?   李乔不再言语,他静立在窗前,深蓝色的玻璃上反射出他的目光,深渊般沉不见底。高处不胜寒,也许只有他知道孤家寡人的意思,在无数个没有那个女人的深夜,他也曾经这样默默静立,思念和愤怒在他的心里就如永无宁日的海平面一样,波澜起伏。   三年,已是极致。   苏语默,有胆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就应该有准备承受他的愤怒!   此刻,窝在柳子木床上的苏语默没来由的背脊一寒,她裹紧被子缩成一团。这世界上,可能就她苏语默捂被子越捂越冷的,想想还是起床算了。柳子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决定起来收拾收拾房间,这占巢的鸠当太久也不好。   苏语默掀开被子坐起来,房间里虽然有暖气,她还是忍不住抖了两下。她寻出一条厚实的连袜裤套上,再穿上一件超长的羽绒服,就算穿戴整齐了。苏语默待在家里一般不太注意穿着,实行的是穿少,穿暖的政策,所以她的家常衣服都一溜的又厚又长。一切妥当,她就待出来找柳子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显示是柳子芽。   “喂,子芽……”   苏语默这才刚开口,那边柳子芽的声音就霹雳巴拉地砸来,“苏语默,你死哪儿去了,打你手机,你手机关机,打去你住的地方,你房东接的说你搬走了,现在在哪儿。这么大人了,还玩突然失踪吗?”   “我的手机晚上十点自动关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告诉我地址,我让子木去接你!”柳子芽就这样,脾气就跟闪电似的又快又急,苏语默还没说完呢,她就急着安排下一步了。   “我在子木这儿,等你,我早冻死在马路边上了。”   苏语默边和柳子芽讲电话,边开门出来。房子里静悄悄的,柳子木不在,她抬头一看墙上的钟,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管不得肚子饿,她竟然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在子木那儿就好,你别走,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苏语默鬼使神差地翻到通话记录一栏,尽是柳子芽和柳子木的名字,就一个陌生号码显示,点开,138XXXXXXXX,她在嘴里反复地念了几下,把手机收进袋子里。走了两步,她又拿了出来,想了想按了保存,姓名……领导。   昨晚上的那个电话真是莫名其妙,他难道是想要翻旧账?按理说不会啊,他那么能干肯定能挣不少,跟她这个一穷二白的小罗罗有什么好计较的。算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眼下还是先安端好了再说。   苏语默打开冰箱,见里面还有一些柳子木买的半成品菜,就拿出了拾掇了炒熟,再下了一碗面,美美地吃了一顿。她刚吃完没多久,柳子木就回来了,身后跟了一帮人,搬进来一张大床。   “天,子木,你还特意给我买床去了啊,好漂亮,多少钱?”看材料一定不是便宜货,苏语默有点儿心疼地摸摸说,“太奢侈了!”   柳子木抛给苏语默一个鄙夷的眼神,他把钱递给送货的,关了门,才走进来对苏语默说,“别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丢人了!我给自己家置办家具,你激动个什么!”   苏语默张开手臂躺在床上,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太舒服了,这是三年来睡过的最好的床。子木……”   “嗯?”   “……谢谢你!”   柳子木靠在门框上,斜长的漂亮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上闭眼躺着的女孩子,心中的酸楚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谢,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她……从来没有给他机会。   傍晚的时候,柳子芽来了。她似乎很高兴,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子木房子大,你就在他这儿住两天也好,租房子的事情我给你打听着,等过了年再说。”   “好。我也这么想呢。”苏语默刚整理好房间,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长款羊毛衫,下摆一直拖到臀下,温温暖暖的家居模样。她放下卷起来的衣袖坐到柳子芽身边问道,“看你这么高兴,遇到什么喜事了?”   “嗯?很明显吗子木?”柳子芽摸摸自己的脸颊,看向柳子木。柳子木正在摸他的电脑,闻言回过头来,朝他姐姐点点头。柳子芽扑哧声笑了说,“哈哈,是遇到一件好事。付杨他升职了,做项目经理了呢。”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挨着过年,一定得让付杨请客。”苏语默也替柳子芽高兴。   柳子芽和付杨在一起很多年了,儿子都三岁了还没有结婚,唉,那些纠葛难以言表,归根结底是因为柳子芽的家境太好,而付杨自尊心又太强,现在付杨取得了一点儿成绩,总该会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柳子芽性格泼辣爽朗,可就是在这件事上曲折难进,他们倒是不急,看着的人哪个不为他们操心。   “哈哈,付杨能升上了经理你不知道有多难,十几个人参加这次考试的呢,他的上司连自己的侄子都没选,选了他。一叶知秋,南桥集团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公司可比的。”   “南桥集团?”苏语默皱眉,其实不能怪她没见识,她从来学校住处两点一线,看电视除了综艺娱乐不看其他台,对经济财经一点没兴趣,知道才怪呢。就现在,她对李乔的了解还停留在人很能干挣得很多,家世很好上。   柳子木原本埋头在电脑键盘上忙碌,听到柳子芽提到南桥集团时,下意识地回头来看苏语默,然后,眼神就凝在苏语默脸上挪不开了。他心中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苏语默根本就不认识李乔?   “付杨也很高兴呢。”   柳子木下意识地问:“听说南桥最近要开发新的3D游戏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不知道,大公司的事情哪有这么多小道消息可以流出来,付杨回来也不大说。哦,对了,语默,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你今年也不打算回乡下了吧?”   苏语默歪过头撇撇嘴,把那些难以抑制的伤怀掩饰在屋顶吊灯的流光里,“回哪儿?我爸妈的房子早就被叔叔婶婶住了,我难道回去就是为了跟他们挣房子?何必呢!”   终究有些苦涩,像是暗夜绽放的花朵开在她的唇边,柳子芽伸手揽住苏语默的肩说:“算了,今年你也别再固执,跟我们一起过年吧!有我、子木、付杨、柳树,还有我爸妈,一定不会让你寂寞的!”   也许因为某些人的突然出现,三年来,被苏语默掩藏的很好的落寞被翻了出啦,她笑笑说:“好啊,反正我也挺想柳树的。”   柳子芽笑了,一直假装不在意的柳子木,在听到苏语默答应的时候,也露出了天人般的笑容。他确实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在苏语默的心里,他也就只是一个男……孩子而已。 第五章   柳子芽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至今还住在J大的职工宿舍里。一进去,满屋子的书香气息,那墙上的画,屋角的摆设,一纸一墨看样子都是有来历的。   柳教授夫妇为人很和婉,但是,可能是因为教书太久的缘故,身上总是难免那么一股子清高,倒也不在言语,而像是在神魂气息间,昏,高深了,其实想说的就是,尽管柳教授夫妻两个对苏语默很好,可是苏语默还是免不了不自在。   还好有柳树,这白嫩嫩的粉娃娃模样跟他舅舅倒是很像,长大了一准也是个勾人的美男。柳子芽和付杨平时带他不多,他整天和姥姥姥爷在一起,就姓了柳,现在连身上似乎也沾染了不少学究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比如这会儿,柳子木一回来就打开电脑,开始网游。柳树不乐意了,他昂脖子挺胸地站他舅舅面前,奶声奶气地说:“老舅,你成天沉迷网游是不对的,不要给小孩子做坏榜样!”   噗,苏语默被逗乐了。柳子木不睬他,他又说:“好好的年轻人虚度光阴,你丢不丢人啊?”   天,连虚度光阴这个词他都会用,这孩子长大了还得了。苏语默终于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哈哈,子木,柳树都比你懂事,你还不听话来和我们玩牌?”   柳子木懊恼地拍了下鼠标,因为柳树的干扰,他PK输了,“玩牌就不是虚度光阴了吗?”   柳树圆溜溜的黑眼珠一转,指着苏语默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得陪苏阿姨啊!”   “哈哈!”   柳子芽夫妇本来和柳教授在书房聊天,刚好出来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柳教授更是强制命令柳子木和柳树、苏语默玩钓虾(每人翻出一张牌,依次向下排列,如果谁出的一张与牌面上已有的相同,可以拿走相同牌之间的所有牌,最后谁牌多谁赢。)。   这么玩了一会儿,苏语默和柳树老是输,两人都失了兴致,刚好厨房里饺子包好了,柳家的年夜饭终于开始了。本来苏语默也想着去厨房帮忙的,可是柳妈妈思想传统,奉行的是客人不进厨房的理念,所以,苏语默只好闲着等吃。   别看柳子芽性子急躁,可是跟在她妈妈后面学了几年,做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她们娘儿俩在厨房一阵儿捣腾,就整出一大桌菜来了。   饭桌上,大家欢声笑语,柳教授似乎非常高兴,不停地让柳子芽给付杨夹菜。提到付杨,不得不说一说,在柳家,他可以算是除了苏语默以外最不自在的那一个了。其实也难怪,他是柳教授的学生,对柳教授自有一份崇敬,再加上他和子芽的事情曲折颇多,当然会有芥蒂。现在,他升职了,和子芽的婚礼也可以提上议程,怪不得柳教授高兴。   “糖醋里脊。”苏语默一回头,柳子木把一整盘的糖醋里脊端到她的面前。苏语默有点儿尴尬,她是喜欢糖醋里脊没错,可是这么多人一桌吃着,把自个喜欢的菜放自己面前也怪丢脸的。还好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柳妈妈正专心地喂柳树,付杨也和柳教授一问一答聊得畅快,这个时候柳子芽当然凑在后面为自己的男人自豪,哪儿管得到苏语默。   苏语默见没人在意,转过头,来瞪了柳子木一眼,唇语道:“我是饿死鬼投胎的吗?整盘放我面前!”没想到柳子木还就和她犟上了,又把一大碗水晶肴蹄端到苏语默面前,声音抬高说:“吃吧,反正你肚子大!”   柳子木这么高声音,其他人自然都看过来了,苏语默的脸腾地下就红了。   “柳子木你这个棒槌,你说什么呢,语默别理他,来吃点饺子。”柳子芽知道苏语默不好意思了,赶紧打圆场。   柳妈妈也笑道:“子木这也算是会照顾客人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他8岁的那会儿,家里来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可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辫子都剪了,还不肯和人家一桌吃饭,说嫌人家太丑。把人家小姑娘弄得哭了好久,哈哈!”   “哈哈,是啊,我记得他还站桌子上一边跳一边说,他宁愿一辈子不吃饭也不和女孩子一桌吃饭!哈哈!”柳子芽也说上了,饭桌上的气氛立马热腾起来。   就连柳教授也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哈哈,真的吗?”苏语默终于畅快了,瞅着柳子木想象他小时候拽的摇头晃尾的样子。   人小鬼大的柳树,估计并不知道大家笑什么,可是也不屑地瞥了柳子木一眼,说:“舅舅真是丢脸!”   柳子木恼火了,夹了一块排骨塞进柳树的嘴里说:“别人笑我就算了,连你也笑我,吃你的吧!”   “哈哈!”大家都笑了……   说实在的,这是苏语默吃过的最温馨的一顿年夜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那样笑着,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却依然无法把自己融入那个家庭里。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啊,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自己的兄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有一种失落,来自于对比,这是人的陋性。就像现在,看着眼前柳子芽一家的其乐融融,苏语默也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应该说是爸爸,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她对妈妈一点印象也没有,而她的爸爸也出车祸去世好几年了,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淡得只剩下爸爸忙绿的身影。   家……还真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语。苏语默突然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其实,她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家,有李乔……李乔有没有在这样举家团圆的日子里,想起过她呢?   李乔……李乔……   要是他不是长得那么好,要是他不是那么能干,要是他不是那么冷漠……她是不是就可以坚持下去了?   应该还是这个结果吧,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有他的繁花似锦,她有她的墨色流光,不该存在的想象还是早解决早好。   可……不管怎么否认,她还是想他了。   吃完饭,本来说好要一起守岁的。可是,柳树早早睡了,柳子木可能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被笑了,整个晚上都不高兴,一吃完就说要走。柳子芽和付杨自然是想要过二人世界的,大家就这样匆匆散了。柳教授夫妇不知道苏语默和柳子木住在一起,只道柳子木要送苏语默也不在意。   柳子木的黑色别克还挺新的,买了不久的样子。苏语默坐车上无聊就问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买车的啊?别克也不少钱吧,你还上学,柳教授也不是巨富,难道……”苏语默上下大量了一下柳子木的身条说,“你……那么挣钱了!”   柳子木不爽地睇了苏语默一眼,“什么那么?你瞎想什么!”   “不会是真的吧?不然你的钱哪儿来的?”苏语默把脚也缩到座椅上来,一边眯着眼睛打瞌睡,一边和柳子木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柳子木好像是生气了,闭着嘴不说话,脚下狠狠地踩了油门。苏语默伸手扯他衣袖说:“好了,好了,我不就是开玩笑嘛,我以后不说了,原谅我吧!今儿可是除夕,高兴一点,咱们还没有放焰火呢。”   “放什么焰火,又不是小孩子。”   “不放烟花,就弄那个窜火星的小棒玩玩也好啊!”   苏语默其实也就是一说,到底也不是孩子了。她眯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还没有给柳子芽发祝福信息,想着摸出手机来看看,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呀,我手机忘你家了,我们回去拿吧!”苏语默翻开自己的包,还是没找到,急着催促柳子木调头。柳子木鄙视地哼了一声,伸手从左边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扔给苏语默,“拿着,丢三落四的!”   苏语默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手机,乐了,“你什么时候捡到的?”   “什么捡?刚在家里玩牌的时候,你就丢在沙发上了。”   “有人打电话给我没有啊?”苏语默边问边翻通话记录。   “有一个,好像是你领导,打了又不说话,我就挂了!”   “领导?”苏语默果然看见通话记录里有那两个字,天,李乔,李乔竟然又给她打电话了吗?李家的除夕之夜一定热闹非常,这个时候,李乔给她打电话干嘛?三年,她并没有更换手机号码,他是刚刚才知道,还是刚刚才想到要翻旧账?   今年除夕,还真是让人费解呢,呵呵。   车开到公寓楼下,柳子木突然对苏语默说:“你先上去,我还有事。”   苏语默心中一愣,随即又了然,怪不得柳子木这么急,原来是有约着的人了。现在的除夕,也就剩下情人间相互依偎一下的意义了。她笑着拍拍柳子木的肩膀,边下车边说,“加油啊子木,姐看好你。哦对了……”苏语默下了车又把头塞进车里面来,在柳子木脸颊上印下一吻说,“新年快乐!”然后也不看柳子木,快步冲了进去。   柳子木抚着自己的脸颊,深深呼吸了两口,却还是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跳加速。这个吻,除了祝福毫无其他意义,可是他竟觉得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柳子木开车绕了很久终于在一家即将关门的店里买到了仙女棒。跟苏语默一起挥舞仙女棒,也许幼稚的游戏也会生出许多乐趣。   可是,等他带着一大捧的仙女棒回到住处,苏语默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柳子木默默地靠在苏语默房门口很久,他没有办法告诉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他想要跟她一起,只跟她一起,度过这只有他和她的第一个除夕;他没有办法告诉她,因为知道她在他爸妈那儿不自在,所以,他才没话找话,执意离开;他更没法告诉她,只有她的悲喜,是他的悲喜,他愿意等她忘记。   可惜……   今年的除夕,竟是这般寂寥。 第六章   正月,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是铺天盖地的应酬,和各种各样借口的破费。苏语默没什么应酬,自然也就没什么可以破费的机会。除了除夕晚上在柳家的一顿饭,让她有了一点儿过年的感觉,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吃吃睡睡,一溜烟就过了初十,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春节,就在浩瀚的期待中,寂寥地结束了。   幼儿园开学得晚,苏语默过了正月十五才需要开始工作,她就整天窝在家里打扫打扫房间,上上网,做做饭,无聊也充实。   正月十一上午,柳子芽打电话给苏语默,让苏语默带柳树去看一个游戏道具实物展览。   柳子芽说:“这个展览会在全国循环举办,我听说有特别邀请了著名的COSPLAY团队表演,还会展示一些珍贵的古董武器。咱们J市是第一站肯定很隆重,付杨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VIP票。那种场合让我爸妈去肯定不成,而我要上班,子木最近又不见影儿,只好找你了。”   苏语默特别喜欢柳树,让她带柳树出去玩,她肯定是愿意的,尽管她觉得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不大好,“好是好,可是柳树才四岁,就看那些是不是不大好?”   “你懂毛啊,让孩子提早接触接触那些东西才能激发孩子的活力,你不觉得我们家柳树太像个小大人了吗?跟我爸妈在一起,除了唠叨训导什么也学不会。不过,你可别告诉我爸妈,让他们知道我让柳树去看那个,还不唠叨死我!”   额……就说怎么会找她带柳树出去玩,原来是地下活动,“我不敢对着柳教授说谎,你把柳树送我这儿,我再带他去吧。还有,展览是哪天?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什么也甭带,展览明天上午八点半开始,我早上上班前把柳树送到你那儿,你们再去刚好来得及。”   听苏语默答应了帮自己忙,柳子芽很高兴,直说等过两天闲下来请苏语默吃饭。吃饭这事苏语默可不会跟柳子芽客气,用柳子芽的话说,他们两个挣的钱比苏语默多,照顾一下她这个落后阶层也是应该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还真没怎么碰到柳子木,自从过了年他就早出晚归的。苏语默想,大学生嘛,也许应酬比较多也有可能,所以,尽管她感觉有点儿奇怪,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傍晚的时候,柳子木回来了,刚好苏语默做了几个家常菜,正准备打电话给他,“子木,你可回来了,我做了好吃的,刚想打电话给你呢。”   柳子木也不搭理苏语默,自己去洗了手,就出来坐桌边吃饭。苏语默看他的脸色阴阴的,觉得他似乎有心思。这家伙的别扭脾气,苏语默是了解的,一般他阴测测地时候,她肯定不会窜上去触霉头。   于是,两人一声不响地吃饭。谁曾想到,她这么不吭声,柳子木也不愿意了,“你不会说话啊,跟个闷葫芦似的,让人吃不下去。”   苏语默囧了,她这不是为了缓和柳子木这少爷的脾气啊,没想到这也有错,“说什么?”   “随便说说不行啊,比方说这几天你都干了什么,或者明天……咳咳,明天有什么打算。”柳子木的语气很不自然,甚至在说到明天的时候有点儿忸怩的意思。   苏语默哪儿能发现这些,她一边夹菜,一边说:“我能干什么?不就是吃吃,睡睡上上网。”   “明天呢?”柳子木又问。   “明天?明天倒是不能呆在家里。”   柳子木似乎来了兴致,顶着一张妖孽的俊脸看着苏语默,等着苏语默说下去。   他这样反而唬得苏语默一愣,她砸吧了两下嘴唇说:“我答应了你姐,帮忙带柳树出去玩。”   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说的柳子木。他啪嗒一下扔下筷子,站了起来,“你自己吃吧!早点吃成肥猪,早点上宰猪场超生去,哼!”   这脾气发得真是莫名其妙,把苏语默弄得一头雾水,她看着柳子木走进他自己的房间,拨弄了两下盘子中的菜,也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收了碗筷。对于柳子木,她是很无能的。柳子木这人看着年龄早就过了叛逆期,可是别扭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没什么区别。不搭理他,第二天自然就好了。   可是,明天,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呢?苏语默这么想着摸出手机来一看,农历正月十二,阳历二月十四,额……她终于知道了,柳子芽为什么那么开明地让柳树去看什么道具展,原来是想要跟付杨二人世界啊!   不过,柳子木发什么脾气?难道……他竟然也是单身,想要找个同是单身的她凑合凑合,装装样子?苏语默这么一想觉得很合理,于是她讨好地走过去敲柳子木的门,“明天晚上我倒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房间里没有声音,苏语默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动静,以为柳子木不待见她的提议,正准备转身,房门开了,柳子木斜斜靠在门框上。笑容在他那极为精致的脸上,又舔画了几笔神采,“今儿早上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铁公鸡都要拔毛了。既然你这么想要请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不过,我明天晚上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呢,去不了你可别怪我!”   柳子木的脸实在俊美,他那一笑,炫花了苏语默的眼睛,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说:“明天晚上大剧院见,谁有时间谁买票,中午咱们再电话联系。”   通常苏语默这么说,就是让柳子木去买票的意思了,别看她有时候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的,小算盘拨的可是快的,买票这种需要排队拥挤的事情还是让柳子木去干的好。不过,柳子木显然被苏语默刚刚的一愣神逗乐了,竟然没有拒绝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子芽果然就把柳树送了过来。柳子芽赶着去上班,把柳树放下就急匆匆地走了,生怕苏语默反悔似的,不过看在可爱的柳树份上,苏语默就不跟她计较了。   柳树被他妈妈打扮得像个小绅士,paw in paw的画册羊毛呢大衣,配牛仔裤,又可爱又精神。那件大衣苏语默在专柜看见过,1198呢,柳子芽也真够舍得的。   柳子芽走后,苏语默蹲下一手拉着柳树的小手,一手就摸上他的脸颊说:“小柳树,今天我陪你去看展览,开不开心?”   柳树那张粉嘟嘟的脸皱成一团,老气横秋地说:“苏阿姨,不要叫我小……柳树,很幼稚你懂不懂!还有,我是男生,请不要摸我的脸!”   额……三根黑线齐刷刷从苏语默的额头竖下来,想当初她上到初中才知道什么是男生女生呢,现在的孩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苏语默悻悻地收回自己磨蹭着柳树小脸的手指,站了起来,“咳咳,好啦,我不摸了就是。不过,柳树,我们去看道具,肯定会有很恐怖的玩意儿,你怕不拍?”   “苏阿姨,原来你怕啊,没关系,到那儿你躲在我后面就行了。”   好吧,苏语默决定不再说话了。家族遗传神马的都是浮云,脾气急躁的柳子芽加上锯嘴葫芦似的付杨,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板一眼的柳树了呢?真是无语了。不过,越看越觉得柳树可爱,尤其他像个小大人似的,两手揣在口袋里,半昂着头,皱着眉看人的模样。   说不过小孩子也确实悲哀,想想苏语默还是个幼儿园老师呢,要是班上的小朋友一个个都跟柳树似的,那该多憋屈。   苏语默没车,只得带柳树坐公交车,这下子问题来了,柳树怎么说都不愿意坐苏语默腿上,看他面红耳赤的,肯定是觉得坐女生腿上很丢脸,苏语默实在无语,公交车上人那么多,让柳树单独坐一个位置肯定是不行的。最后没办法,苏语默咬咬牙决定站在柳树的旁边,牵着他的手,这车上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把柳树给弄丢了可不是说着玩的。   于是,颠颠簸簸,簸簸颠颠,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一下车,苏语默就忍不住惊叹,这哪儿是什么“道具展览”,她难得看过的几个名家画展都没有这么气派。看门口的简介,就知道这次的展览设计有多豪华,制作有多精良,果然如柳子芽所说还有好多都是价值昂贵的珍品。展厅征用了一座大厦的三层楼,各个展区都以卡通的形式,简明扼要地标注在地图上。   苏语默抬头看时,只见门口,警卫林立,所有的人都自发排着队,秩序井然。苏语默大体看了一下,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而且都翘首观望着,很期待的样子。   苏语默自然也是要排队的,她好奇地问派在她前头的那个老年人,“您也玩网游啊?”   老年人也不见外,爽朗地一笑说:“我哪来的劲儿玩那个啊。”   “那你还来看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这次展出的不仅是游戏道具,还有一些个人买家私藏的古董武器,那些可都沉淀着文化底蕴,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的,怎么能不来?”   苏语默听人家这么一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今儿来的这一趟高雅了。   因为是电脑检票,所以没多会儿就轮到苏语默了。柳树可开心了,终于露出了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拥有的稚气表情,趴在透明的门上往里看,而苏语默就到包里去找票。   可是,竟然没有!苏语默又翻遍自己的袋子,还是没有。昏头了,票哪儿去了?   排在后面的人开始抱怨。   “没票,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   “就是。”   ……   苏语默面红耳赤地边道歉,边翻找,柳树也发现情况不对了,转过头来瞅着她。可是,还是找不到。队伍里的埋怨声越来越响,一个漂亮的女职员走过来了解情况,知道苏语默找不到票了,礼貌但生冷地让苏语默让出位置来。   小柳树的眼眶立即就红了,他也不哭闹,就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苏语默,那种无言的谴责简直比狠狠刮苏语默两刀,还让苏语默难过。苏语默不甘心,对那个职员说:“要不,我们补两张票吧?”   那个漂亮女的,突然露出了一个不漂亮的鄙夷眼神说:“你不知道我们的票都是网上预购的吗?我们的展览是有人数规定的,你现在就是给双倍的钱,也买不到。”   苏语默气蒙了,后面的人又催促,柳树那娃娃又瞪着看大反派似的眼神看着她,一时间,她真想轰开这女的闯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传来一道冷如冰凌相碰时迸出的声线,“让他们进去!” 第七章   苏语默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李乔,其实不用转身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的声音,或者说得再玄乎一点,他的磁场,只要出现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就能感觉得出来。   可是他,李乔,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就那样冷冷地说完,冷冷地经过,冷冷地,瞥都没瞥她一眼。陌生人,哦不,甚至连对待陌生人的生疏礼貌都没有,他就这样不急不缓,步伐稳健地走了过去。   李乔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还颇为古怪地朝苏语默笑了笑。   苏语默以为自己调整得很好了,可是当李乔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僵直了身体。   孙雅然也跟在后面,她看见苏语默后,就停了下来。   她还是那样子,说话时总习惯性地微翘着一边的唇角,那种高高在上的意思一下子就出来了,“啊,苏语默,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这时候,苏语默还沉浸在遇到李乔的震惊之中,李乔出现得太突然了,她甚至连诚惶诚恐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做,他就走开了。   听到孙雅然跟她说话,苏语默尴尬地“嗯嗯”了两声。因为接到到李乔的命令,她和柳树自然就可以一路通行了。让开位置后,苏语默就打算带着柳树进去,可惜孙雅然似乎聊性正浓,她翘着食指,指着柳树说:“你不会在给人家当保姆吧?还是说,这是你亲生的!不会吧,苏语默,你竟然生下私生子了!”   尽管孙雅然和苏语默站的位置不显眼,可是孙雅然这样大惊小怪地咋呼了几句,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已经走上前去几步远的李乔也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苏语默急急摆手说:“不是,不是,这是我朋友的小孩。”   “苏阿姨,进去啦!”苏语默只顾着应付孙雅然,柳树早就不乐意了,摇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苏语默如获大赦,说:“小孩子急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再聊吧!”   孙雅然好不容易逮着个显摆的机会,怎肯善罢甘休,她纤腰一扭,横出一脚,先苏语默一步走在苏语默前头,一副领导的姿态,边走边训话,说:“你混得也太差了,好好的情人节,没个男人也就算了,还沦落到帮人家带小孩。让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想来看展览给我打个电话好了,咱们南桥是这次展览的举办单位,我给你弄几张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用得着在这儿丢脸吗?……今天要不是我们李总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不是白跑了?看看,我这同学多够面子……”说到这儿,孙雅然回头想看看苏语默对她的崇拜和感激,一回头,才发现身后哪有苏语默,苏语默早就带着柳树不知道窜到哪儿去了,孙雅然又气又恼,但也就只得自己暗自跺脚的份儿了。   孙雅然跺脚的这会儿,苏语默和柳树这两个,正像一大一小两只蛤蟆一样趴在一把剑外层,又外层的玻璃上,下劲儿地看。原来,因为苏语默本身就是个路盲,她领着柳树转了一圈都没摸出过门路来,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先看着。其实吧,她也不想走得太快,怕再遇上李乔和孙雅然,才尽挑冷寂的地方走的。   “苏阿姨,这是什么啊?”   “好像是剑吧?”   “可是那标牌上面有个‘刀’字”   “哪儿啊?”苏语默近视,她下劲儿眯了眯眼睛也没有看清里层玻璃上的那个标签,所以只有信口胡扯说,“哦,原来是一把叫刀的剑,嘿嘿。”   谁知柳树这小家伙并不好糊弄,他皱着个眉斜着眼看看苏语默说:“骗人的孩子会长长鼻子的,你骗人!”   “本来就是一把……剑嘛,你没有看见它头是尖的吗?”苏语默抵赖。   “呵呵。”头顶传来浅笑声,苏语默转过头来,看到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瘦瘦的男人。   展厅的灯光颇暗,又背着光,可是苏语默还是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个非常干净的男人,怎么说呢,他绝对没有柳子木长得那么精致,也没有李乔那样子迫人的气势,可他却只有自己的光彩,就好似一汪清水,或者是初春柳梢的绿,那么轻轻的,淡淡的一抹,谈不上多耀眼,但是一定让人舒服,他的笑也是这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说的一定就是这种的男人。   也不过就是一眼,苏语默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符合了她对男人的一切想象——成熟稳重,清俊淡雅,高深却不外露,低调但又不显得深沉。   “这把叫蛇形刀,是马来西亚和印尼民族特有的兵器,你们看,像这种刀,刀刃大部分都呈蛇形,有大约5~15不等的弯波。在印尼和马来西亚,当地人相信蛇刀具超自然、不可思议的特性,并代代相传。所以,通常男人一生会拥有数支蛇刀,分别是来自父亲、岳父的相传与馈赠,当然,自己也会定做。而这一把就是来自印尼的,所以,又叫印尼蛇形刀,它有一段历史了,因而价值颇高。”他的声音,厚厚润润,如温泉之水包裹住他的听众。   苏语默和柳树都忍不住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崇拜之心,苏语默说:“你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吗?竟然知道这么多?”   “当然不是,我只是偶然百度过这个东西而已。”   “叔叔,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柳树指着旁边的一个玻璃箱子问,苏语默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那人温柔地弯□体,头和柳树保持相同的高度才说,“这个啊,是来自波斯的头盔和盾牌,你们看,这个头盔是钵状钢制的,而护颈甲是由小铁圈编制而成,还有可上下移动的护鼻梁,帽顶也有尖刺,左右的两个细管是插缨饰用。这个盾也很特别,它的内面有衬垫,除了可避免摩擦皮肤外,还可减少被攻击时的力道,边上的四个扣环可连接成两条皮索,方便握持。这面盾上有严谨的几何图像,还装饰了金银,和不少宝石,价格当然也不低……”   苏语默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虽然挨在柳树的头边,可是他绝对不是说给柳树听的,一字一句涌进苏语默的耳朵里,都生出了几分旖旎来。人这种动物就是奇怪,有的时候揽腰搭肩,肌肤相贴也不见得会有多少暧昧的气氛,可是有的时候,不过三两句话,或者一个微笑,一个近距离的呼吸,却旋即就在心里慌乱了一把。   她这边崇拜的话还没出口,突然就感觉脊梁一寒,一转头,她发现李乔就站在他们刚刚站的那个柜子前面。   柔柔的璧光下,他的脸立体而又深邃,仿佛是一尊来自西方的汉白玉塑像。他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那冰冷的目光就跟刚刚他们看的那把蛇形刀一样,锐利得好像要把苏语默身上扎出两个洞似的。   苏语默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声音颤颤地喊了一声,“李乔。”   李乔却没有搭理她,而是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了苏语默身后,用一种谈不上有多客套,甚至带着一股子隐隐的火药味的语气说:“让大名鼎鼎的王律师给我们南桥做解说员,真是屈才了!”   “呵呵。”王志宇温文一笑,对李乔的态度竟是毫不介意,“今天刚好没事,所以就来逛逛。”   李乔冷冷“哼”了一声,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觉得特别的碍眼——刚刚对着别的男人甜笑的苏语默让他觉得碍眼,用那样子用别有居心的眼神看着苏语默的王志宇也让他觉得碍眼!他们站在一起多像一家三口啊,该死的一家三口!该死的苏语默!   “有空多带带琪琪,爸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李乔说完,再没看苏语默一眼,就径直往前走去。他这话表面上是在指责王志宇,却又像是说给苏语默听的,他想要告诉苏语默,人家是做爸爸的人了,不要再肖想。   李乔的态度那么冷淡,王志宇还是跟了上去,两人似乎有话要说,那些暂且不谈。   且说苏语默,自从李乔出现,她就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李乔靠得那么近让她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的呼吸似乎透过空气喷在她的耳朵和脸颊上,她那面对着他的整个侧脸都火烧火燎地发烫起来。   有些潜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蠢蠢欲动,她想起了那些在一起的日子里,夜夜不离的欢愉,他的身体,他的律动,他的呼吸,都像是突然破土的藤蔓从身体的深处缠了上来,把她整个人都控制住了,让她不能动,不能言。   可惜,他本就是她攀不上的高峰,现在,他更加高耸,而她却沉入谷底。其实最让苏语默痛恨的,不是她和他的差距,而是她的理智,那个叫嚣着让她放手,又告诉她,她永远也无法放手的理智。   当李乔的衣服擦过苏语默的脸颊时,苏语默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出现到现在竟是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苏语默愣愣地站着,心里满满的都是李乔刚刚的眼神,她恨不得自己就变成一根木桩竖在当场算了,那样自己的目光才不会下意识地想要追寻李乔的身影。   李乔……南桥……原来,他已经混得这么好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相恋时的思念叫爱情,分开后的思念叫犯贱,而苏语默,她就是一个贱到底的货!苏语默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没多会,柳树对那一溜的冷兵器不感兴趣了,扯着苏语默的衣袖,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可是苏语默却突然提不起精神来,只得任柳树拉着四处瞎逛。   中午,展馆还有免费的午餐,苏语默和柳树吃了一些,接着逛。柳树的兴致很浓,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可是苏语默却累得两条腿都抬不动了。勉勉强强又逛了一个多小时,苏语默才带着意犹未尽的柳树出来。   小孩子嘛,一离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开始犯困,柳树也不例外。苏语默带着他在展馆外面等着打车,他就开始点瞌睡了。苏语默没有办法,只得把他抱起来,没想到这小家伙看起来没多大点儿,抱起来倒像块大石头似的,苏语默一抱着他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只好抱着他蹲在地上等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银色的奥迪Q7,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随即传来不容置疑的命令,“淮兼,孩子交给你,等他醒了,带他找他妈妈去。你,上车!”   苏语默还没缓过神来,眼见着一个男人把柳树从她怀里抱走,急得连礼貌都忘了,大吼道:“你想干嘛,你土匪啊,抢人家孩子!”   “再嚷嚷,我让人把他丢垃圾堆里去!”李乔坐在车里冷冷地说。   苏语默立即就闭了嘴,她晓得李乔说话从来说一不二,想当初她养过一只小猫,她喜欢得不得了,就差同吃同睡了,李乔不待见它,说把它扔垃圾筒里,还真就把它扔垃圾桶里了,扔完还不许她去捡。她养的第一只也是唯一的一只宠物,就以这样一个光辉的结局,离开了她的身边。   怎么办呢?上车。谁让她生就了这副欺软怕硬的性子。 第八章   后悔,真的很后悔,早知道打死也不上车,或者当时撒腿就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杵在客厅里,被某人的目光凌迟。苏语默似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后悔,空闲的时候,她往往会一遍遍重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然后设想,如果不那样的话会怎样?如果这样的话会怎样?或许她有时候真的能设计到最好的方式,可惜“如果”是谁都想要,却谁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如果再回到过去,她是不是还有离开他的决心和勇气?是不是,还能那样头也不回地走开?分开,其实也是一种折磨。好的,时间磨平了伤痕,消磨了记忆;不好的,就如她,仿似把那些纠结她的记忆放在酒窖里酿着,时间越长,越红艳,越辣口。   他是有理由痛恨她的,除非他不屑。   李乔还是不说话,苏语默其实最怕他这样,他要是吼她几句,或者,做点儿什么?不要想歪了,是真的做点什么,比方说工作啊,看报表啊什么的,或许苏语默还不会觉得那么纠结。可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目光却一秒也没有从苏语默的身上挪开。   苏语默就坐在李乔对面的布艺沙发上,以前,她和李乔住的那个公寓里,也有这样一套布艺沙发,苏语默无聊的时候还给沙发DIY了几个卡通靠垫,没被李乔唾弃死。可是现在,她坐在自己喜欢的沙发上,却如置砧板。李乔,到底想要如何对待她?   好久,真的是好久,苏语默甚至感觉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李乔终于开了金口,不是苏语默熟悉的那种冰冷语调,而是,淡淡的,就像那种白开水般的清淡。可是这种清淡得让人感觉不到情绪的声音,才更让苏语默感到胆战心惊。   “她给了你多少?”   苏语默心中一凛,立即知道李乔指的她是谁。他说的是他妈胡曼秋。   “10万……真的是10万,给的是一张支票,我本来以为凭支票拿钱得密码的,原来不用……”苏语默本来还想接着痛斥那张支票给她带来的麻烦,可是被李乔那样破皮剔骨似的目光包裹着,她实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有点儿不着边际,可是她紧张,一紧张就容易话多,她这个小毛病,他是知道的。   “10万?!”很显然,李乔的涵养被这个数字生生拧碎了,他的声音忽地提高,就好像一块巨石,扑通一声坠入深谷,那声音不一定有多响,但是足够让人屏气吞声。   他生气了,气得不轻,这是肯定的啦,哪个男人会对一个拿了钱离开自己的女人有好感?如果当初爱得死去活来,再相遇,一定是催人泪下的虐恋情深;但是像他和她这样处于付钱享受和拿钱生活这种关系的男女,遇到这种拿钱走人的天雷剧情,该是什么结局呢?   “其实还有……一条珍珠项链,那是我私自带走的。不过,当初说好了是送给我的,我带走也是应该的!”苏语默憋着一口气,开始狡辩,其实,她倒不觉得李乔真的能想起那条项链的事情,不过,早交代,早好,省的被他挖出来增加罪名。   气氛又僵了一下,李乔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失去理智。然而心里的那股子暴怒,就像是雨后春笋吧,在他的四肢百骸窜长,这个该死的女人!“10万你就满足了?苏语默,你是太蠢,还是我太廉价!”   李乔忽的站起来,指着客厅墙上的那幅画道:“那张纸都还值100多万,我就值十万?!”这次他真的是怒了,整个人像是一只下山的猛兽一样,煞气四溅,苏语默有一种感觉,李乔想要撕了她,是那种血淋淋的,可见血液迸溅的摧毁。   “我……”苏语默实在无言以对,她有点儿怕,也有点儿胆瑟,不过10万对李乔来说也许不过就是一张纸的边角,可是对她来说,尤其是对当年的她来说,是一笔巨款。   那年,她爸爸去世后,她家在J市的住房就被用于抵债和赔偿,而在乡下的房子又早就被叔叔婶婶住了。她身上只有八百几十块钱的情况下,过了整整一年,呵呵,难以想象吧,一天只吃一根五毛钱的馒头条的日子。……10万,对曾经过着这种日子的她来说,怎么可能只是一张纸片?   她前无进途,后无退路,才默许了他提出的“养”,这种关系。   “养”并不是个好词,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就应该忍声吞气,抛弃尊严。其实,苏语默是非常感激李乔的,当年她才高三,人品不出众,样貌没特色,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无是处,或许也就低眉顺眼的姿态做得好一点。他选择了她,就像一个富家公子选择了一辆车,一个千金小姐选择了一匹马,他选择了她做他的专属品,是掉品儿,掉架子的事情。所以,没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   那年,他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偶尔,他也会在离她学校比较远的一家书店等她,然后默然无声,却非常默契地把他需要的东西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她,由她替他购买。他需要的东西总是很多,从细微的日常生活用品,到一些难寻的书啊,碟啊之类的,总是需要她花好几天的时间才能集齐。她不得不为此而忙碌在J市的每个角落,尽管那年,她正好高三。   他养着她,然后,她为他服务,这就是他和她的关系。所以,当有人拿出一笔钱来让她离开时,她不就应该像是被辞退的工人一样,另谋高就吗?还有……其实,她更想用那笔钱告诉自己,她和他的差距,不给自己做梦的机会,这便是她当时的选择。   “苏、语、默!”   苏语默的愣神,让李乔怒火更盛,他猛地扑过来辖制住苏语默的身体,用力地,似乎想要拧断她的骨头似的,狠戾地压着她,他的力道带着焚毁一切的火焰,他的手沾着火,甚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铁一样,滋滋地溅着火花,苏语默又痛又怕,尖叫出来,“啊,痛!”   她这边“痛”字刚出口,那边,李乔已经狠狠地咬在她的锁骨上,他的一只手足够控制苏语默的两条手臂,他的另一只手毫不怜惜地就撕开了她的上衣,从那破碎的棉衣里钻了进去,抓捏住了她的柔软……   “痛、痛!”苏语默大声地嘶叫,可是那叫声在李乔听来不过是附赠的乐趣,她叫得越响,他咬得越恨!手下也越是用力,似乎被他捏着的不是她的肉,而只是一块没有感觉的沙包一样,而他想要把里的沙子捏出来看看。   “痛,痛……啊,痛!”   出血了,一定是出血了,苏语默咬紧下唇,因疼痛而生的尖叫声还是溢出了唇瓣。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口,像一只尚未餍足的魔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苏语默说:“这就疼了吗?你那么轻轻松松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承受这样的痛?嗯?”他的尾调上扬,那是他责问别人时的习惯性语气,他要的绝对不是辩白,而是承认,和悔改,其实,不需要悔改,因为在他面前犯了错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给人家悔改的机会。   那么,苏语默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   果然,苏语默刚刚舒缓了一下锁骨处的疼痛,李乔那带着她的血腥味的唇就压了上来,不管不顾,就像是一只疯狂的食蚁兽一样,他的舌头,在她的唇里,如地头蛇入侵,根本不给她回缓的机会。他想要生生从她的唇里,吸走一切她的生息。她的灵魂,甚至她的思想,都因为这暴虐的吻,而迷糊起来。   她反抗不了,她也没有提起精神来反抗,那只在她的胸前造虐的手,猛地探了下去。然后,没有一点前兆地,狠狠刺进了她那干燥的密地,她的臀本能地剧烈收缩,抵抗着突然而来的入侵。   “唔唔……”好痛啊,可是很连呼吸都快没有了,要怎么喊痛?   就在苏语默以为,李乔要把她折腾致死的时候,李乔微微松开了她的唇。呼吸,呼吸!苏语默忘了他的手指还在她的身体里,只知道张开嘴,拼命地呼吸。“呼~呼~”她的胸高高下下地起伏,她的眼,迷离似困兽。   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不忿,不满,不爽,却依然忍耐的模样,把李乔硬生生压在心底的回忆又勾了出来。   苏语默想得不错,李乔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吞下去。有哪个女人会像她一样,拿了钱就离开他,再遇时还这样理直气壮?那么,他算什么,他李乔的骄傲算什么,他李乔的感情算什么!   要是这个女人是一块饼就好了,那么他就可以一点点碾碎她,让他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   “养”?有哪个男人,哦不对,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愿意拿出自己存下的零花钱为她在外面买房置家?有哪个男人会为了她放弃家族的支持和财产,愿意为了她白手起家,仅仅因为害怕将来会有人歧视她的地位?又有哪个男人,会像他那样,等她的关注到无望,用那样幼稚的把戏——让她给他买东西,来吸引她对他的注意力?   有谁可以,像他那样,恨不得倾其所有,只想要让她把目光滞留在他的身上!   他李乔什么没有?他李乔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李乔什么样的游戏没有玩过?可就是为了她,他小心谨慎地珍惜,藏藏掖掖地掩护,就怕外界的闲言碎语会伤害到她。可是她呢,区区10万块,她竟然就拍拍屁股走了。   这是什么样的奇耻大辱!   “啊……”李乔又压了上去,那根在苏语默的体内盘旋的手指,因为苏语默本能地挤压,动弹不得。那种熟悉的紧致,和蠕动,把他深锁在心底的YU念都勾了起来。他狠了狠心,强迫自己脱离了那致命的吸引,一抬手把苏语默的裤子整个地剥了下来,板着苏语默的腰把她翻了个身,一巴掌就朝她的屁股打过去!“啪~”这声音又响又脆,苏语默又羞又痛,心里不免也冒出火来。   打着她能忍,就没有脾气了吗?她也是人,也是皮肉长的!   “你打我,李乔,你TMD的凭什么打我!”李乔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被他吼一下,三天不敢吭声的苏语默竟然也有反抗的一天,一不留神,那个光着屁股的女人,像是一只被惹急了的猫一样,冒出了尖爪子。   女人打架,莫过抓、咬、挠,拽、捏、掐几个字,苏语默的力气比不上李乔,她要是扇李乔一下,估计就跟给他挠痒痒似的。所以,她扑上去就拽住了李乔的头发,然后发了狠似的咬在了李乔的耳朵上!   你道是苏语默想要做女版拳王阿里吗?当然不是,她对李乔的身体可也是了解的,李乔最敏感的地方就是他的耳朵,那么,好,就让她的牙齿好好伺候他一下吧! 第九章   对天发誓,苏语默真的很少爆毛,记忆中好像就幼儿园的时候和同班的小胖子打过一架,那次的结果是什么,现在她已经记不得了,可是这次,她不想输。   想象一下当下的情景吧,苏语默衣衫褴褛,说得更准确一点儿就是,上边斜拉着几块布,下边,光光的什么也没有。可是,那股子狠戾,竟然不比李乔弱多少。此刻,她的两只手堪比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正狠狠地拽着李乔的头发,而两条腿不管不顾地圈住李乔的腰,跟一只疯魔了的野猫一般。   她的力道不见得有多凶猛,可是李乔一时不查还是被她反扑住了,倒在沙发上。   苏语默心里真的有很多愤恨,三年,哦不,应该说是记忆中所有被压抑的委屈、不满,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凭什么她混一口饭吃这么难!凭什么她得战战兢兢忍气吞声!凭什么李乔可以这么欺负她!凭什么!凭什么!   苏语默力气也许不大,可是咬得可不轻,因为没多会儿,她的嘴里就溢出血液的腥甜味来。这味道一涌进大脑,就在她的脑袋里,如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五彩缤纷地,炸得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这么打,这么闹,李乔竟是分毫未动,他不怕疼吗?这么一想,苏语默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去看李乔的眼睛……这回,她真的魔障了……   苏语默一直觉得柳子木的眼睛非常漂亮,凤眸斜挑,桃花迷离,可是李乔的眼比他更深邃,更狂狷,更让人挪不开视线。他的眼睛就好像是无边的大海,又好像是无底的深渊,更好像是加注了魔法的诅咒,一入眼,便摄魂夺魄。   也许,控制住苏语默心神的不止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气魄,他不言语,不动弹,就像一只稳操胜券的猛兽瞅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白兔似的。他无惧,于是,她胆颤。   扑通、扑通,是谁的心脏跳得这样毫无章法?应该不是李乔的,那自然是她的了,她打人闹腾了,她泄愤了,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苏语默的大脑就像是一只转得脱速了的轮轴一般飞速翻滚着,让她口干舌燥起来。   李乔微眯了一下眼睛,把那眸光眯成了更加危险的波度,“咬啊,怎么不咬了?”   “我……”苏语默本能地舔舔唇,松开了爪子,可是,大腿内侧,那紧紧贴在李乔身上的肌肤却烫得要烧起来。李乔的身上还有一件衬衫,可是在苏语默的触觉里,竟是空无一物的,就好像她的肉正紧紧贴着他的,怎能不火烧火燎?   苏语默下意识地就想要挪开身体,可是李乔怎会让她如愿。他的一双手紧紧禁锢着苏语默的腰,强制她保持着羞人的姿态。苏语默甚至不敢挪动一下,因为就在她的臀后,某个棍装坚硬物体,正顶着她。   李乔又问了一声:“怎么不咬了?”   苏语默哪敢再咬,唯一的希望就是早日脱离了这煎熬罢了,她语带求饶地说:“我……不咬了!”   “不咬了?”李乔的声音并不见起伏,不知道他对苏语默的这个答案满不满意。在这貌似平静的言语下,他的手已经不再是钳制,而是细细地揉捏着指下的肌肤。   那儿还是记忆中的嫩滑,苏语默也如记忆中一般,在他的抚按下立即涨红了脸。   别看李乔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其实他的心神也不安宁。这种情况下谁能安宁?苏语默当然不知道,在李乔的眼里自己有多么诱人,她白皙的腿压在他黑色的衬衫上,强烈的色差,刺激得看的人,血脉愤张。可惜苏语默还不自知,总是想要挪动身体,脱离掌控。她动,他也动,渐渐地就变成了磨蹭,熟悉的,让苏语默脸红心跳的磨蹭。   “你……不要动,李乔……”苏语默的手臂撑在李乔的胸口,像请求,却又好像是撒娇。刚刚让她疯魔的暴虐一下字就泄了气,只剩下软绵绵的腔调了。   李乔哪还能控制,三年了,三年的YU念聚集起来能汇成一汪湖泊,就等着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爆发一次,所以,即便他能控制,他也不想控制。   三年了,他和她,都还熟记着彼此的身体。   男人习惯用攻击表达思念和愤怒,女人习惯用包容和迎合,抒发情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李乔不再是那个冷冽的冰山,苏语默也不再是那个嚅嚅诺诺的小女人,两个人身形有差距,力道有大小,可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却难分高下。苏语默性格虽然软弱,可是她也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加舒服,她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缠绕着李乔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在他激烈的时候稍稍退且,在他略略慢下来的时候下劲儿迎合,隐隐地由她控制着力道和速度。瞧瞧,这样的苏语默,谁能说她是木头?   可是换句话说,李乔怎么可能是弱势?只不过,男人的欢愉除了来自身体,还来自内心的感受,他因为她的欢愉而欢愉,所以,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心眼,一次次试探她喜欢的速度,她喜欢的力道,甚至她喜欢的体位。   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的,看外表,谁能想到李乔能做到这一步?   缠斗,最后就变成了这种情况,从沙发,到床上,两人累的时候就柔柔地依偎,缓缓地动作;缓过力气来的时候,就竭斯底里地纠缠,撕心裂肺地大叫。尤其是苏语默,一会儿像只家养的宠物狗一样摇头晃尾地厮磨,一会儿像一只野猫似的又咬又捏,竟是比先前闹腾的时候更狠。   这场仗,谁胜谁输,谁能断定呢?至少,他舒服了,她也感觉不错,算是双赢吧……   或许,李乔和苏语默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他们两个一个强大到不需要情人,一个弱小到找不到情人,竟然阴差阳错地选在这么一个具有美好意义的日子里纠缠在一起。   这一夜,对成年的男女来说,不惧任何意义,当苏语默在欢愉之海沉浮的时候,她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不惧任何意义、不惧任何意义……   可是,这个情人节对某些人来说,意义重大,比如……柳子木。   柳子木一直等在大剧院的外面,从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等到人稀星疏,冷寂萧条,苏语默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的车后座,甚至后备箱里,堆得满满的都是玫瑰,这些玫瑰是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指使了几个好朋友帮忙才搜集来的,有几百朵,或者上千朵吧,情人节的玫瑰,比钻石更难买,搜集这些确实花了他不少时间,可是如果这些花能换到苏语默的一个笑容,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苏语默……她没有来。   从一开始的甜蜜期待,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他等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感觉的木头人一样,人来人往间,自然有不少人投来关注的目光,甚至有大胆的女生走过来想要搭讪,都被柳子木毫不客气地骂走了。   他的手机被他摔在地上,支离破碎,车里的花也被他从车里扔了出来,踩得稀巴烂,可是还不解气。苏语默,该死的苏语默!柳子木恨得牙痒痒,可是他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恨,再见到那个对着自己傻傻笑的女人,他还是会心软,还是会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然后幻想她是不是会自己发现,他、柳子木,喜欢她。   苏语默,苏语默……柳子木猛地踩下油门,一遍遍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她什么时候才会把他放在心上,才能记得她答应的事情,才能发现,有一个他在喜欢她……   这个时候的苏语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太累了,累得连自己在哪儿,和谁在一起都忘记了。   第二天,苏语默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的,她这个人纯粹就是一个乌龟性子,遇事的时候就缩进龟壳里,惹急了也能窜出头来咬人一口。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正以一种非常不要脸的模样躺在人家床上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爬到客厅去接手机,而是找鞋找衣服,想要快点儿逃离现场。   还好,还好李乔竟然不在。苏语默用让她自己都惊讶的速度,穿衣,穿鞋,往外冲……可是,是谁告诉她李乔不在的,她这边还没有打开大门,一回头就看见李乔站在身后,脸色阴阴的,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的双手揣在裤袋里,冷冷地看着苏语默手里的手提包,也不说话。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当亲眼目睹昨天晚上还在自己的身下辗转啼吟的女人,一大早就像甩瘟疫似的想要逃跑,实在难以平静,就怕自己一开口会说出恶毒的话来。   苏语默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那边,被李乔的目光冰冻着的苏语默,自己先按耐不住了说:“我想……想回去了。”   “回去?”李乔不远不近地站着,让苏语默无法忽视却又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李乔的周身似乎都被冰流控制着,那种被欺骗的耻辱、愤怒、不甘、恨……搅得他的胃都泛起酸水来。刚刚他怀着那样喜悦的心情让江淮兼到柳子芽那儿帮苏语默搬行李,却得知苏语默竟是和柳子木住在一起的,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她竟然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早就应该知道的,苏语默她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利用完他就又攀上了另一个。三年前,她那么潇洒的离开就是因为找到下家了吧。   最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为她辩解,一直告诉自己她是有原因的,她是迫不得已的。原来什么原因也没有,硬要归结出一个原因来,也许就是当年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吸引她。   苏语默,还真是不要脸啊!   李乔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语默,久久没开口,他的眼中像长着无数的仙人掌一样,刺得苏语默无以适从,“李乔……”   苏语默话音未落,李乔已然转过身去,他从餐桌上拿来钱包,打开后取出一叠钱递给苏语默说:“自己买药,这些应该够了,一般的小明星也就这个价!还有……”他仿似厌恶无比地甩了一下手,接着说,“瑶瑶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她知道,该怎么做,应该懂吧?” 第十章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更伤人了,你想象一下撒,一个之前还在床上和你颠龙倒凤的男人,无情地给你一笔钱,要你买药,要你封嘴,谁受得了?好吧,苏语默肯定会买药,肯定不会泄露出去,可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屈辱。   还有那个名字,瑶瑶……多动听啊,一定是个美人吧,李乔这下子该满意了,从此郎情妾意,郎才女貌,幸福美满,百年好合……哼,和她苏语默又什么关系,难道害怕她会纠缠不清,蹦跶出来捣乱不成?李乔真是想多了,她苏语默三年前没这么做,三年后自然也不会这么多。   只是没想到她三年前没心没肺地做了他的情人,三年后还是心甘情愿地躺在了他的床上。呵呵,不怪李乔,只怪她自己,怪只怪她自己,犯贱啊!   有钱就是大爷,多拽啊,什么事都给钱。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三年前,他妈妈拿钱来让她和他了断,现在他自己拿钱来了断,都是钱,都是了断,三年前她能拿,现在也能拿。钱吗,谁嫌多了不是?   对,就这样想。床上的那种事情,谁能说出个胜负来,他李乔把她看成鸡,她还把他当成鸭呢。在酒店找鸭那还得花钱,这个不用钱还有收入,而且百分之百身强体壮,没病没痛。哈哈,多好,是不是?   眼睛为什么越发难受,不,她没有哭!   这多好的事啊,这三年来,苏语默多少次为了自己贪了人家钱的事心存愧疚,现在看来,贪对了,人家还嫌贪少了呢!   苏语默心中越想越恨,不由暗暗幻想,等她有钱了,她也塞一麻袋钱扔李乔面前,指挥他在床上摆各种姿势,让他在上面就在上面,让他在下面就在下面,要他快就快,让他慢就慢,不合心,本姑娘就甩鞭子,还得让他边哭边抹眼泪星子,没水珠滴下来还不成!出出这肚子里的怨气!   想着这个,苏语默觉得心里彻底舒坦了。她一边往公交车站牌走,一边心中搬弄着千万种折腾李乔的方法,想象着他那一张冷得千年没变化过表情似的俊脸,在她的面前哭倒求饶的样子,心里的那像山一样压着她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看看,她哭地球也转,不哭地球也转。她没饭吃她挨饿,别人还是撒着欢地花天酒地,所以,让她伤心的不是李乔的话,也不是李乔的无情,是这该死的天,该死的钱,该死的生活……   李乔就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一直注视着苏语默,看着她抑郁着出门,看着她喜笑颜开奔跑。他的表情一直没变,还是那样冷冷地,甚至带着狠戾。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让他生出暴虐之心的是他自己还是苏语默,但是可以想象,他原本打算把苏语默逼回来的心开始动摇了。她,也许正如他妈妈所说的那样,不过就是个有钱就能上的贱货!   想到这儿,李乔狠狠地踹翻了脚边的椅子,他并不是一个喜怒于色的人,可是此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把那些无法发泄在苏语默身上的愤怒都倾注在了房间里的家具上。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知道我的心思,我不懂你心中所想,却偏偏一个比一个嘴硬,如果李乔早早地告诉苏语默他的想法,两人也不会分隔三年,如果苏语默不是自卑到倔强,她也不会遭遇到么多的是非痛苦。能怎么办呢,这就是人生。   李乔的别墅,离着公交车站好一段路,苏语默越走越轻松,好像这一路走来,从她口袋里掉下去的不止是李乔给的那些钱,还有压在她身上三年都没法子解开的心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苏语默终于走到了公交站牌下面,她掏出手机来打算看看时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翻开一看,是一个带区号的外地号码,想想,额……好像是老家舅舅那儿的电话。苏语默想了想回拨了过去,电话没多久就被接通了。   外婆,呵呵,老家那儿除了外婆还真就没人想到要给她打电话的了。苏语默很期待外婆给她打电话,但是又怕接外婆的电话。她常常不知道该跟老人说些什么,她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不能接她来享福,回去又没有住所,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而且,每次跟外婆通话,老人总是会三言两语就挑动她的情绪,让她想起那些上了铁锈般红红惨惨的往事。她其实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每每这个时候也难免心中阴郁。尤其是今天,李乔那个该死的有钱鬼暴发户,才刚刚那样羞辱了她,让她心中委屈如滔滔大海,无处倾诉。   果然,外婆一开口就是埋怨苏语默没有回去,还有就是申诉她那不负责任的女儿,总之,老太太就是有这个本事,句把两句话就把苏语默的心给润湿了,颤颤悠悠开始跟着伤感。后来,苏语默酝酿了好久,才平稳了声调,故作轻松说:“外婆,我也挺想你的,这不是想着带男朋友一起回去看你嘛。”   她其实不想说谎,可是老太太最操心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们语默要是结婚了,那我闭眼也是开心地闭的。看看,也就提上男朋友的事情可以让老太太开心一会儿。   果然,老太太当即收了凄楚的语调,略带兴奋地说:“真的吗?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还是算了,等你们回来肯定要到暑假的时候,我去J市看你们吧。”   额……   男朋友?她哪儿来的男朋友!她不过就想要打个马虎安慰安慰老人,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立竿见影地就说要来J市。苏语默想了好几个理由想要打消老太太的想法,可是都徒劳无功。   挂了电话,苏语默叹了一口气,侧头看向窗外,一排排的建筑飞速地往后退,流光飞影,毫不犹豫。她突然感觉有点儿累,要是,她妈妈在身边多好,她就可以依偎着撒撒娇,或者抱怨发泄闹脾气,可惜……   李乔,终归不是她该给予想象的男人。   唉,外婆要来J市了,男朋友的事情要怎么办呢?找柳子木?看来不行,柳子木的模样不是老太太合意的那一款,而且柳子木在上学呢,说了也不像。该找谁呢?现在开始相亲找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嫌晚?   苏语默这么一阵胡思乱想,公交车到站了,下了车,她下了车心里还是恍恍惚惚的。想来想去还是得找柳子芽帮忙,她在医院工作,认识的人也比她多弄不好能给介绍个,也说不定。   回到柳子木的住处,苏语默才又想起了另外一件非常非常伤脑筋的事情,她居然忘了昨天晚上还约了柳子木。天啊,烦心事都聚在一天了。不管怎样,还是先跟柳子木道歉为好。可是,打柳子木的电话,他竟然关机了,看来这回气大了。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柳子芽,万幸,她竟然没有提柳树怎么是由别人送回去的事情,苏语默也乐得不需要说谎。   “子芽,快给我想想办法!”苏语默一开口就一溜地把她外婆要来看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情告诉了柳子芽。   柳子芽听完,切了一声说:“我说多大的事呢,不就是要找个男人吗?我说苏语默,你又不缺胳膊少腿,又不面残弱智,你怎么就怕自己找不到个男人!这事,包我身上,我保证在这几天里就给你找个100分的好男人,让你外婆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情深似海的模样,圆了老人的心。”   柳子芽这么一说,苏语默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嘴里当然马屁不断,“子芽,全靠你了,你说,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切,别这样,姐寒碜。不过话说回来,苏语默你本事蛮好的啊,今天早上我翻手提包,发现那两张票还在我包里呢,你说你和我儿子昨天是怎么混进去的?”柳子芽似乎知道了点儿什么,明知故问。   怪不得没找到票,原来柳子芽光给了她儿子,没给她票啊,昏头。苏语默知道柳子芽在旁敲侧击什么,但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只好打哈哈了,“遇到个老同学。哦对了,柳树还好吧?”   苏语默故意岔开话题,柳子芽也就没有追问,“他好着呢,昨天得的那一套COSPLAY的童装道具服,他都穿了好多遍了,现在没准在家里等着他爸给他拍照片呢。”   “那就好。”   苏语默三岔两岔赶紧挂了电话,她害怕柳子芽再追问昨天的事情,更害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想起李乔鄙夷的目光。   他,从此以后会对她更不屑吧!   呵呵,有什么关系,本来就不打算再见面了,不屑就不屑吧。她是苏语默啊,苏语默要好好生活,要开心地生活,这个愿望,谁都无法改变!   “苏语默。”   苏语默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啪”的声被推开了,柳子木脚下虚浮地走了进来,随即,扑鼻的酒味充溢了房子的每个角落。苏语默不待细想,冲上去扶住柳子木说:“子木,你怎么了?你喝酒了?” 第十一章   柳子木其实老早就醒了,只不过看着苏语默围着自己心焦地忙碌,他突然不愿意睁开眼睛。   如果就这样一辈子多好,那个看着娇小的女孩子,能够把烂醉如泥的他从客厅挪进房间,搬到床上,给他煮解酒的酸梅汁,给他熬喷香稀烂的米粥,给他脱衣擦洗……也许这个女人,并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粗心。   女人,柳子木突然之间觉得不能再用女孩子这个词语来称呼她。她是一个十足的女人。闭着眼睛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是化学香水制造出来的人工香精味,是那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芬芳。他分辨不出属于什么味道,只是感觉暖暖的,很舒服,当初就是这种味道,让他怦然心动。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种情感,不是因为某些接触,不是因为外貌身份,不是因为才能背景,只因为在某个时间里突然感觉到的味道,从此魂牵梦绕。   他喜欢她,很喜欢!   第一次遇见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每每想起总是会模糊地觉得他和她已经认识一辈子了。   柳子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累得睡着了的苏语默。她趴着睡,也紧紧蜷缩着,似乎睡得很沉,可是柳子木稍稍一动她就是一惊,惶惶然抬头四顾,见风平浪静,又趴下来继续睡去。   她从来没有安全感。这倒不由得让柳子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次,是在柳子芽那里,他和他爸爸为了填报志愿的事情吵了一架,就准备去柳子芽那儿呆几天。那天,柳子芽和付杨都不在,他进去后却听到房间里有柳树说话的声音,正准备走过去看看,苏语默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呵呵,即便是现在,再想起那时的情景,柳子木还是会忍不住心中甜甜地泛起一圈涟漪来。可事实上,那时的情况并不甜蜜,苏语默以为他是闯空宅的小混混,他以为苏语默是不负责的小保姆,两人一言不合就起了冲突。   柳子木很倔,不愿意和讨厌的人搭话,所以,他鸟也不鸟苏语默就想进柳树的房间躺着。而苏语默以为柳子木不但死不悔改,还想要进去抓柳树,吓得慌了,操起手边的一张小凳子就准备和他拼命……   苏语默看起来娇小,力气可不小,那一家伙下去,竟生生砸破了他的头。他怎肯罢休,两人就在柳子芽家的客厅里,厮打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打架。她倒是很狠,他却不敢伸手,因为一伸手触及的就是她滑嫩的肌肤,一抬头极可能碰上的就是她带着体香的柔软。可是他躲不了,因为她骑在他身上,扯破了他的衣服,还咬了他。   后来,柳树蹒跚地走出来,迷迷糊糊叫了声“舅舅”,这才救他逃离了苦海。   于是……   其实可以想象,苏语默的态度肯定是120度的转变,他狠狠地不待见她,她也是这样忙前忙后地奉承讨好。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糟糕透顶的第一次接触,却让他心生异样,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柳子木浅浅地动作,苏语默猛然惊醒,见柳子木满脸通红,正木瞪瞪地看着她,手不假思索地就探上他的额头,“醒了,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儿?”   柳子木按住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滚烫的体温透过手心传递到苏语默的手背上,“我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说这话的间隙,柳子木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他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反应,还是因为苏语默探手来摸他额头时跟他贴得太紧,总之,他的心乱了,下意识地就说了慌。   苏语默一听,急得皱起眉来,覆在柳子木额头上的手改捧住他的脸,头一低就拿自己的额抵上去,打算再试探一下温度。也就这一闪神的时间里,柳子木猛地圈住她的身体,旋即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子木,你干什么?”   身体相贴,来自柳子木身上那种带着阳光味道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还有他的脸,他的脸就在她的上方,近得几乎鼻尖相触。柳子木的皮肤竟是那样细腻的,原谅苏语默吧,当突然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挣脱,而是欣赏,柳子木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不知道为什么苏语默就是这么肯定。   柳子木若有似无地扭动身体,调整出一个更为契合的姿势,他的动作是暧昧的,即便是苏语默的木头疙瘩也很快感觉到了,她不安地抵住柳子木的肩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舒服……可能他们在我的酒里放药丸了……”柳子木胡乱答道,此刻,他的唇已经落到苏语默的唇角,然后到她的下巴。他就像是一个极其贪食的孩子一样,吻便是一遍遍的舔舐。还有他的手,他的手就放在苏语默的腰上,不知是踌躇还是激动,正一点点地试探似的揉搓着,隔着一层衣服却并没有触及她的肌肤。   苏语默是真的平静不了了,她的脸不由地红起来。柳子木本来就生得祸水似的,现在那一张脸因为沾染了情事,更加的魅惑众生。   苏语默也是人,而且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此情此景,当然也会心生恍惚。女人和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当面临着巨大的诱惑时,也会犹豫,也会想要放纵,苏语默自然也是这样。   那种熟悉的热源从小腹处窜上来,昨天晚上和李乔在一起的种种比那些活色生香的艳情片更惹火地在脑海中上演。李乔的唇,也那样舔过她的下巴,李乔的腿也这样磨蹭过她的蜜源,李乔的呼吸也是这么炽热……柳子木和李乔一样,他们都在寻觅着一种方法想要从她的身体里开发出一个寻找极乐的途径。   ——要吧,管他呢,都是成年人,做一次就好比吃了一顿饭,洗完碗,没人知道碗用过几次。   一个声音这样说。   ——不行,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就是柳子木不行,他是子芽的弟弟也是她的弟弟啊,不行的。   另一个声音随即又响起。   “不行!”苏语默猛地坐直身体,柳子木来不及退让,紊乱了的呼吸直接喷在了她的颈窝上,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嘴里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扶在她纤腰上的手却得寸进尺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苏语默一把按住那不安分的手说,“不可以,子木,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   “弟弟?哈哈!”柳子木手下用力,一把把苏语默推倒在床上,身体紧跟着压上去,他强制地掰开苏语默的腿,把自己的身体覆在她的双腿之间,“我姐姐叫柳子芽,不叫苏语默!难道说你还是雏儿,不敢跟我做?”   柳子木的眼睛是猩红的,那种男人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在他的眼底窜动,苏语默自然不敢跟他硬碰硬,可是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今天真的要跟柳子木做那样的事吗?   “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你想要我死吗?啊,你是不是想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柳子木红着眼睛质问,他身下的强硬早不管不顾地膨胀了起来,就抵着她,只待一个不觉就滑龙进巷,他是迫不及待的。他的理智早就被一团火焚烧殆尽了,他等不了,他的皮肤,他的骨头,他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想要占有她,占有这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   此刻的苏语默在柳子木的眼里,美丽得不可方物。其实,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最喜欢的是苏语默的头发,不进任何染烫,她的头发是自然蓬松的,摸起来去不是那样干草般的枯燥,带着一点儿滑,一点儿顺,摊开在她的背后,就像是她张开的翅膀。苏语默,她就是那个随时随刻都可以看见,仿似随时随刻都可以拥有的那种女人,可事实上,她的心,就跟她的发一样,蓬松飞扬着,谁都没有能够触摸到。   恨!柳子木突然感到恨意。他恨总是假装一无所知的苏语默,也恨那个占据了她的心,却放弃了她的男人!是李乔吧!为什么是李乔!是那个被他视作偶像,视作奋斗目标的李乔!   “柳子木!”苏语默扭动身体,却还是挣不开他的钳制。柳子木的力气大的惊人,而且就在苏语默怒喊他的名字时,他的手已经从苏语默的裤腰处探了进去,落在她的大腿上,苏语默难以自制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心很烫,划过之处,都留下阵阵战栗。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弱了下去,“你真的吃药了,要不你去洗个冷水澡吧……”   柳子木不满地哼了一声,在苏语默的腿部流连的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她的密林……天,那里并不是干旱的沙漠,点点潮湿犹如初春沾衣欲湿的杏花雨,也许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她也会为了他而敞开自己,这般一想,柳子木更加动情了,他迷离着水汽的眸子抬起来,波光潋滟地瞅着苏语默,半是引诱半是威胁地说:“都这地步了,你还想怎样?”   苏语默自是又羞又恼,诚然,那些潜伏在她身体深处的情潮,经过昨天李乔的撩拨,彻底奔涌了出来,谁说只有男人有那种生理上的要求,女人也是有的,只不过女人不屑,也不愿意随便赋予。   柳子木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差的人选,李乔……不能再想李乔了!有人说要遗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个人去代替他,柳子木,她可以用柳子木来代替李乔吗?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她借着柳子木来忘记他,让她来证明,谁都可以的,只要她愿意,谁都可以的……   李乔,是不是谁都可以的? 第十二章   “霞光小学扩建新校址是今年我市的重大举措,也是我们南桥涉足地产业的大好时机,据说这次学校新校址预计占地40亩,政府圈地在200亩左右,剩下的160亩可以用来建学区房,按现下的房价来说,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到上亿。我们南桥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转身就能在J市的地产业占领一席之地!”说话的是南桥企划部的经理吴忠磊,他40岁上下,微胖,长得没什么特色,倒是一双眼睛,精芒外露,酬勤满腹的样子。   今天参加会议的都是南桥的高层,十几个人似乎大都被吴忠磊说动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有几个头挨着头开始窃窃私语。南桥在电子网络已经是行内龙头,地位不可动摇,趁自己资金雄厚的时候,扩展版图,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世界,谁会嫌钱多!   当然也有一些按兵不动,等着李乔表态的,比如江淮兼。他跟着李乔好几年了,自然深知李乔的性子。李乔从不缺开疆辟土的霸气,也不缺财力人脉,关键在于他想不想而已。要是以前,江淮兼没准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可是今天,李乔的态度很奇怪,他坐在那儿已经好久了,一动不动,面色冷凝,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江淮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再次看了一眼李乔才说,“我觉得涉足地产业不是我们南桥应该做的,谁都知道地产破沫已经膨胀到了极限,迟早会分离破碎,我们这个时候参合进去,无疑是把我们南桥送入困境。况且,南桥年初开发新的3D游戏势在必行,势必需要资金周转。如果我们把大部分的资金都投入进地产开发,肯定会顾此失彼的。”   吴忠磊本来斗志昂扬,愣生生被江淮兼泼了一盆冷水,自然不服气,“瞻前顾后,一事无成,亏你是个年轻人,难道这点儿胆色都没有?资金的事情,我们可以融资,可以借贷,也可以找合作伙伴……只有我们决定参与,哪怕是分一杯羹都足以了!”   因为李乔的背景,吴忠磊觉得拿下这个计划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样子天上掉下来的赚钱好机会,白白放过太可惜了!   “可是……”江淮兼还想发表意见,一直闷不吭声的李乔突然座椅一滑,站了起来,冷冷甩下两个字,“散会!”   散会?   这会不是刚开始吗?事情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他也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竟然就散会了!   大家虽然都有疑问,可是没人敢质疑。江淮兼自持和李乔同声同息,跟在李乔身后,准备和他一起进办公室。   没想到李乔先一步进了办公室,门便“啪”的一下关上了,“谁都别来烦我!”   江淮兼差点儿僵在门板后面,从  他身后走过的吴忠磊毫不掩饰地讥讽大笑,就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他。江淮兼虽然恼火,可是却并没有怪李乔不给面子的意思,他觉得李乔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按理说不可能啊,他几乎天天跟进跟出,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唉!   李乔自然不会去管江淮兼作何想象,他关了门,便闷坐在真皮座椅上,身后就是巨大的玻璃窗,转过身来,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自己的脚下,可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总觉得生活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目标……是的,缺了目标,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了有什么目的,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苏语默,哼哼,苏语默……   不想去想,可是那个女人笑着、哭着、闹着、退缩着的模样,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难道这真的是命吗?苏语默,她有什么好,他身边随便一勾手上来的都是好过她几百倍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为了她花费这般心思!不值得!   李乔这边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传来敲门声,他皱了眉,怒火四溅正待呵斥,推门进来一个人。   “李乔,我回来了。”   站在办公室门边的正是刚从国外归来的付瑶瑶,看着她,李乔突然觉得,换个状态试试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地产业,哼哼,付氏不正好是一块大跳板吗?   ~~~~~~~~~~~~~~~~~~~~~~~~~~~~~~~~~~~~~~~~~~~~~~~~~~~~~   那天,苏语默和柳子木终究没能继续下去,倒不是柳子木不想,也不是苏语默太反感,只是因为苏语默的大姨妈突然降临了,暧昧变成了尴尬,两人都有点儿不知所措。   还好,幼儿园开学了,工作忙碌起来,苏语默自然就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混饭钱才是生活的重中之重啊!其实李乔给的那笔钱都是够她在外面租套房子的,可是她莫名觉得那样得来的钱,应该胶带封存了,拿来警示自己,不认真工作,就得被人鄙视。   开学工作真的很忙碌,打扫,收费,分发书籍、安排座椅……这一样样都得亲自动手。苏语默带的是葵花班,是小班,都是4岁左右的小朋友,离了爸爸妈妈,哭闹的一个接着一个,刚安抚下这个,那个就哭了,大声小声齐落耳,一团乱糟糟。别看苏语默年纪不大,她在幼儿园工作也有两年多了,可以算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了,对于这种情况,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没多会儿,就把整个班的小朋友都拢在一起看故事书的,看故事书,玩玩具的玩玩具,个个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剩下的工作就是清点人数,制花名册,填表格,定计划了。这些都是每一学期开学必做的工作,她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儿,保准今天的工作能在下班前完成。她这边正在忙碌,突然有人敲门,园长黄柯怡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小苏老师,我给你们班送来一个新学生。”   苏语默立刻站了起来,幼儿园和初中高中不同,每一学期增减的人数都不少,所以她也没有感到奇怪。园长又笑着说,“把孩子交给我们小苏老师,您尽管放心,她可是我们这儿最优秀的员工之一!”   苏语默难得听到校长这么表扬自己,有点儿局促地对那位家长说:“园长就会开玩笑,不过,孩子在我们班你真的放120个心,我会细心照顾她的!”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琪琪有点儿特殊,她是个自闭儿,所以还希望老师多关照!”   天,这是苏语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的,即便孩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该背着一点儿啊,这怎么做人家妈妈的!她心中极为鄙视那个女人,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笑着蹲□体跟小姑娘说:“来,琪琪,今后跟苏老师一起玩,保证有意思!”   琪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一双精灵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恐和不安。拉着她手的那个女人不耐地把手递给苏语默说:“交给你,我今天就可以下班了,真是的,这孩子太难伺候了!”她竟然就这么甩甩手走了。   苏语默把琪琪安排坐下,不满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对园长说,“这什么人啊,真是的!”   园长不屑地睨了苏语默一眼道:“你懂什么,她不过就是孩子的保姆,狗仗人势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的身份可不一般,你给我当心点,要是出了什么篓子,你就别想在我们幼儿园混了!”   别想在幼儿园混了!   黄柯怡一年要拿这话跟苏语默说N遍,说得苏语默早就麻木了,不管怎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总是对的。   就这样,苏语默开始了她新学期的工作。全班小朋友基本上都玩得不错,就是那个王琪琪似乎真如那个保姆所说的一样是个自闭儿,整整一天,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翻自己带来的一本故事画册,不管苏语默怎么哄骗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算了,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幼儿园四点就放学了,可是等苏语默整理好一切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五点半都不止了。   她拐弯到超市买了点儿菜,想着回去做几个拿手的,调和一下和柳子木之间的关系。唉,那家伙还真是难伺候,这都过去几天了,他还对她爱理不理的,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怒了。   苏语默其实很懒,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很少做饭,十顿倒有九顿吃泡面,不过和柳子木住在一起的这么多天,她煮的次数多了许多,关键是,她实在不想再尝试柳子木的手艺了。   到晚上9点左右了,还不见柳子木回来,苏语默感到有点儿奇怪,下楼去看时,正好看到柳子木跟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在那边拉拉扯扯的。   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苏语默瘪瘪嘴,心里不大舒服,她佯咳了一声走过去说:“子木!”   柳子木回头看见了苏语默,快步上前来,一把搂住苏语默的腰,也不待言语就吻了上去。苏语默愣住了,柳子木搂得很紧,吻得很用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那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JQ的女孩子已经怒目横眉地指着柳子木和苏语默吼骂道,“柳子木,即使你结了婚我也不会放手的!我爱你!我就是爱你!”然后便抽泣着跑开了。   唉,苏语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敢爱敢恨,多好的女孩子啊,柳子木也实在太不长眼了!   柳子木吻着她,倒像是上了瘾了,还有愈见加深的意思,他搂着苏语默抵到墙上,一双手就在苏语默的腰上不安分起来,男人的兴致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苏语默在心底不雅地抛了个白眼。她用力推开柳子木说,“啧啧,你还真当回事了啊!”   路灯昏暗的光芒撒在柳子木的身上,如暖黄柔纱,他的俊美自然不用描述,再加上那意乱情迷似的笑,此刻的柳子木真的算得上是一幅难得一见的美景,他被苏语默推开,却并没有站直身体,而是懒懒地靠在她身侧的墙上说:“苏语默,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下个周,我们学校要举办辩论大赛,我是主力,到时候你就以我女朋友的身份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女朋友?哈哈,我哪有时间跟你们玩这个!”不要怪苏语默不识时务,此刻柳子木突然提到这个,让她实在难以适从,只有笑才能掩饰她的尴尬。   柳子木怒了,他猛地站直,因为情绪激动,胸脯一鼓一鼓的。他指着苏语默说,“苏语默,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去,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苏语默没想到柳子木的情绪变化得这么快,她怔了一下说:“子木,你闹什么!”   “滚!现在就滚,从我的家里,从我的视线里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第十三章   柳子木的脾气真像是那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而且还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这样,苏语默又被人赶出来了,而且这回更糟糕,手机、衣服、钱包……一样没有,按门铃柳子木又不搭理,想要打个电话给柳子芽,这才发现,她没了手机,连柳子芽的手机号码都记不得。   除了柳子芽,这深更半夜的想要找个可以投靠的人,还真是太难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衣裳整齐,没有蓬头乱发,及拉着拖鞋,呵呵。   可是,怎么办呢,这一晚上要怎么挨过去?   春天虽然来了,但是冬天的冷还没有过去。站在楼梯口,苏语默越瑟缩越觉得冷,抖抖瑟瑟地,跟个逃荒的乞丐似的。为了等柳子木,今晚上,她一口饭都没吃,这回怎么也算得上是饥寒交迫了!   所以说,智慧和理智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苏语默这么饿着冷着,就想到了一个可以免费吃到饱的地儿。怎么说社会发展快就是好呢,现而今的大商场,试吃点一溜地排开,有荤有素有面点,还有水果、酸奶,只要脸皮够厚,肚子管饱。   苏语默的脸皮是厚的,所以,吃饭的问题很轻松就能解决,只需要烦恼睡觉的事了,她想实在不行就走到柳子芽那儿去,混一个晚上。走过去啊……坐车还得一个多小时,走过去,得多久?木啊!   “哎吆,你怎么走路的!”   苏语默在商场里东窜西逛,烦恼晚上睡觉的事,没想到撞倒一个人,那人很果断地用力一推,她重心没把握得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都是什么人啊,不就是撞了一下吗,也值得这么较真儿,苏语默本来就憋屈,抬头就想怒吼几声,没想到竟是个认识的。   “额……苏语默!”   真是到哪儿都能碰到啊,孙雅然,果然挺闲的!,好好的晚上,窝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神仙似的日子不过,非得出来瞎转溜,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她这样,想找个睡觉的地方都难的人吗?   孙雅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善心,见苏语默狼狈地跌倒在地,赶忙伸手来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乱闯,撞的是我算你走运,这要是撞上个不讲理的有的你受的!”   “嘿嘿,没注意到你。”既然孙雅然今儿这么好脸色,苏语默也摆不出臭脸来对着人家,顺着孙雅然的手就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反问道,“你也来买东西的?”   孙雅然很是优雅地撩了一下做得很漂亮的卷发,才侧过身让苏语默看她肩侧挂的包包,“我来买个包,LV的新款刚到,我怕来迟了就被人家抢购了,这可是限量版的,在内地有钱都难买的到。然后,顺便……也来约会。”事实其实跟她说的有那么一点儿差距,她是来买包不错,可是约会什么的,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在南桥混得其实并不好,名义上,她是李乔的秘书,可是李乔工作上所需之事一般都由他的特助江淮兼在做,她每天上班也就点个到,至多倒倒茶,煮煮咖啡而已。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的目标不是工作,而是李乔。她爸和李乔的爸爸是多年的老战友,自李乔小的时候就对李乔赏识有加,用她爸的话来说,她的人生目标就得是拿下李乔,什么工作啦,挣钱啦,都不该是她应该在意的事情。   等会儿,李乔会来接她的,她不知道她爸找了什么借口,总之,李乔答应了。她心情自然很好,也就不怎么在意苏语默的态度了。   跟孙雅然说话,苏语默真是难熬,孙雅然和她好像不是一个星球的似的,总是你说东我说西,谈不到一处,她只有这么嗯嗯,哦哦地敷衍一下。   苏语默也实在没有心思跟孙雅然闲扯,今天晚上到哪儿落脚的事还没着落呢。要不……管孙雅然借点钱算了?   “那个……雅然,我的钱包……额……”跟人借钱,尤其是跟孙雅然借钱还真是难开口,她支吾了几下,才接着说,“能借我点儿钱吗?”   “钱?”提到钱这个字儿,孙雅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她那种如看着乞丐般的同情目光,让苏语默想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额……100,要不50也行!”   孙雅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戳着苏语默,说:“苏语默,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100块?我给路边乞丐也不止这么多,你也好意思开口跟我借?还是说,苏语默,你混得连100块钱都没有,真是!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   苏语默很想说,怎么没有,我不就是这么一个吗,你借不借?不借拉倒,我还不待见你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呢!可是不行,四周人来人往,都是些无所事事,好看热闹的无聊人士,再折腾一下,估计十有八九会有人过来围观她这新年第一窘迫者。   还好,孙雅然的话虽然难听,可还是掏出钱包来,两根指头一伸夹出几张钞票来,递给她,“拿着,别说我这个同学小气!”   苏语默正待伸手去接,横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那钱拦截了过去,头顶随即传来一声冷哼,无情的话语像是一把刀似的劈了下来,“把钱给乞丐还能落个好心的名声,给那些到处招摇撞骗的人,人家只会说你愚蠢!”   苏语默伸出的手,瞬间被烫了似的缩了回来。   李乔,为什么让她在这么尴尬的时候遇到李乔?   孙雅然很娇俏地靠过去,解释苏语默的身份,“她是我同学,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唉,也够可怜的!”   “哼,脱光了衣服往床上一躺,马上就来钱,哪儿可怜!”李乔的话实在恶毒。自他过来,苏语默就没有抬头,她的手揣在口袋里,手心已经是汗渍连连。   孙雅然还在说些什么,可是苏语默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脚下连退几步,急道:“我、我先走了!”说罢,转身便逃。   不逃怎么办?难道还等着别人在她胸口挂个牌子,上面写上“此人低贱!”几个字?   这狗屎的缘分!   一口气冲出商场,刺骨的寒风便扑头扑脸地袭来。   夜,五光十色。   马路两旁,霓虹闪烁,林立的店铺,华丽非常。那穿梭的车辆,和来往的人群,在苏语默的眼里像是流水浮光,又或许像是虚幻在童话故事里的繁华背景。   这般美丽的城市!这般浮华的夜!这般狗血的剧情!这般可笑的她!   为什么要在这最狼狈的时候碰上李乔!   委屈、难堪像是澎湃的大海一般,卷来。呜呜,苏语默蹲下来抱住头,像个孩子一样呜咽。她只是在呜咽,泪水像是倒流进了心底一样,冰凉的,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不是她不想哭,原来是她不会哭。   “苏语默,你也就这点儿本事啊!”李乔的声音就像他一直持有的表情一样,碎玉冰渣似的从头顶上砸下来。   苏语默没有抬头,奇怪的是,一直干涩的眼角却突然湿润起来。   “当年你在小餐馆打工,老板娘让你就着人家的剩菜扒拉白米饭的时候,我可没见着你哭,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吗?还是说,你开始懂得装柔弱勾搭男人了?嗯?”   李乔就站在苏语默身前,他的影子像一把巨伞一样,笼罩在苏语默的身上。他一动不动,等着苏语默抬起头来。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李乔做得不多,可是不介意今天做一做!   苏语默依然不动,蜷缩得好像是个腌菜瓮一样,瑟瑟抖着,却没有声音。李乔皱眉,伸手正待去拉苏语默,没想到她突然暴跳起来,甩开了他的手。   面对着面,苏语默几乎只到李乔的肩头,却那样昂首挺胸地迎着他的目光。这是第一次,不管是对李乔,还是对苏语默来说,这都是第一次。她没有再伪装无知,而是那样冷冷地、悲愤地回视李乔的目光。   她这样,李乔反而一愣,三年后的今天再相遇时,李乔发现苏语默不一样了,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男人,终于改变了她?想到这个,李乔火烧到眼底,一把抓住苏语默的手臂说,“现在翅膀硬了,还敢瞪我!”   “我为什么不敢!我不靠你吃饭,不靠你生活,我为什么不敢瞪你!呜呜……”苏语默暴跳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抽不回来,只能那样一边跳一边吼,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李乔面前再也伪装不了了。是的,她其实不是那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她也会暴躁,也会心里阴暗,“我小心翼翼地生活容易吗?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一个个的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祖宗!呜呜~~”   苏语默眼睛渐渐模糊起来,她伸手抹了吧眼泪,一脚揣在李乔的小腿上,边呜咽着边踢他,“我最讨厌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比我钱多点儿吗,不就是背景比我好点儿吗?那TM的是你们的事,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拽?是的,我无家可归,我可怜,好了吧,你们开心了吧!呜呜……”   几不可闻地叹息,李乔长臂一展,把疯了一般暴跳的苏语默搂进怀里,他的毛料大衣解开着,苏语默也不知道是哭糊涂了,还是心中真的恼恨,很不客气地把自己的眼泪抹在高档的衣料上。奇怪的是,李乔那么冷的人,可是他的怀抱却分外地柔软温暖,苏语默渐渐地平息了抽泣,就这样,任他搂着。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苏语默和李乔都在想,要不就这样吧,再回到过去,他假装不知道还有其他男人;她假装没有在柳子芽待的那个医院里……失去,做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心灰意冷,却还抱着万般期待。   “苏语默,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乔这么一问,苏语默止住的泪又喷涌了出来,“是的,很重要!”怎能不重要,不重要他妈妈也不会逼着她去医院!不重要,她也不会丢了钱包身无分文地倒在医院走廊里!不重要,她不会无处可去!不重要,她更不会这么低贱地任人欺负!   “很重要!”她又强调。   李乔忽的推开苏语默,力道大到苏语默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昏暗中,苏语默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一定是冷凝如冰,“哼哼,怪不得!不管是哪个男人,只要给你钱你就给人上吧!寡廉少耻,你这样的女人,真让人恶心!”   ……他,一直都是她心中那个最英俊的男人,即便是他最无情的时候,在她的脑海里,他依然是那副酷帅得无人可比的模样,他幽邃的双眼其实一直是照亮她人生的灯。这些,他从不曾知道。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李乔,你竟然不知道吗?”   李乔,一刀两断吧,从今以后,不要再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不要抱我,不要为我生气,不要为我改变,我……不值得!   李乔愤然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苏语默的视线里,他没有回头,苏语默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陡然萎靡下去。   她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没有李乔,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   这个晚上,苏语默决定给自己最后一个悲切的机会,从明天开始,她要抬头挺胸地做人! 第十四章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对苏语默来说,只要有饭吃,有地方睡,这一天就是美好的一天。   今儿,园长大发善心了,竟然同意苏语默借住在学校保管室几天,当然不中听的话说了不少,可是管她呢,只有有个睡的地方,挨到发了工资,找到房子,对她说什么都行。   真的是一事顺,万事顺。下午,苏语默本来还打算去柳子木那儿搬东西,柳子芽居然帮忙把东西送过来了,也不知道柳子木怎么跟她说的,总之,她什么也没问,反而带来一个好消息,付杨有一个同事,是个海归,据说有点儿家底,更妙的是人家有那个心思想要认识女孩子,那不正好是王八绿豆等着对眼吗?   所以说,人生就像一块没卖相的黑饼,看着难以下咽,可是一口吞下去,不但死不了还管饱。当然了,苏语默的意思并不是说李乔就是那块黑饼,她的意思是,人生遇到再大的挫折和困难,只要能吃能喝能睡,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工作、工作,相亲、相亲,人生又是另一个局面了!   可是,再顺当的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麻烦的,比如……有个小朋友惹怒园长了!   “苏语默,你怎么管你班的小朋友的,竟然在墙壁上乱画,你知不知道局里马上有人来检查了,你知不知道明天是家长日,我们幼儿园要接待多少家长领导?你知不知道……哼,你还想不想在幼儿园干了?你要清楚,你就是一个代课的,你可不是正式员工!”   苏语默被园长骂得一头臭,就是因为她们葵花班的一个小朋友在教室外墙壁上画了画,这个时候,苏语默就跟“犯事”的小朋友一起站在园长面前挨训。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没想要王琪琪在班上一声不吭,竟然敢在墙上画画,嘿嘿。   “苏语默,你还有脸笑,上次就跟你说了,这个孩子情况不一样,要你多花点儿心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你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走!”   怎么能走呢,吃住都靠这个呢,苏语默可不是没眼色的,赶紧低头哈腰赔不是,“对不起,园长,我会弄干净的,对不起!”   “哼!”   还好,苏语默低三下四地道歉了一通,园长终于放过了她们。   园长前脚一走,苏语默就蹲下来拉拉王琪琪的小手说,“琪琪,你画得很好看,老师当初也在墙上画过。不过,园长好像不喜欢,我们来把它擦了吧,你给老师来做小帮手,好不好?”   王琪琪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却没有走,也掏出个小手帕帮助抹。苏语默突然觉得很开心,王琪琪也许并不像她们所说那得那样是个自闭儿,也许,她只不过是不善于和人交谈而已。看看墙上,她用红色画了太阳,用绿色画了树,还描了小草,用黑色画了一个小姑娘……她只是寂寞而已。   “琪琪,你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琪琪,你喜欢看动画片吗?”   “哇,琪琪,我们把墙擦得好白哦!”   “琪琪,你每天早上都吃什么早饭?”   “琪琪……”   苏语默一边擦墙,一边和王琪琪说话,可惜王琪琪还是不回答,不过也好多了,因为每次苏语默讲到一些有趣的事时,她也会弯弯小嘴笑笑。苏语默很有成就感,她喜欢孩子,看着王琪琪她突然燃起了很大的自信,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琪琪的好朋友。   也不知道明天的家长日,琪琪家谁会来,要是再没人来,她有必要去琪琪家做个家访了。   总算把墙壁上的瓷砖都擦干净了,放学后,苏语默把班上的小朋友一个个送到校门外,交到家长手上,才算完成一天的工作任务。   相亲啊,这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这是苏语默的第一次相亲,期待肯定不少,忐忑当然也是有的。柳子芽竟然说有手术不能陪她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地点约在“午后”,是一家咖啡馆,装潢得很别致。一推开门,暖暖的清香和淡雅的音乐扑面而来。苏语默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有服务生上来带路,苏语默环视了一周,也没有发现那个可能是“海归”的人。于是,她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那个海归还真是会约地方,“午后”的环境不是一般般的。落地的褐色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窗帘也很漂亮,白色的镂花帘幕上,有珍珠串珠的花朵,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布的一部分,可是灯光一闪,那珍珠花朵自然的柔和光泽,就像是星星点点溅落下来的磷光,此起彼伏地闪烁着。每天都能来这里喝咖啡的人,该死多大的享受啊!   “请问,你是苏语默小姐吗?”   苏语默回过头来,跟她说话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倒也不是秃头腆腹的猥琐样,但是儒雅英俊肯定是算不上的,难道男方也不放心让自己的长辈来了?   想到这,苏语默赶紧站了起来,端好对待长辈的态度,恭恭敬敬地说:“您好,我是苏语默,请问你是他……”   那人赶紧伸出手来,握住苏语默的手,“你好、你好!我就是胡海洋。”   天,这就是那个金光闪闪的海归吗?怎么看也不觉得哪儿闪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涵人士?   苏语默真的有点儿尴尬,不知道应该笑好还是哭好,心里把柳子芽和付杨骂了个头臭,虽然她急着找个男人俩充场子,可是也不能找个大叔啊!   “那个……我想去下卫生间……”不知道对方刚坐下来,她就撤退是不是很没礼貌的事情,不过,让她跟对面这个漂洋过海镀过金的金色海龟培养感情,还不如让她跟外婆老实交代呢。   胡海洋似乎也感受到了苏语默的窘迫,但是,他可不以为苏语默是瞧不上他,还觉得苏语默是自惭形秽了呢。他两手一摆,一副很潇洒的样子说:“语默小姐,说话的样子也这么可爱。尽管去,等待美丽的女士是男人的荣幸。”   天打五雷轰,该死的荣幸!苏语默转过身后,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囧样却正好落进了角落里坐着的一漂亮女人眼里,苏语默尴尬得面红耳赤。人家却比她大方,反过来朝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不会揭穿的。   这才是真正的淑女,唉,自叹不如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瑶瑶!”   额……不用猜了。从苏语默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个男人,这一声称呼,把苏语默从云端踩到地狱。李乔,原来,这个就是瑶瑶。   果然,很配呢。   苏语默咬咬唇,继续向前走。   “苏语默,一起坐吧!”没想到付瑶瑶竟然是认识苏语默的,她很热情地站起来拉住苏语默的手臂,暧昧地看看李乔说,“又不是不认识,干嘛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那个……”苏语默回过头来,指着那个海龟先生能帮助她脱离苦海,没想到回头一看,那座位上在就没人了。混啦,怎么就忘了,海归和付杨都是南桥的员工,看到老板萎缩一点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吧,坐就坐吧,李乔还能吃了她不成?   “呵呵,你好,我叫付瑶瑶,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可是对你久仰大名了!”久仰大名?李乔跟付瑶瑶说过她?怎么说的,说她是不要脸的势利娼妇?还是无耻的低贱平民?总之,一定不大好听吧?苏语默黯然自嘲,付瑶瑶又说,“我老早就想认识你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不算,下一次我请你吃饭!”   付瑶瑶很漂亮也很和气,一看就是那种经过高档教育的大家闺秀,苏语默被她那样拉着手,不免就有点儿局促。   “额……好啊。”苏语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眼瞅了瞅李乔,却发现李乔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自她坐下,他就一句话没说。此刻,他正端着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好像苏语默是个透明人似的。   “那么太好了,我会去找你的……”   苏语默如坐针毡,她估计自己的脸色不大好,所以,不敢一直对着付瑶瑶,但是又不敢看李乔,这倒霉的,真是太难受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乔突然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他这话肯定是对付瑶瑶说的,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苏语默一眼。   苏语默心下又是一酸,脸上却是阳光灿烂,她笑笑说:“那你们快去吧,我也得走了,下回见。”   付瑶瑶看了一眼手表,很抱歉地对苏语默说:“啊,真的到时间了,我们等会儿要去参加个商业舞会,只能下次再聊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苏语默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紧握着。   她自嘲地笑笑,松开手,然后吹吹手心的指甲印,对自己说:“看见了没?他和那样的女人走在一起才是人间正道。你啊,连个歪门邪道都算不上!”   ……   “午后”门外,付瑶瑶侧头看了一眼门内闷坐着的苏语默,对李乔调侃道,“李乔,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幼稚的人。这就是你拐半个多小时的路,来‘午后’喝咖啡的原因吗?真没想到跟踪个女人这样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哈哈,不过,这么拖拖拉拉、藏藏掖掖可不是你李乔的作风,怎么,要不要我帮帮忙?”   李乔薄唇紧抿,锐利的眼眸,深沉似海,他一言未发,却先沿着付瑶瑶的目光转过头去看了苏语默一眼。良久,才道:“我们的事,你少掺和!” 第十五章   相亲不成,苏语默也没有多伤心,不过付杨倒是被柳子芽一顿收拾,也算是解了她心中的气。   值得开心的是,幼儿园里的工作还算顺利。跟苏语默搭班的吕青青是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胖乎乎的,做事倒也细心勤快,唯一的缺点就是八卦。瞅瞅,一有休息的时间就捧着本《XX娱乐周刊》流口水。这两天,她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某某暴发户和某某名媛的殿堂级JQ组合,以及某某青梅对暴发户情动天地的暗恋。好吧,原谅苏语默用某某暴发户这个称呼来替代李乔,她实在不能把吕青青嘴里的那个王子般具有拯救姿态的绝品男人,和脸冷话毒的李乔画上等号,付瑶瑶倒确实是个超级名媛,至于那个青梅,难道说的是孙雅然?   昏头,想这些干什么。某某女生了三娃还被甩了,某某男被比自己大2、30岁的女人包了,这些八卦多得像雪花似的,一个个都来研究那什么都不用干了。   其实,苏语默这几天过得还算自得,她把改造王琪琪当做一件事业在做,所以,她每天都找得到开心的理由,比如王琪琪听故事的时候没有玩剪纸啦,比如王琪琪吃营养午餐的时候没有缩在墙角等找啦,比如王琪琪主动交了画本啦……总之,每一个发现都是让人欣喜的。只是,前天的家长日,王琪琪家来的还是那个保姆,苏语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她家做个家访。   王琪琪的家庭住址写的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名字,苏语默没费什么心思就找到了。在她的想象里,所谓的事务所就是路边几十平方米一间的小房子,专门帮人家处理处理交通事故啦,离婚纠纷啊之类的,没想到竟然在那么金碧辉煌的写字楼里。   苏语默这人,顶没气性,一对上高门大户心里就先胆瑟了,所以,原本在心里酝酿了好久,一路来打的腹稿,都在见识到礼貌高贵的前台小姐时,那么噗的一声没影了。   没办法,人家贵人事忙,至少在她表明自己是王琪琪的老师后,没有被立即赶出去,等就等吧,好茶好水喝着,就当是在咖啡馆享受了。   她左等右等,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个人出来。苏语默脾气再好也冒火了,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家长,她就是个普通来客也不能这么冷淡啊,她这边正待暴走,前台的漂亮姑娘终于过来,请她进去了。   “苏老师,王律师在办公室等你。王律师很忙,所以,你只要20分钟时间。”   这周到的友情提醒终于把苏语默惹毛,就说嘛,琪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成那样,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不,她一下子就抓住关键之处了。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苏语默气哼哼地走进王律师的办公室,就见那个据说忙得不可开交的男人,正悠闲地喝着一杯咖啡。   苏语默是抱着跟没人性的恶势力斗争到底的决心的,所以也就没顾上给人家好脸色。那人抬起头来,看面相倒不像是个不讲理的,见苏语默进来很有气度地站起来,说:“苏老师,请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样苏语默一肚子火也只得憋进肚子里,可是气恼也是难免的,她顺了顺气才说:“王律师,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琪琪的事情。既然您时间紧张我就长话短说了。琪琪的情况您自己肯定也十分了解,有没有想过采取什么措施?”   王志宇温和浅笑,在苏语默叽里呱啦的时候,把手边的另一杯咖啡推到苏语默面前,道:“先喝杯咖啡!”   苏语默正说到兴头上,她很不客气地站了起来,颇有点儿义正词严的姿态说:“作为一个孩子的爸爸,我认为你是极为不称职的,幼儿园开学这么多天了,你一次都没有去园里关心过孩子的情况,就连家长日也是由保姆去参加的,你知道这对孩子来说伤害有多大吗?尤其是琪琪那样敏感的孩子。”   “不要怪我说得难听,养不教父之过,你生下孩子不好好培养,根本就不像一个当父亲的样子!好吧,即便你工作忙,可是你也应该和孩子的妈妈协商好照顾孩子的时间,像这样什么事情都交给保姆,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爹妈!”   苏语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那些话经都没经过她的大脑就流水般倾泻下来,心中就仿若鼓着一股风似地,说完了还像意犹未尽。   王志宇的笑容更开了,他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敲了两下,眉梢微挑道:“苏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嗯?”他这么一说,苏语默这才皱眉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还确实蛮眼熟的,可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印尼蛇形刀。”王志宇继续提醒。   “哦,原来是你!”这下子苏语默终于想起来了,还确实是见过,在那次的展览会上,不过那次他给她的感觉可不是这样,怪不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呵呵。”王志宇浅笑。如果不是因为琪琪的事情,苏语默对王志宇有成见,他那样的笑容也算得上是温润如玉了,在工作上,男人的温润往往是一种绝对锐利的武器,利于不查,胜于无形,所以在这一行,谁都不敢轻视这个总是温雅微笑的男人,此刻,他就这样淡淡儒雅地浅笑着说,“其实我认识你好久了,几年前你和李乔住的那套房子,还是以我的名义买的呢。”   听他突然提到李乔,苏语默的手下意识地一抖,她一直觉得那时自己和李乔的关系应该不是可以宣扬的,没想到还有人知道。苏语默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一动,似乎有些地方开始松软。可是不行的,苏语默,那样是不行的……她像是突然没了斗志了一样,颓然坐下。   “我是李乔的表姐夫,我老婆……在生琪琪的时候难产,去世好久了。”   “额……对不起!”苏语默大脑有点儿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是在纠结琪琪竟然没有妈妈,还是纠结李乔竟然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让他信任的亲人,总之她突然理不清了。   “琪琪的事,我也想过很多办法,我们在国外好几家医院看过了,但是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要工作,所以……看样子,苏小姐很喜欢琪琪啊?”   “嗯,哪有女人不喜欢孩子的……况且我还是她的老师。”苏语默其实一直深陷在某些不明的情绪里,秀气的眉紧蹙着,整个人都失神了。   “琪琪似乎不排斥你,这是她第一次待在一家幼儿园超过一个星期的。我想邀请你做琪琪的家庭教师,不知道苏小姐的意思如何?我知道你在幼儿园的工资也不高,我可以出双倍的钱,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提供食宿。”   苏语默还在恍神,迷糊应声道:“嗯。”然后,她突然回过神来,“这个好像不行,我们幼儿园有规定是不可以兼职的。”   “苏小姐多虑了,这不叫兼职,只不过是帮朋友而已,再说,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琪琪这样下去?”   “额……”   王志宇不愧是有名的律师,他三言两语就把苏语默的疑虑打消了。   直到离开了事务所,苏语默才理清过来:一、她和李乔的事不是无人知晓的;二、她要做琪琪的家庭教师了,可以拿不少钱,还可以有一个免费的住处。至于其他的,额……她好像是来指责王志宇这个不合格的父亲的,怎么出来后反而心存感激,成了人家的员工了?   好吧,律师果然不是凡人!   其实,苏语默没有坚持拒绝还是因为琪琪,她喜欢孩子,如果真的能帮助到琪琪,她又能挣到钱,也许算是双赢了。   不过,这还真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家访!   苏语默前脚刚离开事务所,后脚王志宇就接到了李乔的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王志宇就站在窗前,他的微笑温润中带着一点儿微不可查的自得,原来他可以轻易地做一件李乔没有做到的事情,“李乔,连我你也不放心吗?”   电话那头静了好久,久到王志宇差不多要笑出声来,才听到李乔低沉的声线传来,“不要多管闲事!”   “呵呵,我看着也替你急,你不怕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她都快成为别人的老婆了。”王志宇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惜那边已经咔嚓一声挂了电话。他也不介意,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把手机随手丢在办公桌上。然后按下通话键让秘书取消了所有的预约,一个人静立窗前。   已经成了面具一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玻璃上映出的男人有着一张绝对温雅的脸,可是其实他的心是冰冷的,多少年了,自从韩佳离开后,他似乎再没感受到这种轻松,轻松到他想要全身心地休息一段时间。   看着别人幸福也好,如果韩佳还在,她一定也会想要帮李乔一把吧…… 第十六章   在苏语默想来,她和柳子木的关系应该是像折断了的木棍一样,很难再愈合成原来的样子。可是没想到柳子木会突然出现在幼儿园里,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时近傍晚,柳子木挨在她的门边,长长的影子在地上琴弦般绷成一个弧线。他微闭着眼,长翘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蝶翼般薄薄的阴影,鼻翼,唇畔,都是霞光涂抹出的柔和艳色。苏语默忍不住叹息,等这样的男孩长成一个男人,一定会如罂粟般成为许多女人的灾难,无福消受,却又淡忘不了。   看见苏语默走近,柳子木没有站直身体,却侧头对着苏语默懒洋洋地一笑说:“发那么一点儿工资,却还要做到这个时候,你辞了算了。”   苏语默瞅着他看了一会儿,十二分地确定这家伙是过了别扭期了,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他说:“我倒想找个一万块一月的呢,可惜人家没把我列在预算里啊。”   柳子木也不见外,接了钥匙开了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毕竟是保管室临时做的宿舍,虽然这几天苏语默好好地打扫了一下,角落里还是堆了一堆杂物,门一开隐隐的霉味传来,柳子木霎时冷了脸,眉头皱了起来。   苏语默放下手上的东西,回过头来,见柳子木还愣在门边,朝他招手道:“进来啊,愣在那儿干嘛?”   柳子木还是没有动,气氛顿时有点儿僵硬。   跟柳子木在一块,你永远摸不透这家伙什么时候风和日顺,什么时候暴风骤雨,亏苏语默还是个跟孩子混一块儿的,对他这脾气也是束手无策。   良久,久到苏语默以为柳子木又会像上次那样闹脾气,柳子木才淡淡叹了口气,揣在口袋里的手朝苏语默伸过来,苏语默一愣,他的手心上竟放着一张银行卡。   “这什么啊?”   “苏语默,我可以养着你的,等我毕业了,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子木……”苏语默霎时间怔住了,张着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很多年以后,苏语默还是无法忘记这个傍晚,夕阳的余晖恍似玫红锦纱似的从窗户里漫进来,满眼的红,满身的暖。这一次,苏语默无法假装不知道柳子木的心思,她还是万般讨厌那个“养”字,却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或许男人可能会在某些时刻用“养”这个字代替爱情。   李乔……也是这样吗?   此情此景,就连苏语默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那样立即心沉如死水。她冷静地退后一步,自嘲地嗤笑,“柳子木,你不要太幼稚好不好,咱虽没品没貌,但也没挫到得靠你养着。你呀,还是跟那天那小姑娘好好处吧,看人家那多正的一女孩……”   柳子木俊美的脸在听闻苏语默的拒绝时,阴沉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却狠狠地掰断了卡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好吧,苏语默实在没有拒绝别人的经验,无法斟字酌句,做到委婉真挚。只是,只能这样。不可否认,有那么一刻,苏语默是心动的,可是不能,柳子木是家中独子,柳子芽是她的好朋友,她想翻过来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难道还想被柳子芽掐死吗?   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之间的感情,就好比那腰椎的骨质增生,想不想,它都是身体的一部分;痛不痛,它都在那里;忍不忍,它都是无法痊愈的痼疾。柳子木对她是这样,她对李乔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说,想一些永远也无法理出头绪的事情,纯粹是自寻烦恼,苏语默这么多愁善感了一把,很快又恢复了过来。饭照吃,觉照睡,生活啊,温吞吞似白开水,但却越发顺心起来。   她既然答应了要做琪琪的家庭教师,自然对琪琪都花了些心思。其实,成为王琪琪的家庭教师,这与她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冲突。尽管像这样接私活的事屡见不鲜,她倒也没想过要住到王志宇家去,怎么说能低调还是低调点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苏语默的话,王志宇似乎已经辞掉了那个保姆,每天早上都亲自送琪琪到幼儿园来。   他的出现恍似一股春日和风,吹皱了幼儿园里那一群姑娘心中满池春水。凭心而论,王志宇这样的男人确实难得,不但人帅,家底厚实,而且没架子,还忒会做人——每天早上送琪琪过来,不是带点心就是送热饮,各类小吃零食更是络绎不绝,弄得未婚的芳心蠢动,已婚的悔不当初,连带着苏语默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这不,大家没事找事就爱来葵花班串门子。   苏语默还听吕青青八卦说,已经有人开始走园长的门路指着帮王琪琪调班了,不知道后续怎样,反正琪琪还在葵花班好好待着,园长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意思来。   离开李乔后的第四年春天,苏语默就像是茫然飘悠了好久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有了落地生根的安稳感。   由此可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生活没有目标终究是不行的,看看苏语默就知道,以前她每天混工资挨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在她每天注意着琪琪的变化,照顾一个班的小朋友,那种充实感和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   王志宇不是每天都能准时来接琪琪放学的,一般这种时候,苏语默就会陪琪琪在教室里画画或者讲讲故事。琪琪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以前总是远远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渐渐的,愿意让苏语默坐近,现在甚至有时会挨在她的怀里,不说话,却会伸出小手来指着她喜欢的故事,等苏语默讲。平时课间,更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前跟后,依赖得不得了。   这天是星期五,放学后,幼儿园里的人似乎散得特别快,五点半左右,幼儿园里就基本上没人了。王志宇来接琪琪的时候,苏语默正搂着琪琪挨在学桌前,边看画报,边打瞌睡。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名家在油画的角落淡淡勾出的一笔,柔和得让人不敢触摸。王志宇静待在教室门外,久久不愿意去打扰室内的宁静,那种随着韩佳一起消失了的宁静,多少年了,没有在他的心里出现过。   单看背影,眼前的似乎是一对拥抱着的姐妹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天和孩子打交道的缘故,苏语默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一点儿稚气和柔软,这和李乔的妈妈嘴里那个贪财自私的女人根本打不上等号。   或许,这就是李乔无法放手的原因吧,苏语默的身上存在着一种极致的对比,她柔和时,再冰冷的人看着,心里都感觉暖洋洋的;可是她冷漠时,却什么都可以放弃。王志宇突然开始理解,被她放弃了的李乔,心里该是怎样的不甘和愤怒。   “王先生,你来了?”苏语默看见王志宇,轻轻拍了拍琪琪坐直了身体。   王志宇收了遐想,温雅浅笑道:“叫我的名字吧,总这么先生、小姐地称呼,让人不自在。”   “哈哈,好啊,我和琪琪刚好看完一篇,你带她回去吧!”苏语默等琪琪缓过神来,才站了起来,帮琪琪理好衣服,才将她的小手递给王志宇。   没想到琪琪却往她身后一缩,紧揪着她的手不放。苏语默赶紧蹲下来,拿额头蹭蹭琪琪的小脸说:“明天老师去找接你,老师的朋友家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叫柳树,咱们明天一起去找他玩怎么样?”   琪琪还是不松手,这孩子总是不说话,可是倔起来也很难办,苏语默求助地看向王志宇,却刚好触到了王志宇含着暖阳般温馨笑意的眼睛,她的心猛地一动,这样温和的男人为什么却养出了琪琪这般的孩子?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起去吃顿饭吧,就当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琪琪的照顾。”   苏语默没有拒绝,一来,琪琪确实拉着她不放;二来,王志宇的邀请合情合理,他个人的态度也亲和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吃顿饭嘛,其实也没什么,推三堵四的反而矫情了。   苏语默虽然在J市待了很多年,可是对那些有名的食府也就听听,还从来没有机会去尝试过。王志宇带她和琪琪去的是一家叫“私语”的私房菜馆,听王志宇介绍,这家一天也就接待十桌,基本上都是要预约的。这么一来,苏语默对那里的菜式更抱了几层好奇感。   推开门,PLAN B 的《She said》飘忽出来,幽幽淡然的木吉他弹奏出幽悒阴暗的色调,经PLAN B之口哼出的歌曲,淡淡的却也充满节奏感。暖暖清香的食材味道,掺和在音乐声里跳跃,一下子就把苏语默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一侧头看见王志宇正含笑看着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嘿嘿傻笑了一下,拉着琪琪率先走了进去。   于是,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志宇想要请她吃饭的原因。   “私语”的包间都是檀木珠帘隔开的,影影绰绰间,她一眼就看到了李乔卓然的身影。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气魄,隐居一角,也气势迫人。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即便不言语也能让苏语默心生畏惧,挪不开视线来。   “怎么不走了?”王志宇发现了苏语默的僵然,伸出手来,礼节性地虚扶了她的腰,檀木珠帘后面旋即射来两束冰刀剑羽般的目光。   王志宇心中好笑,预备撤回来的手,却又上前了少许,几乎贴在了苏语默身上,“我们的桌子在那边,来。”   原来不是约好的,苏语默强逼着自己挪开视线,跟着王志宇向另一边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斜侧突然传来一声娇呼,“语默,志宇,好巧啊!”   是付瑶瑶。   还真的是……很巧啊! 第十七章   “私语”的氛围自然不适合某些不和谐的叙旧,或者虎视眈眈的目光折磨。   苏语默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这么“和谐”地和李乔在一张桌上吃饭。   付瑶瑶还跟上次一样很友好,边吃边和苏语默聊天,而李乔和王志宇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意上的事情,气氛轻松和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煎熬’,请品尝!”   老板娘端上来一盘菜,其实也就是铁板牛肉,却取了那么个名字,不过也够形象的,牛肉片在铁板上“滋~滋~”地响,特制的酱料淋在上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苏语默想也不想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额……   原来“煎熬”指的不是菜式的外表,而是吃进嘴里的感受。天啊,辣得像要把她嘴里的一层皮都卷下来;烫得她舌头和牙齿都粘在一起了似的。   可惜她还吐不出来,也不忍吐出来,此刻,牛肉的鲜嫩美味一起在唇齿间窜动。   原来,煎熬还是这个意思——痛,却舍不了!   苏语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李乔,却见他正侧头听付瑶瑶说话,一股怒气从小腹处窜了上来,她恨恨地一口把牛肉片吞下去,太辣了,为了不出洋相,苏语默想也不想捞起手边的酒杯,咕噜咕噜几口也喝下了腹。   几人都向她投来奇异的目光,王志宇好心地指着杯子说:“这种红酒后劲儿大,别喝得太猛。”   红酒……额,苏语默这才感到嘴唇甜甜的,麻麻的,原来是酒啊。“没事,不就一杯吗?”   对面的李乔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苏语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毫不客气地反瞪了回去。酒壮怂人胆,或许从这一刻开始,苏语默有点儿不正常了。   付瑶瑶非常周到地又给她倒了一杯,“红酒怕什么,志宇你可别小看了咱女人,咱要真放开了喝,男的咱也不放在眼里,你说是不是,语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付瑶瑶和自己是那么奇怪的关系,可是苏语默还是无法讨厌她。这个付瑶瑶就跟当初的柳子芽一样,在她的身边一出现就带着一股子让人舒服的感觉,所以,她没有拒绝,接了,又一口灌了下去。把格调高雅的的红酒当做老白干那么海喝的,也就她苏语默了吧。   就这么着一连几杯下了肚,坐在她旁边的琪琪,拉了拉她的衣角,苏语默昏沉沉地摸摸琪琪的脸颊把她抱到膝上。李乔和付瑶瑶显然都很奇怪,琪琪对她竟然毫不畏惧,就那么任苏语默抱着,“想睡了吧?我抱着你吧!”   “还是我来吧!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李乔你和瑶瑶如果还有事就先聊着,我送语默和琪琪回去。”   也不知道李乔和付瑶瑶有没有说什么,苏语默但觉大脑昏昏沉沉地,身体发软,脚下虚浮,下意识地就靠到王志宇身上。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凉味,怎么说呢,就好似薄荷的凉,那么轻轻地在他的身上点了一下似的,再想要细寻时已经杳无踪迹了。   难道是醉了吗?大脑真的好混啊……   当李乔看着苏语默软软靠在王志宇身上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忽的站了起来,快步上前,猛力从王志宇身边把苏语默拉了回来,他冷冷地瞥了王志宇一眼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苏语默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然后架着苏语默往肩上一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语默这样被倒挂着肯定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嚷着难受,可是李乔哪儿顾得上这些,快步到自己的车边,毫不客气地把她扔在自己的车后座上。   苏语默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也看不清谁在开车就伸手过去乱摸,“你、你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像李乔……那个、该死的、该死的家伙……那家伙是个暴发户……真的,不骗你!”   李乔火得全身都发热,他单手扯开领带,怒斥一声:“躺好!”   于是,苏语默应声虫似的,在后座上躺齐整了。看看,即使在迷糊的时候都知道听话,李乔对她的威慑力可见一斑了。   是谁说酒醉好办事的?办个毛,苏语默醉得昏头倒向,虽没有又吐又闹,瞎折腾,不过早昏腾腾睡着了,所以当天晚上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不过睡着的时候没发生,不代表凌晨醒来的时候不会发生啊!   其实,即便是醒了,苏语默的头还是昏沉沉的,她挪动了一□体,就感觉自己的腰上搭着一条手臂,而且还沉沉的。   苏语默忍不住心道:娘乃,一定是男人的手臂,不会是王志宇吧?难道自己趁着酒劲儿发骚把人家给占了?   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然后,两只眼蓦地瞪大,天,天!竟然是李乔!   稍稍震惊后,苏语默掩下震惊,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心这么静地打量李乔。   外面,天似乎还没有大亮,弱弱的光线中,熟睡中的李乔,眉眼间没有一点儿戾气,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子柔和。这么细细看来,李乔长得竟是非常俊美的,他的眉很浓,眉梁笔挺,斜伸入鬓,眉骨下一双幽邃的眼,此刻紧阖着,却依稀可以想象,他怒瞪别人时,睥睨一切的气势。   苏语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抚上那眉眼,没想到李乔忽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苏语默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李乔……”   李乔深深地看着苏语默,然后突然翻身把苏语默压在身下,肌肤相贴,火热的悸动从他的身上传到她的身上。   被这一压,苏语默的大脑短时间有了一点儿清醒,值得庆幸的是她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可是糟糕的也是她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要不要忸怩地拒绝一下呢?有人说,男人早上会兴奋就跟小学生每天做早操一样,是一种例行的行为,那么李乔想要她,是不是也像做早操需要一双运动鞋一样,是随机选择呢?   “苏语默,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吗!”   李乔的声音似乎也被被子烘暖了一样,磁性而又慵懒,这么斥责的话语,竟也说出了几分暧昧性感的味道来。此刻,他深邃的眼眸就在苏语默的上方,仿似张着口的黑洞,把她的心神都霸占住了。   是谁说过,男人的欲,来自触摸,而女人的欲,来自视觉和想象。   当李乔的唇,落在苏语默的唇角时,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脑海里立即幻化出李乔精壮的上身,每每他奋力在自己的身体里动作时,他的肌肉都会隐隐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蓄力还是因为欢愉。   她还想起了他的臀,男人的臀就好比女人的胸,都是因欲而生的器物,坚韧,圆滑,而且又具有弹性。男人抚着女人的胸,就好似女人想象着男人的臀,那样强健的臀,撞击或者抬高都是一种诱惑。   所以,苏语默被诱惑了,情不自禁地由喉间粘腻腻蹭出一点儿靡靡之音来,这声音刺激得在她胸前忙碌的李乔舌跟干涩,他的牙齿下意识地就用上了一点儿力,就像是一个无齿的小娃娃一样,咬上那柔软的顶尖。   麻呼呼,疼痒痒,好似一只猫,拿毛茸茸的头蹭着苏语默的养穴一样,让她浑身都酥麻无力,她的头更晕了,心就像在云端漫步似的晃悠悠找不到方向。   “李乔……那什么,那什么……让我试试吧?”   试试?试什么?李乔自然不需要问,此刻,苏语默的眼睛迷蒙,好似昨晚宿醉未醒,那被酒精或者情潮染得绯红的脸颊和眉梢,尽写着蠢蠢欲动。原来,她也会在某些时刻想着要取悦他,想要主动地在他的身上点燃欢乐之火。   “呵呵!”李乔轻轻笑出声来,这几乎是苏语默第一次听到他笑,那笑容只在他的唇角一晃,却在他的眉目间旋舞着久久没有散去。   于是,苏语默的大脑更不听使唤了,她稍抬头,吻上他的喉结,软软香舌轻舔,甜甜蜜蜜恳求:“让我来,让我来,好不好?”   要是在三年前,或者是在昨天,苏语默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请求李乔,可是她说了,她的嘴说出了心中所想,她想要……要他,她想要……要控制他的情潮。   李乔没再说话,只不过轻轻一个翻身,他和苏语默瞬间调换了上下。   苏语默总是能够在某些时刻做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放纵之事来,比如此刻,她兴致勃勃,意气奋发,埋首在李乔的身上混搞。   她对自己说,醉酒的人哪个不混搞出点事呢?她是个醉酒的人啊,怎么搞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她要吻遍李乔的全身,她要像个御姐似的控制李乔的动作。她吻一下,问一次:“我吻你这儿好吗?”“我还想要舔一舔行不行?”多和谐的问话,多没脸没皮的行为!她的舌头从李乔的眼睑一直舔到李乔的肚脐,甚至……那里。   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挑逗,尤其是在自己身上作恶的那个女人,还眯着个眼,一脸神情恍惚,迷离勾人的模样。   似乎,女人对于勾引这一项技能从不需要学习,就像男人从不需要学习怎么样在女人的身体里动作一样。女人本能地知道怎么挑眉,怎么挪移,怎么舔舐,能够把男人身体里潜伏着,或者等待着的疯狂因子都激发起来,就好比男人天生知道,什么样的速度、多大的力道,哪种角度,能让女人癫狂。   李乔已是情难自禁,可是苏语默好像还没有玩够似的,嘟着那带着粘丝的红唇,拼命地躲闪,就是不让李乔触碰到她的温热暖林。嘴里还说:“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开始呢!”   李乔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翻身把苏语默压在了身下,他的那双鹰眸,波澜汹涌着难以抑制的情潮,反而愈发地漆黑深沉。   身下,他那滚烫如铁的部位正狠狠地抵着她的柔软,成蓄势待发之姿。   而他的手紧箍着她的腰,又向自己压近了几许,才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适可而止?嗯?” 第十八章   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苏语默和李乔这两人的奇异关系,每每清醒面对时,要不剑拔弩张,要不强装冷淡。可是在床上,这两人却和谐得好似蜜月期的情侣一样,要多舒爽有多舒爽,要多甜蜜有多甜蜜。   比如此刻,苏语默已经软PIAPIA,毫无一星儿力气了,李乔还在她身上不停地摇摆冲刺,于是,某个不识相的女人,伸出手指来,在人家胸口软绵绵地点点说:“行了吗?我好累啊!”   在这个时候累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怪人家不够本事?   于是,李乔怒了!他手上微微用力分开她的双腿,架在腰上,健臀狠狠一顶说:“累?我可还没累呢!”   他的那个又大又坚硬,即便她现在已经蜜水滋滋,还是进退艰难。可是,男人最是喜欢这样的艰难,苏语默那紧紧箍着他命脉的软肉,像是有生命的绳索,又像是蠕动着的软绵罐子,那么紧致地,粘腻地,润滑地扣着他。   “李乔……我……啊!”   苏语默红唇轻抖,语不成调,她本来想要说,李乔慢点,可是李乔的动作恰到好处地触碰到她的敏感之源,那颤出来的请求,自然而然成了呼喊。“啊~~李乔!”   “苏语默!!语默、语默!”李乔可能从来这么喊过苏语默,他拽紧了苏语默的臀,把自己深陷在她的体内,恨不能一下子触及到她的内心,恨不能把她的灵魂也拽在手里!他狠狠地用力,却轻轻地喊她的名字,“语默、语默……默默!”   只喊一次,也许只有在这动情的时候,李乔才会撤除面具,深情地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听不到,或者她听到了也假装自己的心神早就被情潮覆盖,只当一切不过是过耳即逝的靡靡之音罢了。   冲撞、承欢!   婉转、厮磨!   架在李乔腰间的,她的腿,像是两只失去控制的双桨,不停晃动,可是前进的却不是她,而是他的身体。   冲进苏语默体内的,他的坚硬,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不停穿梭,可是颤抖呼喊的却不是他,而是她的情念。   他似乎永远也无法把身体里堆积下来的力量倾注给她,可是她已经累得只剩唇边弱弱的娇吟。   很好,她喊着的是他的名字。在她身上冲刺的,此刻霸占着她的是他的身体。   “唔~~嗯~~啊!!”   许久,李乔感觉到苏语默一阵阵收缩,有如温泉喷淋,他的顶端酥麻,狠狠一撞把自己的一切留在了她的深处。   极致的美好,或许就是这样,酥麻由骨髓中渗出来,喜悦像是绽放的烟花瞬间遍布全身。其实欲念何尝不是一种“瘾”,恨只恨,每次都这么快乐!恨只恨,带给自己这种快乐的不能是其他人!   就在这快乐未散,全身松软的时刻。李乔突然闭上眼,狠狠地在苏语默的锁骨上印上一吻,吸允,甚至啃着,他像一只愤怒的狼崽一样,想在她的锁骨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啊,疼死了!李乔,你干嘛?”虽然全身无力,可是疼痛神经可没有麻木,苏语默躲不开,就伸出俩爪子拽着李乔的头发。   甜蜜因为这恍似厮打的动作消失殆尽,这人,唉,真是太难捉摸了。   苏语默最是怕疼,她扯不开,索性把他的头往自己身上按,这叫反其道而行之,终于,李乔松开了口,苏语默旋即,摸了摸受害点,果然,像被蚊子叮了一样红肿起来了。   “你……”苏语默本来想说,你属狗的啊,咬人!可是,她没说得出口,因为就在自己的脸颊边,李乔鹰鸠似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这个男人竟然在她的面前笑了两次,笑得苏语默想要出口的责骂言语,都软软地化在了心底。   李乔长臂一展,把呆愣中的苏语默拉回怀里,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抽来湿巾,轻柔地替她擦拭身下粘腻,说:“再睡会儿吧,好不容易有个周末。”   李乔……原来也可以这么柔软。   苏语默心里某处像是遇热的巧克力一样,融化下来。   放纵的后果就是晨昏颠倒,苏语默挨在李乔怀里,迷迷糊糊,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李乔已经不在身边了,苏语默揉揉酸痛的腰,掀开被子坐起来。她寻思着从李乔的衣柜里找件衣服披披,拉开衣橱,一溜排的女式衣服挂在西装衬衫旁边,苏语默蓦地僵住了!   她做了小三了!   怎么就忘了付瑶瑶的事?天,自己这做了什么,三年前,你情我愿还好解释;三年后,他和她之间还有个付瑶瑶,她怎么就爬人家床上了   ?第一次还好说是意外,这第二次算什么?   外遇?好吧,她做了人家的外遇了!   其实不能怪她,她是被勾引的,李乔这家伙,一定是指着在这方面报复自己呢,他肯定是觉得当初她拿钱走人的事,伤了他的自尊心,现在就想要折腾着她玩玩,一抚自己的怨气!   苏语默这边一阵地胡思乱想,她那被丢在地上的手机响了,捞上来一接,是吕青青。   吕青青很兴奋地告诉苏语默,她帮苏语默留意到一套租房,又便宜又宽敞,不过需要先交半年定金。   “半年?多少啊?”苏语默是急着从那个保管室搬出去,可是要交半年,她手里的钱恐怕不够。   “一个月680,半年4080,算掉零头先交4000,如果你想要,我们还能再跟她砍点价。”吕青青是真的很热心,苏语默想要找房子的事,她都不知道帮着看了几家了。   “4000?!额……”   “苏姐,现在这个价的房子已经很难找了。而且,这套房子我看过了,还不错,设备也算齐全。”   苏语默被她说得心动了,咬咬牙说:“没事,我们约个时间去看看,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搞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语默这边不过和同事在商讨租房的事情,可是隔着一道门的李乔却只抓住了那个“钱”字,心里的陈垢往事旋即被勾起……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苏语默时候,是在她打工的那家餐厅里。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而他正值大二。那家的菜式向来不错,可是老板娘为人苛刻,苏语默忙个不停,午饭也就是一碗白米饭加上客人多下来的菜,可是她却很满足。   好多年了,李乔还一直清晰地记着,苏语默窝在一个角落里,吃饱后露出的满足笑容。   其实,李乔并不是一个多有同情心的人,可是作为一个一日三餐考究营养成分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因为吃饱了肚子就满足的女孩子,是怎么样的感受。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苏语默竟然还在酒吧陪酒。   想到这儿,李乔原本如熔岩般翻滚着等待喷发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噬骨的心痛席卷全身。   那天,他生日,他表弟李高宇约了一帮人在酒吧帮他庆贺,几个男生嬉笑着要在酒吧给他找个开荤的女孩,他们选中了她——苏语默。   酒吧向来不是安宁之所,陪酒、陪玩的事并不鲜见。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她、苏语默。他们这些出身不错的人,自然对酒吧里谋职的女孩子存着许多的鄙夷,言语间越说越没谱,嘲讽、戏弄,甚至荤段子都冒了出来,把苏语默耍得团团转,可是她依然笑着,不软不硬地应付。   一群人闹得很厉害,甚至连李乔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觉得过分了,可是,她还是那么笑着。   他很好奇,那个在众人面前,像猴子一样被戏耍了,却还微笑的女孩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哭泣。   然后,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她,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了解她。再然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他没有见过她哭泣,却开始希望想尽一切办法,不再让她哭泣。   可是,他依然不在她的心里,她的痛,她的伤,她所承受的折磨,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坦诚,她不愿意依靠他。   她不爱他!   多可笑,这么一个稻草般没用的女人,竟然不爱他!   李乔突然冷凝了唇角,一双幽深鹰眸,阴沉得看不出心情。他推开门,看到那个裹着被单坐在床帮上发呆的苏语默时,顿住了身形。   “李乔?”苏语默注意到李乔,抬起头来,她发现李乔的表情很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李乔阴着脸一步步走近,直到近到两人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才停了下来。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只裹着一张被单的苏语默,顿时觉得全身冰冷,尤其是露在被单外的肩膀,好似被冰块冻结住了一样,僵硬无比。   突然间,李乔伸出食指抬高苏语默的下巴,居高临下冷视了她一会儿,而后,剑眉斜挑,露出一个让苏语默心生冷意的鄙夷嗤笑,道:“苏语默,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个眼神,你想在J市找个吃饭的地方都不容易?”   李乔的声音太冷,阴森森如从彼岸花上刮过的寒风,字字无情,“我只是不屑!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我花费那些心思!”抬着苏语默下巴的手指,下移到苏语默的锁骨处,在那个被他吸允出来的红肿上,停了下来,暧昧地磨蹭,“好吧,反正是卖,我买吧,毕竟这副身体还挺合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乔这样,苏语默反而生出了几多勇气,她稍稍退后了一步,歪头笑道:“好撒,不过这回,时间啊什么的不能由你定了,我有工作,也挺忙的。”   是啊,有什么不好?其实她也觉得他挺好用的。身体上的纠缠,总好过感情上的纠葛,想要就做做,不想要就拍拍屁股走人,多干净啊! 第十九章   有些事可以假装不在意,或者假装不记得,可是有些人,却不能假装不认识。   孙雅然,唉,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了她,她总是盯着苏语默不放。这不,同学会的时间到了,苏语默本来打算假装记不得,就过去了,没想到孙雅然竟然找到幼儿园来,亲自通知她。   还真是,挺大的面子!   “苏语默,你就在这儿工作啊?”孙雅然的尖底高跟鞋,在教室木质地板上“嗒!嗒!”地响,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注意,有一个小丫头还好奇地伸出手来拉扯她的裙摆。孙雅然厌恶地拨开小朋友的手,撇着嘴朝苏语默说,“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让我整天对着一个就够烦的啦,你还对着这么多。而且工资还那么低,辛辛苦苦一个月,连我的一双鞋都买不起!”   苏语默装傻地笑笑,边把委屈得直扁嘴的小丫头拉到怀里来安抚,边说:“我感觉这个工作还不错啦,不需要什么专长。”   “这也是,你连个正经的大学毕业证都没有,确实很难找工作。哦,对了,提到这个,我老早就想要问了,苏语默,当年你大学上得好好地,为什么突然退学啊?”   孙雅然这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别人的隐痛,总是恨不得把人家的糗事都揭发出来,然后她才好嘲讽或者鄙夷,更或者适当的时候搞点儿同情什么的。   苏语默很无语,她佯装很痛苦地皱了皱眉说:“没办法,穷嘛!”   她这样的回答多识相,就指着孙雅然没事早点走,放她过生。   听她这么一说,孙雅然果然一副同情得不得了的样子,啧啧嘴,说:“当时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呢,我可以帮你的,即便帮不上,我也可以联络上几个同学帮你搞个募捐啊什么的,也不至于弄得退了学,这么惨。”   “嘿嘿。”苏语默边傻笑,边安抚小朋友,她的意思很明了,走吧,走吧,我忙着呢,供您一笑已经是人情了,还想怎样?   可惜孙雅然听不见苏语默的心声,她很娇气地弯指揉揉鼻尖,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怪不得联系不上你!这次你不会因为没钱交分子,所以不想去咱们的同学会了吧?”   “那个……额……那个钱我还是有的。”说老实话,她是真的不想去。可是要是她不去的话,孙雅然一定会把她说成是千年难遇的苦女,然后只要是认识的,甚至仅是同校的,遇上都会谈论她。唉,想到那些人永无止境的同情,苏语默浑身一寒,想要说不去的话,又吞了下去。   “那就好了。”   孙雅然絮絮叨叨在幼儿园磨蹭了好久,才离开。   她倒是走了,苏语默可惨了。一来,被园长责备不安心照顾小朋友只顾着和同学聊天。她就奇了怪了,要不是门卫放孙雅然进来,她用得着敷衍她吗?二来,她得开始纠结去不去同学会的问题。   唉,烦那。   整整考虑了一个星期,苏语默还是决定不去了,随孙雅然怎么说吧,反正跟以前的那些同学接触也不多,怎么说她也听不着。再说,如果她去了,孙雅然还说的话,她不是更尴尬?   这么一想,苏语默更加坚定了不去的想法。   可是同学会这天,苏语默还是心不是意不是的,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因为答应了做琪琪的家庭教师,所以,周末绝大部分时间里,苏语默都是在王志宇家陪琪琪的,也有的时候会去柳子芽那儿把柳树带出来,三个人一起玩。   苏语默对待孩子很有一套,她让琪琪和柳树接触,琪琪果然越来越开朗,甚至有的时候会主动地去拉柳树的手。   看着琪琪改变,苏语默非常开心,可是今天她心神不宁,加上王志宇下班得早,她便早早离开了王家。   或许,间竭性的忧郁症就像是女人每个月都会光顾一次的好朋友一样,会突然来访,让人猝不及防。   是的,苏语默,忧郁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闲逛,就这么走着,走着,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个让她非常熟悉的地方。   健康路42号。   呵呵,再怎么假装忘记,还是忘不掉这个地方——她曾经的家。   爸爸已经离开六年了吗?   抬起头来,三楼的那个间房没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现在住的是第几批主人了?来来去去的那么多人里,不知道有没有哪一个发现了她藏在墙缝里的图画,她留在卧室床脚下的发卡,她塞在浴缸下的硬币……   呵呵,是别人的啦,即便那些是她的私藏,那些都是别人的啦!   啊,这么想来,从小到大她想要守住的东西,想要守住的人,全都不是她的啦?难道她真是衰神附体?   呵呵!好搞笑!   靠在公寓楼的后墙上,苏语默想起了以前很多的事。想起了自己连样貌都记不清了的妈妈,也想起了早早离开的爸爸……再可是现在想起那些,已经恍如隔世了。   都怪孙雅然,都怪那该死的高中同学会!   “怎么没去?”李乔特有的低沉嗓音从侧方传来。他的视线顺着苏语默的目光在三楼处巡回了一下,而后落在苏语默的身上。   背着路灯,隐隐的心痛在他的鹰眸中闪烁。   尽管那天李乔的话不怎么动听,可是这几天来,苏语默和他也会出来吃吃饭,有兴致的时候也会在他那儿住一晚,两人竟然不似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嗯,不想去!”苏语默没有想过要瞒着他,她撇撇嘴站直身体说,“反正去也是给别人凑趣,同学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李乔上下打量了苏语默几眼,猛地伸出手来,拉住苏语默就往前走,“走!”   苏语默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他身上,“走?去哪儿?喂去哪儿啊?”   不管苏语默怎么问,李乔也不答。   然后,没多久,苏语默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好高档的精品屋!   这种地方是苏语默第一次来,但是她也没有土老帽到像刘姥姥似的东张西望。   或许这世界上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灰姑娘的梦,苏语默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对眼前的一切,她也会向往,心也会飘飘然,翻涌出如置童话之境般的虚浮旖旎。   回过头来,李乔就在身后。   童话中的王子就是这个样子吧——外貌、家世,甚至那闲适地中隐含不耐的眼神,都十足十王子的模样。王子啊……她可不可以幻想自己就是他的那个灰姑娘?   “帮她好好整治一下!”李乔冷冷地命令跟上来招呼的店员,冷厉的眼神从苏语默身上一扫而过。   所有的美好想象,水晶坠地般崩离破碎。   这世界哪来那么多的灰姑娘,王子倒是不少,人家想让谁灰姑娘一下谁就灰姑娘一下,最惨的是像她这样有灰姑娘的背景却没有灰姑娘命运的人,凑合着让人家上演一次狗血戏码,已经是很运气了!   收起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幻想,苏语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由着一溜的店员围着她忙碌。   呵呵,怪不得有人费尽心思都想要攀上一个有钱的赖着,就这种被服侍着的优越感,是谁都会上瘾的吧?   那么,李乔想要干什么呢?尽管苏语默极力想要装得若无其事,可是还是忍不住又悄悄回头看向李乔。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眉梢眼角,冷冽之气隐隐浮现。   他当然不会在意她穿了什么衣服,也不会在意她换了什么样发型,加了什么样的配饰吧?   苏语默自嘲地回过头去,也就是在她回头的瞬间,李乔的目光旋即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温软浮上眼底。   苏语默、李太、他的老婆、他的女人,只要稍稍装饰,就会像一块蒙尘的宝石,经过细心擦拭了一般,立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太?这家的店员算有眼色,看来还值得长期合作。   “李少,好了,您看还满意吗?”苏语默在店员的拉动下,转过身来。   李乔阴邃的目光在苏语默身上略带轻慢地扫视了一下,然后冷哼了声说:“浪费时间!”他也不管苏语默和人家店员的感受,冷漠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淡淡地说,“同SIZE的都装起来!”   都装起来?天,这就是有钱人的态度!   其实,李乔说了谎话,站在他面前的苏语默,蓬松的长发绾在脑后,斜斜插着一根蓝色的蝶簪。一条白色的狐毛披肩,松松拥在肩头,温婉中透出几丝娇俏。跟头上蝶簮同色的绸缎斜肩礼服,上端简洁清爽,裙摆却繁复蓬松,黑色的蕾丝内衬稍稍露出少许,轻轻一晃就似蓝蝶展翅。其实更美的,是她露在裙摆下的白皙玉腿,白嫩嫩一截,粉滑勾人。   勾人?哼!李乔的心情陡然变差,他先一步走出精品店,好像厌恶与苏语默并肩而行似的。   苏语默也不计较,兴冲冲跟上去,问道:“等等我撒,把我弄成这样要去哪里嘛?”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这样,即便没有碰触到李乔赞许的目光,苏语默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是的,今天,其实不是一个好日子,除了那个倒霉催的同学会,还是……   ……她爸爸离开的日子。   真好,今晚不是一个人!   真好!   “喂,李乔,到底要去哪儿嘛?喂,你说句话好不好?喂……” 第二十章   孙雅然选在“皇”会所开同学会,还真是大手笔!   他们应该都在二楼。苏语默以为李乔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给她装扮了,是偶尔的王子病发作,想要赞助她去参加同学会。可是没想到,到了“皇”会所以后,他带着她上了VIP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苏语默满心疑惑,却没再问。   因为,李乔牵着她的手……   李乔竟然牵着她的手!   冷嘲热讽、鄙夷怒目,甚至冷淡漠视,苏语默见得多了,可是他竟然牵着她的手,走在随时都有人出没的地方,也太让她不可思议了!   对一般的男女来说,牵手是先于身体纠缠的接触,可是在他们这儿却恰好相反了。也许他把她按倒在床上,也没有他牵着她的手,来得让她惊讶吧。   他的手,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暖暖的,好吧,或许是被牵着的她心里的暖暖的。苏语默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那只手。天,这世间会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因为看着别人的手,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吗?   他的手……苏语默竟然突然间语竭,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正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此刻,那一大一小交握在一起,自然而又安稳,好像已经握着几个世纪了一般。   “看什么?”李乔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晃晕了苏语默的头。今天,她明明滴酒未沾,可是从李乔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她的大脑就热乎乎的,不知身置何处。   她跟着自己的心意,身形一软,靠得李乔的手臂上,娇滴滴做出几分柔弱模样道:“看你。嘿嘿,你的手可合我心了。”   什么氛围就得做出什么样的姿态来,苏语默也是非常敬业的。   李乔竟然没有推开她,闭塞的电梯空间里,只有他和她的呼吸,暖暖的,晕晕的,好像还带着某些辨不出来的香甜。   苏语默低着头,自然没法看到李乔隐在唇边的笑意,她很享受地靠在他身上,黏黏腻腻,一派小鸟依人之态。   走进华丽的包间,苏语默不自在了。   好吧,有些人是扮甜蜜扮上瘾了,可是在电梯里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没想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竟然也拉着她的手不放。   苏语默这下子有点儿懵了,你说吧,没有观众的时候想怎么粘腻怎么粘腻,那是自娱自乐啊。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苏语默怎么才能没脸没皮地腻歪下去。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她的第一反应是抽回自己的手,可惜,李乔的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是徒劳无功,反而弄得李乔好像有点儿不如意了。   “哎吆,我们李少终于舍得来了吗?”李高宇吊儿郎当地招呼。包间里,除了他还有四、五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每一个身边都娇俏俏倚着一个漂亮姑娘。额……还有王志宇,苏语默环视了一圈才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王志宇,只有他身边没有女孩子,怪不得苏语默没有在第一时间里看到他。   在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个熟人,心情自然不一样,以苏语默的性子,本来想要打个招呼的,可是李乔……苏语默可是个有眼色的,进来后,尤其是在苏语默看见王志宇并和他笑了笑后,李乔周身的气息好像就有点儿冷了,好吧,是很冷。   这也怪不上苏语默,她这人天生是外貌协会的,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况且进来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些陌生的人,自然要四处打量一下的。   苏语默判断一个人,第一眼总是看人家的长相,而后,才是言谈举止和气度背景。她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几个,暂不论王志宇,其他的也都是一等一的上等货。当然了,不是上等货也不会和李乔走在一起,不是上等货也不能来“皇”会所消费,还定这顶楼的总统套房式的包间来享受。   上等货?不知道眼前这群自命不凡的男人,知道苏语默是怎么给他们定位的,会不会气歪了?   这几个人里,也就李高宇嘻嘻哈哈地调侃了一下李乔,其余几个不过朝他举了举杯子,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是你们来得早了。”   李乔淡淡说罢,带着苏语默在一边坐下,身旁马上就有女孩子很识趣地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酒。   对了,刚刚介绍了在场的男人,还没有介绍坐在他们身边的女人,什么叫国色天香,娇色天成?说的就是她们了,一个个的都花儿似的,魅力超凡,但是又不见一丁点儿的骄纵之气,看看那识大体,知进退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更难得的是,这几个女人甘做绿叶,挨在男人身边,恰到好处地微笑,安静体贴,一言不发。   这么一打量,在场的估计就苏语默寒碜,穿了昂贵的衣服,却依然不像个贵妇。苏语默暗自撇了撇嘴,早知道是这个场合,还不如刚刚拐去二楼,面对孙雅然那群人呢。   苏语默和李乔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就在玩一种游戏,李乔来后,自然也加入进去。   你说,什么不好玩?六个大男人,竟然玩丢骰子。不过,他们不看点数,而是一个平底小盘子远远放在一张桌子上,看谁扔的骰子能停在盘子上,谁就赢。   昏,这谁发明的没智商的游戏啊!   苏语默暗自嘀咕,花那些钱,找这么高级的地方不是应该谈论谈论国际金融机制,或者某太阳国的核泄露问题,更应情应景吗?太无聊了,也难为那些漂亮姑娘们还奉承在后面。   “语默。”   “嗯?”苏语默微转头,发现王志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斜她的对面,正隔着一张茶几温雅地看着她。   “呵呵,很漂亮!”   苏语默的脸旋即烫起来,女人嘛,总是虚荣的,被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出色的男人赞美,哪能不羞涩一番。所以,苏语默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披在肩上的狐毛披肩,道:“谢谢。你出来了,琪琪呢?”   “你走了,她就发脾气闹腾,好不容易睡了。有保姆看着,没事。”   他们这边才闲聊了几句,一边突然爆来一声大笑,苏语默抬头看去,笑得张狂的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他长得极帅,一双眸子恍似暴风雪的漩涡,沉黑如墨,野性十足。此刻,他慵懒闲靠在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上,痞痞地瞄了苏语默一眼,苏语默忍不住心神一凛,这个家伙,好明目张胆的敌意。   他却好似浑然未觉,狂狷地大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骰子说:“李乔,你再不专心点,你的那辆路虎可就是我的了。”   苏语默立即转头看向李乔,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乔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而且远远坐着,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此刻,他的那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唇角抿直,阴测测的似乎并没有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别那么没见识,路虎算个毛啊,有本事你把李乔的那栋海边别墅也赢过来!”又有人撺掇着哄事。   “对哦,李少才不会在乎一辆车呢!”女孩子们更是娇粘粘地符合着,哄抬气氛。   李乔不答,李高宇倒替他不平了,“你们也太贪心了,他那套别墅现在最起码得几千万。”   李高宇这么一说,即便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女孩子们都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没想到那个痞男对别墅还看不在眼里,他拍拍坐在他身边那个短发娇俏的女孩,把那放浪形骸的目光落在苏语默光溜溜的小腿上,肆无忌惮地说:“海边别墅?哈哈,我还怕倒霉遇上海啸呢!李乔,要不,咱们就赌身边的女人怎样?”   “付少,你好坏啊~”   他那话音一落,坐在他身边的女人立即不满地娇嗔,不过在苏语默看来,她也就是做做样子,根本一点儿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王志宇看他们越闹越不成样子,好心地出言相助,“蓝雨,别胡闹!”   “志宇,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的女人!”没人响应他,可能对这些人来说,女人还不值辆车的钱,更或许这种游戏一定是已经玩过N次了。   但这不是苏语默待过的世界,她求助地看向李乔,却听李乔薄唇轻动,淡淡说:“好。”   “哈哈!”“嘻嘻!”   哄笑,又是哄笑!   女人笑得娇颤颤,乳波晃动,男人笑得酒气烘烫,狂狷张扬。   痞男还嫌不够刺激似的,又道:“别说我占了便宜,我的玲子可是混血儿,在奥地利专修过小提琴的音乐才女,先让她拉个曲子助助兴!”   那个叫玲子的女人,一点儿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从一边的钢琴上拿来小提琴,摆好姿势,轻轻松松就来了一曲。   也许曲子确实是首好曲子,可是在苏语默听来也就是一首曲子罢了,拿来显摆的东西算得上什么高雅的艺术?   她爱现就爱现吧,没想到一曲罢了,还挑衅地看向苏语默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擅长什么?”   苏语默向来不擅长和抬着下巴跟她说话的人对答,更何况,她实在没什么值得拿来现一下的特长,所以,她迷糊地傻笑了一下说:“我?我什么也不……”   “她会唱歌!”李乔这是帮忙吗?苏语默觉得他纯粹是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   唱歌,她会唱个毛歌!不过,哼哼,都想看她笑话是吧?咱好歹也领导着34个人(小朋友),怎能丢了这个面子。   “好吧,我就唱首歌吧!”然后,苏语默抚抚裙摆站了起来,走到玲子的身边,先鞠躬,然后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来了一首,荡气回肠的——《小猪吃的饱饱》   小猪吃的饱饱,   闭着眼睛睡觉,   大耳朵在扇扇,   小尾巴在摇摇,   咕噜噜噜噜,   咕噜噜噜噜,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小尾巴在摇摇~~~   苏语默还配上了肢体动作,一遍唱完又来了一遍,看看,多给面子!一群不要脸的变态猪,怎么还不去睡觉?   “哈哈!哈哈!好!好!李乔,我也不吃亏!哈哈!”痞男连声大笑,被苏语默惊人的表现怔呆了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只有李乔……   苏语默转头看向李乔,只见他面无表情,随手把骰子往桌面上一扔。   什么意思?人家不赌了,白送。   “不长眼的东西,谁要谁拿去!”然后起身,从苏语默身边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语默懵了,李乔所说的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是那痞子男还是她啊?竟然就这样把她丢这儿,他这一会儿天晴一会儿雨的性子,怎么比柳子木还不着调!   王志宇赶紧站了起来,追了上去,“李乔!”   包间里一阵寂静,李高宇晃晃杯子,神色莫辨地呵呵笑出声来,“唉,今天要谈的事算是泡汤了。闹吧,闹吧,谁不好惹,你们偏去惹他!”   付蓝雨冷哼,端起杯子猛灌一口,然后啪一声摔在地上,道:“真他妈没意思!”   包间外,王志宇边跟在李乔身后,边说:“付蓝雨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你连我都不放心,怎么就放心他了?”   李乔突然停下来,他转过身看向王志宇,一双眼中恍似要射出冷箭来似的。   被他这么看着,王志宇直接举双手投降,“好,好,我来给瑶瑶打电话。怎么弄到最后,都成我的不好了,还非得我求着你?”   李乔看着王志宇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才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电梯。 第二十一章   李乔带着苏语默在“皇”会所晃了一圈,就好比狂风卷过了树林,巨石沉入了海底,外无风浪,但是余波不止。   他们这些当事人,该生气的没生气;不该生气的,倒是几天不见人影,别扭上了。反正是各干各事,算是撂开了手。可是,有些人耐不住了,比如李乔的妈妈胡曼秋。   她来南桥找孙雅然的事,并没有想着要瞒住李乔。她的目的很明确,既是为煽火,也是为了警告。   别看孙雅然平时趾高气昂惯了,可是在胡曼秋面前也只有低声下气的份儿。她们家和李家也算世交,可是因为她对李乔的那点儿心思,在胡曼秋面前总会情不自禁地有点儿丑媳妇见婆婆的胆颤感。   “雅然,怎么最近都不去看你李叔叔了,昨天他还在念叨着你呢。”胡曼秋拉着孙雅然的一只手放在膝上,轻轻拍着亲切地说。   孙雅然有点儿受宠若惊,要知道胡曼秋对她这么客气亲和可是非常少有的,“阿姨,我很想要常去的,就是怕叨扰您和李叔叔。”   “哪儿的话,这孩子!你这么乖巧,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媳妇就好了。”胡曼秋几句话说得孙雅然双颊绯红,可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道,“唉,我听说最近有个女的和我们家李乔走得很近,那人……你见过吗?”   “女的?什么女的?阿姨您的意思是李乔有喜欢的女人了?真的吗?这……”孙雅然急躁得声音都拔尖了,几乎忘了要保持形象。   “别急,我也就是听说而已。”胡曼秋温和地安抚,可微不可察的鄙夷之色却从眼中一闪而过,“不过,要是真的……唉,也是我们李家没福气,和好女孩子没缘……”   胡曼秋一通话含捧带激,她面上对孙雅然一派和气,可心里却彻底把孙雅然排除出儿媳妇候选人之列,一点儿事就虚哄哄的,以后怎么可能镇得住大场面!   但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到她出手的时候,总需要有人出面,再者,她也得为将来坐上她儿媳妇之位的那个人,扫清前路。   希望,孙雅然不会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南桥公司三十八楼,李乔的办公室内。   “李总,人已经走了。”江淮兼一边汇报,一边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李乔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了,最近一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孙雅然的动静。好了,你出去吧!”李乔头都没抬,注意力似乎还放在手上的工作上。江淮兼正待转身,没想到李乔突然抬起头来,略思了几秒又说,“等下,淮兼,还有件事。”   “额?这个企划有问题?”   “不是。联系一下王志宇,把我在健康路42号的那个单位,转到你名下去吧。然后……找个适当的时间租出去。”   额……江淮兼微愣了几秒,瞬间缓过神来。   他可不傻,自然知道李乔话中之意,那最重要的肯定不是这个“适当的时间”,而是要租给那个“适当的人”罢。   那晚在“皇”会所发生的事儿,江淮兼多少有点儿耳闻。没想让商业对手闻之胆颤的李总,在对待感情这中事情上却青涩得跟个无知小儿似的。果然,有得必有失,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   琪琪生日,苏语默约柳子芽下班后一起逛街,顺便买礼物。   闲聊的时候,苏语默佯装不在意,问起了柳子木的事情。柳子芽略顿了一下道:“他还好吧,这几天也没见着他。上次碰到他同学,倒是听说他最近好像正在为他们班一个漂亮的女生烦恼呢。”   “哈哈,是吗?”   两人嘻嘻哈哈地谈论起自己大学的事情,把这个话题一扫而过。她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对彼此都十分的了解,可是柳子木终究还是成了她们心中不能触碰的禁区。   买完礼物,柳子芽要回家做饭,而苏语默要去王志宇家,两人准备在商场门口分道扬镳,等出租车的一会儿,柳子芽突然拉住苏语默,满怀歉疚地说:“语默,对不起!也谢谢!”   苏语默知道柳子芽是什么意思,隐隐的酸浮上心底,可是她笑了出来,切了声道:“我是傻的吗?!子芽,要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现在!咱俩谁跟谁?子木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柳子芽很愧疚,她知道作为好朋友她不应该要求苏语默什么,更不应该在苏语默的伤口上撒盐,可是,那是她的弟弟啊,是传递柳家香火的唯一希望。何况……苏语默永远不可能爱上柳子木,这是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的。   这么说开了也很好,苏语默每每面对柳子芽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梗着一根刺,柳子芽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为了柳子木的事而生出间隙,她舍不得。   解决了一个心思,苏语默轻松了许多。   趁她去王志宇家的路上,我们回过头来说说那次“皇”会所里发生的后续故事。苏语默还没有傻到以为那个痞男是真的看上自己了,而留在那儿等着人家临幸。   但是她要走,那家伙竟然双腿往桌子上一搁,挡住了她的去路。其余的几个,各干各的事,偶尔瞥来几个眼神,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娘的,这一群该死的折腾鬼,还有那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的,该死的李乔。   还好,没多久,付瑶瑶就来了。救星啊,她一到,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个人摆平了,估计都是相熟的,所以,她说要送苏语默回去,没有一个表示异议。   后来,苏语默才知道那个痞男,就是付瑶瑶的弟弟付蓝雨。那时,她一直觉得付蓝雨不过就是她生命里蹦跶了一下的特约嘉宾,没想到,这家伙在不久的将来差点改变了她的人生。   好吧,暂不提这个,且说苏语默到了王志宇家,发现家里就王志宇和琪琪两个人。琪琪看到她来了,兴奋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也不过就是个把月的时间,琪琪的变化很大,除了还一直不开口说话,基本上就跟一般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了。   “琪琪,我给你买了《难过的弗洛格》,喜欢吗?”   琪琪捧着书,笑得小嘴都咧开了,搂着苏语默的脖子就在她脸颊上印上了一吻。   王志宇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苏语默和琪琪俩人正在蹭着脸玩亲密,顿时,暖融融的温馨,恍似滴进心底的蜜糖,一圈圈,一圈圈地泛开。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   “志宇,你怎么了?”   王志宇回过神来,见苏语默正好奇得看着他,忙仓惶掩住情绪,温雅浅笑道,“看琪琪这么喜欢你,我开始吃醋了。”   苏语默切了一声,扯着琪琪的小手晃了晃说:“琪琪,你爸是个小气鬼是不是?来,你叫他一声爸爸试试,让他开心一下。”   苏语默知道自己是白费劲,琪琪和王志宇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生疏感,这有点儿不正常。   她没有指望琪琪真的开口,却没想到琪琪看着她,张大了嘴巴,艰涩地,如同变音的琴弦一般拉扯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来,“m……妈……”   空气忽的一凝,那两个模糊的音节像是烟火一样,在王志宇和苏语默的大脑里炸开。   苏语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颤着声道:“再……再说一次。”   “妈……妈……”   “啊!哈哈,琪琪会说话了!琪琪会说话了!”苏语默激动得又笑又跳,跟个孩子似的磨蹭琪琪的小脸,又拉着琪琪,冲过去抱住呆愣中的王志宇摇晃,“志宇、志宇,琪琪会说话了!”   徜徉在惊喜中的心,还没有收得住,那突然扑进怀里的柔软,便像是挟着电流一样,酥麻了王志宇的整个身心。   或许,人真的是贪得无厌的动物,一开始王志宇所求的不过是有个人能帮忙带琪琪,可是后来琪琪变化了,他又开始期待琪琪能够变得和常人无异。   现在,琪琪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又开始有了新的希望……他在希望什么?   “咚!咚!”……王志宇的心率猛地加快,是因为琪琪突然开声,他高兴过头吧?   还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志宇,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惊喜如巨瀑倾泻而下,却又有隐隐酸涩如水底礁石,激起千层浪花。一定是他乐昏头了,琪琪能够开口说话了,这是多好的消息!   王志宇一手抚上琪琪的头,一手……却下意识地,轻轻地,甚至胆颤地抚上苏语默的腰,“是啊,太好了!”如果……她真的是琪琪的妈妈,那就太好了!   苏语默猛地跳离了王志宇的怀抱,把琪琪重又搂进了怀里,开心地和她顶额磨蹭。   “妈妈……”琪琪又喊了一声,这回,苏语默尽管仍然处于激动中,可还是听清楚了。她一回头,见王志宇那雅致如清风翠竹般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心思一动,霎时有点儿尴尬。   她转过头去摸摸琪琪的头说:“我不是你妈妈,叫我姨!”   “妈妈……妈妈!”   “姨,是姨!来看我的嘴型,姨、姨……”苏语默拼命想要纠正,可是琪琪却越叫越顺口了:“妈妈、妈妈……”   苏语默面红耳赤,王志宇轻轻笑了,道:“你还是个做老师的呢,难道不知道孩子第一次开口都是发出最简单的单音节?要想琪琪叫你姨,还是等一段儿再说吧,她连爸爸都没叫,我都没急。”   王志宇三言两语消除尴尬。   晚餐很可口,那些菜竟然都是出自王志宇之手。没想到他事业上那么成功,做菜还有一手,苏语默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   吃完晚饭,又陪着琪琪看了一会儿书,直到把她哄睡了,苏语默才打算回去。   她出来的时候,王志宇正坐在沙发上擦拭一个相框。   苏语默觉得他肯定是想起了琪琪的妈妈了,瞅着也帮他一阵心酸。她暗自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说:“琪琪睡了。我……志宇,其实我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必须要说。“   没想到王志宇“扑哧”声笑了,他指指沙发说:“坐吧。”   “我觉得离开的终究是离开了,除了思念过去,我们更应该做的是珍惜眼前!如果琪琪的妈妈还在,你这样,她也会伤心的!”苏语默也顾不上坐下,她生怕自己一点儿退缩,王志宇又会像以前一样对待琪琪,让她这些天的努力白费。   王志宇莞尔一笑,垂下眼眸,那些多年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的往事,挟着酸涩疼痛涌上心头。   “其实,韩佳的死并不全都是因为难产……怀孕初期,就查出她患上了孕期尿毒症,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生下琪琪,如果不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她也不会死。我不敢面对琪琪,她不止是我的女儿,还是我害死自己心爱人的罪证!”   苏语默最怕面对别人的伤心,所以她的气势弱了下去,“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一晃琪琪都四岁了。其实你说得对,沉溺过去不如展望未来。不过……”王志宇抬起头来,那些疼痛恍似真的已经杳无踪影。他把清风洒脱的目光落在苏语默身上,接着说,“不过,语默,你对自己也说过这句话吗?”   “嗯?”苏语默没想到王志宇突然说到自己身上,愣住了。   “我是说李乔。”王志宇淡雅一笑道,“他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等她,好久了……   苏语默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听到王志宇的这句话时,甜蜜起来。   他原来,已经等她好久了吗?   没有人能够永远理智,尤其是这一刻,苏语默无法再冷静下去,她不想像王志宇一样直到不能回头的时候再后悔。   她想要和李乔在一起,哪怕就是一天,或者只是一个晚上。   是非对错,折磨纠缠,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计较。   这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走了,志宇,谢谢你!”   看着苏语默的背影飞奔而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里。王志宇脸上的笑,瞬间隐没,他的心似乎空了,就像当初韩佳离开的时候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学校组织了篮球队,十男两女,昨天训练的时候一个女生来晚了,被体育老师罚跑操场一圈,于是其中有一男生就主动陪跑,其他男生就在旁边哄笑:“XX,被XX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这些,可还是六年级的学生,原来早恋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好吧,我开始觉得小学班主任也非常难当! 第二十二章(补全)   “李乔,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王志宇那儿接我?”   说话的这会儿,苏语默正躺在李乔家书房里那张新添的贵妃椅上,逍遥地边翻杂志边喝奶茶。   而李乔正在一边的办公桌上,用手提处理文件。苏语默和他说话,可他头都没抬,继续做自己的事。   苏语默不甘心,吸了口奶茶又道:“看你这样,我觉得做领导也没啥好的,还不如我这样一下班就成闲散人员的呢。”   李乔终于被苏语默念叨得心烦了,眉头皱起,一个冷栗子甩过去,“烦!”   苏语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李乔的冷脸竟是免疫了似的,奶茶照样咕噜噜喝着,杂志照样哗啦啦翻着,嘴巴倒是闭上了。可是没沉默多久,她又说:“这个周末,你要干嘛去?”   “这个星期有个土地竞标。”   苏语默一听这话音,知道自己心里想的那事,算是没影儿了。也是,怎么可能让人家这日理万机的大忙人,陪着自己浪费一天的时间呢,还是另想办法算了。   等李乔看完所有的电子邮件,苏语默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他看着缩成一团的苏语默,顿时觉得脖子后面那根酸胀的经脉终于松软了下来,唇边不自觉地就弯出了一丝笑意。   也许是感觉到李乔的存在,苏语默本能地蜷了蜷身体向他靠近。   那突然腻歪过来的柔软,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球撞进了他的心底,搔动了他的痒穴。瞬间,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涨痛起来。或许王志宇说得对,想要留住一个女人,应该更加柔软一点,陪伴的时间更多一点。他正在一点点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李乔的视线下移,落在苏语默的肚子上,或者,他应该再努力一点,等有了一个孩子,她也就不会那么忐忑,那些人,也不会诸多小动作。   孩子,像她或者像他的孩子……   李乔伸出手,抚上苏语默的肚子,这么小的女人,真的能够生下一个那么大的孩子吗?明明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想到她要忍受折磨,却又不忍起来?   其实,苏语默早就醒了,就在李乔注视着她的肚子时。噬骨的痛,痉挛般从血脉疼到皮肉,或者连牙齿和指甲都是疼的,因为她连握紧拳头都不能。   他的唇压下来,凉凉的,带着一点儿咖啡的苦涩,苏语默嘤咛了一声,佯装初醒,睁开了眼。   “唔唔~”苏语默重又闭上了眼,不去想那些毒蛇般盘踞在心底的沉痛往事,她圈住了李乔的脖子,用尽全力地回吻他。   没想到苏语默回应得这么激烈,李乔心思一动,双手托住苏语默的臀,就待转移阵地。可是苏语默却突然松开他的唇,按住他的肩说:“就在这里吧,咱还没试过在躺椅上折腾呢。”   这是多么知情识趣的话!   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去拒绝这样的尝试,李乔自然也不会,一人宽的躺椅正适合这样的重叠。   她的热情比往常更盛,挑动得他,无法安下心来继续前戏,她一定是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蛊,只要稍稍靠近就会控制不住去想象,她在他身下娇吟啼转的模样,想象她的柔软,想象她的温热。   没有人能这样,没有人能代替她,她知不知道?   “嗯~”伴随着一声闷哼,李乔用力挺进,快速冲撞,恍似一个未识情事的少年。   咸湿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苏语默睁开被情事染红了的眼眸,深深看着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的男人。   李乔、李乔!   “啊!”李乔,还是喊不出他的名字,就怕随着自己的声音蹦出来的,除了身体里的喜悦,还有心里刻骨的疼痛。   “唔~啊!”   又是一声,李乔顿住了,他喘着气,强忍着胀痛,问道:“怎么了?”他也听出了苏语默声音不正常,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动作过于猛烈了。   停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抚上苏语默的小腹,那里,自己的硬物夸张地凸显着自己的形状,好像只要他再用点力,就能把她刺穿一样。这一段时间,他和她几乎夜夜不离,是不是已经留下了一个细小的生命?是不是他伤到她了?   苏语默顺着李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心里痛楚如同海啸来袭,闭上眼,再次送上自己的唇,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了他的腰,嘴中娇喘喘道:“唔……这时候停下来,你想我……唔……考虑换个人试试吗?啊~~~”   “你敢!”   李乔怎能再忍,他收拾了疑惑,重新又投入到这男人和女人永远也无法分出胜负的战争里。或许,他真的需要再努力一点。   痛苦和欢愉丝丝相勾,经纬相连,织就一幅绚丽的锦缎。   而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补全-----------------------------------------   放纵什么的还真是不适合体力不足的女人用来调整情绪,昨天晚上,苏语默一个小小的提议,造成的后果是,李乔不厌其烦地尝试了一个又一个地点,试用了一个又一个姿势,还真是该死的举一反三啊。   后果就是,她迟到了。工作几年以来,苏语默第一次光荣地迟到了。   挨训一顿是免不了的,还好吕青青来得早,给她说了慌,说她路上出了小摩擦。好吧,说谎不对,但是能逃脱园长大人的疯魔的训导,也值得了。   园长这人势利是势利了一点儿,不过人品倒也不是很差,她训了苏语默几句后,告诉了苏语默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今年,市里幼儿园的编制紧缺,有20个转正名额,她推荐了苏语默。   这对苏语默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要知道她作为一个代课老师,所承担的教学工作一点儿也不比正式的少,可是工资却差不多只有人家的一半,要是真的能转正,她也算是捞上一个木制饭碗了。   整整一个上午,苏语默几乎都处在一种极致的喜悦中,这事不一定成,但是只要她努力了,就一定有希望。最近她就是缺一个奋斗的目标,这下子终于有了。   不过,总有些人看不得别人乐那么一下子,比如——孙雅然。   苏语默一直就很奇怪,幼儿园一般是不允许等闲人士随便进入的,为什么孙雅然每次都能如入无人之地?   今天的孙雅然和以往时候截然不同,她把苏语默叫出来后,两人就在教学楼后排的一溜玩具架子下拉开了聊天的架势。   “苏语默,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一直以为你人穷点儿是穷点儿,可是不至于下贱,所以还把你当朋友,从来没有嫌弃你。没想到,你竟然无耻成这样!”   孙雅然一开口就犀利得恍似揣了一把刀,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苏语默。那一张花朵儿似的娇嫩脸庞,狰狞成了塑料纸做的伪花。这还不算,她还伸手就朝苏语默的脸颊上招呼过来。   苏语默以为她来是因为上次她缺席同学会的事儿,所以想着让她嘲笑几句就算了,憋着不说话奉承她走。可是,很明显,孙雅然意不在此。苏语默这人,总想着能忍就忍,但这招呼到脸上的巴掌,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接受的。   她身体一侧,躲过了那一巴掌,冷了声音道:“孙雅然,你不要太过分,我怎么你了!”   怎料到孙雅然一招失手,紧跟着又来一家伙,这次苏语默躲闪不及,巴掌硬生生落在她的脸颊上,震得她太阳穴一痛。孙雅然的力气也许并不大,可是招呼巴掌这事,无关疼痛与否,而是重在羞辱。   苏语默算是彻底怒了,她甩开孙雅然的手,一脚踹着她的小腿肚上,火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孙雅然,我少你的还是欠你的,任你打!”   还好这是中午休息时间,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午睡了,老师们也各做各事,没人会关注到游戏器材后面的这个角落,要不然苏语默也不能放开了,和孙雅然一决高下。   “呜呜~~呜呜~苏语默,你打人,你个贱货凭什么打人!”   好吧,孙雅然竟然不顾形象地坐地上哭起来。这都是什么事,苏语默是踹了孙雅然一脚,可是她穿的是幼儿园的特制布鞋,软底软面,地板上走起来都没声的那种,能有多疼?孙雅然的水晶指甲划得她的脸颊火辣辣的,估计破皮了都,她可吭都没吭一声呢!   “好了吧你,没事就去美容院做做脸之类的,你来折腾我干嘛?”   “你还有理!”孙雅然抬起脸来,了不得了,脸上真的有泪,还真是哭了的,“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我会和他结婚的,你呢,说白了就跟街边上给一次钱做一次的鸡没两样的贱货,你凭什么跟我比?凭什么跟他走在一起!”   苏语默突然沉默了,倒不是因为被孙雅然说中了隐痛,而是想起了付瑶瑶,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不奢望李太的那个位子,就不会伤害到付瑶瑶,现在想来,只要她还和李乔在一起,她就是在伤害付瑶瑶。付瑶瑶对她和李乔的关系是一清二楚的吧,还对她诸多袒护是因为什么?   “你没话说了吧!”孙雅然猛地站了起来,一个推搡,苏语默躲闪不及跌坐在地上。   孙雅然又恢复了当初那个趾高气昂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瞪着苏语默,狠狠说道:“苏语默,我不会放过你的,这才是开始,你给我等着。”说完,妩媚的长发一甩,傲慢地从她的腿边走过。   她尖尖的高,疼得苏语默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还没等苏语默哼出声来,孙雅然早扬长而去。   这还没完,倒霉的事儿接踵而来。苏语默坐在地上还没站起来,吕青青气喘喘地奔过来说:“苏姐,不好了,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把海大的《木槿花西月锦绣》翻出来重温,然后叹息、折服……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我的心里酸酸的。 第二十三章   其实,也没多大点儿事,不过是一个小朋友滑了一跤,膝盖上磕破了一点儿皮。吕青青毕竟才参加工作没多久,遇到这样的事就会咋咋呼呼,也不足为奇。   苏语默带那个小男孩在医务室里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唱首歌,给块糖果,没多会儿功夫就把小朋友哄开心了。   这下子吕青青对苏语默更钦佩了,直嚷着要拜她为师。事实上,令吕青青更佩服的是,自己老是苏姐,苏姐地叫着,没想到苏语默也只不过大自己一岁而已。   苏语默装迷糊,只说等她再多工作几天,就什么都顺手了。   这些暂先不谈,孙雅然来幼儿园闹腾一下,让苏语默心中隐生不安,她倒是不怕孙雅然再来学校闹腾,只是,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要发生了。学校里的同事,对中午发生的事,似乎隐有所闻,不过大家都装不知道,她也就装不在意了。   更让苏语默烦恼的是周末的事儿,她外婆要来了,那个老太太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苏语默开始急,该怎么处理男朋友的事儿呢?   真是烦心!   她倒也有想过要找李乔的,但是李乔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大笔的生意?她还想过要找王志宇,但又想王志宇那样的身份地位,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太不安全了。唯今之计,只有缠着柳子芽,借她们家付杨用一天了。   苏语默费尽了口舌,并且答应在任何柳子芽不方便的时候,代为照顾柳树,终于换来了付杨一天的使用权。好吧,仅限于在她外婆面前装装样子。柳子芽同意是同意了,可是说服付杨又花费了她好多口舌,总之一句话——非常地不容易!   不过,如果苏语默早知道付杨会是这么个表现,我估计她一定宁愿硬着头皮独自上阵,也不费这白功夫。   苏语默的外婆跟苏语默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娇小的南方人体型。老太太笑起来,和蔼亲切,可是一双眼睛却不掩精明。付杨被她那么看着,心里就直发怵,不停向苏语默使眼色想要半途退场。   苏语默的表哥来J市还有事要做,把老太太交给苏语默后,就先走开了。苏语默打好主意,先带老太太找一个可口的小吃店吃一顿好的,然后领着她在J市四处逛逛,再不行就一起到柳子芽那儿喝杯咖啡,已经和柳子芽说好了,连她的地儿也租借一天,看看,苏语默设想得多周全。   可恨的是,付杨这家伙太不争气!老太太眼光那么一扫,他就垂头敛目,一声不敢吭,气得苏语默恨不得拽出他的手来咬两口,这么个闷葫芦,不知道柳子芽看上他什么了?   “付杨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们家语默结婚呢?”在一家挺干净的小饭馆里,苏语默点了几个特色菜,等上菜的这会儿功夫,老太太就扯开话题了。   “结、结婚?!”付杨惊得手一抖,差点儿把水杯甩出去。苏语默瞅着他这扶不上台面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不停拿脚踢他,示意他敷衍一下。   付杨咽下几口白开水,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这个,还需要好好商量……”   苏语默赶紧帮衬,“对,对,我们都还年轻,不急,不急!”   老太太的目光在苏语默和付杨身上来回扫视了几趟,叹了口气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吧?”   “不是!”   “是!”   好吧,付杨真的和她不是一国的,连说个谎都不合调,早知道大马路上租一个都比找他强。   苏语默见装不下去了,正待坦白从宽,头顶上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声调,“语默,外婆到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一抬头,李乔丰神俊朗地站在一边,他的西装搭在手臂上,一上前来,很自然地就伸手递给苏语默。   苏语默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显得自然。   老太太瞅着李乔,倒是喜上眉梢,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这是?”   付杨这回有眼力劲儿了,赶忙支吾了两声,提前撤退了,就留下苏语默尴尬以对,“李乔,就是……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说是自己男人,怕寒碜,说没关系,他老神自在,搁在她腰上的手算什么?   “我就知道,这孩子。”老太太嗔怪着,暧昧的眼神在李乔和苏语默身上直打转,“这么大了,还跟奶奶玩这一手。”   李乔坦坦然挨着苏语默坐下,对僵呆着的苏语默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帐结了,我在‘彩丽园’定好了位子,咱们吃好了饭带外婆四处逛逛去!”   “额……好。”   今天,李乔恍似变了一个人,他的态度出奇地和顺,尽管还是那清冷的声调,可是却分外地亲昵。从“彩丽园”吃好出来,老太太已经挽着李乔的手臂,亲蜜得跟亲祖孙似的了。   李乔似乎早就安排妥当了,吃了玩了,还搜罗了一大堆的纪念品。   这不,他还想到把老太太带去J市有名的大庙去拜拜。老年人哪有不爱这个的,自然虔诚得不得了,更贴心的是,李乔竟然帮着把元宝蜡烛之类的准备得一应俱全,这下好了,苏语默也靠后站了,老太太真把李乔当自己孙子了。也真是难得,李乔这人,平时对着苏语默吆五喝六的,可是对着老太太那个和声细语啊,跟平时判若两人。   其实,苏语默一直在看李乔的脸色,他越是表现得体贴和婉,她越是忐忑不安。   在庙里,李乔出去接了个电话,老太太就拖着苏语默的手,让到一边来,说:“这下,我总算放心了。语默啊,你妈,咱俩算是指望不上了,好好工作自己给自己存点儿嫁妆钱。我看着李乔不错,值得嫁!”   苏语默一个哽咽,不知道要怎么跟老太太说,李乔那样的人,咱们高攀不上,只得支吾说:“嗯,我懂!”   这时候李乔走了进来,见苏语默祖孙俩脸色微变,很自然地揽住苏语默的腰问道:“累了吗?要不咱们回去吧,外婆还没去过咱们家呢。”   家?只因了这一个字,苏语默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老太太看着,满意地笑了,“这次算了,我和你表哥约好了五点前回去的。等放暑假,你们一起来乡下玩吧,我们那儿虽然穷点,可是空气够新鲜。”   苏语默是不想再许什么空头支票了,不要说她和李乔的关系摆不上明面,就算李乔真当她是个货色,也不会为了她去山疙瘩里晃荡的。   她这边就待拒绝,却没想到李乔一口应承了下来,“嗯,我们会回去的。”   今天,李乔总是用这些让她心动的词。   “回去”?   就连苏语默都不觉得那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处所。孤独惯了的人,自然而然地觉得世界,就剩下自己,只有可以做客的处所,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回去”、“家”,李乔能给她这些吗?   也许,即便他能给,她也不能要吧。   庙里香火鼎盛,烟熏得苏语默眼眶发麻,她在李乔的衬衫上蹭了蹭,重又抬起头来时已是笑颜满面。不去想既定的事实,或者无法改变的现状,是苏语默脾性。孙雅然也吧,付瑶瑶也罢,即便是李乔的心意,她都不愿意去猜度,行舟过水,顺路爬坡,且行且乐吧!   送走了外婆,也算是了结了一个大工程。   回去的路上,苏语默窝在车前座上眯着眼,边休息,边打盹。   已经三月末了,没有李桥的那三年如懒牛推磨,寸步难行,可是自从李乔再次走进她的生活,那时光就开始如飞火流星般转瞬即逝了。   “李乔,我们去看场电影吧,那个《2012》我还没有看过。”   “新片?”   好吧,终于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落伍的了,苏语默很不给面子地笑起来,像只苏格兰折耳猫似的在座位上打滚。这要是往常,李乔一定冷着脸,不中听的话早就刀片子似的甩出来了。可是今天,他没有,被苏语默笑话了,车还照常开着。他甚至还解开了衬衫的领扣,闲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着额角,一派潇洒闲适之态。   苏语默的大脑微热,她觉得自己霎时被迷惑了。   “李乔,咱们不去看电影了,去那种有包间的录像厅咋样?嘿嘿!”听说,很多定不起酒店的学生会去那里,还听说,那里的小片子都非常的诱人……   苏语默眯着眼睛坏笑的模样,勾得李乔心里又酥又痒,他方向盘一转,索性哪儿也不去了,直接往回开。   好吧,什么叫引火烧身,说的就是苏语默这个不懂适可而止的货。   ----------------------------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我给大家鞠躬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尤其是Bomi、鱼、诗诗、半夏、醒、小季、蓝旯、乐天派哈、某某某……以及N个数字君、字母君,甚至霸王的、潜水的,谢谢你们!   《寻欢作嫁》明天要V了,我表示十二分的抱歉,也恳请亲们能够继续支持我!文的后半部分,会有更多的纠结,苏语默和李乔之间纯粹而易碎的感情,会遭到更多的波折,他们需要学会依赖和信任,而柳子木、王志宇,甚至付蓝雨,他们也会出于各种目的,和苏语默发展出难以理清的纠葛。有句话说得好“爱情之间从来没有第三者,能拆散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苏语默和李乔会慢慢明白这个道理。一句话,后面会更精彩,千万不要就此放弃我哦!!   另外,V文后,我会保持更新速度,基本日更,偶尔隔日更,间竭性抽搐也会双更,更新时间都在晚上九点前。老规矩,在登录状态下留言超过25个字儿的我都会赠送积分。如果有的亲喜欢我的文,却囊肿羞涩,可以加我的读者群:【醒时□欢颜】:1209420,我会友情赞助一点儿,嘿嘿。   看看,我是好人吧,我这么好的人,你们怎么舍得抛弃我?   求怜惜,求支持~~~ 第二十四章   这几天,算是近几年来,苏语默过得最为顺心的日子。阴阳调和,男欢女爱,个中滋味自是不用一一细说。   她的生活几乎规律化了,白天上班,傍晚陪着琪琪,教她做手工认字,然后回到李乔的住处,做晚饭,等李乔回来。间或,她还有时间看看书,园长不是推荐她参加考试了嘛,她挺有信心的,毕竟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她也累积了不少教学经验,加上开过不少公开课,在家长心目中也颇有口碑,只要她文化成绩考得不那么糟糕,转正的事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星期三这天晚上,王志宇有一个商业上的应酬,苏语默就在他那儿多陪了琪琪一会儿。琪琪特别粘苏语默,尽管她已经会说不少句子了,可还是叫苏语默妈妈。苏语默从一开始的尴尬,到后来渐渐习惯,现在甚至开始觉得亲切。或许人家说得对,女人的母性,是比爱情更加本能的反应。   琪琪毕竟年龄小,而且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敏感易伤,所以一般情况下,苏语默不会教琪琪什么书本知识,她会和琪琪一边做小手工,一边讲故事。   这天晚上,她们合作完成了一个茶杯套子,是用琪琪的一件旧裙子做的,两人说好了,等王志宇回来送给他。两人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志宇回来,看着桌子上并排趴着的一大一小两个头,愣了好久,满身的疲惫都因这一眼,消失殆尽。   有时候,温馨也是一种噬骨的毒,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他的骨髓。而奢望,便成就了这万般的痛苦。   王志宇回头看看墙上婚纱照中韩佳恬适的笑容,无奈地苦笑。   他轻轻放下车钥匙,先把琪琪抱进房去,安顿好,才出来摇醒苏语默。   “语默,醒醒,我送你回去吧!”   苏语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头看王志宇身后的钟,天,已经十一点多了,没想到她这一个盹儿,打了两三个小时。   “这么晚了啊,我得赶紧回去,李乔估计要冒火了!”苏语默从一边的手提包里摸出手机一看,这回真的是完了,十四个未接电话,都是李乔打来的,“完了,完了,火山要喷发了!”   苏语默手提包一拿,拔腿就跑,王志宇拉住她笑道:“别急,我会帮你解释的。”   王志宇载着苏语默到李乔家楼下的时候,李乔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了,所以,他自然没有错过苏语默下车后,王志宇特意绕到车这边来,把包递给她,微笑着安抚她的那一幕。   晕黄的路灯下,男的温雅如玉,女的俏丽清新,柔笑低语间,和谐得刺眼。酸涩挟着愤怒,拧成了一股巨型绳索,在李乔的满心满肺,翻江倒海地折腾,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感觉原来就是嫉妒。   苏语默一进屋就感觉阴瑟瑟的,按开灯,李乔就坐在沙发上,用那种敌视出墙红杏的眼光怒瞪着她,苏语默暗自庆幸,还好拒绝了王志宇要来帮忙解释的好意,要不然还不雪上加霜?   “你在等我啊?怎么不先睡?”苏语默自知理亏,她蹭过去,圈住李乔的手臂,陪笑脸。   李乔冷冷地抽回手臂,他没有发火怒骂,苏语默却感觉到这次他真是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会早点回来的。”她重又粘了上去。跟孩子呆久了,撒娇耍痴,她倒是学会了不少。   这次李乔没有甩开她,只是转过头来,沉黑的冷眸盯着她数秒,然后说:“苏语默,让王志宇给琪琪重新找个家教,以后不许再去了!”   “额……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你在质疑我?”李乔的声调上扬,阴沉的黑眸死盯着苏语默,眼中的怒火仿似要把她一下子焚成尘末似的。   比气势,苏语默自然不是李乔的对手,可是她的固执劲儿也不输人。所以,尽管她当时憋着没开口,心里还是十二分不服气的。   当晚,两人背对着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班,苏语默一直心不在焉,一有空隙就想李乔的蛮横不讲理,也想自己和李乔的这段关系。女人总是善于在事后总结,这是通病,可能在事发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好似承认居于颓势,但事后要在心底搬来搬去,思前想后好久。   按理说,苏语默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她觉得这样的思虑不是偏执,而是一种该死的理智。她和他之间,终究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苏语默心情不好,自然蔫蔫的,吕青青以为她是为转正考试的事儿烦心,中午吃完饭,主动提出来要看班,让苏语默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去。苏语默也没跟她客套,捧了书,就准备去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坐着,看书也好,发呆也好,总之,偷会儿懒。   小班都在底层,楼梯转角就是园长的办公室,苏语默走出教室,正好撞到同事刘燕从园长办公室出来。刘燕抬头看见苏语默,脸色一变,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苏语默还想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飞快地转身跑上楼去。   苏语默微怔,她突然想起来刘燕跟她一样都是代课的,难道园长临时改变了主意?不会的,刘燕工作时间还不足一年,而且只有职中学历,还没有教师资格证,让她去,根本没有希望。苏语默摇摇头,甩去疑惑,正待继续往前走,园长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叫住了她。   “苏语默,正准备去找你,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园长的视线落在苏语默手中捧着的书上,目光一闪,迅速转过头去。   苏语默再傻,也知道一定有事,心早沉到海底。她抿唇,一言不发跟在园长身后走进办公室,她倒要看看园长怎么跟她说这事。   园长确实有点儿不自在,但是她掩饰得很好,故意抬高头,用领导对待下属的语气说:“小苏啊,你在咱们园里,也算是年轻有为的一个了。有耐心,基本功也扎实,现在这样肯吃苦耐劳的年轻人不多了。”   她说话的会儿直看苏语默,可是苏语默一直抿着唇,一言不发,她立时有点儿尴尬,佯咳了一下,继续说:“咳咳,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转正那事你让给刘燕吧,人家一个小姑娘什么都没有,还是外地户口,挺不容易的……”   苏语默还是不吭声,只漠然地看着园长,她其实不是不想开口,只是心里太气,气得大脑读哄哄的响,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园长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婉了,苏语默还不给面子,立时就有点儿恼了,她拉下脸,沉声道:“这事本来就是由园长说了算,我通知你也是不想你浪费时间。”   苏语默突然觉得自己捧在手里的书很讽刺,她啪的声扔地上,转身就走。这是她第一次在园长面前发泄情绪,还真吓了园长一跳。   “小苏,其实……唉,我上面也有领导,也得看人家脸色,所以……下次有机会一定给你!”   “这样啊,那么谢谢园长照顾了。”苏语默淡淡回道。她也不捡掉在地上的书,面无表情开了门,走出去。   以后,一年后,还是很多年后?她工作三年才遇上这样的机会,园长说什么以后,不是自欺欺人吗?   从园长办公室里出来,苏语默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委屈。这之前几乎幼儿园里所有的同事都觉得,她这次转正的事儿十拿九稳,甚至还有相熟的打趣,让她趁早决定庆祝地点,现在却突然换人了,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啊!正想发疯,跟园长吵一架,再不行咱不干了,什么毛工作,又苦又累工资低不说,还受气,她苏语默虽然大学文凭不正统,可是也算得上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好员工,到哪儿不能挣口饭吃?哼!   不能、不能冲动!苏语默朝园长办公室疾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这个工作虽然累点儿,可是是她喜欢的,而且外面好工作虽然多,找到个却不容易。最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贸贸然不干了,李乔再对她蹬鼻子上眼的,要她睡大马路吗?   ND,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   苏语默这边正在猜测,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孙雅然,好吧,她不用猜了!   “孙雅然,你到底想干嘛?”   “哈哈,苏语默,你也会急的哦,这才多大点儿事你就耐不住了?我早说过的,谁让你不识好歹!”   孙雅然在电话那头娇颤颤地笑,笑得苏语默火腾腾地往上窜。她捏了捏电话,压下怒火道:“这么大人了,还干这背后捅刀子的事,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哼,苏语默好玩的还在后面呢,你要是知趣就早点离开李乔!”   “离开?他是我男人,你凭什么让我离开!我就不走,我还晚晚缠着他呢,你能拿我怎样?!”   好吧,苏语默实在是气极了,连李乔是她男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电话那头的孙雅然,你、你了几声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也怪不得苏语默,她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加上知道孙雅然也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丫头,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她不敢跟李乔发火,不敢跟园长发火,还怕孙雅然了不成?   “好,你等着瞧!”孙雅然赌气挂了电话。   苏语默突然就不气了,没推荐名额就算了,大不了下一次,自己报名局里的考试,那个虽然更难一点,可是总比这求人帮忙好一点。   这次这事,她从来没有想过找李乔或者王志宇帮忙,也许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但是她还是不想。求人,总是要欠个人情,尤其,她现在貌似正在和李乔冷战中,更不能去开这个口。   郁闷,极致郁闷!苏语默不用看书了,可也提不起劲儿去看班,正想着到幼儿园外面的甜品店坐坐,奢侈一下,调节调节心情。   这还没走多远呢,突然后面冲上来一个人,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孙雅然又闹腾来了,正想骂两句,一回头才发现竟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孩。   “苏语默,跟我来!”   “去哪儿?”苏语默被拉得踉跄了几步,没顾上甩开女孩的手。   天啊,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谁上来都不拿她当回事,她真的长了张任人欺负的脸吗,连个小丫头也敢这么对她,真是疯了! 第二十五章   连走了好几步,叶初染的手才被苏语默甩开。   她回过头来死死瞪着苏语默,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波翻浪涌着难以抑制的痛恨和鄙夷。她实在想不通柳子木看上苏语默什么了,没她漂亮,没她高,年龄倒是比她大,哪儿值得柳子木那样?然后,她又开始委屈,为什么她为了柳子木做了那么许多事,柳子木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呢?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额……你到底想干嘛?”苏语默看人家女孩子眼眶都红了,立即心软,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   叶初染吸了下鼻子转过头去,说:“你跟我去见见子木吧!”   “子木?他怎么了?”她提到子木,苏语默一下子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那天晚上在柳子木公寓楼前和他拉扯的那个。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叶初染带着苏语默找到酒吧来,苏语默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醉得一团烂泥似的躺在包间沙发上的人,就是她心目中那个绝美的少年。   明明是白天,可是包间里暗暗的,恍似黑夜。   满屋子的乌烟瘴气,烟味、酒味、香水味、汗水味……乱七八糟地纠结在一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响得仿似要把屋顶掀翻似的。满眼里,最刺眼的不是流闪的灯光,而是男孩子不停晃动的头颅,以及女孩子白花花的脖颈和大腿。   一个字,乱!   可是,在这一团混乱中,苏语默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柳子木。他的头枕在一个女孩子的肚子上,那个女孩子正吞云吐雾地抽着烟,再圈着嘴把烟雾吐进柳子木的嘴里,而柳子木的脚边,一对看不清脸的男女正在沙发上重叠纠吻。怎一副浪荡不堪的情景!   “柳子木!”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语默生生愣住了,而叶初染却早她一步冲过去,把柳子木从那个女孩子的身上拉起来,反手就给了人家一巴掌。   “啪!”   这一声,跟那刺耳的音乐相比,弱得几不可闻,可是整个包间却突地停顿下来,只有那机械的音响还不识时务地震动着。   叶初染的手,高高举在头顶,她下巴微抬,尽显傲气,而柳子木迷糊糊地,似不省人事般被她扶搭在肩上。   她对柳子木的感情,还有她的勇气,霎时间,深深震撼了苏语默。   不止是她,大家都呆愣愣地看着叶初染,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酒瓶子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包间里的人立即开始熙攘。“NND,敢到这儿来闹,谁吃了TMD的雄心豹子胆!”   有人关了音响,灯忽的大亮,刺得苏语默的眼睛一阵发花,待她眯了眯眼睛重新睁开,才看清,包厢内的这些人,年纪似乎都不大,可是一个个流里流气,不化妆都能演痞子流氓,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样子在社会上混的男人,哪儿来的怜香惜玉之心,挨打的女孩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安慰,其余七八个男人迅速围上去,把叶初染和柳子木圈在中间。饶是叶初染那样刚烈的性子,这下子也煞白了脸。   苏语默大脑一热,一股子匡扶正义的热血涌了上来。   这些人,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她连忙走上前去,脸上陪笑,对那个手臂上纹着一条龙,貌似老大的大块头男人说:“小姑娘不懂事,我帮她道歉!大家和子木一起玩,一定都是朋友,求大家看在子木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苏语默嘴上尽管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暗恨,要是李乔在这里,她指不定敢冲上去耀武扬威一番。   额……为什么她会觉得只要李乔在这,她就能无法无天地折腾呢?   叶初染估计真是怕了,一见苏语默挡在前头,赶紧拽住了她的衣袖。苏语默回握住她的一只手,安慰她,同时安定自己乱哄哄的心绪。   没想到那个纹身男,古怪地哼哼了两声,木棒似的手臂一展,蛮横地粗声说:“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子木、子金的,我妹玩玩他是给他面子,怎么反倒是我们受委屈!别说咱们仗着人多欺负你们,我妹子挨打了,你说咋办吧?”   “呜呜……就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挨打过呢。”挨打了的女孩,娇滴滴地抽泣,可惜浓妆艳抹的脸上,不见悲切,却反倒是一派得意洋洋,可见叶初染的力道并不大。   “打人是我不对,我跟她道歉。”   苏语默没想到叶初染脾气那么急躁,却也是个识时务的,心中不免对她增添了些许好感,忍不住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   四周却重又哄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尖着最吹口哨,总之,十分嘲讽。   那个纹身男,笑得最猥琐癫狂,他伸手就朝叶初染的脸颊摸来,嘴里下流地说:“要不这样,你让我上一次,我也跟你说声对不起!说十声都成!哈哈!”   叶初染怎肯受这羞辱,她侧身往旁边躲去,可惜肩上还靠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柳子木,所以,尽管她的脸颊躲过了猪手,她的马尾辫却被纹身男拽在手里,疼得她立即痛呼出声,“啊!痛!”   “哈哈!”“哈哈!”“吴龙,上啊!哈哈!”   纹身男得意地狂笑。   “放手!”苏语默见这一幕,心中也窜出火星来,叶初染冲动打人自是不对,可是他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她心一横,猛地抬手挥开纹身男的手臂,说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   或许吴龙也没有想到,小个子不起眼的苏语默敢去挥开他的手,竟然一个没注意让苏语默突袭成功了。   他身边的兄弟A,啜了一声口哨,闹腾道:“咱龙哥的手你也敢碰?那是点金手,咱晚上还指着这手赢钱去呢,被女人碰了多晦气,这损失可怎么算呢?!”   另一黄毛男B也跟着说:“不说多,本来百十来万能赢,这下子泡汤了!”   更多的人跟着应和,还有女孩子献媚地靠到那个纹身男的手臂上,娇嗲嗲地边撒娇,边哄事。   纹身男挑着眉,一脸阴戾地瞪着苏语默,似乎在打量苏语默的价值。   苏语默不是不怕,她也曾经遇到过比他更不讲理,更蛮横的人,可是俗话说得好,阎王好处小鬼难缠,这么些人,把他们三个围在中间,看来今天非得破财消灾了。   她犹豫了一下摸出钱包,里面有她昨天刚领的工资1500多块,她狠狠心,把整数全都抽了出来,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递上前去,说:“今天确实是我们不对,这样好了,这里有一点儿钱,不算别的,就算我请大家喝酒了!”   纹身男伸出手来,苏语默以为她接了钱就会放了他们,虽然心中肉疼钱,可是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个家伙,一手抓住钱,一手旋即摸出打火机,就那么当着苏语默的面点上了!   天啊,怎么形容苏语默的心情,你想象一下,她这人平时五块钱一根的肯德基玉米棒都不舍得买一个,别人这么当着她的面,糟蹋她辛苦一个月赚来的钱,她是什么感受!   “这可是钱那!”   怒啊,苏语默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抢,纹身男怎肯让她抢到,他不但一闪,还下劲儿地推了苏语默一把,苏语默踉跄了两步,撞在了一边的玻璃茶几上,额角瞬间剧痛,咸湿的液体顺着脸颊滴下来。   也就在这瞬间,原本死人一般趴在叶初染肩上的柳子木,突然豹子一般窜起来,他的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酒瓶子,在墙上脆脆一磕,留下了尖锐的棱角,想也不想就捅向纹身男。   “不要!”   “不要,子木!”   苏语默顾不得额角的痛,想要去拉柳子木,叶初染也伸出了手,可是她们都没有柳子木快,只好眼睁睁看着柳子木手中的瓶子戳进了纹身男的胸口,又快速地拔出来,抵在他的脖子上。   “啊~”纹身男痛得嘶吼出声,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透明的玻璃瓶子滴落,艳丽又恐怖。   这样的柳子木是苏语默从来没有见过的,他那双潋滟的双眸此刻红艳肆虐,好似突然被恶魔附身了一般,全身暴涨着狠戾杀气,   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吓呆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被他所伤的纹身男,都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只听见柳子木那飘渺阴冷得恍似地狱阴风一样的声音,一字一顿说道:“谁、敢、碰、她、一、下,我、就、要、谁、的、命!”   这不是苏语默认识的那个柳子木!   在苏语默的心目中,柳子木再不讲理,再胡闹也不过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别扭少年。   可是刚刚,他根本就没有醉,却冷眼看着爱他的叶初染受辱不出声。   而现在竟然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捅得人家血肉模糊。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孩?   “子木……”苏语默茫然无力地喊。   她的这一声似乎击破了短瞬的魔障,纹身男痛得再次嚎出声来。而那些刚刚还狐假虎威的男女们,却个个后退,没人敢上来帮忙。   柳子木喘着气,缓缓转过头来,他的视线落在苏语默身上时,满眼的狠戾还没来得及掩藏,又带上了一点痛楚,一点不甘,甚至还有无数难以言说的情感。他呢喃着,跟以前无数次傲娇地抱怨苏语默一样,勾唇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吗?你来干嘛?”   这下,苏语默的头更晕了。   而叶初染,早就呆怔得像是一个失去生命的木头人。   “我说谁敢在我的地方闹事,呵,原来是你啊!”包间门口传来戏谑的声音,这一声如同清泉注入深潭,碧波冲散浑水,魅力而又慵懒。   被鲜血吓呆了的男男女女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苏语默一转头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他双手揣在裤袋里,懒散如晨起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一样走过来。唇角勾笑,眼睛却邪气无情,这个男人苏语默认识,真是上次在‘皇’会所戏弄了她的付蓝雨。   接二连三地,有人尊敬地喊他“付少”。   包间里很乱,可他看都没看一眼被柳子木挟持着,正煞白了脸色,痛苦地不停哼吟,却不敢擅动的纹身男,直接把视线落在苏语默身上,他邪魅地笑了,半弯下腰,伸出手,缓缓地说:“要不要我帮你?”   苏语默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虽然撞破了头,可是脑袋还没有糊涂,柳子木这乘兴一闹,解气是解气,可是后续难平,故意伤人,这个罪他还背不起!   可是要不要他帮?他这摆明着甩下钩子等着自己叼,他绝对不会白帮忙的,他的这个人情要她以后怎么还?还是说,他想要李乔来还?   得沉住气,打电话给李乔,他一定会有主意的!苏语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李乔在自己的身边,她也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有个男人的肩膀让她靠着,她的头真的很疼!   “警察临检来了!”门外有人奔走报信。   苏语默心头一紧,付蓝雨又把手朝她伸了伸,他那双漆黑如夜幕的眸子,锁着苏语默,露出了几分傲然自得,又问“要不要我帮你?”   苏语默的视线擦过他的手,落在满手沾血的柳子木身上。不行,子木不能出事!   而后,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都是孽障,她苏语默也就这点身家,随他们闹去吧。她蓦地闭上眼,把手递给付蓝雨,艰涩地说:“谢谢!”   付蓝雨手臂微一使力,苏语默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她挣开付蓝雨欲加搀扶的手臂,挺腰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先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液体,然后冷静地走到柳子木身边,拉下他沾血的手,边给他擦拭,边柔声嗔道:“胡闹,被子芽知道了她还不劈了你!”又转头看了一眼傻了般僵在沙发上的叶初染,接着说,“快把人家送回去,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这边的事,我来帮你处理!”   ------------------------------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付蓝雨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因他而起的风浪还在后面乃。然后,我坚决重申,我不是后妈,不是后妈……哈哈! 第二十六章   总有些人,柔弱在你的欲罢不能里,却又坚韧在你的无能为力处。   很多很多年以后,柳子木才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苏语默存着那样难以舍弃的情感。或许,苏语默是这世界上最普通的女人,她就好像一块橡皮泥,软软地任人揉捏,却又强韧地保持着自己的本质。   她对他的好,也许只是因为她对柳子芽的感恩,可是,他依然觉得,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她的心里,也是幸福的。   付蓝雨真是给力,他直接敲昏了不肯走的柳子木,吩咐人把柳子木和叶初染送回去。又指挥着其他人送纹身男去医院,他很豪爽地甩出几搭钱后,那些人就屁颠颠走了。   酒瓶子毕竟不是什么致命的武器,而且柳子木也没有戳中他的要害,所以纹身男尽管脸色苍白一点儿,还是没什么生命危险,苏语默松了一口气。   自有几个服务生样的人到包间来收拾了残局,刚刚闹嚷嚷说要来“临检”的警察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单单漏了这一间,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烟雾弹。   待苏语默回过神来,才重又感觉到额头上的疼痛。伸手摸摸,血已经凝固成痂了,她理理流海遮住伤口,一抬头才发现,付蓝雨正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双黑眸漆黑如墨,放肆而且轻佻。   一切问题似乎都解决了,不知道是因为太简单了,还是因为付蓝雨的眼神太过诡异,苏语默突然忐忑起来,她佯装轻松地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帮忙,回头我和李乔约个时间请你吃饭。”   “呵呵!”   突然间,付蓝雨猛地欺身上前,把苏语默压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他的食指勾住她的下巴,眉梢一挑,邪魅之气外露,“吃饭?我倒更想吃……你!”   这个“你”字才出口,他的唇已然压了下来,苏语默本能地扭头闪过。付蓝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抵制这个吻,从心到身体,都不愿意被他触碰。   昏暗的包间里,此刻只有他和她,她有点儿害怕,付蓝雨这个人和李乔不同,李乔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伤害她的,可是付蓝雨会。   “付少不要开玩笑了,我再怎么自不量力也不敢玷污您啊!哈哈!”苏语默伸手推付蓝雨,她想要让自己冷静,声音却忍不住抖起来,   她不推还好,蚍蜉撼树般的推搡,使得拒绝更像是邀请。   “那……”付蓝雨暧昧地拉长声调,他紧扣住苏语默的下巴,逼着她面对自己,手上的力度和面上的表情根本不搭,“让我来……玷污你,怎样?”   这不是调情,付蓝雨一定在想着下一步要怎么戏弄她。   在这样暧昧的情况下,苏语默第一感觉到的不是惶恐或者心思荡漾,而是感觉出付蓝雨对她的厌恶。   好,这样好,至少不需要担心,他真的会对她做出点什么来。   “你到底想要怎样?”   苏语默有点儿恨,她以为地痞流氓是最难缠的,却没想到最难缠的是眼前这个打着帮忙的旗帜而来的付蓝雨。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间有点儿长了,这个时候幼儿园下午的课应该已经开始上了,这么一想,她心里不免着急,口气也失了温和。   “哈哈!”付蓝雨突然大笑,他松开苏语默的下巴,却并没有挪开身体,那张俊美到邪气的脸就在苏语默的上方,近得鼻息相闻,诡异得阴气盎然,“苏语默,我觉得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来求我的,求我要你,你信不信?”   “你……”苏语默膛目结舌,如冰水淋身,浑身一颤,大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天的这一切会不会是付蓝雨故意设下的圈套?要不然柳子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刺中了那个纹身男?   他到底是帮她打扫了残局,还是收罗了证据?   苏语默这么想的时候,付蓝雨已经狂狷地笑着抽身而去,只留下背脊发凉的她,在包间里愣怔了许久。   回到学校,果然迟了,园长因着中午的事,毕竟有点儿愧疚,面上批评了一下,倒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不顾情面。   苏语默心里放心不下柳子木,所以还是给柳子芽打了个电话,只说柳子木身体不舒服,让她抽空去看一下,至于柳子木会怎么对柳子芽说,那是他们姐弟的事儿,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再参与太多。   付蓝雨鬼魅的眼神恍似一颗不安定的种子,在她的心里种下许多未知的惶然不安来,转正的那事,反而渺小无形了。   连上了两堂课,苏语默实在很累,整个人就像一部没了油的机器似的,动一下,关节都吱呀呀地响。   吕青青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转正的事没影了,一直想找机会安慰她,见她脸色不好,立即提出让她先回去休息。   苏语默也没力推辞,想着最后一课反正也不是她的,早退就早退一次吧!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正在收拾东西,门外突然传来叫骂声,“苏语默呢,让她出来!园长,你可要给我个交代!苏语默!”   整个学校都开始闹腾起来,苏语默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材胖如水桶的女人,像一只疯魔了的母狮子一般冲进教室,后面跟着一连串想要拦住她却没有拦得住的门卫和老师。   水桶腰女人30岁上下,涂抹得艳红的两瓣嘴唇在苏语默的眼前不停扇动,说:“苏语默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她伸手就上来扯苏语默的头发,满教室的孩子被吓得哭的哭,愣的愣,乱成一团。   事发太过突然,苏语默来不及反应,大脑乱哄哄的似杂草乱堆。面对那招呼过来的手,身体却没有停顿,本能地躲过。   她退后一步,已经压下慌乱,语调平稳,甚至带点儿给小朋友上课的时候才有的轻灵童音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吓到小朋友不好。”   她带头走出教室,园长和一帮同事也半推半劝把那个水桶腰带了出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苏语默措手不及。但是,她不能倒下去,有人给她画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她不应战,不是要贻笑大方吗!   园长似乎惯于处理来闹事的家长,她驱散了围观的十几个老师,关上办公室的门,才来安抚水桶腰。   “有什么事好说,小苏是我们幼儿园的骨干,肯定不会做出体罚学生这种事来的!”   水桶腰怎肯罢休,她一转身又想要来抓苏语默的脸,苏语默幸好躲得快,她才没能得逞,可是泼妇骂街的姿势已经拿出来了,她一手撑着肥腰,一手晃着萝卜似的手指指着苏语默说:“我们家彭宇从小娇生惯养,请了三个保姆才照顾得这么好,他长这么大,我哼都没哼过他一声,你竟敢打他,还打出血了,这事我一定要闹得局里去,彭宇的表舅舅可是副局长!”   彭宇?苏语默想起来就是上次摔了一跤哭鼻子的那个小男孩,那孩子瘦得像根竹竿似的,还真不像是眼前这水桶腰生的。   不讲理的家长,苏语默不是第一次见,今天虽然乱了一天,可是她也没有傻。   于是,她压压心里的愤怒,冷静回道:“我从来没有体罚过学生,更不可能把彭宇打到出血,彭宇妈妈,请你相信。”   体罚对于一名老师来说,就跟受贿对于为官者一样,都是十分敏感的话题,不是可以随便认的。   水桶腰好像知道苏语默会有这一说,哼了一声,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摔在苏语默面前说,“早知道你不会承认,证据我都留着了,还有医生的验伤证明,这次,看我不告到你坐牢为止!”   园长捡起那一叠照片一看,脸色立即变了,“怎么会这样?”她把照片递给苏语默。   苏语默接过来看看,照片上拍的正是上次彭宇摔倒后,膝盖蹭破了皮的场景。那时,苏语默明明是挥着教棒扮演小仙子哄他笑,可是照片上看来,却是她狠狠地抽向孩子的模样。   一张、两张……都是这样,角度把握得刚刚好,弄出了苏语默好像正在虐待孩子的情形。   这是预谋,要不然谁这么巧刚好知道苏语默要给彭宇处理伤口?难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跟着她?想到这,苏语默不禁毛骨悚然,是孙雅然吗?早上,她刚赌誓要整她?还是……其他人?   “怎么,没话说了吧,这事我一定要学校给我个交代!”   苏语默大脑一片混乱,此刻,额角的痛反而成了带给她丝丝清明的唯一源口。   园长无奈地允诺要召集领导组开会讨论处理结果,可是那个水桶腰还在不依不饶地闹腾。   苏语默忽的怒了,她狠狠地把那些照片摔在办公桌上,说:“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园长,我在幼儿园工作也好几年了,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明明是有人诬赖!”   “诬赖?我用得着诬赖你吗?这什么态度,园长你看见了,她明明是做贼心虚……”   苏语默如置云雾,彭宇妈妈的声音,像是无数的苍蝇在嗡嗡一样,她摇了摇头,强撑出一丝清明对园长说:“园长,我不舒服,想请假几天,如果彭宇妈妈真想打官司,我也好准备律师,诬告也是犯罪行为!”   她把园长的话,和彭宇妈妈的撒泼搅闹都抛在了脑后,昏腾腾向外走去。   沿途,吕青青好像关切地拉住她询问过情况,也有相熟的同事安抚劝慰,或者好事的,旁敲侧击,讥讽交加,这一切,都像是微风入了芦苇林一样,密密麻麻,风过无踪。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量,支撑着苏语默,一步步走到公交站牌下。   她靠在广告牌上,给李乔打电话,电话嘟嘟了两声就被接通了,李乔清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苏语默的鼻尖旋即酸涩难止,储蓄了一天的委屈倾泻下来。   “怎么了?”   苏语默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要倾诉,想要抱怨,一开口却只说出这样几个字来,“李乔,我头疼……”然后,便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电话甩出去老远,被疾驰而来的车轮碾成碎片……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天对苏语默来说实在是很乱,她被逼到了极处,自然会生出许多反常的情绪来,到底是谁搞出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呢?孙雅然?还是……其他人?要不要来猜一猜,哈哈!   下一章——斗!一定会很精彩的,敬请期待! 第二十七章   李乔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他爸讨论南桥向地产业发展的计划。尽管他们是父子,这次交谈却更像是商业谈判,他的身边带着江淮兼,而他爸身后站着的,正是他的左膀右臂吴秘书。   李乔在商场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了,可是对于李建华来说,不能继承自己事业的儿子,还是不成功的。这次ZF土地招标的事情,李建华自认没有做什么小动作,但是下面的人哪有不看他脸色,想要现好的?李乔能拿下那块地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升迁的调令就要下来了,这当口,土地开发的事情最容易惹是非,何况李乔还是他儿子,更要小心谨慎。   这会儿,他们正说到关键处,李乔的电话响了,李建华立即皱眉不悦,要不是顾及旁边还有其他人在,他早就光火了。   李乔接到电话后,脸色立即就变了,他猛地站起来,边吩咐江淮兼联系警局,边不停拨打电话,竟是把刚刚谈着的事抛在了脑后。   李建华做了这么多年领导,什么时候遇上给自己甩链子的人,他脸色一沉,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没规矩!这事还想不想谈了!”   李乔对他爸的怒火,视若未见,此刻,他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这种慌乱让他想起三年前苏语默离开他的时候,她也是那么淡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红烧肉已经煮好了,可是等他回到家,她早就消失了踪影。   苏语默似乎总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才会想起主动给他打电话,而昨晚,他们貌似正在冷战。   “吆,我迟到了,李乔,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李乔才出门就撞上了付蓝雨,付氏也有参与这次的土地开发计划,他来参与会议是理所当然的,可惜他生生迟了一个多小时。   李乔的一张俊脸凝成冰霜,担忧之色深埋在沉黑的双眸里。他面无表情地朝付蓝雨点了下头,就备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上次在“皇”会所发生的事,李乔可还没有忘记,睚眦必报,他毫不客气地把付氏的占利比从四成压到两成。   付蓝雨一伸手拦住了急于抽身的李乔,他习惯性地斜挑眉梢,邪笑道:“这么急,去找语默啊?”   语默?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付蓝雨却故意亲热地这么叫,目的不过是想要激怒李乔,这要是以往,李乔一准冷笑回击,可刚刚他才接到那个没头没尾的电话,正在焦虑之中,一时竟没能掩住怒色,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见他这个反应,付蓝雨笑得更盛了,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李乔收拾得很快,只一会儿功夫,他已放松姿态,双手揣进裤袋里,高大身影一片闲然,而后回讽道:“付氏家大业大,自然不愁吃穿,也难怪付少这么闲,关心起别人的家务事来了。”付氏是家族企业,旁系颇众,争权夺利的事常常就上头版头条,李乔这么说也是讽刺付蓝雨自己门前雪尚且不扫,却来管人家的瓦上霜,真是多管闲事了。   付蓝雨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两个曾经可以算得上是死党的男人,在李建华的办公室门外,怒目相对,气氛纠结得一触即发。   “李总,找到人了!”江淮兼已经联系上了警局的交通网,一会儿就查到了苏语默的下落,疾步过来禀报情况,他的出现,刚好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付蓝雨稍先笑出来,不无挑衅地说:“要不,咱们来比比谁先把她搞到手怎样?”   几乎就在付蓝雨说话的同时,李乔身形一闪,结实的拳头已经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未及躲闪,被这一拳击倒在地上。   李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付蓝雨,满眼戾色,就跟小时候他带着付蓝雨跟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学长打架的时候一样,阴狠无情,冷冷说道:“最好不要觊觎我的女人,付蓝雨,你还不够资格!”   江淮兼来不及阻止,只得愣怔地看着事情发生,李乔打了付蓝雨,这要是被媒体发现了,该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啊,更何况眼下南桥和付氏正在合作的当口。   付蓝雨抹了下唇角的血丝,竟然笑出声来,“你怕什么?怕输给我吗?”   “哼!”李乔如冷情的王者,漠然从付蓝雨脚边走过。   付蓝雨没再阻拦,轻佻的笑容却随着李乔的离开而消失在眼角。   ***************************************************************   苏语默或许并没有睡多久,刺鼻的酒精味把她带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剧烈的疼痛从小腹扩张到全身,就好像有一把无形的手,伸进了她的肚子里,不停地抓拽,温热的鲜血,反而成了止痛的良剂,只恨不能多流一点,再多流一点。   那天晚上,似乎只有子芽守在她的身边。   就在白天,她已经来过一次医院了,那时子芽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哦,对,她说:苏语默,你要想好了,这个孩子不能流,你的体质与一般人不同,很难受孕,而且之前服药过度,能怀上已经是奇迹了……你要想好了。   她是想好了的,她不想放弃那个来之不易的小东西,可是,他还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她的身体。   李乔的妈妈在给她喝的水里下了药,呵呵,真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给呢!   大出血。要不是那天干好柳子芽值班,要不是刚好柳子芽的血型和她一样,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十万能买什么?胡曼秋想要买儿子的前程,而她卖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痛,从梦境中延伸到现实里,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毒蜘蛛窜进了她的身体,在她的经脉中边撒毒,边爬行。“啊!”苏语默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全身虚脱了般,冷汗淋漓。那不是梦,那是她的记忆!   没想到她的床边还真坐了一个人——胡曼秋,李乔的妈妈,谁曾想到三年后重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胡曼秋看着苏语默的表情是带着冷漠和不屑的,在她想来围绕着李乔的女人只有两种,碍事的和有帮助的,而苏语默正是那个挡路的巨石,丑陋而又碍眼。   苏语默回视她的眼神却是让她一惊,三年不见,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似乎变了,可是不管怎么变,垃圾就是垃圾,终究变不成珠宝,自不量力的女人最讨厌。恨只恨孙雅然太无能,要不然也不需要她亲自出马。   “还记得我吗?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胡曼秋俯视着苏语默,甚至帮她压了压被角,如果不看她的眼神,真是一派和煦长者的模样。   “您也没怎么老,脸上皱纹还是那么多,身材还是这么肥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梦境,烘起了苏语默身体里潜伏的血腥因子,苏语默的回话毫不留情面。   苏语默恨她!而这恨,从来不需要掩饰!   胡曼秋气得浑身发抖,按着被角的手猛地抬起来,作出要挥向苏语默的模样,却又忍了下来,缓缓放下,“三年没见,你的嘴巴倒是更灵了,这次想要多少?”   “您觉得您儿子值多少?”被冷汗沾湿的内衣,黏在身上,苏语默软软坐起来,直对着胡曼秋的目光说,“这次我不想要钱了,我想要人。我想好了,我只要下劲儿缠着他,他总有一天会娶我的,到时候多少钱还不是我的?”   “你!”胡曼秋气极,描画得精致的脸上,表情因为抽搐而狰狞,“你还是真是什么梦都敢做,我们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让一个乞丐进门!”   “我不是乞丐!”   “用钱就可以打发的不是乞丐是什么?你最好知趣点,我们家李乔会和付氏千金付瑶瑶结婚的,跟她比,你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胡曼秋的话实在狠,如果这是在三年前,或者在昨天,她这么对苏语默说,苏语默说不定会暗自伤神一会儿,可是今天,尤其是此刻,她不会!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原本属于她的机会没有了,柳子木出事了,她被家长诬陷了,每一件都足以让她痛心,可是一起而来,却反而让她无畏。   就是啊,再糟还能怎样?   她苏语默一心想要低头做人,也就捞到这些好处,还不如不管不顾地撒泼一回,尽管现在她酸软得浑身无力。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您儿子猪油蒙了心就喜欢我这乞丐?”她像个无赖,憋屈了一天的心情,因为胡曼秋变形的脸稍微好了一点。   “苏语默,那些照片你没看吗?只要我一个命令,你以后就别想在J市混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您惦记着我啊?不过,我需要担心什么,只要有李乔在,谁能拿我咋样?哈哈!”原来堵住别人的话这么解气。   “你!”胡曼秋再也忍不住了,扬手就朝苏语默扇过去。   苏语默没有躲,因为有人已经抓住了胡曼秋的手,“妈,您该回去了!”   李乔的声音很阴沉,那双幽深的眸子却一直锁在苏语默身上,第一次,苏语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他在担心她,这个傻瓜,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苏语默什么没有遇到过,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傻!   “李乔!”   或许是出于挑衅,或许是真情难耐,苏语默猛地抬高上身吻住了李乔的唇。当着胡曼秋的面,圈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 第二十八章   痛经痛到晕倒进医院的,这世界上,恐怕也就苏语默这个囧货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在病房里说的话,李乔到底听到了多少。她算是彻底惹怒了胡曼秋,却似乎讨好到了李乔。   正如她所想,李乔很轻松就帮她摆平了体罚那件事,事后第二天园长就打电话来,旁敲侧击,让她销假去上班,可是苏语默好像突然顿悟了一样,反而跟园长提出了辞职。   咱不干了!想想自己说这话时的口吻,苏语默都觉得畅快万分。   难得好朋友来得这样兴师动众,苏语默找到了偷懒的借口,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出门,就跟一团烂泥似的软piapia宅在家里。当天晚上,家里奇迹般出现了一个姓陈的家政,苏语默叫她陈嫂,事实是陈嫂在李乔这儿的工作时间,比苏语默出现的时间要长,换句话说,苏语默搬过来住后,李乔就减少了陈嫂的工作量,拿苏语默当保姆使了,这个黑心的暴发户,还真是算得精啊!   好吧,扯远了。怎么说现而今,苏语默也是“奴役”着一个劳苦大众的小资了。   咱成无业游民了,可是无业游民该干什么呢?   苏语默的好朋友走的那天晚上,李乔在她身上可着劲儿折腾,直弄得她香汗淋漓,意识迷乱。然后,就在两人都飘悠悠快到极乐顶端的时候,苏语默很不识时务地问了这一句。   旋即,李乔一泄如注,他恼火万丈地在苏语默的锁骨处,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梅花印。而后,虎着俊脸,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银行卡递给她,说:“没密码,签名就成,可以买东西,不可以提现!”   囧,这世界上还有比李乔更了解她苏语默的人吗?看到卡后,她那双晶亮亮的眼睛,明摆着就在说,我要改密码,我要提现,我要资金转移……毛,现在什么也不用想了。   “不能提现的卡,叫什么卡啊,真是的!”苏语默撇着嘴抱怨。   “楼上保险柜里有现金,密码是你的生日,想用的时候自己取,不过,别没事蹲柜子前数钱玩。”   李乔这是在开玩笑吗?她怎么觉得这个笑话这么冷?苏语默正想东拉西扯调侃一番,李乔已经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预备展开今晚的第二次大运动,当时李乔的原话是:还有力气扯寡,不如做点儿有意义地事!   反复地那什么,是什么有意义地事儿吗?切~   这么着又过了几天,苏语默在家里待着实在无聊了,预备让李乔给的那张卡正式上岗。她胡乱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谁知道来客了,谁乃?竟是王志宇和琪琪,还有……付瑶瑶,要不要这么齐刷刷地来抓J啊,真是的。   苏语默有点儿尴尬,尤其是面对付瑶瑶戏谑的眼神时。   “听说你不舒服,就带琪琪来看看你,李乔上班去了?”王志宇自是一派温雅之态。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预备偷懒。”   几天没见苏语默,琪琪分外粘腻,挂在她身上就不愿意下来。付瑶瑶瞅着,不无嫉妒地说:“琪琪太偏心了啊,这几天我带着你到处玩,可一见着苏阿姨,你就不要我了,付阿姨伤心了!”   琪琪还真皱起眉头来,目光在苏语默和付瑶瑶身上转了又转,最终还是选择紧贴在苏语默怀里,不过也伸出小手蹭了蹭付瑶瑶的脸,看样子,她对付瑶瑶还是挺喜欢的。   付瑶瑶扑哧声笑了,王志宇也温和地微眯了眼睛。   瞅着这两人心意相通的和谐模样,苏语默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付瑶瑶和王志宇之间有什么……   付瑶瑶似乎并不知道苏语默心中所想,她毫不避讳地朝王志宇使了个眼神,然后笑着对苏语默说:“志宇有话跟你说,我带琪琪去楼上那间儿童室玩。”   苏语默表情未变,心思却当即沉了沉,李乔在三楼设置了儿童室这事,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付瑶瑶和李乔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这么一想她牙根里都翻出酸了,李乔还真打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吗?这个该死的家伙。   还有王志宇,他想要说什么需要避开付瑶瑶?   王志宇看着苏语默的表情千变万化,心下酸涩,他目光微垂,把满心满眼的酸痛都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清雅笑道:“我和瑶瑶今天算是奉命而来,额……你应该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吧?”   “嗯?”苏语默有点儿惊讶,但是马上想到李乔的妈妈胡曼秋,人都说婆媳难处,她这个“媳”都还没名正言顺呢,就闹这么僵,确实有点儿那什么。   王志宇抿了口茶,把茶杯轻放在茶几上,“呵呵,你也别瞎想,瑶瑶能和我一起来,说明我们都希望你和李乔能有个好结果。我看得出来,这两天李乔心情很好,不谈那层亲戚关系,我和李乔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语默……请你不要轻易放弃他!”   苏语默想不通王志宇为何有这一说,他明着是为胡曼秋打前阵而来,可是暗着竟是来为李乔做说客的。于是,她侧头笑了笑,很无辜地回道:“我哪敢哦,咱只要混到不被扫地出门就好了。”   可是尽管嘴上这么说,她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楼上,王志宇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说:“瑶瑶是个好女孩,你不用担心她。”   “我才没有瞎想。我这是在想琪琪,也不知道玩得开不开心。”苏语默说了谎,她特讨厌王志宇说的“好女孩”这个词,她苏语默怎么着都算不上是个好女孩,这样暧昧不清地跟着李乔,甚至带点儿死皮赖脸地面对他和付瑶瑶,他这么说,不是寒碜她吗?   两人各有所思,又东扯西拉地说了一会话。没过多久,付瑶瑶带着琪琪从楼上下来,琪琪几乎是跑着冲进苏语默的怀里。   搂着琪琪软软的小身体,苏语默立即就愧疚上了,她名义上是琪琪的家庭教师,可是这都一连旷职好几天了,还招呼都没打一个,真是不应该!   她把琪琪抱起来,蹭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说:“琪琪,下午苏姨陪你玩好不好?”   “咯咯,妈妈……玩……”   琪琪说话还是不溜,但是高兴之态溢于言表。王志宇走上前去摸摸琪琪的头,眉梢眼角都泛起柔和之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抬头看苏语默的眼神,竟是那般情难自制的宠溺。   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付瑶瑶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   付蓝雨回到付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付瑶瑶还在画室画画,这种现象已经好几年没发生过了。   推开画室的门,里面亮如白昼,付瑶瑶套着围裙,在画布前忙碌。   “蓝雨。”付瑶瑶一回头见付蓝雨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连忙放下画笔,惶然地在围裙上擦擦手,笑道,“我就是无聊,没发生什么事,真的。”   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每次不开心就画画,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付蓝雨踱步到她的画布前,俯身看她刚画好的苹果,一双妖孽般的美目眯成一条线,让付瑶瑶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唉,明明自己是姐姐,可是她反倒对这个弟弟存着一丝惧意,都因为自己这该死的右手吧,他才不喜欢她画画。   “医生说过很多遍了,你的右手不能再使力。还是说,姐,你想要提醒我,你的右手是因为我才不能握画笔的吗?”付蓝雨没有看付瑶瑶,可是声音出奇的冷。   “不是,不是,我左手画的,就画了一个苹果而已,哪来那么多计较。好了,我不画了,你也早点儿睡去吧!”付瑶瑶边说边收拾纸笔,脱下围裙。   付蓝雨静默不语,付瑶瑶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幽幽说道:“蓝雨,我爱上他了,可是他却爱着别人,我……很痛苦。”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有些伤感是不需要掩饰的,可是还是觉得难堪。   付蓝雨拿起他姐放下的画笔,在画布上的苹果旁边又添上了一个花瓶。那双背对着付瑶瑶的眼眸里,尽是噬骨的阴冷,“就这么点儿事,也值得来画室画画?别担心,我会帮你搞定的,你弟弟我可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什么也不能做的小孩了!从今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姓付的人这么多,也只有我是你的亲人而已,我不帮你,谁帮你?”   很久以后,付蓝雨才知道自己和付瑶瑶所理解的那个“他”不是同一个人,而当时,他已经做下了许多无法弥补的错事,生生错过了他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某,持续感冒中,等会儿就去挂水,可是我答应了亲们九点半之前要更新,就一定不能食言,所以,我来更新了。头晕眼花中,如果有错别字之类的,请包涵啊~(这么听话,不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吗?吼吼)   明天下午六点钟左右的时候更新,下一章有肉哦,嘿嘿,千万不要错过~ 第二十九章   带小孩嘛,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所以,苏语默打电话给柳子芽,让她把柳树也送过来,让她一齐带去游乐场玩。   没想到送柳树过来的是柳子木,那次事后好几天没见他了,突然再见,苏语默忍不住有点儿尴尬。   柳子木倒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拽拽地把柳树的小手交给苏语默说:“我都快被他烦死了,你把他领过去,晚上直接送他去我姐那儿。”   “咳咳!”习惯性的没话找话说前的咳嗽,其实,苏语默找柳子芽也是想知道柳子木的情况,现在柳子木一切都好,总算安心了,“今天不上课的吗?”   好吧,真是晕了,还真是没话找话说,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啊,要不然琪琪怎么会不用上学,她无业了这几天,把脑袋也无业成木头了。   柳树拉拉柳子木的手说,“舅舅,你今天不是也无聊吗?陪我们一起玩去吧。”   “我才不要去那种幼稚的地方玩呢,我回去了!”柳子木挣开柳树的手,却又被柳树拉住了,这小家伙倔起来跟个小石头似的,他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小嘴一撇,眼睛一横,跟柳教授训人时的模样一般无二,“整天玩电脑的人才幼稚呢,这是外公说的。”   “哈哈!”   看柳子木憋屈的样子真是过瘾,不过还好有他在,要不然苏语默一定累得瘫倒。   琪琪和柳树一到游乐场就撒欢儿玩,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的玩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苏语默可就惨了,常年不锻炼的两条腿累得像是注了铅似的挪不动,被柳子木鄙视又鄙视。   累,倒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苏语默回来又晚了。都怪柳子木,从游乐场玩回来了,还提议带小朋友去立体馆看模型,晚上看什么模型?还不是他自己想看。好吧,等看完模型出来都已经九点多了,俩孩子都睡着了,再分头一个个送回去,她到家的时候自然不早了。   苏语默这人也许没有其他什么优点,这个认错态度还是一等一的。她香喷喷地洗了个澡,穿上衣柜最里面那件黑色蕾丝内衣,准备来个色诱。可等她一切准备妥当,打开书房门一看,囧了,她想要诱惑的那个,竟然不在。苏语默有点儿失望,待关上书房的门回房间,身后突然闪出一个身影。   “在找我?”   苏语默还未及回头已经被扑倒在地上,硬硬的木质地板硌得她骨头发麻,她吓了一跳,正待反抗,李乔身上那种带点儿凉气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起来啦,干什么吓人?”苏语默娇嗔。她自个儿本就动机不良,身上穿得很少,再加上这样的姿势,更是如慢火熬油似的,把她全身都烧得烫起来。   李乔的身体却是不动,还恶趣味地手脚离地,把全身的所有重量都压在苏语默身上。   “起来吧,重死了。”   他呵呵浅笑,温热的唇旋即落在苏语默的颈后,而后一点点的下移到她的胛骨。瞬间,麻痒甜腻,传遍了苏语默的全身。   今晚,李乔似乎喝了酒,隐隐的酒气比任何人工药剂更能烘托情思浪潮。所谓的前戏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做多了反倒矫情,主次不分,最好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一点儿微微的香味,就能把两个人的热情都调整到极致。   他很是情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猛兽,百分百地禁锢着自己的猎物。他的一只手把苏语默的双手都控制在了头顶,此刻,她依旧趴伏着,在他的身下,娇弱颤吟;而他的另一只手,就在她的身上游走,从胸前柔软,到纤细腰肢,再到翘臀、再到……那里。   “唔~不要!”   “口是心非!”   李乔怎肯就此放过她,稍抬身体,又加进了一根手指。三根手指齐头并进,虽不及那个粗长,却更加灵活,折腾得苏语默娇喘吁吁,欲求难满。   这种时候,就该推磨上马,才合情合理,可是,李乔似乎还不肯罢休,唇在苏语默椎骨上轻咬细吻,就是不肯给苏语默宣泄的机会。   “来……我难受?”苏语默忍不住了,红着脸企求。她动不了,李乔像是一座山一样压着她。   此刻,书房里没开灯,黑乎乎的,更有一种偷的惬意。她想要转过头来,也非常想要……李乔,可是李乔就是不想让她得逞,她只好不停扭动着身体,紧贴他,寻求疏解。   “呵呵。”李乔又笑了,他很少笑,可是他的笑容是谁都难比的俊俏。真是难得,今天晚上他连笑了好几次,是不是苏语默的表现终于让他满意了呢?还是说,恶魔的笑容,是预示更狂虐的折磨。   好吧,苏语默承认,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是在报复,左不过为了她之前这几天做这事的时候老是心不在焉的事,也可能是在惩罚她今天又回来迟了。   可是要不要这么狠啊?每次他的手指都能触碰到她身体里最敏感的一点,反复点触,不停戏弄,直到她不停颤抖收缩,极乐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又停住了。他的坚硬昂扬就在她的臀瓣杵着,火热的,热得几乎就要烧起来,却不肯前进,不肯给予。   想象一下吧,有人夹着一大块红烧人在饿急了的你眼前晃,送到你唇下又拿走,然后又送过来,这么反复数次,什么感受?   苏语默有点儿急了,赌气不动,道:“不做拉倒,我睡觉。”   她这话音还没落呢,身上那条什么也遮不住的裙子已经被推倒腰际。   “啊~”   人家攻城略地了。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进进出出,抬高放低。毕竟,压抑对某人来说,也很折磨啊。   “唔,轻点!”   李乔身形不停,却贴心地收回手臂,扶着她的腰,帮助减缓冲力。   “以后,听不听我的?”   “唔~~听……啊,慢点……”   李乔禁锢住苏语默的腰,一个翻身,两人调换了上下,苏语默气喘吁吁,趴在李乔身上喘气。这样贴得更近了,苏语默闻到李乔身上果然一股子酒味,她似乎也醉了,覆上他的唇,想要从他的嘴里,挖掘出更多的酒香来。   “以后不许超过九点回家,不许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听见没有!”李乔又狠狠顶撞了一次,直撞得苏语默。晕乎乎两眼发花,哪儿能听清他说了是什么,不过跟在后面依依呀呀,乱哼哼而已。   “嗯……唔~~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啊,求求你……”   什么叫“色诱”?什么叫控制人心?李乔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笑了苏语默,还打着“色诱”别人的主意,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   估计因为太累了,苏语默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陈嫂特意给她炖了冰糖梨子羹,说是润喉,把她羞得脸皮都快焦了。陈嫂还很暧昧地眨眼说,是李乔特意让做的,嘱咐她多喝两碗,瞧,多贴心的男人啊!   贴心个毛,他不就是要她记着自己昨天晚上说了哪些话吗,这个腹黑的家伙!   吃完东西换衣服的时候,苏语默才发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项链,白金的链子并不特别,可是那个珍珠连珠却璀璨夺目。粉红色的珍珠有拇指大小,色泽润透,周围镶嵌了一圈碎钻,把那一刻珠子烘托得仿似尊贵的公主似的。   苏语默不会鉴赏珠宝,可是也看出来这坠子价格不菲。她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昨天,是她的生日。   对于一个没有妈妈的人来说,生日,并不是什么好日子。   初中的时候,苏语默曾经有过一条廉价的珍珠项链,其实,她更想要一个金钥匙挂在脖子上,好多女同学都有,那时学校里流行得不得了,大家都说钥匙就是开心,疼女儿的父母都会给买的。可是她爸爸却只给她买了一条珍珠项链,她闹了脾气,爸爸说:“我的女儿如珠似宝,只有珍珠配得上。”   如珠似宝,昨晚,送给她珍珠项链的男人,也会待她如珠似宝吗?苏语默突然觉得眼睛模糊,微热的泪已经落在握紧坠子的手背上。   不行了,不行了,闲散的日子过久了,她竟然也多愁善感起来。都是李乔这家伙害的!苏语默尽管嘴上这么埋怨,可是心中却甜蜜泛滥。收了人家礼物总要有所表示,她决定晚上亲自下厨,做一顿好的,算回礼。   在楼上换了一套衣服下来,陈嫂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说是刚刚赵司机送过来的。   赵司机?额……胡曼秋的司机,胡曼秋送东西过来了?   苏语默连忙拆开一看,竟是两盒子莲子。   莲子……   胡曼秋知道那事了?送这玩意来,打算她能自我抑郁知难而退?苏语默心中冷笑,唇角不自觉就勾出几丝讽刺来。陈嫂倒是替她高兴上了,直说,是该挑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之类的……   苏语默也不戳穿,却让陈嫂泡上,说晚上给李乔炖莲子羹。陈嫂喜滋滋地弄去了,她煲汤的本事一等一的,可惜,这天晚上苏语默并没有喝上她炖的莲子羹。   苏语默收到莲子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会和胡曼秋硬碰到底,可惜人算从来不如天算,她哪曾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儿把她和李乔的关系冲到破散的地步……   -----------------------------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似乎总是不能持续很久,苏和乔相爱,却还是不能彼此完全信任,所以,在遇到一点儿事情的时候,分歧自然出现了……   上一章就10个留言啊,潜水的家伙们,我心酸鸟~ 第三十章   当付杨通知柳子芽,柳子木在警察局的时候,柳子芽当即就差点急疯了,而那会儿她还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杀人匿尸!   吴龙,也就是那个被柳子木刺伤的纹身男,突然失踪了。他租住的房间里留下一大滩血,疑是凶案现场,据小区门卫证实,柳子木是最后一个来找他的人。更糟糕的是,柳子木的车后备箱里还找到了沾着吴龙血液的衣服。   一切证据,都直指柳子木,而他竟然没有时间证人,证明他昨晚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语默正准备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晚上的菜,来找她做笔录的警察就把她堵在了小区门口。她当即就懵了,脑袋像是被人连砸了几棒槌似的,昏腾腾,几欲昏厥。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和柳子木一起在游乐场玩的时候,还什么事都没有。柳子木也心情舒畅,好像什么都放开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起了这巨澜。   当下,苏语默什么也顾不上了,跟着那些人直奔警局。给她做笔录的是个年轻小警察,左不过问了一些那晚在酒吧发生的事,就结束了,让苏语默自己回去。   回去什么?她心急如焚,却连柳子木的面还没见上,这样怎么能回去?可惜的是,她脸面不够大,拽住几个人打听,人家爱理不理,满脸的厌烦。   没多会儿,柳子芽也来了,一听事情原委,那么冷静的人竟也急得失了分寸。她连打了几个电话,找警局里认识的朋友,可是人家要么不接,要么说这事玄,竟是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   而她们不过是想要见上柳子木一面而已。   见都见不上,这事该怎么办才好?付杨也想要帮忙,可是他这人向来不善交际,朋友本来就不多,也不过是跟着白着急罢了。   遇上这种事,苏语默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找李乔,他交游面广,估计能帮得上忙。可是她想要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的手机被碾碎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买新的,拿了柳子芽的打,打了好久都打不通,她哪儿知道李乔的电话都有设定来电梳理,陌生电话是打不通的。   急啊,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警局里乱撞了许久之后,一个看起来的面善的警员对她们说,这时候急也没用,最重要的是找个好律师。   提到好律师,舍王志宇其谁。他在律师界的名号,连柳子芽这样的外行人都知道。于是,苏语默主动提出来,让柳子芽去了解死者情况,而她直接去找王志宇。   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苏语默有点儿六神无主,也或许是最近和李乔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有事发生,李乔都会挡在她的面前。所以,一联系不到李乔,她就像没了主心骨似的,茫然慌乱。   她也不及通知王志宇,直接杀到他的事务所找他。   王志宇正在开会商讨这个星期需要上庭的案子,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苏语默就这样直愣愣冲了进去,拽住了王志宇的袖子。   “志宇,我有事求你!”   苏语默显得很慌乱,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狼狈。王志宇见了,心中又怜又惊,连忙解散了会议。无需细想,他的手臂已经很自然地抬高,圈住了怀里摇摇欲坠的女人,轻轻抚拍,道:“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子木被诬陷了,他们说他杀人,他怎么可能杀人……”苏语默心乱如麻,颠三倒四地告诉王志宇事情的经过,说完就拉着他的手臂,让他帮忙去保释柳子木。   王志宇听罢,眉头深锁起来,他沉吟片刻,而后叹了口气道:“这事,急不得。”   “子木在那儿受苦呢,我怎么能不急?志宇,我当你是朋友,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一定要帮我!”   “你也别太担心,找不着尸体,谁都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这事也不会很快定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一来,对事情的详细经过你并不了解;二来,你没有亲眼所见,这事是不是诬陷还有待考量……”   王志宇是从一个专业律师的角度出发,来分析当前情况的,可是苏语默听他口吻竟是对柳子木有怀疑,一下子就暴跳如雷,她如避瘟疫似的,甩开王志宇的手,不敢置信地指着他说:“你说什么?!王志宇,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把琪琪当自己的女儿,可现在遇上一点儿事,想要找你帮忙,你就推三阻四,难道还需要你去证明子木有罪吗?”   “语默,你冷静一点。”王志宇想要拉住苏语默,苏语默却连退几步,躲开了。   “冷静,我已经很冷静了,我冷静地知道你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不是朋友,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语默……”   苏语默的手在不停抖着,激动也气愤,她受不了一个自己寄托了全部希望的人,竟然不站在自己的这一边,“王大律师,是我冲动了,以后如果还有需要,我会跟您的秘书预约,带上现金来找的。至于您的女儿,我更是不够格照顾,我辞职!”   “苏语默,你就不能冷静一下吗?”王志宇脸色一变,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了情绪,跟一个混乱的女人讲理根本无从讲起。她怎么就不想想,她口中的那个子木,在王志宇说来不过就是个陌生人,他对柳子木不了解,对事情也不了解,那么说有什么错!   苏语默却突然跳起来,一脚踹在王志宇的脚踝上,狠狠说:“以后别喊我的名字,我嫌恶心!”然后,飞奔出了事务所。   王志宇急追出来,见自己的员工都惊讶地看着他,重又敛下神色,回了办公室。   他远比苏语默沉稳,柳子木的事听着是有疑点,可他需要理路子,搜集证据,找突破口,有备而战,那样最后才能帮上忙。这种事,即便事情真是柳子木做的,他也能帮柳子木减轻刑罚,甚至证明柳子木是无辜的。只要这是苏语默想的,罔顾法纪又怎样,她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下来听他说呢?   苏语默没时间管王志宇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气愤,然后又恨自己太幼稚,现在这社会哪个不是看钱看地位,朋友算个P。   她用公用电话给李乔打电话,可是还是打不通,又给柳子芽打电话,却惊闻柳子芽被扣在酒吧,原来柳子芽去吴龙的住处打听的时候正遇上吴龙的朋友们,就被他们绑走了。天啊,乱上添乱,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家酒吧,苏语默不是第一次去,她一进门就有人上来带路,把她送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里面,灯光晕黄,柳子芽就坐在沙发上。   “子芽,要不要紧?”   不是她设想中的打斗,或者逼迫折磨,柳子芽就好像是被请来的客人一样,端庄地喝着饮料。她抬起头来看见苏语默,握着玻璃杯子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眼睛中露出担忧来。   “苏语默,我们又见面了。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这慵懒的声调一出,苏语默顿觉背脊一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窜遍全身。   稍转头,付蓝雨就坐在柳子芽对面,他唇角斜勾,狐狸瞅着肉似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是为了解除苏语默的疑惑,柳子芽站起来拉住苏语默的手说:“刚刚多亏付少帮忙,不然,那帮人还不知道要怎样闹呢?”   苏语默有点不相信,说付蓝雨来凑热闹的更像真的,以她的第六感来说,付蓝雨这个男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那真是太谢谢了。”她礼貌地跟付蓝雨道谢,然后拉拉柳子芽的手,“我们走吧,回去还得商量商量子木的事。”   柳子芽没动,却按住苏语默的手说:“别急,付少说子木那件事,他可以帮忙。”   “他?”苏语默怀疑地看向付蓝雨,却正好对上了付蓝雨那一双妖孽般的斜长凤眸,他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儿浪荡的意思,这人怎么能相信?   付蓝雨抬手点点沙发,道:“坐下再说吧,你别担心,我不会向你讨上次的谢礼的。”   苏语默知道付蓝雨说的谢礼是什么,不免有点儿不自在,但还是在柳子芽身边坐下了。   “付少,你刚刚说有办法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柳子芽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就指望付蓝雨能帮上一点忙,尽管她自己也知道,她和付蓝雨还没有熟到可以在这件事上帮忙的地步。   “要是这次真的能帮得上忙,我……”苏语默顿住了,她能允诺人家什么?她没什么东西是可以作为报酬,来给予别人的。   “呵呵!”付蓝雨笑了,他好像并没有发觉苏语默的窘迫,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说道,“其他事先不谈,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见人吧,我已经联系好了。”   苏语默没想到付蓝雨那么大的势力,也没想到他什么要求也不提就愿意帮忙,更没想到,等他们一行三人到警局的时候,李乔已经在那儿跟局长聊天很久了。   ----------------------------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说的是,咱这文肯定和案件推理之类的挂不上钩,所以,不会有什么吓死人的悬疑,柳子木也不过就是被人家扯上了棋盘而已,他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第三十一章   苏语默跟着柳子芽一起进去看柳子木,李乔和王志宇就待在局长办公室里等着。   自苏语默和王志宇一齐出现,李乔心里就压抑着一股气,不过这次他控制得很好,没有像上次那样露于言表,但是脸色也很阴沉。   付蓝雨倒是一派悠然自在,眉梢眼角,笑意盎然。这股子得意,更衬得他面如桃花,毒如罂粟。   局长似乎早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找借口出去了,留着两个人,冷眼相对,办公室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吴龙是你的人吧?”李乔稳如雄狮盘踞,自带一股子睥睨一切的霸气。他毫不婉转,直切主题。   付蓝雨仰头大笑,一副即便是,你又能奈我何的嚣张,“哈哈,你早知道了还问我干吗?啧啧,你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这会儿你连吴龙的祖宗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可是,怎么办呢,现而今是法制社会,他失踪了,总要抓住那个凶手你说是不是?”   “呵呵。”李乔也笑,可是在他那一张冰雕玉琢般的俊脸上,这笑就如冰凌脆响,一闪而逝,毫无温度,“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有意思吗?”   “那块地,我们五五开吧!”付蓝雨顿转了话题,他懒懒靠在椅背上,似商讨,却更似要求,“南桥得了地,出了钱,可是我们付氏也出了人出了力,只占两成,也太说不过去了。”   “哼,一个旁人而已,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他,给出这个价!”李乔冷嗤,深邃鹰眸,尽是不屑。   “以前我们不管竞拍什么,我从来没赢过一次。可是这回,我赌我会赢。对你来说无所谓的人,对别人可不是无所谓,千金一笑啊,李少,你难道就不想要留段佳话吗?”   “哼……”   他们的话题被冲断了。   苏语默和柳子芽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是凄凄的。现下说什么都是白费,只能分头想办法。付杨正好来接柳子芽,苏语默便安慰了她几句,自己也跟着李乔出了警局。   柳子木这事,对苏语默冲击很大,刚刚在局里见到柳子木的时的感觉还在心里旋绕。柳子木只说昨天晚上他是去找过吴龙,可是他没杀人,然后不管她和柳子芽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她们昨天晚上他去了哪里。把惊恐不安都压抑着的柳子木,不愿多言,却揪着苏语默的心。   李乔开着车,微侧头就看见苏语默像是天塌了一般,无助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心疼如潮水翻涌,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车速,一只手伸过去,包住了她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掌。   苏语默心中一暖,这种时候她才感觉到,李乔是真正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她软软斜侧,靠到李乔的肩上,那股子冰凉的男性味道,倒也成了安神剂。   “该怎么办?李乔,我害怕,你说要是找不到新证据,就会误判?”   李乔拍了拍她的手,“去‘私语’吃点东西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子木还在那儿受罪,我怎么吃得下,付蓝雨说他有办法,他会有什么办法呢?”   苏语默为了柳子木的事魂不守舍,李乔本来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可是他一直劝慰自己,那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弟弟,她关注多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她又提到付蓝雨,心中一股子夹着酸味的愤怒便涌了上来。   “他不出来,你难道就不吃饭了吗?”我可以保证,李乔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因为顾及苏语默心情不好,所以他还是尽量控制了语气的。   可是苏语默一听却觉得李乔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是,便躁了起来。她挣开李乔的手,坐直身体说:“子木不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不急!要是你在意的人待在那种鬼地方,你试试看自己吃不吃得下去。”   “在意的人?”好吧,苏语默算是戳中李乔的心伤处了,他一直就觉得苏语默对柳子木的关心异于寻常,这下子更确定了。什么叫火星遇炸药,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一个担心着柳子木,浑身竖着刺;一个心疼着苏语默,吃着莫名的醋,好好的甜蜜氛围,扑一声破碎了   李乔方向盘一打,猛地踩下刹车,这次再开口,已经是声色俱厉,“子木、子木,他真的就只是朋友的弟弟这么简单吗?还是说,苏语默,你喜欢人家!”   “是啊,我喜欢他,我早就喜欢他了,我还跟他一起住过呢,你说怎么办吧!”苏语默话一出口,心里立即就后悔了,今天她就像是炸药桶似的,只要提到柳子木的事,她就忍不住要爆炸。   或许她是真的对柳子木存着多于朋友的感情吧,所以,才受不了别人提出一点点对柳子木的怀疑,但是,那种感情,绝对不是她对李乔的这种。   静。   李乔全身似乎都涌动起黑色的暴动气息,好似他一挥手,春日暖池也会迅速凝结成冰。苏语默虽然回视着他的目光,却感觉自己踮脚站在悬崖顶端,一个瑟缩,一个喘气,都会跌下深谷,然后万劫不复。   苏语默开始胆颤,难道李乔就无动于衷?当然不是!今天苏语默从王志宇那儿跑出去后,王志宇就给他打了电话,他担心苏语默混乱无序会出事,马上放下手中正在忙的工作,直奔警局。   王志宇打电话给他的意思很明了,柳子木的这件事绝对不是刑事案件这么简单。退一万步讲,不管是王志宇还是他都觉得,这事如果真的是苏语默关心的事,他们都可以帮忙摆平,即便柳子木真的做了什么。   他忙碌一通,派人查吴龙底细,又打电话给他爸的下属,才压得那个分局的局长,给他面子让她们见柳子木。可是,苏语默却不识好歹,先是跟在付蓝雨那个家伙后面屁颠屁颠的,又把他的一片好心当垃圾踩地上,让他怎么忍得住不火。   恋人之间的架或许都是这么吵起来的,先是一点点的意见相左,然后睁眼说瞎话,不管不顾地乱扯,最后即便是后悔也拉不下面子来,硬堵着气,否定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美好,只当那个人是世仇般,痛恨着。   苏语默自然也很李乔,恨他不信任自己,然后就想到,或许李乔还是当她是个随便谁都可以搞的女人,才会在心底鄙夷她,觉得她和其他男人有关系,要是他真的那么想,她解释又有什么用?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放心子芽,我去她那儿住一晚。”被李乔的目光凌迟着,苏语默脱逃了,她车门一开冲了下去。其实苏语默的话已经软下来了,只要李乔拉住她的手,她自然会顺台阶下来。即便不拉住她,只是一句冷冷的“回去”,她也会听话地坐着不动,她说过了要听他话的,他忘了吗?   可惜,李乔什么话都没说,苏语默一下车,他的车“嗖”的一声,便窜了出去。   苏语默的嘴角立即咸湿了,脸颊冰凉冰凉的,眼睛开始模糊。她被人欺负能忍住不哭,被他妈羞辱也能忍住不哭,柳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能忍住不哭,可是此刻,因为李乔的绝然离去,眼泪却控制不住地飞飚。   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从来不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从来不会软一下,总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会自动回到他身边。   现在是这样,三年前也是这样,如果……如果当初,她问他喜不喜欢孩子,他说喜欢,或者她在医院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给他发信息,他不是只冷冷回一句“我讨厌酒精味”,她一定不会就那么走开吧。   李乔,或许爱他的骄傲,胜过爱她。   这就是情人,爱得多深,转身时刺得多狠。   苏语默猜得不错,李乔是有他的骄傲,但是,他倒也没有赌气回去,而是去找了付蓝雨。他会同意付蓝雨的提出的要求的,如果能让苏语默开心,在付蓝雨面前低一次头又有什么关系。   恨只恨,苏语默从来不肯相信,他能够帮她解决所有让她烦心的事。更恨,她总是对不重要的人寄托着比对他更多的关心,才会让那些觊觎她的男人如飞蛾扑火似的一个个粘上来,柳子木是一个,王志宇是一个,付蓝雨……哼哼,想到他,李乔更怒,付蓝雨弄出这么许多事来,难道只是为了钱吗?估计不是,也只有苏语默她们还在纠结案子的事,他可以打包票,那个吴龙一定还活得好好的,付蓝雨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再透露这个消息,然后钓愿意上钩的“鱼”吧!   还是恨苏语默,她从来就不会辨认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会混乱着急,还跟他逞气。要是她和以前一样,讨好地拉拉他的衣袖,他说不定,明天就能把柳子木搞出来。这个女人,个子不见张,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尽管赌气把苏语默一个人丢在了马路边上,李乔还是给付杨打了个电话,知道苏语默到了他们那里才放下心来。   李乔跟付蓝雨周旋,自然又要花费一番心思,这个我们暂且不谈。且说苏语默到了柳子芽那儿,也不提自己和李乔闹了脾气的事,只说不放心柳子芽,担心付杨不会安慰,特地转回来陪她的。   柳子芽心慌意乱了一天,自然也不会起疑,她心焦柳子木的事,又在忧虑这么大的事要不要让她爸妈知道,也存着幻想,会不会明天早上一起来,事情就有了一百二十度的大转变。   总之,这个晚上,大家都难以安睡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这两章一定会有人质疑苏语默,其实在码字的时候我也想了好久,苏语默这人,并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她性格多疑,偏执,所以当初胡女士给她钱的时候,她甚至忽视了李乔对她的感情,拍拍屁股就走了。而现在,她又和李乔走在了一起,跟三年前一样,他们的感情还在,性格上的弱点也在,他们能做的只是成长和改变。学会相信爱,也相信自己爱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好吧,我承认,苏的性格和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像,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急躁,会忽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但是我们都有这个优点,经过了事情会成长,也会学会理解。所以,如果大家觉得苏的反应过剧了,请当她是犯了错的小孩,让我们静待她的成长吧~ 第三十二章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柳子木的事发生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转机却也来得又快又早。   第二天一大早,柳子芽就接到了付蓝雨的电话,他告诉柳子芽有人在J市西郊发现了吴龙的踪迹。换句话说就是吴龙没死,天啊,如果吴龙真的没死,只要找到他,所谓的“杀人匿尸”不就自然不成立了吗?   据柳子木说,那天晚上他送苏语默回去后,便接到吴龙的电话,吴龙说不打不相识愿意和他化解纠纷,让他去喝一杯算是和解。柳子木想,他和吴龙虽然不算很熟,但是总归认识。吴龙那样的人最是睚眦必报,跟他和解了总好过他在背后使绊子。于是,他就去了,可是却并没有遇到人。   这么想来,吴龙一定是在打完电话后就出事了,而那个凶手就是趁着柳子木离开的一会儿,把吴龙的血衣藏在了柳子木的后备箱的。   想想昨天,晃晃乱乱只想着怎么把柳子木弄出来,真是急错了方向。她们只想到柳子木是无辜的,怎么就没想到,如果吴龙没死,这事不就是个乌龙嘛。   因为发生了柳子木这件事,柳子芽难得六神无主,付杨请假在家里陪她,所以,接到付蓝雨电话后,柳子芽和苏语默便坐了付杨的车,直奔市郊。他们在外环路出口,碰到了付蓝雨。   J市背山临海,出了市区不远就是闻名全国的景林山景区。已经开发过的地方自然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可是没开发过的小山岭更多,人少树多环境差,要想找出个人来还真不容易。   这种情况下,付蓝雨提出来四人分两路分别行动的事,也就合情合理了。尽管心情烦躁,可是苏语默还是不愿意和付蓝雨一路,所以,找借口说柳子芽不认识吴龙,要跟柳子芽一路,没想到付蓝雨早想到这一点了,不但备上了吴龙的静态照片,还给柳子芽传了动态视频,然后一句“两个女人一起行动不安全”,苏语默只好上了他的车。   一路就一路吧,苏语默想付蓝雨这种身份的人,也犯不着和她过不去,再说,发生了柳子木这件事,也就他全心全意帮忙,总比有些人什么忙都不帮还找茬子,闹脾气的好。提到这个,她自然又想起了李乔,然后又有点儿后悔,昨天在车上是她借题发挥了,李乔或许也并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漠不关心的。唉,等子木这件事过了,还是主动找他道歉好了。怎么办呢,就当是她软骨头好了,不跟那个别扭的家伙一般见识。   “在想李乔?”李乔特有的慵懒声线从一侧传来。苏语默一直觉得和付蓝雨待在一起太不自在,就是因为他这人太华丽,不管是声音也好,还是他的外貌,他的举措,都带着让人惶然的不真实,太美好到,让人胆战心惊。   苏语默也知道自己总是这样小人之心不好,于是坦然点头道:“嗯,昨天得罪他了,我在想着,找到了吴龙,解决了子木的事情,以后要怎么去哄他?”她说的是实话,但是也想着借以表达自己和李乔的关系,上次在酒吧,付蓝雨的那一通威胁,她可还言犹在耳呢。   付蓝雨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苏语默的不安,他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手开了音响,华丽的爵士乐曲调流泻出来。他的唇角习惯性地勾染出几分恣意的邪笑,懒懒说:“我通知警局了,出来找吴龙的人很多,你不要太担心,只要他真没死,总能把他翻出来。至于李乔……要不要趁这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我没带手机。”好吧,现而今没手机的人是很丢脸。   “呶,用我的。”   既然人家好意,自己怎么好拒绝,当时,苏语默就没想到李乔对付蓝雨最是忌讳,她还用付蓝雨的电话打给他,不是火上浇油吗?   况且,李乔为了苏语默,应承了付蓝雨提出的要求,只等着苏语默感恩戴德投怀送抱,却没想到苏语默却不信他,还和他最看不上眼的付蓝雨在一起,怎能不让他冒火。   电话嘟嘟两声接通了,可苏语默才喂了一声,那头李乔冷如幽池寒冰般的责问旋即传来,“你和付蓝雨在一起?”   “我们一起去找……”   电话咔嚓声被挂断了。苏语默乌云满面,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好歹她都先低头了。   付蓝雨无声坏笑,苏语默因为丢脸没看他的脸,可是却从渐快的车速中,感受到了付蓝雨笑意。   苏语默佯咳了几声,把手机递给他。就这样,车从大路开上了小路,再从小路蜿蜒上山道。苏语默感觉有点儿怪异,问道:“我们这是上哪儿去找,有路线吗?”   付蓝雨但笑不语,车却是越开越快。   “这一路,住户都没有几个,吴龙会到这儿来吗?”苏语默瞅着付蓝雨那笑得邪里邪气的,心里忍不住发毛,又问。   付蓝雨转过头来看着她,莫名一笑,那双斜长的眸子上挑,苏语默立时有了一种进了囚笼的错觉,没想到付蓝雨紧跟着还来了一句,“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猜到了?她早猜到了什么?天,这人不会是想要趁火打劫,然后对她那什么,那什么吧?不会吧,不会吧……付蓝雨这家伙瞅着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到,要为了她这个不起眼的东西犯错误的。   可是……这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是干嘛的?   “啊~付蓝雨,你干什么!”苏语默急拍付蓝雨的手,本能地往车门处缩,“你停车,让我下去,不然我喊了!”   苏语默也觉得自己这话狗血了,喊?喊毛啊,这儿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况且,人家付少这车是几万的货吗?怎么可能那么漏音?   果然,付蓝雨哈哈笑了,收回使坏的手,却浪荡地瞥着苏语默的胸口处,啧啧嘴巴道:“你也就那个还凑合。”   那个?苏语默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胸前,然后满脸通红,连忙环住胸道:“你……无耻!快停车!”   “急什么?”付蓝雨伸过手来,我可以保证,付蓝雨不过是想要拉住苏语默不让她乱动,可是他那双眼睛刚刚才巡视过人家的重要部位,这会儿还伸过手来,不是摆明着想要那什么那什么嘛!   于是,苏语默癫狂了,她“啊~”大叫一声,朝着付蓝雨伸过来的手就是狠狠一口咬下去,手毫不客气地就招呼上了付蓝雨的脸。   “你干什么?!”   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本来付蓝雨不至于应变能力这么差,可是他哪想到这世间还有一种女人会使爪子招呼他的那张俊脸,更没想到她招呼过来就那么狠,直挠得他眼睛都花了,手不由一乱。   车子冲下斜破的时候,苏语默就顾着恨自己竟然忘了车还在山道上开,更恨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就上了付蓝雨的车了。她也想李乔,刻骨地想,甚至起誓,这一次要是死不了,她以后再也不跟李乔闹脾气了,就那么跟他过,随他怎么着大老爷脾气,也可着劲儿忍着。   呜呜,李乔,她要是真这样死了,是不是也算死于非命,他会不会永远记着她?   算了,这些都是白想。   “怦!”车刮过N根树枝,终于被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   在她昏迷之前,只感觉到一个身影扑过来,把她圈在怀里,突然弹出的安全气囊,便把她冲得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眼前一片黑暗,苏语默下意识地感觉自己的眼睛是报废了,正欲哭无泪的时候,发现头顶星星点点的光,好吧,竟然是天暗了。大难不死,当然最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伤残,缺胳膊少腿,抬抬手,好,没有,动动脚,好,还是没有。   再然后,她再也不能忽视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了,色心不改的货,都要命的时候了还想着要沾她便宜,那张总是邪里邪气地诡笑的脸,正贴在她的胸前柔软上,还好晕着,要不然,苏语默指不定再在她脸上挠上几爪子。   唉,浑身都痛,还动不了,总这么被压着也不是个事,苏语默挣扎着稍微动都动,伸手开了车门,艰难地搬动身体,然后就像一只软毛虫似的挪、挪、挪……爬了出来。   松口气,瘫在地上,终于比曲着身体圈在车上舒服多了,好好缓了一口气,苏语默才终于又重拾了作为一个……人类的感觉。   这个鬼地方,四周黑不拉几的,树枝如鬼影婆娑,幽风如阴灵飒飒,苏语默寒了,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环顾四周,唯一的活物就是车上的付蓝雨了,看着也没有什么外伤,应该还是个……活物吧。   苏语默终究还是有点儿人性的,虽然说付蓝雨一开始没安好心,可是终究在出事的时候护了她一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想了想,爬起来,像拖着个布袋子似的,把付蓝雨从车座上脱下来。   摸摸,还有呼吸,果然还是个活物。可是他明明比她身强力壮,看着也不像有外伤,却还没醒过来,难道是内伤了?天,要不要做个人工呼吸之类的?应该不用吧,又不是溺水。   苏语默就这么趴着,拍拍他的脸,再扯扯他的手,可是他还是不动,这会儿苏语默开始有点儿害怕了,自个儿没死,但是要在这个黑灯瞎火,杀人夺货之夜,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还不如一口气不上来呢。   “付蓝雨,付蓝雨,你不要死啊!”苏语默使劲儿推他,还是没一点儿生机啊,她那个心慌。   就在她急得快晕倒时候,付蓝雨蓦地睁开眼,语气虚弱,却依旧妖孽夺目地勾唇,“怎么,对我动心了,这么不想我死?” 第三十三章   “电话拿来,我要给李乔打。”苏语默不顾形象地坐地上,用脚踢踢付蓝雨。付蓝雨平躺着,刚刚说了一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好久都都没再开口说话。苏语默忍不住了,肚子又饿,这种环境又吓人,付蓝雨还像没气息了一般没动静了,心里怎么能不慌?   “电话……在车上……”付蓝雨似乎气息很弱,说一句话,就喘了几下。   其实,苏语默浑身也软软的,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饿到无力。她四肢着地爬到车门边上,果然,付蓝雨的手机就掉在驾驶座下面,她摸出来一看,黑屏,恼火道:“什么破手机,这个时候黑屏,付蓝雨,你是不是也用山寨货?”   “再贵的东西……也会没电的……”   苏语默软趴趴地瘫倒在车边,“付蓝雨,我好饿……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四周,风瑟瑟的吹着,虽已经是春末了,在这树林子里,苏语默还是觉得阴寒彻骨。有虫声悉悉索索传来,还有那些不敢细加猜度的声响东起西灭,此起彼伏。人估计越饿,意志力越是薄弱,苏语默本来就胆小,这会儿更觉得鸡皮疙瘩四起,如置鬼府。   付蓝雨又不出声了,苏语默越想越觉得害怕,忍不住凑到付蓝雨身边,扯扯他的手臂道:“付蓝雨,你和我说说话吧。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我……肋骨断了……可能是两根……也……可能是四根……”付蓝雨没有睁开眼睛。   苏语默怔住了,她早感觉到付蓝雨不正常,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他应该很疼吧?竟然一声不吭,他也太……太能忍了吧!现在自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要求救,对求救!   “那要怎么办?手机没电了,这边……”苏语默抬头看看上面,根本就看不到顶,凭她的力量肯定是爬不上去的,“我们自己好像上不去!付蓝雨……”   苏语默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付蓝雨这个人她一直猜不透,他肯定不是好人,处心积虑不知道要搞什么鬼,可能是富家子弟生活太无聊瞎折腾吧?虽说用意不良,但也还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如果他真的死在这儿,她确实也不忍心。   女人心一软,自然同情心泛滥起来,“付蓝雨,你是不是很痛?你千万不要睡,这荒山野岭的,睡着了就不知道能不能醒了,外面可还有大把的美女等着你去享受呢。”   “车……后备箱……”   “后备箱?”苏语默摸索着打开后备箱,额,付蓝雨还真是个享受的祖宗,后备箱里也放着红酒,和几块半熟的牛排。   红酒能喝到饱不?半生不熟的冷牛排能啃不?   不管了,先全部拿出来吧。   苏语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软木塞,对着瓶子咕咕喝了几口,红酒的味道一点也没感觉到,嘴唇倒是麻麻的,几丝甜味勾得馋虫翻涌,肚子更饿了。   “你要不要喝?”苏语默把酒瓶子凑到付蓝雨的嘴边,付蓝雨蠕了蠕唇,头却没动。苏语默想到他既然肋骨断了,当然是不能动的,“那就没办法了。付蓝雨,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没有力气说话,就睁开眼睛听着行不行?”   可能是休息了一会儿,付蓝雨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缓缓睁开眼,斜长的凤眸斜挑,露出一个妖孽般的笑容说:“你……难道还没有想到……柳子木的事儿都是我整出来的?”   “你!”一口红酒差点从喉咙口呛出来,所有的同情心都被踩成了烂泥啊,烂泥,这家伙真是死有余辜,“你跟子木又不认识,你搞他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是要偿命的,你懂不懂!”要不是身体绵软无力,苏语默真恨不得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急什么……我就是玩玩而已。”付蓝雨又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苏语默气得语竭,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掰直这家伙玩世不恭的BT人生观,他有没有上过幼儿园,有没有学过什么叫“五讲四美”、“团结友爱”?真是欠教的家伙!   “你玩?你知道你这一玩多少人跟在后面忙晕头?你又知不知道你这一玩,多少人跟在后面心急如焚?还有,你又知不知道子木在那种地方待着又惊又怕,有多苦?……”   “呵……”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怪不得遭报应,你这样的活世上,不如早点……”苏语默顿了一下,没有把那个“死”字说出口,再怎么气,付蓝雨现在也这样了,弄不好真的会死,他BT,她可还没黑心到那个程度呢。   “我跟李乔说,我能把你先搞到手……你说李乔信没信……”苏语默对付蓝雨的不良早心有准备,他现在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足为奇了。   “玩弄别人有意思吗?”   付蓝雨闻言软软掀开眼帘,迷蒙夜色中,他星子似的双眸并没有因为此刻的虚弱,稍减半分,他拿这样的眸色在苏语默身上扫视一眼,后道:“你……是没意思,不过,呵呵……”他又悠了一下,才接着说,“李乔肯给出那个价钱……我倒也很意外呢。”   “你管李乔要了什么?”苏语默听付蓝雨提到李乔,心里一紧张,趴到付蓝雨身侧急问。   付蓝雨却闭着眼不说话了。   苏语默又问:“你管他要什么了?你怎么肯给你?”   付蓝雨忽的转过头来,不羁的眼神直接射进苏语默的心底,他慢慢启唇道:“他为什么肯给……你会不知道?”   苏语默愣住了,是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李乔为了她所做的一切,包括跟他妈妈之间的协议和妥协,也包括这一段时间里来,为了她的改变——早早回家,陪她吃饭,照顾她的生活……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她何德何能有此荣幸,或者说,李乔愿意为了这一“兴趣”花费多长时间,就如付蓝雨一样,他们那样的人,给予或者伤害,都是一时兴起吧!   “李乔和我姐结婚是迟早的事……你趁早觉悟的好……”   什么叫趁早觉悟?苏语默冷嗤,难道她条件没人好,感情也比人低下吗?这些人高人一等的优势感,真是让人不自在!   “我为什么要觉悟?你没听说过无耻的人无畏吗?我就缠着他,你姐就是真的跟他结婚了也捞不着好处。”苏语默是故意说着气付蓝雨的,付蓝雨动不了,她也不避嫌了就在付蓝雨身边躺下,啧啧嘴,狠狠说道。   可惜付蓝雨并没有气得跳起来,前提是他根本挑不起来,他闭着眼睛好像并没有听到苏语默说什么似的。苏语默感觉到他似乎越来越虚弱了,说一句就要停好久,而且,从早上到现在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她没受伤的人,都饿得动不了,他更难受吧!   “付蓝雨,你饿不饿?”   苏语默仰望着天空,乡间的夜色就是比城里美好,剔透的夜色抚着璀璨的星光,如一池寒泉在头顶晃荡,看着这样的夜,人的心境似乎都开阔起来,那许多的纠结心思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幻觉似的。苏语默突然想到,直到此刻,自己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全问题,难道是因为她一直觉得李乔一定会找到她的是吗?   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是李乔所关心的人吗?   “付蓝雨,咱们要是就死这儿了怎么办?我好想李乔,之前我跟他闹脾气了,还没和好呢……其实,我也想家了。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可皮了,我爸就吓我说要给我娶个坏后妈回来,整治我。我气急了就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的眼镜藏了起来,他怎么都找不到,你知道我藏在哪儿吗?我藏在他眼镜盒子里,他天天带眼镜,却从来不用眼镜盒子,我就明摆摆放在他眼前,他都找不到,哈哈……我这么不听话,我爸他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给我找个后妈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阴冷,还是因为疲累,苏语默昏腾腾失去了知觉,好久……额,也许是一会儿,苏语默被一阵寒风吹醒,她瑟缩了一下睁开眼,身旁的付蓝雨一动不动的,似乎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了,苏语默本能地侧过身体探指到他的鼻下,还好,呼吸还在。   “付蓝雨,付蓝雨!”苏语默想要唤醒他,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推搡他的身体。可是付蓝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苏语默有点慌了,伸手摸他的脸,冰凉的,他的手,他的身体也都凉得一点温度也没有。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不受伤而死,冻也会被冻死。她头一转看到身边的红酒瓶子,赶忙拿过来,凑在付蓝雨嘴边缓缓倒了一点,“付蓝雨,喝口红酒暖暖吧!”酒液从付蓝雨的唇边流下来就是没有一点儿流进他的嘴里。   苏语默也想过要把付蓝雨挪到车里面去,关上车门可能会暖和一点儿,可是付蓝雨断的是肋骨,轻易挪动弄不好反而会害了他,可是怎么办呢?苏语默再看了一眼酒瓶,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救死扶伤时的正义性接触吧!   她掰着瓶口,仰头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压到付蓝雨的唇上。   额……这家伙的唇,还真是软滑Q劲,一定用这样的唇勾了不少姑娘吧,真没想都今儿也让自己捡了这便宜,嘿嘿,苏语默用舌尖挑开他的唇齿,把已经在自己的嘴里捂热了的酒液,倾注进他的嘴里,粘麻的香甜,在唇间迷离不去。苏语默正欲转身再来一口,头一抬,正撞上付蓝雨幽幽比星光璀璨的眸色,她怔住了。   或许就连付蓝雨都辨不清,此刻自己心中的感觉,刚刚他差一点就睡着了,肋骨处已经疼到麻木,肚子也饿极了,只要他一个恍神睡着了,也许再也见不到明天了吧?正如她所说,外面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等着享受,这么莫名其妙把命丢在这儿还真是挫。   可是,苏语默为什么不躲进车里去呢,关上车门她一定会暖和很多的,也在怕他睡着了就醒不来吗?真是个蠢女人。   “再弄点牛排我吃吃……”   望天,弄,怎么弄?难道要她啃那种红肉兮兮,好像才两分熟的东西,嚼碎了再喂他吗?这样很恶心好不好?   “我不要!就是不要!”苏语默嘴里拒绝,却还是爬啊爬到后备箱拿出几块冷牛排。   她没有发现,身后付蓝雨惨白无力的脸上,晕出了暖暖的柔光,一种叫做宠溺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唇角画出几缕笑来……   ------------------------   作者有话要说:李乔马上就会出现,眼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忌讳的男人在一起,他会有什么反应呢?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三十四章   “李少,找到人了。”   李乔听闻这个消息,顿觉呼吸一紧,他未及追问苏语默情况如何,拔腿跟着来报告的人朝事发地点跑去。整整一天一夜,动用了四架直升机,200多人的救援队伍才在J市西郊的山岭中找到他们的踪迹,他哪儿还能保持冷静?   可能是心灵感应吧,吴龙自己到警局里去撤诉,是他和付蓝雨事先说好的。付蓝雨却虚晃一马带着苏语默到市郊找人,一看就知道就知道别有所图。恨只恨,苏语默用付蓝雨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泛酸就挂了,再拨,电话又打不通。   后来,柳子芽和付杨无功而返,吴龙自己去了警局顺利解决了柳子木的事儿。付蓝雨和苏语默却失去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付家的事一直比较乱,李乔除了要担心苏语默的安全,还要担心有没有人会趁火打劫,于乱生事。   早一步找到人,就多一份安全。这期间,紧张担忧难以言说,可待他看到苏语默和付蓝雨的身影,这些担忧又化作了愤怒。你瞅着他看到了什么?   除却那一身狼狈不谈,相拥而眠的两人,恰似一对璧人。付蓝雨身形修长,几般疲累消弱了他的嚣张痞气,更显得他清姿玉容,说不出的俊美。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女人,圈成一团,缩头缩尾,几乎看不清眼鼻。   苏语默的这个睡姿是李乔所熟悉的,前一段时间,几乎每晚她都这样缩在他的怀里,碰一下嘤咛一声,就像是一只懒懒的毛绒熊一样。那时他搂着她,感觉这样的睡姿,十二分的舒心贴意,现在再看却觉得那样的睡姿,刺目万分。   “李少,需不需要通知付家的人。”江淮兼的一句话打破了李乔的晃思。那边,苏语默已经醒过来,看见李乔的身影不管不顾地冲过啦,一把抱住他,“李乔,李乔!”   她似乎在哽咽,却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那样紧紧抱着他,把这一天一夜的惊恐和害怕都通过身体的颤抖,传递给他。李乔微叹了一口气,收紧了手臂。半响轻道:“看以后还瞎不瞎跑?”   付蓝雨还在昏迷之中,早有医护人员把他安置在担架上,抬至他们身侧时,付蓝雨嘴中几不可闻的呢喃出一句:“语默……”搅得李乔心中酸汁泛滥,他稍弯身把已经软软无力的苏语默抱起来,对江淮兼说:“通知他的秘书。”   李乔哪儿是个肯吃亏的角儿,他不通知付瑶瑶,却通知到付蓝雨的秘书,付蓝雨该是要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苏语默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是被那么一吓,又受了寒,竟也病怏怏了好几天。待她缓过神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柳子木安然从警局里出来了,付蓝雨没有死,而她也依然懒懒地在李乔的别墅里,吃吃喝喝。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或者有什么事情做过了却一直一直在后悔忐忑,是因为李乔吧?这两天他虽然没说什么,甚至没再跟她摆脸色,她反而不自在了。   要怎么才能讨好到他呢?   苏语默虽说迟钝,但是电视剧电影之类的看得也不少,这种时候该献媚的献媚,该马屁的马屁,总要哄得人家少爷开心才是。   关于献媚这事,苏语默还是有研究的,她特意打扮了一下,亲手做了几个家常菜,在陈嫂的帮忙下用恨精致的盒子装了,准备去给李乔来个惊喜。爱心午餐什么的能把男人铁石心肠,捂成柔水春光……这句话是据说只有小学文凭的陈嫂说的。   不管怎么说,苏语默想要讨好李乔的心思是百分百的。按陈嫂的说法,午餐好不好,吃多少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苏语默肯主动去找李乔,男人的也就扣着个面子,只要顺着他的面子,后面他还不对女人百依百顺?   因为陈嫂这一顿撺掇,苏语默去南桥是去得理直气壮,斗志昂扬。   为了给“惊喜”,苏语默并没有给李乔打电话。提到这个,不得不让苏语默得瑟一下,她有新手机了,崭新的苹果4,不是山寨不是水货,不是二手,她“历险”归来,李乔就丢给她这个,当时他还淡淡歪歪地说,以后去哪儿都要记得报备一下,但是苏语默却觉得分外贴心。她出事,李乔也一定担心了吧!   这是苏语默第一次到南桥,虽说她和李乔的关系还没走上明路,可是打一眼看见那气势磅礴的大楼,小心眼里还是可着劲儿自豪了一把。   这就是李乔的世间,是她可以依赖的那个男人,李乔,他的世界。   可惜……   很多年以后,当苏语默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在李乔的身侧,再回想起那天的事,她也就想到这两个字——可惜,可惜的并不是她走得太慢没有跟上李乔的脚步,而是可惜,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他到了那个地步……   苏语默甚至连李乔的办公室都没进得去,前台的漂亮姑娘很有礼貌地请她在底楼的大厅等候。其实,也怪不得人家要过滤来客,一来,她支支吾吾也说不清自己和李乔的关系,再着,估计像她这样莫名来访的女性多了去了。但是像她这样揣着饭盒来的也许不多,所以人家没让她上去,倒也没恶言以对。   就这样在大厅等了一个多钟头,眼瞅着再高级的盒子都不保温了,苏语默还是决定给李乔打个电话。可是问题是,电话嘟嘟了N遍都没人接听,昏了,难道她千挑万选,选了个李乔不在的日子?   这想见的人没见着,不想见的人,却出现了。   孙雅然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苏语默本能地想要避开她,所以欠了欠身,往沙发里缩了缩。孙雅然一定是看见她了的,按她的性子应该上来冷嘲热讽,甚至直接招呼她几家伙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她却视而不见,直接出去了。   苏语默心中正在纳闷,却听那两个前台的女生看着孙雅然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小2嘛,也难得付小姐容得下她!”   “你懂什么啊?现在付小姐还没进门,她要是能搞出点儿动静来,没准儿就真的当上李太了。”   “切,你才什么都不懂呢。你知道今天咱们李总和付小姐去哪儿了吗?他们预约了儿科专家王医生,一定是提前了解那什么……那什么,嘿嘿。”   “真的?”   “当然真的了,我表姐不是在三十八楼工作吗,预约电话还是她给打的呢……”   ……   苏语默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些话,这两天李乔虽然对她冷淡,但是还没到另结新欢的境地,再说付瑶瑶,付瑶瑶看中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李乔,这个她也知道。可是,正如付蓝雨所说,他们那样的人,婚姻都是合同,弄不准何时就来个签约仪式,这也是有可能的。   存了这样的想法,苏语默不觉就蔫蔫的了,她没有再在南桥等李乔,却把饭盒放在前台,拜托人家帮忙转交。估计她前脚一走,后脚那些东西就会被丢进垃圾桶里吧,算了,谁让李乔没这口福。   晚上,李乔回来得比前几天早了点,苏语默却还是早早睡下了。   可能是知道苏语默是装睡的,李乔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的苏语默揽进怀里,然后轻叹一口气说:“以后别送那些东西了,冷了都变味了。”   他吃了?苏语默瘪瘪嘴,心里明明暖融融的却又感觉酸涩不已,“冷了干嘛还吃,丢了不就是了,反正有的是人给你做更好吃的!”   苏语默的语气有点儿冲。身后,李乔静默不言,苏语默觉得心中更气,接着说:“我想找个时间搬出去,留着别人来赶,还不如早走早了!”   她这纯粹说的气话,她能去哪里?这一段时间的懈怠,她突然觉得自己就跟一只被养家了的宠物狗似的,不待在他的身边,竟是哪里都去不了的感觉。   “傻瓜……”李乔的头贴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苏语默的耳根脖颈,就如绸带轻划,轻滑出她一身的战栗。   有湿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这泪,掉得太不是时候,也太不应景儿。可是,却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滚,有掉在枕头上的,也有滑落在李乔手背上的。她向后靠了靠,整个人就都陷在李乔的怀里了,贴得近,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才能清晰地告诉她,他们相拥在一起。   “李乔,其实……我无处可去了,如果哪一天你觉得厌烦了,千万不要跟我说‘滚’,我不傻,看脸色就知道自动消失的!”   “苏语默,你还想去哪里?!”李乔突然把苏语默翻转过来,在被子里相互面对,第一次,苏语默直直地看进了李乔的心里。耳边,只听他惯有的冷然声调,炽热成了炎夏烈日,他说,“相信我!”   真的,只要相信他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柳子木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后面接踵而来的事,更让苏语默措手不及。跟王志宇的衷心祝福不同,付蓝雨更具暴虐性,他又做出了一些让苏语默痛彻心扉的事儿。还有,柳子木那个晚上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呢?胡曼秋在苏语默和李乔之间又掀起了什么波澜,请期待下文!!!!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嫂又给做了雪梨银耳。苏语默喝着的当口,她就在一旁,边揶揄着笑,边念叨“小两口关上房门什么都解决了”之类的陈氏理论。   苏语默面红耳赤,心中却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李乔的话言犹在耳——信任他,这应该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吧。   吃早饭的会儿,柳子芽给苏语默打来电话,说上次柳子木的事儿,李乔出了不少力,想着找个机会请李乔吃饭。还让苏语默帮忙约上王志宇,说柳子木从局里出来很多后续事情都是他帮的忙,不谢谢人家说不过去。   好吧,苏语默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天为毛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挂在心上了。想想那天,自己对王志宇的态度,确实是过分了,也不知道王志宇有没有生气?   这么一想,苏语默就更懊悔了,当即就没了享受早饭的兴致,她收拾了两下出了门,还特意绕道去水果店挑了很水灵的水果篮子,准备去好好负荆请罪。   没想到王志宇竟然不在事务所,大家好像都认识她,她一到立马有人告诉她,琪琪生病了,王志宇在医院。   生病了,天!   她竟然连琪琪生病了都不知道,亏她还一直觉得自己对琪琪很不错。苏语默就给王志宇打了电话,问清了在哪家医院后,她便打车赶了过去。   也不过两三天没见,王志宇清瘦了一圈。苏语默赶到的时候,他正在给琪琪擦拭小手,那张晴朗俊秀的脸掩在几缕发下,竟生出了几丝萧索之意。   苏语默摇摇头,一定是因为医院这该死的白色墙壁,才整出了这样的氛围,琪琪没事的,一定没事。   王志宇回头看见她,朝她朗朗如玉地一笑,轻声道:“出去说吧,好不容易睡着了。”   在医院这种地方,苏语默总是忍不住胆颤,待王志宇轻轻带上门,她便扯住他的衣袖急问:“琪琪怎么了?要紧吗?怎么弄到要住院这么严重?”   “急性肺炎,严重倒也不严重,她就是犟,不肯吃药打针。”王志宇微叹,隐隐担忧之色爬上眉梢。   病房里面又传来接二连三的咳嗽声,苏语默把手里的水果篮子递给王志宇道:“你一晚上没休息吧,回去睡会儿,这边我来照顾。”   “语默……”王志宇欲言又止。   前天琪琪突然发烧,他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就让阿姨喂了感冒冲剂,热度很快就退下去了,他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昨天又这样,热度突然上来,个把小时又退下去,还伴着咳嗽,医生说是肺炎得住院。琪琪向来怕生,到医院来就又哭又闹,检查、吃药、挂点滴,一点也不配合医生,搞得他手忙脚乱。晚上,更是离不得人,琪琪咳急了会呕吐,她又不愿意让护士帮忙,他怎么放心得下一个人回去睡觉?   单身爸爸不好做。以前他曾经以为,只要给足钱,就是负责任了,这次他才知道,带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快回去吧!”苏语默半搂着琪琪给她抚拍后背,一侧头见王志宇还愣站在病房门口,想到那天在事务所自己的态度,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我气。”   “呵呵,我可不敢跟你生气,李乔知道了还不拆了我的办公室去!”王志宇提到李乔,苏语默的脸颊立即红了。   “李乔才不会呢。”   看着苏语默满脸娇俏,幸福满面,王志宇清雅浅笑,略带疲惫的笑容,立即冲淡了眼底的失落。   这次苏语默学乖了,她主动打电话给李乔交代了自己的行踪,李乔对她的表现貌似很满意,让苏语默在医院别乱走,他下班后去接她一起吃饭。   王志宇走后没多久,琪琪就醒了。睁眼看见苏语默,立即高兴起来,搂着苏语默的脖子,蹭苏语默的脸颊。苏语默摸摸她的耳侧,体温倒是不怎么高了,可是咳嗽起来就接连不断,能把吃的东西都咳得吐出来。   苏语默心疼不已,这么小的家伙,又怕生,生病该多难过?   “琪琪,疼……”琪琪指着自己的小脚。苏语默一看,原来点滴在额头和手上都打不进去,就打在脚上,然后绑了盒子固定着。   琪琪委屈地瘪着嘴,苏语默连忙朝着她的小脚呼呼气道:“阿姨会魔法,呼一口气就不疼,呼呼~呼很多口气,琪琪马上就好了。再呼一口气,咱们琪琪就变小公主了。呼呼~~”苏语默朝着琪琪的小手也呼呼气,痒得她咯咯笑起来。   琪琪其实并不难哄,苏语默陪着她看看书,讲讲故事,她就温顺了,就连护士来给她拔针她都没哭。   “怎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苏语默觉着自己耳根一暖,睁开眼就见李乔附身在自己身侧。他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苏语默忽起调皮之心,下巴一抬,飞快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一吻。   李乔微滞,竟是老脸一红。   苏语默见他这个反应,忍不住咬唇轻笑起来,为了不惊醒琪琪,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可是肩膀还是忍不住抖啊抖的。   “你也会脸红的啊?”   “哼,不识好歹!”李乔嘴上嗔斥,一双大手却已经把苏语默的双手裹在手心里。苏语默向来体寒,尽管病房里空调的温度不低,可是缩在被子外面打了会儿瞌睡,她的手还是冰冷的。   就这么被他握在手中轻轻磨蹭,苏语默的脸慢慢烘起来。   医院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消毒水味,这种味道总带着很多她不想提及的回忆,可是,因为李乔,因为面前这个正把自己的手捂住手心的李乔,苏语默突然鼓起很多勇气,或许,有些事情是可以诉说的,可以告诉他,可以由他来分担她的痛。   “李乔,我……”   “这么喜欢孩子,等以后生了让你一个人带。”   李乔语带娇宠,可苏语默听在耳朵里,心脏却忽的揪住,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付瑶瑶推门进来,“啊,李乔,语默,你们俩也在啊?”   李乔转身朝付瑶瑶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我也是刚到。”苏语默以为他会松开她的手,却没想到他身形一晃,竟也歪到床上。然后就成了这种情况——琪琪枕在苏语默的手臂上,李乔又把苏语默圈在怀里,三人挤在一张病床上,竟是一副光明正大地恩爱秀。   苏语默不知道李乔意欲何为,但是被付瑶瑶暧昧的眼神扫着,难免又羞又窘,她动了动想要挣开李乔的怀抱,却反被他搂得更紧,“瑶瑶,那个……”   “哎,别动,省的把琪琪弄醒了。我懂,嘿嘿。”   苏语默的脸彻底烧焦了,她和李乔的JQ已经正大光明到路人皆知了吗?王志宇也这样,付瑶瑶还这样?侧头看李乔,却见他下巴微抬,很明显一副掩不住的得瑟样,这有什么好得瑟的真是的!   她这边正难得娇羞一把,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原本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就僵硬起来。   胡曼秋还是那样优雅高贵,浅褐色的名牌套装,整齐的发髻,名贵的蓝宝石首饰,样样点点都可见她的苛刻品位。   谈不上有多怕她,可是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苏语默在李乔的怀实在是赖不住了。其实,想到她以前对自己的态度,苏语默还是不服气的,可是想想李乔……苏语默眼神微侧就看到了李乔收紧的下巴,她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装出一个乖巧的笑,跟胡曼秋打招呼,“阿姨!”   胡曼秋直接漠视了苏语默,但是估计碍着李乔和付瑶瑶也在的缘故,倒也没有给苏语默冷脸。不过,她朝着付瑶瑶的时候可就热络了,直接拉住付瑶瑶的手佯嗔道:“早知道你要来,我就等你一起了。”然后又探头看看琪琪问,“孩子怎么样?”   好吧,连李乔也被漠视了。话说,上次在医院也没见着他们娘俩怎么起冲突啊,难道在苏语默不知道的时候两人闹过了?   付瑶瑶有点儿尴尬,她轻声说:“我也是刚来的,睡得挺熟的,看样子好多了。”   胡曼秋好像这个时候才看见李乔,眉头微皱,“昨天问你不是说没空来吗?怎么这会儿有空了?”她还是不看苏语默,可惜,李乔还是紧紧握着苏语默的手,甚至毫不避讳地当着胡曼秋的面摊在手上把玩。   “我来等语默一起吃饭。”   李乔几时有过这样调笑的举措?这意思是不是就算杠上了?   付瑶瑶背着胡曼秋朝苏语默眨眼睛,意思不要掺和人家娘俩的事。可是怎么能不掺和,这导火线还在咱手上捏着乃。   这下子,胡曼秋似乎再不能假装苏语默不存在了,她挑眉看着苏语默,额……必须得说,李乔挑眉时的样子跟她很像,都是一副谁都不在眼底的模样,但是李乔给苏语默的感觉是霸气的睥睨,而她给苏语默的感觉却是目空一切的自大。   “吃个饭都不放心,难道是有了?”胡曼秋的眼神淡淡从苏语默的肚子上一扫,苏语默立时一僵。她明明知道,还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   李乔竟然笑着默认,苏语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高兴李乔想要护她,却也心酸……孩子,她喜欢孩子,李乔也一定喜欢孩子,可是……   “那下个星期我生日,你带她一起回来吃饭吧!”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个下午的泰剧,于是,我被泰国的小美男小美女迷花眼睛了,我又偷懒鸟……   昨天看《恶灵05》,我喜欢那个泰国的小和尚啊,可是这片也太烂尾了,早知道不看结局了,真是的,我可设想了N个结局呢,没想到竟然那么就完了,急死个人!   ——————————朋友的青春文,有点儿冷,但是年龄小点儿的亲可以去看看~《如果有来生》好吧,其实,我最近在研究该怎么写出这样的青春虐恋,宽恕我吧~   PS:泰国的小帅哥太诱人了,我找他们去了,亲耐的们,下一次更新时间是后天(星期一)下午四点,吼吼~~ 第三十六章   柳子芽请大家吃的是“家宴”,用她的话说“都是在外面应酬多了的,还不如家常菜吃得舒心。再者,我的手艺也不差,一定要借机好好表现一回”。   囧,苏语默哪有不知道她的,肯定是付杨觉得在酒店吃饭容易遇上熟人,他怕人家说他拍马屁走后门,所以才决定在家里请客,不过也好,在家吃确实更干净,更温馨。   琪琪好了,王志宇带着她欣然应邀。至于李乔,苏语默开始还有点儿担心他不喜欢这种小家小室的饭局,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没有拒绝。   到了柳子芽那儿苏语默才发现付瑶瑶也在,她立时有点儿不自在。一来,柳子木的事,付蓝雨正是罪魁祸首;二来,付瑶瑶和李乔之间还有那一段似真似假的绯闻流言。她这边局促难安,付瑶瑶倒是一派大方。   王志宇和李乔在客厅聊天,苏语默便借口帮忙跟着柳子芽进了厨房。   “你怎么还请了她?”   柳子芽侧身看了一眼客厅,然后瞪了苏语默一眼,压低声音道:“为了子木的事,人家弟弟帮了那么大的忙,到现在还没出院呢。再说了,你就不想试探试探她和李乔的关系?”   苏语默无语,她实在没勇气告诉感恩戴德的柳子芽,付蓝雨那个家伙正是这次事件的引火人。不过……她也侧头看看客厅,琪琪和柳树正头挨着头看故事书,一边,付瑶瑶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志宇和李乔都兴致盎然,就连付杨都听得很投入的样子。   “说老实话,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也觉得人家李乔找她那样的才是正途,你看看你,走了狗屎运了,怎么还不见好就收,顺杆子往上爬?”   “怎么爬?”   “结婚啊,你傻了,这种蜜里调油的时候不提结婚的事,你还想等到人家厌弃你了,再悲天怆地打包袱滚蛋吗?”   “结婚?我……还没想过这事呢。”   “没想现在就想,你以为我愿意这两手都是油地在厨房里忙碌啊,还不是为了你,让李乔体会体会家庭的温馨,看能不能激发他想结婚的念头。好吧……”柳子芽自己给自己丢了个白眼,“跟你相处时间长了,连我都尽想这些没脑子的事。”   “嘿嘿,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结婚什么的,以后再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语默又旧事重提,柳子芽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凝色道:“那事……他也不一定在乎。”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愣了一下,是的,就连她这样小家小室的人,都把那个看得很重,李乔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不在乎,所以,她话锋一转又说,“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李乔那样的经济条件,到国外看看,或者找个代孕母之类的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你有告诉他这事?”   “还没,再说吧。”   苏语默含含糊糊结束了和柳子芽的交谈。晚餐很丰盛,可是苏语默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她掺和不进付杨、王志宇、李乔他们的话题里去,然后心里就反复搬弄着柳子芽提到的事。   结婚?   这还真是个值得深思的话题……苏语默第N次偷瞄李乔,然后感叹,这人和人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拉开的,瞅瞅自己,扒拉粒米饭跟挑沙子似的;再瞅瞅李乔,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般的自然优雅。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难道真是他瞎了眼了?   这么打量着,李乔的话还真是不多,一顿饭下来,竟没说几句,但句句都扼在点在上,看众人,尤其是付杨的眼神就知道,他多得人心。   一顿饭吃得主客尽欢,也算遂了柳子芽的意。   吃完饭后,琪琪和柳树玩拼图,于是,大人们又聊了会儿。临走,付瑶瑶拉住苏语默说:“语默,陪我去SPA吧,这会儿时间还早着呢。”   苏语默有点儿意外,都晚上九点多了,说早也不早了吧?可是,李乔好像和付瑶瑶有了某种默契似的,竟然没有反对。   所以,李乔和王志宇各自开车走了,苏语默就上了付瑶瑶的车。   付瑶瑶这人挺随和的,加上优越的家境培养出的雅致,让人很难讨厌她。苏语默自然对她不反感,可是因着一个李乔,和她相处总有了一份胆瑟。   “这会儿去SPA,会不会太晚了?”   付瑶瑶转过头来跟她眨眼睛,“其实我就是想要找个机会跟你聊聊。要不,我们不去SPA了,咱们聊着,然后拐到医院看看蓝雨,再送你回去。我也不敢太晚,不然李乔准不会放过我,哈哈!”   “嘿嘿……”   苏语默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跟着傻笑。   “外面,尽传我和李乔的事儿呢,你知道嘛?”   “额……这个……”   “哎,你别多心。我和李乔认识的时间是挺长的,大家关系也不错,如果大家都遇不上自己喜欢的人,弄不好还真有在一起的可能。但是,他有了你,我也……所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别放心上。”   “没有,没有,那些话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又不是孩子怎么可能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   “我就说他白操心,真是的,男人有的时候比女人还婆妈。”   苏语默心神一震,付瑶瑶找她,竟是源于李乔的拜托吗?   甜蜜这东西,就像是一块怎么也化不开的蜜糖,滚到哪儿甜到哪儿,而且放在心底晃荡晃荡,会觉得整个心肺都是甜的。苏语默突然想开了,李乔,那样子骄傲的李乔都可以为她想到这样细微的地方,她何必还纠结于那些小事。正如柳子芽所说的,那事还没到绝处,而且李乔,也不一定在意的。   苏语默决定晚上回去跟李乔摊开所有的事情,然后,真的,找个机会探讨一下结婚的事,未来的事……   说老实话,苏语默不讨厌付瑶瑶,却是真的、真的,对付蓝雨没太多好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苏语默,付蓝雨这家伙就跟一完美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的声炸开,炸得靠他近的人粉身碎骨。   果然,这家伙躺床上还是那副了不得的公子样,他看到跟在付瑶瑶后面进来的苏语默,眼神立即一亮。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看见什么天人之资的惊艳,而是一种小朋友终于找到合心玩具的眼神。苏语默对他的这个眼神非常熟悉,之前为了柳子木的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直拿这眼神瞅她。   “我为你受了伤,你竟然一次都没来看我,真是让人伤心哦!”   “这不是来了吗,嘿嘿……”   付瑶瑶好像还不知道那件事的实情,算了,忍一口气,不损坏人家心目中完美弟弟的形象。   “你这样子明天真的能出院吗?我担心……”   “医生都说可以,有什么好担心的?”苏语默已经尽量缩在付瑶瑶后面了,付蓝雨还不放过她,对她说,“过来,扶我!”   瞅瞅这个命令人的姿态,她是他们家佣人吗?不过,他说得那么自然,她要是推三堵四,倒像是想太多了。所以,苏语默尽管心里不情愿,还是上去扶住了付蓝雨。   这家伙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苏语默虚扶了他一把,他竟然就整个身子歪进苏语默的怀里,还很无赖地说:“还是这么靠着舒服,姐,给我削个苹果吧!”   付瑶瑶不疑有他,转身找水果刀削水果,付蓝雨那家伙就蹭着苏语默的胸,摆明就是占便宜。可恨苏语默竟是不敢反抗,就怕被付瑶瑶发现异状。   好不容易离开医院,苏语默暗自发誓,以后见着付蓝雨就躲,再不和他有任何纠葛。   可惜,人生就像是一捆越扯越乱的线,你越想要挣脱,越是死命纠缠。明明已经柳暗花明,旋即就又深沉灰暗,她和李乔是这样,她和付蓝雨竟然也是这样……   那天回去的路上,付瑶瑶一直絮絮叨叨和她说付蓝雨小时候的事,把个付蓝雨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男人,苏语默也不戳穿,就跟着嗯嗯啊啊地应和。   回到家后,李乔因为公司的事又出去了。苏语默也因为付蓝雨的那一打岔,心里只顾着埋汰他,倒把要跟李乔摊牌的事又搁置了。   这一段儿时间,苏语默有得烦呢,马上胡曼秋的生日就到了,她的那顿饭可比柳子芽家的这顿难吃得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两章不容错过哦,胡曼秋和付蓝雨会借着这次的生日晚餐搞出什么事儿呢?小小剧透一下,这次是苏语默和李乔三年后遇到的最大的考验,敬请期待!!! 第三十七章   勇气这种事,就讲究个一鼓作气,苏语默酝酿了好久想要在李乔面前敞开三年前残留的陈垢,可惜总是被岔开,一拖再拖,成了难以启齿的话题。   然后,李乔家的“家宴”时间到了。这顿“家宴”可跟柳子芽的“家宴”不同,就连李乔似乎也很慎重。   何以见得呢,看苏语默身上的装束就知道了。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正统、华丽的礼服,天蓝色的织锦缎子一直裹到臀下,缎子上用银色暗线织就出一若隐若现的浪花,略浅一个色调的轻盈雪纺交叉拢在裙摆部位,给这件礼服增添了一份娇俏优雅。然而,这件礼服最大的亮点还不在这儿,而在雪纺上参差点缀的颗颗碎钻上。可以想象,晚上灯光一照,一定流光溢彩,夺目璀璨。   其实,天蓝色最挑人,然而苏语默穿在身上,却分外契合,既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的肌肤如玉,又多出一份端庄宜人。   首饰也很精致名贵,大件的红宝石项链,沉重厚实,是饰品店最喜欢仿制的怀旧风,但是可以肯定,她脖子上挂着的这一件,绝对不是饰品店挂价百十块就能买到的东西。   还真是不小的负担呢,衣服是,项链也是,李乔的态度更是。   “要不,我就不要去了吧,我想着晚上跟陈搜学炖汤,还有,我还想再去看看琪琪……”   李乔看着苏语默,冷峻眼眸,旋即冰封,唬得苏语默立即改口,“好、好,去,我去还不行吗?”   “晚上少说话,跟着我就行了。”   点头。   怎么表现她不懂,装花瓶,装壁花小姐,这个应该不需要学习。   尽管苏语默已经敞开了幻想了一把,可是,当李乔带她到达胡家的五星级酒店时,她还是忍不住惊了又惊。然后就是不自在,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条淡水鱼,游进了深海,视线是广阔了,可是那些华丽却让她窒息。   “李乔!”“李总!”“李少!”……   李乔一出现自然很多的人围上来打招呼,可能大家更想知道的是苏语默的身份,所以,那些视线齐刷刷探照灯似的落在苏语默身上,让她像块展示板一样,被在场所有的人,用目光审视着,估价着。   还好,李乔一直圈着她的腰。她亦步亦趋,跟着他和不同的人斡旋。都是苏语默不认识的人,大家虽好奇,却没人跟李乔打听她的事情,苏语默猜想或许是社会名流,自持身份;或许,是觉得她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侧目。   孙雅然一眼就看到了半倚在李乔的怀里的苏语默,心里的醋意和愤怒,就像在滚油里扑腾似的丸子是的,不停地跳动着,让她有一种想要尖叫的打算。可是她忍着,她没有忘记胡曼秋对她说过的话,今晚,会是苏语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李乔女伴的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虽然她并不知道胡曼秋有什么安排,但是她相信,胡曼秋的办法一定会让苏语默悔不当初。   所以,她压下心里的怨气,摆出一个她认为最到位的笑,娇声道:“呀,语默,你怎么才来?”   苏语默闻声转过头来,终于是见着一个熟人了,可那人竟是孙雅然,唉,苏语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的热情还真是让人不敢消受。   “路上堵车了。”   这就叫应酬吧,跟不同的人说相同的话,和李乔在一起这一段时间,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学会的。   孙雅然知道苏语默不待见她,可是她却假装不在意,上来就拉住苏语默的手臂,对李乔说:“我们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次,李总,跟你借人你不会不肯吧?”   这……苏语默立即和李乔挤眼睛,她宁愿跟在他后面应酬一群人,也不愿意单独应酬一个孙雅然。   大家都暧昧地笑,似乎对这种女人对女人的纠结场面心知肚明,甚至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羡慕或嫉妒制造出这种纠结的李乔。   李乔自然知道大家笑声中的意思,他也看见苏语默朝他挤眼睛了,可是他还是轻轻拍了拍苏语默的手臂,松开了手。   孙雅然看着尖锐,其实并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就她还没那个本事伤到苏语默。而且,他也更想苏语默能够有那么一种认知,知道自己是他的女人,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应酬各种各样的人。   “李少,南桥和付氏合作可谓如虎添翼啊,以后在J市,咱们都得靠您照顾了,哈哈!”   “呵呵……”李乔但笑不语,他微侧着头,似乎正专注于谈话,可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苏语默,然后,不自觉的柔软笑意染上眼睑。   苏语默哪儿知道这些,她心里恼李乔把她丢给孙雅然,又纠结孙雅然突然对她这种态度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跟我来,伯母想见你。”   “见我?”   不会这么衰吧,老佛爷要单独接见?苏语默下意识就转头寻李乔,指望他来解救她于水火,可惜,李乔正背身跟人说话,根本就没接受到她的信号。   孙雅然似笑非笑地哼了声,刚刚在人前的热络早就消失不见,她并不说话,带着苏语默直上了饭店顶楼。   胡曼秋的气场果然很强,这也难怪,她们胡家做酒店起家,在J市甚至全国都是有名的,所以,尽管她丈夫那样的身份地位,在家里她依然不落下风。至于李乔这事,李建华和孙雅然的爸爸是多年的战友,所以私心里希望李乔能和她好。可是胡曼秋看中的是付瑶瑶,一来付家条件确实不错,二来他也不想夫妻不和,所以,他索性采取了观望态度,胡曼秋自然就全权做主了。   苏语默进来的时候,造型师正在给胡曼秋收拾头发,她明明看见苏语默了,却不支声,想是要给苏语默一个下马威。   苏语默也不傻,这时候以不变应万变,就不信胡曼秋还能吃了她不成?   “阿姨!”孙雅然殷情地上前帮忙递梳子,打破这一刻的僵持。   胡曼秋的眉头微蹙,心里对孙雅然的不识时务又厌恶了几分,倒是对苏语默的处变不惊多了些赏识。她不见得是非付瑶瑶不可,要不是因为苏语默……她也不想和儿子闹得那么僵。说讨厌苏语默,还不如说,她讨厌从妈妈变成婆婆。其实,这是每一个母亲的通病,谁能喜欢哪个突然冒出来抢夺自己儿子所有目光的女人?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孙雅然悻悻地点头,她转身经过苏语默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狠狠地刮了苏语默几眼。   孙雅然出去后,那个造型师也出去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套房里,就剩下苏语默和胡曼秋两个人。   苏语默心中直嘀咕,胡曼秋搞这么大阵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胡曼秋自己整了整衣角,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你真的想要和李乔在一起?”   “嗯?”   苏语默愣了一下,她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不管胡曼秋说出多难听的话,她都忍着,谁让人家今天生日呢,挨她一顿说,就当是送她的生日礼物好了。可是,没想到胡曼秋问出这句话来,倒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想?”   “厄……不是。”   “你想要跟李乔在一起,今天晚上就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和李乔他爸爸失望。你这头发是在哪儿弄的,这么没水准?”   怎么突然提到头发了?“在……”   “好了,我不管,站在李乔身边就代表着李乔的面子,胡乱弄怎么行!等会儿让我的造型师给你弄弄,我到房里躺一会儿,弄好了一起下去!”   不容苏语默拒绝,刚刚出去的几个人已经进来了,胡曼秋还特意吩咐道:“给苏小姐倒杯咖啡,好好……打理。”   胡曼秋突然这么好,还真是让苏语默受宠若惊。但是,造型师上来就帮她把做好的发型拆了,她只好喝着咖啡等人家慢慢弄。   付瑶瑶敲门进来时,就见苏语默正端着咖啡听着音乐,半眯着眼睛,等人家给收拾头发,心中不免对某人的过分担忧表示十二分的唾弃。   “语默,弄好了吗?”   “哎?瑶瑶是你啊!看着差不多了吧,我都喝了两杯咖啡了。”   提到咖啡,付瑶瑶也来了兴致,都说胡曼秋管理的这家酒店,咖啡是一绝,她当然也想尝尝。她抬手正想让人再送一杯,苏语默把刚送上来还没喝过的那杯推到她面前说:“喝这杯吧,刚送来的。”   付瑶瑶闻言就去端咖啡,站在苏语默后面的那个女助手,脸色立即就有点儿不自在,她本能地想要阻止付瑶瑶喝,可是付瑶瑶端起咖啡马上就抿了一口,她想再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嗯,味道果然不错。”   付瑶瑶喝完咖啡,胡曼秋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看到付瑶瑶端在手上的咖啡杯子,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又瞬间恢复正常。刚好苏语默的头发也做好了,她就带着苏语默和付瑶瑶一起下了楼。   这三个人的组合本来就有够引人注目的,加上胡曼秋是今天的女主人,苏语默想要低调一点儿都不行。   苏语默离开的这一会儿,宴会厅已经宾客满门了,她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李乔,不免就有点儿失望,刚想收回视线,目光就撞上了那个俊美如妖孽般的付蓝雨。没想到几天不见,他不但出了院,而且还好得很利索的样子,还真是小强的体质啊!   付蓝雨似乎知道她在看他,薄唇斜挑,朝着她就是一个暧昧的邪笑。苏语默不屑地撇嘴,在心里嘀嘀咕咕地骂: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在哪儿都像孔雀开屏似的,等着勾搭女孩子。额……还走过来了,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想怎样不成?哼!   “这位美女,今晚如此艳光四射,鄙人有这个荣幸邀您共舞吗?”   “哈哈,你这个皮小子!”   好吧,苏语默又自作多情了,看着付蓝雨绅士地把手伸给胡曼秋,她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时,刚好付瑶瑶看见了牵着琪琪的王志宇,扯着苏语默一起过去。苏语默终于找到了借口,跳出了由胡曼秋和付蓝雨联手造出的这个诡异氛围。   -----------------------------   作者有话要说:胡曼秋本来不过是打算让苏语默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多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付蓝雨,一切就不在可控制范围之内了,喝了那个东西的苏语默和付瑶瑶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乃,嘿嘿,请期待下一章~~~~~ 第三十八章   “怎么了?”李乔感觉到苏语默的躁动不安,低头小声地问。   台上,司仪幽默诙谐地赞美着胡曼秋,宾客们自然很配合地笑,或者鼓掌。   苏语默却坐不住了,她全身都不舒服,脑袋哄哄的,脸也烘烘的,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火在身体的某处烧着,说不出的难受。李乔身上恍若有一股凉气似的,她忍不住就想在他身上蹭蹭。   “脸怎么这么红?”李乔眉头微蹙,担心地伸手抚她额头,果然很烫,“我送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等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实在不行在这边睡一晚也没事。”   “嗯。”苏语默点头,她真的有点奇怪,不像是感冒,倒想是中了什么邪似的。   酒店是自己的就是好,李乔招了下手,就有人送上来一张卡。李乔拿了卡,半扶着苏语默把她送到楼上的房间里。   苏语默的肌肤刚碰到床单,骨子里就是一阵酥麻,小腹处更是火烧火燎地翻滚着热浪。一抬头,李乔俊朗的眉眼仿似散发着某种光辉似的,诱人无比,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拉住李乔的手说:“我……你过会儿再走吧……”   李乔眉头又紧了紧,苏语默实在不对劲,可是,刚刚李建华特意找他谈话,表明意有所指。他不指望胡曼秋真的能接受苏语默,但是今晚这种场合他不出现终归不好,人多嘴杂,弄出什么“母子失和”的传言,对谁都无益。   “你先睡一会儿,我下去看看就上来。”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我难过……真的难过……”苏语默抱着被子,直蹭,身体里的那团火焰越烧越烈,像是要把她的血管都烧裂似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跟李乔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苏语默自认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是应该也不是这么个Y娃荡妇吧,怎么会,怎么会这么难受?   李乔倒了一杯水,把苏语默扶起来喂她喝了,然后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没……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我,我就喝了两杯咖啡……”   “咖啡?”李乔心里有了数。   这个房间是他常住的,床头柜抽屉里应该有……他拉开一看,果然,之前他放在这儿的安眠药还在,他倒出两粒,想了想又放回去一粒,喂苏语默吃了下去,说,“听话,先睡会儿,我给你找药去。”   苏语默听话地缩到被子里,李乔才关了门出来。   他心中不悦,脸色自然冰凝,她……,再怎么着毕竟是他的妈妈,他也不想闹得太僵,可是,这次,她也是实在是太过分了?想苏语默出丑,还是另有打算?哼!   李乔在宴会厅露了下脸,见胡曼秋上楼换衣服,便跟跟着一起出来了。   “她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妈,您别跟她计较!”   “计较?我可不敢!你外公说要调整股份分配比例,是你提出来的吧?我到底是不是你妈,你胳膊肘往外拐!”   “外公是跟我说过,让我来接手酒店的事。如果您想约上朋友四处逛逛,我可以着手做这个准备。”   胡曼秋的脸色稍变,她一点儿都不怀疑李乔有说到做到的能力。她突然觉得心情很复杂,妈妈跟儿子的斗争,赢了也是输了。   “那些家业迟早是你的,可是,你的家业要给谁呢?我不管你要娶哪个女人,她没钱可以,没身份也可以,但是连个孩子都不能生,就绝对不可以!”   在胡曼秋提到孩子的时候,李乔的眉梁突的一跳,心底旋即涌起无限的涩痛。那个对琪琪,对柳树,甚至对班上的小朋友都极为关注的女人,是十分喜欢孩子的吧,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比他更胜千万倍地疼痛?   他压低了声调,淡淡地说:“等我死的时候,我会立下遗嘱,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我和语默的孩子。”   “你!”胡曼秋气极,她怒指李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乔的意思太明了了,只有苏语默才能生他的孩子。或许胡曼秋做的那些事,他老早就知道了,他无法报复自己的妈妈,却可以惩罚自己。孩子……到底是苏语默的孽障,还是李乔的孽障?   “你给她吃了什么?”   “什么?”胡曼秋怒极反笑,“呵呵,是我托人从泰国带回来的滋身养颜的圣品,有钱都难买,我虽然不喜欢她,可还没到要她命的地步。”她顿了一下,想起付蓝雨的话,又道,“我让付蓝雨把她带到308去了,你不想去看看?”   她话音未落,李乔已经疾步冲了出去。胡曼秋一阵呆滞,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真的跟儿子闹翻,值不值得……   另一边,李乔走后苏语默根本就没睡着,吃了药,意识更加昏沉,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蒸笼上炙烤似的。热,从骨头里,血液里透出来的热,把她整个包裹着。这种热不但烘人,还带着酥麻湿痒,尤其是在那处,如注满蜜汁的暖壶,动一动,蹭一蹭,它就蜜液泛滥,酥痒难耐。   小礼服的雪纺纱肩已经被她胡乱扯碎,可是紧紧裹在身上的锦缎却怎么也拉不开,由于这样的扭动拉扯,深蓝色的织锦只裹到梅蕊之上,两只白玉般的粉嫩玉兔砰然欲出,更衬得这一幕香艳异常,摄魂夺魄。   李乔前脚刚走,付蓝雨后脚就到了。此刻,他就歪在苏语默的身边,一双斜长的凤眸眯作危险的弧线。   他的手指悬空抚过苏语默凹凸的曲线,那手指极美,是绝对不输柳子木的纤长如玉,假若苏语默清醒着也一定会为这样的手指恍神良久。可惜,她此刻昏腾腾不知身在何处,还只当在梦中一般,任由欲念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扭动着,颤吟着。   付蓝雨的眸色更深了,他知道李乔被胡曼秋绊着有一会儿不会来这里,他有的是时间和苏语默好好玩。他只不过在考虑,应该做到哪一步为止,或者说,应该让那人看到哪一步?呵呵,还真是有趣的游戏啊!   也许是不经意间的一晃神,付蓝雨的手指落在了苏语默光裸的肩上,苏语默旋即一怔,整个人如同沙漠中渴极遇水的难民一样,本能地靠向那股子冰凉,“嗯唔~李乔,我难受……来……”   带着热浪扑进怀里来的柔软身躯,比任何秘制的药品都更加迷人心智,付蓝雨本能地低头吻上那莹润的双唇,心中不无嫉妒地叹道:这就是李乔时常享受的温柔吗?现在是他的了,是他的了……   “李乔……唔……我难受……这儿……这儿难受……”苏语默迷乱中,抓住那双充满男性力量的手,就往自己的下腹处送去,那里,已经洪水泛滥,只等收揽止水,平息浪潮。   可是,这味道……这唇的味道……苏语默蓦地睁开双眼,不是李乔!她奋力推开印在自己唇上的男人,怒道:“你……付蓝雨,你干什么……”   “呵呵,你不想要我吗?苏语默,你看着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要我吗?”付蓝雨一粒粒解开衬衫的纽扣,那慵懒如猎豹的姿态本就迷人,再加上他蓄意诱惑,更是让人情难自制。   苏语默本就炙烤难熬,付蓝雨这么一来,无疑是放饵钓鱼,就等她自动上钩了。她咬紧唇,借着疼痛换来一丝清明,然后,摇晃着身体向床尾爬去,“我要去找李乔……”   付蓝雨看着苏语默挣扎,也不动,只嗤笑道:“找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你这个笨蛋,你一直不肯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管他对你是不是有真感情,他早就有了打算,他需要一个孩子和一段利益,而这些,我们付家都可以给!”   “你……你骗我!”   “你扪心自问,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如果你不信?他们就在308,你可以自己去看。”   苏语默歪歪斜斜地爬起来,费力地朝门外走。付蓝雨迅猛地反跳下床,一把托住欲跌倒的她,“我带你去,看我,多好的人啊!”   308,也不过就隔了一层楼,电梯上下绝对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可是苏语默却像是走过了一个世纪。她的身体,哦不,可以说她的意识,她的灵魂,都在这不长的路上脆弱成了一碰就碎的琉璃,她不相信李乔真的会去找付瑶瑶,可是她知道付瑶瑶也喝了那咖啡,而李乔也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   “呼……呼……”世界都静默着旋转,只留那吃力的喘息声在自己的耳朵边盘旋,李乔,不要让我失望,李乔……   时间,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停止了运转。   炫彩的吊灯、华美的布饰,在她的眼里苍白如无物,她一眼就看到了敞开的房门内,那张大床上香肩半裸,熟睡在被单下的付瑶瑶。   这样的场景,她如此熟悉,那餍足而眠的面庞,那散落在床上的衣服配饰,那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氛围,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根本无需猜测。   “我就说吧,还来看干什么?”   “我不信……”   “你还不如说,你愿意视而不见……”   “我不信……”   “……”   付蓝雨或许说了什么,可是在苏语默的耳边却只是嗡嗡如蜜蜂扑翅,根本没传进苏语默的耳朵里,她连步后退,转身便跑,嘴里喃喃说道:“我不信……我不信……我……”   付蓝雨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按在转角处的墙壁上,他的唇旋即落袭向她敞开的胸前柔软。她的手臂,被他举高压制在头顶压制,“何苦折磨自己,让我来……我也可以的……”今夜,是胡氏酒店继承人的生日,一到三层全部封锁,只有少数的来宾才可以进入,就连走廊,都可以成为寻欢的场所。   “我不信……他说过……”他说过什么?李乔说过什么?说过要娶她吗?说过爱她吗?说过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吗?……没有,他什么也没说过。   混了,大脑像是被拧成一团的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一刻,她突然不讨厌付蓝雨的触碰,她极力控制的欲念,像是咆哮的巨龙等着吞噬她的意志。   可是不行!他不是李乔,不行!   “不要碰我!”   在她高喊着踢向付蓝雨的重点位置时,迷糊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她冲过来……   是李乔……李乔……   ---------------------------   作者有话要说: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局,李乔和苏语默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纷纷中招。   和付瑶瑶那什么的到底是不是李乔呢?   一件几句话就可以解释的事情,为什么会成为他们决裂的借口?   是不爱了,还是心累了?   更或许,是爱到难以言说的程度,才愿意放开自己的手?   请期待下一章:决裂   PS:下一次更新时间,17号(星期日)下午五点。   (如果有人想我了,给我很长长长……的留言,我就双更,\(^o^)/~) 第三十九章   李乔在308看到了熟睡的付瑶瑶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他立即下楼,苏语默原本睡的那个房间门开着,可却没人,再回头上来,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愤怒、嫉妒一下子把他的理智烧毁了,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右手已经握捏成拳,狠狠朝付蓝雨挥过去。   苏语默知道李乔在发火,也知道自己此刻很狼狈,可是她提不起劲儿来拉扯衣服。身体里的那团火,似乎已经从骨髓里烧到了皮肤下,意识就是在烈日下晃荡的秋千,炽热又闲散,抓不住一点头绪。   付蓝雨被李乔一拳打得偏过头去,手却还固执地放在苏语默的胸前柔软上。他并没有还手,甚至抬起下巴,挑衅地笑着,态度很明了——看,我付蓝雨志在必得!   李乔心中暴怒,猛地出手把苏语默从付蓝雨的手下扯出来,或许是他用力过猛,也或许是苏语默酥软无力,被他一扯,竟就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偶似的,被甩到另一边,砰的声撞在墙壁上。   痛,似乎有血腥味涌进口腔,苏语默闷哼了一声,使劲儿摇了摇头,借着这痛撑出了一丝清明。   李乔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失手竟然伤到了苏语默,心中懊悔,下意识就伸手就去扶她。   可苏语默头一歪,躲开了。   他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心绪再难平静。   “嘿嘿!”付蓝雨不识时务地怪笑着。   这酒店走廊上的地砖,被头顶上暖黄的灯照着,似乎也多出了一份柔软来,让苏语默忍不住想要倒下去,贴在上面。   但是,苏语默没有。她甚至扶着墙强撑着站了起来,跟往常似的抹抹唇角,露出一个木然的笑说:“我刚上来……”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她想说,我刚上来什么也没看见。李乔,我们回去吧,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陈嫂煲的汤。   李乔却只那样疏冷地看着她,一双鹰眸深邃似断崖。   他是不想回去了?还是……他真的有了更好的打算,想借着这次的事顺水推舟,让她认清现实?   其实,李乔是愤怒的,他知道不应该怪苏语默,可是人在极怒之下,哪儿还有什么理智!他愤怒的是,苏语默虽受药物控制,可是神志还没有昏迷,她知道他是李乔,也一定知道那是付蓝雨,那么她还愿意被付蓝雨触碰,是因为她意志力薄弱,还是因为她生就了这副随便的性子!   苏语默顺着李乔的视线向下,便看到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于是,心中了然。原来,即便她可以不在乎,他却是不可以的。   “我……没有……”   她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看看她模样吧,盘好的发髻早就凌乱不堪,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小礼服已然变形,雪纺制成的透明肩袖杳无踪迹,抹胸绸缎摇摇欲坠,露出大半个粉嫩圆弧,和那深似沟壑的缝隙,粉嫩的肌肤上,红印点点,艳情迷离。这样的她,怎么去解释?   李乔肯定是不信的,他冷哼着收回手,抿直的唇线泄露了他心中的愤怒。   “你……不信我?”   李乔还是不答,他的沉默让苏语默觉得更加羞辱。   他不信她,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信过她,在他的心里,她苏语默就是一个随便谁都可以的贱货,是个贱货啊!   痛,如锥刺般的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苏语默却是那个越痛越坚韧的人。她咬紧唇,挨在墙上,全身松软却挺直了脊梁,昂起了下巴。   她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李乔若有似无对孩子的期待,这么看来竟不过是折磨她的手段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刻……来羞辱我?”说到后面,苏语默的声音几乎抖成一片。   她握紧双拳,让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以此来强迫自己站立着。   这一刻,苏语默是无畏的,那股子燥热,烘烫了她的大脑,让她忍不住想要暴怒,可是对着李乔,她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平淡,淡到好像在询问李乔,晚上要喝什么汤一样。   两人对目僵持,   一个抖如筛糠,一碰就倒;   一个坚如青松,神色莫辨。   当心已经背道而驰,说是错,不说也是错;愤怒是错,淡漠更是错!   付蓝雨心中不忍,从地上爬起来,解下耷拉在身上的衬衫把苏语默整个人裹住,揽进怀里。他的这一举动,把李乔和苏语默之间本就有了裂痕的关系,撕开成了两截。   “你有信过我吗?”   李乔直视苏语默的双眸,他不愿意在付蓝雨面前去谈他和苏语默之间的事情,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从此刻开始,付蓝雨成了他和她之间的问题。   苏语默无言以对,是的,她也没有信他,尽管她一再强调她不会怀疑,可是心里却早就笃定了他的隐瞒是为了抛弃。或许,一开始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待在他的身边的,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走,早就为自己的心筑建了城墙,才会觉得自己所有的怀疑都理所当然。   而他,何曾信过她?   他始终无法忘记三年前她从他身边离开的事情,甚至更早时,她在酒吧那种混乱的场合应付各种人的场景。这种患得患失本是爱人间的情调,可是加上了那些故事,就成了一道道罪状。他的私心里也许是真的有过这个念头——她会再次为了各种原因,离开他。   身后,传来参差的脚步声,是胡曼秋、李建华、孙雅然一行人。   他们渐行渐近,苏语默突然就没了继续争执下去的勇气。今晚这件事,她和李乔都心知肚明,却还是入了别人画的圈。   并不是别人的手法高明,不过是他们心甘情愿而已。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拥她入怀。   她也太累了,她试过放弃一切,成为他的圈宠,甚至努力想要融进他的世界。可是不行。不管她怎么努力,在他眼里,在他身边那些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付蓝雨揽揽她的肩,意思可以带她离开。她没动,李乔却已沉声道:“苏语默,你想好了!”   李乔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给她机会选择,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苏语默回到他身边,他既往不咎,如果她转身……从此一刀两断!   没有如果,苏语默已经转身,付蓝雨的长臂圈在她的腰上,嚣张地霸占着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   胡曼秋一行人,已经近得只隔几步之遥,苏语默没有看他们,却停住了脚步,当着所有的人,莫名其妙地说:“李乔……我们结婚好吗?”   这是妄想,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吧?她衣衫不整地倚靠在别的男人怀里。   她背对着他,愈行愈远,要怎么去结婚?   “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李建华抢在李乔前面喝断了苏语默的话,苏语默终究没有听到李乔的答复,已经软软晕在付蓝雨的怀里,被付蓝雨拦腰抱起,疾步走进了电梯。   所以,她没听到李乔苦涩低喃:原来守着那个约定的人只有我一个,苏语默,你怎么忘了,我们已经结过婚了?   李乔没有追出来,这次,是真的,要放手了吧?   ……   “送我去健康路42号。”付蓝雨的车才开出地下车库,苏语默便说。   付蓝雨一愣,旋即了然地笑出来,“你不是晕了吗?这么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   苏语默没有说话,她缩作一团,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浑身打颤。不和男人做就解不了的迷药,是小说的道具,事实上,胡曼秋买的这个高级货也就在她身体里折腾了一阵子,这会儿药效过了,她只感到彻骨的寒冷,好像身体里所有的热量都被一次燃烧掉了一样。   “看样子李乔很在乎你。他这样的可不好找,苏语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苏语默也这样问自己。   答案未出,眼圈便先湿了,有泪滴在手背上,她使劲儿蜷紧了身体,不想哭泣出声。   原来,她爱李乔,竟然爱到了这种程度——不愿他再为她左右为难,不愿他为了她放弃任何东西,不愿他为了她瞻前顾后……   因为爱想要霸占,因为爱不敢霸占,这就是她的心意。   胡曼秋千般不好,却说对了一句话“如果你真的爱李乔,你就应该知道,放开他才是你爱他的方式”。   那时,她一无所有,所以,她离开他。   现在,她更无助益,所以,她离开他。   可是,其实这一切切不过都是借口,她只是爱上他了,所以,愿意放过他。   “你哭了?”付蓝雨从反光镜里看到苏语默的模样,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要!呜呜……”苏语默还是没忍住,哭泣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苏语默强忍住哭泣的声音,付蓝雨突然觉得心痛无比。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来得仓促,不容他思考。他本来应该高兴的,他帮了付瑶瑶,整了李乔,可是为什么,心情还是这么糟糕?   他没有去追寻心底那个张口欲出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在李乔的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准备好退路的苏语默,不会再让任何人走进她的心里。尤其是他,或许是连她的朋友都做不了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我要再次对鱼表示感谢,谢谢你亲爱的,么么,N遍~~   说实在的,我老是抱怨大家霸王我,其实心里也知道霸王什么的不是故意,而是一种习惯,所以我每次求花,都知道是白费心思,可是没想到鱼还真的给我写了个长评。怎么说呢,就像买彩票,虽然说每次都希望能中奖,但是心里都知道那个可能性不大,而这回我是真的中了大奖的感觉。   亲们,你们知道吗,即便是几个字母,甚至一排省略号,都是我熬夜码字的动力,不要抛弃我哦~~~~~~ 第四十章   每个人都可能会有这样的经历,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做出某种决定。   之前,苏语默突然晕倒进了医院,羸弱无力,却单枪匹马面对胡曼秋的时候,李乔突然出现了。就像春风拂过柔柳,她的心那么暖暖一动,就决心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做李乔的附属;   而这次,也不过就是胡曼秋一个不算高明的挑拨生事,她突然就生出退怯之意,只那么轻轻地推波助澜,她和李乔就……   呵呵,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她一个人吧?   这一出,似假还真的双簧戏,她真情投入,他游刃有余。谢幕,转身,于他们终于了结了一段旧事;于看的人,圆满了一个恶俗的故事。或许,她应该痛哭流涕,死缠烂打,做一副不甘不弃的模样才更对得起观众,可惜,她没那兴致,也没那体力。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是至少她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租下了一套房子。而且,多幸运啊,这套便宜出租的房子,正是她曾经的家。上帝关上一扇门,终会给你开下另一扇窗,说的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尽管一次次告诉自己,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穷人没有资格奢望童话,苏语默还是病倒了。   一个人关在家里,烧得昏头转向,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额……不对,不是小时候,小时候她的家里哪来温柔笑着的“妈妈”?她是昏迷了吧,明明知道自己躺倒在床上,可是意识却在房子里游走,跟“爸爸”下棋,跟“妈妈”学做菜。   她开怀大笑,“妈妈”拿着一条珍珠项链在她面前摇晃着说:“这一条比那一条名贵多了!”   哪一条比哪一条名贵多了?她看不清也记不清,回头,房间的门还敞开着,似乎睡着一个人。会是谁呢?她在这儿,“爸爸”在这儿,“妈妈”也在这儿,她为什么还觉得空落落的,觉得这个家里应该是少了一个人?   她想不起来是谁,急得满头大汗,却动不了,“爸爸”和“妈妈”的身影、声音都越来越模糊,她想要高喊,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就好像是被裹进蚕丝的蚕蛹,什么都做不了……   是柳子芽摇醒了苏语默,要不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那个蚕蛹里。   柳子芽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搬出来,只是蹙眉叹息,喂她吃药;苏语默也不问柳子芽是怎么知道自己到了这里的,吃了药就喝柳子芽带来的白粥,然后闭目养神。这是第一次,苏语默在柳子芽面前,沉默不语;这也是第一次,柳子芽对着她蹙眉叹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们是朋友啊,应该支持彼此做的决定。   “以后有什么打算?”柳子芽没忍住,先问出来。   “找个工作,过日子呗,有什么好打算的。”   “你……唉!”柳子芽又叹气。有的时候,她是真的搞不懂苏语默,好好的闹个矛盾就决裂了,要都这样,她和付杨还不早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吗?   “子芽,你和付杨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六月六号,还早呢。”   “到时候我给你做伴娘吧,我还没参加过婚礼呢。”   柳子芽点头,却不再提婚礼的事,她更不想告诉苏语默,李乔也曾跟付杨探讨过中式婚礼的流程,她还以为苏语默和李乔也会修成正果,可惜……唉。   苏语默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甚至连柳子芽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只想好好睡睡,蓄足气力,开始新的生活。   王志宇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态度,什么身份去找李乔的。一开始,他觉得心痛,也觉得愤怒,可到了李乔面前,他才恍然发现,他其实连愤怒和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李乔正在处理文件,除了眼角疲倦一点儿,他毫无变化。王志宇进来,他甚至头都没抬。   “李乔,和我聊聊吧!”   “工作上的事可以,苏语默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   “如果是因为瑶瑶的事,我可以去解释。”   “解释什么?”李乔抬起头来,声音阴冷,目无表情。   王志宇突然觉得难以启齿,那天晚上……算了,大家心知肚明,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你真要和瑶瑶结婚?!”   “有何不可?娶她,皆大欢喜!”   “可是,瑶瑶……,她也愿意和你结婚吗?”王志宇莫名其妙觉得心情奇差,比手下的人把成功率85%的官司打输了,还让他心情糟糕,“你根本不爱她,你跟她结婚不是害了她吗?”   “利益婚姻不需要爱情,我记得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再说,付瑶瑶也没有喜欢的人,对她来说反正是要嫁,嫁给我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李乔一直关注着王志宇的表情,见他温雅的脸色忽变,又送出致命的一击,“我不娶付瑶瑶,怎么伤得到付蓝雨。”   他这话半假半真,对付付蓝雨,毁了付家,付蓝雨都不会皱皱眉头,只有付瑶瑶才是他的软肋。   “李乔,婚姻大事,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   “日期定在六月中旬,你有时间就带琪琪来吃饭。”   这次交谈不欢而散。   王志宇走后,李乔合上文件夹。胃部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感,他闭目忍住,那天苏语默的样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浮现,他也说“你想好了”,可是她却想也不想就转过身去。   她老早就想好了要离开,租好了房子,偷偷存了钱……   苏语默,她什么时候才会主动来他的身边?   ****************************************   或许病一场,对苏语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昏头倒向,就有借口不去想所有的事情。爱情就像高烧一样汹涌而来,然后带着咸湿的汗水和疲惫,席卷而去。她依旧活着,世界依旧旋转着,她的肚子依旧会饿,她依旧需要面对日出日落。苏语默算是想开了,没病死,说明她还得活着,没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   病好了,收拾房间的时候,苏语默想起来所有的东西还都在李乔那儿,她还没不要脸到上门乞讨旧货,而且他那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是她的,不要就不要了吧,就当除旧迎新,开始新生活了。   说什么也不要了的时候是非常豪爽的,但是要一样样重新置办,可就不紧是花钱的问题了,还非常地费力。   这天,苏语默起得很早,她要去小商品批发市场,买锅碗瓢盆,还有衣架肥皂洗衣粉之类的生活用品。早餐是在路边的小摊吃的,两块钱的定制烧饼,外加一碗撒了下虾米和香菜的豆腐花,三块钱吃得肚大腰圆,恍若重生,这才是小人物的生活啊,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几片面包顶什么用!   小商品市场,多的是那种九块九一样,或者三块钱三样的摊子,苏语默最喜欢这种地方了,人气足,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挑选自己心仪的东西,既便宜又热闹。   十块钱可以买到一个大到足以让小孩子坐在里面洗澡的盆,还是不锈钢的,这大家伙买回去,多少衣服都可以浸在里面一件件搓。她好像从来没有跟李乔说过,她喜欢那种坐在大盆前面一件件搓衣服的感觉,偶尔抬起沾着肥皂泡的手,擦擦额头的汗,多梦幻啊!李乔知道她这心思,估计只会送她四个字——庸俗不堪。   好吧,这就是差距,海藻长得再像草,在岸上也活不了。   买盆的时候觉得特占便宜,买了后,苏语默就愣眼了,这么大的东西要怎么弄回家呢?像印度妇女似的顶头上?不行,太大鸟脖子受不住;滚回去?如果她想要上明天的晚报,倒是可以试试。   还是端在手里算了,问题是,端着那么大的个盆,盆里还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马路上走,实在太不容易了,费点力气倒也罢了,还看不着脚下的路,走几步就得停一停,搞得她筋疲力尽。没走多远,苏语默就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在小区的超市买,哪怕贵一倍的钱都比这省事。   到最后,苏语默恨不得张副钢牙,把那盆啃了算了,要不是怕扫大街的大妈说她乱丢大型垃圾,她真想就扔马路上算了。   就在她寸步难移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接手了她的重负。苏语默很意外,竟然是柳子木。   说真的,自从上次柳子木惹上那件莫名的官司后,苏语默曾经打算永远都不再见他,可是等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却说不出那样的狠话来。   漂亮的男孩子捧着再丑的盆,都不算丢脸,反而引来更多的赞赏性注目。   到家后,整理好东西,苏语默给柳子木倒了杯橙汁递给他问:“今天没课吗?”   “今天星期天。”   气氛霎时僵冷,对着柳子木那张俊美的脸,苏语默突然有一种很局促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待会儿你要去哪里?”这几乎是逐客令了。   “你不想知道我那天晚上去了那里吗?”柳子木反问。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那天晚上,我一直那条巷子里,想着只要你站在窗边朝我望一眼,我一定会在这张卡里存足了钱,然后送给你,可惜……你没有出现。”   苏语默想要装傻充愣,却是做不出合适的表情来,有些话冲口而出:“子木,不管过多少年,也不管这卡里的数字变成多少,我……永远也不可能……”   “我知道。”柳子木对着苏语默灿然一笑,顿时,唇若夏花,眉眼生辉,“所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我还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苏语默微滞,然后迅速点头,她以为说服柳子木需要花费一点儿时间,没想到柳子木放手得这么干净利落,反而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初恋永远是用来怀念的东西,只有放手后才能绽放美丽的花朵,她懂,原来柳子木也懂! 第四十一章   付瑶瑶一个人静坐在画室里,透明的玻璃窗外,微风乍起,樱花飘飞,灿如仙境,而她的心绪竟是比那纷飞的花瓣还要杂乱的样子。   王志宇的话言犹在耳,他只问了一句,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是否喜欢,更不提那天的事情。   她和李乔结婚……他竟然就只有这样的反应。   付蓝雨经过画室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窗前的付瑶瑶,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被他拥在怀里的女孩娇憨地扯扯他的袖子。他邪笑着低头,在女孩唇边印下一吻。今天这个,是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追到手的外国语学校的校花,芳龄19,清纯甜美,温顺善良,最主要的是,不会像某人一样看见贵的东西就会两眼发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俗样。他在心里直接跳过了他选择这个女孩的另一个原因——她憨然甜笑的时候,跟某人装傻充愣的笑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费尽心思,终于弄到手的东西,突然就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了。付蓝雨暧昧地捏捏女孩的下巴,轻声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在你的宿舍给你留了一个大的惊喜,希望你喜欢。”   不是今天就到这儿,是永远都到这儿了。他给她的是一条价值十五万的钻石项链,对于女人,尤其是给他提供了几天兴致的女人,付蓝雨从不小气。   付蓝雨终究没有推门进去,他斜靠在门框上,愣神良久,然后展颜一笑转身离开。他需要忙很多的工作,或者就像苏语默说的那样,享受更漂亮地姑娘,才能让他不去想,他这一厢情愿的所谓“帮忙”,到底是为了付瑶瑶,还是出于私心……   ————————表示回头来看苏语默的分隔线——————————————   要想找个好工作或许并不容易,好在苏语默这人要求不高,所以,她没费多少心思就在一家家常菜饭馆,找到了一个前台的工作。每天只需要给客人结账收钱,工资居然比在幼儿园高出整整一千来。其实,钱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这家饭馆不大,是他……他们那样身份的人,永远都不会来光顾的地方。   付瑶瑶来的时候正值午餐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少。苏语默看到她,惊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付瑶瑶在服务生的招待下,点了菜,坐在窗边慢慢吃。   于是,苏语默继续忙手上的工作,就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人。事实上,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付瑶瑶,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可还是会嫉妒,看着她再难像往日那样心情平静了。   付瑶瑶点一道菜只吃几口,然后再换一道,几个小时,点了满满一桌,真正吃进去的加起来都没有一碟子。估计是吃不惯吧,毕竟品位这个东西不是一次两次可以降低的。   下午两点多,店里基本上就没什么客人了。苏语默锁好钱柜,主动走过去说:“你来找我的吗?”   付瑶瑶桌上的饭菜早就收拾干净了,她还不走,显然是在等苏语默,苏语默这话问得矫情了。   其实,付瑶瑶很震惊,她没想到苏语默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平静。   李乔是什么条件的人?说苏语默一点儿都没动心,她根本就不信。可是苏语默是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心情的呢?   苏语默在付瑶瑶面前坐下,付瑶瑶轻轻抿唇道:“我和李乔决定下个月订婚。”   苏语默放在腿上的手,霎时紧拽成拳,脸上的笑僵得几乎碳化,她顿了又顿,才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着不放的。”她实在说不出祝你们幸福这样的话。   付瑶瑶低头看着手边的水杯,仿似在问苏语默,又好像是在问自己:“你会后悔吗?这么轻易就放开了那个人?”   苏语默没有回答,李乔对她肯定是有真感情的,或许很多年后,别人在给他作访谈的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地说“人生会遇到很多个坎,跳过了一帆风顺,跳不过,只有一蹶不振。我很感激那个离开我的女人,也很庆幸自己那时的决定!”   而她却不能,她不够贤良大度,更不够力量,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来做这样的回忆访谈。即便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她想起他来,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如置寒土,感觉冰寒刺骨,难以呼吸吧?   自那天在酒店闹翻以后,苏语默再没见到李乔,这突然而来的消息,把她心底尚存的一丝幻想扫灭干净。   额……苏语默猛然觉醒,原来一直以来她还是存着幻想的,想着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会和以前一样在各种场合都可能遇到李乔,或许怒视,或许淡漠,甚至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身而过也好。   然后呢?   然后……苏语默卡住,嘴里像是吃了一个生柿子一样,苦涩难忍,竟是连舌头都翻不动的感觉。   然后,她照常工作吃饭,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最美好的年龄里,遇到过这么完美深情的男人,曾经因为幻想相守而幸福过。   付瑶瑶见苏语默不答,没再追问,她深呼一口气,笑道:“以后做不了朋友了,真是可惜。”   苏语默不置可否,本来就不应该是朋友的。之前她知道付瑶瑶心里有一个人,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地跟李乔在一起。现在才知道,感情和婚姻,从来就是两个概念,李乔不一定要娶她,付瑶瑶自然也不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缘”和“分”,一个人得了就是幸福,两个人得了就是孽债。   从今以后,他是别人的男人了!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苏语默再强装镇定,还是会在闲息下来的时候,想起以前的总总,偶尔也会设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是不是就多了坚持下去的勇气?或者,李乔再强制一点,她是不是就可以假装自己无力反抗,继续蛰伏在他的身边?   可惜生活还是在继续,时间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李乔没再出现,甚至付瑶瑶、孙雅然、胡曼秋甚至付蓝雨,他们那一群人,就好似灰姑娘梦中出现的华丽马车一样,梦醒了,都消失不见。   只有王志宇偶尔会带着琪琪来找她,也就在那会儿,苏语默才会恍然觉得曾经跟李乔在一起的日子是真正存在过的。   这天,下大雨,饭馆的生意不好,晚上八点半以后就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了,老板娘额外开恩允许苏语默提前下班。   撑着伞从饭馆里出来,苏语默才发现外面气候确实很恶劣,雨点很大,豆粒似的“啪啪”打在伞上,想要撑住伞都觉得费力。一阵风刮过来,雨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她裤腿里,衣领里钻。只一会工夫,全身的衣服已经湿了三分之一,冰冷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苏语默狠狠心决定打车回去,可是在路边站了很久都没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正待放弃等车的念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嗖”的一声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摇下,王志宇探头对她说:“上来,我送你回去。”   真是天降贵人!苏语默一阵惊喜,自然毫不客气地就上了车。车上暖气拂面,她忍不住抖了下说:“太好了,我正愁怎么回家呢。”   王志宇没有立即启动车子,他侧身从后座拿来一条毛巾毯子,苏语默伸手去接,他没给她,却长臂一展,裹住苏语默,轻轻为她擦拭,半怜半责怪地说:“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躲躲,像个孩子似的,淋成这样!”   苏语默伸出的手滞在半空,身体里的水分恍似突然被暖气烘干了似的,口干舌操起来。   王志宇靠得很近,他身上优雅的男性味道萦绕在她的周身,不容她躲闪。她的脸颊被火炙烤过一样,红起来。   “我……我自己来吧!”   王志宇置若罔闻,给她擦了头发又来擦脸,慢慢地,柔柔地擦,他的眼神……苏语默蓦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去看他的眼神。车窗外,雨水像是天河倾泻下来的瀑布,恍似要把整辆车都淹没一般。   成熟的男女之间的某些情感,其实不需言表,这一刻,苏语默再傻也知道王志宇对她的心思不一般,她佯咳了一声,状若无意地说:“雨……雨越来越大了,走吧。”   王志宇清雅地笑着收回手,他没想过一蹴而就,但是不试试,或许他一辈子都会懊悔。他恍若无事地发动引擎,车在雨中穿行,水花四溅,乱无头绪。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苏语默家楼下,车刚一停,苏语默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开车门,连拉两下都没开得了,仔细一看,车门竟然锁着。她满脸涨得通红,却听王志宇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没有,没有。”苏语默一口否认,“我就是急着回去换衣服。”   王志宇啪嗒按下开锁键,苏语默松了一口气,开门,转身,就待下车,手臂却突然被王志宇拉住了,身后,王志宇的声音恍似雨声般优雅清亮,“既然知道了,就考虑一下吧!我们……都需要一个伴。”   苏语默仓皇而逃,她甚至忘了拿自己的伞。李乔有了其他人,并不代表着她必须马上找另外一个人来跟他对着干。   将就,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王志宇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   ------------------------------   作者有话要说:王志宇的表白或许带着一点儿了结的意味,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可以告诉苏语默自己的心思。   至于李乔,他是真的放手了吗?还是想要以退为进,做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击呢?树欲静而风不止,苏语默终究逃不开命运的羁绊。   下一章会比较精彩,星期六(后天)下午四点半,等着我啊!(怎么感觉像电视剧的下集预告啊……)   可怜的每每,牙疼还在继续,滚地求虎摸~~ 第四十二章   苏语默淋了雨,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虽然没有上次严重,可是关节痛,咳嗽,流鼻涕,一样都没少。这次她识相了,果断打电话请了假,早早起来去医院找柳子芽。   柳子芽工作的那家医院收费高,苏语默一般不怎么去。这不,最近倒霉事太多,她难得打算奢侈一下,也想着仗着柳子芽的关系看能不能走走后门,省的排那么长时间的队。   有人好办事,这话在哪儿都是金玉名言。因着柳子芽这个后门,苏语默第一次享受了送医上门的待遇。那个医生估计和柳子芽的关系特别好,柳子芽一个电话过去,她没多会儿就来了,给苏语默看了下,说就是普通的感冒,药店买两盒冲剂喝喝就成。   囧,有人没人就是两回事,想年前那次感冒,在医院花了她整整半个月的工资,这次竟然十块二十块就成了。   人家是打着方便去的借口来的,柳子芽自然千恩万谢一直送到电梯口。她转身回到办公室就见苏语默软软趴在桌子上。苏语默来得比较早,这个时段病人不多,所以她才有时间招呼苏语默。   苏语默抬头见柳子芽回来了,就准备回家,“药我自己去药店买算了,过几天我休息日,让柳树到我那儿玩玩吧!”   “也好,我正愁柳树的事呢,我爸妈过几天要去英国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估计要去半个多月,你帮忙穿插着带带,我也就不去找保姆了。”   “那没问题。”   苏语默正要出门,柳子芽又喊住了她,“语默……”   苏语默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李乔……住院了,你知道吗?”   苏语默忽的一怔,原本就突突跳着疼的太阳穴,像是被人捅进了一根木棒似的,僵硬得连呼吸都不能了,好久,她才支吾了一个字,“哦。”   柳子芽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前天就来了,胃出血,在住院部后楼506,你如果不放心就去看看。”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有的是人关心,我才不去丢人显现呢……”明明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话,却仿似飘在天边似的。   与自己没关系了!与自己没关系了!……苏语默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出了柳子芽的办公室,她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住院部走去。   医院后楼都是独立病房,五楼更不是有钱就能入住的。待苏语默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502门口了。   想了又想,苏语默还是没有敲门的勇气,侧身从门缝里看见去,李乔半靠在床上,手提电脑打开放在简易电脑桌上。他还在处理工作,生病了还工作,真是不要命了吗?!看他的下巴,都快变尖了,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是不是想起来就吃点,记不得就一杯咖啡了事?   唇齿酸涩,心痛难忍,苏语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推门,病房里突然传来娇嗔声,“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炖了白粥,来尝尝。”   直直伸过去的手臂白皙修长,指上粉红豆蔻泽润闪亮,是孙雅然。   苏语默以为李乔会侧头避过,却没想到他不但张口吃下了,还朝孙雅然笑笑以示赞赏。   以前,苏语默一直觉得李乔的笑,如绝顶雪莲,珍贵卓然,现在才觉得他的笑一点儿也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艳俗!是的,是艳俗,他此刻的笑跟付蓝雨那个花花公子有什么区别?男人,果然都是朝三暮四的东西,她还以为李乔和付瑶瑶结婚是出于利益的打算,现在看来他就是该死的耐不住寂寞!可恶的家伙!   苏语默忿然转身,却正对上付瑶瑶注视的目光。她一阵尴尬,不知道该作如何解释。   付瑶瑶瞄了一眼苏语默身后,了然地笑笑,轻声说:“看来我们都来得不是时候,和我一起下去走走吧?”   李乔瞥见病房门口的身影消失不见,笑容隐退,他推开孙雅然递过来的勺子说:“你回公司帮我叫江淮兼过来。”   孙雅然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尚且知道适可而止,她收拾了一下出了病房。   被付瑶瑶撞见自己言行不一,苏语默有点儿尴尬。   付瑶瑶倒是识趣,她也不提刚刚的事,就和苏语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情况,旁敲侧击问苏语默最近有没有去看琪琪。   苏语默想着李乔的事,总归有点儿心神不宁,实话实说,但还是跳过了王志宇跟她表白的事。   下了电梯两人再无多话,苏语默找了个借口正待先走一步,孙雅然也出来了。   额……这个情况有点儿纠结。   现任正牌未婚妻VS现任小三儿VS过气小情儿   苏语默有理由不承认自己是小三儿,因为她和李乔在一起的时候,李乔还没决定要和付瑶瑶在一起呢。孙雅然可就不同了,她是端着撬墙角的心思,随时准备着坐实小三的位置。   这种形势,有脑袋的都知道低调撤退是真理。苏语默挑挑眉,转身就走。   “李乔刚喝完粥,你最好不要上去打扰他。”   孙雅然这话够嚣张了,苏语默本不该多事,可是八卦人性人人都有,更何况付瑶瑶还拽着她的手。混啊,付瑶瑶拽着她的手干嘛,还指望她这个落选的前任支以援手吗?   “刚上去过了,谢谢啊!”瞧,这才是要做正室的风范,一句话把孙雅然堵得死死的。   孙雅然见在付瑶瑶身上占不到便宜,把枪口对准苏语默说:“苏语默,李乔都不要你了,你还来干什么?现在才想卖乖讨巧不嫌太晚了吗?”   这公共场合,苏语默实在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我感冒看病来的。”   付瑶瑶不愿搭理孙雅然,“有人做白工,语默,我们喝茶去吧。”   孙雅然“哼,结婚的还有离的呢,何况还没名正言顺。这个时候就装大度,真是做作!”   “你说什么?!”付瑶瑶声音一沉,那股子付蓝雨常常挂在唇边的暴虐之气,顿时从她的声音中倾泻出来。   孙雅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要说她了,就连苏语默都是一愣,这样的付瑶瑶才更像付蓝雨的姐姐。胡曼秋看上她,确实有眼光。   李乔……在付瑶瑶怒目瞪着孙雅然的瞬息间,苏语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五楼,一眼就看到五楼第二个窗口处站着的人影。天,是李乔,他竟然一直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这场闹剧。   苏语默触电般立即收回了视线,心中却是再难忘记那道背影。   孙雅然奈何不了付瑶瑶一定会想办法从她身上找出气口,苏语默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有料到孙雅然立杆见义,来得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   第二天,苏语默销假上班,中午时分店里突然涌进来一大帮子人。这些人根本不像是吃饭的,他们大声幺吼,拍桌子,踹椅子,把店里原本的几个客人都吓得早早结账走了。他们把菜单上所有的菜点了个遍,还叫嚷着要所有的女服务员站在桌边听指挥。   这很明显是来闹事的,当时,苏语默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只道哪儿都有痞子流氓,弄不好是来闹事刮钱的。后来她就觉得这事不妙,老板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红包,那些人看都没看一眼,而且,老是有人时不时把目光瞟到她身上。   这么折腾了个把多小时,老板急得直抹冷汗,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还算斯文气的年轻男人,挟着个褐色的皮包来买单。苏语默瞥了眼老板的脸色,见他挤眉弄眼让她见机行事的意思。苏语默迅速算完单子道:“谢谢,总共896块。”小饭馆也就是几个家常菜,这个价码相对于大店来说,已经很廉价了。   那个黑框眼镜平和地把皮包放在柜台上,苏语默以为他要掏钱结账,悬着的心放了放,她甚至敲开了收银机等着找钱。没想到那家伙,一转身猛地捞起手边的一瓶红酒,狠狠地砸在敞开的收银机上道:“娘的,这不是坑人吗!菜我们都没吃完凭什么收这么多!”   这一声好像是暗号,另外几个马上掀翻了桌子,踹烂了椅子来响应。店里的两个小姑娘立即吓哭了,老板抖索着想要阻挡求饶,被一巴掌扇出去几步远,向来机敏的老板娘趁他们不注意想要打电话报警,手来没触到电话机子,电话机就被一张破椅子砸碎了。   一会儿工夫,小店里已经被砸得稀巴烂,店里的大多人,除了苏语默都闷声抽泣着。   苏语默一动不动,难道她不怕?不,她当然怕,她有种预感,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这边动静未平,店外慢慢走进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不是孙雅然是谁?   “苏语默,好玩吗?”   那些男人哈哈狂笑,交接仪式似的,从孙雅然手上接过支票陆续走了出去。   苏语默怒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孙雅然这个无事生非的女人一巴掌。   不过,很显然苏语默慢了一步。后面上来一个人影,干净利落,又优雅矜贵地做了她想要做的事。   “啪!”这一声,多么大快人心啊!   付瑶瑶冷嗤道:“这样,好玩吗?!”   “付瑶瑶,你!呜呜,哇~”孙雅然斗不过付瑶瑶很没形象地哭泣出声。   好吧,必须得承认,孙雅然确实有一股子我见犹怜的劲儿,她边抽泣着边打电话,苏语默有种感觉她是在给李乔打电话。说老实话,苏语默不知道孙雅然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李乔会为了她跟付瑶瑶翻脸,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工作算是到头了。   苏语默很淡定地跟老板交接了工作上的事,工资她当然不想要了,尽管她的那点儿钱对老板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至少也是她的一点心意。   至于付瑶瑶,苏语默实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立场去谢谢她。不管是对于孙雅然还是对于付瑶瑶来说,她都不过是一个便宜的战场,她不想再牵扯在关于李乔的任何事里,是真的不想。   可惜,她总是事事慢人一步,等她迎面撞上李乔的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她无论有多想要避开,终究是避不过的。 第四十三章   要多精彩的戏才能吸引来李乔,不但是他,就连王志宇也跟在后面来凑热闹了!   孙雅然见着李乔立马扑过去,偎在他的臂边,抽抽泣泣地哭诉。   李乔虽然没有责怪付瑶瑶,可是他没有推开孙雅然,很明显是站在孙雅然那一边了。   付瑶瑶倒是昂首挺胸,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把李乔放在眼里。   最尴尬的是苏语默,这事面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因为她,可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好不好。   王志宇最是善于圆场,他朝苏语默安抚地笑笑,走到她身后,递给正愁眉苦脸收拾残局的老板一张名片,道:“算好损失打电话给我,语默是我的朋友,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了。”   对这意外之喜,老板自然千恩万谢。王志宇回过头来又说:“我和李乔在这周围办事还没吃饭,大家难得遇着,找个地方一起吃吧?”   王志宇的这个提议真的不咋滴,首先苏语默就非常不愿意,她估计付瑶瑶也不愿意,哪个愿意对着孙雅然那张晦气的脸。   至于李乔,估计也不愿意对着苏语默吧……其实,自李乔走进来,苏语默就没敢正对着他的眼睛。如果不能成为你爱的那个人的情人,就成为他的朋友,这话是狗P。苏语默的原则是,如果最后不能在一起,那么连友好的陌生人也不要做,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付瑶瑶竟然同意了,“也好,反正我也饿了。”   李乔推开孙雅然道:“你先回去。”孙雅然这会儿倒是听话了,一点儿也没纠缠,就自动消失了。   苏语默也想找个借口推却,李乔却已经站到付瑶瑶身侧道:“去私语吧。”   这该死的画面!男人的两面三刀或许就表现在这方面,刚刚还在未婚妻的面前和小三勾勾搭搭,现在还有脸正大光明地站在未婚妻身边宣誓主权,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的,是刚刚离职下岗的“前任”?   苏语默觉得自己这根本不是吃醋,她只是在愤怒,愤怒李乔竟然能那么清淡地周旋在付瑶瑶和孙雅然之间!   王志宇走上前来圈住苏语默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那语默坐我的车吧。你们先走,我等她换衣服。”   李乔的好像毫不在意似的,脸色一丝未变。他稍先转过身去,和付瑶瑶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店。   付瑶瑶终归没有李乔镇定,她走出去没几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正看到王志宇对着苏语默温和微笑,酸涩苦闷就像搅拌机一样,在五脏六腑搅啊搅。她开始有点儿动摇,自己那样的决定到底是破釜沉舟,还是前功尽弃?难道真的要跟李乔结婚吗?   “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但是,如果你现在后悔,那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了。”李乔驻足提醒。   付瑶瑶下巴稍抬,轻声道:“我不会后悔的。”   苏语默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去吃那顿饭。现在这种关系,再坐到一桌上吃饭,实在是难以想象。只是,闭上眼,眼前还是会不停浮现那天看到的身影。李乔出院了,他是身体好了,还是不愿再在医院待了?   唉,这些都与她无关吧!她又失业了,或许换个地方生活对她来说更好。   这是苏语默第一次产生想要离开的念头,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不愿挪移,可是现在这一团乱麻般的囧境,只有她离开才能真正跳脱出来吧。   苏语默感到前所未有的颓然,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回到住处。开门,屋内悄然无声,她微叹口气,在玄关处换好鞋,心里还在反复推敲着李乔的眼神。   说要离开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一来她的存款不多;二来她也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再说,这边至少还有她的朋友子芽,唉,反正现在是进是难进,退无可退,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别人一次次欺负到头上来吗?   她这边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惶然间一抬头,见客厅沙发上竟然坐了一个人,不是李乔是谁?!   苏语默惊得目瞪口呆,回头看看门锁,再看看李乔,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进来的?”这话一问出口,她心中冷不丁想到了答案,难道这房子的房主竟然是李乔?   李乔的目光在房子里新添的一些廉价物品上扫过,抬抬下巴道:“这几天住的舒服吗?”   话说,他们俩虽没有反目成仇,可是那天的经过也算不上和睦,现在这种气氛怎么说都让人觉得诡异。   苏语默倒也没有怯场,不管李乔是不是房主,她花钱租了,她就是她的地盘,她犯不着低声下气,奉承着凑趣。她冷静地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从李乔面前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下一口才说:“还不错。”她又倒上一杯递给李乔,“家里就一个干净杯子,是温水,你要喝一口吗?”   李乔不屑地撇唇,“我以为你折腾了这么久,多少有点儿长进。没想到,阿斗就是阿斗,什么时候都扶不上台面。”   “我只是不愿意搭理她而已。”   苏语默知道李乔说的是刚刚在饭馆发生的事,她挽起袖子,开了冰箱。冰箱里还有鸡蛋、肉丝,一把青菜。她麻利地淘了两把米,加三碗水,炖粥。然后洗干净青菜切碎,再把肉丝剁成肉糜,用开水烫了两遍,放在一边备用。忙完这些,她又煎了一个糖蛋。   房子很小,厨房和客厅机会是连在一起的,李乔看着苏语默在厨房忙碌,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一会儿功夫,苏语默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子煎蛋放在李乔面前,“我听外婆说,红糖煎鸡蛋治胃病,你先吃点垫着,锅里我还炖了菜米粥。”   李乔接过筷子,夹了一口鸡蛋放进嘴里,甜得他皱起眉来,他专注吃着蛋,良久,淡淡说:“我决定和付瑶瑶结婚。”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可是亲耳听到从李乔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苏语默酸苦难抑,“嗯,我听说了。”   她迅速垂下头,然后又后悔,这样子垂着,眼圈里的湿润更容易流下来。这都是怎么了,这不是她期待的结果吗?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该哭的哭了,该考虑的考虑了,可是此刻,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这该死的泪水?   “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得做。”   苏语默抬起头来,“嗯?”   “苏语默,我们还没有离婚!”   哐当!有什么带着巨响在心底爆炸开。离婚,天,他和她曾经原来一直是夫妻关系吗?空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她张了张嘴巴,努力了几遍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李乔把苏语默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放下筷子,把手边的文件袋推到苏语默面前道:“签个字就行了,弄好了我让人来拿。”   说完这些,李乔站起身来,“不想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再做那些多余的事。”   苏语默的脑海里还一直盘旋着“离婚”这两个字,如此苦涩的词,现在想来竟是比蜜还甜。原来,她竟然已经做过这么久的已婚妇女了,而她从来不敢奢望的珍宝,其实一直就握在她的手上。   她已经拥有过了,那么现在松手,是不是更不应该有遗憾?   可是,苏语默还是下意识地拉住了李乔的手。   “不要!不要……”唇尚初开,却已语竭难言,她本来想说,李乔不要和付瑶瑶结婚,她喜欢的是别人,你们不会幸福的。可是想了又想,那话太过矫情,他幸不幸福已不是她可以干涉的事了。所以,她说,“不要和孙雅然牵扯,她就会闹事。”   李乔猛地抬高手臂,挣开苏语默的手,转身,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孙雅然说她愿意什么都不要跟着我,我为什么要推却呢?”   “可是……”   李乔顿住,他想到之前王志宇把苏语默揽在怀里的情形,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睥睨着苏语默说:“既然你不想我走,那么就找点事做做吧。按理说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那么有些事现在做来还是合法的。”   他的手伸过来,毫不客气地钻进苏语默的领口,轻车熟路寻着那团柔软,随意揉搓。   这转折来得太过突然,苏语默又羞又窘,抓住李乔的手道:“李乔,你别这样!”   李乔收回手,声音忽的压得很是低沉,“怎样?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这么多天,最后收点儿福利都不成吗?”他危险地半眯着眼睛,收回的手隔着衣服指着她的红梅之处,“都是因为我的滋润,你才能这么饱满。来,苏语默,作为我们婚姻最后的告别礼,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体。”   李乔心里其实有点儿懊悔,每次面对苏语默,他总是忍不住说出与心底意思相反的话。   这次,苏语默却并没气恼,她竟然魔障了般一粒粒解开纽扣,恍若剥皮的美人鱼一样,在李乔面前褪尽衣裳。   身体接触的滋味,是铭刻在骨髓里的毒瘾,无须再做撩拨,就能掀起浪潮。   苏语默闭上眼睛,羞涩地微抬着头,娇艳的唇瓣莹润光泽,写满诱惑和邀请。她等着他吻她,就如同那年他和她的第一次一样。   这不是苏语默的第一次,可是,这是她第一次以妻子的身份邀请自己的丈夫,靠近自己。她心里其实在说:李乔,我也愿意在你属于另一个女人之前,什么都不要跟着你…… 第四十四章   那天,他们终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待苏语默睁开双眼,李乔已然甩门而去。   未婚、结婚、离婚,苏语默在同一天里经历了一个女人最为重要的三个阶段,而带给她这一切变化的李乔,却让她猜不透心思。他明言要跟付瑶瑶结婚,可还是毫无忌惮地一再出没她的住处,甚至长住。   他肯定是想要长住的,看看家里多出来的东西——他的衣服、牙刷,手提……他的书甚至占据了她大半个书柜。   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可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们还是保持着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窝点从李乔的高级别墅换到了苏语默这个房租300一个月的小地方,当然了从此以后她这300块都可以省下来了,想来李乔也不会在意她这个无业游民的300块才是。   也好,还有45天的时间,如果他想,就这么过着吧。   李乔这几天一直都很忙,因为和付瑶瑶的结婚流言,南桥和付氏的合作非常顺利。再来南桥开发的新型3D游戏,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近几天就会上市。网络游戏是南桥的主体和根基,所以大家都很慎重,希望做到尽善尽美。   李高宇为了忙游戏的事,几乎闭关了几十天,现在差不多功德圆满了,他才有机会跟李乔抱怨外加讨赏。   “我这么为南桥卖命,李总,您老思量着也赏赐点儿吧!”   李乔没那闲工夫听李高宇耍贫嘴,他边忙手上的事边说:“南桥一年开你百十万的工资,难道是养着你吃干饭的吗?如果你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钱,倒是可以拿出来造福社会。”   “瞧瞧,这是安抚功臣的话吗?好歹我为了公司不眠不休N个昼夜,忙得连女朋友姓什么都忘了,怎么着也表彰一下吧!”李高宇不失时机地卖乖。   “你的女朋友有中国姓吗?”   “哈哈,说不过你。算咯,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追个上眼的,陪我出席你的婚礼吧。”   李乔微愣了一下,重又低头敛下心思道:“想个办法帮我摆平孙雅然,别让她有事没事在我眼前晃。”   李高宇不满地抱怨:“我才从苦海里跳出来,你又让我栽进黄沙坑里去啊,再说了,你的桃花凭什么让我去替你扫,我不干,我还得回去想想怎么钓个漂亮姑娘呢。”   李乔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这是海边别墅的钥匙,你做得好就来跟我拿。”   “拿钱砸人啊这是?好吧,我被你砸中了。坏人由我来做,你继续做你的大情圣吧。嘿嘿,那个小猪……”李高宇暧昧地张开手掌抵在耳边扇扇,“要不要我顺便帮你解决了?”   李乔知道李高宇说的是苏语默,他抬头一个眼栗子甩过去道:“想活得久点儿就不要凑热闹!发布会场地还要再去检查一下,下午你陪我一起去。”   说到工作上的事,自然是结束私人话题了。李乔和李高宇继续就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商讨起来。   李乔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家,这个“家”指的当然是苏语默的小屋了。   他走进房间,见苏语默的床上凸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头,不觉火冒三丈,怒道:“苏语默你给我起来,这孩子哪儿来的?”   “嘘,小声点儿。”苏语默把柳树的头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轻声对李乔说,“厨房里还有晚上我炖的小米粥,多少吃点儿再睡。”   李乔一肚子闷气,都被苏语默的柔声软语消除干净。这种满身疲惫的时刻,对着自己的女人,就应该红绡帐暖,软被暗香才对,可是,那多出来的一个到底是哪儿来的?   “他哪儿来的?!”   “子芽家的柳树,你又不是没见过。”苏语默小声嘟囔,她蹭着柳树的小脸别提有多舒服了。   “我知道,我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李乔几乎咬牙切齿,可是声音还是相应压低下来。   “子芽爸妈都去英国了,她又临时接到通知要去B市培训一个星期,付杨那人自己照顾自己还照顾不来呢,所以,我就接过来带了,反正我也喜欢柳树。”说着,她又蹭蹭柳树的小脸,这人小鬼大的家伙,醒着的时候不许她摸小脸,睡着了还不是任她揉捏,嘿嘿。   李乔看着苏语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不觉酸溜溜的,“哪有做爸爸的不会带孩子,要你来操这份闲心,明天就给我送回去!”   苏语默眯上眼睛,装没听见,耳朵倒是竖着,感觉李乔恼火地出了房间,却没听见大门响,知道他一定是吃东西洗澡去了,忍不住唇角微翘,喜悦沁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语默眯着眼睛还真眯出了睡意,腰畔一沉,搭上来一只大手。她没有睁开眼睛,却伸手到腰上跟他十指相握。她去过他的世界,最后狼狈而逃。可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来了她的世界,住着比他家卫生间还要小的房间,吃她做的家常菜……   “今年冬天,我们去三亚吧,听说哪儿很美。”   冬天?可是他的婚期就剩下四十几天了,到了冬天他就是别人的丈夫,甚至一个孩子的父亲,她还怎么和他一起去呢?   苏语默松开了手,“嗯。”   李乔不觉黯然,他甚少做让自己觉得后悔的事,可是在苏语默这件事上,他太过被动,竟是越错越远。他这一味的纵容到底是对是错?   两人静默好久,苏语默忍不住睁开双眼,隔着柳树,李乔呼吸平稳,睡颜安然俊美,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苏语默重又闭上眼睛,这几天她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有的时候一晃神,感觉又回到了从前。李乔对她的心,她不是不明白,可还是夜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稳。都道,拿了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那么她偷来的这段快乐,要拿什么来归还?   “等哪一天我不在……你想怎么闹腾都没人管你!”李乔的声音幽幽从身侧传来。   苏语默鼻尖一酸,她迅速伸手捂住了李乔的嘴,“你胡说什么,等你不在的时候,我想走也走不动了。”   李乔也就是说说气话,他管理那么大的一间公司都游刃有余,可就是对苏语默感到无力。马上的游戏发布会,一定会有记者问到他和付瑶瑶的婚约,权衡利弊,他自然不会否认,可是苏语默呢,她会理解,还是会加深误会,觉得他一定会和付瑶瑶结婚?   “跟我说说吧……”李乔的手覆在苏语默的小腹上,有些事情尽管他一直没有问,却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他大掌覆盖之处,平坦柔软,隔着睡衣甚至能感觉到肌肤的滑润。   “它……”苏语默把手搭在李乔的手背上,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李乔面前说起那件事,已经不在疼痛难挡,“他在我的肚子里待了48天,子芽说三个月胚胎就能生成大脑,会有感觉……我希望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和我会亲一点,不像某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她没有说到胡曼秋在她喝的茶水里放了药的事。对于胡曼秋来说,也许只是安稳起见不想遗留后患,可是对她来说,却成了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苏语默轻轻说着。李乔翻身转过来,晕暗中,她的脸沉痛却又安宁,让他又怜又痛,“以后,我努力一点吧,还是会有的。”   说话间,李乔的手掌已然向下,迅速占领了阵地。苏语默慌乱地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柳树睡着呢。”   “你也说他睡着。”李乔的手被阻挡了去路,索性向下抚摸她的腿部内侧,两条腿更是铁索似的圈箍住她的腿让她不好动弹。   苏语默不敢大幅度地挣扎,只好小范围地扭动,想要挣脱开来,她小声求饶:“被孩子看到了不好……”   柳树果然“喏囔”了两声,翻了个身,苏语默的脸都涨红了,抱怨说:“看吧,还动!”   “你不动不就行了!”李乔越看柳树越觉得他碍眼,他们好端端的二人床为什么要挤这个“第三者”?苏语默就是没事找事,“明天一早就把他送走!”   “嗯,嗯!”李乔的手还停在她的腰上轻轻抚着,却已经没有那种意思了。男人孩子气起来就是不讲道理,苏语默连声答应,明天一大早她是要送柳树上学去,算是送走了吧,嘿嘿。   第二天早上,苏语默起晚了,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人了,混,李乔不会是等不及她起来就把柳树送走了吧。她急匆匆穿衣起来,打开房门一看,李乔和柳树正围着茶几玩跳跳棋,那样子就跟亲父子俩一样。   苏语默心中一暖,当下就决定走过去看热闹,并且准备加入柳树一派和李乔对决,没想到她还没多上话,柳树小脸一昂对着苏语默说:“起来晚了还不做饭去,我们男人玩呢,女人凑什么热闹!”   李乔掂着棋子偷笑。   苏语默无语,好吧,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早知道昨晚上就让李乔把他从窗户口丢出去。李乔也是,昨晚上还厌恶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倒是好上了。   李乔好像知道苏语默在想什么,也学柳树那样摆摆手:“这就是男人的友谊,你懂什么,还不做饭去!哈哈!”   ……   这就是幸福吧,李乔咧着嘴大笑的样子,可爱的柳树,微凉的地板,甚至窗帘外泄进来阳光……亘久铭刻了苏语默对于幸福的理解。从这以后,即便是经历再大的打击,再难言的痛楚,每每想起这个早晨,她都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填写得满满的。   ------------------------------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可怜的苏苏被人厌恶鸟,话说,我在写她的时候也觉得她不够完美,她这人对生活比较坚韧,可是对爱情又太过懦弱。   她喜欢李乔毋庸置疑,可是她却没有勇气争取,或者说霸占。有人说她不够果断,拿不起放不下,这是事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出生于单亲家庭,母亲是离家出走的,从小她对爱情就不敢信任。其实,不但是爱情,她的亲情感也很薄弱,她对于柳子芽极尽全力帮忙,却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一言不发,其实,这就是一种自我保护,她自私地觉得对别人好是自己的事,却不相信别人也是可以对自己好的……   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个叫苏苏的女孩子,她因为自卑自怜而矫情,她有时勇敢、有时懦弱,她有时大笑,有时悲伤,她的故事其实记载的是她的心情,她总是先是被爱,才懂得去爱别人。   所以,亲们,即便觉得她不够洒脱,也请怜惜她,当然,也顺便同情一下爱上她的李乔~ 第四十五章   付瑶瑶难得来公司找李乔,她来的时候李乔正在开会,所以她只好在他的办公室等。可能因为外面的流言,南桥公司里的员工对她的态度很好,就连泡咖啡的小妹见着她都是低眉顺眼的。不过,她倒是没碰上孙雅然,难道不在这儿做了吗?付瑶瑶也就是奇怪了一下,她没多少心思花在思索这些多余事上,今天来找李乔,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额,瑶瑶?”王志宇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付瑶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毕竟从那次以后,这还是第一次两人这么单独面对面。   付瑶瑶侧身站起来,优雅却又不失疏淡地说:“你好,好久不见。”   如果王志宇有正常时候一半的智商,就会发现,付瑶瑶这是强装镇定,他们明明几天前才见过,她说“好久不见”不过是慌不择言而已。可是他耳朵里只听到了付瑶瑶那个“你好”,感觉生疏得连朋友都算不上似的。   他们还曾经那么亲密过……   “我找李乔来谈点儿工作上的事。”   “我也是。”   两人竟是再无多话。   其实,王志宇心里也有很多愧疚。虽然那次后,付瑶瑶也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把那事放在心上,但总归在心里横了一根刺,顺着、逆着,都是不自在。   还好,李乔的会开结束了,他进来见王志宇和付瑶瑶面对面站着,心里不觉好笑。王志宇总是在别人的感情事上冷静理智,可是自己遇上了也这么迟钝。唉,要不是看在琪琪的面上,他才懒得管这闲事呢。当然,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这么想要把付瑶瑶和王志宇凑成堆,是为了免于后患。   李乔放下手上的文件问:“你们一起来的吗?”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都觉得反应过激了似的,王志宇笑笑坐下说:“我是刚来的。”   付瑶瑶却站了起来,“你们聊着吧,我先走了。”她几乎仓惶而逃。   李乔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若是无意地说:“最近她似乎很忙。”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王志宇一听,以为李乔在说付瑶瑶忙着结婚的事,心里不觉有点儿酸,“毕竟是人生大事,是应该忙的。”   “我觉得她似乎有心思……她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王志宇本来正打算翻开文件和李乔讨论几个条款,听他这么一说,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倒不是觉得付瑶瑶真喜欢上谁,而是想起那次他们都没做什么安全措施,付瑶瑶该不会是……   “你说哪儿出问题了?”李乔点着文件夹问。   那个念头在王志宇的心中一闪而逝,他收敛了浮想,把心思重新放到手边的工作上。   李乔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公事上,可是他微弯的唇角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也有他圈着王志宇溜的一天啊。   他们关于工作上的事展开的谈乱,咱们暂且不谈,且说,李乔心情好,中午就打算回家吃饭,顺便检查一下,苏语默有没有听他的话把柳树那个小捣蛋送走。   到家后,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了,苏语默不但没把柳树送走,家里还杵着个比柳树更让他厌烦的人,你们猜是谁?不就是柳子木嘛!   门一开,李乔看见坐在沙发上搂着柳树看画报的柳子木,脸立即就拉下来了。苏语默没想到李乔会回来吃午饭,连忙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问道:“中午怎么有时间回来吃饭?”   李乔“哼”了声,暗道,我不回来才好呢,可以随意“接待”男人!   苏语默见李乔脸色不好,自然想到他是怪自己没把柳树送回去,紧着赔笑脸说:“我看你和柳树处得不错,就让他再住几天。子木,你认识的吧,他来看看柳树。”   柳子木对李乔也是越看越厌,他拽拽地抬头瞥了李乔一眼,继续翻画报,竟然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苏语默心道,这下好了,火枪撞大炮,有得闹腾了。她只寄希望于李乔,不要跟柳子木这个孩子一般见识。可是,她也不想想,在李乔心目中,柳子木可不是个小孩子,那是有前科的情敌,男人啊,吃起醋来,还管什么年龄大小,昨晚上,李乔不就是为了小柳树瘪一肚子气吗?   “来客人了,默默,有没有加几个菜?”李乔一屁股在柳子木对面坐下,长臂一展就把苏语默揽进怀里,那只手还老实不客气地在她的腰上,上下安抚着。   柳树倒是比柳子木有眼色,李乔一进门他就乖巧地打了招呼了,这会儿,李乔一问话,他立马答道:“有,苏姨买了童子鸡哦,说要给我们做香酥童子鸡。”   “童子鸡啊?”李乔的声线拉长,苏语默立即感到毛骨悚然,她果断地决定退出战场,于是,招手对柳树说:“柳树,来帮苏姨洗菜。”   她好心地把柳树也拽出来了,让李乔和柳子木对着吧,她胆儿小还是躲了为妙。   苏语默尽管待在厨房里,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探头看客厅,见那两人相安无事,松了一口气。   所以说,有的时候眼见着的也不真实,那两个人哪儿相安无事哦。苏语默前脚一走,柳子木就掀火了,他撇唇道:“在别人家里指手画脚,还这么自得,哼!”   估计觉得柳子木实在不堪一击,李乔这会儿倒沉住气了,他从桌子上拿起报纸有一下没有一下地翻着,并不答话。   柳子木见李乔没反应,倔脾气上来了,他怕被苏语默听见了,忍了忍,压低声音道:“李乔,我不爽你很久了,你说你凭什么让语默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我听说你要跟人家结婚了,那就应该趁早丢开手,现在这都算什么事!”   李乔合上报纸,慢悠悠开口:“你还没毕业吧,以后想继续念书还是出来工作?”他这话有意思了,既讽刺柳子木多管闲事,又直戳了柳子木的痛处,苏语默不就是挂在嘴边上把柳子木当孩子吗。   李子木咬牙直想狠骂李乔几句,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要出口的话忍住了,哼声道:“我听说万华网络的新游戏也要上市了,南桥想要一枝独秀看来难了。”柳子木其实没有说出他知道的全部,他本身也是混网络的,网游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瞒不住他。他听说……哼,还是不说的好。   万华的规模跟南桥的规模比来,就跟小虾米跟大鲨鱼似的,李乔不把万华放在眼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所有的事都怕个万一,万华选在和南桥同一天游戏上市,一定有古怪,李乔也不是没有重视,所以这次游戏发布的事情他才谨慎又谨慎。   “你好像知道的不少,我听付杨说你也是高手,毕业后有兴趣到南桥来工作吗?”   “南桥我还不放在眼里。”   柳子木和李乔看不对眼,自然没了吃饭的心情,苏语默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甩手出门去了。   结果,李乔也没留下来吃午饭,苏语默白忙活了好一会儿,就柳树赏脸吃了点儿。   晚上去幼儿园接柳树回来,见对门的垃圾又放到她家门口了,心中不免来气,她刚搬来不久,并不想和邻居闹矛盾,可是,以前这边没人住也就罢了,现在她都住这么些天了,她们还把垃圾放门口,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按门铃,没人应,苏语默又敲门,好久终于有人来开门。   “谁啊?”开门的是个瘦女人,竹竿子似的,还没有苏语默精神。苏语默一见更有讨回公道的信心了,她指着自家门口的垃圾问道:“请问,这垃圾是你们家的吗?”   “是,怎么了?”   原来是明知故犯,苏语默也来火了,“那你知不知道那边有人住的,把垃圾放人家门口是不道德的行为。”   “我就放了怎么着吧?”看看,人家瘦虽瘦气势可不小。   苏语默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她先开门让柳树进屋去,然后提起门边的垃圾就想甩回那瘦女人门上去。一转头,瘦女人身后站了个光膀子的大块头,一座塔似的杵在那儿,害得苏语默扬了扬手又收了回来,忍气吞声把垃圾送下楼去。   身后,那对J夫Y妇,嚣张地大笑,气得苏语默差点儿吐血。   游戏发布会就在几天以后了,李乔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再者柳子木提到的事,他又放在心里想了想,为了谨慎起见,他让李高宇先放下手上的事,专门去调查万华的新产品。   晚上回来,见苏语默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在为中午柳子木的事跟他赌气,正待恼怒,柳树拉住他的手,凑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李乔眉头一皱,哼哼了几声。   苏语默知道李乔回来了,从房间里出来装备洗手做饭,出来一看李乔竟然不在家里,问柳树,他紧闭双唇一副小守密者的模样,苏语默撇嘴,连柳树都这样,怪不得谁都可以欺负她,恨啊恨!   苏语默做完饭,李乔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还双手乌黑,不知道干了什么。第二天,她才知道,李乔竟然从卫生间里攀到对门那家后阳台上,不但在人家的洗衣机里倒了墨水,还堵了人家的卫生间的下水道…… 第四十六章   谁能想到李乔那样的人,竟能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苏语默本来想着,等李乔和付瑶瑶的婚期到了,她就收拾好包袱回老家待几天,再奋发精神找个空气好的城市重新开始。可是此刻,她开始想着再找个工作,也许守在这个城市里这么生活着也不错。   李乔上班,苏语默也送柳树去幼儿园,所以一起出门。   开门出来,正好碰上对门的两个也出来。那两个一脸菜色,想来闻了一晚上的臭,滋味一定不好受。   李乔一般都早出晚归的,他们从来没遇上过,所以还一直以为苏语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住的,难免嚣张了点。现在看到人家男人那种人中龙凤的气派,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着也不是没眼睛的傻子。   人家已经低眉顺目了,苏语默有多少气都出了,没想到李乔还不罢休,他上前一步拦住那两人的去路,沉声道:“你们家的垃圾,以后你们自己扔,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那两人面红耳赤,唯唯诺诺地保证下次不会再那么做了。   李乔的气势果然无人能敌,这下子,苏语默终于扬眉吐气了。   她见李乔步伐矫健稍先走进电梯,便拉着柳树的小手,昂首挺胸跟上去。那两人竟然没跟上来,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啊,有男人就是好!   这就是苏语默梦想中的日子,有可爱的孩子,还有够强悍的老公,睡着了也笑得醒!她打好主意,晚上好好表现一下厨艺,她甚至还跟柳子木说好了让柳树去他那儿待一个晚上,她要好好……嘿嘿,那什么一下。   可是,这世事难料不是一次两次说的,苏语默怎么也没想到,她和李乔的这一分开,竟差一点就成了永别。   明明早上,他还以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她的身后,一转眼便似阵风般凭空消失了。   当天晚上,李乔没有回来。苏语默打他手机,他只说有事,电话就挂断了。后来再打就再没打通。   苏语默很不安,如果他们曾经争吵,或者此前有什么预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李乔只是想通了,决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条路走下去。可如果是那样,他至少应该吱一声,哪怕露个苗头也好,而她绝对不会死缠烂打阻他前程。   李乔,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苏语默就打给王志宇,可也没打通。找付瑶瑶,手机却是别人接的,只说付瑶瑶出国散心去了。实在没办法,她甚至打给孙雅然,却得知孙雅然也就辞职好几天了。这么手忙脚乱地打了一天电话,一无所获,苏语默决定直接去南桥找人,没想到南桥查防很严,她不但一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到,甚至大楼都没进得去。   这太不正常了,李乔不是做事没有部署的人,一定是遇上了什么突然情况,他才来不及通知她。到底是公司的事,还是他身体出状况了,他先前胃就不好……不会的!不会!小小的胃病不肯严重到给她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再者,南桥这么大的公司,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能外面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苏语默就这么不停地胡思乱想,又过了一天。第三天,苏语默决定去王志宇的事务所找王志宇问问。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刚好碰上王志宇要出去。   “志宇,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王志宇见苏语默有话和他说,就交代其他人先走,对苏语默说:“这么急,有事吗?要不要上去到我办公室去谈?”   “不用了,我就是想问问这两天你有没有见到李乔。”   “嗯……”王志宇皱眉,“早上才见过面,怎么了?”   听王志宇的语气,明显有所保留,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却又不好说。苏语默当即紧张起来,她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已经两天没联系到李乔了,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王志宇投来询问的目光,苏语默一愣,是的,上次她和李乔那么着闹腾了一番,是个人都知道她和他掰了,而自己现在却因为两天没有联系到他就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慌忙乱撞,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再深一点想,她一直觉得自己离了李乔照样活得人模人样的,可事实是,只两天不见,她已经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了,何谈一辈子?!   “估计是太忙了,你别急。我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去对面的咖啡馆坐坐?”王志宇轻言安慰。   苏语默点头。事务所对面的咖啡馆氛围很好,装修雅致,曲调清幽,苏语默却是无心欣赏。她不是傻子,李乔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而且这事连王志宇都说半句留半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因为苏语默心神不宁,她一定会发现王志宇的状态也不大好。是的,王志宇这两天心情也不好。他对苏语默有多于朋友的感觉,所以知道苏语默和李乔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辛酸,有羡慕,也有祝福;可是付瑶瑶……当得知付瑶瑶要和李乔结婚的消息时,他竟然惶然暴躁起来,抓不住自己情绪变化的缘由,只是不停地想要找事情发泄,然后又强迫自己拼命压抑。   “他们把婚期提前了,你知道吗?”   苏语默刚抿了一口咖啡,就这样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李乔要结婚了,这是好事啊,他会事业顺利,他会儿女满堂,他会幸福美满……为什么,喉头紧得呼吸都困难?苏语默啊,苏语默,你还有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不希望他结婚,你不希望他离开自己,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   “什么……什么时候?”   “后天南桥新游戏的发布会上,他们会跟媒体公布喜讯,婚期就定在一个星期后。”   苏语默沉默了,她大脑空空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王志宇沉思了一会儿又道:“语默,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对李乔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你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他去争取?如果不喜欢,你何苦这么纠纠缠缠放不下?”   “我爱他!”苏语默脱口而出,她从不知道“爱”这个字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说出口,“我爱他!”   回忆,喜悦与悲戚参半,“认识李乔的时候,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段,我爸出了意外走了,除了一身债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一个女孩子除了身体还有什么是值钱的呢?我早想好了,为了生活。只要那人没有传染病,我就愿意跟他,我很低贱吧?呵呵!”苏语默仰起脸来,一张巴掌大的脸因为想起某人而露出无比璀璨的笑容,“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对我感兴趣。男孩子和男人的眼神就是不同,他带着太多探究,而不像那些人一样只想知道我的衣服下面是什么。”   王志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情的苏语默,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把琪琪抱在怀中蹭的温馨模样,歉疚道,“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我曾经过得那么不要脸是不是?”苏语默见王志宇面有愧色,自嘲地笑笑接着说,“我也知道攀上他不容易,我也自责自己的蓄意,加上他对我不错,所以更想加倍地回报他。临了,我以为那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没想到……我不是木头人,自然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很多,而我能做的只是离开他而已,现在却发现我连这个也做不到。志宇,”苏语默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志宇,“我要找到他,哪怕他真的要结婚,我也要告诉他,我爱他,我想要跟他在一起。那样即便以后人生寂寞,我也可以不活在懊悔之中。”   苏语默的勇气仿似一刻翠钻般镶嵌在她的眸子里,让她娇媚夺目。   是的,她有过很多退缩,也想过要为李乔选择一条最好的路。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不是圣母,她做不到用成全来爱。   她早就有了要纠缠着李乔一辈子的念头,或许就在李乔站在她的身后于她邻居的那对男女交涉时,她就决定了要去争取。或许更早,在她发现李乔如同氧气一样存在于她的呼吸之间时,她就已经放不开手了。   人,无一不后知后觉,拥有时,觉得失去也无所谓;可等真正失去了才会发觉,那离自己而去的已和自己休戚相关。   王志宇深受触动,原来他一直躁动不安,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苏语默都知道为了自己争取,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一再退缩。   从咖啡馆出来,苏语默立即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去了李乔的别墅。尽管电话里陈嫂说李乔也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她还是想要去守着,这一次,她要永远进驻到他的世界里。   晚上,李乔果然没有回来。   重回旧处,苏语默却怎么也睡不着,就去李乔的书房找书看。李乔的书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东西,看着自然没意思。可是,一本本点过那些书册,却能让她想象李乔翻书的样子。不经意间她碰倒了一摞书,弯下腰一本本收拾时,突然发现书橱下面竟然有一个纸箱子。苏语默心中好奇,拖出来一看,里面尽是些没用的东西。什么碟片啊,石块啊……看着眼熟,苏语默用劲儿一想,这些不都是几年前她千辛万苦帮李乔买回来的吗?   这个挫人,当初让她在市区各个小店儿转,原来都是耍着她玩啊!她心中暗恼却又忍不住甜蜜,接着看,箱子底还有一个挺精致的小盒子。苏语默拿出来吹掉灰尘,轻轻打开,是一个嵌着碎钻的白金指环,指环背面刻着两个字母——Q M,字母歪歪扭扭好像是手刻上去的。   甜蜜打着旋儿钻进她的四肢百骸,苏语默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契合无比,她眯着眼睛看着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心中大喊道:李乔,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感激给我提出意见的亲,我很抱歉,没有做得完美!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在刻画人物,或者故事情节方面,我确实做得不够好。但是,追着我的文一直走到今天的亲一定会发现,我很努力,我是那种将勤补拙的人。我无法保证下一次我一定做得最好,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寻欢作嫁》眼看着还有四五章就要完结了,这一篇文,有得有失,我万分感激陪着我,支持我,鼓励我走到今天的亲。   我会很努力给大家写出更好的故事的,请不要抛弃我哦~~~   爱你们,吻~~~~~ 第四十七章   李乔晚上回来过!苏语默一睁开眼睛就有这个感觉,她还睡在书房的躺椅上,身上去多出一件薄被来。   “李乔!”她来不及穿上拖鞋,光着脚冲出去。   没有人应声。楼下,陈嫂正在打扫,听闻苏语默的声音,她抬起头来说:“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昨晚他没回来过,我上去见你睡在躺椅上就给你加了条薄被子。你也别急,之前这样一忙起来几天不归家的事,也是常有的。”   不,他回来过的,苏语默万分确定。陈嫂一直对她很好,却还帮着李乔说谎,一定是李乔特别交代了。答案只有一个,李乔不想见她。   他指着让她知难而退吗?她苏语默死缠烂打的本事还没有开始施展呢!   苏语默燃起熊熊的斗志,她决定要把李乔拿下,就跟当初她决定要诱惑李乔对她感兴趣时一样。那时候,她赌自己没有衰到穷途末路;这次,她赌李乔还爱她!   必胜!   要想打赢仗就必需得填饱肚子,苏语默洗刷妥当下楼来,狠狠喝了三大碗陈嫂熬得粥,还吃下去一笼水晶饺子。哼,让陈嫂特意做了中式早餐,还说昨晚没回来。   苏语默等不及到第二天的发布会上去表演抢亲的戏码,她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付瑶瑶,曲线救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先攻陷付瑶瑶,就能少一个对手,多一个朋友。苏语默有这种感预感,付瑶瑶一定还在国内,既然她躲着,她就去找,就不信她找不着。   好吧,其实苏语默确定自己能找到付瑶瑶的原因是,她给付蓝雨打了电话。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付蓝雨更了解他姐姐的,拽着付蓝雨还怕见不着付瑶瑶?   付蓝雨倒也没有推搪,直接告诉苏语默,付瑶瑶确实还在国内,他知道苏语默想要见付瑶瑶就主动提出来要去接她。   苏语默这也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付蓝雨能是什么好人,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他对于苏语默选择李乔的事,一直心存芥蒂,就想要找个机会好好闹腾一下出出气,没想到苏语默竟然自个送上门来了。   上了付蓝雨的车,苏语默就迫不及待地问:“瑶瑶是在家吗?”   付蓝雨斜长的凤眸在尾梢处微挑,意味难明的邪气目光便落在苏语默的身上。苏语默虽然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见到付瑶瑶后要怎么说,但是被这样的目光瞟着,脊梁还是忍不住一寒,“你、你不会像上次那样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为什么不?”   “别玩了,我这次是真的有事。再来那么一出,可没人会来找我们了。”   “那我吃点儿亏,陪你一起死算了!”   付蓝雨似乎说得很认真,苏语默忍不住慌了,这话逮谁嘴里出来都是玩笑话,从付蓝雨嘴里出来没准就是真的了。这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的,苏语默没那胆子像上次那样使爪子招呼他,只有软语求饶道:“我找瑶瑶真的是有急事,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咱这劳苦平民计较。您长得这么人模人样的,要是跟咱死一块儿多掉价啊!”   付蓝雨瞅着苏语默惶惶不安的模样,突然笑起来,“当然掉价!这么明显的玩笑话你都当真,不会是跟着李乔变傻了吧!”   苏语默无语问天,要不是为了见付瑶瑶,打死她,她都不愿意招惹付蓝雨找罪受!   “你找我姐干嘛?难道是知道李乔要成我姐夫了,来找她撒泼的?要真是这样,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您放心吧,就我这个子,想跟您姐动手也占不到便宜。求您专心地开车,我可还没活够呢。”   “哈哈,不过,最近想见我姐的人还真是多,你这会儿去弄不好能碰上熟人呢。”   “熟人,谁?”苏语默好奇地问。   付蓝雨笑而不答,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车猛地窜了出去。   恶!一下车,苏语默就扶着墙干呕了几声,她暗自发誓,以后就是走烂脚底板也绝对不坐付蓝雨的车,这家伙一定是故意折腾她,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整得她差点儿直接吐车上。   看,她难受得什么似的,他还得意地笑,真是黑心货!这要不是她急着见付瑶瑶,真想撒泼和他拼了!   “怎么还不走,你不想见我姐了吗?”   忍气吞声,谁让咱有事求人家呢。苏语默强忍着恶心感,跟上付蓝雨的脚步,一起走进了庭院。   是的,是庭院,而且是大庭院!刚刚苏语默光顾着晕车,还没来得及仔细介绍付蓝雨住的地方。   这是真正的高门大院!苏语默只想到这几个字来形容付家,在这之前,苏语默见过的最好的房子就是李乔的别墅,进了付家她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这才是剥削阶级老地主住的地儿啊,围墙高得下人想翻墙出去都不成!   房子倒是挺有现代感的,一溜的欧式建筑,古堡似的矗立在绿树丛中。ND,这难道是什么民国遗址吗?   “我们住的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所以,里面桌子椅子,台灯窗帘之类的可都是古董,你可小心着点儿,碰坏了哪个,你都赔不起。”付蓝雨见苏语默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她,看她挑眉,或者憋着嘴,都让他觉得心情舒畅。   “知道了,快带我去见瑶瑶。”苏语默催促,再跟付蓝雨说下去,到中午她都见不着付瑶瑶。   “急什么,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她房间看看她起来没有。”   苏语默坐在客厅等付瑶瑶的会儿,忍不住四下打量,付蓝雨说的话虽然夸张,可是房子里的这些布置,即便不是古董也一定价值不菲。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套大房子里,除了付蓝雨姐弟和穿着下人装的帮佣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主人。   等啊等,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付蓝雨出来。不是因为苏语默心急所以觉得时间长,是真的很长时间,墙上的摆钟明明确确敲了11下,也就是说苏语默白痴似的在客厅坐等了近乎两个小时。难道付瑶瑶根本就不在家,付蓝雨又耍花招整她了?不带这么着欺负人的!   苏语默暴走,想直接上去找人,却被几个下人友好地拦住了。没有办法,她就在楼下大喊:“付蓝雨,你给我出来!付蓝雨!”想想又觉得喊了付蓝雨也是白搭,那家伙指不定又有什么怪主意等着她呢,于是她又换语气喊道:“瑶瑶,瑶瑶,你在家吗?”   这么着喊了几声没人应,已经招来几个下人鄙视的眼神。好吧,她这算是坐实了上门撒泼的不要脸小三这个名号了。   再等又怕等不到人,让她回去她又不甘心,苏语默正在急躁之际,一个人来传话,说付瑶瑶在后面小花园里等她。   苏语默一高兴,想也不想就跟着那人走向后院。   这哪是小花园,依苏语默说,这比小区里的小花园要大得多了,后面竟然还连着一座小山。混,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难道付家是占山为王起家的吗?   “好看吗?”温热的呼吸直喷在苏语默的耳际,她忍不住一惊,本能地缩着脖子跳了开去。   回头,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付蓝雨是谁。他的头发上还残留着水渍,身上披了一件浴袍,腰带在腰间松松系着,很明显刚刚洗过澡的样子。   苏语默气极,恨不得把他脸上那无赖的笑扣下来,放脚下踩烂,“你竟然还有闲心去洗澡?”   “为什么没?我下班后都要洗澡的。”付蓝雨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还上班?!”怪不得这么长时间,原来他把她丢在客厅,自己上班去了。苏语默咬咬牙,自我安慰,算了算了,找到瑶瑶要紧,“瑶瑶呢?”   “我没找着她,自然就上班去了。你不会以为我不工作就会有钱掉下来吧,我可不是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即便就是纨绔子弟,我也不是一般的纨绔……”   付蓝雨扯起来没完,他就是看着苏语默急,故意拖拉。   可能很多人做过这样的梦,临要考试了,自己找不着笔了,出门找笔,又找不着考场了,或者找着考场,试卷上的字自己怎么也看不清楚,好不容易有答案,老师说考试时间就剩下五分钟了。不用怀疑,此刻苏语默就是这种感觉。   “算了,见不得瑶瑶,我就回去了。”大不了真到明天发布会的时候,她冲上去演一出霸王花抢亲。   付蓝雨手臂一横挡住她的去路,“急什么,弄不好过会儿就回来了。”他这个坏痞手一伸,浴袍腰带又滑下去几许,苏语默稍低头就看见了他精健的小腹,甚至……这个该死的家伙!   “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你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对我先那什么再那什么吧?”   “啊!”苏语默大喝一声,穿着高跟鞋的脚,毫不客气就对着付蓝雨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头狠狠踩下去,“我再也忍不住了,付蓝雨你这个黑山老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急,你还这样!”   “哈哈!”付蓝雨早一步移开了脚,手臂却猛地圈紧,把发狂的野猫般暴跳的苏语默禁锢在怀里,“谁让你不经逗?哈哈!”   付蓝雨身上干爽的沐浴露味道直冲鼻腔,苏语默又羞又怒,正待张口咬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语默,你怎么……”   付瑶瑶尴尬地看着眼前搞闹一样搂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语默听到付瑶瑶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来,于是,她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站在付瑶瑶旁边的李乔身上。   “李乔!”一声呼喊,喜悦再难自持。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对我的鼓励,我那个激奋啊,=3=   《寻欢作嫁》就快完结了,心里很不舍啊。新文的大纲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关于全文的基调还有待琢磨,就想知道大家喜欢啥样的风格呢?两个供大家选择:1、往死里虐的;2、喜虐参半的。   下篇文,我要写一个带点儿残缺美的姑娘。当然,在情节和人物的设置上了我会多花点儿功夫的,嘿嘿~ 第四十八章   “李乔!”   苏语默奋力挣开付蓝雨的圈制,李乔近在咫尺,她却寸步难移,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硌着她的肌肤,好像在提醒她,该说出口了,再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付蓝雨环着双臂,斜靠在树干上坏笑,浴袍在他的身上拢也拢不住似的。付瑶瑶却是面露难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乔也没动,世间仿似静止了一般。   “李乔!”苏语默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疾奔几步扑进李乔的怀里。付家的后院很美,却实在不是适合表白的环境。苏语默初触及李乔的怀抱,暖暖的酸涩便在鼻尖泛滥开来,委屈、思念、疑问……这种种情绪在她的心底发酵,使得她的声音在不自觉中带上了一点儿娇腻的意思,“我到处找你。”   “有事?”   “我……”   “苏语默!”付瑶瑶突然大声道,“我和李乔已经定下婚期了你不知道吗?”   苏语默一惊,付瑶瑶发怒的模样她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付瑶瑶为了帮她,这样对着孙雅然;这一次,付瑶瑶为了李乔对着她。她知道自己无理,可是她却无惧。   “我知道,可是怎么办,我喜欢他!即便他和你结婚……”苏语默转过头来看向李乔,“不要和她结婚。”   李乔抿着唇,深邃鹰眸,似汪洋般沉不见底。他伸出手来,猛地把苏语默圈进怀里。狂风暴雨一样的吻落下来,辗转、狠狠地研磨,这个吻只是唇瓣于唇瓣的互语,却暴虐得仿似要把对方吞噬入腹似的。   苏语默闭上眼睛,准备在这个吻中迷醉自己的时候,李乔突然松开她的唇。茫然抬头,李乔眼中的鄙夷如同烈火狂剑般刺进她的心脏。   “苏语默,我腻了!”说罢转身,他的衣角扫过苏语默空悬着的手臂,不带一丝感情。他冷冷地,一如重逢时的冷漠,“不要做出这副模样来,几年前就知道用眼泪勾搭男人的人,这个时候表演情深意重,不觉得矫情吗?”   原来,李乔一直就知道,她那笨拙的伎俩。   “那,你还知道多少呢?知道我爱上你了吗?”苏语默立在李乔的背后,笔直地挺着腰杆。她总是这样,越是痛越是立得直。她的痛,总是围着观众,付瑶瑶、付蓝雨,他们没有离开,但是却在苏语默的眼里恍若无物。   “所以,我才觉得厌烦!”   “那么这个呢?”苏语默举起手来,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闪亮精致。   李乔转身,轻轻一撸,那个指环便滑落在他的掌心里。他随手一抛,指环消失在绿树丛中,“便宜东西,不过倒是个好道具,没用了,就丢了算了。”他把手揣进口袋里,朝付瑶瑶说,“去客厅说吧,关于婚礼的事,还有很多细节要商讨。”   付瑶瑶点头,两人并肩离开。   苏语默看着自己光光的左手,如木头人般愣怔着。她的四周,风掀着树叶哗哗作响,如弦歌妙乐,奏着无人能听懂的曲调。此刻,这园子如此美!此刻,她的心脏如此疼痛!   “可怜啊!来,我抱着哭吧!”付蓝雨不知趣地在后面揶揄地笑。   苏语默突然爆喝一声,发狂般朝李乔扔戒指的方向奔去,“李乔,你ND脑子进水了吗?是金子啊,金子你都扔,丧天良啊!”   “喂!”付蓝雨拉住苏语默,“你不会是伤心得疯了吧,你被甩了你懂不懂?!”   苏语默狠狠地踹向付蓝雨,结果没踹到他,反而扭到了自己的脚踝,她疼得眼泪立即就飚下来,“我被甩了你高兴个毛啊,呜呜~~~”脚踝,或者身体的某处疼得揪心,苏语默的眼泪恍似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来,她不停地伸手抹,甚至像个小孩子般拿自己的衣袖揩擦,那水珠还是不停地涌出来,“痛死了,痛死了!”   付蓝雨伸臂想要搂住她,却被她推开,“不要碰我,你不就是想要看我笑话吗?现在看见了,你得意了吧?!呜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指着我这个不要脸的女配哭着谢场,让幡然悔悟的男主迎接美好的新人生。可我偏不!我偏不,你听见了没有!李乔,呜呜~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到最后,苏语默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她一瘸一拐地在树丛中一遍遍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那枚戒指。   付家客厅里,付瑶瑶背对着李乔,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后院里的情景,她幽幽地问李乔,“你会后悔吗?”话一问出口,她自己倒是先愣住。她似乎总是问别人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渴望别人这样问自己吗?   李乔静默了良久,他的手心里还紧握着那枚应该被扔掉的戒指。   这世界上,总有人力所难及的事,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他也有很多做不了的事,比如留住苏语默,也比如帮自己的父亲脱离困境。   不管李乔怎么否认,他的一切还是和李建华的荣辱休戚相关的。李建华在临升迁前招人设计,已经退居闲职,接受调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双规。官场从来没有对错,不过是一朝君子一朝臣罢了。到那时,南桥肯定会被盘查,没有哪个企业的开始是清白的,只要有心人想要找茬,停业整顿,甚至更糟糕的结果都有可能。他外公已经出国静养了,摆明了不想管这事。也许那老头还恨不得南桥早点破产,他好回去接手酒店。可是,他怎么甘心匍匐在别人的统管之下,改姓胡!   这么麻烦的事,何必让苏语默跟着烦恼,她不是一直想走吗?就趁这个时候走吧!   “王志宇一直在找你,你完全没有必要硬着头皮跟我演这场戏。”付蓝雨肯定也阻止过,这个时候付氏根本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李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怕麻烦过?外面谁不知道付氏和南桥合作的事,这个时候我悔婚,南桥颜面何存?后面,你就更难了。”付瑶瑶轻笑,“不要感激我,我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我终究不甘心就这么出国去。”   两人再无话,真正的朋友或者真的无关性别,如果付瑶瑶是男人,她一定比付蓝雨更适合领导付氏吧!   然而,让众人期待的南桥新游戏发布会,最后竟然不了了之,比游戏本身更劲爆的消息占据了报纸的各个版面——“同货不同名,南桥惊现抄袭事件!”、“抄袭!!!!南桥颓势难掩!”……   那天的发布会本来一切顺利,李乔正待宣布开启公测,会场便被记者包围了。记者的提问个个辛辣尖锐,原来,万华抢在南桥前一个小时多小时已经开了游戏发布会,并开启了游戏公测仪式。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游戏不管是人物还是故事情节方面,都跟南桥的非常相似,甚至更加完美精致。   南桥的这款新游戏自去年就开始设计制作,投入了很多的资金和人力。为了使游戏的宣传达到空前效果,发布会这天,南桥还邀请了国内顶级的COSER团队和影视明星来表演。没想到临了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来。   李乔很果断地宣布新游戏暂停公测,一切后续等法律来判决。他早就有心理准备面对随时可能会来的突变,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变故来得这么突然,更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会是李高宇,这个他最信任的人!   作为游戏的主要负责人,发布会这么重要的时候,李高宇竟然生病不能参加本来就不正常。   李乔一躲开记者的围追,就直奔李高宇的住处。   他还在,一副在等着李乔上门来的感觉。   李乔一脚踹开门,车钥匙便狠狠砸向李高宇,“这几年南桥亏待你了吗?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车钥匙在李高宇的脸上硌出几条血痕来,李高宇抹抹脸颊,习惯花花公子般嬉笑的唇角露出几丝嘲讽来,“怪只怪你自己笨,我爸和你爸平职,我却蜗居在你手下做个小小的项目经理,难道你从来就没怀疑过吗?”   “我们不就是不想加入他们的争斗,才出来自己创业的吗?那是你的舅舅!”   “官场如战场,我爸从小就教我,战场无父子,舅舅没教过你吗?”   李乔的鹰眸紧紧一缩,而后,他昂然转身,道:“好吧,是我错信了你!李高宇,哼,应该叫你何高宇才对,我们姓李的确实出不了你这样背信弃义的能人,你还是和你那身居要职的父亲一个姓的好,只是可惜,当初他把你和姑姑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可没想过要让你姓何!回去告诉你父亲,一切还才开始,不到最后胜负永远未分!”   这是李乔第一次决定和他的父亲站在一线,去对付算得上是亲戚的人。这世界上,只要牵扯上权和利的东西,就干净不了。那个和他的姑姑离婚又复婚了的姑父何永志,真该从李高宇的口中打探好他的手段才对!   南桥的变故在整个J市掀起满城风雨,苏语默却还是从柳子木的口中才知道这件事。她从付家回来后,脚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只好闷在家里。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去献好才能留住李乔,哪儿有时间去看电视看报纸。   电话一接通,柳子木就叮嘱她最近不要出门。苏语默又不是木头疙瘩,当然听出来出事了,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柳子木才说出南桥的事来。   苏语默当即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担心李乔,恨不得立马见到他!可是,李乔的电话照常关机,根本就打不通,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柳子芽又打电话来告诉苏语默,胡曼秋住进了她们医院。   于是,苏语默反而沉住气了,她相信李乔一定能解决他遇到的问题,即便她找到他,也帮不了他,不如就去为他解决后顾之忧吧!   --------------------------   作者有话要说:去喝喜酒鸟,新娘子很漂亮,于是,伤感。回来更文更不上去更是伤感!!!!   “五一”到了,我亲爱的JMS,都去勾搭个男人吧,哈哈~~~   PS:这是第3次尝试更新…… 第四十九章   胡曼秋纯粹是被气病的,老公退居闲职后,别人对她的态度立即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本来,她们胡家的社会地位也不低,她父亲就她一个女儿,从小骄纵,可是让她谈购物享受之类的事,她还成,管理酒店,就不怎么样了。胡家旁系众多,本来那些胡姓人就不服气她这个外嫁的女儿来管理,只不过因为李建华在J市举足轻重,那些人才忍着。现在李建华出了篓子,谁还把胡曼秋放在眼里。   都怪她那个宝贝儿子,改姓胡有什么了不得的,直接接受胡氏酒店,不比自己打拼公司轻松多了吗?   苏语默到医院后没有直接去找胡曼秋,而是去见了柳子芽。这几天因为李乔的事,她一直心不在焉,柳子芽回来后也没多大联系。没想到,柳子芽还默默关心着她的事,这让她很感动。   柳子芽出去了几天,病人不少,苏语默没有打扰她,就坐在候诊室里等了一会儿。临近中午的时候,人终于少了一些,她才敲门进去。   “你几点来的?”柳子芽便收拾处方单子,边问。   苏语默也没有瞒她,“来得倒是蛮早的,看你病人多就在外面等了会儿。后面你还有事忙吗?那个……”   柳子芽知道苏语默想知道什么,她起来看了一下门外,掩上门,才转过来说:“我找同事打听过了,她虽然住着特护病房,但是身体没什么事,不需要多担心。南桥的事,我听说了,李乔还好吗?”   “他不见我。”   “唉,你要相信李乔的能力。这件事对南桥来说是打击很大,可是南桥毕竟那么大的根基,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一蹶不振的。其实,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柳子芽顿了一下,那件事她也是从一个在ZF工作的病人闲聊说起的,苏语默估计还不知道,“李乔他爸突然被停职接受调查,我猜是背后让人放了冷箭,那事才更麻烦!”   苏语默眉头紧锁,她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出。她最难过的是自己的无力,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乔烦恼。   “算了,他们那些事咱们就是操心也帮不上忙。最近这几天你小心一点,李乔那边你也不要去了,免得被别人抓住话柄。”   “嗯,我懂。”   其实,柳子芽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苏语默,在李乔背后给李乔放冷箭的正是李乔的表弟李高宇,这事在南桥影响很大。李高宇是李乔的嫡亲,是李乔一路提拔上来的,他的错就是李乔的错。李乔不但要处理公司遇到的难题,还要面对股东的质疑,最近确实烦不胜烦。   “子芽,我能请付杨帮个忙吗?”苏语默想起来,或许她还是有点事可以做的。   柳子芽点头。   从这天之后,李乔每天早间中午都能喝到各种调理类的药膳,江淮兼只说是付杨老婆的爱心餐点,李乔并不多问,却每次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南桥正式发布了辞退李高宇的声明,另外,李乔还补充了一份调查材料,证实万华的创业资金正是来自于李高宇的妈妈李林静的户头。   李高宇说的对,商场如战场。既然李高宇都能把手伸到自己的舅舅身上,那么他又何不好好利用他的姑姑呢。当初李林静和自己的老公闹翻,回来投奔哥哥,她的许多东西都是由李乔帮忙打理的,所以李乔早就知道她有瑞士银行的户头。李乔知道,李高宇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办事,他疑心病重自然又不会相信别人,而他妈妈常年在家静养,基本没什么社交活动,用她的最合适不过了。   李乔往李林静身上一查,果然不出所料!南桥完全有理由怀疑李高宇监守自盗,但,参与这个游戏设计的人不止李高宇一个,即便那是事实,南桥也不能把李高宇怎么样。而且,不可否认,万华的那个游戏要比南桥的人物更精致,情节也更具吸引力!   所以,李乔随即又公布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他直接任命了一个在校生为设计部的经理,并宣布,南桥已经引进一款更具时代感的新游戏,将取代先前的一款,于一个月后开启公测。南桥的工作人员还展示了部分让人惊艳的游戏切图,以及一小段让人耳目一新的游戏视频,以示南桥根基深沉,财力雄厚。   南桥和万华谁抄谁,法律上还没有定论,南桥已经重整旗鼓,重磅出击,孰是孰非,旁观者早就心领神会。   这么一折腾,南桥的气势非但没有消减,甚至更加庞大了。   再来说说苏语默,她求了柳子芽帮忙,好不容易才走了后门,进了胡曼秋的病房。   于是,她无语,这哪儿是病人该有的姿态,十足的富太休养所啊!   苏语默进去的时候,胡曼秋趴在床上享受着特护的推拿服务。瞧这病房的布置和设备,比一般的星级酒店强多了。   胡曼秋看见苏语默自然不给好脸,苏语默忍了,谁让她是李乔的妈呢?   “伯母,听说您病了,我特意给你熬了粥。我给您弄一碗尝尝吧?”   胡曼秋傲慢地转过头去,对给她推拿的特护说:“我不是吩咐谁都不让进的吗?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我说是你儿媳妇,他们就给进了!”苏语默睁眼说瞎话,总之不能拖累了柳子芽不是?   “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媳妇!”   “我和李乔领证的那会儿没通知您,确实是我们不对。您,您就接受我吧!”这话够苦情的吧?就连人家护士都投来同情的目光了。   胡曼秋算是暴怒了,她甩手打落了苏语默手上的碗,还觉得不解气,又把保暖瓶整个儿推到地上。   也难怪胡曼秋每次看到苏语默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苏语默,不但儿子和她关系生分了,生活上的事也开始处处不顺心。在她心里,苏语默真就是个灾星啊!   后面,咱就不说了,苏语默自然又被胡曼秋夹枪带棍地一顿羞辱。苏语默就想着为了李乔,她就什么都忍了。人都说婆媳难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摸不清彼此的性格。以前,苏语默不觉得自己和李乔会有什么结果,也就可着性子和胡曼秋对抗。现在,她开始想要永远待在李乔身边,那么她就得处理好和李乔有关的所有人际关系,当然,最主要就是跟胡曼秋的关系。   被胡曼秋数落一顿也没什么坏处,反而因祸得福,她每次来都不需要再找柳子芽了,人家直接认为她是被恶婆婆折磨的可怜小媳妇,不但给她大开方便之门,还有诸多年龄大点儿的护士给她传授婆媳相处的经验。而且,接触多了,苏语默发现胡曼秋也就是个年龄大点儿的娇娇儿,跟她以前教过的那些娇宠过盛的娃娃没什么两样。只要投其所好,摆好低眉顺目的模样,她骂着骂着,也就没劲儿了。   这不,苏语默第五次去的时候,胡曼秋开始指责她做的东西不好吃。吃了才能说不好吃是不是,有这点儿改善,苏语默已经很满意了。   她依旧见不到李乔,即便是在胡曼秋的病房里,都没有偶尔遇到过一次。付瑶瑶出国了,王志宇丢下手边的工作,带着琪琪追着去了,他们在异国他乡,一定会谱写出别人无法猜想的美丽故事,这些都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而她呢,尽管那次李乔的所作所为绝然无情,她却更坚定了跟着他的念头。她开始找工作,并且很幸运地被郊区的一所幼儿园录取了,虽然那幼儿园不大,离她的住处也远,但是同事都很温和,学生也乖巧可爱。   苏语默早晚两次到胡曼秋的病房报道,就在她第十八次去的时候,胡曼秋说她认识几个比较有名的妇科医生,在不孕不育方面颇有研究,等她出院了要带苏语默去看看,还说要是看不好绝对不承认苏语默嫁给李乔。   呵呵,胡曼秋开始为苏语默找各种土方和专家,就是开始接受她了吧!   再多难缠的女人,只要想着她是你爱着的那个人的母亲,曾经为了你爱的那个人阵痛过,哺乳过,养育过……那么多少的嫉恨,都该宽容。   而不管是多难缠的女人,只要她曾经做过母亲,那么不管孩子爱的那个女人多让自己厌恶,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因为那个人快乐过,幸福过,那么多少的厌恶都会慢慢变成接受。   胡曼秋不是一个多慈善的长辈,但是,苏语默的主动妥协,还是让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生出些许愧疚来。   她也想通了,苏语默不懂的她可以教她,苏语默做得不好的,她可以指点她。名利那些东西,她争夺过,也得到过,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快乐,或许放开手,好好调、教儿媳妇才是她以后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就差李乔了,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要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他说那些难听的话,不过是在等着苏语默发现,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寻欢作嫁》还有两章正文就完结了,嘿嘿,我会给大家一个非常意想不到的结尾的,哈哈!(保证甜蜜)   话说,有人说上一章,李乔和苏搞得太琼瑶,好吧,其实,他并不是要和苏语默分手,只不过,风筝放久了,他也想要收线。就如放饵捕鱼,在他和苏的这一段感情里,一直是他在追逐,他也想要苏语默认清自己的内心,学会等待,学会信任,也学会争取。李乔哪是要甩啊,他那是在钓好不好,哈哈!!   这篇文完结后,我想要好好补几个番外,所以,亲们千万不要因为我速度缓慢就放弃关注人家哦。   爱你们~~~~   明后天,咱要出门鸟,所以,下次更新时间在后天(二号)晚上八点左右,\(^o^)/~~ 第五十章   “子木去南桥上班了你知道吗?”   这天,苏语默从胡曼秋那儿出来,打算跟柳子芽打个招呼再回去,柳子芽突然告诉她。她一愣,柳子木和李乔互看不顺眼,上一回不就是因为有李乔在,他饭都没吃就走了吗?   柳子芽又说:“子木手上的那个游戏,他去年就开始写了,本来,他是打算以这个游戏为起点,创建自己的工作室的,这是他的梦想。”   “子木他?”   苏语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以来,她以为柳子木早就放开了,就如同王志宇终于发现了付瑶瑶的好一般,柳子木也会慢慢发现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比她光鲜明媚,走出那个因她而生的迷潭。却没想到,他不是离去了,而是让自己没顶在潭底。   柳子芽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但是苏语默却感到窒息般的疼痛和愧疚。   “子木是我唯一的弟弟,所以,有的时候我也怨你。你知道吗?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问题才不赞同子木和你在一起的,而是,我知道你的爱情早就遗落在别人身上了。但,子木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做那些让他感到幸福。”付瑶瑶注视着苏语默,眼神真挚,“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让你愧疚,而是想要你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不管是子木还是我,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苏语默眼眶微热,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柳子芽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暖暖地推她一把,不过,这次她不再会像上次那样心灰意冷,她有自己的憧憬。只不过……子木,那么漂亮,那么聪明的子木,她要如何才能回报他的付出?   苏语默这人其实最怕欠人家人情,可是最近她发现自己一直欠着别人。柳子芽也好,柳子木也罢,还有李乔,王志宇甚至付蓝雨和付瑶瑶,他们都不是自己的血亲,可是却多多少少都在她茫然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人,贵在清醒,苏语默这一刻才发现,她没有资格不幸福。   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柳子木的住处。钥匙应该还在门口的垫子下面吧?果然还在。苏语默娴熟地开门,房子内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   沙发上的靠垫还是她DIY的,样子又滑稽又别扭。沙发旁边的杂志架子上,一本本色彩绚丽,都是她喜欢的女性杂志。还有浴室里的毛巾牙刷,房间里的被子摆设……一切的一切仿似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默默地来,再默默地离去,苏语默把钥匙重又妥帖地塞在脚垫下,才离开。她明白,在这种无法给予的情况下,她哪怕流露出一点点的愧疚或者不舍,对子木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子木,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苏语默一直觉得自己行踪未留痕迹,却哪知柳子木一回家就发现了。同是压在脚垫下,可那个总是把钥匙尽可能往里塞的人,不是苏语默是谁?!因着这个,柳子木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苏语默还是会再回来,又多了许多的期待。使得他和那个真正带给他幸福的女孩的情感之路,徒添了许多波折,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且说李乔自得到柳子木这个顶级高手的帮助,自然如虎添翼,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南桥创办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至于李高宇、万华以及那个被南桥果断抛弃了的游戏,再不具任何意义。李高宇似乎忘了,李乔是靠什么创办南桥的,用万华的服务器来运作那么大的游戏本来就是小驴驼大马——硬撑,李乔不过丢了个自己平时无聊写的程序过去,万华的服务器就彻底瘫痪了。   这才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就有很多时间来陪他的“姑父”玩玩了。   和苏语默分开的第十五天,李乔请的人,终于在美国找到了何永志当年的情妇和只比李高宇小两岁的儿子,并且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很多他们的“家庭照”。“一夫二妻”的劲爆消息,旋即被各大报纸、杂志纷纷转载。李建华这么多年的政坛不是白混的,李乔抛出这个“砖”,自然引来了更多的“玉”。何永志的生活作风问题受到质疑,他大义灭亲“检举”舅子的事,也就生出很多疑点来。   证据这个东西,不管是有利的还是无利的,还不都是人为的,当然,也不是说李建华有多干净,只是胜者王败者寇,他们斗的不就是个手段问题吗?   分开的第二十五天,李建华已经绝地反击成功。这次,他虽然失去了升迁的机会,但是至少恢复了原职。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李乔的欢喜,他的欢喜是,苏语默还在这里,哦,不对,她不止还在这里,她已经沿着他给她铺下的路一步步走来。   苏语默第N次拨打李乔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接通了,李乔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她生生愣了好久。两人隔着电话,却觉得从未有过的亲近。   “在哪儿?”   “家里。”   然后,电话两头重归寂静。苏语默不忍开口,那次在付家,李乔的绝情依然在目,虽说不在意,可是每每想起来还是让她鼻尖酸涩,于是,就忍不住委屈起来,泪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瞬间便湿润了手背。   李乔叹息,他一听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就知道,苏语默一定是咬着唇抽泣着。这个女人,年纪越大越脆弱了吗?那时候怎么着都不肯掉眼泪,现而今,泪水不值钱了似的,一点点小事都掉个不停。可是,他喜欢她能在他的面前掉泪,人生酸甜苦辣总难免,他渴望她的微笑,她的眼泪,都落在自己的怀里。   “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等他,苏语默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不是的,不是她等他,一直以以来就是他等着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等着她发现,等着她承认,等着她收拾好过去。   李乔,我等着你。   哦,不,李乔,我来了!   李乔的车,从ZF家属院里飞驰而出……   可惜,我也恨自己总是在这个时候说可惜。   但是,人生梦幻,就好似我们头顶的天空一般,一眼看去云朵缠绵,旖旎无双,可等我们身临其间时才会发觉,那些云朵参差甚远,一切美好不过我们人为的幻想而已。   她很想他,甚至迫不及待地飞奔至楼下等待。苏语默最终没有等到李乔,也就在李乔开车出来的那会儿吧,她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她外婆去世了……   那个微笑着,说要代替自己的女儿送苏语默出嫁的老太太,在床上睡着后,第二天就再一而没有醒来。   最痛莫过是这样,喜悲交加,冰火相容。   苏语默失了魂般冲上楼,拿了个钱包又冲了出来。一路狂奔,手机不知道丢在哪儿了,甚至鞋子,一直到乘上回去的火车,她才发现自己还搭拉着一双拖鞋。这些都不重要,她渴望能赶在外婆火化前回去见这最后一面。   也许是哭得太多了,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可是眼眶却是又涨又痛。   外婆,外婆……苏语默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老太,想象着她逢年过节站在村口望着公共汽车来往的样子;想象着她带着李乔一起回去,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想着她虎着脸教训她时的样子;也想着她搂着她叹息着怨责自己女儿的样子……   她没有忘记要通知李乔,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就借了同坐的另一个乘客的手机给李乔发了个信息——急事,我回家了,等我回来。苏语默。   渐行渐远的火车,轰隆隆作响,带着苏语默离开了她生活了八年的城市,也离开了眼见着触手可及的……李乔。   苏语默在镇上超市里买了一套新衣服,一双新鞋,换上后才打了车回村,她怎么忍心这最后一面让外婆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尽管她的外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及,可还是想见她妈妈一面的吧。   那么,让她来吧,作为外孙女,也作为女儿。   苏语默一遍遍跟自己说,千万不要哭啊,外婆说过哭来笑往,后辈的哭泣会让离开的人流连不忍离去。但是,七年了,她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当进进出出戴着白色丧帽的陌生人,代替了那个站在院门外朝她张望的老人时,眼泪要如何止住。   披麻戴孝的舅舅迎出来,右膝一弯朝她行礼,苏语默仓惶后退,旁边早有人扶住她舅舅,说这是礼数。然后,有人给她披上丧服,系上腰绳。白色的丧帽戴在头上,空落落的,有人半推半扶带她走进灵堂。   不要哭泣,老人离世,是喜不是悲……有人在她的耳边这么说。   陌生的舅表兄弟,曾经相熟的小时玩伴,甚至不晓得悲切的孩童,都看着她。   苏语默真的没有哭,冰棺中躺着的老人恍若生颜,甚至唇角还微笑着。   我会笑着生活的,我保证!苏语默在心中低喃。   这样就够了吧。   苏语默看过一眼后,迅速转过头去,从今以后,她是真正的孤儿了,可是,她却要更加坚强地生活。   李乔,等着我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晚上有事上不了网,所以我现在就上来更文了,我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姑娘啊,哈哈!   总想着要为苏和李乔安排一个最浪漫、最难忘的结局。认识过生死,才知相守不易,嘿嘿!最主要的是在下一章大结局章节里,我还准备了1000字左右的后记放在“作者有话说”里,送给大家,绝对的甜蜜美好哦。   我知道之前几篇文欠大家很多番外,这次《寻欢作嫁》完结后,我不急着开新文会一个个补回来的,我先写《寻欢作嫁》这篇的几个,接着想写《无事生非》的超级肉,哈哈!那什么,亲们最想看哪个可以告诉我哦~   看我如此识大理,快来点儿掌声鲜花之类的吧,\(^o^)/~~   PS:下次更新时间后天傍晚,五点钟左右~~~~   …………………………………………好吧,我还有要补充的,我要使劲儿为我的新文打广告。故事大纲已经写完了,是一个闷骚的古董商和一个专卖仿制品的小贩之间的故事。她的人生就是一个个造假,而他的爱好是逐个辨真。 终曲   农村的葬礼,繁复而庄严。   苏语默跟着别人的脚步,给她外婆送行。整整两天,苏语默的耳边一直萦绕着哭泣声、锣鼓声、诵经声……她就像一个游魂似的,茫然却又沉痛。   然后,一切恢复平静。大家都说,以外婆的年龄来看,这是“喜丧”,应该抱着祝福的心思看待,可是她想外婆,也想李乔。苏语默非常想要给李乔打电话,却又怕电话一通,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喷涌而出,更怕自己会哭泣着求他来接她。   好像是听见了苏语默的呼唤似的,还真有人从J市来了,不过不是李乔,而是付蓝雨。他来得很是招摇,名牌跑车在乡村的泥路上,扭曲跳跃,让人有一种大家闺秀踩着高跟鞋走在淤泥滩上的感觉,别扭又怪异。车子行过,尘土飞扬,他竟然也能从村口,一路开到苏语默舅舅家门口。   付蓝雨下车时的姿势,那个赏心悦目,搞得农村里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爷爷奶奶们,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奔走相告。   付蓝雨用几块巧克力哄得几个小皮猴子来找苏语默的时候,她正坐在外婆的那张摇椅上打瞌睡。最近,她夜夜浅眠,好像睡得很沉,可是只要一点点儿声响,她就会被惊醒,然后白天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管哪儿一靠就想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可是外面人来人往,或者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当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高呼着“来人了,来人了!”冲进来的时候,苏语默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是李乔来了,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着,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当她看见戴着乌黑墨镜,挨在车边的付蓝雨时,满眼失望难以自制。   “苏语默,你就是在这种地方出生的吗?怪不得一身土气。这穷圪垯地方,那么贵的导航仪都找不着方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瞧,这是人说的话吗?不要说现在苏语默没心思搭理他,就是没遇上什么事,苏语默也不愿意和付蓝雨过多牵扯,这家伙,一个字形容——麻烦!两个字形容——忒麻烦!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苏语默想站在外面就把他打发走,没想到她舅舅舅妈刚好从镇上回来,他们见自家门口围着一堆人,又堵着一辆超级豪华的跑车,赶忙过来一探究竟。   苏语默的舅舅是个老实人,本着乡下人对来客的纯善热情问:“语默,这位是?”   “一个朋友,他是……”苏语默本来想说他是路过来看看的,免得舅舅想歪了。付蓝雨那家伙却很快摆出一副五好青年的模样说:“舅舅你好,我是语默的……厄,朋友。”   天,要不要这样停顿啊,这是个人都会往歪处想的好不好?   “舅妈,他不是……”   可是,苏语默根本没有机会分辨,她舅妈已经热情的什么似的,把付蓝雨当贵宾般迎了进去。不用多会儿,整个村子,甚至整个乡镇的人都知道,某村某人的外甥女找了个超级“富豪”。   苏语默实在无语,因为付蓝雨这家伙进屋的时候,转身把车钥匙抛给苏语默道:“语默,后座有带给舅舅舅妈,表哥表妹的礼物,你拿出来。”   连礼物都带了,苏语默算是百口莫辩了。   礼物——   囧,付蓝雨是真当她们家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土冒啊,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像暴发户,瞧瞧他都带了什么?给舅舅的是一块金表,给舅妈和表嫂每人一条钻石项链,还有表哥的,竟然是一条拇指宽的手链。要不要这样暴发户啊!   舅舅舅妈一打开礼物,苏语默就猛扯住付蓝雨的衣袖说:“你买这些来干嘛?咱人穷志短,可没有等值的东西回礼。”   苏语默舅舅的视线虽然一直恋恋不舍地放在金表上,但也合上盒子推过来说:“语默说的对,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是啊,我们不能要。”她舅妈也合上盒子。   付蓝雨笑笑,把盒子又推了回去说:“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可都是对你们的一片心意,谢谢你们对语默的照顾。”   “付蓝雨,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苏语默实在不想在舅舅舅妈面前跟付蓝雨争执,拉了付蓝雨出来。   舅舅家后面就是一大块的油菜田,正值五月初,油菜花开得遍地都是,打眼望去,金黄灿烂,恍似金色海洋。   村子里的人都习惯把自己的老人埋在自己的地里,一来聊表念想,二来,表示活着的晚辈仰着先走的长辈照看。外婆的墓就在这一片油菜花的尽头,于是,风中油菜花的清香里,又仿佛夹杂着外婆的温暖似的。   “不要玩了,我老早就认输了,我玩不起!”   付蓝雨眼神诡异地看着苏语默,良久才说:“我没有玩,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是的,苏语默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拒绝。女人的第六感是个非常令人讨厌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它,她或许还可以假装付蓝雨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纨绔子弟。   “可是,我……”   “苏语默,你什么时候回J市?”付蓝雨转过身去,乡村的景致是在都市里永远都难以体会到的,他闭着双眼,呼吸这乡村才有的清新空气。   “等外婆过了头七。”   “不要回J市了,跟我一起去昆明吧,那里的气候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等很多年后,你老得没人要了,我也老得玩不动了,咱们就结婚。”   “付蓝雨,你不要突然这么感性好不好,让我都毛骨悚然了。昆明那儿,我人生地不熟的,没事去那儿干嘛,我还是安慰地待在J市好了。”   “即便……你想去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那儿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苏语默不敢置信地瞪着付蓝雨,可是,付蓝雨唇线抿直,习惯斜挑的凤眸里毫无笑意。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苏语默绝对不相信,她回老家之前还和李乔通过电话,他说他来找她,让她在家里等着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信!”   “你离开的那天,他出车祸了。”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田野,苏语默转身朝着村口跑去。   付蓝雨拉住了她,“苏语默,你冷静点儿!你为什么就从来不看看我呢?不要说外貌长相,就说家世背景,我没哪一点比他差,更主要的是,我没有一个讨人厌的妈妈,给你气受。听我的,不要回J市了!”   “你放手!”苏语默没有转身,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只有猛地呼吸几下才能说出话来,“付蓝雨,我活不了的……”   付蓝雨颓然松开了双手,默默地看着苏语默踉跄着往前跑。   直至,她跑到他伸手再也触及不了的地方。   真是笑话,李乔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呢?到村口站台的路,怎么变得这么长?苏语默茫然向前挪动步子,却感觉天旋地转,道路都动摇起来。   村子里的喇叭,突然滋滋了几声后,传来老村长声音,“喂——喂——下面开始广播——下面开始广播——”   这声音,响得震耳欲聋,“苏语默,村里头卢老太的外孙女苏语默,你男人找你来了——你男人找你来了——”   苏语默停下脚步,怔怔杵在当场,路边电线杆上硕大的喇叭又响起来,那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来——   “语默,村长刚刚跟我说,走了的老人直至头七都还徘徊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所以,趁着外婆还没有离开,我们四年前没办的事也该办办了,让外婆看着,也让外婆为我们见证。语默,我们结婚吧!”   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喜悦,李乔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付蓝雨这个该死的家伙!   苏语默转身又往回跑,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满怀祝福地说:“语默,恭喜啊!”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跟在她的身后,拍着手,又叫又跳。   舅舅家院门外聚结了好多人,柳子芽、付杨、柳树、她的叔叔婶婶、她曾经的同事,甚至还有王志宇和付瑶瑶。   “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说呢?”付蓝雨从门内走出来,他凤眸斜挑又恢复了自己一贯的表情,“啧啧,瞅着你这副模样,我还真为李乔不值。”   “你还有脸说,刚刚是谁告诉我说李乔出了车祸不在了的?”   “他是出了车祸,现在也确实不在J市,我哪儿说谎了。再说了,你怎么就那么笨,你想想我这格调的人,会买那些黄金白银之类俗物的做上门礼吗?”   苏语默说不过付蓝雨,再加上人群中又没看见李乔,不觉急道:“李乔呢?”她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来。   她的身后,阳光灿烂,那个手臂上还绑着纱布的男人,俊美得恍然不似人间俗物。他的身后,微风习习,绵连千里的油菜花,缠绵低语,她好像听到了外婆满意的笑声。   “我们可以在外婆的坟前进行一个简单的仪式。”   “嗯……”苏语默含泪点头,然后在李乔猝不及防的时候,闭着眼软软倒了下去……   (完结)   ------------------------------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   两年后。   苏语默累了一天,这刚合上眼睛,头顶就传来李乔的怒吼声;   “苏语默,这孩子哪儿来的?!”   “你说哪儿来的。”她眼睛都没睁开,伸手从一侧摸到枕头扔给李乔,“声音这么大,你睡客房去!”   李乔暴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指着他忍气吞声了就次就蹬鼻子上脸了?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他哪儿来的,我是问你他为什么在这里?”   苏语默终于睁开眼睛,在身边奶娃娃粉嫩的脸上蹭蹭,一脸享受的样子说:“难怪是人都喜新厌旧,嫩娃娃谁不喜欢啊!”   那个浑然不知世事的胖小子,睡着了还不忘占便宜,不但跟苏语默脸贴着脸,小手还拽着苏语默的领口。   仔细看那小子的脸,明明长得和他非常相似,可为什么却生了苏语默那副墙头草的神情,真是咋看,咋让人不满意!   李乔捞起枕头却并没有去书房,他在孩子的另一侧放下枕头躺下,低声命令道:“哼,明天一早就送走!”   “嗯……嗯。”   “不要敷衍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李乔翻了个身,脸对着苏语默,手从被子下伸过去,抚摸着苏语默的腰,“早知道生下来的时候就该丢给我外公带去,反正他都姓胡了!”   “他姓胡也是我生的,李乔你怎么能吃自己儿子的醋呢,你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N久后——   “好,好,都是我不对!我保证明天就送回去……求你了,不要再动了……在孩子旁边很没有道德的好不好……嗯……”   再然后——   “好……是我不对,是我幼稚……你轻点儿,唔,别咬那儿……你进来吧,我医生说六个月了,只要动作轻微点儿,应该没有问题……”   这时,李乔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在孩子旁边做是不道德的。”   苏语默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乔长臂一捞,夹着那个油然不知世事的胖小子,放到一边的婴儿床上,把腰已经粗得好像个桶一样的苏语默,圈进怀里道,“现在他看不见了,我们开始吧!”   (END)   -----------------------------------------这两天忙新文的大纲,和存稿,所以,番外要到下周才有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保证有,已经写了一半了)   完结鸟,给我撒花吧,好舍不得~~   新文希望能带给大家不同的感觉,所以一直在修改,也有听取前辈和BB的意见,迟点儿就会开坑。   去我的专栏看看,包养人家,关注人家的新文吧,嘿嘿~~~   -----------------------------------------这两天忙新文的大纲,和存稿,所以,番外要到下周才有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保证有,已经写了一半了)   完结鸟,给我撒花吧,好舍不得~~   新文希望能带给大家不同的感觉,所以一直在修改,也有听取前辈和BB的意见,迟点儿就会开坑。   去我的专栏看看,包养人家,关注人家的新文吧,嘿嘿~~~ 番外之王志宇——对不起,我来晚了   祁苌楚曾经告诉过我,玩新不如玩旧,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国外待久了,忘了老祖宗说过的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拿这话来搪塞我。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他痴迷的事业,历史无法掩盖的艺术光芒,以及岁月留下的伤痕,是那些“旧物”最致命的吸引力。   第一次见到苏语默,我就有那种如触“旧物”的感觉。她并不知道,从孙雅然点着她的名字讽刺她的时候,我就跟在她的身后了。   三年前,我就从李乔那里就知道她的名字了。说老实话,我一直觉得李乔智商一流可是在处理感情这件事上,幼稚得很,他条件那么好,何苦跟一个一文不名,甚至势利矫情的女孩揪扯不清呢?   我是带着探究跟着她的。她很快乐,这是她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她掩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痛楚,这是她给我的第二个感觉,还有……说不清楚,她像是个迷。我佯装无意走过去,给她和那个被她牵在手里的孩子,讲“印度蛇形刀”,她看我的眼神略带崇拜,让我不自觉情绪高昂起来。   后来,李乔出现了,从她看他的眼神里,我知道她绝对不是表姑嘴里那个“骗钱的东西”。   真的,我只是好奇,但如果不是因为琪琪进了她们班,我绝对不会想起来再去见她第二次。   琪琪,是我的痛。   我喜欢孩子,可是却唯独不能面对自己的女儿。韩佳因为生她而去世,这不关她的事,应该说,罪魁祸首是我,是我想要一个孩子,韩佳才想要冒那个险,因而丢了命的。可琪琪就是我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罪证。   见到琪琪就会让我想起韩佳,尽管她一直就在我的心里。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琪琪才会自闭的?还是因为自闭,她才更加不愿意接触我。总之,除了物质上的赋予,我们父女的感情并不比陌生人好多少。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挽回了,直到苏语默真正进入我们的生活。   因为她,琪琪一天天改变。她让我每天放学的时候去接琪琪,以培养父女感情,我每次去她都会跟我报告琪琪的进步,比方说自己吃饭了啊,和旁边的小朋友拉手了啊等等。不知道是因为琪琪的变化,还是其他什么,我每天再忙都要抽出接琪琪的时间,只为了能在接到琪琪的时候听她没头没尾地念叨那些小事。   我请她做琪琪的家庭老师,不止是为了琪琪也是为了李乔,因为,我开始理解李乔想要得到她的心思。每个男人的心底,都有一块外人触及不到的阴暗地带,而苏语默恰好是温暖了李乔心底阴暗的那个人吧!   我和瑶瑶商量好了要撮合他们,果然,在苏语默的这件事上,李乔在我们面前永远处于下风,他不经击,扛着她走了出去。我不知道李乔临走时丢给我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突然觉得嚼在嘴里的菜酸酸的。   从她的眉梢眼角露出的欢喜中,我知道,她和李乔在一起了。   虽然我一直寂寞,可是最近却越发地觉得孤单,她的那些欢喜,终极不是我的欢喜。   付瑶瑶对我有好感,我并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但是,一个的苦楚何必牵扯进两个人,瑶瑶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即便李乔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幸福,她应该遇到更好的人才对,不应该是我这个心思难定,背有负累的人。   我总是在某些决定性的时刻错估自己,比如当初韩佳的离开,也比如面对瑶瑶时候的犹豫不定。   表姑生日搞得很隆重,我知道这是她和苏语默之间的一个“对决”,李乔慎之又慎,知道苏语默被表姑叫上去后,立即请瑶瑶帮忙上去看看。那种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忐忑的感觉一直为我所不齿,可是那一刻,我却觉得,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幸福。   我没有料到,表姑的怒气会波连到瑶瑶。当我接到她的电话,来到酒店客房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劫数来临了。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身体早先于我的心作了选择,可惜我知道得太晚,让瑶瑶和我都承受了多余的伤痛。   我从来不相信真的有什么药剂能够强势到让瑶瑶也俯首认输,可是在胡家的酒店里,她拉着我的手说:“求求你!”   我知道我应该拒绝的,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我的心软就是对她的伤害,可是,她的渴求是致命的诱惑,我挪不开脚步。   在我动情地亲吻她的时候,她呢喃自语:“没事,就当成一起喝了一次酒,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但要如何去当这,只是一起喝了一次酒?   她的身体如此美好,她的低吟如此诱人。我竟似一个莽撞的少年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她的深处。那意料之外的阻挡,让我浑身一凛,她……竟然还是第一次。   很痛吧?我感受到她的身体紧紧收缩,本能地想要把我挤出身体似的。那种要命的紧致,那种夹杂着疼痛的欢愉,恍似疯长的藤蔓,从我们接触的地方,传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应该等她慢慢适应,我们的前戏做得太少了,应该再缓一缓的。可是,她不容我退却,她的手臂缠上我的脖颈,她的腿圈在我的腰上,她在我的耳边轻呼:“没关系……不……不要……停……”   是的,我停不了,低头看我们的身下,艳丽的红丝点染在白色的被单上,朵朵都是她的疼痛,朵朵都是她的恳求。   这是第一次,我因她的疼痛而疼痛,因她的欢愉而欢愉。   她的腰肢柔软,在我的撞击下如微风拂柳,不停晃荡。她的每一次颤抖,都让我情难自禁。   “瑶瑶……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爱你多一点!   瑶瑶突然昂起头来,把脸贴在我的颈窝处,湿热的液体无声地沾湿我的皮肤,滚烫炙人。   “啊~嗯……”   她只是低吟,用宣泄欢愉的声音,掩饰自己的泪水。   于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再也说不出口来。   原来,对不起是比我不爱你,更伤人的话语。   我想要细细吻她的肩窝,抚慰她的伤痛,就在我低头的瞬间,她背后,那如蛇蝎交缠的疤痕,冲入我的眼帘。我愣住了,是谁?是谁在做出了这样的事?是谁忍心在这绝美上抹上了这骇人的一笔?   “不要看?很丑,不要看?”   “瑶瑶……”   “没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志宇,不要嫌弃我……不要……”   我无法言语,只能不停地动作,以此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嫌弃,只是,我……似乎来晚了……   “等我!”   我不知道瑶瑶是否听到了这两个字,因为那天后不久,就传来她要和李乔结婚的消息。生活开始朝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不管是苏语默也好,还是瑶瑶,她们似乎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   只有我,还在摇摆不定。   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跟苏语默说:反正不可能一辈子孤单一个人,何不彼此将就?   她轻轻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松了口气。我突然明白,爱情也许不是单行线,可能也会平行发展,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放开那个抓不住的人,然后跟守在身边的相濡以沫。   我爱过韩佳,所以,因为她的离去,我自责愧疚,折磨自己好久。   我爱过苏语默,所以,我松开她的手,看着她微笑就觉得幸福。   我永远都不会去否认那些曾经存在的感情,可是,从今以后,我要把它们妥帖安置,开始新的生活。   在异国他乡再遇的时候,瑶瑶,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   对不起,我来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祁苌楚是下一篇的男主啦,嘿嘿~   下周五更新付蓝雨的番外——只爱一次,会写到瑶瑶和付蓝雨的过去,也会写到付蓝雨对苏语默的感情,嘿嘿。   新文已经写到第四章了哦,为了开坑后能够日更,我会再存几天,嘿嘿,大家不要忘了我啊~~ 番外之付蓝雨——只爱一次   当我看见我的伯父趴在我妈妈的肚子上,恶心地挪动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姐姐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蓝雨,从今以后,付家就只剩我和你了。   那年,我十二岁。   我们的父亲车祸去世,我们的妈妈,呵呵,是我们的妈妈啊,却旋即和自己的大伯好上了,并且火速怀上了孩子。她幼稚地以为那个男人会为了她肚子里的一块肉舍弃整个付家。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他要除去的一个棋子而已,她被人击伤,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大伯在家族会议上指出她私通外人,没有权利代管付氏。我们的妈妈清醒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从楼上跳下去,带着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姐姐说得不错,我和她早就被抛弃了的。   他逼着我们在各种文件上签字,姐姐不愿,被活生生打断了手骨。   我们身上明明也流着付家人的血液,可是为什么却要这么逼我们?   我以为他们做出这些已经是猪狗不如了,没想到,只是签字还不能满足他们,他不想我活着以留下后患。负责来取我性命的,竟然是曾经把我抱在手里抛着玩的刘叔叔,原来在金钱面前,所有的关怀都是假的。   姐姐哭着冲进来,紧紧抱着他的腿哭求,他竟然,那个已经三十五岁的男人,竟然猥琐地抚上姐姐尚未发育的胸部,无耻地说:“你跟我吧,我可以放了你弟弟,还可以帮你夺回你应得的!”   他怎么可以,姐姐她也才13岁而已!   我哭喊着说:不要!不要!   可是,姐姐竟然想也没想就说:好!然后,回头朝我微笑说:“傻弟弟,跟着刘叔叔有糖吃,为什么不跟?”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姐姐她原来比我强大!   我永远都不想知道,姐姐在姓刘的那人那儿经历了什么?后来的后来,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姓刘的弄死在荒野里,是的,我杀过人,我过着极为奢华的生活,可我的心却活在世间最阴冷的地方。   临死前,他笑得极致张狂: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我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我只是恨没有死在她的手里!   谁曾想到,那年他已经三十五岁,却爱上了我那才十三岁的姐姐!   可是,如果爱,为何下得了那样的手?他没有占有姐姐,却一次次折断她的手骨,看她哭泣求饶,一次次鞭打她,看她血液横流。   这个男人的爱,恶毒又丑陋!   付家又回到了我们手里,我比我的伯父慈善,我没有制造意外的车祸,却把他关在我妈妈跳下去的那个房间里,直到他自己受不了跳下去。   我为他操办丧事,为他的子女安排好“去处”。   我的伯父,看,我如此善良。你做那些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我也姓付?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姐姐,即便是李乔也不可以!   姐姐出国留学,回来后变得更加温和沉静,我知道她心里是爱上了某个人了,一定是李乔吧,在国外他们相处的那么好。我暗自庆幸,姐姐的幸福就要来了。   可是,竟然出现了一个苏语默。   李乔竟然带着她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哼,是知道我要做什么提前给我警告吧。可是我付蓝雨是什么人,我想要做的事,谁能挡得住?   为了她,我安排了一场好戏。   在酒吧,看着她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我把手伸给她说:要不要我帮你?   她不傻,我看她眼眸深凝就知道,她猜到了我的心思,可惜啊,要不是因为李乔,我或许可以让她在我的身边待一段时间。   柳子木,是被我选中的突破口,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呢?我十分的好奇。   吴龙本来就是我的人,警局里也有我安排的内应,那一切看着纷乱的局面不过是我为她安排的戏,本来我想要威胁她离开李乔,可是后来我想,不如先得到她,那么她自然就不会跟李乔在一起了。   她竟然敢打我,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车翻下去的瞬间,我还是本能地护住了她。我不是愧疚,真的,我已经做过太多坏事了,也不在乎再多做一点儿,可是,为什么在那一刻,我不想要这个女人死?   是因为她的笑容吗?是因为她即便伤心时,也总能咧开嘴傻呵呵地笑吗?   原来我一直在遗憾,得到了许多,却唯独没有找回最初的笑容。   我的肋骨断了,很痛,很饿,也很冷。   她蹲在我身边,七拉八扯地说个不停。她明明可以躲在车里,关上门,那样可以暖和很多。但是,她没有,即便我全身僵硬,不能动弹,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和颤抖,她守着我,怕我会坚持不下去。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让她讨厌的人而已。   此刻,我如此冷,却如此快乐!   甜蜜是比罂粟更难戒的毒瘾,我想要她,我告诉自己只有得到她,姐姐才可以幸福。   可惜,我还是不够心狠。   胡曼秋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贵妇做久了,人难免无聊。她不喜欢苏语默,更多是因为李乔的态度,所以我才说,李乔一世聪明,却在处理两个女人的事上白痴了。要是我,肯定既能摆平妈妈,又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   如果苏语默是我的女人……   当看到床上的苏语默时,我一直在想,如果她是我的女人,我要如何?   她在我的面前扭摆,脸颊绯红,双眸迷离,衣服凌乱地裹在身上。她拉着我的手到她的身下,急切地说:“来……我难受……来……”   我也难受,身体膨胀欲裂,可是我还是不甘心。   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悬空抚摹,在心里不停想象她身上不着寸缕时的模样,她的白皙肌肤,她的摄魂低吟,想象着自己掌控着她的喜悦欢腾。   心底有一个声音说:做吧,是她主动的,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用这样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另一个声音又说:你甘心吗?即便这种时候,即便你占有了她,在她的心里,却不过是其他人的替身?   我不怕做坏人,却怕她自此对我不屑一顾。所以,我惊醒了她,有那么一点儿奢望,奢望她看到是我也愿意臣服在我的身下。   可惜,她一见我惊诧万分,东倒西歪地爬起来,要去找李乔。   我气疯了,骗她说,李乔和姐姐正在另一个房间里,做着男女的事。尽管我知道,李乔绝对不会放着这样的她,和别人在一起,可是我竟然那么希望李乔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能为姐姐所惑。   她推门看见了凌乱的房间,立即认为李乔曾经在那个房间做过了什么。我也惊,但是既然姐姐睡得那么安稳,那个人一定是她愿意的人,这就罢了吧。   在走道里,我吻她,明明知道她心伤如死,我还是吻了她,明知道李乔不久就到,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偷她这一刻的恍惚,紧紧抱着她。   这是爱情吗?我控制不住想要霸占她的心思,控制不住嫉恨能够得到她全部注意力的男人。   这明明是个一看就能拆穿的圈套,可是她和李乔却果断地决裂了,她软软晕倒在我的怀里,说:带我走吧,求你!   我带她上了我的车,可其实我知道,她选择请我帮忙的原因是,我不是她的朋友。多好笑,到最后,我甚至不是她的朋友……   我不懂苏语默,既然爱着李乔,为何还要选择放手。直到最后我才明白,这是她的勇敢,微笑着,或者哭泣着,给自己爱的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是一个女人的勇敢。   苏语默的外婆去世了,李乔却遭人报复出了车祸。我主动提出来和解,并且提议由我帮忙去苏语默家送聘礼。我是抱着私心的,李乔同意了,他永远那么自信。   我找到苏语默的老家,玩笑般地跟她提议:不要回J市了,跟我一起去昆明吧,那里的气候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等很多年后,你老得没人要了,我也老得玩不动了,咱们就结婚。   她自然不会同意,我骗她说李乔已经不在了,她便疯魔般向村口奔去。   那一瞬间,她的背影真的很美,在金黄的油菜花间,她快速奔跑着,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只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奔跑,永回头。   终于失去她了,虽然从来没有得到过,我却还是等到这个时候才承认,她、不能成为自己的。   这是我的爱情,像是做了一场自醉自醒的梦,梦终归只是梦而已。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孤单地活着直至死亡。姐姐关切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扬起头,勾唇微笑,无声地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付蓝雨难道还缺女人?   我说了谎,我是不缺女人,可是,我却再不会去爱另一个女人。   一生只爱一次!   如果我跟苏语默说这句话,她是不是就可以在心里永远留下我的位置?   -------------------------------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我想要再写一写柳子木的番外,不过估计要等几天。   开新坑了,求花,求收藏,~~~~(>_<)~~~~,我是忐忑的每每~~~   一个卖假货的小贩,和一个古董商之间的故事~(《谁许我一世安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qisuwang.com--【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