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心尖宠 作者：夏璃心 文案 结婚很多年，斯阳还是总会想起刚新婚时，媒体对厉北辞的一段采访，问及何为一见钟情，她清楚记得他的回答。 那时矜贵成熟的男人微微挑眉，诧异又认真：“一见钟情？就是第一眼见到她。” 不需太多波澜壮阔，只用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入坑小提示： 1.1V1，HE,双C︿(￣︶￣)︿ 2.万一有雷，要带好避雷针哟~(￣▽￣)~ 3.谢绝扒榜及盗文，众口难调，不喜欢赶紧点X，别憋屈自己看哈，我不会负责哒(ノへ￣、) 4.偶尔会捉虫，非伪更，不要惊讶~O(∩_∩)O 内容标签：甜文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主角：厉北辞，斯阳 ┃ 配角：一二三四五 ┃ 其它：甜文，宠文，夏璃心 ============== 第一章 这两日的s市实在天气多变，白日里尚晴空万里，一到夜晚便开始下雨。猫迷咖啡馆门口，斯阳甩了甩头，三两下打开大门回身。 “这里就是我家店，先生进来坐会儿吧，我给它洗个澡，”她想了想又道，“给先生造成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无碍。”一道微沉声线很快打断自己，斯阳怔了下，领着德牧往内里浴室走去，没忘叮嘱。 “先生随便坐，我很快就好。” 身后不再有声音，斯阳半掩门脱了德牧的粉色小衣服，打开喷洒调水温。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斯阳方才带自家猫酸奶去医院检查身体，回来的路上碰上大雨，不方便撑开伞就暂时将猫放在地上，就这么十几秒的功夫，就出事了。 嗯，酸奶爬进路过德牧的衣服口袋里，光明正大上了个厕所…… 为表歉意，斯阳只好将德牧和德牧主人带回自家咖啡馆，帮它洗澡洗衣服。 与此同时浴室外。 走过之地皆有几只猫好奇黏过来嗅嗅舔舔，厉北辞弯下腰，长指抚过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再直起时，已经将整个咖啡馆打量完。 似乎……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多了钉在墙上的猫爬架，单独分开的小活动室，内里地上随处可见都是玩具，更重要的是，猫比上次来要多了好几只。 一边想着，脚步缓缓在浴室门口站定，透过缝隙，厉北辞清楚看见她背对自己正认真在给德牧洗澡，细软的长发被她扎起，利落披在身后，他沉了呼吸，不自觉更靠近些。 时间并不久远，想来也不过是几月前的事，却好像隔了很久。这样静静看着，他脑子里渐渐被初见的回忆占满，漆黑瞳孔里清冷疏离的光柔和了一秒，转瞬即逝。 咖啡馆里的浴室很宽敞，容纳一只德牧绰绰有余，只可惜暂时停电，除了手机开着的光，什么都看不太清晰。斯阳有些夜盲，动作之间更为小心，给德牧洗完之后，还将弄脏了的小衣服手洗了好几遍，搭在架子上暂时挂着。 “朵朵，过来擦一下。” 也是听他叫才知道这只母德牧的名字，斯阳特意找了一块大浴巾想给它擦毛，怎知德牧不配合，反而扭身凑上来热情地想舔她，斯阳有些无奈，推拒着它的大脑袋笑：“朵朵！” 德牧体型高大又活泼，动作一点没有减小，斯阳毫无防备被它用舌头舔了一脸口水，她哭笑不得，想找块毛巾擦脸。 厉北辞便是在此时走进，即便是暗夜里，也一眼看见她满面泛光，像是洗了一遍脸。他瞥了眼一旁嘿嘿笑的始作俑者，眸底渐渐漾起星星点点笑意，侧首示意德牧坐好，同时递给她纸巾，声线淡淡。 “擦一下。” 斯阳愣了秒道谢接过，当注意他含笑的眸子，怏怏不乐地垂头。 笑什么笑→_→ 再望去时他已半蹲着给德牧擦毛，动作十分熟练，黑暗静谧空间里唯有德牧的喘气声清晰入耳。斯阳定定看了会儿，想起要还他洗好的衣服，便小心翼翼往里走去。 怎知地上滑腻无比，斯阳一不留神一脚滑去，慌乱间手本能朝旁边抓去，只听哗一声东西翻下，紧接着背后有人霍地站起。 斯阳扶墙站稳，一回身见男人身上的白衬衫被染得五颜六色，这才恍觉方才碰翻的，定是前两日随手放在这里的水粉颜料。 糟糕……闯祸了…… 嘴角抽了抽，斯阳半晌讷讷说不出话，想抽餐巾纸给他擦，又发现毫无用功：“对不起先生，衣服我会赔的。” 洁白的衬衫被颜料染得半边花绿，大概是无法再穿，厉北辞瞟了眼没说话，只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眸里深邃似黑洞，要将她吸入。 斯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正一上一下忐忑无比，猝不及防间他朝自己慢慢走来，她吓了跳后退，没几步已靠在墙上。 斯阳张大眼，左右两侧都是男人结实有力的长臂，竟毫无退路。她用力咬住下唇，虽身前与之隔了一段距离，却依然惊慌到不知所措。 “先生……” 厉北辞淡淡嗯了声，修长身体微俯，更近距离地用目光锁住她。即使浴室里只有熹微的手机光照着，他也能清晰看见她因慌乱害怕而咬紧的下唇，他紧盯着看了会儿，忽然勾起嘴角，冷若冰霜的面上漾起笑意。 “这就是，”他说话时，咬字很慢很清楚，眼瞳定定望着她，“你打算撩我的方式？” 斯阳一开始没懂，还诧异地“啊”了一声，没过几秒忽的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同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会是他…… 就在几天前，斯阳接受了一个宠物节目的文字访谈。当谈及如今网络大火词汇“撩妹”，主持人便说斯阳养了这么多猫肯定是个软妹子，问她有没有想被哪个男神撩。 斯阳当时开玩笑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撩汉，主持人立即上道地问她是不是想撩谁，斯阳还没回答，粉丝已经很积极地甩出了各路当红小生或影视明星的照片。 不过斯阳并不追星，就很直接地回答不是，哪知粉丝追着这个问题不肯放过，并甩出一张又一张照片，斯阳无奈之际看见一张模糊侧影，大概是在机场被偷拍，想着反正看不清楚，就随意指了。 斯阳一回答，粉丝立刻兴奋地给她科普这张照片男人的身份。厉氏集团的总裁厉北辞，近年来商界新崛起的一匹黑马，行事作风凌厉准确。集团以软件开发为主，其中社交网络平台为主力，也是斯阳一直在玩的软件。 想着不认识也不会被知道，斯阳一点没有在意，跳过这个进入下一个话题，谁知…… “先生你误会了……”斯阳捂脸，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撑在她两侧的手臂纹丝未动，厉北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趣的反应，本着不可过急的想法，双臂很快放下拿出手机，指腹轻点几下后递给她。 “名字，手机号。” 斯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要做什么，飞速接过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再还回去。 “衣服我会送洗，如果洗不了再考虑重买，”说到这里厉北辞顿了顿，凝睇着她的眸光隐隐愉悦，“当然，不管如何，费用你出。” 胸腔里心跳声还很重，斯阳忙不迭点头：“好的。” 见她答应，他便不再多说，蹲下/身继续给德牧擦毛，只是没过几秒手机响起，他接起连着嗯了几声，慢慢站直身体，将浴巾放在一侧架上。 “知道了。”最后一句说完，厉北辞挂断电话，拿了衣服转身便带德牧离开，出门前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定住。 “我有没有误会你自己知道，”他很慢地笑起来，眼角眉梢的冷意软化不少，默了下复悠悠道，“不过既然你想，下次我会反应快点配合你。” 斯阳：“……” 厉北辞带了德牧下楼，咖啡馆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他打开后座车门先让德牧进去，后跟着坐下，十指交叉搭在膝上，闭目歇息。 驾驶座上是来这里接他的助理景行，此刻边小心掉头边通过后视镜偷看后座的人。 奇怪，不就中间分开了半个多小时，怎么厉总的衣服就成了这样…… 正想着，忽然察觉到后座的人好似睁开眼睛，景行忙不迭回神，专注开车。 翌日。 等到咖啡馆里客人都走光，斯阳才关门离开。早上便和好友沈高妍约好，直接从咖啡馆过去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去买衬衫。 没错，是买债主的衬衫…… 昨晚临睡前，斯阳辗转反侧想了很久，好好的一件衣服弄成这样，不管对方怎么说，自己都理应赔一件的。于是她决定先去商场看看，有合适的就直接买下。 至于沈高妍是怎么知道的，纯粹是自己口误被她抓住，这家伙一听有八卦，兴奋的不得了，再听债主居然是上司，说什么也要和斯阳一起去。斯阳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沈高妍在厉氏集团工作，平时少说也能见到厉北辞几次，兴许能在挑衣服时给自己出出主意，就愉快应下。 不过这愉快，并不包括一见面就被沈高妍调侃。 “厉害了斯阳。”两人并肩朝外走，沈高妍重重拍了下斯阳的肩膀，嘻笑：“牛也是你牛。” 斯阳无视沈高妍那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大拇指，径直走进大厦外的停车场，沈高妍的车就停在里面。 不过两人到了才发现车子被其他几辆车夹在中间，必须倒车才能出来，沈高妍一向自知自己倒车技术烂，加之情况特殊，二话不说就推了斯阳过去。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提前告诉你，左边是我们部门经理的车，右边是厉总的，千万注意啊，撞了哪辆我都赔不起！” 手里被塞了车钥匙，斯阳闻言愣了下，目光下意识朝右方落了一眼。等坐进去，怕听不见沈高妍的指挥，还特意降下了车窗。 “先往右，我说停就停啊！”站在过道上，沈高妍盯着两侧的车，研究着大致怎样才能又快又准地从包围圈中出来，“开始吧，慢一点，很好……” 没看后视镜，只听着车后头沈高妍的指挥，斯阳很小心地控制着车速，就差没按毫米挪动。万分紧张时居然听见沈高妍高呼让她稍微加快，脚下一滑险些撞上。 “姑奶奶你悠着点。” 心还没落下就听到沈高妍的哀怨声，斯阳清咳后淡定回了句“知道了”，便按着指挥继续挪动。 一阵说话和脚步声便是此时从车右方传来，斯阳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刚这么想就听见沈高妍一声“厉总”，昨晚发生的事似海水铺天盖地涌来，令她脑子出现片刻短路。 眼看着车屁股就要撞上右方的车，沈高妍急急忙忙钻到车旁对着斯阳吼了句：“停！” 斯阳立时被吓醒，一脚就踩了下去，谁知错踩成油门，车子如子弹一般向后冲去，撞在后面车上。 沈高妍：“……” 撞击的力道令斯阳往前一扑，手肘撞着方向盘疼痛不已，但她顾不上这个，一偏头看见被撞的车辆那清晰可见的划痕及凹痕，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完了……她又闯祸了…… 第二章 心跳声一下一下，似烟花重重在胸口炸开，斯阳眼前黑了一瞬，半晌才惊魂初定。 意识处于迷糊状态，斯阳朦胧感觉到沈高妍叫她赶紧下车，紧接着有脚步声靠近，她懊悔捂住脸趴在方向盘上。 完了……会不会要赔好多…… 不知道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眼看斯阳不动，沈高妍放弃站直，刚想帮着道歉解释，却见身前男人微侧首，她怔了怔，下意识让出位置。 因为趴着黑暗蔓延，其他感官便变得更为敏感，斯阳听着那有力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停顿几秒后又继续，最终在车门旁停住。 看来是来不及了…… 斯阳干脆鼓起勇气抬起头，视线里身形颀长的男人今天穿的较为正式，衬衫长裤显得双腿尤为长且笔直，脱了的外套搭在臂弯内慵懒随意，斯阳呆怔了几秒，突然发现自己还坐在车里，连忙下去，想说话却被他抢了先。 “斯小姐喜欢这种方式？”目光在两车相碰撞的地方掠过，厉北辞微微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他忽的俯身声音转轻，“不过太快了点，没给我反应配合的时间。” “……” 他就不能把这事给忘了吗？ 许是斯阳的表情太过生动，厉北辞居然一眼看懂，想再逗她几句，又碍于有旁人在，只好话锋一转。 “车打算怎么办？” 这话题转的太快，斯阳一下没跟上，好半晌才闷闷道： “车我会负责，厉先生先修，修好了联系我，费用都我出。” 厉北辞没接话，看她一副深刻反省中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忽而道：“不怕赔不起？” 闻言斯阳默。赔不起的话可以不赔吗…… 见她不回答了，厉北辞心想点到为止，低低笑了声后一句“到时联系你”很好心地放过了斯阳。 一侧沈高妍见事情已经结束，一步过来扯扯斯阳，小声：“我们走吧，你不是还要去给厉总买衣服？” “……”斯阳抹了把汗，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无声以唇形：“那走吧！” 话落两人便分开，斯阳坐进驾驶座，正伸手要关车门，却发现怎么也关不动，她一愣偏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压在车门的手。 斯阳问号脸。 又又怎么了？ “要去给我买衣服？”清咳一声，厉北辞搭在车门上的手指松了松，微微挑眉。 斯阳僵硬点头。 “那好，”他顿了顿，低声，“一起去。” 斯阳傻眼，半晌慢吞吞道：“啊？” 她还在发怔，却见厉北辞抬步往前，单手扶着车门略微弯腰。因为骤然靠近，温热呼吸有那么一瞬好似拂至斯阳脸上，她耳朵不自觉红了红，瞪大双眼。 “买衣服不带本人去？”发现她有趣的反应，厉北辞微微后退了些，刻意压低了的声线微哑，盯着她双眼的眸里满是愉悦，“或者，你知道我的尺寸？” 斯阳：“……” 白色的小车率先行驶在前方领路，厉北辞几步走回自己车前，眼角余光扫过车尾被她撞到留下的划痕和凹痕，不甚在意地打开车门坐入。直到发动前才想起还有景行这么个人，微冷目光扫过，搁下话语离开。 “你先回去。” “……好的。”景行扶着镜框点点头，风中凌乱。 刚到市中心的商场，沈高妍就接到家里电话，有事要先回去。斯阳无语目送车子离开，余光里是厉北辞稳步走来，她抓抓衣角盘算着买完就赶紧打车回家。 穿过拐角，两人从停车场的电梯进入，直接到三楼，整一层都是各种各样的男装专柜，斯阳也不太清楚哪个品牌更好，就随意走入一家。 店里衣服众多，斯阳还没看，导购小姐已过来介绍，她索性指着厉北辞表示要给他买衬衫，然后跟着导购来到另一侧。 “先生小姐，这件衬衫是店里的新款，经典纯色，采用单针缝制珠贝纽扣，海岛棉的材质既修身又舒适……” 导购小姐说的很快，厉北辞并无耐心细听，微微低头去看她。眸光里她很认真在听导购介绍，耳际长发不知何时被勾至耳后，露出白皙软嫩的耳垂，厉北辞盯着看了会儿，发觉她好像要动，硬生生移开视线。 “厉先生，你去试试吧！” 斯阳没研究过衬衫，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但看导购推荐的样式的确十分好看，尺寸也应该会适合，就顺手接过，递给他。 话音刚落，斯阳便听他应声接过往试衣间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她婉拒导购再推荐的好意，随意打量起别的衣服。 等待的空档，斯阳将店内所有衣服扫了个遍，刚拿出手机瞄了眼时间，耳内便有脚步声传来，她恰巧抬头，修长身影落入眼里。 纯白色的衬衫正好合身，大概因为店内有些闷热，最上方的纽扣便散着没有扣上，隐隐约约能看见锁骨。再往下袖扣未扣向上挽了一段，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而长指此刻微屈，正随意搭在身侧。 斯阳勉强咬住唇，强迫自己低下头揪手指转移注意力。 美色果然好下酒啊…… “这件挺好的，”拉回飞的越来越远的思绪，斯阳握拳轻咳，正色，“厉先生觉得呢？” 事实上厉北辞的西装及衬衫大多是国外定制，直接来商场专柜试买却是极少，再者似身上这种白衬衫家里没穿的还有好多件，即便昨晚弄脏了一件，暂时也不需再买。 但因为是她…… “嗯，就这件！” 话落斯阳见他走向试衣间换下，而后停在柜台拿卡要付款，她怔了怔突觉不对几步跑过去拦住，仰着脑袋诧异睁大眼。 “厉先生，说好我买的。” 薄薄的卡还攥在指尖，厉北辞微一低头便是她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眼，他低低嗯了声没有反对，手中卡却再次递了出去。 斯阳错愕：“厉先生……” 厉北辞没有搭理，只接过导购递来的刷卡机输完密码，才得空睨她一眼，眸里隐隐流转笑意：“急什么？先欠着，等车修好了，和修车费一起给。” 斯阳：“……哦。” 好吧，谁让他是债主呢，债主是上帝，债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光速买好衣服，正好店门口便是扶梯，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去。斯阳靠着右侧边沿站好，视线本望着前方，不明何时被相对电梯上一个背着大黄鸭书包的女生吸引，那女生在玩手机，没注意到背后书包微微敞开，一只小猫调皮地往外跑，眼看着就要摔出来。 斯阳大惊失色，立刻冲上去抓住小猫的爪子，一把拎进怀里，小猫安全了，趴在她胸口喵喵叫，斯阳舒了口气，一颗心顿时落下。 变化来的太快，也是电梯上有人惊呼，那女生才发现自己的猫爬出来被人接住，连忙重新下来，从斯阳怀里接过猫后道谢。 斯阳摆手，叮嘱女生以后小心点，等女生离开后，一回头发现厉北辞正看着自己，是她看不太懂的神色，她默了默下意识叫他打破尴尬。 “厉先生……” “嗯！”厉北辞应下，眸光顺着与她对视，顿了几秒忽的开口，“后面两个字不会念？” “啊？”没跟上他跳跃太快的思维，斯阳愣愣瞅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行动快于意识说出口，“会会啊！” 厉北辞点头，双手放至裤袋，姿态闲适悠悠回答：“会就好，以后叫名字。” 斯阳：“……” 衣服已经买好，是时候分道扬镳，斯阳考虑着从哪个门出去比较好打车，手机铃声忽然大作，她一看是李玥菱，当即接起。 “怎么了？” 李玥菱还在咖啡馆，轻揉着酸奶的毛着急：“斯阳，酸奶好像不舒服，一直趴着不动，什么都不吃，我这里有客人走不开，你快过来带它去医院看看。” “怎么回事？”斯阳一听是猫出问题，当下也跟着着急起来，脚下步子无意识加快，“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 说完斯阳立刻挂断电话，朝着最近的出口走去，谁知还没走几步，手臂就被人轻而有力地拉住，她回头一看是厉北辞。 “有急事？”他问。 她点点头，眉目间隐隐燥郁：“酸奶不舒服，我要回咖啡馆带它去医院看看。” 厉北辞自然是知道酸奶就是昨晚那只小猫，见她如此着急也不犹豫，松开还箍着她手臂的手指，眼光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我送你过去。” 斯阳顿了下，大步跟上。 开车送斯阳回到咖啡馆，又辗转到医院，厉北辞随意找了个车位停下，陪着她一道进入。 全身检查下来，确定是由空调吹多，室内外温差太大引起的身体不适，需要先吊几瓶看看情况。斯阳在旁陪着，心疼地看酸奶被放了几管血，最后关在笼里吊瓶观察，她上前摸摸它脑袋，等它睡着后在外头坐下。 冗长的沉默后。 “刚才谢谢你。”斯阳抿唇，想说厉先生，又忽的想起他之前的话，轻轻改口：“厉北辞。” 被叫了名字的人没有接话，斯阳并不在意，笑笑转开话题。 “朵朵是你自己养的吗？”她想起昨晚那只漂亮威风的母德牧。 “不是。”只是父母外出寄养而已。 斯阳哦了声，想问些别的，却见他拧着眉垂目在看手机似乎有事，想着别打扰他，斯阳干脆拿了手机玩，但还没玩多久，眼皮就耷拉下来生了困意，她单手支着脑袋想眯一会儿，怎知就这样睡着。 手机还被她握在掌心，本黑暗的屏幕因为不断跳出的消息而亮起，厉北辞不经意瞥了眼，却是一串的软件消息提醒，他收回目光平视前方，良久用自己手机进入软件。 第三章 软件进入主界面，他头像下方“关注1，粉丝0”的数字特别明显，厉北辞点击刷新，屏幕上很快就跳出最新消息。 斯人有阳光v：…… 发送时间是在昨晚八点半，看来是和他分开不久后发的，厉北辞微微挑眉，长腿舒展往后一靠，不紧不慢点开下方评论，只见满屏都是“怎么了”和“黑人问号脸”，他不自觉侧目瞟了眼身侧睡得开心的斯阳。 大概是因为单手撑着脸颊太不舒服，斯阳早已换了另一个姿势，掌心覆住额头撑着，发丝散落遮住侧脸。厉北辞静看了片刻收回目光，想了想退出软件，起身走进内室。 酸奶被关在单独的一个大笼子里，头上被套了个伊丽莎白圈防止它舔毛，这会儿侧躺着睡得正香。厉北辞探指进去轻抚它的肉脑袋，莫名觉得它压着爪子睡觉的样子和外头某人一模一样。 正走神着，口袋里手机一下一下振动，厉北辞收回手指看了眼手机，穿过外室到门口去接电话。 斯阳睡得很沉，醒的时候眯眼迷迷糊糊，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一看手机居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她霍地站起往里走去，正好瞧见医生在给酸奶拔针。 “怎么样了？”她迎上去。 医生没回头，扯了条小被子给酸奶盖上：“稍微好了点，明天再吊两瓶应该就没事了。” 闻言斯阳松了口气：“那我现在能带它回去吗？” 医生沉吟：“放在我们这里看顾最好，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想带回去也没问题。” “那先在这里吧，明天我过来接它。”咖啡馆里的猫一直都是在这里体检和看病，对于这个医生斯阳还是十分信任的，当即便决定下来。 医生颔首。 不知不觉也到了晚上，斯阳方才在椅子上睡了三小时，这会儿全身都觉得不对，她揉着脖颈往外走，才发现长椅上不见厉北辞身影，她怔了下以为他走了，却见一人掀开帘子走来，慢慢站定。 “要走了？”厉北辞看着她，声音沉的似掺水棉花。 斯阳点头。 “那走吧！” 他侧身往外走去，打开车锁开门坐入，待她坐好发动车子。一路沉默到小区内，厉北辞稳稳停车，伸指按压着酸疼的眉心，侧目轻问。 “酸奶怎么样了？” 斯阳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听言身形一顿，偏头去看他：“它今晚留在医院观察，我明天过去接它。” 没有回答。 静谧的车里，好似除了空调开着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斯阳看他眉心眸里都透露着疲惫，也不好意思再打扰，想了想后说道： “今天非常谢谢你，”她微微一笑，似又想起什么，再道，“衣服和修车费，你算好后联系我，我先走了，晚安。” “嗯。”他轻轻点头，晚安二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那抹纤细身影已经下车跑远，消失在楼道拐角。厉北辞静坐未动，望着那方向良久，才掉头离开。 黑色车身缓缓驶入地下车库，炽亮的白光一瞬间遮去所有黑暗。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熟练地倒车入库，厉北辞走入电梯上楼。 钥匙刚碰上孔便听见德牧在叫，厉北辞一拉开门，立即被扑了个满怀。他示意绕着自己转圈圈的德牧坐好，略微弯腰手指缓慢有节奏地抚着圆乎乎脑袋，等它舒服地眯起眼，才拍拍它头往里走去。 洗完澡换成睡衣，厉北辞一手擦头发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时视线不经意落到阳台上迎风飞舞的一件粉衣服上，昨晚拿回来后他便顺手晒了出去。 几口喝尽，重新倒满他才往阳台走去，路过床头顺手将杯子放置在床头柜上。伸手拿了衣叉收下衣服，他甩甩展开，回身朝在卧室门口的德牧招手。 “朵朵，过来。” 德牧很听话，当下就甩着尾巴走了过来，咧着嘴坐的笔直。当明白是要给自己穿衣服，德牧很是配合地站起，随着抬起前爪后腿，待穿好又用爪子刨了两下地，低低“汪”了一声。 厉北辞自然知道它想做什么，起身去零食柜里拿了根骨头，拆开包装放在客厅地上，看德牧开心地趴下来开始啃后回到卧室，开电脑处理白日遗留工作。 ****** 过了一个忙碌的周末，终于迎来稍稍空闲的上班日，这会儿咖啡馆里客人不多，李玥菱一人足够，斯阳便趁机去清理猫砂倒猫粮。 酸奶早在两天前就被接回，白日里又吊了一次瓶，等斯阳过去时已经活蹦乱跳，黏糊糊蹭着她掌心撒娇。斯阳这次长了教训，咖啡馆里的空调更是克制温度，怕客人觉得热还特意备了一些小风扇。 倒掉清理出来的废猫砂，斯阳抱着一个大袋开始添猫粮，只见一群本来懒散在各处或舔毛或睡觉的小家伙立刻迈步过来，很快斯阳就被围在中间。 “别着急。”斯阳笑了下推开挤成一堆的猫，把几个食盆聚集成一排，一路顺着倒满。 食物一来，小家伙们马上不叫了，挤着埋头开始吃。斯阳手动给它们调整好位置，一猫一食盆，突然觉得这画面特别萌，赶忙后退两步摸出手机，快门一按拍了下来。 用修图软件加了滤镜和几个可爱的贴纸，斯阳将图po上软件，配上文字发出。没两秒软件显示发送成功，斯阳点击跳到消息界面，去看新增加的转发评论和私信。 大多都是对她上一条消息的疑问和关心，斯阳认真地一条条翻过去，捡几个熟悉的马甲回复后关掉。 不登的时候没去想，一看见才想起她好像还欠某人钱，欠钱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美妙，斯阳决定过些天再没消息，就自己主动去问。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斯阳垂眸一看是沈高妍发来的微信消息，解锁点开。 沈高妍：斯阳，江湖救急！！！ 斯阳一愣，还没回复，下一条消息紧接着跳了出来。 沈高妍：现在有没有空，快来公司一趟，急！ 一串问号划过脑门，斯阳戳屏幕：“？” 接下来的消息是一条十多秒的语音，斯阳蹲着脚麻，找了个空位坐下才点开放置耳边。 “斯阳，你现在有空的话来公司一趟好不好？紧急情况，我那个没带，问了一些女同事也没有，还好你咖啡馆离公司近，我在这里等你，你帮我买一包送过来，赶紧啊！” 斯阳秒懂，回复了一个好字后便起身，去了趟旁边便利店买好东西再打车。 到达大厦进电梯，斯阳直达二十层，进卫生间后低声叫了沈高妍名字，得到回应立刻将买好的东西塞过去。 “谢谢谢谢！”沈高妍如释重负，快速接过解决着急大事，出去后见斯阳在门口等，几步上前勾住她脖颈。 “刚才真是急死我了，”沈高妍笑眯眯，嘟嘴比心，“果然是宜家宜室好闺蜜，给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亲亲自然被嫌弃推开，沈高妍也不在意，转转眼珠倒是想起一事。 “我这两天都差点忙忘了，酸奶没事了吧？”前几天听斯阳说过酸奶身体不适在医院。 斯阳点头：“之前温度热的时候空调没掌握好温度，然后室内外温差有点大，它就不舒服了。” 沈高妍哦声：“没事就好，对了，上次我走后，你们衣服买了吗？” “买了，”斯阳抿唇，也没打算隐瞒，话锋突转，“但不是我付的钱。” 沈高妍刚想说那挺好，闻言“啊”了一声，半晌才奇怪道：“怎么回事啊？” 被这么一问，斯阳当即就想起当时情景，那人微侧身子冷静看着自己，乌黑眸子深处夹杂着浅显的笑意，一句“急什么”成功让她窘迫地红了耳朵。 舔舔干燥发白的嘴唇，斯阳回神，对上沈高妍因为自己走神良久愈发奇怪的目光，十分诚实地回答：“因为他让我先欠着，下次跟修车费一起给。” 沈高妍：“……” 这个话题很快跳过，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但沈高妍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于是让斯阳去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先坐着等等。 “最多半个小时，我肯定就好了，”沈高妍保证，“你玩会儿游戏看看视频什么的都可以，我先走了，拜拜！” 目送沈高妍离开，斯阳撇撇嘴，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待客的沙发还有一张空着，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当真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本停留在一楼的电梯不知何时无声无息上去，在顶楼停了十几秒后重新下来。电梯方打开，一堆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被围在中间。 都是些繁重的公事汇报，厉北辞冷脸垂目在听，刚走几步，眼帘却倏然抬起，视线一动不动落在背对自己靠坐沙发的人身上，他抬手暂停耳边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稳步朝那人走去。 不知玩了多久，斯阳手酸眼疼关掉游戏，闭目歇了会儿后想看看沈高妍有没有下来，一个猛地回头却猝不及防身后有人，惊的掌心手机没拿稳，啪一声清脆落地。 她傻眼。 第四章 偌大的大厅，人来人往的嘈杂也掩盖不了手机摔地的清脆声。斯阳已经眼疾手快地捡起手机，但因正面朝下，整个屏幕还是碎裂，甚至关机。 肉好疼qaq 内心为手机默默哀悼两秒，斯阳抬头欲哭无泪：“干嘛一点声音都不出？” 长臂伸直搭在沙发两侧，厉北辞微微俯身，喉间滚出几缕笑意，只几下便停止，接着一本正经反问：“是谁刚刚玩的那么认真？” “……”斯阳竟无言以对，绞了绞手指小声想反驳，“那……” “好了。”绕过沙发走至她身侧，厉北辞伸手拿过她手里手机，大致检查了下破损情况后扬声：“景行。” 远处一堆人中，景行下意识应声，回过神后勉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精彩的表情，淡定走上前：“厉总。” 厉北辞将手机递过去，吩咐：“检查一下具体问题，尽快修好送到咖啡馆。” 景行目瞪口呆：“……好的。” 等等，他什么时候成修手机的了…… 解决了手机问题，厉北辞目光重新落在斯阳身上，问她：“现在有没有事？” 思绪跳跃太快斯阳没来得及反应，这沉默就被厉北辞自动默认为无事，他正了正面色，醇厚嗓音一点一点转低： “没事的话，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话落厉北辞也不等斯阳回答，径自拉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去，无视身后景行及一群高层石化的表情，一路到停车场给她打开副驾车门。 直到车门落了锁，斯阳才恍然回神，揪着衣角不安地问他：“去哪儿？” 厉北辞正在倒车，专注地看着后视镜没接话，等车子往外驶去，他才偏首答道：“去吃饭。” “吃饭？”斯阳错愕。 厉北辞嗯声：“你不饿？” 斯阳默。她饿啊，可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但半天也想不起来。 “吃完饭送你去咖啡馆，到时候手机就修好了，”注视着左方后视镜，他很快地变了道，再侧目看她，冷沉的眸色一寸寸温和，“想吃什么？” “都都可以啊！”她反正不挑食。 闻声他不再接话，只认真开车。大概因为到了下班的点，路上车辆明显开始增多，刚转过弯，就被堵在了中间。 踩住刹车缓稳停下，一眼望去前面一列的车辆没有尽头，厉北辞一手搭着车窗，想起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微微侧身去看她：“驾照考出来多久了？” 斯阳正无聊扒着车窗在看风景，闻言回头，想了想答道：“好像还没到一年……” “经常上路？” 斯阳摇头，歪头沉思。虽然她上路次数不多，但技术还算可以，尤其是倒车，可能是因为考科二的时候倒车入库练的最久。 “其实我车技还挺好的，”斯阳舔了下干燥发白的唇角，轻声说，“反正没出过什么问题。” “没出过？”厉北辞耳尖抓住重点，视线不经意往车尾瞄了瞄，微微眯起眼睛。 斯阳刚想点头，见厉北辞这表情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还撞了他车这一事，尴尬地垂下脑袋，不敢回答了。 她这明显一副装死的姿态令他隐隐有些无奈想笑，但当思及后果笑意一寸一寸从眼里褪去，厉北辞深深看她一眼，继续行驶时语气淡淡：“以后少开车。” 斯阳扁扁嘴，知道他是暗示自己技术太烂，半晌闷闷回了句“知道了”，不再作声。 问过更具体点的口味后，厉北辞带斯阳来了一家烤肉店，方一坐下服务员就端上来一长碟的开胃前菜和菜单，他接过放在她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 斯阳点头。 她点单时，见厉北辞要了一些热开水，仔仔细细地将两人的餐具都烫了一遍，斯阳看着看着目光不可控制地就下滑落在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因为距离近，完全可以看清手上指甲修剪平整干净，纹理偏淡，此刻微屈修长漂亮。 大概是看的太专注光明正大，斯阳很快就收到了厉北辞的回视，她呆了下忙转开视线假装在点单，甚至还坐直了些以示自己真的很认真。 可惜下一秒就听见了他低低的笑声，斯阳被当场抓包，忙不迭捂脸内心瀑布泪，等好半晌做好心理建设，才露了眼睛耷拉脑袋消极： “我点好了……” 厉北辞没答，可眼睛却还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草草看了眼菜单就叫了服务员过来。肉上的很快，他倾身拿过夹子细致烤，到半熟时用剪刀将肉剪成几段。 因为厉北辞不让她动，斯阳就只能一直不停吃吃吃，刚咬了一口生菜包肉，忽然想起钱的事，含糊问他。 “你的车修好了吗？”她刚才没仔细看。 “还没有。” “怎么还没修……”斯阳小声嘀咕，吃着吃着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当下撑住下巴星星眼，“厉北辞……” 这语气实在和以往大相径庭，厉北辞握着夹子的手顿了顿，微微抬起眼帘嗯了一声，耐着笑意正色：“什么事？” 斯阳笑眯眯：“刚才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害我吓到手机摔了，屏幕修修也是一笔钱，我可不可以用这个抵掉一部分？”能少一点也好啊！ 原来就这个事。厉北辞夹了块肉到她碗里，随口大方应道：“可以。” 斯阳雀跃：“真的啊？” “嗯，真的，”他放下夹子，漫不经心喝了口手边温水，方不紧不慢继续，“不过……” 斯阳一愣，莫名有种不好预感。 果然—— “你的手机我已经让景行尽快修好，人工以及修复费用要怎么算？” 斯阳：“……” 果然无奸不商啊tat 愿望破碎，斯阳郁闷啃泡菜。对面厉北辞静静收回目光，身体舒展时面色愉悦，眼底映着浅浅温和的光，盯着她看了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动作。 可能因为饿了，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快，直到消灭完了全部，斯阳才恍觉好像大部分都是她在吃，她拿纸巾擦了擦嘴，没忍住小声问： “你怎么吃这么少？” 厉北辞正起身准备付款，闻言倏然抬眸，薄唇轻抿。他自然不会承认并不喜欢这些，于是随口扯了个理由：“中午吃的比较多。” 说完他便走向柜台，斯阳还坐在位置上抱着包，咬唇回想了下他方才的表现，垂眸若有所思。 从烤肉店出来，莫名觉得外套都带了一股烤肉味，斯阳跟着他走进停车场，坐进副驾时问：“现在是去咖啡馆吗？”她还记得她的手机。 厉北辞点头，微扬下巴示意她系好安全带，落了车锁发动车子。 暮色/降临，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街上车来车往热闹非凡。还处于车流量大的时段，刚上高架就又碰上了堵车，厉北辞缓缓停下，降下车窗通风。 副驾上，斯阳捧着肚子侧坐着，刚才吃的太多太快，这下竟觉得撑得不行。一个姿势坐两秒难受，斯阳又换一个，翻来覆去很快引起厉北辞注意。 “怎么了？”他问。 斯阳心累：“吃撑了。” 闻声厉北辞笑了下，黑幽深眸波光流转，他瞥了她一眼没接话，等这阵堵过去下了高架，熟悉地左拐右拐，停在某家药店前。 “在车上等我。” 车上瞬间就只剩斯阳一人，头顶暖黄的车光被他开启，静静铺展开来，她抿唇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片刻，低头抱着肚子继续难受。 厉北辞动作很快，径自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和一瓶水回来，拧开瓶盖递过去。 “吃四片，和水一起吞下去。” 斯阳乖乖接过，吞完药片还多喝了两口水缓解喉间干涩，才拧好盖子放下。兴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吃了药之后胃舒服了很多，她抬眼看了看他，小声道谢。 没当即回她，而是等车子重新驶入大道，他才开口，声线温淡似从远方传来。 “还难不难受？” 斯阳摇摇头，觉得药效应该是在发挥中了，先前那些窒闷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张张嘴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见他专注在开车又作罢，转头继续看风景。 从吃饭的地点到咖啡馆有一段路程，加之路上时不时堵几分钟，寻常该到的时间还在路上。前方又是一个长时红灯，厉北辞随着车流停下，正看完景行发来已经到达咖啡馆的短信，余光忽的瞟见仪表盘上出现红色油箱标志，心知车子快要没油，等过了红灯立刻找到最近加油站。 车子有点多，从外围排队进去还花了一分钟，等车子熄火停下开始加油，厉北辞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外走去。 车窗一直开着，汽油味十分浓重地飘入，在车内这一小方空间里流转挥散不去，斯阳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捂了口鼻躲远一些。加油是个很快的过程，没多久工作人员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已经加好，斯阳点点头示意知晓，等车内味道散去不少，慢慢松开手。 厉北辞还没回来，斯阳猜测他应该是过去付钱，百无聊赖下开始注视加油站周围。夜色愈来愈深，暗沉的天空有乌云压着，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斯阳看着看着注意力却移开，不知何时被另一处吸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牵着一只德牧站在路边，那德牧很乖地坐着，背脊挺得笔直，衣服上“警犬”两字异常醒目。 可能是同为德牧，在那一瞬间斯阳想到了朵朵，不知不觉就盯着思绪飘远…… 厉北辞很快回来，尚未绕过车头，就一眼看见她奇怪的姿势，他微不可见地拧眉，向前迈了两步后停住。视线内斯阳两手撑在驾驶座的坐垫上，目光却望着外头显然在走神，他盯着看了少倾，脚下毫无所觉朝她走去，单手扶住车门，颀长身影弯腰靠近。 第五章 （小修） 偌大的停车场，炽亮的白光从四处洒下，偶有微风拂过，灯影幢幢。厉北辞就站在车门旁，因着这样的靠近，一眼便能看清她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微微颤抖，清澈瞳眸里水光潋滟。他眸心微动，呼吸缓缓沉下。 被高大身影遮住了眼前大部分的光，斯阳很快从走神中回来，眼角余光注意到本在路边的一人一狗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她眼珠转了转不可避免地与他重新对上，圆眼渐渐张大。 “你……” 她一出声，厉北辞便紧跟着嗯了声，侧身坐下，关掉车门挂挡离开。 “刚才在看什么？” “一只德牧，”斯阳舔了舔唇，回答，“身上穿那种警犬的衣服，特别威风，不过刚才走了。” 厉北辞闻言笑了下，自然地接话：“专门受过训练的警犬，观察力和行动力都非常厉害。” “我知道。”她点点头，因为喜欢小动物，斯阳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点类似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看，当然也看过一些关于警犬喂养及训练的。 厉北辞沉吟：“其实朵朵是之前一个亲戚送给我父母，一开始是想培养起来看家护院，但住的地方安保不错，索性就放在家里养。” “它很聪明，训练它的人肯定很用心，”斯阳夸赞，“那天我说的指令它都听得懂。” 不说坐下趴下握手以及转圈圈等简单指令，就是稍难一些，它都可以听懂并很快做出反应，看的出来平时花了心思。 “嗯，”刚巧过到一个路灯灰暗的窄桥，厉北辞抬手开启近光灯减速通过，偏首说话时俊朗眉目被夜色染得温和，清俊非凡，“谢谢夸奖，我很荣幸。” “……”斯阳愣住。这种似乎无意中拍到某人马屁的感觉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因着斯阳没回答，气氛瞬息沉默下来，斯阳无聊，干脆扭着安全带玩，没两秒突觉背脊被自己的包咯的有些难受，她反手抱过包换了个姿势，手不经意一摸，才发现早上出门前放进去的一盒饼干，原封未动还在。 莫名就想起了方才吃饭时他基本未动的样子，说什么中饭吃太多，其实就是不喜欢吧…… 就因为她选了烤肉，就这样迁就她吗？其实她也可以不吃这个的。 胡思乱想间下唇被自己紧紧咬住生出一丝痛意，斯阳用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心中有了主意。 两人到达的时候，景行已经在咖啡馆门口等候多时，见车终于来了，赶忙走上前。 “手机屏幕已经重新换过，其他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小姐你试试能否正常使用。” 斯阳接过长按开机。手机的确已经修好，流畅没有任何问题，她道谢后转首。 “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一句话不带气喘，斯阳解开安全带下车，飞速消失在浓重夜色里。 手还顿在半空，似想抓住却不敌对方速度更快，厉北辞望着指尖几秒，收回时目光已正常平视前方，他沉默几秒，倏然开口让景行上车。 景行愣了下，很快坐进副驾，扭身想去扣安全带却发现后腰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咯着十分难受，他反手去碰，冷不丁抓到一盒饼干。 “厉总……”他扶扶镜框，不明情况。 “什么？”厉北辞停下车，手指一抬按下头顶按钮，明亮的暖色灯光下，景行手中的饼干盒十分明显，外包装还是可爱的小熊，他盯着看了会儿探手接过，唇角缓缓勾起心情极好。 于是景行在到达时便听见自家上司突然来了一句“下个月给你涨工资”，一脸玄幻地下车，同手同脚往小区内走去。 车子渐渐融入车流，行驶在灯火通明的街上。跟着前一辆车停下等待红灯，厉北辞拿过小熊饼干放在眼前，半晌拿了手机，找到那个保存了还从未联系过的号码。 点击发送短信。 “饼干特意留给我的？”编辑，发出。 斯阳收到短信的时候刚打上回家的出租车，等坐进去才戳开，在看见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这句，近乎不用大脑思考就知道是谁，她张大眼，耳垂无声无息染上了晚霞般的颜色。 “真的吗？我忘记拿了，算了不要了给你吧！” 斯阳确定发出才恍觉这句话有点智障，饼干明明一直在自己包里，她是怎么忘记拿的？咬唇拍了下额头，斯阳捂脸。 真是蠢透了qaq 好在直到到家也没有再收到回复，斯阳很快将这事抛之脑后，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吹干头发，斯阳拱进柔软被子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她摸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一连串沈高妍发来的微信消息，她忽然想起下班时自己忘记了的是什么事，懊恼地埋被几秒，刚爬起想回复，铃声大作。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斯阳接起：“喂。” 沈高妍敷了面膜仰躺在床上，见电话通了立刻说道：“之前打你电话怎么关机？说好等我下班，你人去哪儿了？” 斯阳“呃”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手机摔地上坏了，所以没接到。” “那怎么没等我下班，别说去修手机了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老老实实坦白从宽，说，干什么事去了？” 不得不说沈高妍还是很了解斯阳的，连她会说什么理由都一清二楚。斯阳没有办法，犹豫了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干脆就诚实回答。 谁知说完那头就失去了声音，斯阳以为信号不好什么的，还叫了沈高妍好几次，但还是没声音，她正想挂断重新打回去，沈高妍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现在手机是修好了是吧？” 斯阳嗯声：“他让景行帮我修的。” “修好了就好，”掩去心底渐渐衍生出的莫名，沈高妍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打了个呵欠，“困死了，我睡了，你也早点睡觉啊，晚安。” “好，晚安。” 睡前刷了下软件里出现的新消息，斯阳倾身关了壁灯，掩被至颌下。 再次被吵醒是在凌晨两点，手机铃声不间断在响，在安静的卧室内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斯阳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接起，在听见沈高妍忍耐痛楚的声音后直接吓醒。 “你怎么了？”霍地坐起，斯阳一把掀开滑落的被子，打开壁灯，“哪里不舒服？” 沈高妍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痛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几近失去知觉。斯阳不敢大意，手忙脚乱换好衣服出门，打了车直奔沈高妍住所。 敲了好半天的门才开门，即使楼道灯已灭，斯阳也一眼看见她惨白的面色和额上大颗大颗滑落的冷汗，二话不说就扶着她下楼。 打车，去医院，挂急诊。 等安排好吊瓶休卧在床，竟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因为沈高妍已经睡着，斯阳没开灯，就着黑暗拉过椅子，疲累地趴下。 急性肠胃炎，好在已经没事了。 那种抓心绞肺的着急随着心跳声的平静逐渐散去，强撑了的困意此刻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瞬间便淹没了所有的意识。 因着担心沈高妍的病情，斯阳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每隔半小时就会醒来一次。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再醒来居然已经天大亮，她简单地洗漱了下，准备出门去买早餐。 怎知尚未拉开门，便听见有熟悉声音在门口，她顿了下，门反倒被人先从外拉开。 “醒了？”厉北辞怔了下，轻问。 因为沈高妍的主管发现她没有准时来上班，正巧厉北辞经过，便让景行去查，得知两人在医院后，立刻丢下手边事务赶来。 在这里看见他实在是有些意外，斯阳缄默好久才点头。 看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厉北辞便知她是要去买早餐，微微侧身让她走出，并肩下楼。 “一起去。” 医院门口不远就有卖早餐的店，斯阳担心沈高妍快醒了，索性将粥打包，在拿自己的温牛奶前侧目询问。 “你吃什么？” 厉北辞并不饿，随意拿了份蒸饺，自然接过她手里袋子过去结账。斯阳猝不及防愣了下，想说她自己来，却见他已经付完。 “我把钱给你。”她追上去，微微喘息。 厉北辞斜睨她一眼摇头，话锋轻转：“早上就喝牛奶？” “不是啊。”她还买了一个饼的。 他跟着嗯了一声，压住电梯门框让她先进，才按下楼层，等电梯门徐徐合上，他方侧身。 “空腹不要喝牛奶，先吃点别的垫垫。” 斯阳被这突来清冷磁性的声线迷得晃了神，眼前一切仿若都在这一瞬消失无物，好半晌楼层到达，在电梯开门前，她抬眸轻道：“好。” 两人回来时，沈高妍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在和景行聊天。斯阳走上前将粥放下，打开盖子吹凉些。 “自己能吃吗？” 沈高妍已经恢复了些力气，点点头就接过，说是认真吃饭，一双眼睛还乌溜溜转着打量病房里另外三人。 看了眼时间，景行起身走至厉北辞身侧，压低声音：“厉总，一小时后有一场会议。” 厉北辞点头。 “好好休息，有任何问题联系景行，”说到此他顿了顿，目光平静落在斯阳身上，轻笑了下意有所指，“当然，直接打我电话也可以，随时恭候。” 余下三人：“……” 厉北辞走了很久，斯阳都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无法自拔，沈高妍看了小半晌低头，压下涌荡的更为激烈的异样感，默默喝粥。 检查完身体确定无碍，斯阳才送了沈高妍回去，也没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就直接去了咖啡馆接班。因着昨夜没睡好导致眼下明显青黑一片，李玥菱看着奇怪慰问了几句，得到的皆是并没事的回答，想着她大概是不愿多说，就闭了嘴先行离开。 咖啡馆里没几个人，斯阳在前台坐了会儿，倒是想起明天要清扫咖啡馆一事。因为整个咖啡馆要做整理，所有猫咪都要转移走，上一次她是托在一家宠物店，谁知竟有猫染上皮肤病，所以这次说什么都不在放。 放家里也不可以，父母这两天会过来，尤其斯妈妈对猫毛过敏。而李玥菱是合租，不方便带这么多猫。这么想来，竟没有地方可以暂时放置。 正愁着，忽然手机亮起，一句“到家了吗”跳跃在屏幕上，她盯着看了几秒，想到了合适人选。 第六章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下，斯阳解锁点开，发觉自己还没有给这串号码添加至联系人。等备注好，她按下拨打电话，放至耳边。 冰冷的嘟嘟声并没有响太久，耳边很快传来微冷沉哑的嗓音，斯阳晃神。 刚结束一场会议，厉北辞正在听下层汇报，看见手边手机亮起及来电显示时，眼眸里的黑沉微微点亮，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似有人在说话，却因他这一声后戛然而止，斯阳好像听见了是公事，小心翼翼问道：“在忙？” 厉北辞没答，却是轻声示意下层先出去，等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人，方转而和她说话。 “没有，是沈高妍有什么问题？” 斯阳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发觉手边就有水，抿了一口才继续：“不是……” “哦？”这下男人微微挑眉，听到这回答有些意外，瞳底一寸寸染上笑意，他嗯了声，不紧不慢，“那就是你找我有事？” 斯阳挠了挠桌缘，嘀咕：“是有事找你来着……” “嗯，说吧。”长身后靠，长腿换了个方向交叠，他说。 虽然觉得厉北辞是个目前看来比较合适的人选，但她还是担心会给他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犹豫了下先问道： “你是一个人住吗？” 话落，斯阳皱了下眉。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果然某人顺其自然误会了，低低笑了声后，刻意压低沉冷声线，一字一字咬的十分清楚：“你确定，是在问我？” 他说话时，呼吸随之变得缓慢，一点一点如同细密的藤蔓缠住斯阳心脏。她不可控制地涨红了脸，无视他的反问，直奔正题。 “唔，是这样的，明天咖啡馆要整馆清理，所有猫都要转移，”她眨眨眼，“我爸妈这两天要过来，妈妈对猫毛过敏，家里不能放。李玥菱她是合租的，带这么多猫不方便。还有一种就是放宠物店，但是上次寄放的时候，六六染了很严重的皮肤病，所以……” 她下意识停顿住，好半晌才低声：“所以如果你是一个人住的话，可不可以先寄放在你家几天，我们会尽快清理然后接走……” “可以。” 冷不防被打断，斯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真的啊？” “假的，”厉北辞快速答，没听见斯阳的回答，却可以想象出她现在傻眼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弯了嘴角，“什么时候过来接？” 被一真一假逗了的斯阳愤愤不平地喝了口水，郁闷地回答：“等下班吧，我整理好打车送过去，你地址告诉我。” 厉北辞拒绝：“不用，在咖啡馆等着，我过来接你。” “……好。” “还有没有别的事？”他问。 斯阳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回了句“没有”。 “那晚上见。” “好，再见。” 电话被他掐断，直到耳际满是冰凉的嘟声，斯阳才回过神，绞着柔软的手指不知所措。 好像……又被调戏了？ 正被“又”这个字惊得心跳一停，斯阳毫无防备面前突然压下来一张笑眯眯的圆脸，吓的掌心手机差点飞出去。 “你干嘛？” 正是李玥菱，都走到公交车站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复又折返回来，谁知听见斯阳微红着脸在打电话。即便声音很轻，她也通过自己尖尖的耳朵听到了清醇的男声，似古钟般磁性幽沉，当下忍不住一颗八卦之心。 “斯阳，谁啊？” “啊？”斯阳下意识瞟了眼手机，含糊答道，“就一个普通朋友。” 李玥菱当然不信，哟哟了半天。朋友就朋友，还刻意强调是“普通朋友”，肯定有鬼！ 不过也没等到下文，因为斯阳已经面色自若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李玥菱撅嘴，扭身在斯阳身边坐下，探手去摸了摸她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才回答：“你看看你自己，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本大人发善心特意回来再加会儿班。” 斯阳失笑。 “所以你现在赶紧去沙发上歇会儿，这边有我，快去吧！” 说完斯阳便被推到了沙发上，还被强制盖了小毛毯，看李玥菱哼着小曲走远，她笑了下闭眼休息。 与此同时。 因着电话掐断，整个办公室在这一瞬间陷入静谧，连带着时钟跳转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连轴转了太久，一旦停下来，眼角眉心酸涩的不能自已，厉北辞闭目按捏，刚放松片刻，门口便有敲门声传来。 “进来。” 景行推门而入，将整理好的报告和一些文件递过去，厉北辞接过翻了几页，没谈及公事反问道： “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景行怔了一下，快速道：“今晚有一个会议，关于之前要收购的几个小公司接下去的细节……” “知道了，”厉北辞轻声打断，抬起眼睛淡淡道，“推到明天早上。” 景行“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点头：“好的厉总。” “嗯，下去吧！” 门很快被关上。 重新靠着椅背闭目，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桌子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半晌，他睁开双眸，温热指腹转而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斯阳到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复又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猫粮猫砂玩具还有一些小药品，斯阳找了一些大袋子分门别类装好，正从小房间里拿出所有猫包，楼下便有脚步声徐徐而来，她怔了下，不期然看见一个颀长挺拔身影掀帘进来。 他走进来时微垂首，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前台绕了圈才看见里面半蹲在地的人，几步过去接过她手中大大小小猫包，放在地上。 环顾四周，厉北辞问：“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吧，”斯阳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我把它们装进去。” 猫包是在外携带猫时使用的东西，里头虽不大但也有足够空间够活动，斯阳先挑了几只小的装好，再以食物诱惑几只比较调皮的自动走入。 霎时间装好了大部分的猫，还差一只酸奶没有放入，拿来新买不久的猫包，斯阳回头，却见酸奶趴在厉北辞脚背上接受长指爱抚，圆圆眼睛微微眯起甚是舒服。 这小家伙也知道享受嘛！ 无奈看了会儿，眼见外头天快黑了，斯阳忙不迭将酸奶装进去，与厉北辞一道拎着下楼，来回几遍，终于弄好。 锁了大门，斯阳跑下楼坐进副驾，喘气：“走吧！” 黑色车身在几个转弯后驶入大街上，渐渐融入车流，厉北辞平视前方，想起一事：“朵朵也在家里。” 斯阳很喜欢这只既乖巧又调皮的德牧，当即亮了眼睛：“真的啊？它最近都在你家吗？” 厉北辞嗯道：“这几天都在。” “那挺好的，有这么多小伙伴陪着玩，在家里也不寂寞了。” 斯阳的猫基本都亲人不怕生，就同酸奶一般，别说怕狗，不爬到它身上撒欢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对于这么多猫和一只德牧共处一室几天，斯阳一点都不担心。 “嗯，”斯阳恍惚听见他沉沉的嗯声，正乱七八糟想些别的事，忽而又听闻他说，“如果主人一起留下，相信朵朵会更开心。” 斯阳：“……” 她还是闭嘴吧(⊙x⊙;) 厉北辞住的地方离咖啡馆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抵达地下车库后，他让斯阳在车旁等着，来回上去几遍后，方落了车锁和她一道上去。 一进门就受到来自朵朵热情的迎接，斯阳这次有防备，无奈躲了开还是被它舔了好几下脸，索性抱住亲了一下。 厉北辞很适时地拿来纸巾和一双未拆封的拖鞋，淡声解释：“新的，家里只有男士拖鞋，将就先穿！” 斯阳点头。鞋子实在太大，弄得她走路都不敢大步，就趿拉着慢慢走。 放出所有猫，斯阳手脚麻利地把其他几个大袋子也拆开，将猫粮猫砂盆等摆放整齐。 等弄好一切，她站在客厅放眼望去，原本空荡的家里一下子被好多小生物填满，视线里朵朵翻在地上慢慢打滚，显然十分开心。而酸奶这会儿跳在厉北辞肩上，喵叫着被他反手抱进怀里。 她笑着走上前，揉了两把肉脑袋：“酸奶比较爱玩。” 厉北辞抬眸看了她一眼，自然接话：“嗯，我知道。” 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几个字莫名被他拉长，像是有另一层意思，斯阳没敢再想，咬了咬舌拉回纷飞思绪，指着地上的猫细声叮嘱。 “这几只性格比较安静，也不太会争抢，吃饭的时候容易被别的抢走猫粮，所以要隔远一些，这几只……” 她在专注说话时，眼睛像是染了一层浓郁的黑，似玛瑙般晶莹漂亮，他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失了神，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说完。 见他表情好似有些奇怪，斯阳睁大眼，忙补充：“但是它们平时相处还是很和谐的，基本不会有问题，你不用担心。” 显然厉北辞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他弯腰放了酸奶下去，看她蹲下用梳子给它梳毛，默了良久蓦地开口： “会做饭吗？” 第七章 话音刚落，斯阳下意识转头去看了眼窗外天色，才发现天空已经黑的不见一丝亮光，她心知此刻已是晚饭时间，于是点头。 “你家里有什么食材吗？我看看能做什么。” 话落却不见厉北辞有任何回答，她有些奇怪，索性抬脚自己往厨房走去。本以为哪怕食材少一些，凑合凑合也能做，谁知厨房里干净的毫无烟火气，不说光滑发亮的流理台，便是冰箱，除了果汁饮料和一些水果再无其他。 斯阳：“……” 厉北辞就跟在她身后，见她动作僵住，抬手替她关了冰箱门。 “我很少在家里吃，食材放着也是浪费。”因为工作原因，他较之常人要忙的多，通常会忘记吃饭时间。不说吃饭，便是真正自己下厨的次数都少之又少，索性就空着。 斯阳默了一瞬，摸手机看了下时间，抬眼看他：“现在还早，超市里应该还有菜卖，去吗？” 闻言他怔了怔，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走至玄关换鞋。 “走吧！” 附近不远就有一个大型超市，厉北辞带着斯阳从东门出去，没走多久就到达。现在这个点，超市里人流量开始增加，手推车反而寸步难行，他伸手拿了个篮子，走在斯阳右侧。 一进去笔直走就是零食区，各种各样的零食按照类别分开叠放十分整齐，路中央还有促销减价的地推。斯阳走着走着忽然想起，好像上次买的存粮吃完后，就一直没来超市补货。 不过今天是来买菜的，也就不给自己买东西了，于是斯阳收回停留在饼干上的目光，径直朝蔬果区走去。 “你想吃什么？”随手拿起一把青菜，斯阳偏头问他。 “都可以。” 斯阳喔了声：“那我就随便买了。” 蔬果区人有些多，厉北辞一个没留神，就被挤到了外头，他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正认真挑选食材的某人身上，眸色微闪回忆自己方才注意到的事，趁她没注意，复又回去。 不知道她具体喜欢吃什么，所以干脆就每样挑了一点，不多时，整个购物篮就被零食堆满，薯片饼干果冻等一应俱全，厉北辞瞄了眼想着差不多，就回了去。 一绕过冷藏区，便看见她东张西望似在找自己，他几步走过去，把方才路上新拿的篮子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把手上东西放进来。 “你去哪儿了？”斯阳边放东西，边疑惑问他，还没等到回答，自己倒是先看见那一篮子的零食，她呆了下，“你买这么多零食啊？” “嗯，”他点头，黑眸盯着她突然意味深长，“买了送人。” 斯阳听闻后莫名愣了一秒，也没多想就点头转身跑远：“素菜买好了，我去看看荤菜。” 挑了一些新鲜猪肉，斯阳想想应该够了，就准备去柜台结账，怎知刚转身还未跨出，右手腕忽的被拉住，她一怔顺着手腕上扣着的长指往上看去。 “小心点。”只一下便松开，厉北辞眼光一瞥示意地上。斯阳这才看见她脚前有一块香蕉皮，正被超市清洁人员捡起丢入垃圾桶中，她偏首再去看他，攥了攥手指小声。 “谢谢。” 他没回答，反而问道：“买好了？” 斯阳点头。 “那走吧。”话落两人并肩离开。 不看不知道，一看每列都排了十几人，斯阳看了半天竟没有一队稍少一些，她无奈打算就近选择，正走出一步，背后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她回头。 “到外面去等，”睨了她一眼，厉北辞凭借身高优势很快看见无购物出口，指了指那个方向，“我很快就好。” 见他已经在排队，斯阳答好，乖乖走至外头等待。 因着人太多，等待付款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斯阳玩了好几轮游戏，才见厉北辞过来，她上前想从他手中接过一袋，不料被拒绝，悻然放弃追上他脚步。 不知何时下过了雨，黑色的石板街上满是雨水濡湿的痕迹，斯阳的鞋子容易滑，下脚更是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她弯腰摸摸前来迎接的朵朵的大脑袋，而后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 她做饭，他便负责在外陪猫玩。斯阳养的所有猫都足够亲人和自然熟，见厉北辞半蹲下，一只两只都慢慢围过来，仰倒露出肚皮求抚摸。 小模样实在是萌，厉北辞顺着它们的意轻轻抚摸，不过其中几只仅呆了会儿就离开，唯独最后一只小黄猫趴倒眯眼好不享受。 没记错的话，斯阳说过它叫六六？ 的确是只十分聪明的猫，抚摸中途不过停顿了几秒，它便睁开眼侧倒下，喵了两声挥挥爪子以示不满。厉北辞笑了下，正待继续，耳际却渐渐传来切菜的声音，他偏头望去。 角度正好，直直便能看见她，说来也奇怪，厨房里明明开的是明亮的白炽灯，却暖的模糊了其他只剩她纤细身影。他恍无知觉便看失了神，直到手指传来被牙齿轻咬的痛意，才回神抚摸六六脑袋，良久失笑。 两荤一素一汤，非常丰富。 饭桌上很安静，两人如同约好一般静默吃饭，桌边朵朵笔直坐着，偶尔扒拉两下爪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企图引起主人的注意。 “等下给你吃零食。”扔了个球球示意朵朵自己去玩，厉北辞回身，冷不防见斯阳在看自己，微微挑眉。 “有话想问？” 斯阳放下筷子，斟酌了语句：“你之前……都在公司吃的吗？” 厉北辞嗯了声，顺着她想问的，直接回答：“大部分叫外卖，偶尔回家一趟，自己做也是比较简单的粉丝水饺之类。” 斯阳哦了下再没下文，兀自盯着米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厉北辞盯了会儿继续吃饭，等两人都吃好，主动起身拿着碗筷去厨房。 窗外天色暗黑，黑云压境，竟是又下起了雨，呼啸的风拍打着窗户，听着有些渗人。叮嘱斯阳在沙发上等等，厉北辞重新走进厨房，刚倒好洗洁精抹了一个碗，忽的想起没穿围裙，手上又都是脏污，于是扬声叫她。 斯阳很快过来，见他看向门一侧挂钩上的围裙，明白地过去拿来，站在他身前。 “头低一点。” 一旦靠近，斯阳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忙招招手让他下来点，可谁知当他真的弯腰低头，温热暖融的呼吸霎时拂到了她面上，细密交融。她愣了一下，洁白耳垂唰地被红晕浸染，当即快速将手中带子套上他脖颈，而后低头去拿腰两侧的带子。 斯阳满脑子都还是方才的事情，也没注意到自己就这样自然地双手圈上他腰，利索系带。等她系好之后，双手还齐齐停留在腰后，似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她猛然回神收回手，刚想说“好了”离开，猝不及防腰侧有铁臂搂上，往旁轻推让她瞬时换了个位置。 她吓住。 “后面有油，”无视她惊吓的表情，厉北辞眼光瞟了瞟本在她背后的洗碗池，贴着她发烫身体的手臂慢慢移开，“不要碰到。” “……谢谢。”难得这次斯阳反应很快，看都不看他就道谢，从一侧落荒而逃。即便背对着，厉北辞也能清楚听见她因跑的太急而绊着自己险些摔倒的惊呼声，他眸底掠过清浅笑意，片刻收敛正色，继续淡定洗碗。 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原本的小雨变成了大雨，雨珠落在玻璃窗上，迷朦了所有视线。拎着一袋零食下楼放进后座，厉北辞开车送她回家。 因为下雨，路上的车子数量锐减，仅有的一些迎着风雨减速行驶，生怕滑倒侧翻。不过厉北辞开车一向很稳，几个转弯几条长街，就到了斯阳居住的小区。 车子缓缓停住，楼道的灯光因为靠近骤然亮起，照亮一片黑暗。抬手按亮头顶的灯，厉北辞正打算开口，忽见副驾上的人已经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准备下车，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腕。 斯阳吓了一跳，回头。 “要来看它们或者接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他静声说道，双眼一瞬不瞬看着她，“我不一定在家。” 斯阳忙不迭点头，手腕一动想挣开，殊不知他手指在下一秒扣得更紧了些，她不懂他的意思，不知所措地再次回视。 “东西别落下，”扭身从后座拎过那一大袋零食放进她怀里，厉北辞淡淡解释，直接堵了她疑惑并想拒绝的嘴，“做饭好吃的奖励，不能不要。” 斯阳怎么也没想到他之前那句“买来送人”送的就是自己，眼睛睁大一眨不眨，白皙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她搅着衣角沉默了很久，抱住收下。 “谢谢。”她看着他，湿漉的明眸里光华千转：“我先走了，下次见。”说完她便下车跑远，背影逐渐消失。 副驾的座垫上还带着暖热的温度，是她身上的体温，厉北辞目送她离开后不久，楼道亮光便熄灭，他平视前方，回想着她最后说的那三个字，顷刻柔和了表情，挂挡离开。 ****** 斯阳失眠了。 一开始明明很困，哪知半夜突然醒来，却是怎么也再睡不着。 烦躁地翻了个身，斯阳视线轻轻投向枕边手腕，明明已经洗过澡，却总觉那里还有被他扣住时灼热强势的温度，完全散不去。 胡思乱想好久也没个头绪，斯阳索性不想了，被子一拉盖住头顶强迫自己，倒是迷迷糊糊睡着。 一夜半梦半醒，恍恍惚惚时天已大亮，斯阳困得不行翻身继续睡，却不防门口突有门铃声响起，长促又尖锐，她掀开被子，摇晃着爬起去开门。 第八章 “爸妈？”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两张熟悉面庞，斯阳愣了下：“不是说下午才会到吗？” 斯妈妈拉着斯爸爸进屋换鞋，瞟了瞟自家闺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推推她：“提早办完事，就直接过来了，你先去洗漱。” 斯阳点点头，趿拉着拖鞋进了卧室卫生间，正弄完想着早饭吃什么，鼻尖就被香气萦绕，她星星眼跑出去，果然见门口斯妈妈拎着一个袋子在穿鞋。 “妈妈，买了什么？” “鸡汤小馄饨，”斯妈妈拎到餐桌上放下，“专门给你下楼买的，快吃吧，小心烫啊。” 见闺女小鸡啄米似点头，斯妈妈无奈摇摇头，坐沙发上休息。 事实上斯爸爸和斯妈妈是有事过来办，顺道来看看斯阳，既然提早解决了事情，便决定趁这下午一起出去转转。 斯爸爸自己开了车过来，斯阳便和斯妈妈一道坐在后座，抱着斯妈妈手臂说着些平日里有趣的事。 斯妈妈是知道斯阳开猫迷咖啡馆的，虽说并不反对，但因为对猫毛过敏，每次见面总少不了说她几句。 “咖啡馆的卫生一定要注意，知道吗？”斯妈妈拍拍斯阳的手背碎碎念，“养这么多，不仅是为猫，更重要是为你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卫生这种细节千万不能忽视。” “妈妈我知道。” 咖啡馆里每天都打扫卫生，下班前都固定有个时间用吸尘器清理扫不掉的猫毛，还有猫砂这些，每天都会倒好几次，确保干净无味。 “知道就好。”斯妈妈满意，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难得一个艳阳天，因着前几日的下雨，湛蓝的天空犹如被水洗过一般通透明亮。斯爸爸斯妈妈本来是打算去景点玩，怎知人太多加上没有空车位，斯妈妈当即决定去商场买衣服。 一路辗转至市中心，斯阳和斯妈妈先下车，在商场门口等斯爸爸停完车上来。 “你爸爸就是懒，平时让他去买个衣服，跟要杀了他一样，”斯妈妈忍不住又开始唠叨，“等会儿你也帮你爸爸挑挑，多给他买几件，省事……” 斯阳被斯妈妈这种明明关心却又抱怨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忙不迭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斯爸爸停车的时间有点长，到现在还没上来。余光里斯妈妈在看信息，斯阳无所事事就四处张望，思考着等会儿可以带他们去哪里吃饭，不过就在这时，她游移的视线突然顿住，停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车上。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斯阳正绞尽脑汁想着这车在哪里见过，眼角余光忽然就瞥见一侧正朝车子走来的两人。其中一人走在前侧，微微偏头认真在听后面人说话，像是能感应到灼热视线一般，唰地就转首隔空望来。斯阳心里咯噔一下，本能侧首躲开。 “怎么了？”斯妈妈注意到异常，拧眉问道。 斯阳迟缓“啊”了一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再次看去，却见本停着车子的地方已经空荡，连着他和景行也离开，她咬住下唇，静静垂下眼睫。 斯爸爸一过来，斯妈妈就拉着他和斯阳直奔男装的楼层，从内到外认真挑选，斯阳一开始还帮着看看，两个小时后就撑不住了，刚进下一家店，就很自觉地找了位置坐下。 斯妈妈对她无语，干脆也不管她，径自给斯爸爸挑鞋子去了。斯阳坐着活动脚腕，一手拎满了大袋小袋，就用另一手摸出手机看时间，见斯妈妈一副要挑好久的架势，索性开了游戏玩。 刚玩了两局，屏幕上方便跳出新短信提示，挡住了一侧屏幕导致斯阳下一秒就死了，她扶额关掉游戏，戳进信息。 厉北辞：“？” 斯阳疑惑脸，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很快也回了个问号。 刚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消息便有回复，显然手机就在手边。 厉北辞：“两个小时前，明珠商业中心正门。” 悬空在屏幕上方的手指顿了顿，斯阳知道他在说自己躲开视线的事，但不想去回想当时下意识的动作，于是抓了抓脸淡定装傻。 “啊，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我陪爸妈过来买衣服。” 同一时刻，办公室内只有他一人。 半靠在椅背上，厉北辞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则握着茶杯，杯子里头放了些微绿茶叶，被灌注的热水冲烫到上下起伏。在等待她回复的时间里，他垂眸抿了口水，绯薄唇片因为水光沾染微微发亮。 一阵振动，有消息回复。 短短的一行字，厉北辞却足足看了十几秒，哪怕人不在她面前，也完全可以想象她被拆穿后，明明尴尬却强装淡定的表情，一定十足有趣。 这样想着，喉间不可自已地滚出点点笑意，向来清冷的表情一寸寸被柔和取代，似慢电影里的柔焦镜头。他双腿换了个方向交叠，不紧不慢回复。 “帮我和叔叔阿姨问个好。” 斯阳收到这回复的时候，脑子没转过弯，想着又不认识为什么要问好，正点了三个问号准备发回去，却正好斯妈妈结完账在叫她，就关了手机小跑过去，以至于直接将这事忘在脑后。 这一买，就买到了晚上。 就在商厦里找了家餐厅解决了晚饭，斯爸爸和斯妈妈还要回h市，于是送了斯阳到家楼下便打算离开。 “路上开车慢一点，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斯妈妈点头：“自己照顾好自己。” 斯阳嗯声，各自拥抱过后目送二人离开，等车影消失的完全无踪，她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打车去了咖啡馆。 斯阳到达的时候已经关门，她开门进去转了一圈，桌椅摆放的还有些乱，但本散乱在活动室一地的玩具却被整齐收好，她静静看了会儿，重新出来时脚步顿住。 忽然就特别想念它们，想抚摸六六的头，想凑手指过去让酸奶舔，想奥利奥躺倒在她脚背上撒娇…… 走神时行动先于意识拿出手机，按下那个最近频繁联系的号码，直到手机那头传来低沉嗓音，她才恍然回神，轻声问道： “等会儿有空吗？我想看看猫。” 厉北辞正好在看一份重要报表，闻言顿了几秒才回：“你在哪里？” “咖啡馆。” “旁边有个书店，你先到那里等一会儿，”他说，“有些事要处理，大约半小时后过来接你，可以吗？” 尾音是上升的语调，被他轻轻勾起，说不出的撩人。斯阳呼吸不自觉变慢变轻，答应后挂断电话抬步走向书店。 说是半个小时，但斯阳接到他电话时才过了二十分钟，她从书店走出，一眼便看见停在路边的车，跑过去手脚并用上车。 天色刚暗下来，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他慢慢前进，边注意两侧边问：“晚饭吃了？” 斯阳点头。不仅吃了，还吃很饱_(:3ゝ∠)_ 耳边无声，斯阳以为他在专注开车，就不打扰侧坐着看窗外风景，谁知静默不过半分钟，又听见他声音，一出口便让她愣住。 “帮我问好了吗？” 头顶划过一串省略号，斯阳才想起这件事，正回头想回答，冷不防他突然继续。 “早知当时看见应当亲自过去，”跟着前车停稳，他微微偏首，邃冷双眼紧紧盯着她，而后很慢地笑了下，一字一字意有所指：“也不至于在……礼数未到，此刻后悔万分。” 斯阳：“……” 一路堵回家。 斯阳在陪猫玩，厉北辞便拿了牵引绳给朵朵套上，难得有空，他准备带朵朵去遛几圈，刚弯腰换鞋，忽见一侧有一片阴影罩来，他抬眼。 “你要带朵朵下去玩吗？” 厉北辞颔首。 “我也去！”她这辈子还没遛过狗，当即主动拿过他掌心牵引绳，兴奋地也换鞋。 某人当然……乐意至极。 在电梯里还是个乖宝宝的朵朵，一出去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撒欢跑，它向前冲的力道很大，斯阳几次三番险些牵不住，厉北辞见状当即帮忙抓住牵引绳，严肃警告朵朵慢慢走。 朵朵通人性，真就慢了步子小跑溜达，这下斯阳牵的轻松多了，有些时候无人也会将绳子放长一些，让它周边跑跑。 沿着花坛小径走，没多久就到了大草坪，斯阳根据厉北辞的指示带朵朵走进一片木栅栏围起的圈里，才让朵朵坐好，解开了它的绳子。 一旦没了约束，德牧爱动爱玩的天性立刻释放，东跑西跑好不开心。斯阳靠着栅栏看，突然觉得这画面特别有意思，就用手机录了段短视频。 期间厉北辞招手示意她到他那边，斯阳点点头走过去，等录好后也没回看，就直接上传软件，配上文字后点击发送。 在这上传的几分钟内，朵朵跑回厉北辞身边卖萌求抚摸，斯阳余光看见脚边有一支掉落的花，捡起折了下面多余的枝节，凑过去放到了朵朵耳边。 本就是母德牧，戴了朵小花咧嘴笑的样子更加可爱，斯阳摸过手机拍了张照，打开软件正打算再发一条时，却见评论区似炸开一般，她点进去。 捏你小圆脸：第十三秒有男人的腿入镜，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嘿嘿嘿！ 小海星萌萌哒：我看见了什么，男人的长腿！！！肯定有情况~~~ 心若荼蘼：是谁是谁，求告知！斯人有阳光 …… 还有许多，每几秒评论数量就以成倍增加，斯阳目光发直，彻底愣住。 第九章 因为斯阳的表情太过不同寻常，以至于厉北辞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笔直长腿渐渐逼近。 “怎么了？” 刚余光睨到一眼是自家软件界面，就见斯阳如触电般猛地拿开手机，反手挡在背后不让看，厉北辞微微挑眉，却不待他开口，身前人已经跑远。 他眸光凝注了片刻，趁斯阳背对自己在陪朵朵玩时摸出手机，几下登上软件刷新消息，她刚发的短视频内容一下跃然于眼前，他边分神注意着斯阳那头情况，边不疾不徐点开评论。 土拨鼠大大：居然只是朋友？求看高清□□正脸皂片！ 你说蜘蛛小姐：不是我们想的哪种关系呀？[偷笑][偷笑][偷笑] 一片蘑菇云：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哈哈哈，宝宝才不信，坐等后续！ ……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在不停增加，厉北辞不明情况，手指上滑直接点开热门评论，才发现斯阳回复的一条，已经被点赞到最上方。 斯人有阳光v：[偷笑][开心][飞吻]【短视频】 千层雪回复斯人有阳光v：男人的腿！！！是不是男朋友呀~~~斯人有阳光 斯人有阳光v回复千层雪：只是朋友，不是你们想的这种关系。 千层雪回复斯人有阳光v：真的咩~~~怀疑→_→ 接下来斯阳便没有再回复，厉北辞又翻了翻其他评论，一部分表示好失望一部分表示不相信，还有一部分路人并不关心，只说短视频里的德牧非常可爱想养一只…… 他静看了会儿，无声关掉软件将手机放回袋里，远望着斯阳纤瘦的背影，蓦地别有深意笑起来。 脑海里充斥着她那句“只是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厉北辞缓缓环胸，笑意收敛时抬脚朝她走去。 现在的确不是。 可谁知道以后呢？ 厉北辞刚走到，正巧朵朵扑在地上打滚撒娇，一下往左一下往右忽然又站起来甩毛，湿漉漉的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走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指指栅栏边上的小袋子。 “自己的玩具，去拿过来。” 朵朵“汪”了一声，四脚当即飞奔出去。小袋子里装了飞盘，它用嘴叼了过来放在厉北辞脚边，趴好用下巴贴地。 斯阳猜它可能渴了，就拿了小水盆过来装满水，推到它头旁边。果然朵朵大舌头伸出开始舔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斯阳拿过飞盘在指间，等它喝的差不多又歇了片刻，才将飞盘在它眼前晃了晃，唰地用力往远处扔去。 朵朵立刻朝着飞盘飞远的方向冲过去，一双尖耳朵前后耸动，它跑得很快，竟比飞盘提前到达掉落位置，一个跳跃就稳稳咬在嘴里，再跑回去，尾巴一甩一甩求表扬。 斯阳笑眯眯，比了个大拇指：“朵朵真棒！” 回应她的是朵朵凑近的大脑袋和湿湿的舌头，斯阳笑着躲开，继续陪它玩。 如果不是天色开始阴沉下来，斯阳大概还没意识到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眼帘里厉北辞重新给朵朵套上了牵引绳，领着它往草坪外走去，斯阳跟在他身侧，刚到家没两分钟，天空就下起了雨。 大部分猫已经回到猫窝里睡觉，有几只甚至已经侧倒着睡着，斯阳整理好弄乱的饭盆，等外头雨势小了些，起身准备回去。 “要走了？”厉北辞正好从卧室出来，见她在换鞋，几步过来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斯阳摆摆手：“没事，外面都下雨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话落却见厉北辞停住穿鞋的动作，侧目瞥了自己一眼，声线微淡：“我并没有只接不送的习惯。” 斯阳哽住，半晌：“……谢谢。” “不用。”他继续。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灯很亮，厉北辞带着她转了个弯到车旁，打开车锁侧身坐入。刚发动车子准备挂挡离开，忽听“滴滴”叫声十分刺耳，他拧眉扫了眼仪表盘，发现是副驾安全带未系，偏头看去。 却见副驾上的人看手机正看的专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发怔不在状态，他连着叫了她几次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索性解开自己的，倾身过去。 长臂刚伸出尚未碰到，身侧人却突然一惊，显然吓了一大跳，厉北辞退开，复又扣上自己安全带时看着她眼睛不太赞同地皱眉。 “看什么这么专注？”叫了这么多次都没听见。 斯阳尴尬默声，飞速给自己扣上后，恍觉有些胸闷气短，连着脸颊都发热一片，她开了一缝隙车窗，偏首轻靠。 只是小雨，还在半途就完全停住，等车子驶入小区，斯阳将车窗关好，手指搭在包上极轻刮擦。 “明天咖啡馆就清扫完了，下班后应该能把猫接走，”她舔舔干燥的唇瓣，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话要再说，就打开车门，“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着急下车直接无视了他伸出的手和突然一句“等一下”，右脚刚跨出去，瞬间被未解开的安全带反弹回来，后脑撞上座椅时她还有些发懵，半晌才转首，恰好撞入他缀满笑意的眼睛。 斯阳大脑放空，只觉丢脸异常，一把解开安全带就跑，还没忘傻乎乎丢下一句：“你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他低低的笑声依然通过未关的车门直直传入耳内，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斯阳捂住耳朵跑的更快，三两下人影消失。 车里，车门已被他关上，这会儿安静的唯有自己慢长的呼吸声，因着车子长久未动，楼道前的灯光早已暗下，除了车前灯照亮的地方，余处一片黑暗。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甚至比来时还大，仅仅几秒雨珠就落满了整个挡风玻璃，令视线一片模糊。嘴角还勾着隐有笑意，厉北辞静坐片刻，打开雨刮挂挡离开。 难得一夜无梦到天亮，斯阳睡了个自然醒，起床自己做了午饭，吃完顺便给李玥菱也带了一份过去。这会儿李玥菱已经解决完，两人一起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重新归纳了桌椅沙发的摆放位置，斯阳和李玥菱一起搬，等都弄好后两人皆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 “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作死买这么重的桌子和沙发，”李玥菱仰天长叹，“全部移了一遍真的要老命好吗？果然这种重活不适合我等弱女子干。” 斯阳笑了下，没接话。倒是李玥菱说到弱女子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绕了几个弯想到了厉北辞身上，她微微坐直身体，手肘捅了捅斯阳，笑容猥琐。 “斯阳，今天要去他家接猫是不是？” 李玥菱当然是知道斯阳把猫都寄养在厉北辞家的事情，暗笑的同时也有些奇怪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斯阳点头，拿过手机瞄了眼时间，已经到下班时间，他应该快来了。 “昨晚上的视频我可看了啊，那德牧是他养的吧！”李玥菱啧啧两声，突的话锋一转，“不过斯阳你看下头的评论没？大家全都在问他是不是你男……” 斯阳扑上去，捂住了李玥菱的嘴，瞪她一眼没好气：“早就看见了好吗？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别跟着她们一起瞎说。” 李玥菱呜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被松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又开始多问：“不过你真的没考虑一下发展发展？听说他还是单身的……” “没有没有，”斯阳恼羞成怒，扯过沙发上靠枕敲了李玥菱脑袋一下，“脑子里老想些乱七八糟的，赶紧敲醒你！” 李玥菱嗷嗷叫，直说自己不说了，才被放过。斯阳扔开靠枕打算出去倒杯水，怎知刚至前台，便见门帘外一笔直身影站立，此刻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知在哪儿站了多久。 她僵住。 实际上厉北辞早就上来，一手都抬起准备掀帘，却在听见里头一句“大家全都在问他是不是你男……”之时，顿住不动，他不否认是想偷听斯阳的回答，然而得到的也是意料之内。 但毫无失落。 才刚开始，急什么？ 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才是他厉北辞的风格。 还是斯阳先回神，小声试探：“来了很久了？” 厉北辞面不改色摇头，掀开走进：“刚到，走了吗？” 斯阳莫名松了一口气：“马上走，我拿个包。”语罢跑进去，没两秒又回来：“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丝毫没注意帘内李玥菱不知何时在偷看。等一楼有风铃声传来，李玥菱才猛然回神，拧着细眉咬手指。 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可是绞尽脑汁又想不起来，李玥菱转念又觉得应该就是电视上，是她自己想多了。 没错，就是想多了！她吐出一口气，反身回去。 ****** 因着厉北辞还有事要去公司，帮着斯阳搬完了东西就离开。和李玥菱一起整理好所有东西，斯阳便让她先回去。 随意吃了点晚饭，斯阳倒是想起要去宠物超市买几个小饭盆的事，附近就有一个，她走过去很快买好，再次出来时却发现外头风刮极大，天色黑沉显然要下雨了。 正巧超市老板走了过来，见她还在门口好心提醒：“今天有台风，小姑娘一个人还是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斯阳这才知道，向老板道了谢后顶风走回去，已经有点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珠砸在手腕上刺骨的凉，她愈走愈快，终于在倾盆暴雨前抵达咖啡馆。 因为随之而来的雷声闪电，猫咪们大多有些不安宁，喵喵叫着缩在猫窝里，斯阳走进去轻轻安抚，正打算拿几个罐头分食，忽然口袋里手机振动。 她一看，接起。 “回家了？” 斯阳继续朝外走：“还没有。” “还在咖啡馆？”闻言当即拧眉，厉北辞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至落地窗边，见外头大风大雨，眉心蹙的更紧，“怎么……” 还没回家四个字尚卡在喉咙处，手机里却倏地传来玻璃破碎和短促的尖叫声，刹那间令他变了脸色，边大步往外走边连声叫她名字。 “斯阳，斯阳……” 第十章 玻璃破碎的炸裂声在安静的活动室里尤其响亮，唰一下玻璃渣子就铺了一地。心跳声是从未有过的快，像是要蹦出体外，斯阳大脑发懵耳边嗡嗡响，好半天才听见电话那头愈来愈沉冷的叫声。 她捂住心脏。 “我没事，”小心将猫都往外赶，发觉停电，她还特意找了个手电筒照明，“活动室里有一块玻璃突然碎了，还好猫没事。” 厉北辞已经到达地下车库，闻言嗯了声，转而问她：“那你呢？” 斯阳注意着地上小心翼翼走过，不用靠近破开的窗户都能听见外头凛冽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冰冷雨丝扑面而来，她听闻怔了怔，想回答“我没事”耳里却忽的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她脱口而出。 “你在开车？” 手机已经自动和车子连接，厉北辞睨着后视镜边倒车，边回答她：“嗯，你离那扇窗户远一点，在外面等我过来。” 斯阳错愕地睁大眼：“你要过来？”她关了活动室的门疾步走至窗旁，因着台风来的措手不及，街上还有些滞留的人和车，门口的一条大路已经堵得不成样子。 “台风来了，路上那么危险，你别过来了。” 她说完，却不见那头有任何回音，她等了几秒，以为是自己信号问题，想说挂断重拨，却听得他的声音遥遥传来，比之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冷硬强势。 “我很快就到，你就在里面等。”一个大转弯，绕过堵车路段从小道进入，厉北辞平视前方，尽可能快而稳地开，一向乌黑清冷的眼底被阴霾遮掩，他沉声：“不要出来，斯阳，你听到了吗？” 胸口心跳声在加快，一下一下似在击鼓，斯阳微张着唇，说不出自己现下究竟是什么感觉，只知等自己回过神，嘴上已经轻轻答应他。 “好，我知道了，”她咬唇，“路上小心。” 话刚说完，电话就因信号不好被强制挂断，再想打去却是怎么也通不了，斯阳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蹲下去安抚因方才意外而害怕嘶叫的猫咪。 猫叫一声接着一声，愈来愈大，斯阳知道它们非常害怕，尽可能轻柔抚摸去减少它们的恐惧。 直到叫声稍小下来，她提着的心才放下一些，不时转眸望向门口。 外头的雨还在逐渐增大，街边大树被风吹得歪倒一边，地面上积起了不少水。而此刻距离挂断电话，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斯阳等着等着，竟觉度秒如年。 胡思乱想时，耳际似听见清脆风铃声，楼梯上紧跟着是沉重脚步声，几下便消失。 她霍地站起。 似是在响应她，帘子下一秒就被一双大手分开，人还未到，先有不少水滴落下，在地板上聚集成小小一滩。 因为堵车车停的较远，即便是打了伞，一路过来也有小半身被打湿，尤其发丝湿漉漉滴着水，但他毫无所觉，只一双黑眸一秒锁定她所站的位置，一动不动。 那直直又灼热的眼神看的斯阳喉间发干，想好要说的话在这一瞬全数忘记，她极慢移开视线，瞄见地上的水连忙扯过餐巾纸递过去。 “擦一下吧。” 厉北辞没动，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接过。就这么几分钟，猫咪又开始大声叫起来，有几只甚至不安地踱来踱去，背脊耸高毛发竖起。 斯阳知道它们又开始紧张了，连忙蹲下抚摸，只不过半晌依旧效果甚微。她正不知怎么办，身侧便有人走过，笔直往活动室而去。 一开门就能看见一地的玻璃，雨水斜斜下进来，地上浅浅发光。厉北辞反手关上门，快速将活动室里无法碰水和重要的东西转移，才回到她身边。 “这些玻璃都有安全隐患，全部换掉吧，”他沉吟，“先把它们接回家。” 斯阳诧异：“现在吗？” 厉北辞嗯声，转而已经去收拾东西拿猫包。 “它们在这里没有安全感，先接回去，过两天会好些，再送回来。” 斯阳心知这是最好的方法，毕竟咖啡馆现在并不安全，而猫咪们大多又受到了惊吓，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休息。于是也不迟疑，她点头答好。 帮着一起收拾，两人很快打包好，斯阳给活动室的门上了锁，回身见他拎了满手准备下楼。 “慢点走，”她两步追上去，趁他还没离开，又补充，“小心点。” 笔直身影已经伫立在楼梯口，手中雨伞滴下的水蜿蜒而下，湿了一片。听言他微微侧身，一瞬不瞬看着她，一直到她躲开，才勾了嘴角，眸里糅杂了淡淡的笑意，嗓音低哑。 “我很快回来。” 斯阳想应声，可他已经离去，就目送他背影消失，侧靠着门框等待。 的确很快回来，因着东西多又只能一只手拿，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才搬得差不多。只剩最后一袋子猫粮，斯阳提前抱着下楼，锁好门等他过来。 雨势好像小了一些，但路上的积水却因来不及排放而越来越深，斯阳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帆布鞋，已经做好等会儿全湿的准备。 正想着，不远处便有挺拔人影穿过层层雨幕朝自己走来，风很大，他手中的伞却握的很稳，径自走至她面前，将她纳入伞下。 “走吧！”原本微哑的嗓音似含了雨水的湿意，更是沉重。他将伞往她那侧倾了倾，与她并肩离开。 还没走多久，就碰上了积水，看上去足足有七/八厘米深，斯阳低头看了眼已经湿透的鞋面，内心瀑布泪继续走，刚踩上水面，忽被往后一扯。 她不明所以地偏头去看他，却忽闻： “可以抱你吗？” 斯阳愣住，还来不及说句话，又听一句“冒犯了”，腰间便被炙热长臂搂住，随着双脚离地，就这样被他单手抱着走过了积水。 “……” 很快回到车上，平稳回去。一上楼厉北辞就先找了两块大毛巾，一块给她一块擦猫包，而自己走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 其实斯阳身上没什么水，顶多膝盖以下有些湿，毛巾擦擦也就差不多。她很快放了猫出来，又开了不少好吃的罐头给它们，好不容易才让几只情绪相较紧张的平静下来。 窗外狂风暴雨还在继续，室内却是与之相反的安宁平静，累了一整天，斯阳脱力侧坐在沙发上，撑额闭眼。 擦了许久头发才半干，厉北辞从卧室走出，见她半靠着似睡着一般，他静静走过去，拉了边上厚毯想给她盖，怎知眼尖注意到衣袖遮掩下的一道伤口。 只划破了一些皮，血迹早就止住，可这艳红的一长道在白皙的皮肤上依然十分显眼，厉北辞微微皱眉，拿了医药箱在她身侧坐下。 斯阳只是浅眠，一下就惊醒，映入眼帘是他探过来的手，她呆了下，手臂就被他拉住。 “可能会有点痛，”从医药箱中拿出镊子和碘伏，他夹好往她伤口碰去，“忍一忍。” 柔软的棉花掺杂药水，在伤口周围触上时如针扎般刺痛，她咬住下唇，嫣红唇色有那一瞬白了几分，直到目睹伤口周围都沾染上碘伏的颜色，才轻轻舒了口气。 “这两天稍微注意点，尽量别碰水。”他松开她手臂，收起医药箱，自然叮嘱。 “谢谢。” 厉北辞没回答，起身走去窗侧看了片刻复又回来：“等会儿雨应该会停，我再送你回去。” 斯阳应好。 无人再说话，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陷入沉默中，斯阳无所事事就玩手机，只是没多久就困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还没等她放下手机，已经歪着睡着。 厉北辞一直在客厅，几乎在她睡着同时，便无声走过去给她盖上毯子，掖至下巴，她这次睡得熟，丝毫未醒，他看了良久，在另一侧沙发坐下。 ****** 雨势已停。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在楼道前停下，厉北辞偏头看她在解安全带，想起一件事还没问她。 “过些天正好有空，我和景行，还有沈高妍会一起去登山，”他淡淡道，“一起？” 斯阳听闻怔了下，倒没想到沈高妍也去，想着过些天应该是有时间，就答应下来。 等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时正好沈高妍发微信也来说登山这件事，斯阳表示知道了，聊完没事做就登陆软件。 简单翻了翻评论，一条也没回复，她跳至主页，想了想发了一条新消息。 斯人有阳光v：谢谢。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斯阳盯着看了会儿，突然就自己又转发了一遍。 斯人有阳光v：谢谢你们的陪伴。//斯人有阳光：谢谢。 转发完，她抿紧唇吐出口气，敛眸思绪乱飞。 还有诸多公事遗留，厉北辞关了客厅的灯，独自在书房处理。因为将斯阳设置成了特别关注，她一发消息，他下一秒便收到。 一手按压着酸涩眉心，他拇指点开，才发现她又发了一条，是对上一条的转发，中间只间隔半分钟。 淡冷眸光下移，那简单两字令他凝住半晌，明明她已经转发做了解释，可他却知道她真正的意思。 掩饰什么……他低低笑了笑，倦疲眉目一寸一寸趋于温和，大致看了几眼评论，他放下手机。 一周飞速过去。 咖啡馆全部换了玻璃，猫也接了回来。和厉北辞约好现在在小区门口见，斯阳下楼。 提早几分钟到达，也没打电话去催，厉北辞开了车窗散去车内闷热，方朝小区门口看去，恰巧纤细身影慢慢往车子走来，他目光一顿，轻瞥副驾。 景行正在看时间，蓦地觉出有人在看自己，眼角余光里是斯阳愈走愈近，他突然秒懂，解开安全带坐至后座。 于是斯阳莫名其妙地看着景行下车又上车，但倒也没多想就坐上副驾，扣好带子。 正式出发。 第十一章 虽说台风来的又快又猛，可也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便离去，接连两日的艳阳天很快扫去台风带来的影响，一切都恢复正常。 车内，景行坐到后座后，便与同样在后座的沈高妍面面相觑，还是关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语的沉默，他抓了抓头发，清咳一声平视前方。 因着景行个子高，沈高妍总觉位置一下就变得逼仄起来，她转了转眼珠，视线在前方逗留一圈后回来，想起一事扬声：“斯阳。” 斯阳应声。 “咖啡馆这个月的清扫应该完成了吧？我看你发给我的照片，桌椅位置都调整过了。” “对。” “你这次把猫放在哪里了？不会又是那家宠物店吧？”她记得上次寄养就出了问题，斯阳说过再也不会放的。 “不是，”斯阳微侧身在回答，眼光偷偷瞄了眼身畔认真开车的男人，声音不自觉轻了些，“放在一个朋友家里。” 沈高妍哦了声，倒是顺着想到另一件事，朝着斯阳挤眉弄眼：“前两天发的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我可看评论了，你说的只是一个朋友，就是你寄养的朋友吗？我说斯阳你什么时候在s市有认识新的异性了，我怎么不知道……” “……”斯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目光再次毫无所觉朝某人偷瞟，谁知这次被抓了个正着，目光胶着的那一刻，她心口扑通一撞，本能移开视线，面不改色撒谎：“是李玥菱的朋友。” 回答简直飞快，沈高妍居然也没怀疑，点点头便无了下文。斯阳回身轻轻舒了口气，见无人在看自己，紧攥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掌心铺满细密汗水，她垂眸看了会儿，又有些自责方才的大惊小怪。 不就是……对视了一眼，至于吓成这样么…… 行驶过城市主干道，车子缓缓上了高速，车速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后座两人不知何时开始补眠，一人占据一边睡得安静，斯阳回头看了看，觉得不太困，就摸了手机玩游戏。 因为有人睡觉，她特意插/了耳机，音量也调的不高，只不过玩的比较专注，所以即便自己的名字在身侧人嘴里重复了好几遍，也毫无反应。 这样连续叫她得不到回应，厉北辞索性止住声，等到前方路况较好，她又正好结束一局时，探手轻轻摘了她一侧耳机。 耳内音乐声骤然变为单声道，斯阳愣了下转眸望去。 “玩了很久了，该让眼睛休息一下，”他说，顺手递了一瓶眼药水过去，“早上不是起的很早？先睡会儿，等到了休息站我叫你，正好吃午饭。” 眼药水很小一瓶，被他握在指间，不多时便染了微暖温度，斯阳接过小声道谢，当真关了游戏，滴完眼药水偏首休息。 坠入梦中。 车上的厚毯没有带，也没什么可以给她盖的，厉北辞关闭所有车窗，想了想又打开空调调至适宜温度，继续平稳行驶。 在接近十二点时，车子终于缓缓驶入休息站，沈高妍和景行早就醒来，见斯阳还在睡，很默契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车子在休息站门口停下，两人又率先下车，一人找厕所一人先去看看午饭吃什么。 斯阳是真的睡熟，连两人下车的关门声都没能吵醒她，厉北辞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停稳熄火后，光明正大看她。 她的睡相还算不错，侧身倚着椅背，侧脸贴靠着一动不动。可能因为车内先前开了空调有些闷热，光洁额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绵密的汗，他静静看了会儿，抽了纸巾倾身过去。 因为睡得熟而他又动作轻，这一会儿下来半点没弄醒她，反倒因为这样的拉近，让他更能近在咫尺地看她。年轻的女孩皮肤很好，白皙幼嫩，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他看着看着禁不住便凑得更近了些，呼吸一下子便与她交缠在一块。 眼帘微垂，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她的唇上，那嫣红的唇色似是等待采撷的花朵，漂亮到不可方物，他眸色寸寸变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扣住，正待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忽见她微动有醒来迹象，厉北辞猛地后退，偏首看向窗外静等捶鼓般心跳平息。 斯阳的确是醒了，揉着眼睛恍惚了会儿才发现车内只剩两人，“他们呢？” 厉北辞回头，平静的面色看不出任何异样：“先下车了，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们。” 斯阳怔了怔，点头：“好。” 下了车后斯阳便给沈高妍发了条微信，得知他们正在休息站内部的食堂，径直往那走去。厉北辞双手插兜稳步跟在她身后，知道她并未发现一丝，心口悬着的大石放下，极长极长地舒气。 休息站并没有太多好吃的，四人随意找了一家将就吃完，厉北辞出去接电话，余下三人便在讨论一会儿登山的事。 这次选择的是一座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的山——九清山，因着山顶日出极为漂亮，一时间被众多登山客一致选为“最适合看日出的山”。山高路远，从晚上开始爬最为合适，按照正常人平均步速，算上中途休息过，在日出前抵达依然绰绰有余。 不过夜晚爬山也有一点不好，气温偏冷，与爬山的热容易形成较大反差，虽这样说，可冲锋衣依旧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还未登山山顶，先冻死在半路。 听到这儿，斯阳有些担心：“我没带冲锋衣。”没人跟她说去的是这种山，她只带了一件相对厚一些的外套。 沈高妍摆摆手表示没事：“山脚一般都有店会卖，到时候去买一件就好。” 厉北辞刚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两句，他将顺路买来的水一人一瓶分下去，分到斯阳时似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心中有数。 在休息站休息充足，几人重新上路。 相比早上的安静，下午的时光大多在闲聊中度过，三个小时弹指一挥间便过去。 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些抵达，厉北辞找了个停车位，停好后一起下车。这个季节这个点，离日落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陪她去买好衣服，再吃晚饭。 因为山脚的温度已经有些低，斯阳怕冷，就裹上了带出来的外套，她刚走没几步，忽被叫了名字，偏头看去。 “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厉北辞走至斯阳身侧，目睹她裹得紧紧的外套，眉心皱起，“我带她去买衣服。” 沈高妍闻言，眼神如扫射/灯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压住心底再次升起的异样，点头应好。 景行自然也是。 等两人离开，厉北辞才转首去看她，淡着声音道：“走吧！” 斯阳怔了一瞬，跟上他的脚步。 山脚的确有不少卖衣服的店，厉北辞随意带她走进一家，仔细看了衣服的材质后，才让她自己挑选。 既然是登山专用，保暖自然是最为主要的，但也不能缺乏导汗防风防水等功能。一件足够好的冲锋衣，很多细节方面也需重视。比如肩部肘部的耐磨层，比如内置式帽子，比如内中下部的风裙，再比如腋下的透气拉链等。在选择时也要注意看。 店内冲锋衣款式众多，拼色单色长款短款应有尽有，斯阳从来没买过这种衣服，一时间还有些挑花眼，随意拿了几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走进试衣间。 女款冲锋衣在设计上便是袖子偏小腰身细长，对斯阳这种个子不算太高的来说，算是刚刚好，只不过裤子就没这么适合了，不管她试了几条，裤脚处总有那么一点长，斯阳索性放弃，拉开门走出去。 厉北辞就等在门外，一见她出来立刻上下打量，当见到下半身的冲锋裤，视线顿住。斯阳知道他在看什么，见状立刻解释。 “好像拿的裤子都太长了一点……” “嗯。”听他好半晌才应声，斯阳看去时竟见他眼里铺满了笑意，一瞬间不太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可当听了接下来的话，她当即跳脚。 “裤子是大了，等会儿让店员给你拿小一码的。”他说话时，眸光别有深意地扫着她全身，忽而忍俊不禁：“再长高一些就更好了。” 明明只是调侃，由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竟让斯阳察觉出另一层意思。她抬起眼睛去瞪他，见他还在笑，脑子一热就凑过去想拍他，谁知裤脚太长不小心踩到，没控制往前扑。 正好是自己的方向，厉北辞下意识抬臂去稳住她，两手扶在她腰侧，低头想去查看一下她有没有怎么样，冷不防被她凑近揪住了头发，微微痛意从发际处传来，他怔了下恍然明白，眼前已经是她狡黠明亮的笑容，映着一抹浅浅的光，他心口重重敲了一下，如钟鸣般连绵不绝。 趁机得逞的某人已经愉快地找店员换了小码的裤子并结账，轻轻哼着不太成调的曲子走在前方。厉北辞跟在后头，一步一步姿态闲适，想起方才的意外，心情美好的难以言语。 第十二章 趁着人还不是很多，沈高妍和景行找了一家装修十分古朴的饭馆占位，餐厅老板知道两人暂时只是等人，好客地提供了热茶和一些小吃。 因为之前一个“最美日出”的评选，九清山一跃成为国内游客最爱登的山之一，不说周末和各种法定节假日，就连平常日子也有不少人。大家都是冲着日出来，于是晚上的人尤其多。就同现在，快接近天黑的时段，人陆陆续续从门外涌进，不一会儿便占满了座位。 沈高妍顿时庆幸自己来得早，摸了手机片刻，说：“斯阳说他们已经买好了，我把位置发过去了，我们先把菜点好，等下他们过来可以直接吃。” 景行颔首表示同意。 桌子上就有菜单，两人各自都清楚斯阳和厉北辞的口味，没多时就点好，沈高妍捏着手机无聊，忆及之前那些异样，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问出口。 “景行，你一天到晚跟着厉总，有没有发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 闻言景行皱眉，很快就干脆直接地摇头。在他看来，一切都挺正常的，抛却最近频繁出现的斯阳来说。 沈高妍见他这样，顿时一副“为什么只有我觉得很不寻常”的表情默默凝视景行，直到两位正主出现。 “买好啦？”沈高妍让开位置让斯阳坐进去，倒了两杯热水分放过去，“等会儿吃完赶紧找个地方换上。” 随着暮色/降临，夜晚的到来也让山脚温度随之下降，光是一件外套并不足以抵抗寒冷。斯阳点头应好，接过杯子捧住暖手，偶尔抿几口驱散身体里渐渐升起的寒冷。好在热菜热汤紧跟着上来，一顿吃完顿时不再冷。 趁热去饭馆的卫生间换好衣服，四人歇了会儿，等半消化后正式开始登山。 已经彻底黑下，天空暗沉到看不见一丝光亮，山路两旁虽有灯，但因太过熹微，离的又不是很近，大部分登山客还是选择自己打手电。 于是景行走在最前方照路，沈高妍紧跟其后，接着是斯阳，而厉北辞走在最后。 “我看你的咖啡馆即将成为一个庞大的后宫，”沈高妍体力好，边爬边说话也毫不费力，“让我想想有多少是你领养或者从外面抱回来的流浪猫，至少一半以上都是吧？它们遇上你也是此生幸运。” 斯阳笑了下，一个分神险些踩上滑落的碎石子，脚步错开松了口气：“现在流浪猫太多，与其花钱买品种，不如给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一个家，领养代替购买，没什么不好的。” “说的也是，只不过世上流浪猫千千万，哪里能真的全部都救过来呢，”沈高妍叹息，“我上次在路上看见一只母猫，天呐真的可怜，瘦的都不成样子了，身上还有伤，我特地去买了点吃的想给它，但它防备心特别重，一厘米都不愿靠近我。” “野猫都会有保护自己的心理，而且你都说了它身上有伤，说明流浪过程中应该没少被人打，被狗追咬，会这样也很正常。” 沈高妍嗯嗯接话，就着这茬又说了几句，便换了一个话题。 聊天的确是打发时间一个极好的方式，明明以为没多久，不知不觉间竟已看不见山脚，前方是一段更为黑暗的路程，走在第一的景行适当放慢了脚速，稳当领路。 斯阳一直以来都有些夜盲，一到晚上就看不太清晰，现下虽然有景行的手电筒在前方照着，但因自己走累了渐渐落下，眼前的一段距离就暗黑下来，她睁大眼尽可能走稳，可还是无法避免的几次三番踩上碎石，差点摔倒。 “小心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很快有一双手过来扶住手臂两侧，只轻轻一下就帮她稳住了身体，斯阳轻喘道谢，还没回过神，前方又有一人跑回来，牵住了她的手。 “怎么落伍了也一声不吭？”沈高妍拧眉，确定她没事才朝前方停住等待的景行招招手，等四人重新汇合后，细心叮嘱：“景行你的手电光不要离的太远，斯阳夜盲，会看不清楚。” 景行：“好！” 继续往上。 因为沈高妍说过，景行这次便将光束控制的刚刚好，既能看清前路，又不会让后头跟着的三人没有光源。厉北辞依旧走在最后，眼帘里斯阳一步一步比之前走得稳，他盯着看了半晌，两步上前至她身后。 “慢点走，别着急，”他淡淡道，自然问她，“怎么之前一声不吭？”假如早些知道，他怎么会选择这种需要在夜晚开始登的山，s市及临市多得是风景秀美的，何必跑这么远来这里。 斯阳知道他在说什么，没回头接话：“其实没有沈高妍说的那么严重，最多晚上的时候，会稍稍看不清一些而已。” “还是要小心点，”并未将她的解释听入耳内，厉北辞打开手机内置的电筒，照亮她脚下，“走吧，我在后面。”不管如何，有他在后面护着。 脚下那一片瞬息便大亮，低头间竟连指甲盖大小的石子纹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斯阳张了张嘴，不知此时此刻是何种情绪，但却如汹涌而来的潮水，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寸骨不剩。 也不知具体走了多长时间，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十二点，正巧路过一片平坡，四人便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将背包里带来的薄毯铺在地上。 走了那么久，晚饭吃的那些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沈高妍摸了块压缩饼干，问了斯阳要不要被拒绝后，慢慢咀嚼。 已是深夜，登山人数锐减，前后也看不见多少人。大概因为走累了难得休息，沈高妍凭空就生出了点点困意，她努力瞪大眼睛，为防止睡着还特意去和斯阳说话，可就在此时发现了不对。 “你怎么了？”沈高妍凑近，担忧到音量骤然拔高，瞬间吸引了坐在另一侧的两人。 秀眉紧拧，斯阳难受地咬住下唇，因着出的汗得不到及时排解，长时间下来直接浸湿了她内里的保暖衣，湿哒哒地贴靠着，山间寒风一吹，立时冷的她轻轻哆嗦。 “里面衣服湿了。”看了沈高妍一眼，斯阳压低声线，小声回答。 沈高妍自然知道衣服湿了在这寒冷山里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二话不说就拉她起来：“我和你换换。” 说着沈高妍就东张西望要找个隐蔽些的位置，可还没踏出一步，手指下扣着的手腕忽的被松开，落入另一人手中，她一愣，循着身影望去。 “你留在这里，”掌心下的手腕纤细又微凉，他稍稍扣紧了些，眼神沉沉压着，不容挣脱地牵着斯阳离开，“跟我来。” 沈高妍：“……” 往前走了些路，意外发现一块天然屏障的巨石，厉北辞拉着她走过去，松开手腕目光垂落。 “把衣服脱了。” 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还是说出的话太让人错愕，总之斯阳下意识地脸色微变：“什么？” 即便隐身于黑暗中，他也一眼看清她面上的表情，心知她尚未反应过来，冷峻面色柔和了些，被冷风吹过的嗓音微微沙哑。 “不是说衣服湿了，快脱下来，我这件给你穿。”话落他背过身去，动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他动作很快，没几秒冲锋衣就被整个解开。 斯阳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眼睛还诧异地睁大，映入眼帘他已经脱了外套开始脱里面的保暖衣，她恍然转过身，手指搭着拉链时思绪胡乱缠绕成一团。 背后厉北辞已经脱下，反手递了过来，斯阳接过换掉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重新将冲锋衣穿好。他的衣服于她而言自然是大的，斯阳不得不想办法将边角收进去，等她整理好，身畔人早已穿好。 她换下的衣服被他拿在手中，套上袋子放进随身背包里，斯阳紧紧盯着，脑子没转过弯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 “少穿一件你冷吗？” 厉北辞听言动作顿住，抬眸睨了她一眼，疏冷瞳仁里倒映着小小的她，他默了半晌，轻轻勾了嘴角似笑非笑：“不然，你的给我穿？” 他眼里揶揄的心思太过明显，斯阳霎时红了脸，幸而在这浓重夜色里看不见，她低头抓了会儿衣角，耳畔又传入他清冷声音。 “我不冷，”他说，“走吧！” 身前他走在前方，近到只要轻轻抬手就能握住他，斯阳换上了干燥的衣物，过大的保暖衣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烫的她在这寒夜中浑身温暖。还差十几步路就回到沈高妍和景行等待的地方，她趁着这最后的独处时光，看着他背影低声。 “厉北辞，谢谢！” 四人重新集合，打算再歇几分钟再继续，那厢斯阳和沈高妍在说着悄悄话，这头两人相对安静无言。单手撑地平视前方，厉北辞想起方才她那低不可闻的五个字，眼角眉梢寸寸被温润软化。 还有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四人走走停停，到达山顶时离日出正好还有几分钟。天已破晓，山顶上已有不少人在等待，厉北辞站在斯阳身后几步外，掌心手机开着照相机。 几分钟过得极快，万道金光从地平线内/射/出，将天空的鱼肚白染上颜色，随着东方红日的冉冉升起，山顶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赞美的喟叹声。 抓准时机拍了一张照片，斯阳将它放上软件，配字“早安”后发出。与此同时背后，厉北辞手指按下，恰巧金色阳光从头顶洒落，映衬着照片里纤细的年轻女孩一身暖融。 他登上软件，将消息转为“仅自己可见”，选好图配上字，点击发送。 用户12345678：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图片】 第十三章 日出极快，仅仅几分钟就结束，阳光照亮天空连绵了一整片金色，美丽至极。 最想看的景色已经过去，山顶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动，或原地休息或下山，还有的和四人一样，去往山顶酒店。 景行出发前就按照厉北辞吩咐订房间，只不过还是有些晚了，只订到酒店最后两个双标间。 四人在前台办理好身份登记，房卡到手时沈高妍凑近一看，正好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她随便拿了一张，另一张给景行。 爬了一夜的山，除了困，更多是因出汗导致的浑身黏腻，一进房沈高妍就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扯出了换洗衣物，拍拍瘫在椅子上的斯阳的肩，指指浴室。 “我先去洗澡，你也准备一下，我很快就好。” 斯阳已经没力气答话，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相隔的浴室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袅袅雾气从缝隙中溢出，斯阳趴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一夜爬山的后遗症全在这一刻喷涌而出，腰酸背痛不说，忽冷忽热如同置身火山与冰块之间，她不舒服闭眼，索性眯一会儿。 浴室里。 刚抹上沐浴露，冷不防本还温热的水温突然转冷，沈高妍怔了下试着调温，半天不见有用。浴室里积攒的雾气顷刻间散光，冷意从四肢百骸侵入，冻得她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发抖。 拖着更加受不了，沈高妍火速洗完，穿衣服的时候手抖的险些拿不稳，她忍着穿好冲出去，直接蹦上/床用被子裹了全身。 被子足够厚，沈高妍哆嗦半天终于回暖，想和斯阳说这个事，才看见她半趴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沈高妍挪动到床沿，担心她这样会着凉，戳了戳她手臂将她叫醒。 “睡着啦？”沈高妍轻声，“房间没有开暖气，怎么能直接在这里睡呢，会生病的。” 斯阳嗯声，揉揉眼睛清醒了几分，见沈高妍把自己裹成蝉蛹般，失笑：“你干嘛裹得这么严实？” 提到这个沈高妍想起了正事，“我跟你说，浴室里不知道是不是热水器坏了，刚才我洗到一般水就冷了，真的冻死我了。” “那你没事吧？”斯阳连忙去握她的手，发现还是挺暖和的后，放松了些，“我打电话叫人上来看看。” 房间里有连接前台的电话，等接通后斯阳几句说明了情况，而后用电热水壶烧了些热开水，倒在纸杯里递给沈高妍。 “喝点热水。” 两人说几句话的空档，门口有敲门声，斯阳走过去开门，半挡着内侧让修理人员进入。 仔细检查了下，确定下来是水汽联动装置出现故障，需要另外叫专业维修人员上山修理，因着上山以及修理需要时间，等全部弄好至少也要下午。 “好的，我知道了，”开门送修理人员，斯阳微笑，“谢谢，麻烦你了。” 负责酒店故障检测的中年男子鲜少碰到这样客气礼貌又亲和的女孩子，当即印象大好，憨厚一笑：“我这边会马上联系相关人员，给小姐造成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斯阳抿唇，正想接话“没关系”，相邻房门忽的打开，她侧目看去。 “怎么回事？” 一身干净衣物显然刚洗完不久，黑色发丝还微湿沾染水珠，厉北辞背倚着门框，目光静静在两人之间扫过，眉角微挑。 斯阳晃了晃神，轻道：“热水器出了点问题……” 中年男子见两人认识，便简洁明了地将故障说了一遍，刚说完便接到前台的电话，似哪个房间又有问题，他匆匆离去。 目光从中年男子身上收回，斯阳轻轻吐了口气，长廊上空气流通，有冷风从大开的窗户灌入，她方才出来前开了暖气，现下打算回房休息。 可就是回身这刻，一只手从背后握住了房门上的把手，微烫掌心压住她手，速度快的斯阳都没反应过来。即使没有回头，她也能感觉到身后贴近的修长身体，将她整个人半拢在怀。 “还穿着这身衣服，没有洗？” 他说话时刻意俯了身子，似是怕她听不清他所说。就因这靠近，呼吸十分均匀地拂到她的颈侧，密密麻麻的痒。斯阳缩了缩脖颈，丝毫不知自己耳根红了一片，局促点头。 “这种天气不能穿着湿衣服，”他稍稍后退了些，话锋一转：“换洗衣服有没有带？” 她下意识嗯声。 握着把手的手松开，他沉吟：“去把衣服拿上，到我房间来，我去给你调水温。” 斯阳怔愣，“哎”了一声睁大双眼，眸里错愕毫不遮掩。厉北辞微微低头，看她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手足无措，模样实在有趣至极，他低低笑了下，一字一字咬的清晰。 “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嗯？”轻拍了她脑袋一下，他率先转身，“我在房间等你。” 斯阳回房的时候，沈高妍刚吹完头发窝在被子里玩手机，见她一声不吭抱了衣服就走，奇怪地坐直身体叫住她。 “斯阳，你去哪里？” 斯阳还以为沈高妍睡了，这下居然被抓个现行，她侧身挡住手里捧着的衣物，含糊其词：“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门“砰”一声关上，沈高妍：“……？” 站在门口坐了会儿心理建设，斯阳刚抬手要敲门，没防备里头突然有人开门，她抬起头与景行大眼瞪小眼，还是另一道声音出来打破两人之间无声蔓延的尴尬。 “进来吧！” 此声一出，景行回神握拳清咳，自觉出门往电梯而去，斯阳目送他身影消失，回头见某人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呆了一瞬。 “你你不出去么？” 厉北辞没接话，几步过来推她进浴室，顺手关上门，淡声解释：“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外面没有网。” 隔着门，他低沉的声音依然清晰入耳，斯阳扁扁嘴没答话，确保反锁好门，才过去打开花洒。 厉北辞的确有个会议要开，不过并不甚重要，仅几分钟便结束，他端了杯热茶在掌心轻啜，耳际满是时断时连的水声，他顿了会儿想起件事，拨了前台电话。 “麻烦送一块干净的毛巾和浴巾上来，谢谢！” 得到应答后他挂断，回头想倒水但水壶里水已空，他重新灌满，插上电等待。 洗了个暖暖的热水澡，只觉浑身骨子里的寒气都驱散一空，斯阳用皮筋扎好了头发，想用毛巾再包住，却发现置衣架上空空如也。 “……” 知道他在外开会，斯阳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她正考虑着要不之前的衣服将就一下，便有轻轻叩门声，她一惊，小跑过去按住门。 “开门。” 她咬唇：“什么事？” “毛巾浴巾。”他言简意赅。 斯阳明白，想了想慢慢开了一条缝隙，躲在门后伸出手去接，待掌心填满软物，她飞快收回，关门松了口气。 回到床沿重新坐下，他敛眸凝思方才，明明已经偏头不去看，那门缝里探出细长葱白的手依然映入余光，指尖透明水光顺着手腕滑下，没入他看不见之处。思及此，他闭了闭眼，压下微微躁乱的心思，起身。 穿好衣服出来，适逢他递了吹风机过来，斯阳接过将头发吹干，关了这繁杂噪音时，那压低了的咳声便无所遁形，在这安静房间里异常明显。 “你感冒了？”她张大眼诧异，放下吹风机就往外走去，“你还说不冷，身体不好还和我换衣服做什么！你在这等等，我下去看看，前台应该会有药……” “等一下。”眉心一拧，他倾身拉住她手腕。事实上他不过是喉咙不太舒服，可能是登山时没注意有凉风灌入，还不至于感冒一说。 “怎么了？”她回头。 五指收紧了些，他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微淡：“我没事，没有感冒。” “骗人，你明明……”明明就……咳嗽了啊！ 听她话说一半，那自然流露出的担心令厉北辞心情十分愉快，他凝睇她几秒蓦地站起，扣着她手腕的长指松开，转而压下上身贴近她脸庞，微烫粗粝的拇指极轻抚过她柔软的耳垂，没忍住捏住揉了揉。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实在靠的太近，呼吸丝丝缠绕，斯阳紧张地想后退，不料后头就是椅子，还有他的长臂挡着，竟毫无躲避空间。她圆眼瞪大，结结巴巴：“什什么？” 懒洋洋地笑了下，从喉间挤出的音节低沉磁性，他就着这样的姿势俯盯着她，慢悠悠道： “不要随便怀疑一个年轻气盛男人的身体问题，尤其是……”他特意顿了顿，眸色暗下意有所指，“我身体各方面都很不错，不信的话，以后你可以试试，我很欢迎。” “……” 这调戏来的毫无防备，关键斯阳还秒懂，她倏地涨红脸落荒而逃，跑出门外又想起衣服没拿，低头跑回来抱起再跑。 房间里瞬息只剩下他一人。 看着她跑远的方向久久不移，厉北辞尚未收住笑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方才摸过她耳根的指腹，疏凉眉目柔和丛生。 斯阳进屋时沈高妍已经睡着，桌子上放着叫好的早饭，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衣服在浴室，拿着早饭去阳台解决完，无声无息爬上/床，拢着被子盖过头顶，脸红欲滴血。 别想了，斯阳，别想了…… 默默给自己洗脑，斯阳不敢再回想方才在他房间里度过的每分每秒，强迫自己睡觉，好在的确是困了，没多久就陷入梦中，沉沉入眠。 直到再次被敲门声惊醒。 第十四章 尽管睡着极快，梦中却并不安稳，尤其是在模糊听见敲门声后，斯阳立时惊醒。 房间内所有的窗帘都在睡觉前被她拉上，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全然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斯阳眨了眨眼，听闻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 已近午饭时间，走廊上偶尔有人出来往电梯而去，厉北辞靠着门耐心等待，只一个抬眼的瞬间，门就从里开了一半，他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 确保外头路过的人无法看见，他方低头，淡淡问：“刚醒？” 斯阳点头：“有什么事吗？” “现在正好十二点。” 话落斯阳便明白，耳内似是听见里头沈高妍在叫自己名字，她按住门关小了些，遮的只剩了一双眼睛，方压低声音。 “五分钟，很快就好。” 语罢斯阳飞速关了门，小跑至里看见沈高妍眯眼念着口渴，赶忙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边。 “拿稳了啊，”斯阳放了一只手在她眼睛上方，倾身打开壁灯照亮一方天地，等她适应再移开，“清醒一下，我们下午吃午饭。” 沈高妍抿着水不好说话，点头表示知晓。等两人都收拾完正好五分钟，斯阳走在前头先去开门。 厉北辞和景行已经在外等待，见两人出来，一道往电梯走去。四人所在的楼层偏高，进去时位置还算空余，斯阳自觉找了个角落位置，垂首摸手机。 随着电梯下降，每隔几层的停留加上人潮的不断涌入让本就不大的空间一下子逼仄拥挤起来，斯阳放了手机想看看到了几层，猝不及防身侧有人朝自己挤来，臂弯里挽着的包的尖角正正好好戳在斯阳腰侧，她拧眉，不适地想躲开，可毫无退路。 因着电梯里偶尔的推搡，那尖角更深地戳进来，简直和尖刀一般疼，斯阳左顾右盼想看看能不能换个姿势躲开，眼帘却忽见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掌心平展贴住自己腰侧，那尖角霎时就被分隔，改为戳在他手背上，一下一下，可他纹丝未动，好似毫无知觉。 她怔了下，抬眼望去。 他并不在看自己，而是注意着楼层数，但手臂隔着，清冽气息便围在周侧，陌生又好闻。恰巧又到达一个楼层，斯阳走神间毫无防备被推了一下没站稳，一慌本能寻求着力点，手凭空在抓，下一秒揪住了他的衣角。 衣角染了山顶的凉意，从相贴的指尖四散蔓延，透入四肢百骸，斯阳一站稳便放开，偷瞄发现他依旧看着外面，似乎并未发现这个小插曲，她悄悄舒了口气，垂下脑袋。 便是她低头的时刻，厉北辞回首，眸光无声落在方才被她抓过的衣角，几秒后再移到她毛茸茸发顶，喉结微滚，他勉力压住心口躁动的异样心思，调整手臂方向严实护着她。 楼层终于到达，站在外圈的人率先走出，窒闷的空气总算流通不少。方才身畔推她的中年女人朝她道了歉，斯阳笑了笑道没关系，跟在厉北辞身后往外走。 餐厅里已有不少人，语声喧哗竟有些吵闹，还有不少人集结在一块儿，将一酒店服务人员装扮的男性围在中间，斯阳和沈高妍对视一眼，不明情况。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景行主动过去探听，没半分钟就回来。 “那边都是滞留在山顶的登山客，”景行扶了扶眼镜，“听大堂经理说，下山的路有一段路面受损，需要时间修复及处理，如果一定要下山，要么按上山时原路返回，若搭车就只能明天。” 默声片刻，厉北辞偏首问斯阳，乌黑眼眸深邃宁静：“今明有没有急事？” 斯阳愣了下，摇头。 “那好！”他淡淡地道：“等会儿去把房间后续安排一下。” 景行点点头：“好的。” 闻声斯阳明白今晚是要留宿这里，幸好这两天她都休息，否则就给李玥菱造成麻烦了。这么想着，另外三人已经找了一桌空位，她跟着过去坐下。因为斯阳不太挑食，所以点菜的工作就交给沈高妍和景行。 两人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选好。酒店餐厅的后厨十分给力，这才十几分钟就上满，五菜两汤很是丰富。 厉北辞就坐在斯阳对面，即便不抬眼，她的一举一动也能清晰落入眼底，他喝了口汤，不动声色留意她手到达的位置，记下这一桌她的偏好。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沈高妍休息了会儿，提议：“早上太困了，除了日出都没好好欣赏风景，反正今天也走不了了，等会儿我们再去一次吧？” 这提议很快得到景行的赞成，沈高妍将目光落向斯阳，不料被拒绝。 “我就不去了，”掩嘴打了个小呵欠示意自己还很困，斯阳吸了吸鼻子小声，“你们去吧，小心一点，玩的开心。” 沈高妍无奈：“好吧！” 紧接着她想问厉北辞，却又突然福至心灵，硬生生将到喉口的话噎回去。果然她和景行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他依旧坐着丝毫未动。 “那我们走了。”沈高妍目光在两人之间巡了一圈，微微眯眼和景行前后离开。 座位上瞬时只剩他们二人。 反正已经吃完，斯阳便打算回房，她的确是有些困，可更多的是不舒服，总觉昨夜的登山或多或少有些着凉，弄得她现在有些头晕脑胀。 扶着桌角起身，尚未等她跨出一步，手腕被对面之人扣住，她怔了秒，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手背自然地贴住她的额际，细心感受温度，确定并没有发烧后，他直接问：“哪里不舒服？” 斯阳反应有些迟钝，张大眼，“没有……” 可一副脸色不好的样子实在让厉北辞无法相信她的话，他紧紧盯了她几秒，眸色沉下：“我送你回房。” 话落便不由分说地带她回去，跟着进了房间后，他借着她房内的电话呼叫前台，问有没有感冒药。 “先生，感冒药已经没了，”前台小姐不好意思道，“不过还有一包板蓝根，您需要吗？” 厉北辞答好。 电话挂断，厉北辞回身见她靠着床头在看自己，缄默片刻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 斯阳脑子有点晕，想了想才回答：“就一会，其实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换季的时候忽冷忽热，也会这样容易难受，她都习惯了把自己扔被子里一裹，出一身汗第二天就继续活蹦乱跳。 “嗯，是要休息。”无视她中间那四个字，厉北辞环顾四周，寻着电热水壶先烧了壶水，断电的时候刚好板蓝根送了上来，他谢过服务生，折回泡好。 “喝掉。” 纸杯里装满板蓝根，过高的水温令杯子上方飘起袅袅白雾，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弥漫着药的味道。等凉到可以入口，他递过去放至她掌心。 所幸板蓝根有一点甜味，倒没像中药那样难以下咽，斯阳小口小口抿完，一时间被刺激的只觉发晕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休息吧！”接过纸杯扔入垃圾桶，他大步到窗前拉上所有窗帘，隔绝室外光源房间里立刻变得暗沉，他走回，等她自觉躺下，沉吟：“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嗯？” “好。”她乖乖点头，想了想又补充，“谢谢。” “不用谢，”他深深看她一眼，嘴角缓缓勾起，“有来有往，再来不难，都是要还的。” 毕竟……来日方长。 斯阳：“……”资本家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压榨人民百姓的机会！ 不过借此斯阳倒是想起之前的衣服和修车费，可惜想问的时候他已经关门离开，只好作罢。她拉高被子盖过头顶，陷入黑暗时也困意来袭，不多时呼吸均匀坠入梦乡。 厉北辞回房后便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平视天花板，一夜登山未眠，早上又处理了些公事，直到现在总算得空。闭眼想歇会儿，又担心隔壁某人万一叫自己时睡着没有听见，思来想去还是爬起，开电脑继续工作。 一旦投入，再度空闲回神时竟已天黑，他起身。山顶的夜色非常美，从房间的落地窗往外看去，漫天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他站立良久，拿过手机给斯阳发短信。 但消息好似石沉大海，他等了许久都未有回复，想来应该是还没醒，厉北辞看了看时间，打算直接去敲门，一出去却正好碰上游玩回来的沈高妍和景行，他信步过去，至沈高妍面前低头，嗓音温淡。 “房卡。” 沈高妍呆怔，等自己反应过来，房卡已给了出去。只见眼前卓越挺拔的男人自动打开门走进去，她还没有何动作，就被上道的景行以“刚才的笑话还没说完要继续”为理由拉走。 沈高妍：“……” 房间里暗到不透一丝光，厉北辞放轻脚步走至床前，果见她侧身躺着还睡得无知无觉，发丝凌乱地铺了一枕头。就着伫立的姿势无声注视，他余光睨见她脚趾露在外头，蹙眉倾身想去盖好，可刚弯腰，蓦地被握住手。 他定住。 第十五章 因着手一直在被子里，这下握住他时暖到发烫，像是天然的小火炉，紧贴着好似纹理都能清晰感受。厉北辞弯腰不动。 一开始只是覆盖着，后来就有一下没一下开始动，不用特意去看，那娴熟的摸猫手法也令他清楚她梦见了什么，他半晌失笑，空着的另一只手给她盖住外露的脚趾，压好被角。 没开空调的房间，在外待久了多少会染上凉意，可他回头时却看见她满额细密的汗，心知是捂出来的，他侧目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餐巾纸，抽了几张极轻擦去。 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回房时看见沈高妍和景行相对正经而坐，他微微挑眉，手里房卡递还。 “都吃过饭了？”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沈高妍见状起身，指指门口拔腿而去：“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沈高妍脚下刹住。 “回去的时候轻一点，她还在睡，”他淡了声音叮嘱，“最多再让她睡半个小时，醒了告诉我一声。” 沈高妍目光发怔：“……好。” 一脸玄幻回房，迎接她的是一室黑暗，她瞪大眼适应了好久才看清屋内摆设，无声关门走入。 “哎哟我去吓我一跳，”黑暗里的床头有人拥被坐着，沈高妍扶住心脏在另一张床边沿坐下，“醒了怎么不开灯？” 斯阳睡眼惺忪没答话，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你回来了啊！” 沈高妍嗯道：“现在都晚上了，外面一片黑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回来了。” “已经晚上了？”斯阳张大圆眼偏首想去看窗外，但窗帘紧闭，她抿了抿唇，缄默少倾思绪跳转极快，“我刚才梦见咪子了。” 沈高妍正在倒水的手顿住，“怎么突然……” 斯阳却没回答她，眸光平静落在前方，和软声线转低：“我梦见它在叫我，它最喜欢舔我手指撒娇，想让我给它梳毛，还喜欢叫我起床，比我的闹钟还要准时……” “斯阳……”沈高妍别开眼，不忍再听。 咪子是斯阳这辈子养的第一个宠物，女孩子独身一人在大城市工作，即便当时合租有个老奶奶陪伴，也总是觉得孤独寂寞，于是机缘巧合捡到流浪的咪子，养了它。 咪子很乖很可爱，陪伴着斯阳，就像家人一样，可斯阳怎么也不会想到，它会失足从十二楼摔下去。 那天她还在上班，就接到老奶奶的电话，匆忙赶回去时已经太晚。老奶奶没有动它，所以它还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侧一片全都是血，染红了它的白毛，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她哭的没法自已，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安葬了它。 因为这突来的意外，斯阳消极了好长一段时间，常常沉浸在回忆里走不出来，是当时的老奶奶每天不厌其烦安慰她，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才让她渐渐走出阴影。 于是后来，便有了猫迷咖啡馆。 但即便现在养了更多猫，每一只都亲人可爱，也没有一只可以替代咪子在斯阳心中的地位。 它是独一无二。 “别想了，”沈高妍坐过去抱住她，轻抚背脊宽慰，“我们都不想的，那只是个意外，你看现在多好，人要往前看，不能一味回头。” 闭眼靠在沈高妍肩口，斯阳蹭蹭，调整好自己心情微笑：“我知道，我先去洗漱。” “好。” 目送斯阳走进卫生间，沈高妍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缓和好情绪，摸过手机发短信。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手机屏幕亮起时厉北辞正在处理邮件，他拿过看了一眼，起身至座机旁。 “嗯，点餐……”他回想着她喜欢吃的，不紧不慢说，当提到胡萝卜时，一侧景行忽的开口。 “厉总，沈高妍说她对胡萝卜过敏。” 厉北辞顿住，对着话筒说了句“稍等”后，转而看向景行。 景行当即自觉道来，下午和沈高妍一起玩的时候有段时间提到斯阳，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说了一大堆斯阳的喜好和禁忌，虽然不感兴趣，但景行想到某人，依旧很敬业地全记了下来。 “她不太挑食，但有些也不是很喜欢吃，比如南瓜和茄子，另外她只对胡萝卜过敏，所以从来不吃。”景行回忆着，继续：“沈高妍还说，她晚饭不喜欢吃太油腻的，因为晚上会睡不着，然后吃水饺粉丝这种汤食有个小习惯，喜欢放一点香油……” 厉北辞微侧首专注在听，等景行说完继续讲电话：“不好意思，刚才点的全部取消，嗯，换成云吞面，做清淡一点。”想到景行最后一句，又补充：“滴几滴香油，不要太多，送到1203室，尽快谢谢！” 得到应许，厉北辞挂断，视线垂落膝上电脑，眉心舒展继续工作。 斯阳进去洗了把脸，下午还有点堵塞的鼻子彻底通了，整个人都舒服不少。房间里灯大亮，她走至窗前拉开窗帘，回身：“好饿啊，我们下去吃饭吧！” 沈高妍忙不迭摆手：“我已经吃过了……”正想说让斯阳自己下去吃或者叫餐，门口便有叩门声传来，她看着斯阳走过去。 “小姐您好，您点的餐，”服务生笑眯眯推车进入，将餐盘里大碗拿出放置桌上，周侧配好筷子和汤勺，“请慢用。” 就一个怔愣的功夫，服务生来了又离开，不大的空间里顿时挤满了云吞面的清香，混合着香油的味道。斯阳有这个小习惯只有沈高妍知道，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筷子笑：“谢谢你啊，叫的真及时，都快饿死我了……” 沈高妍片字未答。 下午和景行在外时，她想到了总感觉异样的这两人，脑子一抽说了很多很多有关斯阳的东西，结尾时还故意告知景行斯阳这个除了她别人不知的习惯，就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 果然…… 清淡的云吞面，铺了几滴的香油，没有任何意外，就像意料之中。 思及此，她看向正吃得开心的某人，因为确定了某些事，眼神一点点变得深意，她忽的无声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 她算不算第一个发现的？ 不过在她看来，斯阳这小蠢蛋还毫无所觉，一点没发现这些，看来厉总这路……还长着呢！ 人生中第一个在山顶酒店度过的夜晚，两人都无所事事，沈高妍看电视，斯阳便和李玥菱微信聊天，得知所有的猫都好好的，她戳字嘱咐。 “我前几天买的猫罐头放在老位置，你明天给它们开几个吧，就按我上次教你的那样做给它们吃。” 很快收到答复，因着时间也不早，斯阳没和她聊多久便让她去睡觉，这会儿沈高妍也关了电视，靠在床头玩游戏。 白天睡得比较多，到了真正该睡觉的点却一丝困意都没有，斯阳辗转反侧，无聊到去翻自己以前拍的照片和视频解闷，结果越来越清醒。 接着去翻通话记录和短信，手动删除那些垃圾广告信息，当翻到压在下方某人的名字时，她顿了顿，鬼使神差打了“睡了么”过去，等她猛然回神想撤回，才发现这不是微信，而对方也有了回复——直接电话拨来。 铃声在这静谧房里如同突然炸开的烟花般喧嚣吵闹，斯阳尴尬与沈高妍对视一眼，飞速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反锁门，接起。 “睡不着？” 阴冷灰暗的楼梯间，厉北辞靠着扶手站立，嗓音低低，夹杂着清风般的温和。 斯阳咬住下唇模糊嗯了声，怕被沈高妍听见，声音一压再压，轻到近乎无声，柔软似耳语。 “你不也是？” 闻言厉北辞笑出声，一下两下从喉间滚出，在这迷人的夜色里竟性感地令她有些沉醉。 “嗯，我也是，”他坦率承认，转问，“感冒好些没有？” 斯阳吸吸鼻子，嘀咕：“好了，不过我没有感冒。” “好，”他说，“晚上的云吞面好吃么？” “挺好的……”话落斯阳觉得不对，诧异地瞪圆眼睛，福至心灵，“你叫的？” “不然？” 斯阳想到香油这个事，想问他怎么知道，可又有些问不出口，兴许……是沈高妍无意间透露的？她这么想着，话锋一转：“谢谢你。” 想起下午，她十分自觉又补充：“有来有往，再来不难，以后我会还的。” 厉北辞轻笑。 就着山顶风景的话题又聊了几句，厉北辞看时间真的已晚，催促她去睡觉。 “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搭车下山。” 斯阳应好：“那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听筒里只剩冰冷的嘟嘟声，厉北辞盯着屏幕出神，直到屏幕黑下，才抬步回房。 晚安，我的斯阳。 ****** 一夜好梦。 吃完早饭下山，自己开车回去时明显更为顺畅，比来时少花了两个小时便到达，厉北辞先送最近的斯阳到家，楼道前缓缓停稳。 “我先走了，”斯阳解开安全带，对后座沈高妍和景行说道，想起驾驶座上还有个存在感强烈的某人，抬眼看他声若蚊呐，“我走了，唔，下次见。” 说完她也不等回答，径自下车跑远。厉北辞淡淡目送她背影消失拐角，邃冷眼里略有笑意，他挂挡驶离。 电梯正好停在一楼，斯阳走进，按下自己住的楼层。 随着层数一层层往上，斯阳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不过就在此时手机不断有消息跳出，振动及铃声频繁，她疑惑拧起眉，解锁去看。 第十六章 进入软件主界面，斯阳看见下方99+的消息愣了一下，而此刻评论转发和各种私信还在如潮水疯狂涌进来，她刚点进评论里，电梯便到达。 开门进屋，换鞋躺倒沙发，斯阳继续去看。评论很精彩，她一条条往下看。 一只大蜗牛：这算的上污蔑了吧？别什么脏水都往我们家阳阳身上泼好吗！ 呆呆的梅子：虽然很心疼这些猫，可是我觉得图片还是假的不要不要的，一看我就不信！谁信谁是智障！ □□ile是你：泪目，完全看不得这种东西，不会是阳阳做的，我相信她！斯人有阳光 大三环：这都什么鬼啊，我们阳阳那么喜欢小动物，才不会干这种事行不行！原po肯定是见不得别人好，真恶心！ 当然除了无条件支持她的粉丝，也有呈怀疑态度要她出来解释，以及不相信的。 果奶ccc：到底怎么回事啊，无风不起浪的，出来解释一下啊！斯人有阳光 我对时间有耐心：虽然很不想相信，可是看起来很真实啊，斯人有阳光出来说两句吧，你解释了我还是会相信你的。 求你别咬我：虐猫虐狗的都不得好死！！！作为一个宠物博主爆出这样的事真的很震惊，粉转黑不解释！ 一头小犟驴：神烦这种打着爱猫爱狗口号背地里干坏事的，取关取关，眼不见为净！ …… 类似的评论当然还有，只不过斯阳没有再继续往下看。她两三下找到原始消息，越看眉眼越冷。 呵呵：看看你们口中所谓的宠物博主究竟有多爱猫，背后虐的可爽了，是吧？斯人有阳光早就看不下去你装模作样的嘴脸，就该让公众看看你的本来面目，呵呵！【图片】【图片】【图片】 附带的三张图片就是被伤的满身是血的小猫，有一张还缺胳膊少腿，异常可怜。斯阳见不得这样，马上退出软件闭眼。 很显然发这条消息的原po是个小号，没有任何关注人还只发了这一条，就是为了针对她而来。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本就难分，但她知道她没做这样的事，粉丝能信她自然很感动，如果怀疑或取关咒骂，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这人，她想她是知道是谁的。与其说是曾经的朋友，不如说是现在的陌生人。自从出了那事分道扬镳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可这人总有事没事发私信冷嘲热讽及咒骂，她早就习惯了，一向置之不理。 却是没想到会来今天这一出，斯阳重新进入点下转发，打了一大堆解释内容，可在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下时，又全数删除。 这种明显虚假又掀不起任何风浪的东西，为什么要真的分神去解释，大部分粉丝都站在她这里，那些质疑无须在意，信者自信。 倒不如随它去，不理来得好。 这么一想，斯阳果断关闭软件，进屋洗澡补眠。 一觉醒来直接下午四点，斯阳翻身摸过手机，一看有不少未接来电，都是来自李玥菱，她拨回去。 “什么事？” 李玥菱忙着在做蛋糕，偏首夹着手机艰难回答：“斯阳啊，你可算回我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梳子在哪里，半天没找到。” “上次被我放在活动室的抽屉里了，可能塞得比较里面，”斯阳拥被起身，“你忙别的吧，等会儿我过来给它们梳。” 李玥菱诧异：“你要过来？” 斯阳嗯声，走进卫生间：“我先挂了，等会儿见。” “好的。” 简单洗漱过后，斯阳下楼打车，到达咖啡馆时李玥菱还在忙，她先去给所有猫梳毛，等李玥菱空闲下来，榨了两杯果汁相对坐下聊天。 “玩的怎么样？”李玥菱是知道斯阳要出门，不过具体去哪儿就不清楚了。 “挺好的，”斯阳笑笑，“这两天客人多吗？” 李玥菱吸了口果汁，“还好，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顿了顿，又道：“对了软件上你看见了吗？那个呵呵肯定又是她，老喜欢跟你作对，还好我翻了翻评论基本都是支持你的，换我非得怼死她不可！” “唔，就是个无聊的人，”斯阳毫不在意，“不用管，我不搭理过两天就消停了。” “你不解释啊？那她岂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么多人都相信我，况且，她要绑着我做戏，难不成我还得配合她？” 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来着……李玥菱撇撇嘴，只道：“好吧！” 接下去两人也没再聊，因着斯阳有电话进来，她垂眸瞄了眼来电显示，起身走进活动室。 “喂。” “我是厉北辞。” 今天天气非常好，金色的暖阳笼罩整座城市，厉北辞站在落地窗前，温淡目光落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上，他微勾嘴角：“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记得吗？” 东西？ 斯阳怔了下绞尽脑汁回想，半晌灵光乍现：“啊……衣服是不是？” 那天在半山腰和他换了衣服后，就一直没拿回来，完全将这事忘在脑后！ “对，”他应道，声音里有未褪去的笑意，“现在有没有空过来拿？我在办公室。” 斯阳连连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软音：“我现在过来。” 闻言，伫立落地窗前的男人清俊眉目舒展，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微微挑眉，浸沐阳光的半身被染得暖色温和。 “好，我等你。” 多久都等你。 斯阳挂了电话后就往公司而去，咖啡馆离公司近，十来分钟她就到达一楼大厅。 还在上班时间，大厅里了无人烟，电梯大部分都停留在一楼，斯阳随意进了一个，按下顶层按钮。 随着层数徐徐增加，斯阳摸了手机去看软件消息，因着她一直没有回复，事件热度相对于早晨要低了不少，而且下方有愈来愈多的人为她说话，不管是粉丝还是好基友。 斯阳很满意，关闭软件去看层数。电梯上升的很快，没多时就到达，她迈了步等待电梯开门，突然意外发生。 毫无征兆，电梯猛地下坠，斯阳被晃得后退一步，手胡乱摸索着寻找能支撑自己的东西，好不容易握住旁侧横杆，电梯又停了下来，她刚轻喘气心跳未缓，电梯又开始往下掉，她惊叫。 电梯掉的很快，斯阳慌乱间抬头，发现指示层数的电子屏早已错乱，她瞪大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忽感电梯又停下，趁机做出反应。 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几楼，索性快速按下所有楼层，斯阳后退身体紧贴电梯墙壁，弯曲膝盖微垫脚尖，扶住把手控制住自己。 她刚做完这些，电梯就又开始掉，不过这次很快停住，再也不动。胸口心跳声炸裂似要蹦出体外，斯阳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头脑还有些发懵。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响，穿过嗡嗡响的耳膜直入耳内，斯阳迟钝地拿出手机，接起听见他声音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话。 “还没到？” “已经到了。”斯阳尽量稳着呼吸回答，抓着横杆的手掌心里遍布细汗，她闭了闭眼让自己淡定，轻声。 “电梯坏了，我现在被困在电梯里……” 话刚一落，斯阳便听见那头霍地起身，以及疾步外走的声音，她紧紧咬住下唇，想说什么却听他开口： “不要紧张，我很快过来，保护好自己，”他沉声，期间糅杂了几句对他人的吩咐，转而继续，“别乱走，就原地站着，听见了吗？” 安静的空间里，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只剩下他沉哑的声音，不知为何，斯阳想起了上一次咖啡馆玻璃碎裂的事，他也是这样对她，令人莫名安心。 “我知道，”她努力微微一笑，目光平视前方，手松开按住心口，“我不乱走，我在这里等你。” “好！” 密闭的电梯里空气充足，不用担心会窒息，只不过有些窒闷。说是等，前后却不过十分钟时间，当电梯门被从外打开，她一抬眼就撞入那双郁黑深沉的眸中，似一个黑洞，将她满满吸入。 因着解救被困人员成功，电梯外很快传来胜利的欢呼声，斯阳却充耳不闻，窄小眼里只有他。半晌她动了动想走出去，膝盖却不受控制地一软，她匆忙去抓一旁横杆，可抓到的却是他温热的手。 “还能不能走？”长臂稳稳扶在她腰间，厉北辞低头，方问完转念叹息：“不用了！” 俯下身子，只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无视外头面面相觑怔愣的人，脚下一转抱她走进楼梯间。 电梯掉到了六层，他便直接从六层走上去，中途她身体下滑，还垂首示意她手臂环上他脖颈。 她被他那双黑眼盯着，脑子一空乖乖照做。 这样一路进入办公室，他弯腰将她慢慢放在沙发上，想起身去给她倒杯水，可脖上双臂纹丝未动，他歪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就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意料之中的柔软，手感好到厉北辞意犹未尽地又捏了一次，而后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下，眼光瞥了瞥颈侧，含笑： “不想放？” 第十七章 随着他侧眸的方向看去，斯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缠绕在他颈间，白嫩嫩的耳垂一下子染成红色，她连忙松开撇过眼清咳，想说话可他已经起身。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淡淡说完，兀自走开。 饮水机在办公室另一侧，斯阳目光里他弯腰拿了新的纸杯，接好复又回来。她接过道谢，捧了纸杯小口地抿，心静下来才发现，那些后怕根本无法抵挡地汹涌来袭，一个呼吸之间便将她淹没。 如果她当时没有及时做出正确的自救反应，如果当时没有他打来的电话，如果电梯中途没有停留一坠到底……可能造成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不要再想了，”晃神间有人在身侧坐下，肩头下一秒压下一只大手，掌心温暖的有些发烫，奇迹般安抚了她不安的情绪，她抬眼看去，“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嗯？” “我知道……”斯阳低声。大厦里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尽管没有任何损失，同样需要万分重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的电梯全部都会进行仔细检修，避免再有意外发生。 “嗯，”不想让她再继续胡思乱想，他看了眼墙上时钟，转了话题，“该吃晚饭了，一起？” 斯阳点头：“好啊……” “想吃什么？”话落间他已经自然而然拉她起身，信步至办公桌旁关了电脑，拿了一旁一个精致袋子，走回至她身侧，陪同一道往楼梯间去，“今天天气有些凉，火锅或许不错。” 斯阳顺着楼梯往下走，知道他故意和她一起走楼梯，心口升起难以言状的情绪，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紧密困在里头。她攥了攥衣角没再去想，很配合地答了好，随口问道：“你吃辣吗？” “吃。” “那我们叫个鸳鸯锅，荤菜放辣的，素菜放不辣的，好不好？” 他自然颔首。 都依她，怎么会不好。 夜色迷漫。 晕黄的路灯成片洒下，车子行驶在中间仿若置身连绵灯河中。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人有些多，两人叫号后等了约莫半小时才有位置。一进去扑鼻而来就是各种食材的香气，斯阳早已饥肠辘辘，深深吸了口气后忽闻耳边一声低笑，她微窘地红了脸，坐下后面前便被塞了菜单。 “看看想吃什么。” 即使西装革履，在这平民的火锅店也未有丝毫格格不入，何况外套已经被他脱下，只余衬衫长裤，愈发显得人英俊身形笔直修长。 察觉到他探过来的视线，斯阳没敢再偷看，忙不迭认真点菜。 牛肉鱼片虾滑土豆片金针菇娃娃菜……斯阳每点一个都会习惯性抬头问他吃不吃，后来直接得到“不挑食随便点”的回答，才放手去点。 菜很快点完，斯阳抬眸见他握着手机蹙眉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想着别打扰也就摸了手机来玩，指尖刚触到口袋里冰凉外壳，那轻微又绵长的振动令她知道有电话打来，她拿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 “我下班了，一起吃饭？”是沈高妍。 斯阳偷偷瞄了眼对面，支支吾吾：“唔……我已经在吃了……” 沈高妍这才发现电话那头稍微有些喧杂，再听好友含糊的回答，心里绕了几个弯想到了顶层的某人，几乎不用去问就能肯定，她捂嘴忍住笑，装作毫未发现：“这样啊，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去你家，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甚是想念。” 斯阳立刻笑起来，“下次我做的时候叫你，我多做点你爱吃的。” “你最好了，亲一个，”沈高妍喜笑颜开，就着这话题又聊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打电话过来的正事，“斯阳啊，我看见网上的那些消息了，怎么回事啊？” 沈高妍并不知道那段无足轻重的过往，所以也不懂为何会有人这样带着深深恶意攻击斯阳。 “没什么，”斯阳对这个事并不上心，简单答，“就是个无聊的人在做无聊的事，不理就好。” “就这样啊？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别以为在网上乱说话没事，要想查，就算隔着网线一样能找到……” “我知道啊，”斯阳打断沈高妍的喋喋不休，“你别管了，反正我不理过两天就消停了，我还没无聊到配合人做戏。” 沈高妍只好叹息道：“好吧！” 鸳鸯锅已经端上，下方火开着，没多时两面的汤就开始滚着细小的泡泡，香气四溢。斯阳挂了电话去放食材，手刚靠近就被人挡开，她一怔抬眼。 “热气烫，”他淡淡睨她一眼，顾自按照她荤素分开的要求慢慢放入，想起方才听到的她和沈高妍的对话，心思微转，“最近网上发生了什么？” 因着她没有任何表态，他的手机自然也没有跳出她的消息，也就不知何种情况。 斯阳无奈，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忽略网上那人难听的一些言辞。 “就是这样，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凭她所谓的证据，完全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大部分人都相信我，我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 厉北辞没答话，只捞出滚熟的鱼片放入她碗里，面色隐在角落灰暗里意味不明。 斯阳咬了一口鲜嫩鱼肉，继续：“可能哪天我闲的空了会回应，反正现在我不想管，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我费心去搭理。” 厉北辞嗯声，眸光隔过白蒙蒙的雾气沉沉看了她几秒，捞出豆腐皮放入她碗里。 “吃吧！” 吃饱喝足去结账，斯阳就站他身侧等，无聊观察店内摆设时听见一句“走了”，下意识跟上。虽然入夜有些凉，但天气倒还算不错，因着方才吃的过饱，这会儿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去散步消食。 “火锅这种，其实在家里吃更好，买了食材煮上一锅，放些喜欢的调料，味道很不错，”他的声音穿过浓重夜色而来，磁性而低哑，“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 斯阳点点头欣然同意。正巧路过一个夜市，两人一起走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斯阳东看看西看看，在一个专卖宠物用品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店主一看有生意来了，当即笑脸迎上：“看看需要什么？我这里狗粮猫粮饭盆玩具一应俱全……” 耳际是店主滔滔不绝的介绍，斯阳没怎么注意去听，目光环视一圈注意到了放在角落的一个玩具，那是尖叫鸡，她记得网上有火过一段时间，一压肚子就会尖叫，很有趣的小玩意。 这么想着，她便倾身拿了过来，没回头叫了他名字一声，笑眯眯：“我买这个送给朵朵好不好？” 厉北辞侧目瞟了一眼，说：“你送的它肯定很喜欢。” 他说话时恰好对面卖小音响的摊开始放音乐，声音太大直接挡去，所以斯阳压根没听清楚，她很干脆地问了价，稍压了些后付款。 尖叫鸡被装入一个还算漂亮的小袋里，斯阳接过后递给厉北辞：“呐，送给朵朵。” 厉北辞拎在左手，与她一起继续往前走，幽黑双眼里蕴着笑意，一字一字：“我代表朵朵感谢你，同时作为他的男主人，也会让它好好爱护女……你送的礼物。” 他中间还顿了一次，像是说错了什么话立刻改口一般，斯阳莫名觉得停住的那里似乎是“女主人”的样子，可想完又被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忙不迭从脑海里剔除。 饭点一过，街上人便愈来愈多，尤其是夜市上，几乎到了人贴人的地步。厉北辞怕她被人撞，一直紧跟在她身畔，右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虚环着她的肩，以保护的姿态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就在这时，斯阳突然回头，因为两人距离极近毫无防备就撞上，她轻叫了声伸手就要去摸鼻子，可有人比自己还快，长指轻缓揉捏缓解撞到的酸疼。 “还好？” 斯阳抿唇，还没来得及答话突闻身侧有人急急而过，一句“下雨了”让她恍惚的头脑瞬间清醒。同样反应很快的厉北辞当即用外套遮住两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带她往右前方跑，两人刚至店面门口，雨水便如倾倒之势落下，濡湿了这个极为美好的夜晚。 即便两人很快就做出反应，但一件外套到底遮不住两个人，尤其还是有身高差距的两人，斯阳一抬头就看见他黑发全湿在滴着水，几下从包里摸出餐巾纸递过去。 “快擦擦，这样容易着凉。” 可厉北辞一手拿着尖叫鸡，一手拿着外套在轻甩，根本没有第三只手去接她的餐巾纸，于是他俯了身，凑到她眼前与她平视，不紧不慢：“帮我擦一下？” 他眼里微淡的笑意十分坦然，弄得斯阳拒绝反倒不好，她点点头，抽了几张仔仔细细给他擦起来。她在擦，他便光明正大看她，离的实在太近，呼吸咫尺之间交错缠绕，软乎乎的小脸带着几滴雨水，他看着看着便开始希望这一刻时间久一些，别那么快结束。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斯阳有些察觉，一偏首便正好撞入他黑沉的瞳眸中，她呼吸莫名一滞，手僵在他耳边一动不动。 长久的对视，久到外侧暴雨都停了，本和两人一样避雨的人们陆陆续续出了来，有一个不小心挤到了厉北辞身侧，压到尖叫鸡发出的声声惨叫令两人俱瞬息回神，斯阳愣愣低头看了袋子一眼，没忍住笑场。 “回去？”他跟着笑了下，忘却方才的事直起身，问道。 “好。” 送斯阳到家楼下，厉北辞从后座拿过一个袋子递过去：“衣服。” 斯阳差点将这个忘记，道谢后下车，走进电梯时她还有些忐忑，不安到达楼层后赶忙进屋，甩去一身疲惫躺倒沙发，过了会儿想拿衣服进卫生间洗，却发现那上头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显然已被清洗过。 几乎是下一秒就想到了是谁做的，斯阳咬唇，本能无措地绞手指，可细看眼内却与之相反，在她毫无知觉时漾起笑意，如涟漪般圈圈散开，明亮美丽。 厉北辞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给景行打电话，让查一下网上那人。他并不是想帮她做什么，相反会尊重她的想法不予以任何干涉，只不过……有些情况，还是要自己了解会更好。 做完这件事，他将尖叫鸡从袋子里拿出，递到凑上来撒娇的朵朵嘴里，拍拍它脑袋让它自己去玩，而后拿起睡衣，嘴角含笑进浴室。 第十八章 是夜。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逐渐停止，随着门打开，袅袅白雾挤出，模糊了里头缓缓走出的修长身影。 头发还在滴水，厉北辞随手擦着，刚走到床沿坐下，忽闻客厅有脚步声传来，他侧眸看去，是朵朵叼着尖叫鸡跑进来。 从没玩过这种玩具，朵朵表示十分兴奋，它小跑到厉北辞身前坐好，低头放下尖叫鸡，高兴地吐着舌头。 “喜欢？”他看的忍俊不禁，拿起尖叫鸡在它眼前晃了晃，“这是她送的，除了妈以外另一个女主人，知道么？” 朵朵好似听懂了一般，黑亮的尾巴甩啊甩，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 “所以你要爱护一点，不能咬坏了，嗯？”他手指轻敲了它脑袋一下，待它站起，才将玩具放回它大张的嘴里，去做自己的事。 难得的空闲，厉北辞长腿舒展倚靠床头，膝上搭着笔电在放电影，他的手垂在一旁，不时抚摸趴在身侧的朵朵，那短短光滑的毛手感非常不错，带着体温，令掌心温暖无比。 安静不过几分钟，手心里便有毛茸茸脑袋不断在拱，厉北辞分神去看它，揉揉它耳朵：“什么事？” 朵朵一骨碌爬起来，红艳艳的舌头舔舔厉北辞手背，发觉主人好似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又动作敏捷跳下去，叼了床尾的尖叫鸡上来，扔在他腹部后趴下。 “要我陪你玩？”厉北辞挑眉。 朵朵呜咽了声，爪子抬起在空中晃了晃，湿漉漉的黑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厉北辞。 “看来不是，”他沉吟，拿起尖叫鸡瞄了眼，“那是想做什么，嗯？” 高大的德牧这下趴不住了，霍地爬起来爪子扒过尖叫鸡俯身咬住，而后对着屏幕不停“汪”声。 平时在家偶尔开视频会议，朵朵有时也会看见，这会儿对着电脑屏幕叫，意味明显。 厉北辞瞬间意会，直起身捧住它头，嘴角勾了下问：“想见她？” 口中尖叫鸡掉落，朵朵在他腿上倒下，张嘴喘气笑眯眯，它长腿伸直按在键盘上，圆眼里期待显然。 忍不住低笑出声，厉北辞抬手拍拍身侧让朵朵到这里坐好，而后关了电脑用手机登入微信，找到人发送视频请求。 音乐响起，厉北辞往后一靠，目光轻垂落在身畔朵朵身上，拿过尖叫鸡示意它叼好，静静等待。 想见她？ 正好，他也是。 彼时刚到家，斯阳便进了浴室洗澡，等洗完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她无聊便开了电视，只不过一个片段都没有看进去。 脑子里不断回放方才发生的点点滴滴，好似一场慢电影，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尤其是夜市上的那个对视，近距离的呼吸，温热的体温…… 停！ 甩了甩头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斯阳镇定心神，关电视打开软件。因着她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件事关注数愈来愈少，虽然避免不了会掉一些粉，不过斯阳并不在乎。 大致翻了翻评论，她一条都没有回复，手指微移戳入原博主页。除了原始消息，那人还发了一条，极尽冷嘲热讽和蔑视，斯阳看了几眼关闭。 分道扬镳都这么久了，还真是一直锲而不舍地黑她啊…… 不过除了言语上的攻击，也没任何实质内容，斯阳不再去管，转而去刷朋友圈，可刚点开微信，便有视频请求发来，她看着上头那名字愣了下，接起。 视频一片黑，声音倒是先发出，斯阳听见眼睛刹那间便亮了起来。 “朵朵。” 正好手机恢复正常，映入眼帘就是朵朵叼着尖叫鸡不断凑近的可爱模样，她探出指尖去摸了摸，“朵朵，玩具喜欢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汪”声，斯阳将手机拿远了些想找个什么支架，他声音传来。 “家里有没有板蓝根？” 斯阳一怔，应声。 “去泡一杯，”他说，“防止感冒。” 还处于忽冷忽热的天气，很容易就会生病，尤其是夜凉淋了雨，更要小心防范。 斯阳乖乖答好，想到他淋的雨更多，顺口问了句“你吃过没”，得到肯定答复才把手机往旁一放下床。屏幕上一片白，入耳是她离开的哒哒脚步声，厉北辞起身，跟着去泡了一杯喝完。 斯阳过了五分钟才回来，一见视频里已经没了朵朵，问：“朵朵呢？” “去玩了，”他垂眸扫了眼趴在床下的德牧，慢条斯理继续道，“不过它有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 “它说它很喜欢你的玩具，”漾在眼眸里的笑意浅淡，他面不改色编谎，“但是更希望你过来陪它玩。” 斯阳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话语弄得不知作何表情，半晌呢喃：“下次……” “它还说它很想你，”厉北辞直勾勾盯着她，话头却转落到朵朵身上，“朵朵，是不是？” 像是配合好的一般，视频里很适时地传来朵朵响亮的叫声，斯阳听着耳根莫名发热，不知该答什么好，半晌才接。 “等过几天有空我过来陪它玩。” “好。”他满意，只声点头。 因为没有什么事，两人随意聊了些别的便互道晚安，厉北辞弯腰抚摸朵朵，期间还看完景行发来的调查汇报短信，而后熄灭壁灯，仰面平躺。 还想着方才的对话，一室黑暗里某人嘴角愉悦地一寸寸勾起。 其实…… 不止朵朵，还有它的主人也想你。 ****** 那事果然如斯阳所料，不但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相反没两天就石沉大海，无人再关注。斯阳新拍了一个日常视频，配上音乐和文字剪辑好发出，很得粉丝喜欢，转发和评论数量蹭蹭上升。 不过斯阳没空去看，她这会儿抱了馒头在膝上梳毛，死毛梳下来一层层塞住梳子缝隙，她将毛慢慢捋下，不多时就铺满了一大张餐巾纸。 放了馒头下去，斯阳拿起餐巾纸想扔，却突发奇想重新坐下，用这些毛做了一个缩小版的馒头，大功告成后她拿过手机拍了张照，p上可爱的贴纸当存货。 “你在干什么？”是来接班的李玥菱，看斯阳低头一副开心的样子，奇怪发问。 “没什么，”斯阳整理了废毛扔掉，“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以往这家伙都爱踩点到来着。 “路上没堵车，”李玥菱自觉坐下，喝了一大杯水后，重提旧事，“我刚才在公交车上去看那条消息了，最新的评论停留在两天前下午三点，看来大家也知道是假的不关注了。” 斯阳没吭声。 “不过我去看了那人的主页，哎哟我去她居然还敢发，什么‘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虚伪小人还被追捧真恶心’，明摆着骂你呗，她也有这个脸，当初她自己跟个……” “好了，”斯阳扶额，拍拍李玥菱肩示意她消消气，“别为这种人气着自己啊，不值得，生气多伤身体。” 李玥菱一口气堵在心口，好半天才咽下去，不情不愿道：“也就你能当没看见，要是我早就手撕她了，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年夜饭我都能吐出来……” 斯阳失笑：“这么严重？” “当然，”李玥菱哼声，“信不信我现在就吐给你看？” 斯阳赶忙摆手拒绝，从一侧柜子里拿过包起身。 “我先下班了，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她朝外走去，“明天见。” 回家前，斯阳先去了趟菜市场，本来是想买点粉丝晚上放汤吃，结果没想到看到火锅食材就控制不住买了一大堆，最终拎了一个大袋子回到家。 暂时将袋子放在餐桌上，斯阳先去阳台上收回晾干的衣服，摊在床上一件件折叠。偌大的屋子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可弄着弄着却听见了异样的声音，似从玄关发出，斯阳停下手中动作，疑惑走出房间。 那声音很轻，却持续不停，一点一点攥住斯阳的心脏，她透过猫眼去看，竟发现门外有人正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费力在撬着门锁，她瞳孔骤缩，拼命压住已到喉口的惊叫，无声回房拔钥匙上锁。 自从一人独居来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斯阳一时间慌的不能自已，背靠着冰冷门板一遍遍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玄关那声音还在继续，似是魔音穿耳，令她脑子一片空白。 半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电话，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手一抖就拨了出去，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好几声“喂”，才恍然回神，拿过手机压在耳边。 “斯阳，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吗我马上要开会了……” “高妍？”空着的手指尖紧紧掐着掌心，大力到几乎要压出血痕来，斯阳努力压低稳住声音，可颤抖却完全止不住，“门口有撬门的声音，我想我可能是碰到入室抢劫的了。” “什么？”沈高妍瞪大眼，倏地提高的音量引来了会议室所有人的注目，可她顾不上，兀自急声问，“斯阳你没事吧？” “我没事……” 斯阳摇头，眼眶胀痛不已，她一动不敢动，神经紧绷成一条线。可就在这个时候，沈高妍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低沉声线，安抚她所有不安，令她一瞬间镇静下来。 她知道是他。 第十九章 临近下班的点，沈高妍所在的部门和其他几个关联部门组织开会，因为厉北辞会亲临参加，一堆人早早就在会议室等待。 翻着手中材料，沈高妍一目十行看着这次会议的大致内容，正看得认真，忽觉口袋里有什么在振动，她拿出接起，喂了好几声都不见那头有任何回应，奇怪地挑眉。 “斯阳，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吗我马上要开会了……” “高妍？”便是此刻她清晰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尾音里点点诧异，她有些莫名其妙，又听斯阳极轻声音，“门口有撬门的声音，我想我可能是碰到入室抢劫了。” 话音刚落，沈高妍心口猛然一撞，音量唰地提高。 “什么？斯阳你没事吧？” “我没事……” 她太过投入，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发觉，因着身侧那人，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掷，静悄到丝毫无声。 厉北辞就站在沈高妍身畔，目光直直盯着她手里的手机，抬手：“手机给我。” 沈高妍吓了跳脑子发懵，递出。 手机一压在耳际，斯阳的呼吸声就像在耳边，快速而短促，通过手机，好似还能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他沉声：“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不过是很温淡的语气，和他平时说话没有任何两样，可在斯阳听来，却仿若优雅琴声，将她心头那些惊惶无措统统抹去，只剩安宁镇定，她稳着声线简单明了回答。 “外面有撬门的声音，应该是想入室抢劫，”她舔舔干燥发白的唇瓣，闭了闭眼，“我一回家就反锁了门，现在在房间里，钥匙被我拔了门也锁着。” 冷峻面色瞬变，厉北辞几句交代完景行另行安排会议时间，便霍地转身走去，脚下生风。沈高妍见状，担忧溢于言表，也不顾众人眼色离开。 “我现在马上过来，”一进电梯便按下底层按钮，厉北辞侧目瞟了眼跟过来的沈高妍，声音不断，“公司离你家很近，最多十五分钟我就会到。” “我知道……” “在此之前你需要做两件事，”即便心中焦急的火熊熊在燃烧，他面上依旧十分冷静，稍放慢语速咬字清晰让她都听懂，“第一，给小区物业打电话，你们小区安保做得很好，他们会比我更快到，第二，找桌子之类的把房门堵住，严实一点，听清楚了么？” 她当即环顾四周找桌子，“听清楚了……” 电梯到达开启，他抬步走的极快，上车的同时单手扣上安全带，“现在我要挂断电话，你马上去做，不要害怕，保护好自己。” 斯阳点头，想起这在通话中，又答声：“好。” “去吧！”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便掐断了电话递还给沈高妍，油门一踩车子飞速向前驶去。因着车速太快，沈高妍不得不抓住扶手稳住身体，心跳一上一下暗自祈祷路上不要堵车，快点再快一点到达。 与此同时家里。 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冷音，一时间竟盖过了外头声响，斯阳深吸一口气去找厉北辞所说的，很快将可移动小桌上的一切都扫空，轻声挪至门口挡住，而后拨打物业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斯阳单手捂在嘴边压低嗓音，尽可能几句话将现状说明。物业听闻这事，当即表示立刻联系离斯阳最近的保安，并让斯阳稍作等待，他们很快就到。 “好，麻烦你们尽快，谢谢！” 做完这两件事，斯阳秉神细听玄关动静，感觉那门还很坚强没被就此撬开，第一次那么感激自己有回家就反锁上门的好习惯。 等待的时间总像是煎熬，每一秒都似被拆分成千千万万，漫长无比。斯阳在心里默数着数字，自我安慰很快就会有人来，紧张到掌心里细汗遍布，滑腻万分。 在这数字数到近两百时，门口的异声戛然而止，随即是扭打和有人敲门声，她还僵着没动，袋里手机大肆振动，跃然于屏幕上的名字在瞳孔内无限放大。 “过来开门，”她听见他说，“我在门口。” 移开书桌出去，斯阳一把拉开门，眼帘内已有两名保安利落地将歹徒制住，另一名物业工作人员正冲她笑说着些抚慰的话，可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小姐我们先走了……”歹徒被保安带走，斯阳目送着物业离开，绷紧的心神顿时一松，连带着脚下都站不太稳。沈高妍看了出来，两步上前扶住她，轻拍背脊。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斯阳闭眼，泄气。 良久三人一道进屋。方才大致检查了下门锁，已经被撬的差不多，可能再给歹徒半分钟便能破门而入，幸好保安来得及时，这一场抢劫未遂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喝着沈高妍倒的水压惊，斯阳看了眼门锁，在想等会儿马上出去找人换锁还来不来得及，偏巧沈高妍也想到了此事。 “天色不早了，得赶紧联系换锁的，不然晚上你怎么住？” 斯阳刚想答“我知道”，却有人比她更快开口。 “不用。” 两人同时望去。 “我已经让景行过来。”他淡淡解释。 斯阳：“……谢谢！” 巧合的是，说到谁谁便恰好下一刻出现，斯阳开门让景行进来，过意不去，“又麻烦你了，景行。” 被抓来当换锁工的某人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敬业地开始研究门锁并试着拆除，斯阳就站一旁看着，忽闻有人叫自己名字，她过去。 “买了这些打算晚上吃？”厉北辞没动餐桌上那一袋子食材，只大概瞄了几眼。 斯阳点点头，没说其实她本来只是想买点粉丝来着…… “那……”他静看着她，眼珠黑的浓郁，“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不介意。” “那好。”他颔首，俊朗眉目划过零星笑意，一手拎起袋子往外走，“走吧！” “去去哪儿？”斯阳愣神。 “不是要一起吃火锅？去我家。” “……” 很快两人便没了人影，连着声音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屋子内，剩余的景行和沈高妍大眼瞪小眼，久久无声。 夜晚徐徐到来，黑暗和星辰挂上天幕，路上车子稍稍有些多，厉北辞一手控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游移在车辆之间。车里没有放任何音乐，安静的除了两人的呼吸声相互交错再无其他，斯阳静默了会儿，在他红灯停车前主动开口： “今天……谢谢你。” 到底是有了他的那番话，她才能更为镇定地应对。还有换锁，让她又省了一件麻烦事。 厉北辞目不斜视，黑幽眸底湛亮深邃，他默了会儿，忽偏头饶有兴致反问：“打算怎么感谢我？” 斯阳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张大眼喉口干涩竟梗塞无言，半晌结结巴巴：“我……你……” 厉北辞等着她，可直到红灯跳转绿灯也没见她有其他字，眼见着转弯就要驶入小区正门，他收敛调笑，正色嗓音淡淡：“真的感谢的话，等会儿再烧两个菜？” 斯阳听闻下意识：“你又没吃午饭是不是？” 厉北辞听她这种自然关心的语气通体舒畅，也不顾饿了大半天隐隐作痛的胃，跳过这问题不回答转而：“家里有现成的青菜，做个青菜豆腐汤？我突然想吃这个。” “好，”斯阳被他带跑，非常认真地说，“我买了香菇和肉，再做个香菇肉片，好不好？” “好。” 只要是她，怎样都好。 朵朵出来迎接过两人后便回了房间睡大觉，此刻餐桌上的锅里放着火锅食材，正咕噜咕噜煮着冒出热气，一旁电饭煲进入保温状态，配合着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切菜声，一切都那么和谐。 对于厨艺实在是不擅长，厉北辞自认帮不上什么忙，便自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手机铃声便是在此时大作，他瞥了眼是她的电话，拿起走进厨房。 斯阳显然已经听到，不料两手都沾了油不方便接听，她想着打算去洗，耳边已有接通声传来，她愣了秒抬眼，是他握着手机放在她耳边。 “小姐你好，我这边是物业。” 斯阳扯唇笑了笑，“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那歹徒我们已经让保安扭送到派出所，据他自己交代，是长期潜伏确定只有小姐一人居住，才趁今天动手，”物业工作人员道，“不管如何，我这边都理应和小姐说一声，今后安保方面一定会加强，给小姐造成惊吓真的非常抱歉，请原谅我们的失职。” “没关系，也是我自己疏忽防范……” 厨房里很安静，她和物业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耳内，令厉北辞无法克制地回想这件事，从发现到结束。 虽说没造成任何损失，但到底在他这里留下了深刻痕迹。 如果……没有沈高妍那个电话，他到现在兴许都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事情会按着另一个什么走向发展。 无论如何，都是他不想看见的。 只一分钟就接完这个电话，斯阳要继续做菜，可耳边手机还紧贴着，她略微奇怪地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冷不丁身后之人一步靠近，长臂伸展撑在流理台两侧，将她结结实实环在怀中。 她滞住。 第二十章 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呼啸拍打着玻璃窗，声声响烈。客厅的窗户开了一段缝隙，凉风从外头灌入，明明应该有些凉意，斯阳却觉燥热不已，仿若置身火炉。 她本能动了动，可身侧都有手臂挡着，位置逼仄导致空气都有些许窒闷，她张了张嘴还恍惚着，忽闻。 “已经认罪了？” 那声音太过嘶哑，令斯阳都怀疑是不是喉咙含了一把砂砾，她嗯声，思忖片刻又觉得自己应当说清楚些，于是仰头。 “听物业说，是长期潜伏发现我独居，然后就挑了今天作案，”她答，“而且这人是个惯犯，已经成功了很多次，没想到今天栽在了我这里。” 说到此斯阳自己都笑了笑，“之前被这人抢劫成功过的业主现在已经联合在一起，我看他今后是完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厉北辞并未再接这个话题，默了几秒转问：“今后还打算一个人住？有没有想过和沈高妍或者你那个同事合租？” “不用，”她抿唇，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我上下班时间不稳定，和高妍一起住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玥菱目前还在和人合租，所以我一个人住也挺好。” 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字，完全忘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因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厨房里一下子陷入沉默中，她舔了舔唇角，鼻尖突然浓重涌来的香气让她猛地想起自己还在做什么，赶忙推开他往餐桌走去。 锅盖被热气顶开，漂浮着似要掉下，斯阳抓住，拿过一旁勺子搅了搅，没回头。 “马上可以吃了，我得赶紧把菜做好，你在沙发上再等会儿，我很快就好。”语罢她匆匆回到厨房，继续之前的事。 而被赶出来的某人环胸靠着门框，淡淡看着里头人忙前忙后，那些深压在底处的乱糟思绪被忘却，他顿了良久，先去摆放碗筷和盛饭。 一大锅火锅，配上一菜一汤，在这微冷的黑夜简直不能再美好。两人吃饭时都习惯不说话，等吃完了，他又很自觉地收拾碗筷去洗，斯阳吃的太饱，就在客厅里慢慢绕圈消化。 一旦静下心思，先前那个隐隐约约想不懂的问题，倏地冲破迷茫变得明朗，斯阳后知后觉明白他问合租那话的意思，鬼使神差朝厨房疾步而去。 他微弯着腰还在洗碗，身前换了一件可爱小兔子的围裙，意外毫无违和感的好看，有种居家男人的味道。斯阳轻喘着在他腰侧站定，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厉北辞恍觉她过来，关水偏首眸里写着疑惑。 “我……”撞入他眼里，斯阳一根筋依旧绷着，满脑子就是想说的那句话，面上毫无所觉升腾起血色，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寸寸松开。 紧盯她脸，厉北辞微微挑眉，清冷眉目间浮现笑意星星点点，他擦干净手，侧身面对她俯身勾唇，懒洋洋问：“有话想说？” 斯阳点头。 “嗯，说吧，我在听。” 她想了想，开口：“除了之前合租过几个月，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从来都很好，况且那歹徒已经被抓住，所以没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也一样很好。 可这种话斯阳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有吞吞口水将话锋硬生生转弯，她说完就跑：“就这样，我说完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静悄悄的房里尤为响亮，厉北辞视线垂下注意到她脚上那双过分大的拖鞋，想着什么时候该抽空去专门买一双女式的备着。 至于她方才说的……厉北辞轻笑。 他一点都不担心，反正……总会住在一起，早晚而已。 接到景行已经将锁换好的电话，厉北辞便送了斯阳回去，沈高妍已经不在，交接完钥匙两人便离开。 许是心理原因作祟，斯阳反锁后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去洗澡，待她洗完躺在床上发呆，又是一番乱七八糟的思绪如同缠绕的毛线理不清。 虽然……并没有发生任何，可总觉有什么在无形之中变了，真要说，又说不上来。她郁闷地拉过被子盖住头，咬唇闭眼。 ****** 安然度过忙碌的周六日，这会儿斯阳拿了指甲剪在给喵呜剪指甲，这小家伙指甲长了一直不肯剪，斯阳也就放纵着，结果前两天给一个客人抓出几道血痕，这下她说什么也要给它剪掉。 “按住这里。” 指着两条后腿让李玥菱按好，斯阳利落地给喵呜套上伊丽莎白圈，然后开始剪。小家伙有些抵触这件事，一直扭动着不肯配合，嘴里发出喵叫一声比一声响，斯阳失笑，手下动作不停。 “不喜欢也要剪，”手指点点喵呜软乎乎的脑袋，斯阳轻揪了它的胡子一下，“还有五个，很快就好了。” 喵呜才不听，极尽挣扎不愿乖乖配合，叫声绵长。好不容易剪完，斯阳和李玥菱总算松了口气，拍拍它屁股放它离开。因着有客人来，李玥菱便离开去招待，斯阳收拾好周围，瞟墙上时钟。 这两天一直上的是早班，现下已经差不多到下班的点，她正为等会儿能回去补个眠开心，便有电话进来，那近来频繁出现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她接起。 “喂。” “是我，”落地窗前，厉北辞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握着手机神色柔和，“下班了么？” 斯阳轻声：“马上，是有什么事么？” 厉北辞嗯声：“是有事要麻烦你，这几天比较忙，朵朵在家里大概快闷坏了，如果有空的话，帮我带它出去溜几圈？” 闻言斯阳眼睛就亮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不过，“可我没有你家钥匙。”进不了门啊！ “我知道，”他很慢地笑了下，那声音通过听筒，落在她耳里竟比面对面时要更低沉和……性感，“钥匙我已经给景行，他现在应该在送的路上。” “哦……”斯阳嘀咕。敢情这人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同意，连人都早早派出！ “还是带它去上次去过的地方，”他道，“你知道的。” “好，”斯阳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等下遛完了我怎么把钥匙给你？”家门肯定是需要反锁，难不成她得跑一趟公司？ “我会让景行过来拿。”他记得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只能麻烦景行专程跑一趟。 “好。” 电话结束的同时李玥菱刚巧经过，顺口问了她一句“你还不下班么”，斯阳回了句“马上”，收拾东西到楼下等待。 景行很快就到，给了钥匙就急匆匆离开，显然公司很忙。斯阳独自打了个车过去，乘电梯直达楼层。 钥匙刚插/入锁孔，斯阳就听见里头朵朵活力的叫声，她扬起笑脸一把拉开门，半俯了身去揉朵朵的脑袋。 “朵朵，几天不见想不想我啊？”任由朵朵在自己周侧撒欢，斯阳抚摸了会儿才进屋拿牵引绳给它套上，带上飞盘，“走了，我们下去玩。” 朵朵也懂这是要出去，当即兴奋地甩起了漂亮的尾巴，亦步亦趋跟在斯阳身侧，进了电梯后还自觉靠墙坐下，黑亮的大眼睛紧盯前方。 这个点还是上班时间，偌大的草坪几乎看不见一个人，斯阳遵循厉北辞所说，带它进栅栏围起的圈里后才放掉牵引，她朝着半空扔飞盘，朵朵便奔跑着追过去，叼回如此反复，一人一狗玩的相当惬意。 此时办公室内，厉北辞叫了景行进来，准备下楼开会，谁知景行听闻，诧异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他疑道。 景行抓抓头发，斟酌语句：“厉总，这个会议是定在明天早上九点，或者您要提前到现在？” 明早？厉北辞难得晃了下神，无语之时暗笑自己竟忙昏了头，“不用，就明早吧！” 景行：“……好的。” “你也下班吧！”厉北辞淡声，拿了椅背上外套，倾身将电脑关闭，“今天早点回家。” “好的厉总。”景行颔首，退出。 下到车库，解锁上车，挂挡离开一气呵成，厉北辞行至大半方打斯阳电话，待她接起便问：“还在外面？” 斯阳陪朵朵玩了很久，这个空档正坐在长椅上休息，她回答。 “就在那里吧，我很快到。” 斯阳听声讶异：“你不是说景行……” “他有事，”转弯驶入小区，厉北辞随口道，“反正也没什么要忙，我回来正好送朵朵回去。” “回去？” “嗯，送朵朵回爸妈那，顺便回家一趟。” 斯阳这才知道朵朵是他父母在养，哦了声就没了下文，刚召唤朵朵过来给它套上牵引绳，就听见草坪旁的大路上有鸣笛声，她侧眸，是他的车。 “上车，”他降下车窗，“先送你回家。” 斯阳牵着朵朵小跑过去。 让朵朵先进去，自己跟着坐进后座，一关门车子便向前开去。斯阳没事干，捏着朵朵的爪子晃来晃去，她顾自玩的开心，没注意到朵朵突然靠近，冷不防被舔了半脸口水。 “朵朵……”斯阳哭笑不得，推开它去摸包里纸巾，但手刚伸出，便觉车子停稳，随着安全带咔哒解开一声，身前有阴影当头罩来，她一个愣神的功夫…… 下巴被人轻轻捏住。 第二十一章 左转弯的车道因为长时红灯排起了长队，不断有车辆从旁边超过，厉北辞轻捏着她的下巴，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反身扭着。 “唔……”斯阳本能想挣开，可刚动，下巴上的手指就稍稍加紧，伴随着微冷一声“别动”，成功让她停住。 车上一直放着湿巾，厉北辞抽了一张，很干脆地往她脸上擦去，期间朵朵还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主人在做什么，被厉北辞严肃命令在一旁坐好。 说是舔了好几口，实际上也就鼻子和右脸颊那一片有水迹，他擦的很仔细，发鬓的细角也没有错过，湿巾渐渐往下，他换了干净的一面擦过她嘴唇，可谁知指尖下触感太过柔软，令他呼吸一滞，眸色紧随暗下。 年轻的女孩皮肤很不错，即便这样近距离去看，也觉细腻温软，他目光逡巡而下，无声静落在那绯红唇片上，上头染了点点水光，形状漂亮美好像朵娇艳的花，让他不紧起了采撷的心思。 可到底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后头倏然长鸣的喇叭声将两人从走神中拉回，厉北辞镇定自如地松开她重新扣上安全带，一脚油门继续行驶。 斯阳垂头坐在后座。 朵朵就趴在她腿侧，乌溜溜大眼一眨不眨，一只爪子搭在她膝上，不时推一推。但斯阳没心思搭理它，方才一幕幕充斥了整个大脑。 握在掌心的衣角被她揉的褶皱不堪，斯阳不断吸气平稳乱掉的呼吸，脸热的像是要烧起来。忍了片刻终究忍不住，她悄悄开了车窗，路上凉风瞬息吹进，只一会儿便带走一身的燥意。 她闭眼，轻轻舒了口气。 路近，再没几分钟就进了斯阳居住的小区，缓缓在楼道前停下。 “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斯阳唇角扯开一个笑，手搭在车门上打开，“下次见。” 说完这三个字她便下车，背后看去似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可细看脚下，却是走得极快，像是落荒而逃。 厉北辞靠着椅背没动，手指搭在额头，遮住了一部分眼睛，他缄默几秒，忽的开始深刻思考。 他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可是怎么办，相隔几个月的重逢，愈来愈入骨的喜欢，让他根本控制不住。 就想……赶紧将她纳入自己的领地，肉么，只有吃进肚子里，才不用担心会跑。 这么想着，他很慢地笑了起来，回身抚摸了朵朵光滑的脑袋一把，挂挡离去。 “走吧，我们回家。” 斯阳的确是逃上楼的，她勉力淡定地按下按钮，电梯关了门方扶额松懈。 随着层数的上升，心绪逐渐平稳，可一出来猝不及防门口有人靠着，吓得她倒退一步捂住心口，瞳眸瞪大。 “斯阳你回来啦？”沈高妍笑嘻嘻凑上前，抱住斯阳手臂蹭了蹭，“我等你好久了。” “你干嘛不在门口等，我一出来差点被你吓死。”斯阳拿了钥匙开门，弯腰拿出拖鞋放到她脚前，没好气。 沈高妍撇了撇嘴，“这不是着急想第一时间看见你嘛，别忘了你上次说做饭叫我的，虽然今天你没叫，我还是很自觉地过来了，毕竟我是想吃大餐的人。” “但是我没买菜，”斯阳翻了翻冰箱，“还好前两天买的还有剩下，要不你说下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沈高妍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嗨呀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知道我不怎么挑食的，你随便做点吧，我现在就快饿疯了。” “知道了，”系上围裙，斯阳无语睨她一眼，“你在沙发上等吧，无聊自己开电视。” “好！” 斯阳的家沈高妍经常来，熟门熟路就找了一些小零食先垫垫肚子，她吃着吃着，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在楼道前看见的，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是厉总的车。 知道顶头上司什么心思，相反自家好友的目前倒是捉摸不清，沈高妍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跑去厨房，美名曰“探听消息”。 “斯阳啊，”沈高妍扒着门框，露了一双眼睛嘿嘿笑，“刚刚送你回来的，是我们厉总吧？” 说罢便见正在洗菜的人身影僵了僵，而后一声“是啊”轻若鸿毛，沈高妍转了转眼珠，蓦地啧啧道。 “我在公司里，总能听到那群实习小姑娘八卦，说关于厉北辞女朋友的事，”沈高妍走过去，借着帮她洗菜的缘由偷瞄斯阳脸色，装着面色自如，“其实我现在想想，她们感兴趣也不是没有原因，作为一个年轻有为并且身心十分正常健康的男人，置身商场多年居然没有任何绯闻，还洁身自好保持单身，多难得。” 斯阳没接口。 沈高妍再接再厉，将话茬引到她身上，“不过俗话说的好，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定然需要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才相配，我看那群实习生是不要想了，像斯阳你这种倒是不错……” 说了一大堆，沈高妍也懂点到为止，装着客厅手机响了就先行溜走让她自己想。厨房里斯阳拿过沈高妍洗到一半的番茄，堆上案板开始倒油热锅，等待的空隙目光发直怔神。 思绪忽然就倒回半个小时前，他的车上。 不知道是长年握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指腹有一层很薄却微硬的茧，碰着她下巴时，意外不难受反而还挺舒服，尤其他的手指还很温暖，熨帖着她似要将两人的体温互相交融。 还有湿巾，分明是湿凉的物品，经他手指落在脸上，却像裹了一层热毛巾，烫的她无所适从。 但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两人就都被鸣笛声惊醒，她慌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他却十分坦然，又稳又快继续开车。她看着看着，心里生了些许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人……怎么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大脑还在放空，但现实已不容许，锅内油发出轻溅的声音，细细小小一滴擦着斯阳手背过去，烫的她瞬间回神。长睫微颤，斯阳吃痛捂住手背“嘶”了声，连忙开了冷水冲洗。 油已然热好，食材可以下锅。等手背不再疼，斯阳不再乱想，专心做菜。 偏市郊的一栋别墅，绿荫环绕环境十分安静，厉北辞熟练地将车停入车库，招手让朵朵跟上，刚准备拿钥匙，门就从里打开。 “回来啦？”厉母笑容满面让位。 知道儿子今天会回来，厉母早早就在等待，之前因为去临市看厉家老爷子的缘故，留了朵朵给儿子照顾，今天便是送回来。 但说实话，就算同在s市，这两年见面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不说他忙，自己和丈夫也很忙，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竟是更少。 厉北辞嗯了声，换鞋时拍拍朵朵的脑袋让它自己去玩，“爸呢？” “他啊，还在楼上捣鼓他那些心爱宝贝呢！”厉父一向喜欢古董诗画茶艺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厉北辞笑了笑，跟着厉母坐下。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厉母给两人倒了杯水，“还是那样，没什么起色，大家都知道，是到年纪了，老爷子自己倒是看的很开，一有空就摆花弄草，喜欢得紧。” “你呢？”厉母话题转开，“公司怎么样？我听你爸说，最近又做成了一个大项目？” 厉北辞点头。公司主力一直放在软件开发，但这并不代表公司不会在其他方面做适当投资。 母女俩就这方面聊了几句，正巧厉父下了来，话题自然变化。 “我和你妈这趟回老爷子那里，见到了几个小辈。”厉家老爷子膝下一共有三个孙子，老大前些年生了个女儿，这会儿都上小学了。老二比较慢，去年才娶妻，但妻子也快生了，据说是个女儿。老三……也就是自家儿子，别说娶妻，什么动静都没有。 厉母对这个事也很担心，总怕儿子会孤独终老。 “儿子啊，看看你大哥二哥，你就没点其他想法？” 厉北辞挑了挑眉：“妈，这种事怎么能急？” 厉母当然也知道，和厉父对视一眼继续道：“妈知道一般姑娘你看不上，之前给你介绍的你也一个都没去看，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好看看周围同事有没有适合的，介绍一下……” “妈，”沉声打断，厉北辞微微一笑，“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就别催了，饭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厉母还想说几句，想想又作罢，叹息点头。 吃完饭，厉北辞便上楼，即使他长年不回家，他的房间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他铺好床单被单，拿了睡衣进浴室。 水温刚好，花洒冲了会儿浴室里便弥漫着白袅湿润雾气，厉北辞抹开脸上水，挤洗发水时想起厉母那句“喜欢什么样的”，他敛眸想到她，唇角渐渐扬起微小弧度。 他喜欢的，定当是世间独一无二，而她的名字，叫做斯阳。 ****** 极少在家休息的夜晚，厉北辞没忙公事，早早就上了床。朵朵趴在他床侧的软垫上，四肢叉开已经睡着，还打了轻轻的呼噜。他听着，翻身拉被，不多久也陷入梦中。 直到被电话吵醒。 第二十二章 昨日夜里未拉窗帘，一睁开就被强烈光亮刺得眼瞳一痛，厉北辞单手遮住，摸了手机将电话接起。 随着身体坐直，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而尽，他应了几声挂断，屏幕再度亮起时软件特别关注消息跳进眼里。 他登入。 斯人有阳光V：深夜放毒[偷笑]【图片】 翻开评论，底下一堆粉丝叫嚣着看饿了，还有些好奇图片里都做了些什么菜，厉北辞跟着点开大图去细看。 粉蒸肉红烧排骨酸辣土豆丝…… 很好，他也看饿了。 想想上次吃她做的菜，还是好些天前，厉北辞放下手机进浴室洗漱，微凉水流划过掌心的同时，决定下了今日晚饭的去处。 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下楼，他目光往餐桌上一扫，信步过去。 餐桌上已经分门别类放了好几样早餐，主位上厉父坐着，手中拿了份报纸看的津津有味，见厉北辞下来，摘掉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拿起筷子。 “吃饭吧！”厉母给朵朵拌好狗粮，也过来坐下。 三人都不说话，一顿饭倒是吃的又快又无声，厉北辞公司里还有事，吃完便穿鞋准备离去，刚摸把手，厉母便过来。 “去公司啊？” 厉北辞嗯声。 厉母“哎”了一下，语重心长：“事业固然重要，其他也不能忘记，你知道妈在说什么的，嗯？” 深黑眼底多了几缕笑意，厉北辞认真点头。 厉母当即再接再厉：“好歹不能落后你大哥二哥太多是不是？我看你平时接触的女孩子也不算少，什么样的都有，怎么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妈跟你说，这个事你一定得放心上，你不着急妈都替你……” “谁说的？” 厉母愣住，话语惊断。 “妈，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事我心里有数，”他敛起瞳孔里微淡的笑意，顿了几秒忽又补充道，“况且您放心，儿子只会比您更急。” 等厉母反应过来，厉北辞早已离开连车影都不剩，她抚了抚额，突然不太明白。 这到底是有了的意思，还是没有？ 搞不懂。 一到公司便开始连轴转的忙碌，歇停下来已过下午四点，厉北辞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指尖轻搭着酸涩眉心按捏。 午饭忙的直接跳过，这会儿竟饿的胃里全空，愈发想念她做的饭菜。他坐了片刻关电脑起身，途经景行所在办公桌留下一句“有重要事打电话”，下往车库。 不确定她今天是上班还是休息在家，厉北辞一上车，便先找到她的号码拨过去，等待她接起的空档，他偏首眸光垂落在副驾上，悄无声息化开柔和。 *** *** 还是上班的点，偌大的咖啡馆只有寥寥几人，而猫咪们或睡觉或嬉闹，还有几只跳至桌子上瘫倒，露出肚皮求客人抚摸。斯阳趴在前台桌上玩手机，打开百度本想刷刷时下新闻，可甫一点开就走神，等回来，搜索栏里多出了三个字。 他的名字。 指腹比她意识更快的按了下去，网页一秒跳出关于这个名字一切相关信息，从百度百科到大小新闻，几乎让人看花了眼。斯阳没有点进去，而是只看搜索出来的一条条标题，胸口涌荡着的复杂情绪自己也尚未理清是什么，她索性闭了眼，手机正面朝下盖住。 “斯阳，斯阳……” 李玥菱的叫声很适时地传来，打断了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斯阳走过去，帮着李玥菱移桌子。 “这里边角要稍微空一点出来，刚好底下有个过道让它们能钻来钻去，”李玥菱一边抬，一边费劲地说，“这桌子真的重死了！” 好不容易挪好桌子，斯阳去角落里拿来扫把和畚斗，仔仔细细清扫干净。而她的手机便是在此时铃声大作，斯阳在扫地，李玥菱便很自觉跑向前台。 大概是猫咪都对扫把这种毛毛的东西感兴趣，只要斯阳扫一下，就有猫会冲上来，或用爪子或用肥肥的身体按住扫把不让她动，斯阳哭笑不得，一次次弯腰去赶。 “好了，这个不是玩具，”再次将酸奶从扫把上拉下来，斯阳拍了拍它的小肥臀，指指活动室，“去那边玩。” 可酸奶怎会愿意走，没两秒又跑了回来，这次趴的更上面，爪子还环抱似的将扫把长柄拉住，又长又响亮地“喵”了一声，仿佛在得意，弄得斯阳彻底无语。 她无奈抖了抖扫把末端，见酸奶还不肯下来，俯身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李玥菱恰巧过来，递了手机给自己，眨眼努嘴。 “斯阳，厉先生的电话。” 斯阳怔愣几秒，拿过接起。 咖啡馆里安静，电话那头亦是，连带着他均匀的呼吸都被她听的一清二楚，近的就似在身侧耳边，她默默垂下头，“喂！” 听筒里有很清晰的喵叫声，厉北辞不需问也知道她在哪里，当即立断换了话题：“晚上有没有事？” “没有，怎么了？” “那正好，一起吃晚饭？”他发动车子，单手操纵着方向盘往车库外驶去，“我过来接你。” 斯阳下意识瞟了眼墙上时间：“现在吗？” “嗯。” “我有个朋友马上要过来，我要陪她一会儿。” “没关系，”他踩了些刹车，缓慢驶入车流，“我会等你。” 心口撞击感那样强烈，她都有些许喘不上气，斯阳默了下，耳际有风铃声叮叮当当十分清脆，她心知是好友来了，轻声：“路上小心点，我先去忙了。” “好。” 电话挂断。 李玥菱好不容易把扫把上的酸奶赶走，忙不迭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斯阳腰侧，贼兮兮笑：“斯阳，你们最近来往很频繁嘛，厉先生打电话给你是什么事啊？” 语罢，李玥菱清咳了声，居然开始模仿斯阳方才的话，口气极尽温柔婉转：“路上小心点，我先去……” “没事！”斯阳欺身捂住李玥菱的嘴，瞪她一眼，“叶影来了，我先去招待，外面你照看一下。” 李玥菱呜呜点头。 叶影算是斯阳二次元玩的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宠物博主，养了三只金毛，圈了一大票粉丝。她这几天休年假在S市旅游，就安排了见面。 斯阳动作利落的榨好果汁，又拿了些小蛋糕小饼干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早上才跟我说？” 叶影笑眯眯：“这不是来的匆忙嘛，你看我多好，难得休个年假，哪儿也不去就来这里找你。” “贫嘴，”斯阳笑，移了果汁过去给她，“喝吧。” 两人之前也见过不少次面，不说二次元的关系，即便在三次元也算得上极好的朋友，但叶影到底是更清楚斯阳网络上的模样，于是话头说着说着就偏到早就过去的事上。 “前两个星期我简直忙成狗，事情都过去了才发现，”叶影说，“她又来了啊？” 斯阳嗯道，搅了搅杯子，“也就那样，反正我也无所谓，朋友有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我看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这张嘴一如既往的讨厌，我们就是不知道现实生活中她究竟是谁，要不然哪儿还能放她这么自由潇洒地一次次卷土重来，真当你不搭理就是好欺负的？” “大概她也就嘴巴比较厉害，这样的人往往生活中比较失意，所以坏情绪都在无人知晓的网络上发泄。” 叶影认同嗯嗯点头：“就是，典型的喷子，算了不说她了，越说越让我后悔曾经还和这种人成为过朋友。” 斯阳失笑：“好……” 两人太久没见，自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叶影正说着自己工作时碰到的趣事，眼前本专注在听的人却突然分了神，她疑惑地挑眉，才闻门外有声。 厉北辞知道斯阳在招待人，一进来就在李玥菱那里点了杯咖啡，打算坐着慢慢等。李玥菱边做，边用余光悄悄打量，见他似若发现了自己的注视，立刻扬起笑脸：“厉先生，是来找斯阳的吧？不太巧，她现在有事，你得等等。” “我知道。”他沉声。 李玥菱眨眨眼，故意道：“可能要等很久哦！” 小女孩想要调侃一番的心思太过明显，厉北辞也不道破，相反还十分认真地回答：“多久都等。” 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李玥菱眼瞳睁大，错愕少倾后递上：“咖啡好了。” “谢谢！”找了个角落位置，他背对前台坐下。 包厢里，斯阳缓缓回神，白皙耳垂渐生红晕，她抬眼见面前叶影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恍觉不自在地握拳轻咳：“你继续……” 叶影吐舌：“我可是已经说完了，才不重复第二遍呢，不过，外面的是谁，你男朋友么？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动作很快啊斯阳……” 一番话说得连珠带炮，完全没给斯阳插嘴的机会，好半天等叶影问完，斯阳才答，面色微红，“你别乱说，他不是。” “那你干嘛……”那干嘛一副在她看来就像思春了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个朋友，说好了一起吃晚饭。” 叶影长长的哦了一声，虽然很想八卦下去，不料临时有事要走，朝斯阳挥手就出了门，急匆匆睨了眼背对着的那人的背影，便下楼。 斯阳一出来就看见厉北辞，平复好呼吸笔直朝他走去，在他对面坐下，她瞥见桌上咖啡，不赞同地拧了眉：“现在这个点喝咖啡，你是想晚上睡不着吗？” 厉北辞没接话，他越来越喜欢她现在愈发自然的关心，听的浑身舒畅，他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都好了？” 斯阳应声。 “那走吧，还要去买菜。” “等下，”斯阳跑去拿了猫包，诱哄着让酸奶进去，拉上拉链拎起，“我要先带酸奶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不……” “走吧，”他兀自打断，拿起车钥匙，“一起去。” “……好。” 一高一矮背影相携消失，作为唯一目送两人离开的人，李玥菱摸着下巴/奸/笑。 有戏，绝对有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ww_m的捉虫，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怎么突然要去医院？” 放了猫包在膝上，斯阳系着安全带，“它最近食欲不太好，我带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应好。 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阴沉的原因，车内若有似无笼罩着一股闷热，玻璃外窗上还有薄薄一层湿气，斯阳有些难受，悄悄开了一条缝隙通风，呼吸瞬间舒畅。 很快到达医院。 酸奶被带进专门的诊疗室检查，斯阳便和厉北辞一道坐在长廊椅子上等待，她才刚摸出手机，里头就有人叫她名字，她起身。 “这小家伙不看到你还不肯配合，”张护士朝她笑笑，捏了捏酸奶的耳朵，“你在旁边看着吧。” 斯阳点头。 就是普通的检查，结果良好，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斯阳还是不太放心，抱过酸奶的时候担忧：“真的没问题么？我看它这两天都不怎么爱吃猫粮。” 张护士答：“没问题，你买妙鲜包啊或者自己做点别的给它换着吃，它可能是挑嘴了。” 斯阳明白道好。 这厢斯阳和张护士在里头，厉北辞便靠在门口等待，门边的大笼子里关着一只金毛，这会儿正热情地对厉北辞吐舌摇尾巴，享受抚摸。 张护士眼角余光瞄见，笑着去推了推斯阳，在厉北辞看不见的地方，压轻声音问：“你男朋友啊？上次也来过的吧，我记得看见过。” 斯阳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否认，张护士已经顾自说下去。 “他一定很喜欢你吧？上次来你不是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还问我有没有毯子，要给你盖，不过医院刚好没这东西，我就帮他开了走廊的空调，还是挺热的天呢，他就怕你着凉……” 张护士还在继续，斯阳却开始走神发怔，耳边的语声成为了模糊的一点点，过耳即散。 上一次来……好像才刚认识…… 她幅度极小地咬住下唇，眼光无法克制地朝他看去，他还在逗金毛玩，正好站在光线明亮之处，映衬着脸孔白皙，五官清晰英俊，斯阳怕被他发现她的偷看，赶忙收回视线，平稳呼吸片刻才轻声。 “他不是，”将酸奶放进包里拎起，斯阳微笑，“我先走了，再见。” 张护士住嘴，半晌挥手回道拜拜。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正好被两辆车一左一右包围，厉北辞熟练地看着后视镜倒车，车辆缓慢倒退时还颇有闲心地问： “刚才在聊什么？” “没没什么……”斯阳正在喝水，不防被噎了一下，磕绊答。 闻言厉北辞侧目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勾了嘴角，剑眉微挑好整以暇：“我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 斯阳这下彻底呛去，咳的着急肺腑间都有些生疼，她接过他递来的餐巾纸，还不忘解释：“你肯定听错了！” “小心点，”厉北辞轻拍她背脊，眉心微拧，他没在这个话题上执着下去，待她好些再问，“去超市还是去菜市场？” 斯阳已经恢复，咳得脸都红了，她正色：“菜市场，现在早，菜比较新鲜。” “好。”他踩下油门。 菜市场位置较偏，左拐右拐总算抵达，因附近没有停车位，两人只能将车停远一些，徒步过去。 猫包被厉北辞拿着，酸奶乖巧趴在里头眯眼，显然是困了，他尽可能走的稳当，不震着它。 才至门口，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先传过来，斯阳错开一步落在厉北辞身后，适逢在想要买些什么菜，冷不防身前人停下，她惊了一跳及时刹车，从他背后看去。 横在路中央的黑色污水映入眼帘，一大滩看着十分肮脏，斯阳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小白鞋，不禁肉疼。 她的鞋子啊…… 正无限叹息时，头顶一句“走吧”淡淡传来，她嗯了声就要跟上，谁知此刻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强行带离地面飞速走过，落地时足尖碰触到干燥地面，她懵了一会儿，似拎小孩一样的方式让斯阳恼羞成怒，唰地抬头。 “你……” “嗯，我怎么？”视线里他似乎心情非常不错，难得眼角眉梢都染了明显愉悦的笑意，低了头尾音懒洋洋勾起，斯阳心里那些羞怒刹那间跑的一干二净，红着脸僵硬转身往前走，小声嘟囔。 “买点什么好呢……” 厉北辞就看着她在离门最近的摊前停住，脚步闲适地跟上去，听她和老板讨价还价火速买了几块豆腐和一小袋西红柿，笑意愈发明朗温和。 不仅是为了今天的晚饭，也要为后两天稍稍储备一些，斯阳特意多买了些好存放的，最后再绕去荤菜区买生肉。 卖肉的老板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戴了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又温文儒雅，偏偏这下在给斯阳切肉，大刀阔斧的动作利落有劲。 “小姑娘好久没来了吧？上次见到你好像是好几个月之前了，”大叔开始和斯阳拉家常，眼神瞥过一旁静站着的厉北辞，突然笑了下，“这位倒是眼熟得很，是男朋友吧？之前我看都是他过来买的，难得啊今天一起来了……” 斯阳错愕。 “哎，平常大叔我这人也不爱讲价，别人来，我说多少就是多少，那是一分都没得还的，”大叔麻利地将肉秤好装进袋里，递给斯阳，“不过我看你们小情侣是老客了，本来五十八给你们五十五，好吧？” “……” 斯阳想说“大叔你认错了还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可解释刚梗在喉口，身畔人却已接过袋子并掏出钱包付了钱，道谢后自然牵住她手离开。 “还有什么要买的？” 喧杂的菜市场中，唯有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如星辰，令她忘记了还与他交握的左手，她环顾四周装着漫不经心，不自在地舔唇：“买完了，但是你怎么……”怎么不解释，还……这样说话。 许是她的耳根太红，又许是她的声音柔软细弱，再许是她看着自己时瞳仁太过澄澈美丽，像一波清泉，总之等厉北辞回神，已经捏住她日益肉嘟嘟的脸颊，俯身。 “那位大叔那么热情，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让他误会又能怎样，况且……”他顿了顿，将那句“也不算误会早晚都会成真”咽回肚里，松手，“他不是还给你减价了，当面直言可不太好。” “……”为什么居然有一种还挺有道理的感觉。 见她不说话，厉北辞直起腰，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回家。”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两人刚上车，厉北辞就接到了景行的电话，临时有事需要去公司一趟，他带了她一道过去，让她在办公室稍作休息。 “就在这儿，无聊了可以玩这个，”厉北辞塞给她一个平板，整整领带朝外走去，“我很快回来。” 伴随门咔哒一声落锁，斯阳抱着猫包在沙发上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办公室里开了几扇窗，偶尔有凉风从缝隙内挤入，带走了室内残留的些许窒闷，她静坐了几秒，忽觉膝上猫包里有动静，是酸奶不安分在闹腾，她怕它在里面呆太久会不好，当下拉开拉链将它放在地上。 “不准乱跑，就在这里啊，乖一点，回家给你好吃的。”熟练地抚摸酸奶肉肉的圆脑袋，斯阳温声软语，以手指为梳，给它轻轻捋毛。 不知道厉北辞究竟是去做什么，等了大半小时都不见人影，斯阳等久了才觉无聊，干脆拿过手机开直播，镜头对准懒懒趴着缩手缩脚的酸奶。 因为开直播软件上会有同步消息发出，进来的粉丝逐渐增多，斯阳继续给酸奶梳毛，边看左下角粉丝的即时留言，边不时出声。 “是啊，这只是酸奶。” “其他猫都在咖啡馆，我带酸奶去检查身体，”斯阳回答，“唔不用担心，酸奶没事，它很好。” 大概是被爱抚的太舒服，酸奶居然闭起眼睡着了，还发出细细小小的呼噜声，有细心的粉丝发现当即留言表示酸奶睡得好快简直秒睡着，斯阳一眼瞄见，无奈。 因为酸奶睡着的缘故，斯阳索性和粉丝聊起了养猫的一些知识，比如从不外出的猫咪还需不需要定期驱虫，比如猫咪乱尿可能有什么原因，再比如猫咪发出呼噜声，并不一定是在撒娇，紧张害怕也会有这样的反应……等等。 和粉丝交流其实也是一个自我提升的过程，因此斯阳交流的太入神，就没听见有人进来，以至于酸奶跑过去迎接，她将他的手和声音录入，才恍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关闭。 “等很久了吧，我们走吧！”猜她没听见，厉北辞又重复了遍，用猫包将酸奶装好，右手拎菜让她过来，一起下到停车场。 恰巧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不成样子，厉北辞专心在开，斯阳便玩手机，丝毫不敢点开软件去看方才发布的直播内容，就怕看见……那种评论。也不是没想过删掉这条，但她想想除了手和声音进入直播也没其他什么，删了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倒不如装死，她不看评论，不看！ 实在是一步都挪不了，厉北辞踩刹车停稳，侧眸直勾勾盯了她良久，蓦地出声： “刚才是不是进你直播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菜场大叔：小伙子不要感谢我，叫我雷锋！ 第二十四章 因着她猛然抬头，眼内那一抹惊诧就清楚落入他眼中，厉北辞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敲。 “你怎么……”斯阳想问他怎么知道的，突然又想起他的身份，扁了扁嘴没再说话。 前方还堵着，完全没有可以前进的迹象，厉北辞收回垂落她面上的目光，转而看起手机来。 软件早就自动跳出特别关注的消息提醒，只不过他一直没登入去看，这下一进去，那条直播内容就跃入眼里，他点进评论，慢条斯理往下翻。 首当其冲的是一条来自“影子爱金毛”的评论，短短十几个字却得到了几千个赞，下头还有一溜的回复表示强烈好奇，厉北辞无声笑了下，侧目睨她问： “这个影子爱金毛，就是你今天见的朋友么？” 斯阳听言下意识点头，又想问他怎么知道，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反应过来，摸出手机去看。 影子爱金毛V：啊啊啊啊啊，作为知道内情的我憋着不能说[委屈] 斯阳顿时：“……” 她一紧张无措，就会本能绞手指，细细长长的指节绕在一起，不多时就摩擦出红红的一片。 偏偏这时厉北辞居然开始读她下方的评论，她的粉丝大多都是无节操的小坏蛋，各种没下限的话都有，斯阳听了两秒脑袋轰地一声，血气涌上头顶，她一个猛起身扑过去。 安全带骤然横亘在胸前，紧紧一勒险些让斯阳断气，她眼疾手快解开，一手撑在他腿上一手去抢他手机。 副驾空间不太大，斯阳这么一下脚不知勾到何处，即便手撑着，也在瞬间失去了平衡，腰往方向盘斜斜撞去，可她压根顾不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抢手机！ 事实上她下一刻就抢到，正沾沾自喜要退开，恍觉腰上有炙热长臂压着，整个人毫无缝隙地趴在他胸口，她脸腾一下热了，要爬起腰后手臂却再次一压，她呆愣。 “后面。”他离她很近，黑亮沉湛的双眸近在咫尺，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斯阳双手撑在他胸口，交缠的温热呼吸让她脑子空荡荡一片，心跳又快又重似在捶鼓。 车窗开着，前方路已通，后头车子等不住一直按喇叭催促，斯阳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没敢再与他对视，后退坐回。 “那个……不堵车了……” 他知道，低低嗯了下以示回答，挂挡继续。 因着车上发生的小意外，剩余的路上斯阳都没有再说话，连手机都不玩就靠着车窗看风景。到家之后她便放了酸奶出来，拎过袋子进厨房。 想了想今晚要做的菜，斯阳将要用到的食材放在流理台上一样样铺好，正走向门口拿围裙，却有人比她更快拿下围在自己身上。 “我来洗菜。”他说着，自觉走向洗碗池。 斯阳怔了一瞬后，对他表示怀疑：“你会吗？” “嗯，不会，”他坦然，抓起一把青菜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来教我？” “那还说，”她撇了撇嘴，走至他身侧洗干净手，拿了青菜示范，“喏，一根根掰下来，最后的梗扔掉，放在篮子里全部弄完一起洗，青菜的农药残留容易多，洗的时候要仔细一点……” “嗯。” “像西红柿的话，洗之前把上面的梗和叶子拿掉，然后直接洗，洗完你就放案板上，我来切……”把需要洗的菜挨个说了遍，斯阳听见客厅酸奶在叫，匆忙擦干手出去。 小家伙是在找人陪它玩，斯阳将茶几移开一些，拿了逗猫棒慢慢甩起来，棒上垂挂的小老鼠还附带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此刻随着斯阳动作铃铃铃响着格外清脆。 同时厨房里，按着她所说的一样样仔细洗好，厉北辞才去一旁擦手。因为心思都在客厅逗猫玩的人身上，他并未看见毛巾掩盖下的削皮器，当手背在那上头划过一道长长血痕，血从破皮之处争先恐后涌出带来痛意时，他拧眉，扯了纸巾压住。 幸好并未使力，伤口虽然长却浅，压了会儿便不再流血，他不甚在意地扔了纸巾，往外走去手背自然朝里。 “洗好了？”斯阳抬头。 厉北辞颔首。 斯阳丢下逗猫棒起身，“那我去做菜了，你在这里等吧，无聊可以开电视。” 她进了厨房穿好围裙，忽闻客厅他问“医药箱在哪里”，她扬声回了句“茶几下面”，眼角余光便看见丢在垃圾桶里的纸巾，上头还有艳丽的血色，染红了一小片，她心口一跳，跑了出去。 “你怎么了？” 厉北辞拿了医药箱在翻碘伏和棉签，闻声也没有抬头，只道没事。斯阳才不信他，在他身侧坐下抓起他的手，那又红又长的伤口落入眼里，她喉间哽住，像堵了一大团棉花。 “怎么弄的啊？”她静默片刻，从他手里拿过碘伏，用棉签沾了小心往他手背碰去，那上头有很多微小的皮翻开，被她一碰顿时染了颜色。 他没回答，只盯着她柔软发顶看了会儿，突问：“你平时习惯把毛巾和削皮器挂在一起？” 斯阳被他问的一愣，却也因此想通了他这伤口从何处而来，当即歉疚地抬头：“不是，我刚才顺手挂的，忘记让你小心点了，对不起啊！” “以后别这样顺手，”他语气淡淡叮嘱，“这可是很大的安全隐患，记住了？”这次不小心伤了他，下次呢？ 斯阳回好，耐心给他伤口周围全擦了个遍，看半个手背都沾染棕黄色，笑眯眯地扔了棉签抬头要和他说话，可她不知道两人是在何时拉近了距离，以至于她方一抬头，便几近和他碰上。 那句“伤口这两天别碰水”就这样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个字眼都发不出来，她想移开身体，可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一寸都无法动弹。 以往的咫尺之间，是还有一段距离的保留，但明显这次完全不是。 清亮乌黑的眼瞳，秀丽挺翘的鼻子，缱绻缠绕的鼻息，以及……只要他微微低头，就能轻而易举覆住的嫣红唇片。 无一不仿佛致命诱惑，引诱着他靠近再靠近。 可他不能。 在他还没有成功将她纳入自己圈子前，他不能那样做，不能吓跑这个他日思夜想数月，最终来到她身边，步步为营接近的女人。 于是他克己守礼地后退，面色自如去收拾医药箱，只留给她一个平静无比的侧颜。 放空的思绪被骤然拉回，斯阳眼见他弯腰在摸酸奶没看自己，莫名松了一口极长的气，察觉他就要回头，她惊惶起身，眼观鼻鼻观心走向厨房。 “我去做菜……” 厨房的门被她关了大半，从他的角度看去根本看不见她的背影，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心猿意马，却又无法得偿所愿。 酸奶就趴在他脚背上，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来，厉北辞看着看着将它抱起，偏首亲了一口无奈叹息。 什么时候亲她，能像亲酸奶这样容易就好了。 很丰盛的一餐，因厉北辞手背有伤口不能沾水，斯阳主动包下了洗碗的活，她把碗筷都洗干净放进消毒柜，净手出来。 酸奶刚刚吃完厉北辞喂得罐头，满足地不断吐着小舌头，懒懒倒在他膝上享受人工手动梳毛服务。斯阳在远处看了会儿，大步过去。 “我带它去洗个澡。”转身往浴室，步子很快。 厉北辞就静静凝睇着她，明明她一眼都没看自己，可他就是知道她心里弯弯绕绕的那些小九九，他跟着起身双手插/在兜里，踱步过去。 虽然不是太冷的天气，但斯阳还是把四盏浴霸都开了起来，水温调到适宜温度冲了会儿，整个浴室就弥漫了白色如烟的雾气，她叫着酸奶的名字，反手去捞本该在一旁待着的小家伙，可没摸到毛茸茸的软物，先碰到了他的手。 “你怎么进来了？” 她眼里愕然不加掩饰，厉北辞没答，把酸奶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盆里后，轻问：“要怎么做？” 斯阳微怔，嘴上先于意识回答他：“它不太喜欢水，会轻微挣扎，你用一只手按住它就行。” “好。” 不知是两人配合得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酸奶难得乖顺地任由斯阳洗完，被包好软毛巾。她在清理浴室地面，就看见厉北辞抱了酸奶出去，很快客厅里有吹风机声，她闭了闭眼，手指搭在额头，耳垂烫的似这热水，随着静止愈加升温。 斯阳整理好出去的时候，厉北辞已经给酸奶吹干了大半的毛，她走过去一起帮忙，等毛发全干才放了酸奶去玩。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悄悄流逝，墙上时钟俨然指向八点整，之前一直在活动没听见，一静心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绵密细雨，斯阳本想等会儿看看雨势会不会小些，可一看手机天气晚间会有暴雨，便催促他趁现在还不是很大赶紧回去。 厉北辞点点头，和她道别离开。屋子内瞬息间安静下来，她在沙发上坐下想歇会儿，怎知脑中忽然有什么一划而过，她蓦然起身，拿伞外出。 她怎么忘了，今天他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而他没伞。 匆忙反锁门，斯阳小跑进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什么时候在一起，不能透露具体哪一章，但是快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大多是男主角度的喜欢，那么作为女主，她必须也要有那个意识啊，不然突然就在一起了不是很突兀？是吧～～～ 另外，宝宝的作收还差十几个就凑整了，没收的帮我收下吧，以后开文更新早知道，我还能多涨点积分哈哈哈，么么哒～ 电脑版：手机版： 第二十五章 一出电梯转弯，斯阳就被扑面而来的雨丝洗了一脸，她一把抹去撑开伞，张望着他的身影走向正门。 在家时不觉雨大，自己出来才知道，除了天地间倾盆的大雨，还有风不断呼啸着，摇动斯阳手中的伞，她索性两手抱住。 不知道他走到哪里，想打个电话过去，出来的着急又忘记带。斯阳快步走，但雨势太大地面积了不少水，急着找他又没看见脚下是活动砖，一踩下去溅了自己一脚水，冷的浑身都生了寒意。 离小区门口还有一百米，斯阳已经看见他的车，正欣喜打算跑过去，就此刻身侧有人过来，抬高她雨伞一并躲入，她没看清是谁，下意识惊叫出声。 “是我。”手中伞因为骤然拉扯没有握稳，一倾斜伞面上的水顺势滑下，有几滴流入斯阳脖颈，她猛地颤了下，抬头。 “怎么跑出来了？” 冒雨走到这里，他的全身都似笼罩了一层湿润水汽，黑色短发更是还在滴水，就着这样的模样低头看着她，眼眸里乌光湛湛。 “我……”和他面对面站在过道中央，她舔了舔干燥微白的唇角，蒙上的浅浅水光令身前人眸色一暗，“今天车不是停在小区门口，我想起你没带伞，所以……” 厉北辞明白过来，暗色瞳仁里隐有温软笑意，他扫了眼被两人一起握着的伞，沉吟：“那怎么只带了一把？等下你要怎么回去？” 斯阳：“……”对哦！ 明显傻眼的表情取悦了眼前人，他实在忍不住低笑出声，沉沉悦耳而微哑，他兀自笑了会儿，从她手里拿过伞，稳稳撑好。 “走吧，先送你回去。” 斯阳带的是铅笔伞，虽漂亮但小，根本无法遮住并肩而行的两人。厉北辞盯着想了想，抬手万分自然地勾住她肩膀，往怀里一搂。 斯阳微愣，耳后瞬间红了一大片，她不自在地扭肩：“你干嘛……” “别乱动，”他皱了眉，搂住她肩膀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伞大部分朝着她将她严严实实遮好，“慢点走。” 她明白过来他的用意，顿了顿抬步。 伞真的是小，她几乎贴着他在走，男人躯体修长，隔着薄薄衣服散发出的热力令她压根不敢乱动，僵直着身体走完了全程。 “上去赶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送她进了楼道，厉北辞目送她进了电梯，见那层数到达她居住的楼层，才反身离去。 一到家便将伞撑开在阳台沥水，厉北辞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很快洗了澡出来。下/身随意套了条棉质长裤，上身赤着，他扯了条毛巾擦头发，一路走至床沿坐下。 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水声连续不停，厉北辞擦了两下便扔了毛巾在床头柜，摸过手机看时间。与她分开已过了近两个小时，想来她也已经洗完，他点开短信找到她名字，思忖片刻还是改为电话。 现在很想听她的声音。 熟悉的嘟嘟声在耳侧响起，他屏息等着，内心一寸寸安静下来。 *** *** 虽然有伞和他的遮挡，出了趟门还是湿了身，斯阳一到家就脱了外衣，回卧室拿了睡衣进浴室。 水热的很快，不多时就飘起了热湿的雾气，充斥着整个浴室温暖无比。因为没开浴霸到底是冷一些，她三两下洗完换上衣服，出去拿了吹风机吹头。 房间里关了窗十分静谧，嗡嗡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响亮，她头发有些长又多，足足十几分钟才彻底吹干，而后躺倒床上直直望着天花板发呆。 自从那晚咖啡馆和他正式相遇后，他的名字他的身影，随着日子推移次数愈来愈多地出现，譬如现在，只是一个静思，就又想起了他。 漆黑深邃的双眼，高挺笔直的鼻子，绯薄如刀刃的嘴唇，颀长挺拔的躯体……以及那一次次直接的碰触，或是牵手，或是拥肩膀，或是贴靠，亦或是那次的拦腰抱…… 斯阳觉得，自己好像不对劲了。她心慌的漏了一拍，暂时无法解释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烦躁令她翻身拉过被子盖掉头顶，无限弥漫的黑暗让她缓缓静下心，闭上眼。 然而这时手机却响了，铃声夹杂振动突然而至，斯阳从被子里爬出来，看见来电显示怔了怔，好半天才接起。 “喂。” “睡觉了？”入耳的声音有些瓮瓮的，像是闷在被子里发出，他微微挑眉，轻声问。 斯阳舔了下嘴，嘀咕：“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发呆……” 那边他在说话，斯阳听着却顾自出神，也说不上为什么，听到他低沉轻慢的嗓音，之前还残余些的躁乱被全数抚平，她隐隐想到些什么，可又不敢细想。 就这几秒的走神便被他细心发现，在那头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斯阳恍然回神，手指掩面，“啊？” 长身玉立于落地窗前，厉北辞平视外头漫天细雨，声音里有满满未褪去的笑意，“斯阳，刚刚我说了什么？” 斯阳尴尬，“我刚才……” “走神了是不是？”他叹了下无奈，重复道，通过电话声音更低沉，也更性感些，“我刚刚说，怕你感冒，家里有板蓝根可以泡一杯。” 斯阳闻言笑了，微微撅了嘴，模样是他看不见的娇憨可爱。 “你怎么就记得板蓝根，你是板蓝根专业户么？” “嗯，”他不可置否，微微一笑接口，“看来我得抽空恶补一些医学知识，不能让你看扁我。” 斯阳噗嗤笑开。哪有人跟他一样还真当真的…… 再聊少倾，厉北辞手机里又有别的电话进入，在掌心一直不停振动，他心知大概是公事，便道：“好了，早点睡，我先挂了。” “好。”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去，斯阳倒是忘记了方才的烦心，没多久困意来袭睡着。 半夜突醒，斯阳口渴便下床去倒水，玻璃窗上遍布朦胧水汽，她看了几眼重新回到床上，积攒的困倦一消而散，干脆摸了手机登陆软件，鬼使神差去看白日直播的内容。 那手和声音出现的非常突然，以致在镜头里晃了很久才被她掐断，斯阳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那个被她遗忘在脑后的隐约念头，犹如被浇灌的种子，生根发芽之势无可抵挡。 于是斯阳失眠了，睁着眼近乎两个小时，才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睡去。总觉才刚闭眼，手机铃声就开始叫，一下将她从睡梦中狠狠扯出，她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接电话。 “斯阳，不会还在睡觉吧？”叶影夸张地叫，“今天有什么事你忘记了？” 什么事？斯阳模糊想，翻了个身指尖碰到毛绒生物，忽的灵光一闪，她霍地坐起，看向墙上时钟。 “没忘没忘，我马上来！”扔开手机跑向浴室洗漱，斯阳换好衣服将酸奶装进猫包，下楼打车。 是之前合作过做宠物用品的商家要拍摄新的宣传图，前些天就私信她约好今早九点开拍。斯阳急急忙忙赶到摄影棚，离九点正好还差十分钟，她舒了口气。 叶影从里面走出来，把手中小袋子递给斯阳，才抱了酸奶举高高，“知道你肯定没时间吃早饭，给你买好了，快趁热吃吧！” 斯阳感动：“谢谢！” 九点整，正式开始。 拍摄的主题围绕猫咪，或驻足窗口，或倒地晒太阳，或和毛线球作战，只不过无论怎么拍，每一张照片里都会有商家的产品出镜，作为宣传。 因为酸奶很听话配合，作为主人的斯阳就毫无用武之地，只需靠在一边看工作人员拍摄，边和叶影聊天。 “昨天我走后，你就和那个背影男约会去了吧？”叶影笑嘻嘻，“看看你的直播内容，都把人家录进来了，你粉丝都快好奇死了，你倒也厉害，居然装死不回应，真是打击我等吃瓜群众的八卦热情。” 斯阳被她给厉北辞起的外号逗乐，笑了笑才答：“我都解释过了只是普通朋友。” 叶影“切”了声，“你去问问你粉丝，哪个相信真就是普通朋友的？别说她们，我也不信，你们之间啊，肯定有……” “好了，”斯阳忽然出声打断，咬唇半晌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才偏头轻声，“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别多想了。” 最起码……现在什么都没有。斯阳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在心里默默补充这一句。 叶影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作罢。拍摄过程很顺利，结束后两人一道去附近的港式茶餐厅吃了顿午饭，因为临时有别的安排，叶影已经买了下午回B市的机票，这会儿差不多就该去机场。 “这两张票给你，”临走前叶影塞给斯阳两张鬼屋的票，心塞塞，“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看来没机会了，今天的票今天要用完，你找别的朋友去吧，下次我们可以约点别的。” 斯阳点点头，道好。 时间不早，叶影打了出租车离开，斯阳紧跟着也回了咖啡馆，问李玥菱要不要一起去，被坚定拒绝，她又打电话给沈高妍，结果还是一样。 看来只能她自己去了，斯阳撑下巴，还真打算现在就去，不过刚走一步，就被李玥菱拉住。 “干嘛？” 李玥菱嘻笑，怂恿：“斯阳，这一张鬼屋的票很贵的，浪费一张多可惜，我和沈高妍都害怕，那不是还有厉先生么？你找他呀！” 斯阳：“……” 李玥菱继续：“你给他打电话，他百忙之中也肯定抽出时间陪你去，不信我帮你打过去！”语罢李玥菱真就直接拿了斯阳手机拨号过去，斯阳反应过来想抢已经太晚，那头已经出现他轻淡嗓音，她瞪了李玥菱一眼，拿回手机放耳边。 “是我。” 厉北辞嗯声：“我知道，怎么了？” 斯阳犹豫着该不该问，李玥菱看不下去凑过来大声道。 “厉先生是这样的，斯阳朋友给了她两张鬼屋的票，正愁没人陪她去，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呜呜……”后头的话再也发不出来，因为李玥菱被斯阳用力捂住了嘴。 “那个……”斯阳垂下头，面色通红如晚霞，她正尴尬的不知所措，他却已干脆利落答应，她愣住。 “好，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李玥菱：厉先生快上哟＼（￣︶￣）／（握拳） 作收还差6个就凑整辣～～～还没收的宝贝们顺手来一发呀～～～收了的无视我呀哈哈哈，为了多涨点积分我也似拼了(≧?≦) 电脑版：手机版： 第二十六章 “斯阳你听到没？”相比斯阳发怔，李玥菱的反应来的更快更直接，“我就说让你找厉先生，只要是你他肯定会陪你去的，说的……” “没错吧”三个字没能说出口，嘴巴又被斯阳捂住。 但可惜斯阳捂得再及时，厉北辞也已经听了清楚，他手指轻搭着唇畔，点点笑意从喉间滚出。 “那个……”斯阳扶额，瞪了在一旁笑的得意的某人，胡乱解释，“你不要听李玥菱说的……” “哎斯阳你怎么脸红了，店里很热吗？我记得没开空调啊……”李玥菱再次叫唤起来，这次还学聪明了，左躲右闪就是不给斯阳捂住自己嘴的机会。斯阳恼羞成怒，飞速一句“我在咖啡馆等你”，就掐断了电话。 李玥菱一直是个机灵鬼，当然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她噤声凑上去抱住斯阳手臂晃啊晃。 “闹够了？”斯阳瞥她一眼，不为所动。 李玥菱笑眯眯：“我可没闹，刚刚厉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是让你去找他还是他过来接你……” “铲猫砂去吧你，”斯阳将她推开，旋身在椅子上坐下，“问这么多。” “好啦好啦，不过我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一定得答应。” “什么？” “你们进鬼屋后，给我开个语音呗，”李玥菱搓搓手，做期待状，“我特别特别想知道，像厉先生那样的男人，进鬼屋会是什么样子。” 斯阳默了下：“很有可能你只会听见我的尖叫。” “没关系，你开就是了，”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李玥菱忍着害怕，“况且有我在，好歹就像还有个人无声陪着你，多有安全感是吧？” 斯阳当即表示嫌弃：“你不拖我后退已经很不错了。”记得以前一起看恐怖片，斯阳还没被电影吓到，先被李玥菱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从此这就成为了笑柄。 “斯阳你太坏了！”扑上去扭了斯阳手臂一下，李玥菱听见有客人在叫，傲娇离开，“不和你说了，记得开语音啊！” “知道了！” 前台就剩斯阳一人，她给几位离开的客人结了账，复又坐下撑着下巴走神。 最初听到他答应的时候，是既诧异……又开心的，明明是李玥菱抢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可就像自己内心也存了这心思一般，喜悦到无以复加。 此情此景，斯阳想起了李玥菱方才的话。 “我就说让你找厉先生，只要是你他肯定会陪你去的，说的……” 真的只要是她……他就会来么？ 抬手捂脸，掌下温度烫人，斯阳手做扇子扇了扇，思绪纷乱不敢再往下想。静坐片刻，她估算着时间下楼等他。 因着昨夜大雨，今天的S市空气里透着股若有似无的青草香，斯阳垂头站着，无聊踢着脚下小石子，直到前方有短促的喇叭声传来，她抬头。 “上车。”副驾车窗缓缓降下，斯阳一眼看见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这里不能长时停车会被拍，厉北辞等她扣好安全带便踩下油门，斯阳从包里拿出票要看地址，却先看见他眼下淡淡青黑和疲倦，她放下手。 “昨晚忙到很晚？” 他闻言没回头答：“还好。”也就凌晨三点，好歹没通宵。 斯阳猜都能猜到他云淡风轻一句“还好”实际上大概是几点，抿了抿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手指抓着裤脚一下下揪。 就此时红灯，厉北辞缓缓停稳，侧目看她：“午饭吃了没有？” 斯阳点头。 “我还没有吃，先陪我去吃个午饭？” “好。” 厉北辞带着她去了一家装修十分古朴的店，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店内人并没有很多，两人坐了个靠窗的位置。 他点了碗馄饨，把菜单移到了她面前，“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斯阳忙摆手：“不用了，我吃的很饱，你吃吧！” 他也不勉强，点点头将菜单交给服务生，回眸时却见她不知是在聊天还是玩游戏，笑的异常开心，他光明正大盯了会儿，拿了手机进入软件。 消息还停留在昨晚的那条直播内容，转发和评论数早已过万，影子爱金毛的评论依旧占据高楼，下方跟随着大片强烈要求知道真相的粉丝，但即便这样，斯阳还是没有任何回复。厉北辞看着看着，唇角无声化开微小却无奈的笑意。 连她的粉丝都能敏锐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一样，她怎么就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难道真的是旁观者清？ 没等他想明白，馄饨已经端了上来，圆口的白瓷碗，乳白的汤汁，上头撒了绿色青葱，香气四溢。他拆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起身去旁侧拿了个干净的碗。 “这里的馄饨味道很不错。”他盛了几个混合着汤，将碗移到她面前，“尝尝看。” 斯阳想说她真的饱了，不料碗一移过来，那浓郁的香气倏地冲入鼻间，诱的她心痒，她接过他拆好的筷子，轻咬了一口。 明明已经和叶影一起吃过午饭，可就像是没吃一样，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等斯阳反应过来，竟连续吃了……大半碗。 她后知后觉愣住。 “吃饱了？”他含笑起身，“走吧！” 斯阳“哎”了声追上去，想解释她不是大胃王而且真的吃过午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吃了这么多，又觉得可信度好像很低，正想着该说些什么，他已出声堵了她的话。 “我也吃饱了，”他轻笑，拉了副驾门让她先上，“快走吧，过去还要时间。” 她只好默默闭嘴。 目的地在S市相离甚远的另一个区，厉北辞停好车便和她一起过去排队，队伍不算太长，斯阳站在前面。 前方不远是一栋老式楼，光看外侧装饰，就感觉到阵阵阴森，斯阳以前还没去过这种地方，一时间好奇心爆棚，不断环顾周围，也因此很快注意到了前方一些女生灼热的注视。 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可就是让她看了不太舒服，心间就似哽了一根长刺一般难受，斯阳静默了会儿，蓦地回头看他。 “她们在看什么？” 厉北辞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女生带着失望神色，不时瞥过来显然是在看他和她，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嘴角。 “可能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淡声回答，扶住她肩膀让她朝前站好。斯阳“哦”了一声，见他毫不在意，那句“可是她们好像是在看你”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她深藏的小心思兴许自己还没察觉，可厉北辞是谁，一眼就看穿，也不挑明，兀自抄手轻叹。 她们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 为什么你就不知道？ 还有两批左右就轮到两人，斯阳等待时手机进了条微信语音，是李玥菱发来的，她点开凑至耳边。 “你们进去没有，千万别忘记啊，我可是特地等着的！” 斯阳才想起还有这事，想回一句“我知道”，可临时突然起了坏心，她按着手机，压低声线装鬼。 “你……身……后……有……人……” 亏以往看多了恐怖片的原因，这几个字被她模仿的惟妙惟肖，斯阳嘻笑着将语音发出，眉宇间隐藏着深深的得意。 果然李玥菱被吓到了，有气无力哀怨，“你要死啊斯阳，吓死宝宝了好吗？” 斯阳答：“这就吓到啦？那等会儿你可别太怂啊！” 李玥菱回了一串句号过来。 不过斯阳绝对没料到，排在她前头的几个人会临阵脱逃，当即被迫进去，入目的黑漆有种窒息般的压抑，她一个紧张将语音这事忘在脑后。 这个鬼屋以古时冤场为背景，一共有十个场景，斯阳一进去就听见响彻耳际的凄厉叫声，伴随脚下不时的振动，她缩了缩脖子，默默躲到了厉北辞身后，一颗心提的极高。 “怕了？”这里头光线并不充足，他的侧脸泛着浅淡的光，眼珠却是一如既往的黑，“跟紧我。” 斯阳小鸡啄米点头。 摆在前方的是一条长长的桥，以锁链和木板制成，因着太黑，斯阳压根看不见下面是什么，当然她一点也不想掉下去，因此走的时候格外小心。 可意外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斯阳还在走，后头突的有人尖叫着冲了过来，似是被吓到想要赶紧逃出去，可桥就这么点宽，那人一个没注意，就重重撞到了斯阳肩口，她一脚踏空，整个人往栏杆外摔去。 她本能惊叫，手四处乱摸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身体，就在这刻腰上突然穿过一条有力长臂，轻松一拉就将她扯过按在怀里，她惊魂未定，脸贴着他胸口大口喘气。 那人见撞到了人，看也不看就吼：“不长眼睛啊？” 一手扶着她肩一手搂住她腰，厉北辞轻轻拍了拍她安抚，眉目间神色如同凝结的冰，一寸寸冷下，他一字一字反问： “是谁不长眼睛？” 他一沉下脸，浑身便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当下便将那人震住，那人女朋友就在一侧，清楚看见了事情的全过程，轻声劝说：“好了，是你撞着人家女孩子，害她差点摔下去，赶紧道个歉我们走吧！” 那人虽不情愿，倒也是听女朋友的话，一句“小姐对不起”后，就拉着人走远。厉北辞这才低头看她：“吓到了？” 她摇摇头，心口还碰撞的厉害，像有人握着她的心脏重重击打，每一下都生疼。 见状他松了口气，好半晌才松开她，借着一侧微弱的灯光打量她全身，确定无碍后转而强制握住她的手，掌心紧密相贴。 “跟着我，别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鬼屋参考杭州宋城的步步惊心和聊斋志异鬼屋，但有很多改编，比如宋城的两个鬼屋都没有真人，我写的有。 第二十七章 身侧不断有人走过，而他和她就站在桥的边缘，丝毫未动。斯阳心跳依旧极快，突突突一下一下似要蹦出体外。因着方才的意外事件，连头顶倒掉的女鬼不断下降，那碎衣服碰到头顶都觉得不那么可怕，她闭了闭眼，正想说“走吧”，冷不丁侧方的窗户传来密集敲击声，吓得她整个人抖了一下，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 “赶赶紧走吧！” 厉北辞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真被吓着了，当然道好将她带离锁链桥。前方又是一个转弯，即将通往未知的场景，斯阳心弦高提时垂头看了眼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忽然就……开心了起来。 可她压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就是高兴，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的高兴。 斯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越往里走，那尖利一遍遍重复着“我冤啊”的女声和时不时的尖叫愈来愈响，幸好斯阳耳朵已经自动屏蔽这难听的声音，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厉北辞身后，不时探头探脑注意着周围环境，可即便已经这样警惕，当有鬼突然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吓得尖叫，猛地拉着他跑。 跑了一大段才恍觉后头无人跟上，斯阳急速喘息，瞪大眼脚软的险些没站稳，还是他及时扶住她，免于噗通摔倒。 原地歇了几秒钟，斯阳深呼吸调整好心情，“走吧！” 但斯阳没想到，越到后头越恐怖，比如躺在棺材里的人突的坐起，比如一侧有人无声息靠近触碰她肩膀，再比如现在，通过狭窄通道时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倏地扣住，她整个人都跳起来，往前跑了几步彻底腿软，蹲地不起。 “有没有事？”他俯身轻问，“还能不能走？” 斯阳勉力点点头，可真的要走，又是完全不敢动，总觉脚踝还停留着那只手，她逼回已到眼眶的晶莹，低头吸了吸鼻子。 恍惚间她听见他无奈的叹息，一句“以后绝对不让你来这种地方”后，她整个人被他从地上拦腰抱起，她晃得无处着力，本能勾住了他脖颈。 两人已经处在出口不远，厉北辞几个大步就抱了她出去，脚下步子既快又稳，找了处无人经过的长椅，放她下来。 这里很安静，斯阳抱膝坐着，满脑子都还是鬼屋里的场景，她眨眨眼，搭在身侧的手就被他握住，那里头都是汗，一层层还在不断往外冒，她看着他拿了纸巾，仔细地给她擦去。 静坐了会儿，总算是恢复不少，厉北辞抬眸看了她一眼，确定已经无事，才拍拍她脑袋失笑：“胆子这么小，怎么会想来真人鬼屋？” 可斯阳哪知道会这么吓人，抿抿唇一字都说不上来，恰巧手机里进了微信语音，她点开。 “斯阳斯阳，你们还没进去啊？人很多吗？” 斯阳才想起还有李玥菱这么一回事，歉疚戳字：“已经出来了，刚才忘记开了……” 李玥菱当即发来一长串省略号，紧接着：“那怎么样？吓人吗？” 斯阳看见扶额，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差点被吓哭，还腿软走不出来的怂事，避重就轻道：“挺好玩的，我还有事，到时再说。” 李玥菱不疑有他答好。 毕竟是阅览恐怖片的人，尽管当场被吓飞，恢复速度也还是比常人要快，斯阳舔了舔下唇，侧眸去看他，轻声：“我没事了。” 厉北辞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里隐有一丝笑意，他没接她的话，反而话锋一转：“附近就是大桥，这段时间是观潮期，要不要过去看看？” 斯阳来S市这么久，还没去看过涨潮，自然应好。从鬼屋步行过去也就几分钟，人很多，两人好不容易找了处相对人少一些的位置，靠着栏杆看。 江风十分凉爽，带着些许水汽扑面打来，斯阳站的地方离江水不算太远，但也绝对不近，算是安全区域。说起这个，还是要特别注意，每年总有那么些人为了近距离观看涨潮，觉得不会出任何事走的极近，结果一个浪潮打过来来不及逃生，活生生被溺死。 观潮还是要以人身安全为前提。 斯阳从没看过，几米高的潮水仿若遮天蔽日，迎面打过来时她还有些兴奋，感叹道：“原来涨潮就是这样，挺壮观的。” 厉北辞还没接口，斯阳又自顾自嘀咕：“难得看见，我得拍几张。”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她顾自在拍，他在背后看了她几眼，轻拍肩告知她他去买点东西，让她原地不要乱走，等斯阳点头后离开。他记得方才过来的路上有家小便利店，打算去买两瓶水。 到底是人多，拿个水就花了他几分钟，将水放在柜台上，厉北辞掏出钱包准备付账，便是此时老板娘笑道：“先生也是过来观潮的吧？这段时间是观潮期，每天真的是人挤人。” 他抬起眼睛，没什么笑容地点了下头。 “先生是一个人过来的？”老板娘指了指旁边，“我们这儿有雨衣卖，先生可以买一件，质量是绝对好的，价格也不高，观潮需要这东西……” 这厢老板娘在絮叨，厉北辞瞥了一侧花花绿绿的雨衣一眼，直接挑了两件透明的出来和水放在一起，而后淡道：“我是和女朋友一起过来。” 老板娘会意，拿了个塑料袋给他东西装好，同时还没忘祝福。 厉北辞接过，很慢地笑了下，说了“谢谢”后离去。 便利店离的不远，很快就看见她背影，这会儿浪潮打的很大，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但就是此时，岸边传来小孩子和妇人的惊呼，声音大的似高音喇叭，他唰地朝斯阳看去，就见奔腾的潮水朝岸边冲来来势汹涌，巨浪在那一瞬间溅起。 他跑去。 刚把手机放进包里，就被浇了一头的水，大半身湿了个透，斯阳被糊了一脸，一边抹一边咳嗽，长发湿漉漉滴着水。 “回车上。”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他回来，配合地被他拉着往回走，到底是衣服湿了，一坐上车她就不自在地扭了扭，想找块毛巾擦一擦，他就递了厚毯来。 “坐直，”他展开毯子，将她整个人裹起来，又拿了块小毛巾放在她掌心，“擦一下头发。” 斯阳虽然湿了半身很不舒服，但毕竟是第一次看，隐隐之余还有兴奋，“刚才那浪打的好高。” 他没说话。 “真的好高，”斯阳推推他手臂，绘声绘色地说起来，“我刚拍完小视屏把手机扔包里，那浪就打过来了，远远看去以为就这样，近到眼前了才发现比之前那些都高多了，你有没有看见……” 厉北辞听着，注意到她发尾又在滴水，倾身过去握着她毛巾几下擦去，而后微微抬眼，就着这样吹息可闻的姿势，又淡又认真道：“我只看见你。” 胸口似鸣钟般重重一撞，心跳声响的清晰可闻，斯阳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耳根不知不觉红了一圈。 车内静默了片刻，因着斯阳衣服湿了，担心不及时换掉会着凉，厉北辞当下决定送她回家。这一片都是过来看涌潮的人，车流量比来时要多了近三倍，还没开出多远，就被堵在了中央，厉北辞徐徐停稳，降下车窗去看。 长长一条车龙，根本看不见尽头，若在平时，他可以耐心等待，可今日……他不郁地舒出胸中闷气，偏首去看她，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睡着，纤长的睫毛静静搭在眼皮下方，呼吸均匀缓慢，整个人既文静又乖巧。 关掉车窗隔绝窗外的鸣笛声和人声，他探身过去，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察觉到那上头的凉意，他索性将她手整个纳入掌心，微砺指腹无声摩挲。 她睡得很熟，他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吵醒她，身前安全带扣着不方便，他便解开，再次凑近。 毛巾搭在脑后，身上裹着厚毯，头发已经不滴水，但还是**的，厉北辞盯着瞧，眸光从光洁的额头，一寸一寸下滑到唇上。 她的唇色向来都是嫣红的，色泽漂亮诱人欲滴，他看着看着，脑子里便产生了绮思，诱使他低下头再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吻住她，吻住这个他日思夜想太久的女孩。 唇瓣如同他想象中那样柔软，像花瓣一样幼嫩美好。与她温热的鼻息交缠着，他微微阖了眼，思绪慢慢倒退回好几个月前，与她初见的那天。 那是公事结束的一个傍晚，回公司路上正巧车胎爆了，索性也没急事，他便让景行尽快去修，而自己则下车走向路边一家咖啡馆。 门上挂着串串风铃，随着微风发出清脆铃声，他瞥了眼门口小板上写着的四个大字——内有猫咪，信步走入。 咖啡馆在二楼，他掀开门帘走进去，马上就有人热情地道了句欢迎光临，他随意点了杯咖啡，端走后找了一侧角落坐下，目光扫过偌大的内里。 有很多只猫，没有一只是品种，或在走廊上游荡，或在喝水，或在嬉戏玩耍，或在享受其他客人的抚摸，他漠然看着，视线渐渐定格在突兀出现的一人一猫身上。 穿着咖啡馆自制的围裙，应该就是工作人员，这会儿抱了只猫在膝上，指间捏了只针管，正给猫咪喂药。可那猫咪不太听话，哀声叫着不愿配合，她轻拍猫咪背脊低哄着，眼眶很红。 这时他听见方才在前台的女孩子走过去和她说话：“斯阳，罐头不会有事的，你别难过，医生都说了只要好好吃药就行。” “我知道。”她点头，再次尝试给罐头喂药，十几次后终于成功，她立刻笑起来，抱起罐头亲了又亲。 没过几秒她便起身，抱了罐头进屋，纤瘦身影消失在门后，而他也接到了景行电话，下楼离去。本以为这不过是普通一幕，怎知让他连续几日都回想，日日夜夜浮现眼前，难以入眠。 后来他知道，他是沦陷了，从第一眼开始。 第二十八章 一大早睡得正香，耳边却不知何时响起了聒噪的铃声，斯阳窝在被子里探出手，一把抓过放耳边，“喂！” 李玥菱正忙着喂猫，手机用肩膀夹在耳侧，“斯阳啊，你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斯阳微愣，放在眼前看了眼时间——八点半，还真是睡过头了！她霍地坐起要下床，却头晕脑胀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她手指乱抓，握住床侧稳住身体。 那头李玥菱没听到她回复，奇怪地喂了好几声，“斯阳，你在听吗？怎么没声音……” 眼前一片模糊像起雾般，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天旋地转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捂着胸口难过地拧紧细眉，好半天才缓过气，重新拿回手机。 “我在，”一出口声音哑的不行，像是塞了一把砂砾，她轻闭眼，“不小心睡过了，我马上过来。” 李玥菱道好，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咖啡馆有客人到来，她匆忙挂断。 在床沿静坐了良久，那股不舒服依旧没怎么消退，但好歹头不晕了，斯阳猜可能是昨天那身湿衣服穿太久感冒了，洗漱出来就随便找了点感冒药吃下。 一看镜子气色差的不行，面色惨白唇片也有些干裂，斯阳只好翻出很久没用的化妆品，简单化了个淡妆擦了一层口红，等脸色能看了再出门。 抵达时李玥菱正忙着洗杯子，听闻斯阳来了头都没回。斯阳放好包，拿了吸尘器将咖啡馆散落的毛简单弄了弄，看猫砂盆里有堆积，便过去清理。 放了个厚实的垃圾袋在一侧，斯阳打开猫砂盆，用铲子一点点清理。因为猫养在咖啡馆里，卫生问题两人便尤其重视，猫砂都买的极好，既除臭粘结性又好，几下就弄了干净。斯阳拖了所有的猫砂盆成一排，一并弄完才扶膝起身，怎知就在此时，眼前一昏一方天地全在旋转，她下意识去抓一旁猫爬架，大力一晃惊的上头栖息猫咪跳下。 有客人看见发出低呼，李玥菱听见动静大步冲过来，见状吓得魂都飞了一半，赶忙扶着斯阳到沙发上坐下。 “斯阳你怎么了？”李玥菱伸手去碰斯阳额头，入手的滚烫让她瞪圆眼失声：“怎么这么烫？” 斯阳还处在昏天暗地里，耳际嗡嗡响什么都听不清楚，她半阖着眼头重脚轻，歇息了近五分钟才缓过来。 “你怎么会烧成这样？我说你从来不迟到的，今天居然睡过头，”李玥菱担忧，“我送你去医院吧，这么烧下去可不行。” 话落她便要去和客人沟通，斯阳一把抓住她手腕，摇了摇头低语：“我没事，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去。” “可是……”李玥菱急声。 “真的没事，”斯阳微微一笑，很慢地站了起来，虽然面色难看似白纸，好歹身形很稳，“我刚才只是蹲的太久，你别担心，附近就有家人民医院，我自己过去就好。” 李玥菱知道斯阳平时很好说话，但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无论旁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只好无奈叹息小跑去前台，想了想从包里翻出她手机，趁斯阳没过来忙不迭找到厉北辞号码，默默记在自己手机里。 “你小心一点，都弄好了给我发个微信，”李玥菱扶她到门口，“知道没有？” 斯阳点头。 李玥菱看她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放不下心，“都说了我陪你去啊，才几个客人，说一下她们又不是不能理解，干嘛那么执拗……” “好了，”斯阳听的耳朵生茧，拍拍李玥菱肩膀示意宽心，“我走了，等下给你发微信啊！” “好啦好啦赶紧去，别磨叽了！”李玥菱目送她下楼，又跑到窗前看她打车离开，才去摸自己手机，按着方才记下来的号码打过去。 嘟嘟声很长，一直无人接听，李玥菱焦躁地蹙眉，正要继续打却有新客人来，一大堆人蜂拥挤入七嘴八舌点单，花了她大半小时才弄好，她回到前台坐下，记起这件事继续。 这次终于打通。 *** *** 会议室。 前期筹备了几个月的软件拓展项目终于在近日选定了三家公司，由他们各自阐述设计理念，厉北辞坐在首位面色冷淡，眼眸却幽黑专注盯着投影幕布。 很快，三家公司都解说完毕，因着结果需要讨论，厉北辞便让景行先送他们下楼，等结果出来直接通知。 “厉总，非常希望能与你们合作，下次见。”走在最后的一家公司负责人笑容满面道，带着他的团队离去。 让几个高管各自去忙，厉北辞径自回办公室，倒了杯水坐下。水温有些烫，泛着浅浅波光，飘渺白雾氤氲了乌黑双眼，他身姿舒展靠着椅背，薄唇触到杯子边缘时，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日。 回程车上。 她还睡着，大概因为关了车窗又裹着厚毯，额上不多时便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移开她唇，扯了张餐巾纸给她擦去。 前方还堵着，丝毫没有可以挪动的痕迹，而车内实在太安静，连她极轻的呼吸都清清楚楚。他还握着她的手，已经被他捂得开始发暖，他盯着看着，再次覆唇过去。 过高水温拂过唇际，烫的他游离的思绪瞬间拉回，厉北辞放下杯子，长指轻搭在唇上，眼睛里忽然漾起笑意，映衬着眼珠愈发漆黑如玛瑙。 步步为营了这么久，竟被一个吻弄得不知天南地北……像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 思及此他低低笑出声，抵在唇上的手指往上，盖住了眼睛。 就现在，特别想她。 但他知道她在工作，于是叫了景行进来，“帮我跑一趟猫迷咖啡馆，买……” 尚未说完，手机有电话进来，是一串陌生号码，他侧眸冷凝了会儿，还是接起。 “我是厉北辞。” “啊接通了！”李玥菱雀跃，想起正事，“厉先生你好，我是李玥菱，就是斯阳在咖啡馆的同事。” 他嗯声，声线极淡：“我知道，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斯阳她生病了，我刚才想送她去医院，她不肯非要自己去，但是她烧的很厉害，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医院……” “哪家医院？”厉北辞起身，追问。 李玥菱微怔，“第一人民医院……” “好的，非常谢谢，再见。”他掐断，看向一侧景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话落他拎起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景行随后出门。 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位置吊瓶，斯阳摸了手机给李玥菱发微信，示意自己都弄好别担心，回完后她倚在墙上，轻阖着眼半晌有了些许倦意。 因着犯困，连带着感官都变得不敏感起来，人来人往的声音逐渐模糊成一片，她好想睡，可是这里就她一个人，她不能就这样睡着，于是强撑着眼皮，正待迷迷糊糊时，眼帘里有人朝她快步走来。 她看不清那人面容，也不知究竟看见的是真是假，只知他在她身侧坐下，看了眼高挂的吊瓶，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和清隽。 “怎么坐在这里？”他说，“帮你安排病房？” 浑身还烧着，难受令她的反应迟钝了不少，好半天才摇头。喉间还烈灼着，她眯着眼看了他一眼，那种突然的开心情绪再次而来，如同飓风席卷，铺天盖地。 好像明白了原因，可真要细想时，脑子又因发烧而乱成一团浆糊，她闭眼，勉力抵挡不适。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自然也很快注意到她因干燥发白而微有裂口的嘴唇，他起身找护士要了杯热水，放凉些凑到她嘴边。 斯阳已经处于半睡着状态，眼睛都不睁开本能就喝，当真是渴了，一杯水几下就喝完，那股灼烧感总算好了些。厉北辞去扔了纸杯，回来时她居然已经睡着，身体斜斜靠在墙上，眼眸轻闭睡得无声。 他小心坐下，脱下外套给她严实盖好，看她姿势别扭，想了想又手臂穿过，搂住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 等同于翻了个身的动作却一点没有吵醒她，想来已经睡沉，厉北辞少许调整自己坐姿让她靠的更舒服，平视前方片刻，拿出手机处理邮件。 医院里很吵，糅杂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刻也停不下来。期间护士小姐过来换吊瓶，说话声有些响，他便抬眸冷冷淡淡一眼过去，直让护士小姐瞬间噤声。 “轻一点，她睡着了。” “好好的。”护士小姐连连点头，动作很快换完就走。 他继续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厉北辞也不知时间，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怀里的女孩总算动了下，小幅度扭了扭身体又没了动静，他侧首去看。 这么一动后倒是让两人靠的更近，炙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他脖颈，他眼神暗了下来，视线垂落在她唇角，直勾勾不移。 好像得逞过一次后，就开始变得食髓知味，每每有机会，都想这样吻下去。 可这里到底是医院，他即便再想，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于是克己地后退，手帮着把下滑的衣服往上盖了盖，这时点滴已经全部挂完，护士小姐再次走过来拔针。 斯阳就是被拔针的痛意弄醒，恍恍惚惚感觉有人帮着按住了她的手背，她挣扎着睁开眼，一眼便望进他眼底。 第二十九章 斯阳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她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一个人在医院那时，挂号量体温开吊瓶，然后整个人昏昏沉沉找了个角落坐下。她还记得她很困很困，快要睡着时看见熟悉身影…… 本还以为是幻觉，原来真的是他！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频率在加速，一下一下听得清楚，又重又快，令她不敢与他对视太久。斯阳忙不迭低下头，目光垂落才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她怔然。 太多的情绪深压太久，此刻如同火山爆发，从底层迸发出来，瞬息之间便将她淹没。斯阳直勾勾盯着，鼻尖离得近好似能闻见那上头清冽的味道，一如他身上干净好闻，她闭了闭眼，以往那些点点隐约的念头，在这一刻倏地都有了答案。 既清晰又明确的答案。 “睡醒了？” 四指搭在掌心大拇指微微用力压着手背上粘着的医用胶，厉北辞探手去摸了摸她额头，触手温度正常，病情算是暂时控制住了。他半晌没听见回答，挑眉：“怎么不说话？” 斯阳回神，轻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给我打电话，”他显然不想说太多，话头一转，“早上起床就不舒服了？” 即使他没道明，斯阳也知道是李玥菱通风报信，她舔了舔唇，嗯声。 他闻言默了下，顿了几秒：“走吧，送你回家。” “好。” 一出医院，斯阳才发现艳阳当头暖黄遍地，竟已是中午。车内密闭了太久有些闷热，斯阳侧着去开车窗，冷风灌入顷刻便带走燥热，她还想再开大一些，垂在身侧的手冷不丁被握住。 “手这么凉，”他蹙眉，目露零星不悦，一个倾身便将她那侧车窗关闭，留了自己那侧一条缝隙，“病还没好就敢吹风？” 斯阳语塞，视线里他已收回手专注行驶，她低眸盯着自己手看了会儿，慢慢屈起。 一路畅通到家。 折腾了一早上累得不行，斯阳一进屋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手掌平摊在眼前，遮住最后一丝光亮。耳边尽是悉悉索索和打开什么盒子的声音，她刚坐直一些，身侧便陷下。 “量一□□温，”他拿了酒精棉球，仔仔细细地把体温计消毒，而后甩了甩转向她，单手轻捏住她下巴，“含住。” 斯阳张嘴，那染了冰凉的体温计被他放至舌下，有些刺刺的不太舒服，她鼓鼓嘴动了动，想到什么含糊嘀咕：“好久没有生病的感觉了。” 这种吊瓶量体温什么的，分明是小时候经常做的事。 “别说话，”他听见，回头重新审视她，发觉体温计有点歪了，又给她握正，顺势捏了捏脸，还往两边拉扯，“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看看。” 斯阳被他弄的有点痛，抬眸瞪了他一眼，里头水光潋滟，厉北辞顿了下，方松手离去。 客厅里很安静，唯有时钟滴答在走，斯阳静坐了会儿，摸出手机去登软件，自从那天在他车上看过一次评论，再也没有爬上去过。 下方一排红色数字99+异常醒目，斯阳点进去看，叶影的评论依旧占据点赞数最高的首位，下方跟着一大堆好奇宝宝，她手指上滑，页面往下。 一个超酷的人：嗷嗷嗷声控表示无法自拔，@斯人有阳光阳阳别再装死了，赶紧粗来！！！ 爱扎丸子头的丸子小姐：这次肯定是男朋友没跑了，阳阳以往的直播大多都在咖啡馆，这地方看着……比较私人，是不是约会场所？ 我坠腻害：楼上别再说这次了好吗？这和上次草地的那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你们都没看出来？ 大脸猫爱吃草：我的脑海已经开始脑补了，亲亲抱抱举高高，哈哈哈哈好萌呀！ 番茄KIMO：祝福祝福，想象一下阳阳和这位先生结婚的时候，这么多只猫伴在身侧，天哪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婚礼啊！！！阳阳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哟！@斯人有阳光请赞我的评论让阳阳看到~谢谢[爱心] 拥抱太阳的蜡笔：哎不知道这么低调干嘛，我看别的网红都很大方在晒幸福啊，怎么你谈个恋爱还搞得跟做贼一样？ 每天都犯强迫症：上一次视频里出现男人的腿，这一次又多了声音，经官方判断就是同一个人，之前还说是朋友，还好我机智万分当时就没信，看，这下证实了吧！ …… 上万条评论，斯阳看到这里没再往下翻，自然没看见更大胆直接无节操的，比如两人是否跨越最后一步。她进入私信，发现居然有好多关系不错的朋友也来问，不意外就是围绕那三个字，斯阳二次元三次元都被人调侃多了，还挺淡定。 回复框里几下打好，斯阳刚想点发送，定睛一看不对，那六个字居然是——他现在还不是，她咬住下唇，脑子里凭空想起了那天在菜市场，他的那句话。 “那位大叔那么热情，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让他误会又能怎样……” 就让他误会又能怎样…… 不想解释假话，那么就让粉丝和好友误会……又能怎样？ 退出软件，她看着屏幕黑下，星星点点的明亮慢慢熏染眼底。 “时间到了，”厉北辞从厨房出来，信步到她面前弯下腰，拿出体温计的同时注意到她过红的脸颊，“怎么脸这么红？又烧起来了？”说罢他去看了眼温度——37.2°，很正常。 “我没事，”斯阳抢在他之前开口，并转移话题，“你刚去厨房干什么？” “看看有什么食材，”他淡道，“打算放青菜面。” 斯阳眼睛一亮，她早上睡过头来不及吃早饭，还是空腹吊的瓶，这会儿正饿的不行。 “你会做啊？”她走向厨房，在看见流理台上整齐摆着准备好的食材时，新奇回头，“什么时候学的？” 厉北辞走进，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前些天”，而后便赶斯阳出去，五分钟做完端出。 刚出锅的面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配上厉北辞专门给她放的一点香油，斯阳还没到餐桌边就已胃口大开。 “过来吃。” 斯阳饿了，吃的比以往都要快，放下筷子不久厉北辞也吃完，收拾碗筷进厨房复又出来。 “去休息吧，”他眼光瞥向卧室，顺口问，“晚上想吃什么？” 斯阳不太挑食，觉得都可以，正要回房间，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等会儿要走？” “嗯，公司还有事，”厉北辞围好围裙，俯身时微勾了嘴角揶揄，“怎么？希望我留下？” “没没有！”斯阳慌忙摇头，又觉得自己好像回答的太快，小心翼翼瞟了瞟他神色，补充，“公司比较重要。” 嗯，没错，公司更重要！ 话音刚落气氛就一片寂静，斯阳眼观鼻鼻观心，没再去看他面上的表情，只听片刻静默后，他微哑磁性的轻笑直入耳中，话语令她面颊烧起，落荒而逃。 “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留下，”眉宇间有些惋惜，他低叹，“好像白高兴了。” “……” 斯阳逃进卧室，反手关上门大口大口喘气，她抬手捂住脸，掌心下的灼热，一如早晨发烧时那样令她昏沉。 这个人……怎么总爱…… 可她对这样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相比初听见的手足无措，一旦冷静下来，胸中满藏的喜悦无以复加，她还捂着脸，半晌有笑意流出。 好吧，就算这样，她也那么喜欢，那么喜欢这样的…… 思绪到这里便中断，因为手机有电话进来，斯阳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 “斯阳啊，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李玥菱问。 “没事了。” “周围怎么这么安静，你回家了？”李玥菱耳朵尖，敏感注意到这个细节。 斯阳嗯了声。李玥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当即眉飞色/舞起来。 “是厉先生送你的吧？”她嘿嘿地笑，“你不让我送你去医院，我就只好给厉先生打电话了，你可不能说我，我是不放心你，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人陪伴知道不……” 她本身就是个话唠，一唠叨起来自然更加滔滔不绝，斯阳很耐心在听。 “当时咖啡馆也就那么几个客人，我说要送你去你还非不肯，哪有你这么倔的人啊！还好我聪明，直接让厉先生去陪你，现在怎么着，是不得感谢我……” “是得感谢你。” 突如其来的语声打断了李玥菱的絮叨，她瞪眼，下文卡在喉咙。 是得感谢李玥菱，不然她怎么会想通那些沉闷在心底，隐隐约约得不到解释的答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那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 不过一切还没落定之前，她还是：“我是说，感谢你早上给我打电话，否则我都没发现自己不对。” 李玥菱心砰的一掉，轻轻“切”了一声，亏她还以为是那个意思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应该是咖啡馆有客人来了，李玥菱便挂断，斯阳还靠着门，一通电话后心口沉静下来，她打开房门瞄了眼厨房的方向，想跑过去看他，但玄关的门铃声比她脚步更快响起。 “哟今天开门很快嘛，在看电视吗？”沈高妍进来，笑眯眯地看了眼客厅，见到电视是黑的后，她转而去看斯阳，愣了下奇怪，“你干嘛这个表情？” 话音刚消失喉间，沈高妍便听见厨房有声音，紧接着一人徐徐走出，她倒吸一口气，傻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嗨大家好，我是勤劳又准时的替换君~~~让我们扭起小蛮腰，一起摇摆摇摆︿(￣︶￣)︿ 第三十章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蔓延。沈高妍看看厉北辞，又看看斯阳，好奇到炸裂，但碍着没敢直接问。 还是斯阳先出声：“你洗好啦？” 厉北辞没答，缓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低头一瞬不瞬。 “我先走了，”他说，“晚上再来。” 斯阳点头，“路上小心。” “晚上见。” 目送他离开，一关上门斯阳都没转回身，就被沈高妍握住了肩膀一直不停晃，她发晕，刚好转些的脸色瞬时又煞白。 “别晃……” 手被握住，沈高妍察觉不对赶忙停下。 “你怎么了？”被吓了一跳，停下来沈高妍才注意到她手背上粘着的医用胶。 斯阳撑着额头，等晃荡旋转的眼前平静下来，才答：“早上有点发烧，去了趟医院。” “那你赶紧去床上躺着！”沈高妍扶着她进屋，给她掖好被子，“怎么会突然发烧呢？你体质一向还不错的。” 斯阳摇头，“可能前几天着凉了吧。”加上穿了湿衣服。 “那你就趁这两天好好休息，咖啡馆有李玥菱在，不会有事的。”说完沈高妍又想起厉北辞，歪头问她：“是他送你去医院还有回家的吗？” 斯阳当然知道沈高妍指的是谁，纠正：“我自己去医院的，玥菱后来给他打电话，然后他才过来。”至于回家，不用回答也是。 沈高妍闻言沉默，自从那天在山顶酒店发现厉北辞的心思后，她一直秉承着不要插手，就让两人顺其自然发展，可是到了现在，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斯阳是怎么想的。 于是斟酌语句，犹豫问：“斯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认真的。” “什么？” “认识这么久，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指的，是和常人不一样的那种。” “……和常人不一样的？” “对，不一样的。”沈高妍目光灼烈地盯着，但见斯阳发了会儿怔，眉拧着纠结低下头去，沈高妍再看不见神色，可她知道，是有什么变了。 脑海里充斥着沈高妍那句话，斯阳陷入沉思，如果说不一样，那她刚想明白的那些小心思，是不是就算作在内？ “我……”斯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解释这份自己都不知从何开始的感情。恋爱经验的空白，当真是硬伤。 可沈高妍是心思多细的人，这一下自然就确定下来，她笑了笑，倾身去握住斯阳的手，“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斯阳愣怔半秒，眸子错愕瞪大。沈高妍无语横她一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知道不？” “……” “不过你也真能憋，我不问你就一直不说是吧？亏我们俩还是最好的闺蜜呢，你连这个都不告诉我！” 斯阳撇嘴，小声：“没有不告诉你啊，我也就比你早一点点知道，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她又开始习惯性绞手指，声音愈来愈轻，近似耳语，“暂时只是我单方面而已……” 她又……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沈高妍算是明白斯阳究竟是怎么想的了，敢情这人还不确定对方的心思，她简直要被打败了，没谈过恋爱的人真的可怕！ 俯身双手捧住斯阳的脸，沈高妍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觉得，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会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你是他亲人还是怎么的？” 斯阳哽住。 “而且你认为，以前一直单身零绯闻的人，会对你特殊？拜托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斯阳未做声，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和他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宠物医院台风九清山咖啡馆…… 原来和他一起会让她这么开心，只是她明白的有些迟。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你真该好好反思，哪有你这样的人？他都追你这么久了你还云里雾里，我这外人看的都捉急，”戳戳斯阳脸颊，沈高妍顿了下，“反正你俩现在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接下来怎么做，总不要我教你了？” “……怎么做？” “……论谈恋爱我就服你，真的，”沈高妍扶额，“就这两天，一鼓作气多撩撩他，保准你们这事就成了，哎我跟你说，你以后得给厉总吹吹枕边风，给我多加点工资，好歹我也算媒人不是……” 见沈高妍越说越离谱，斯阳连忙打断她，并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总说我，你来找我有事？” 沈高妍打住，想起正事，“上次不是丢你家一本书，我过来拿，顺便说件事。” “什么事？” “我们部门一个同事李跃给他儿子过生日，四天后要办个小聚会，她们都带朋友或者家属，我可不想落单，所以你陪我一起吧？”沈高妍笑眯眯，“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这种场合，我去干什么？” “陪我啊，你舍得我一个人孤零零？”她转了转眼珠又道，“而且他也会去哦，你不想多和他在一起吗？我看情侣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啊……” “喂，”斯阳瞪她，“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别乱说啊……” “哪里没一撇了，这不……行行行不说了，我去拿书，拿完我就走了，公司还有事呢，你好好休息，不过这事你一定得答应，知道没？” “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考虑，就这么定了！”声音消失在玄关。 “……”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晦暗。斯阳望着前方出神，一旦静下来，方才的聊天就像慢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无声播放，一帧一帧格外清楚。很自然想到了他，想到了他长久的喜欢，斯阳嘴角徐徐弯起，手指抬起捂住仿若映着星辰的眼睛，开心到无所适从。 *** ***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的黑夜。刚结束应酬不久，厉北辞坐在车后座，闭眼微憩。约莫等了十几分钟，景行低问：“厉总，现在回去？” 厉北辞闻言轻嗯了声，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在车子往前驶去几米时，他忽然睁开眼，面色沉冷微淡，吩咐：“先去她那里。” 景行秒懂，点头：“好的。”到前方路口熟练掉头。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连成一排的晕黄路灯仿若灯河，因着这无法推脱的商业酒局，他并没能遵守下午约定，因此现在，即便知道已晚，也执意要过去看看。 很快到达，林立的高楼一片漆黑，整个小区仿佛陷入沉睡中，厉北辞就站在楼下，楼道忽明忽灭的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 她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熟，就像早上在他肩口一样，又乖巧又文静，纤长的睫毛轻轻搭着，鼻息均匀喷洒，一想起这些他独有看过的模样，心口便软的一塌糊涂。 他怎么就……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思及此，厉北辞低下头看着地面的影子，想象如果以后在一起，她窝在他怀里双影高矮交叠的样子，良久笑了。 站了约五分钟，冷风吹得酒意都清醒了不少，他复又坐回车上，“走吧！” 吊了三天水总算是恢复，才休息没两天，又被沈高妍强行拉走，斯阳拗不过她，加之知道他也会去，就同意下来。 在商场买好一整套玩具，沈高妍临时要上卫生间，斯阳就在外面等，百无聊赖地逛着旁边的店。而卫生间里，沈高妍偷偷找了个角落，东张西望确定斯阳没有跟进来，才偷摸着打电话。 等了几秒就接起。 “景行，”沈高妍压低声音，“晚上我们部门李跃不是要办聚会？厉总去么？” 关于这个问题，景行早已收到了厉北辞的指示，“厉总不去，等会儿我会代送礼物过去。” 沈高妍心想这可不行，她可是已经把厉北辞要去的大话放在了斯阳面前，于是：“你确定是不是？那我跟你说，你再去问他一遍，就说斯阳会去。” 景行愣怔了会儿，道：“你稍等。” 敲门后进入，景行垂手站在办公桌旁，沉声：“厉总，关于今晚运营部李跃的聚会，我有事要汇报。” 翻动文件的手停下，厉北辞侧眸：“你说。” “是这样的，根据您之前的交代，等会儿我会将礼物送去，但是刚才沈高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斯阳也会去。” 话音一落，厉北辞便会意，眉角微挑有稍许诧异，他盯着手中文件少倾，起身：“走。” 景行跟上。 一分钟后沈高妍收到景行的回复，暗暗比了个成功的手势，她收好手机淡定出去。 两人一道进入酒店包厢，沈高妍送出礼物，拉着斯阳找了一位置坐下。来了很多人，斯阳目光装作不经意扫视，寻找想看见的人。 而厉北辞就是在她顾目四盼时出现，视线在空中交汇胶着，斯阳看见他抬步朝自己走来，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正有些手足无措，却见他中途停了下来，原是有人和他说话。 恰好包里铃声大作，包厢里比较吵，斯阳便走到外面去接，等挂断想回去，又觉心口烦闷，她索性走出酒店找了处无人的草坪，蹲下蹂/躏小草。 脑子里很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斯阳纠结玩草，压根没发现身后有人远远跟来，停顿片刻靠近，随之蹲下。 “刚才在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因为昨天好多潜水党桑心了，没话想说T^T 第三十一章 声音和人都来的让她毫无防备，斯阳吓得浑身一抖，僵立回视时眼神虚飘，结结巴巴：“没没有啊，你看错了。” 厉北辞没答，目光在她手中碎草上定了定，“怎么出来了？” “接电话，然后……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他了然，伸手拉她起来，找了处椅子坐下。斯阳知道他肯定想问她怎么会来参加，干脆先行回答：“沈高妍说她同事今晚要给他儿子办庆生会，同事都带朋友或家属，她不想落单，就让我陪她。” 厉北辞点头，显然不关注这个，话锋微转：“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 眉宇间严肃贯注，斯阳晃了一秒神，莫名其妙想到了前些天沈高妍那句出主意的话。 “就这两天，一鼓作气多撩撩他，保准你们这事就成了……” 可是……要怎么撩？ 她完全不会啊…… 许是她走神的太明显，厉北辞很快就发现，他一眼过去正好是她渐生红霞的耳垂，默默染红了一大片，他微微挑眉，“怎么？” 突兀的嗓音强行将她扯回，斯阳喉间哽了哽，忙不迭将那些小心思甩开，尽量面色自然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天晚上，答应你会过来。”但却失约。 斯阳回想了下，“那天景行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你有事。” 他嗯声：“有个应酬无法推掉。” “公事更重要。” 她话一落却听他没再接口，直直盯着自己眸色暗若深潭，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太明白怎么了，手机进了条微信。 “斯阳，你跑哪儿去啦？丢下我一人真的合适么，说好陪我的呀！” 斯阳才想起沈高妍，正起身打算回去，手腕骤然被他扣住，她回头，见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暂时不想进去，”他低声，“陪我去走走？” 斯阳愣怔，点头：“好……” 扣着她手腕的手指顺势下滑，将她微凉的手包入自己掌心，他的手很温暖，透过掌心熨帖的暖意，一点点传入她四肢百骸。 跟着他脚步，斯阳看看交握的手，再看看他又高又直的背影，内心的欢喜似瀑布倾泻而出。柔软唇角轻轻扬起，她低下头去。 暮色四临，华灯初上，湛蓝天空被黑暗一点点夺去，两旁路灯点起，车来车往好不热闹。庆生会安排的酒店是在市中心，离这里不远有一处音乐喷泉。 喷泉每隔二十分钟一次，现下正好是中场休息期，观看的人很多，他牵着她穿过人海，找了处人稍少些又能清楚看见的位置。 还有两分钟开始，周围人声喧杂，不绝于耳，斯阳靠着栏杆。 “这个喷泉重建都好久了，没想到人还是那么多，”她说，“不过你怎么会想来看这个？” 厉北辞听闻顿了下，他对这种自然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但是……女孩子不都喜欢看这种，难道她不喜欢？ “之前刚建好的时候我本来想来看，可惜人太多，而且一直没什么时间。”她突然又自己补充。 闻言他放下了心，也没想回答她，捧住她的脸转向湖面，“开始了。” 音乐喷泉长达一百多米，远望去连成一长条，整个喷泉以七个喷嘴为主，可以360°旋转喷出许多形状的水柱水球和水雾。水下还精心设计了LED灯，能变换出各种各样的颜色。 人实在太多，还有增加的趋势，身侧总不停有人挤来挤去，厉北辞脚下微移，在她没注意时站到她身后，长臂撑在他两侧，从后而看，像是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他低头凝着她毛茸微软发顶，若有所思。 二十分钟过得极快，一结束人陆陆续续开始散去。斯阳意犹未尽回身，恍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在背后。 人来人往，声音鼎沸，她呆了几瞬，冷不防他又走近了步，她张大眼。 “从今天看到你开始，就不对劲，”无视周围，他眼里只有她，“为什么不开心？” 这种恍惚沉默的表情，他从未在她脸上看过，他想不出原因。 斯阳攥着衣角，手心里紧张地出了一层层的汗，她没有不开心啊，她只是在思考…… 可她总不能说，她当时是在想要怎么撩他…… 只好自言自语般嘀咕：“我没有不开心啊……”可表情看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静默片刻，忽的抬了一只手撑在她脸颊旁，粗糙微砺的指腹抚在嘴角，极轻摩挲。他俯下/身，她的面容近在眉睫。 “斯阳，”两人站立的地方旁侧就伫立着一盏灯，炽白光亮熹微，却足以让他看清，他低着头，额头只差毫厘便能与她相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被他看的发怔，想动可哪里都有他，好似被禁锢住了一般。胸口有什么在翻涌，大肆搅动无法停歇，卷带起的一切让她在这一刹那失去了以往理智，蓦地抓住了他的手，冲动反问： “那你呢？你一直以来都在想什么，都在做什么？” 话音一出斯阳就有点后悔，明明她已经知道了啊，她忙不迭低了头去掩饰，可谁知下一秒，眼睛忽的被遮住，紧接着颈侧被咬了一口，她吃痛。 “你问我？” 忍耐着咬完后一把将她按在胸口，手移至后脑牢牢压住，以绝对桎梏的姿态将她牢密圈在怀中。 “你觉得我很闲？每天扔下一堆公事不管，准时下班就为了陪你，”他不怒反笑，“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我在做什么都以你为主，尽可能多找机会和你在一起，你出事你生病，我比谁都担心，现在你问我在想什么做什么？” 斯阳被他紧压着，根本看不见一丝光亮，可耳朵却听得清楚，眼眶渐渐发涩喉口又痒又干，她想回答，可一点都发不出字眼，心口碰撞激烈。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你不知道。” 景行沈高妍还有李玥菱，他们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只有你不知道。 “不是……”勉力挤出两个字，斯阳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出那样的伤心难过，她抬起手很慢很慢地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小猫一样软糯，“我知道。” 他未动。 趁他手臂稍松之时推开他些，她依旧保持环抱的姿势，鼓起勇气微踮了脚去靠在他肩口。 “我只是……”她咬唇。她只是知道的太迟，只是以为只有她自己，只是明白后不知道怎么主动而已。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四目胶着。 明明话没有说下去，可她知道，他懂了。 懂她没直白说出口的心思，懂她迟来的喜欢。 脸红起来，慢慢越来越红，斯阳推开他，脚踮的累了想退离，可他手再次用力，比之前更紧的拥抱让两人毫无缝隙相贴，她顿了顿不再动，无声且偷偷地笑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 “冷了？”沉默终止在斯阳自己都不知的一下瑟缩，他抚在她腰上的大手松开，转而脱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 “我不冷……”斯阳推脱，但见他双手按在自己双肩纹丝不动，也就作罢，“我们该回去了，高妍肯定在找我。” “好，”他点头，重新牵住她的手，“回去吧！” 两人一路走回酒店，要进去前厉北辞有电话进来，他瞟了眼，松开手让她先进去。 斯阳点头，脱了外套递还，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小跑离开。厉北辞目送她身影消失，眉角眼梢一寸寸染上笑意，他侧身接起电话。 包厢里明明没有开空调，斯阳一坐下却觉热的不行，喝了好几杯饮料都觉解不了渴，她又倒了一杯，凑至嘴边前倏地盯着杯子发呆。 她从来不知道，坦白后的互相喜欢，会是这样的令人欢喜。 你喜欢我，恰巧，我也喜欢你。 简直不能再美好。 做了个游戏回来就看见本来消失无踪的人呆坐着走神，浑身的喜悦连无关旁人都能轻易感受，本就精致漂亮的女孩，这下微垂着头独自开心，更是明艳的不可方物。 沈高妍盯着看着，福至心灵，猛然明白。 某人啊，可算熬出头了！ 聚会还没结束，斯阳就有事提前离席回咖啡馆，酒店所在的位置不好打车，斯阳特意走到前一个路口，拦车坐上去时，手机响了一下，是进了短信。 “跑了？”过了十几秒又是一条，“怎么不等我？” 她看的时候正好在喝水，那水一下呛进气管里，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压制，她握住手机镇定回复。 “没有，咖啡馆有点忙，我回去帮她。” 短信回复很快，显然手机就在手上，“好，晚上见。” 但斯阳已经答应了李玥菱等下忙完陪她逛街，当即回复：“不用了，我有事，你忙完早点回家休息吧！”，可这次等了好久手机也没再亮起，她怕扰了他忙，想着反正也已告知，就作罢。 可怎知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小区，走近楼道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蛰伏在黑夜里的漆黑车子。 她知道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音乐喷泉的描写参考西湖音乐喷泉的百度百科 来迟了不好意思/(ㄒoㄒ)/~~ 第三十二章 夜色朦胧，周围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斯阳刚走两步，就见驾驶座上景行下来，朝自己笑了笑。 “厉总在车上，我去抽根烟。”身影渐行渐远，斯阳朝车走去。 打开车门矮身坐入，他就坐在驾驶座正后方，敛目在看膝上文件，听闻声音看过来。 “怎么过来了？”她反手关上门，恍觉车内车窗紧闭，唯有一盏暖色孤灯亮在前方，“等多久了？” “没多久。” 斯阳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晚上有事的。” 他侧眸睨了她一眼，合上文件旁边一放，突然就握住她手臂往自己方向一拉，满满当当压在怀中，契合相贴。 斯阳愣怔。 “那我有没有回答你，说我晚上不来？”他沉声，忽而认真，“而且，什么事都无法阻挡我来见你。” 他步步为营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见，怎可能放过这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首个夜晚。 斯阳语塞，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可她是高兴的，内心不知何时堆积出了层层欢喜，她默默抬手，抱住了他后腰。 好吧，其实她也想见他，从分开之后开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了会儿，还是厉北辞先退开些，拨开她颈侧发丝，那里皮肤白皙细腻，已经没了傍晚咬过的痕迹。 他抚摸上去，指尖微凉，平白带去丝丝颤栗，“还痛不痛？” 斯阳怔了秒，摇头，也就被咬的那一秒痛了一下，后来……就没感觉了。 他眼里有了笑意，低头在原处亲了亲，而后淡淡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次。” 斯阳：“……什么意思？” “四个月之前，我就见过你，”他解释，抚在她肩上的大掌下滑，停在后腰，指腹以圈状无声摩挲，另一手松开，转而捏住她手指把玩，“在咖啡馆。” “……啊？”她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那时你抱着猫在喂它吃药，它不配合。”然后几次三番她就着急地眼睛都红了，一遍遍轻哄，那声音温软似水。 好不容易猫吃下去了，她总算笑开，眸心灰暗被明朗清亮的光取代，同时也在他心上划过重重痕迹。 之后他便再也忘不了，若不是那几个月有很重要的项目在忙，他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她。 斯阳听得一愣一愣，拜恋爱经验空白所赐，她硬是绕了半天才想明白，讷讷问：“所以……” 厉北辞点头。 所以对她钟情，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 窗外起了些风，吹得路旁枝丫全歪了一个方向。因为斯阳偏头打了个呵欠，厉北辞便让她上去。 “你不会还要去公司吧？”她想起上车时看见的文件，问道。 “不去，回家。” 斯阳满意：“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睡。”说完她便去开车门，可手还没碰到，又被他拉住。 “就这样走了？”他垂眼盯着她，眸里有暗暗的火光，“没有任何表示？” “……” 看她一脸懵，丝毫没有那个意识，厉北辞压下心中深深无奈，单指覆上她下巴，颇有闲心地指点：“不懂？那我教你。” 话落他就吻住了她。 一手捏着她下巴一手压过她的腰让两人紧密贴着，像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中，玲珑曲线轻易感受。他阖着眼，时而放轻时而用力，辗转反复，缱绻温柔。 不知道吻了多久，分开时他沉静地看着微喘的她，眼睛黑的像无底洞。斯阳猝不及防被吻了全套，又羞又窘，说了句晚安便匆匆离开。 厉北辞看着她落荒而逃，很慢很慢地笑起来。这一次，和他单方面的偷亲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摸着嘴角，长长舒气。 大概五分钟后，景行回来。 “回去吧！” 景行点头道好，发动车子离去。 洗了个热水澡，斯阳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窗帘紧合着，壁灯关闭，整个房间都被黑暗笼罩。 抚着嘴角，斯阳回想。她知道他的感情比她长久，可没想过会来的那么早，来的那么快。 可他怎么从来不说呢，还装着跟第一次见面一样，那样……撩她。 但斯阳转念一想，如果见到她就告诉她，那就不是他了，况且她肯定也不会接受。 她喜欢这样水到渠成的爱情。 更喜欢这样的他。 之前拍摄的宣传图按期出来，这会儿斯阳正在咖啡馆，和李玥菱一起看。 “这几张拍得好看，”李玥菱指着笔电屏幕，“高清照，到时候我洗出来做成照片墙，找个地方挂起来。” “好啊，”斯阳赞成，“不要只挂酸奶的，把之前拍的其他猫的也一并挂起来。” “我知道。”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会儿，突然斯阳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铃声，她拿过来。 “大概十分钟后来接你，一起吃饭。” 李玥菱是不想看的，可就是这么不经意一扫，就发现了大秘密，她张大嘴等斯阳回完，拉住手臂狂晃。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卧槽你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啊，要不是我不小心看见了，你指定还瞒着我！” 斯阳无辜：“就前些天，没有刻意瞒着你啊！”难道她还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不成？ 李玥菱怒目圆瞪，不过没两秒又贼贼笑开：“虽然你没跟我说，但我可是早就发现你俩之间不对劲了，我就知道有戏，嘿，你看现在。” “你知道的可真多。”斯阳没好气。 李玥菱得意洋洋，听见里头有客人叫，起身，“那是，我是谁啊，我没去做娱记都是浪费人才好么？” “嘴贫！” 李玥菱离开，斯阳就一人趴着看电脑，说是看照片，可心神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不知不觉和他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星期，好像没有那天在湖边的那些话，就是个很自然的过程。 胡思乱想间，楼梯上有沉稳脚步声传来，一下将她飘远思绪扯回，她一抬眼，他就掀帘走进。 外头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微暖的阳光从窗边斜斜照进，落了他一身细碎涟漪。斯阳站起。 “收拾好就走吧！”他说。 斯阳点头，绕过前台要跟他出去，李玥菱却适时黏了过来。 “斯阳，你吃完饭还回来吗？帮我带份饭菜回来吧，我就省的叫外卖了。” 斯阳笑了下，刚要回答好，倏地腰间被搂住，她诧异仰头。 “她不回来，”厉北辞答，“现在是下班时间，她要陪我。” 斯阳：“……” 李玥菱：“……” 被他带着往下走，斯阳见他打开了副驾门，坐上等他进来。 “喂，”斯阳扶额，“你干嘛和她这么说。”这下好了，明天肯定又要被炮轰见色忘义了…… 相比斯阳的愧疚，厉北辞显得相当坦然，甚至反问：“下班时间不陪我你要陪谁？” “……” 好吧，陪他，当然是陪他。 今天两人下班都早，天色还挺亮，厉北辞带着她穿过条条大街，到了一家私房菜馆。 菜馆建在湖边，店内有二楼包厢，桌椅俱靠窗，一推开木质窗子，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似倒映着金光，美不胜收。 大概是店内有些闷热，一点好菜他就脱了外套，只单穿一件衬衫，袖口略微向上弯起，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臂。斯阳回头看见，突的想起这衬衫……好像就是第二次见面时她和他一起买的。 她心思浅，叫他一眼看破，点头：“就是那件。” 斯阳捂脸，想起了还分文未还的欠债，弱弱道：“修车费和衬衫的钱，一共多少，我现在给你。” 欠了这么久，应该没有利息的吧…… 厉北辞在给两人倒茶，手停顿了一秒便继续，他将杯子移到她面前，眸色深长：“不用。” 斯阳听言一喜，这意思……是说两人现在关系不同以往，所以不用给了是么？ 可惜她想错了。 “我是指，不用钱抵，”他抿了口茶，被水润过的声音里弥漫了点点笑意，然后他往后一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别有意味，“鉴于关系的变化，方式也应做出相应调整，所以现在，我只接受以身抵债，考虑到金额问题，次数待定。” 斯阳：“……” 喉间像堵了块棉花，沉重到发不出一字，她脸红起来，由耳根扩散到面颊，无法停止。 这人……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 简直就是流氓啊！ 好在服务员及时的敲门上菜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视，斯阳默默吃菜，把头埋得愈来愈低，直到结束也没再抬起来过。 一顿饭吃完，两人坐着休息了会儿，他已经坐到了她身侧来，手规规矩矩搭在她腰上不动，斯阳靠着靠着，也就忘了方才的事。 “等会儿想去做什么？”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几下之内也想不到能做些什么，干脆让她决定。 闻言斯阳拧眉想。 散步？不想动。溜冰？刚吃完饭。逛街？没什么兴趣。看电影？ 可以。 “去看电影啊，”她凑上去靠在他肩口，玩着他掌心的纹路一条条数，“我很久没去电影院了。” “好。” 可惜刚坐上车，厉北辞便接了个电话，临时要回公司一趟，等忙完再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他沉沉看了她一眼，想起一地，绝对比电影院这种公众场合更适合两人独处，于是不动声□□拐。 “等会儿结束去我家，家里有家庭影院，想看什么都有，嗯？” 斯阳也不是第一次去他家，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就应好。两人一道到了公司，厉北辞离开，留了台笔电让她玩。 斯阳无聊，就登上软件刷消息，正巧视线移动，落在了一条未关注人私信上，她顿了顿，点开。 第三十三章 猫趣乐食品官方微博V：小姐您好，我是猫趣乐食品有限公司的产品经理吴晖，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近期开发了一款更符合多数猫口味的小鱼干，非常希望能邀请到您家酸奶来做代言，代言费可以商量，期待您的回复！ 猫趣乐是宠物食品里的大牌，一向以品质著称，斯阳以前就买过他们家猫罐头，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既然是个刚开发的新款，口味之类的都没有保证，斯阳考虑了会儿，回复。 斯人有阳光V：您好，很荣幸能收到您家代言，但是既然是新款，不知我可不可以先试吃呢？我家酸奶比较挑，我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喜欢，谢谢。 应该是正好在线，没过两分钟就回了。 猫趣乐食品官方微博V：这是当然，我们非常希望您家酸奶能喜欢，那么您将地址给我们，我们于明日给您寄出，您看这样好吗？ 斯阳同意，很干脆地给了猫迷咖啡馆的地址，而后关闭私信去刷新首页消息。因为斯阳自己的身份，所以关注的也全都是宠物博主，一溜看下来，全是各种又萌又有趣的照片或视频，她翻看了几分钟，突然想起件事。 前两天抽空拍了段给所有猫梳毛的视频，一直放在手机里还没来得及剪辑配字，正好她看见这电脑上有PR，就导入电脑做起来。 斯阳经常做这种视频，倒是驾轻就熟，只不过配字比较费时间，她正专注在做，全注意力都在电脑上，因此厉北辞进来都没听见。 侧身食指搭在唇上示意消声，厉北辞眼光一瞟让景行下去，无声合上门走向她。一眼看见她在做的事，他也没想打扰她，拿了杯子去旁侧饮水机接水，而后靠着椅背一站。 他个子高，站的位置又正好是灯下，阴影立刻大片洒下，斯阳冷不防电脑亮度变黑，微愣间才发现他到来。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的？”斯阳嗔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厉北辞没吭声，在扶手上坐下端着杯子只喝水。 “你都好了是吧？”她眼睛不离屏幕，手上动作很快，“我也快了，你等我一下。” 回答她的就一个嗯字，斯阳专心致志继续。 导出视频，登入软件，发布消息，斯阳都弄完后舒了口气，她刚要关电脑，可肩侧有长臂伸来，覆在她手背上一并握住鼠标，点开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往下拉至评论处。 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下头已经有了上百条评论，大多都是夸赞猫可爱，斯阳被迫一条条仔细下翻，正不太懂他的用意时，忽闻他一句。 “你还没回关我。” 斯阳“啊”了一声，绞尽脑汁回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自己粉丝里有叫厉北辞的，疑惑脸：“你是哪个？” 斜目瞥了她一眼，厉北辞不答反说：“先让我坐下。” 说着就松开她，两臂下一瞬用力，竟轻轻松松将她整个人提起，而后自己坐下，让她侧着坐在腿上，重新握住鼠标。 “喂……”哪知他会来这么个姿势，斯阳有些羞窘，掌心推着他胸口小声抗议。 不过厉北辞并不理她，只搂在她腰上的手默默收紧，找了许久才在她庞大的粉丝群里看见自己，他示意她看。 “用户12345678？”斯阳瞪眼，这让她怎么可能猜到是他，不以为是僵尸粉都不错了！ “还没来得及改，”他邃冷的瞳孔里有了些笑意，点下回关并自觉加入特别关注后，偏头看她，“帮我想个名字？” “直接你名字就好了啊！” 厉北辞却摇头，显然对她这样敷衍的答案并不满意，他拧眉看着她，突道：“不如你改一个？” “什么？” “酸奶的妈妈。” 好土……斯阳无语腹诽，半晌：“为什么要改这个？”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顺势改成：“酸奶的爸爸。”他言简意赅。 斯阳：“……” 当然最终斯阳是没有改的，只帮他改成了名字，而厉北辞全程想着自己的“粉丝1，关注1”，默默决定就这两天让景行去搞定认证的事。 就认证……酸奶的爸爸！ 嗯，很好，名分很明显！ 关电脑下到停车场，期间斯阳给李玥菱打了个电话，才知她为招待大学同学到现在还没空吃饭，到底是心疼，斯阳挂断后便让厉北辞开车去了家她一向喜欢吃的小菜馆，打包过去。 恰巧有个空着的停车位，斯阳等停稳，解开安全带：“我很快就下来，等我几分钟。” 厉北辞点头，目送她跑远。 掀开门帘进去，与出来倒果汁的李玥菱撞了个正着，斯阳笑眯眯：“快，我给你带饭来了。” 李玥菱捧脸，当即感动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么这么好呀，简直雪中送炭啊！” 无视她乱用的成语，斯阳放了袋子在前台，往里探了探，“不要弄得太迟啊，会吵到猫咪休息的。” “我知道，再玩一会儿就差不多了。”话音一落，便听里头有人出来，是个年轻的女孩，梳着丸子头笑看两人。 “玥菱，有人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年轻女孩上前一步，“一起进来玩啊！” 斯阳摆摆手，一句“不了”还没出口，李玥菱已经帮自己回答：“我们自己玩吧，她还有事，果汁我马上拿进来，先说好，最多最多半小时咱得撤了啊，小家伙们都要休息了。” 年轻女孩明白，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去。 李玥菱跟着道：“饭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话落又挤眉弄眼地补充：“我可不是赶你走啊，厉先生在下面等你吧？你不能让他等太久啊是不是？所以我这叫上道，自觉，懂了不？” 斯阳失笑，不过李玥菱说的也没错，她挥挥手：“那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跑下楼，坐上车，她扣好安全带：“走吧！” 他没答，发动离去。 路上不堵，十几分钟就进了小区，厉北辞带着她从底层坐电梯上去，开了门即弯腰去开鞋柜。 一双淡粉色的拖鞋被他拿出，放在了斯阳脚前，干净的丝尘未染，显然是新买的。斯阳套了套，正好，总算是不用穿那双大的过分的男士拖鞋了。 他进了厨房，她也没跟过去，兀自在沙发上坐下，脚边丢了上次在夜市上买的尖叫鸡，她拿起来在肚子上一按，听着那惨叫想起了朵朵。 好久没见了，她知道他送回了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 “想它了？”一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她摸着尖叫鸡失神，他走过去，放了水果盘在茶几，“它最近都在家。” 斯阳知道，拿着尖叫鸡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怎么不给它带回去？它不喜欢吗？” “不是，”厉北辞看了她一眼，拿起小银叉叉了一块沾满沙拉酱的苹果到她嘴边，边说，“爸比较喜静，朵朵玩这个会吵着他。” 斯阳咬住，含糊“哦”了下，没再做声。 “过几天有空带它过来，让它陪你玩。” “好啊！” 两人就这么聊了几句，他才起身去开投影等电器并关灯，一直以来忙几乎都没用过，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想看什么自己挑。”笔记本就放在沙发侧的小桌上，斯阳倾身去看，她一向对文艺片不感兴趣，就挑了个警匪片开始播放。 一开篇便是激动人心的大场面，斯阳看的认真，也就任由他搂住自己，渐渐发现靠着他还挺舒服，就把身体大半重量都给了他。可时间久了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原本乖乖停在腰上的手，怎么就上移了？ “喂！”斯阳抬起眼帘瞪了他一眼，接触到他十分坦然悠闲的目光，抓着他手放回原位，嘟囔，“手往哪儿呢……” 厉北辞饶有兴致盯着她，低低笑了几声后，低头在她耳边：“看见你，它就有了这样的本能。” 斯阳一开始还没听懂，硬是怔了半分钟，才在他愈来愈深的眸色下，彻底红了脸。 又来了…… 一本正经地对她耍流氓！她算是发现他骨子里深藏的劣根性了，简直…… “赶紧吃，”清咳一声，斯阳淡定地咬了口苹果，也递了块到他嘴边，“苹果氧化很快的。” 她转移话题的样子太明显，眼神东瞟西瞟就是不看自己，厉北辞想笑，索性也不接口，就这样让她喂着自己吃。 电影正式进入第一个高/潮，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斯阳看的目不转睛，手指就这样捏着小银叉不动了，厉北辞怕她不注意伤到自己，帮她放了回去，一回眸睨见她嘴角的沙拉酱，白白一小块有些突兀。 他紧盯着看了片刻，心里便起了采撷的心思，他扯了纸巾给她擦去，然后在她下意识望过来之际，单指扣住她下巴，低头就吻下去。 “唔……”斯阳愣住。 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他十分熟练地用舌/尖撬开了她微微咬合的牙齿，长驱直入。两人都刚吃过苹果，嘴里味道都相同，他吮/吸几下，转战别处。 他搂着她的角度正好遮去了眼前所有光线，斯阳根本看不见其他，干脆闭了眼去，心跳快的像是要冲破体外，她缓缓抬手抓住了他衬衫的领口，一点一点揪紧。 枪战的背景音都沦为九霄云外，斯阳只听得见两人的喘/息，一快一慢交织在一起，她晃了晃神，整个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李玥菱（叉腰状）：像我这种觉悟高的神助攻已经很少了造不？？？︿(￣︶￣)︿ 么么哒天天都粗来撒花的小妖精们~今天能看见更多不一样的马甲不~~~来呀来呀（挥手绢~） 第三十四章 电影第一个小高/潮剧情很快过去，变为了稀松普通的对话。但对于斯阳来说，狂风暴雨还没结束。 生涩地由他掌控着，连换气都不会险些窒息，斯阳恍恍惚惚脑海里一片空白，冷不防唇上被他咬了一口，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她红着脸无力抓住，被他顺势握入掌心十指紧扣。 交缠几分钟，他总算放开她。 偏头靠在他肩侧，斯阳急速喘着气，还揪着他领口的左手慢慢放下。相比于她，他便好了许多，但时间久了到底气息略微不稳，英俊深邃的面孔稍带薄红，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嘴角。 很显然是男人得到满足后心情极好的笑，斯阳脸还红着，只偷瞟了一眼便轻轻推开他，让自己注意力重新落在面前电影上。画面正好是一场葬礼，斯阳看了十几秒一头雾水。 “这人什么时候死的？” 适逢厉北辞倒水回来，温热的开水冒着袅袅雾气，氤氲模糊了眼前，他将水杯递至她嘴边，闻言反问：“你说什么时候？” 这话说的实在太为明了坦荡，话音里全然是褪不去的笑意，只一下就让斯阳想起了方才不知多久，堪称昏天暗地的亲吻，她忙不迭接过水杯来掩饰脸红，喝了两口想想又觉得不对，伸手掐他的同时还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突然……她怎么会什么都没看见…… 嗯，都怪他！ 斯阳这点小心思浅显易懂，瞪着他的眼里遍布潋滟水光，厉北辞深深看着眸心微动，蓦地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扭至前方声线既低又哑：“认真看！” 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斯阳自然是想不到他弯绕深沉的心思，真就倒回之前错过的地方，认认真真继续看。而厉北辞顾自看了她一会儿，转向屏幕陪着她一起。电影将近两个小时，放完时已经接近十点，平常这个点斯阳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垂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困了？”他注意到，关了电脑打开客厅的灯，“送你回家。” 斯阳点点头，起身跟上。 夜间十点，车流量急剧减少，路上十分畅通。转弯在楼道前停下，他抬手打开头顶照明灯，看着她解开安全带。 “我先走了，”斯阳回身，“路上小心。”说完她便去开车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像是上了车锁，正奇怪时，手腕被他扣住。 “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 斯阳听闻怔了下，一抬眸触及他执着的双眼，愣是没想起应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还是他先败下阵来，叹息着将她拉入怀中。 “晚安。” 斯阳这才想起前两天两人之间开玩笑的约定，说是以后要说早晚安，她以为就是说着玩而已，哪知他会当真。 “晚安，”无声笑了下，嗓音被熏染的柔和，她直起身指指窗外，“那我上去了，你回去就睡觉，别再工作，知道吗？” “嗯！”他应下，淡淡笑意通达眼底。 咔哒一声车锁打开，斯阳下车跑远，身影渐渐融入浓重夜色中。他还坐着不动，静等楼道前灯光熄灭，周围一切都陷入黑暗时，才重新发动车子，挂挡离去。 时间在弹指间飞速流过，斯阳收到猫趣乐寄来的小鱼干后，第一时间先自己尝了尝，不腥不咸，味道偏淡，猫咪可以吃。给咖啡馆里所有的猫每只分了一点，确定都喜欢吃，并且没有任何不正常反应后，才回复官博。 小鱼干的代言正式确定下来，对方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约好时间进行棚内拍摄。没过几天他们就在软件上发布了宣传正片，并艾特斯阳。斯阳看见后转发。 关注斯阳久了的粉丝大多都知道，她虽然也会接广告，但绝不会无条件无下限地接，一定是自己亲自尝试过，确保猫咪喜爱并无任何问题，才会接下。 比如这款小鱼干，消息刚发出没过半小时，底下就涌现了一些信任斯阳，说等新口味上市就去买给自家猫吃的铲屎官，还有并不养猫，但支持她打广告的粉丝。 斯阳往下翻了翻，正待退出软件，一条评论突然跳至眼前，是粉丝的回复。 牛奶巧克力回复斯人有阳光垃圾不要脸：你神经病吧？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着，谁家没看好放出来的狗东西！ 斯阳的微博下除了上次那人，极少有骂人的评论，她一惊赶忙去翻原评论，才发现那下头积起了上百条回复。 斯人有阳光垃圾不要脸：真不知道捧这么一个贱女人的臭脚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很香啊？哎，不是我说你们，眼睛可得放亮点呀，别什么恶心货色都当宝贝一样供着，你们以为这个贱女人很爱猫，你们见过她么？知道她背地里最爱干什么事么？别跟傻/逼一样被人玩了还自我感觉良好！ 毫无疑问下头全都是攻击语言，但这人也不是吃素的，回复用词极尽恶毒，被粉丝举报了就换个小号再来，一时间下方硝烟弥漫。 “脑残啊！”李玥菱刚好也在刷，看见后火大猛地拍桌，“肯定又是那个人，只有她一直在针对你。” 斯阳没吭声。 李玥菱是个暴脾气，被气的头顶都仿佛在冒烟，她跟着点了举报，边碎碎念：“看我不举报死你，来一次举报一次，气死我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碰到这种智障，按我说斯阳你就不该每次都任她去，你看人家一次又一次都快踩到你头上了，换成我都不知道手撕她多少次，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蹦跶！” “她确实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刚掰了时也没怎么样，也不记得具体是哪个时候，就开始了这漫无终点的被攻击。当然她从来不用她的大号，毕竟要保持好她宠物博主的形象，所以每次来都是不同的小号。 “我说你就别再放任了好不？雄/起撕她一次，看她还敢不敢满嘴喷粪！” 李玥菱正愤愤不平，突然有人掀帘进入，她抬头一看，是个环卫工。 “小姑娘，这东西是你们的吧？”老人抓抓头发，递了个盒子过来，“我刚刚在下面扫地，看到这东西放在你们门口，上面有字，但我又不识字，就找了个路人帮我看看。” 李玥菱接过，是个包装很精美的礼盒，看起来里头是装了什么礼物，偏偏上头的字又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她向环卫工道谢后，招手让斯阳过来，“是不是哪个同城的粉丝给你的礼物啊？你快拆开看看。” 斯阳道好，放下手机拆开包装纸，暗灰色的盒子毫无花纹，边角隐有濡湿的褶皱，她莫名便觉得有些奇怪，果然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干涸血迹和四只被剁下来的猫爪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扔开盒盖后退一步。 “怎么……”话说一半卡至喉间，李玥菱尖叫一声，抬手捂住眼睛，“天哪！” 盒子不深，四只猫爪散落分布，上头都沾染了浓重却早已干涸的血迹，一大片触目惊心，被压在猫爪下的还有一张折好的白纸，显然是送这东西的人写的，斯阳努力镇定下来去抽出。 字和盒盖上的一样扭曲，笔画不齐整，字体大小不均，显然是故意用左手写的。 “喜欢这个礼物吗？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既熟悉又亲切，因为那是我们的共同爱好，看着它们惨叫扭动却无法逃脱，折磨下鲜血淌出慢慢死去，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我的天哪，她居然……”李玥菱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做这样的事，慌乱抓住斯阳手臂，急声，“她在干什么？她不也是宠物博主吗？不也自称爱猫爱狗吗？怎么……” 斯阳没答话。胸口一直闷着一股气，此刻以烈火燎原之势熊熊燃烧，握着白纸的手指愈来愈紧，她突的放下，拿出手机直接找到她的账号点进私信。 斯人有阳光V：我一直觉得，即便做不成朋友，当个陌路人就好，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并咒骂我和我的粉丝，这样很有意思？有本事明面上冲着我来，尽会欺负它们，躲在网络背后逞口舌之快，loser这个词最适合你！ 连贯打完，斯阳点击发送退出软件，李玥菱就在一旁自然什么都看见，虽然也生气，但眼下更重要是安抚斯阳的情绪，于是她默默将盒子和白纸收起来，拍拍斯阳背脊。 “消消气消消气，别为了人渣气着自己啊！以后我们就不忍她了，来一次手撕一次，一直懒得搭理到头来还变成怕她了……” 未作一声，斯阳趴下埋住脸，心口郁结窒闷，满脑子充斥着那四只血淋淋的猫爪，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小家伙被这样对待，一定很疼很疼……她用力咬住下唇，不敢再想。 *** *** 已经新换了这份工作一个多月，可周欣依旧没能和同事熟络起来，这天她又和一个女同事因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周欣本就脾气不好又有暴力倾向，一来二往言语不和就要打人，幸好被其他同事及时拉住，才免了这一桩。 下班铃响起，周欣收拾好东西，经过那女同事工位时还故意用力踹了一脚，随后哼着小曲离开，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摸出手机登入软件，才看见新增加的私信。 斯人有阳光V：我一直觉得……最适合你！ 一字一字看完，周欣忆起不久前送去的美妙杰作，心情大好，她又重复看了遍，眸光落在其中几字上，片刻冷笑。 明面上来？ 行啊，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1.没有开车，开车前我肯定会预告的，但是你们一定要低调点。。。这是后话~ 2.我前期也有伏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反正后面的剧情，不可能就是秀秀恩爱，但是也不会来个什么男女主冷战吵架分手等这种情节，还是恩爱在一起的，至于写什么，你们往下看~ 3.要花花，撒花花，花花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嘿嘿嘿(* ￣3)(ε￣ *) 第三十五章 发出的私信过了许久也无人回复，如同石沉大海。本有些激动的情绪被时间渐渐抚平，斯阳默默收拾东西。 “斯阳，这个盒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李玥菱问。 瞟了一眼，斯阳伸手接过来：“给我吧，我等会儿拿下去埋了。” “好，”李玥菱递去，突然想到不对，又将盒子里的白纸抽出，“这个不能扔，盒子我也得拍个照存好，万一以后她再来找茬，这些都是证据。”说着她风风火火就做完，犹豫了下又道：“斯阳，俗话说的好，我们一般不惹事，但是事来了，我们也不怕事，所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斯阳无奈，“以前一直觉得没有搭理的必要，如果不理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来了。” 可谁知道会愈演愈烈，她顿了顿：“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听之任之，我的粉丝我自己会维护。” 闻言李玥菱当即比起大拇指：“就应该这样做，不枉我刚刚伪装你的粉丝帮你骂她。” “嗯，我等会儿坐上车再正式回复她，先走了啊，路上会堵车。” “知道啦知道啦，”李玥菱眨眨眼，“快去吧。” 斯阳挥手离开。 下午五点的太阳还没落山，暖洋洋的铺了一地，埋完东西后斯阳便走向公交站，正好直达他公司大楼的公交缓缓驶来，她便坐上。 挑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斯阳点开软件，下方的回复直至此刻高达上千条，都在帮着自己。斯阳翻到最下面，那人已经没有再回复。她凝目沉思了会儿，点开新文字界面，斟酌语句。 斯人有阳光V：我一直以为，我不犯人人也定不会犯我，现在想来好像天真了些，世上到底还是存在无聊的人。一直的不理并不是得寸进尺的理由，现在不会容忍，今后也不会再容忍。 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斯阳点下发送，轻轻舒了口气，她将手机熄灭屏幕，闭眼。 因为早就知道他这个点在开会，所以斯阳一到就很自觉地进了他办公室，在沙发上等着。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夜幕代替夕阳，斯阳久坐有些无聊，便起身走至落地窗边。从这里望下去，能将周围一大片景色收入眼中，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还有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峦。 她看着看着便开始走神，连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都没有听见，等腰上有双手缠上，背后温热躯体熨帖，她才吓了一跳，回头。 “等很久了？”厉北辞俯身压着她的肩口，温热气息轻轻喷在她耳廓边，既暖又痒。 斯阳缩了缩脖子，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忙完了？” 他嗯声，话锋微转：“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前两天被她们安利了一家烤鱼馆，我们去尝一下？” 他低头凝睇着她，微微一笑：“好。” 两人说走就走，斯阳坐好后给他报了个地址，头也不抬道：“你慢慢开，我去叫个号，不然现场取号会等很久。” 他再次嗯了下，挂挡踩油门。 可惜的是就算斯阳提早叫了，前方小桌依然有三十几桌在等待，保守估计得等大半个小时，坐着也是无聊，斯阳便牵着他去周边逛逛。 这一片是连立的商业区，一个大厦接着一个大厦，附近还有长长一条小吃街，现在饭点几乎人满为患，挤得不行。斯阳走着走着手被放开，紧接着腰被他搂住，她仰头望去。 “小心脚下。”他沉声示意。 斯阳点头。刚巧路过一条夜市街，斯阳兴奋冲冲拉着他走过去，“走，去看看。” 夜市街不长，小吃饰品衣服等一应俱全，斯阳对这些不感兴趣，绕着绕着在一家宠物小玩具摊上停下。 “居然有毛线球，”她新奇地抓起，又拿起旁边猫咪隧道晃了晃，“我好像很久没给它们买玩具了，咖啡馆里都是旧的，还有很多客人和粉丝送的。” 厉北辞没接口，静静倾听。 “猫抓板也该买个新的，”她顾自自言自语，“换个新的给它们磨爪子。” 她挑的很快，几下就拿出了要买的几个，抬头：“老板娘，这些多少钱？” “一共一百二。” 斯阳对价格心里有数，当即笑嘻嘻还价，老板娘看她也是个懂行的，倒也大方，就给斯阳优惠了二十。 “下次生意啊，买宠物用品还来我这儿。” “好。” 因为猫抓板有些重，一放入袋子就被他拎走，斯阳落的轻松，东看西看。 “等会儿吃完饭去哪里？” “去我家，”他答得很快，“朵朵在家里。” 话音刚落她唰地眼睛一亮，“真的啊？” 他颔首，揉着她发顶低声：“昨晚去接的，朵朵特别想你。” 她一听可开心，可乍一想又觉得不对，问：“你怎么知道它想我了，难不成它张嘴告诉你的？” 两人已经在往回走，进入商厦站在通往地下一楼的扶梯上，他听她说完，垂眸意有所指：“作为朵朵的主人，我的想法就是它的想法。” “……”斯阳愣了下，明白后偏头手做扇子扇风，吹去耳根丝丝染上的红晕。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见她不说话了，厉北辞侧目瞥了她眼，嘴角微微勾起泄露了内心愉悦。 因为它的主人想你。 所以它也特别想你。 *** *** 吃过饭两人便直接回了他家，一开门斯阳就被热情的朵朵扑了个满怀，她笑眯眯抱住它，接过厉北辞递来的牵引绳给它戴好。 “好久不见啊朵朵，来，我们出去玩。” 朵朵显然是在家里憋坏了，一听要出去玩，都顾不上让斯阳系牵引绳，拼命甩着尾巴绕着她转圈圈，还是厉北辞过来拍它脑袋让它坐好，才咧嘴仰首一屁股坐下。 从小区北门往右一直走，十分钟左右便是一条沿江的长路，是夜跑和遛狗的好去处，斯阳牵着朵朵走在前面些，他双手插/着口袋错开两步跟在后头。 江风很凉，突来的一阵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头发一披到眼前挡住视线，斯阳只有一只手空着，手忙脚乱地从手腕上褪下皮筋，厉北辞看见，走上前拿过。 三两下扎好，他撩开她颊边那些进不去的细碎发丝，轻道：“明天我去一趟B市，大概一个星期会回来。” 斯阳轻怔后点头。 “没有话想跟我说？”他微微挑眉，顿住步子挡在她身前。斯阳笑了下，答非所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九点。” 话落斯阳扮了个鬼脸，“那我明天再告诉你。” 厉北辞默了默，半晌捏住她脸颊扭了扭，沉哑的声线好似携带夜间凉意，一字一字，清清楚楚传入她耳内：“那就明天告诉我，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想听什么，嗯？” 斯阳被他弄得有点吃痛，正想回掐，冷不防电话铃声响起。 “喂。” 叶影刚结束加班回到家，一边下面一边刷消息才看见斯阳发的那条，她一直知道斯阳懒得搭理那人，这下怎么突然就…… “什么情况啊？” 叶影的声音大，厉北辞又离得近，这一下他就看了过来，她抬眸看见他眼里疑惑，静默片刻还是将下午收到盒子的事如数说出。 “我去，她不是自称极度爱猫爱狗的吗？这种事她怎么干的出来！” 斯阳抿了抿唇，接话：“按照那张白纸上的字来说，基本可以断定是她做的，但我们毕竟没有眼见为实，所以还是不能下定论。” 叶影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她这人多半心理有问题，你这样和她正面对上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呢，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能帮我一定帮！” 斯阳莞尔，嗯声后又说了几句挂断，她和叶影聊得专注，浑然不知他已无声无息看了手机多久，见他侧眸，她轻轻解释：“她也是个宠物博主，我也就和她认识一年多，其实一开始我们关系还算可以，但是后来……” 后来随着自己账号越做越好，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和喜爱后，两人之间就变了，斯阳至今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是网络交的朋友，本就没指望能交心，也就随它去了。但谁知道她会开始换着各种小号攻击自己，以前不懂还以为是碰上了网络喷子，后来叶影找了人一查IP，才知竟是她。 从她手里拿过牵引绳，厉北辞改握住她的手，修长手指包容，他嗓音很淡：“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斯阳摇头，她自然知道这个软件就是他开发的，所有的注册信息只要一查就能有，可是她不需要，“这种事我想自己解决，如果哪天用得着，我肯定会跟你说。” 厉北辞自然尊重她的想法，应道好。 当然如果斯阳能预料到后事，她一定会选择让他把所有信息都给她，而不是坚持己见，造成后来严重后果。 长路旁有草坪，正好空着一条长椅，两人走累了坐下休息，让朵朵也在一旁坐好，斯阳弯腰倒水。 软件提示音就是在此刻响起，突兀的一下似炸裂一般，斯阳滑动进入，在看见一条艾特她的消息之后，愣怔。 向日葵小姐：哇哇哇我只是出门跑个步，好像就看见阳阳了，距离远没有拍清楚，目测旁边的就是男朋友吧？两人手牵的好紧呀O(∩_∩)O而且我还看见视频里出现过的德牧了，快说快说是你对吧？[偷笑]@斯人有阳光 【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没有人想我咩╮(╯_╰)╭ 第三十六章 因为距离有些远，照片拍的的确不算很清晰，但因为她恰好侧身站着，仰面侧脸便格外明显。 “发什么呆？”厉北辞喂了朵朵几片肉干，半晌没见身畔人有反应，他侧眸看去。 思绪被他扯回，斯阳摊了手机在他眼前，努了努嘴，“你看。” 厉北辞敛眸。那消息内容不长，他几眼就看完，因着只是个无名小粉丝，斯阳又没有转发，此条消息暂时没造成任何影响，但网络到底是四通八达的，这一刻没传出不代表下一秒不会。 于是他拿过她的手机，点进头像直接进入私信。 斯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瞟了他眼紧盯着他的动作，只见他顿了顿开始打字，眉宇间隐隐冷漠。 斯人有阳光V：你好，我是厉北辞，非常感谢你对阳阳的喜欢，但是她和我都不希望私人生活被打扰，希望你能将消息和照片删除。 一番话说的既客气又疏离，斯阳抱住他手臂晃了晃，轻轻啧了一声：“果然是久经商场的人，话都说的那么官方。” 话落他斜眸睨了她一眼，“对你我从不这样。” 斯阳喉间一塞，再想说话却见私信被回复，她凑过去看。 向日葵小姐：啊啊啊啊不好意思，我一时激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唔刚才那条已经删掉了，嘿嘿！ 斯阳笑了笑，从他手机拿回手机，但要退出前又见那姑娘飞速重新发了条消息，这次一并艾特了两人。 向日葵小姐：虽然当时没能鼓起勇气上前搭讪，但是看见阳阳和她的厉先生也很高兴，两个人很般配，祝福长长久久哦！@斯人有阳光 @厉北辞 斯阳看完，点下转发，略一思索，就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而就在她转发成功的下一秒，他转发了她的。 厉北辞：谢谢！//斯人有阳光：[可爱]//向日葵小姐：虽然当时……@厉北辞 两人这么一转发，等于将恋情公之于众，一时间下方涌现大量粉丝和斯阳好友，评论和转发里刷满了祝福。 斯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用他的账号发消息，好奇地拿过他手机来看，“你注册多久了？一条都没有发过……”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口，因为她看见了在这条转发之前，唯一他发过，却仅自己可见的消息。 厉北辞：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图片】 照片背景很明显，在九清山的山顶，正好是日出的那一刻，她的背影映着霞光炫目灿烂，斯阳低头看着，耳垂以无可阻挡之势开始变红，徐徐扩散至脸颊，低眉垂眼默声。 直接在楼下送她回家，车子缓缓在楼道前停稳，斯阳解开安全带。 “那我先走了，”她对他说完，侧了身子去握后座上朵朵的爪子，因着凑得太近还险些被舔了脸，她笑眯眯地，“下次见哦朵朵，到时候给你买玩具。” “那我的呢？”他本看着，突然出声。 斯阳愣了下，没懂，“你的？”这么大的人了也要玩具？ “嗯，我的，”他低头凝着她专注，察觉到她的迷茫，神色危险，“又忘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不善，斯阳脑里灵光划过，明白了。 “晚安，”她说，“我真走了啊！”语罢斯阳就去开车门，指尖都还没碰到，突然手臂被侧方猛地一扯，她惊呼一声，尾音尽数吞没在吻中。 一遍遍辗转厮磨，长驱深入，他从未有过的用力，直让她嘴唇泛疼，斯阳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见他含糊声音，哑的像沙子。 “一个星期要见不到，你就给我一句晚安？” “……” 她完全被他掌控着，如同在海里沉沉浮浮，眼前是昏黑一片，她抬手抓住他领口，无声配合。 斯阳跑的很快，几秒就没了人影，厉北辞静坐着平复呼吸，等楼道微光彻底熄灭，才开了头顶照明灯，回身去揉朵朵的脸，声哑既冷。 “以后不要舔她脸，那是我的地方，记住了？” 回应他的是朵朵低低的唔声，仿若幼鸣，厉北辞眸里缓缓沉淀了些笑意，挂挡离开。 斯阳睡了个好觉，可惜被振动吵醒，她眼也不睁，摸过手机接起。 “喂。” “还没起床？”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机场的喧杂吵闹，沉冷清晰。 彻底清醒，斯阳翻了个身，轻轻嗯声算是回应。 离登机还有十分钟不到，厉北辞找了个稍许安静些的地方，靠着低声，声线清润柔和。 “昨天没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么？” 昨天……斯阳想起，咬了下唇：“唔，一路顺风，就算在外面，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熬夜，一日三餐要准时……” 话尚未说完，就被他打断，“斯阳，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斯阳沉默两秒，脸颊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声音小的像在呢喃：“那你想听什么……” 他低笑了下，出口的话里隐了一丝意味深长，“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我最想听到什么。 这次的沉默有几分钟之久，久到斯阳都听见他所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的女声广播，她抬指遮住眼睛，软声。 “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极轻的吻隔着电话柔软绵长，微小的声音几乎隐没在人来人往的嘈杂中，可她知道，他听得清楚，也感受的清楚。 “嗯，等我。”他回吻，眸色寸寸暗下。 准备登机，景行正费劲地拿着行李箱，翘首寻找，就这时厉北辞满面春风地回来，眉梢眼角的愉悦无法掩藏。 “走吧！” 景行呆了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因为这个电话，斯阳已经睡不着，索性起床，换好衣服先去了趟菜市场。 今天是喵呜的生日，连带着所有猫咪都能一起分享生日蛋糕，斯阳买好后直奔咖啡馆，李玥菱已经做好了纸帽子，正给喵呜带上。 “来啦？”这会儿咖啡馆除了两人没客人，为了能专心给小家伙们过生日，斯阳暂时关了门。 将鲑鱼放入锅中，土豆胡萝卜去皮切块都蒸熟，因为味道很香，猫咪已经陆陆续续围了过来，斯阳让李玥菱帮忙拿着手机开直播，自己捣碎所有食材。 “嗯，是喵呜的三岁生日，”把泥状的食材混着放入专门小碗里，斯阳一边用勺子轻压，一边回答粉丝的问题，“我吗？在给它们做蛋糕，人吃的蛋糕都是奶油和糖，不适合猫咪吃。” 最后一步，将蛋糕倒出，上头撒上猫草放点小鱼干，因为蛋糕很小每只只能分到一点，斯阳又开了个罐头，同样压平倒出做成蛋糕状。 咖啡馆里有现成的食用蜡烛，斯阳插/上点好，抱了喵呜在旁边，“来，闻闻看喜不喜欢。” 这厢猫咪们挨个过来舔，直播的实时留言里已经按队形整齐刷下“喵呜生日快乐”，斯阳等它们都吃完，又每只分了块小鱼干，才让四散去玩。 拿回手机，斯阳示意李玥菱去开门，抱了喵呜在膝上抚摸，瞄了眼粉丝留言，笑了笑：“嗯，现在刚好空，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因为昨晚消息而好奇心炸裂的粉丝这下都不跟斯阳客气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甩过来，屏刷的斯阳看都来不及看。 蔓越莓曲奇：果然谈恋爱是遮不住蛛丝马迹的，之前的视频还有直播就露出来了，是同一个人对吧？ 斯阳思忖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就承认：“是他。” 当下粉丝就沸腾了，一个个都跟好奇宝宝一样问题层出不穷，斯阳连着回答，停不下来。 李玥菱关门回来时看见的就是斯阳隐在摄像头外欢喜的表情，正好偏着脸，微光洒下泛着浅浅柔光，秀美温柔，她盯着看着，有些欣羡。 什么时候，她也能遇见像厉先生一样的人，就好了。 连轴转一般的忙碌，压根没有空余时间，待稍稍歇停些，已是两日之后。 结束外访回到酒店，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公事，厉北辞靠坐椅背，想起前两天的消息提醒一直没时间看，停顿点入。 是给猫咪过生日的直播，她并没有出镜，画面只录到她胸口以下，厉北辞放了手机在一旁任由播放，倒觉得听着她声音心静不少。 只是放着放着，内容就变了，话题中心全部围绕两人，厉北辞放下鼠标认真观看，在听见她回答某粉丝“他这两天很忙”时，漆黑眼底徐徐弥漫温和，他关闭软件，继续工作。 早忙完早回。 *** *** 一大早过来开门，斯阳挨个检查猫砂盆和饭盆，发现水盆里水有些不干净，她拿了进卫生间，洗干净出来重新倒上。 李玥菱后脚也到，跟她打过招呼后便去打扫卫生，斯阳慢悠悠在倒水，抚摸凑过来舔水的猫咪时，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总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了一般，可一切又都正常，她甩甩头撇去这些突兀心思，一回神发现水已经满出。 拿了拖把仔细拖干，她给每个盆里都装满猫粮，而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剧烈的响声在安静的咖啡馆如同爆炸一般，吓了斯阳一跳。 来电显示为同城的一串陌生数字，她接起，不待说话下一刻手机摔落在地毯上，闷响发出。 她唰地捡起往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真的有人想我呀O(∩_∩)O 注：文中做猫咪蛋糕的方法来自微博，博主叫：黄阿玛的后宫生活。他们家七只猫，都很可爱，台湾的，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啊~~~ ——已捉虫。 第三十七章 李玥菱还在擦桌子，突然就见一阵风过去，她呆了下，反应过来扬声：“斯阳，斯阳你干嘛去？” 可无人回应。 歪了歪头，看方才斯阳那副着急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她压下心底奇怪，继续动作。 招手拦下出租车，斯阳报了地址后靠着椅背，心跳快的似要蹦出体外，她合上眼。 “你好，是斯阳小姐吗？”对方是一个很柔的女声，在确认身份后轻轻说，声线压抑，“你还记得罗文华吗？我是她孙女，她前些天病逝了，你能来看看她吗？” 伸手捂住脸，脑子一团乱似浆糊，斯阳深深呼吸，低声：“师傅麻烦快一点，谢谢。” “好嘞。”司机应道。 墓园在S市近郊区的地方，斯阳下车后买了一束菊花，联系先前给她打电话的人，慢慢找到位置。 墓碑前站在一男一女，应该就是老人的孙女和孙女婿，斯阳顿了顿，那女人先开口。 “你好斯小姐，我叫罗绵。”罗绵松开丈夫的手，缓步走到斯阳面前站定。 就这样近的距离，眼眶通红湿润落进斯阳眼中，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胸口似是被塞进了一大堆掺水棉花，沉重的她差些缓不过气。 “之前我和我丈夫一直在国外工作，非常感谢你对我外婆悉心的照料，每次我们通电话，她都会和我提起你，”罗绵难看地笑了笑，“她是突发脑溢血走的，走之前就在住院，我看外婆有时候会念叨你的名字，早就说想找你，可她一直不让，就拖到了现在。” “我外婆孑然一身，我父母还有外公很早就去世了，本来她一个人住特别寂寞，是你搬进去让她有了家的感觉，她一直说陌生人能住一起是种缘分。” 罗绵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泪眼模糊的同时哽咽到话都说不清楚：“说起来还是我和我丈夫不称职，我们一直觉得，趁着年轻要努力打拼，所以总是忘记，外婆已经年迈……” 罗绵在说，身侧的男人便一直轻拍着她的背脊，斯阳目光转落在墓碑上，和蔼的老人微微笑着，她闭了闭眼，好像又想起了那段租住的时光。 每天准时上下班，一进门就能闻到老人烧的饭菜香，招呼她赶快趁热吃。吃过饭她洗过碗，总会抽出点时间陪老人聊聊天，看得出老人很想念孙女，总是喜欢抱着一本相册，跟她说小时候的趣事。 斯阳一个人在大城市，身边除了沈高妍也没有熟悉的人，自然而然就把老人当作亲人来对待，可她不会想到老人生病了还不告诉她，抛去搬家时的最后一面，竟是再也未见过。 回神时罗绵还在继续，已然泣不成声，斯阳绕过她将花束放下，深深鞠三个躬。 而后打车回去。 还是上班的点，咖啡馆里人影寥寥，李玥菱无聊地趴在前台玩电脑，余光里见斯阳进来，霍地坐直。 “斯阳你回来啦？”李玥菱跑过去，正想抱住她手臂，眼尖发现她太过静默，“你怎么了？” 斯阳摇头，没吭声。 跟着在沙发坐下，李玥菱盯着她，回想起早上她那么着急地离开，总觉不对。舔了舔唇，李玥菱伸手揽过她肩。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情绪都塞在心里，满满的一堆无处消散，斯阳顾自摇头，依旧未开口。 但李玥菱越见斯阳不说话越是担心，久得不到回应，便想了其他方法。 “我给厉先生打电话，你这样一声不吭怎么行……” 说着她真就翻出厉北辞的号码，自从上次打过之后，她就顺手存了一下，可没等她按下，手被抓住，她偏头看去。 “刚刚去了一下墓园，之前租住过房子的奶奶去世了，”斯阳低声，“我只是有点难过，没关系。” 李玥菱听她提起过这个老人，记得是个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怎么会突然…… “以前奶奶总是手把手教我厨艺，跟我说怎么做会更好吃，她喜欢浇花弄草，家里的阳台上都是绿植，摆放的很整齐好看，”平视前方声音一波无澜，仿若陷入回忆中，“奶奶还喜欢藏书，她的房间里一整面墙都放满了书，她说她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就看看书打发时间。” “那天奶奶那么着急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咪子从十二楼摔下去，快不行了，我赶回去也来不及，它还是在我面前咽气了。后来那段时间我很消沉，我总以为我手里拿着小鱼干，咪子就会跑过来，伸爪朝我要……奶奶知道我难过，经常换着法子安慰我，她就怕我不开心……” “好了斯阳，”李玥菱听不下去，起身将她整个人紧紧按住，一秒决定，“别想了，现在马上回家休息，明天就会没事了，好不好？” “我……” “今天客人不会很多，我一个人就够了，”李玥菱摸出手机，飞速叫了车，才松开她，“我已经叫了车，快回家吧，洗洗睡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李玥菱难得坚持己见，连斯阳反对都不顾，径自将她送上了车，还细心嘱咐司机开稳一些。目送车影消失，李玥菱叹了口气，回到楼上，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 还是打个电话吧！ 与此同时。 会议进行中，除了正在作报告的人，偌大的会议室静悄无声，但嗡嗡的响声蓦地下一刻传出，声音发出的位置正是首位。 厉北辞自然也听见，他放了手机在桌下，瞟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正毫不犹豫要掐断时，拜良好记忆所赐，想起了这似乎是斯阳那个同事的手机号，他蹙眉，抬手暂停会议，起身出门。 “什么事？” “厉先生你好，我是李玥菱，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发生了点意外，斯阳她……” “她怎么了？”他冷声打断。 李玥菱呆了呆，脱口而出：“她没事，但是心情很差，我让她回家休息了。” 闻言厉北辞松气，“好，谢谢你的告知，再见。” 话落他便挂断回去，一会议室的人闻声都看了过来，厉北辞重新坐下让继续，但自从接了电话后，注意力便难以再集中，明明耳里进着下属的话，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她的脸。 这样持续到会议结束都未停止，某个念头愈发强烈，厉北辞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一趟，当即让景行延后接下来的行程。 “可是厉总……”景行面露为难。会面时间是提早就约好的，对方也很忙碌，难得凑到一个双赢的时间。 “延到明天早上。”那声音不容置疑，景行扶了扶镜框，应好退下。 扯开紧绑的领带，厉北辞大步朝外走去。 斯阳做了很多梦，每一个都串联着，画面清晰而美好。 她梦见老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笑着从厨房里探出头：“斯阳回来啦？快洗洗手，奶奶我今天做了糖醋排骨……” 她梦见老人拿出一张泛黄照片，眸露怜惜，“绵绵是早产儿，身体不好，小时候为了她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哟……” 她还梦见咪子走后，老人轻抚她的背脊，一遍又一遍，温柔地让她不要哭。 还有许多，每一个场景都像刚刚才发生，细节真实而深刻，斯阳梦着梦着，一点也不想醒来，可不知为何，总有什么很重地在敲打，一根根用力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猛然惊醒，恍觉玄关有人在敲门。 她下床。 接近门，那声音更是响烈，斯阳想通过猫眼先看看是谁，可他的声音那么突然地出现，她呆了下，想都不想就拉开门。 应该是一下飞机就匆匆忙忙赶过来，西装外套上全是褶皱，可他毫不在意，只一步上前，目光锁住她。 斯阳愣怔了会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出口的嗓音低哑的有些可怕，她捂住咳了咳，试图正常一些。 “先进去。”他说，反手关了门后便是一个拦腰抱，斯阳被他吓到，本能圈住他脖颈，“你怎么了？” 厉北辞毫不做声，抱着她径直走向卧室，放她下来的同时，他也在身畔躺下，扶住她脸颊沉声，“早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问的直接，斯阳脑子转得快，近乎下一刻就知道是李玥菱，这一刻她想起了方才那个梦，干涩的眼眶倏地有东西溢出，她害怕被他看见，忙不迭闭眼偎进他胸口。 她说话时声音很轻，软似耳语，可他一字一字听得认真。 “玥菱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严重的话？”不然他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突然，“其实真的没事，我就是……有点意外，然后……” “我知道。” 斯阳默住。 她所有的难过伤心，他都知道，并且感同身受。 “生老病死我们没有办法掌控，正因为如此，珍惜现在才更为重要，”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微摩挲，“你想想，和奶奶在一起时，有没有留什么遗憾？” 斯阳抓着他衣角，很坚定地摇头。 他微微一笑：“既然你没有，我想奶奶也是，你一直在难过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可你想过她么？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或许就是不想让你伤心。” “不想让我伤心……？”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有清浅泪光，他看见，抬手抹去。 “嗯。”他颔首，低头轻吻了她眼角，一下又一下。也许就是那次咪子的事，让老人认定斯阳是个脆弱的女孩，她不想让她再次那般伤心，就选择了隐瞒。 斯阳不再接口。 尽管心里还是闷塞地堵着，到底有他的疏导后心情好了些，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更深地将自己埋入他怀中，半晌道：“谢谢。” 厉北辞显然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眉心一下子变成了井字，他垂眸敛目，正想说话，忽觉喉结微暖，竟被她吮了一下。 他错愕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没有猜对，不是周欣呢^_^但是周欣的确是我要写的唯一反派，后面很快就出现了~ 第三十八章 身体里像有一股电流极速通过，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他低头去看她，却见她有些发懵无措。 而斯阳方才确实有想亲他的冲动，怎知会错了位，她愣了愣，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伸至半途却被他抓住。 他抓的很紧，眸色暗的似深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斯阳不太明白意味，想抽/离手，而他便在此时徐徐笑开，半撑起身紧贴她身侧，碰额呼吸相闻。 “想做什么？”他微勾嘴角，在她毫无防备时略一低头，薄唇与她暖暖相抵，出声含糊，“想这样？” 斯阳一呆，脸色唰地就红了起来，然后下唇就被他轻轻咬了一口，紧接着： “还是这样？” “……” 他似乎乐忠于这样，每变换一种就问她一遍，而后饶有兴致看着她脸红似煮熟的虾，但到底是有所克制，讨够便宜后便停止。 抱着她平静了会儿，厉北辞手搭在她腰上，视线随意一转，落到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边缘已经泛黄，看得出时间久远，照片上的小女孩笑的羞涩又可爱，他盯着看，倏地问： “那是什么时候拍的？” 闻言斯阳转身，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是那相框，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被爸妈逼着学游泳，参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游泳比赛，不过上了初中因为学业忙碌就没继续。” “得过奖？”他挑眉。 她点头：“次数不多，但是很多年没游过，已经全都生疏了。” 她话一落，便见他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她正有些困意想闭眼眯会儿，又听他道： “等这两天忙完，我们去游泳。” 她抬眼，“去哪里？” “私家场馆，”他说，忽而低笑一声别有深意，“不会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她没问这个啊。 “到时候带你去。”他却不再说，兀自决定下来，发觉她的困倦后，将她更密实地拢入怀中，“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折腾了一整个早上，斯阳的确是困了，也不说话，把头埋在他胸口沉沉睡去，模模糊糊间感觉到他在轻抚她的背脊，躯体温暖到她不想离开。 可再次醒来时身侧已空，冰凉的触感让她知道，他离开已有很久。望着天花板静默片刻，斯阳拉高被子盖过眼睛，黑暗中一点一点漾开笑容。 一个星期在眨眼间过去。 正值下午三点，暖阳好的不像话，斯阳这两天都在上早班，现下等着李玥菱过来接班。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猫咪们都慵懒地趴在地上或窝在窝里懒得动，斯阳拿着逗猫棒在陪其中几只玩，听见匆匆脚步声，头也不抬。 “今天来的这么准时啊？” 砰的把包放下，李玥菱撑着桌子大喘气，“你你你下班吧，赶紧走赶紧走。” 斯阳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很奇怪啊，平常不都巴不得我留下来多陪你一会儿么？” 李玥菱闻言在斯阳身侧坐下，挤眉弄眼贼笑：“那不是在楼下看见厉先生的车了嘛，我这也是为了让你早点见到他，不要感谢我，毕竟我叫雷锋。” 听言斯阳噗嗤笑出声，手里逗猫棒往她怀里一塞，拿包起身，“那我先走了，唔，明天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那家红豆糕，拜拜！” “哇斯阳你最好了，拜拜！”李玥菱双手用力挥，目送斯阳离开。 咖啡馆门口有停车位，厉北辞的车就停在那里，黑色车身被阳光照得反光，她小跑过去，刚坐上车就听见一句。 “泳衣带了么？” 她“啊”了一声，不太理解：“没带……”事实上她还没去买，小时候的泳衣早就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况且也没法穿。 “那正好，现在一起去买。” 车子已经驶入车流中，加速往前，斯阳看他开车，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就去？” 他点头，轻飘飘瞥她一眼，悠悠道。 “对，我比较着急。” 也不知为何，就觉他那句“我比较着急”有另一层意思，斯阳忙不迭偏脸转向车外，装作认真看风景。 车在一家泳衣专卖店前停下，斯阳先跳下车，走进店里等他停好车过来。 店面很大，白炽灯亮度足够，按照男女儿童分门排列，斯阳环视一圈，肩被环住。 “进去看看。” 斯阳向来对比基尼这种露太多的泳衣不感冒，目光直接就落在那些款式老旧且保守的上，很快就选定了一件，她手肘撞了撞他，“我选好了。” “嗯，”他应声，恰巧有电话进来，他松开她揉揉她后脑，“我去接个电话，帮我也挑一下。” 说罢就这么走了，斯阳呆愣在原地，视线极慢垂落在男装那些……泳裤上，脑门上一串省略号划过。 挑一下……有什么好挑的，不都长得一样么…… 眸光艰难在一件件上划过，斯阳看的仔细，难得发现其实款式颜色材质上还是有区别，可店内还有很多客人，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走过去，一磨一蹭间他就回了来。 “没挑？”他垂眸凝着她，眼角眉梢微微挑起。斯阳涨红脸，低头恨恨咕哝：“你的东西你自己挑。” 厉北辞沉默了会儿，回答：“好，我自己挑。”斯阳正松了口气，偏偏这时他又接了句：“我还以为你也会想亲自帮我挑，看来是多想了。” 斯阳：“……”谁想亲自帮他挑啊喂！ 买好泳衣，两人便往私家泳馆而去，听厉北辞说是因为他父母喜欢游泳，偶尔会一起锻炼身体，为了方便干净就长期包了下来。 “去换衣服。”场馆里更衣室是分开的，厉北辞轻推她背，自己转身往男更衣室去。男人换衣服足够快，厉北辞先出来下水，但来回游了好几圈都没见她出来，他奇怪破水而出，上岸信步走去。 更衣室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厉北辞在门口敲了敲门，低声叫她名字。不多时门被开了一条缝隙，她只露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见他在外惊的退了一步，厉北辞拧眉，一手拉开她，很干脆地推门而入。 “怎么了？” 斯阳让自己不要把视线放在他基本光/裸只有一条泳裤的身上，纠结地反手碰了碰后背，“有一段拉链就是碰不到。” 他看了下，还真是，“我帮你拉上。” 斯阳应好背过身去。 因着拉链一直没拉上，从背后看去，一大片白皙细滑的皮肤遮在泳衣之下，蝴蝶骨形状漂亮美好。他这样看着，伸手拉好同时也顺势将她抱住，俯身吻落在脖颈一侧。 他刚下过水不久，身上还是**的，这样全身一贴，弄得她背后也全都是水。斯阳僵了僵，喉间瞬时干涸如火烧。 “不不出去吗？” 厉北辞模糊嗯了声，轻柔湿润的吻又在别处流连了少倾，才牵她出去。 太久没有游过，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斯阳还怔了一秒，她握着他的手从边缘下去，水不冷，刚好漫到脖间。 “还记不记得？”他手还扶着她没松，问。 “记是记得，”她仰头，“就是不熟练了，没事，练一练就好了。” 他闻言颔首。 斯阳看他先游就跟在后面慢吞吞练习，一开始两人各游各的倒也悠闲自在，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直跟在她身旁，美名曰：帮她复习泳技，实则……占尽便宜！比如此刻。 “厉北辞，”斯阳推开身前人，气呼呼道，“你自己去游啊！”老在她身边晃悠，还还还……上下其手的是想干嘛→_→ 哪知他十分淡定，抄手看着她，“我不在身边，万一你溺水了怎么办？” “……那那也不用挨这么近啊……”就差没替她游了。 乌黑瞳仁里藏着些笑意，他无视她红红的脸颊和抗议的动作，再次上前一抱，“继续。” 一共两小时左右的游泳过程，斯阳将其总结为：反复被占便宜，从前到后，翻来覆去！ 就像他难得放她自由游一会儿，却冷不丁搞突袭，吓得她呛了好几口水，这下好，他赶紧抱了她轻拍，长臂圈的极紧，掌心下滑，落在腰窝处不动。 “走吧，去冲个澡回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她早就没了力气，任由他抱着自己上岸，因着是面对面的姿势，她怕掉下去本能双腿环住他腰，一路到淋浴室里。 单手托着她，厉北辞空了只手去打开花洒，也没放她下来，就着这样亲密面对的姿势一起冲，冷水浇头而下，她躲了躲闭上眼。 而他的亲吻就是在这时汹涌而来，犹如蛰伏太久的野兽，混合着头顶凉水，那吻又湿又冰，可又奇异的……让她浑身酥软，被他控着为所欲为。 斯阳睁不开眼，全身心都只有身前的他，唇齿间交融的温度愈来愈高，她忍不住抱紧他些，在间隔的空隙低喘。 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而她被抵在墙上，前热后冷的两重刺激令她呼吸更是不均，险些背过气去。她微微睁了眼，入目是那仿佛淬了火的眼神，幽暗灼热到心脏漏了一拍，她一下愣怔。 然后就被入侵更深。 作者有话要说：　　好桑心，太多潜水党QAQ 第三十九章 这长时的煎熬不知持续了多久，明明双腿已经踩在地上，却软的压根无法站稳，斯阳模糊间伸手扶住背后的墙，气喘到无法自己。 狂风暴雨已然转化成和风细雨，他并未离开她，舌/尖轻柔缓慢地在她唇外侧辗转流连，一遍遍耐心，良久后松开，压住她后脑纹丝不动。 两人穿的都少，这样紧紧相贴着，他躯体散发出的火热毫无缝隙地透入她的四肢百骸，烫的她微微躲闪了下。还因着这样紧密的姿势，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便第一次感受的明显。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很快放开她，一句“我先出去洗好叫我”后，便转身离开。关门声清晰传入耳内，她张大眼，后退一步。 想去扶点什么稳住摇晃的身体，却不小心打开了花洒，冰凉的水当头浇下，瞬息便让她有些飘忽的心思清醒不少。她捂住通红的脸，深深呼吸。 到更衣室里吹干头发，脱泳衣的时候费了好大劲，斯阳换好衣服出去，他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看见她走来起身，“好了？” 斯阳点头，由他牵着手，一起往外走去。 天色暗下，夜空上有零星星辰点缀，车子穿过车流行驶进小区，在灯光通明的地下车库停好。一路上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到家斯阳才想起来，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可看他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大概是累了，她不忍吵他，只轻戳了他手臂一下。 他立即睁开眼，眸光里泛出淡淡疑惑。 “家里没食材，我去买点，”她顿了顿，“你就在这等，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斯阳便打算离开，但他却拉住了她手腕，起身跟着到厨房，拉开冰箱环视一圈，看到冷藏里有两包速冻水饺，他淡道：“不是还有水饺，就吃这个！” 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斯阳妥协，推着他重新回到沙发。 “那你等等，好了我叫你。” 两包都是玉米猪肉馅，是沈高妍很早之前拿过来的，一直放着没吃。锅里烧着热水，斯阳先将包装剪开备在一旁。 放水饺是件很快的事，斯阳盖着锅盖最后闷了半分钟，用漏勺分开盛入碗中，再倒入微白汤汁。 没放醋和辣椒，斯阳小心翼翼地端出去，正想扬声叫他，却见他闭着眼歪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弯下腰。 前一周不停歇的忙碌令他的眼下有了青黑，灰暗一小片。他睡得很安静，长指微屈轻搭在腰间。斯阳盯着看了会儿，尽管很想让他休息，但是水饺放久了就全冷了，只能伸手轻拍他肩。 “吃饭了……” 毫无反应。 斯阳只好加大些声音叫他，可半天都没有醒，她刚想着他这会儿怎么睡得这么沉，蓦地手腕就被扣住，整个人被往前一拉，分开腿坐在他膝上，被他圈紧。 “做好了？”近来爱上了这样抱她，高度大小都刚好，像是镶嵌在他怀里一般。厉北辞偏首低问。 斯阳忙不迭点头，推推他，“快点去吃，等会儿会……” 凉字尚未说出口，话头已经被他当中截断，厉北辞侧目凝视，唇角有很淡的笑意，“你才刚做好，不会凉的这么快，再让我抱会儿。” 斯阳的催促就这么卡在喉间，她默了几秒声，抬手圈住他劲瘦的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拥抱着，直到她坐久了不舒服动了动，他才偏首亲了亲她耳垂，刻意压低了的声线沙哑微磁。 “晚上打算做什么？” 斯阳微愣，答：“晚上吗？洗个澡睡觉。” 厉北辞挑眉，眸色深邃几分：“这么早？” “是啊，”她理所当然点头，话语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下午消耗大太累。” 话音一落，顿觉周遭气氛好像变了些许，她眨眨眼，看见他含笑盯着自己，似有所思慢道。 “这样就消耗大了？身体素质的确不行，看来得多去几次，对以后有好处。” 他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她听得格外清楚，也不知为何，耳根处迅速就爬上了红晕，她抓着他背后衣服，嘟囔声音极轻：“什么以后……” 脸颊很红，只露了一角，却仿佛染上了晚霞，他这样看着，突兀低笑出声，“你在乱想什么？我指的是多锻炼，对身体益处很多。” “……”斯阳静默，片刻她严肃地咳了咳，义正言辞：“我知道啊，其实我身体挺好，几乎没怎么生病过。” 某人显然忘了前不久刚吊过水的事，厉北辞也不提醒，就这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良久幽幽道：“不过对你想的，也一样有好处。” 斯阳：“……” 她真的什么都没想啊！ 吃过饭洗完碗，斯阳出去时他正在接电话，背倚着阳台门框眉目低敛，阳台的灯开着，暖色的晕黄洒了大半身，她慢慢走过去。 他还在听，连声嗯着，偏目时见她靠近，张开手臂将她拉近，扶在腰间不动。斯阳听不清电话内容，就靠着他不说话，小小地打了一个又一个呵欠。 不多时电话结束，他低头，低声问她：“困了？” 她点点头，抬起眼睛，“你也快回去吧。” 他跟着嗯声，的确要回家处理些事，“那我先走了，明天比今天迟一点过来接你。” 斯阳应好，恍觉不对，反应过来，“明天……” 他颔首印证了她的猜想，边穿鞋边说：“继续去，趁这几天空。” “……好吧！” 车钥匙就放在鞋柜上，他顺手勾起，临走前还俯身，朝她招手：“过来给我亲一下。” 斯阳愣了秒，很乖地走过去，任他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柔情万千。 “我走了。” 她挥手，“路上慢一点。” 玄关门关上，听见电梯下降的声音，斯阳小跑至阳台上，没多久他的车就在夜色里安静驶离，她垂眸看着，内心平静。 洗澡洗头，吹干的时候斯阳好像听见有人敲门，她关了吹风机跑去看，楼道灯是亮着的，但门口空荡荡，她猜可能是邻居回来了，也就没在意。 但反复几次后，她心生了奇怪，但转念一想，同一栋楼里住着的用户不乏有小朋友，大概是哪家孩子调皮吧，反正她也不开门，反锁好后回屋睡觉。 楼道灯熄灭又亮起，一个人影慢慢从楼梯间出来，确定听不见任何声音，周欣戴着口罩接近，目光凉凉看了门许久，转身离去。 去了不知多少天泳馆，几乎每天都是她在水里扑腾，而他在旁抱她淡定自若，便宜都被他占尽，斯阳简直怀疑自己小时候游泳白学。不过这种日子没持续太久，因着他开始忙碌，此项锻炼计划不得不终止。 这两天咖啡馆生意不错，下班皆比平时要晚一些，斯阳从小区门口走入，不多久又有了那种感觉，她回头一看，果然又是那个人。 每天下班都会神奇的和这个人碰上，从小区正门到楼道下的这段路永远一前一后，一开始斯阳以为是顺路，可次数多了，难免就觉不对。于是这会儿她加快脚步进了电梯，心慌到家后反锁上门。 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没过半分钟电梯居然又在这层停下，叮咚和开门声落入她耳里被无限放大，斯阳想起了上次的入室抢劫，心里还蒙着一层阴影从未散去，她手紧攥成拳，半晌鼓起勇气去看。 竟是楼下尾随了她很多天的那人，全身上下包的很严实只露了眼睛，应该是个女人，斯阳心跳极快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还想再看，却见那人竟一步步走近，然后伸手遮住了猫眼。 她吓得后退一步再不敢动弹，拼命镇定下来给物业打电话，听见保安就在附近马上过来时，她松了口气，可还是没敢去看，就缩在鞋柜旁不动。 保安来的挺快，几分钟斯阳就听见，她在猫眼里看了看确认身份才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篮水果。 她舔了舔唇，有些惊惶：“刚刚我门口有人你们看见了吗？” 保安笑着摇头：“小姐别怕，您这个情况我们也不是碰到第一次了，那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刚搬来不久，不太会和人相处，所以就经常给附近邻居送水果表示善意。” “是吗？” 保安点头，将水果塞到斯阳手中，“那小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可能无意中吓到小姐了。” “那她为什么包的这么严实？”还不算冷的天，穿成这样不是很热？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斯阳没接口。那保安看她好似没事了，便说先行离开，斯阳锁好门在沙发上坐下，眸光直勾勾盯着茶几上的水果篮，一声不吭。 真的是她多心了？ 可是…… 内心斗争半天，到底还是相信了保安的话，斯阳也没动水果篮，兀自去洗菜准备做饭，可刚洗至一半，那敲门声混合淅沥水声再次席卷而来，斯阳莫名想到了很多天前的那个夜晚，她心中咯噔一沉。 很慢地走过去，敲门声已不在，斯阳通过猫眼一看，外头果然没人，可她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这样思索着，她便退开些想听听还会不会有敲门声响起，可脚又像钉住了一般，偏偏这时口袋里手机响起，铃声突然炸裂划开安静氛围，吓得她瞬时面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太污了，哼！我都说了开车的话我会提前预告的咩→_→ 第四十章 铃声还在继续，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斯阳看着来电显示，平复好急乱呼吸再接。 “喂。” 眼睛直直盯着电脑未离开一寸，厉北辞听闻她细弱声音，眉心舒展：“到家了么？” “刚到。” “准备自己做饭？” “嗯。” 这一次通话和往常大相径庭，大多都是他在问，而她只是简单的回应，以单字为主。尽管厉北辞一直在忙碌，反复几次也发现了异常，拧眉话锋突转： “你怎么了？” 斯阳靠坐在沙发侧，心跳声依然很快，如同密集的骤雨打的心肝极疼，她觉得是自己多心，想回答没事，而就在此时此刻，细微的敲门声再次从玄关传来，伴随着指甲刮擦的尖锐，在安静的客厅里被无数倍放大，她唰地站起跑过去，通过猫眼—— 没人，还是没人！ 不安开始无限扩大，斯阳不敢再呆在门口，呼吸急促的近乎错乱，丁点动静都能让她十分敏感，变得草木皆兵。 而他的声音就在这时穿过嗡响耳膜直达耳内，在那一瞬抚平她所有的焦躁和恐慌，令斯阳神思冷静，她闭了闭眼，咬唇轻道：“我这两天回家，总有个女人跟着我，一开始我以为是顺路，可是每次下班回家都能碰上……” “而且之前都是在楼道前就分开，今天我到家，她在后面的电梯也上来，我在猫眼里看，她全身包的很严实，看不见长什么样子，她还用手来遮……” 就好像能洞悉自己在做什么一般，适时地敲门，等自己去看，又悄无人烟。 “我叫了保安来，开门的时候门口放着一篮水果，保安说这个女人是新搬来的住户，不太懂与人相处，但是又希望邻里之间能和谐，所以经常送水果，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包的那么严实，就好像怕人看见她长什么样子一样……” 话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因为斯阳听见了清楚的引擎发动声，她微愣：“你……” “在家里等我，”熟练地倒车打方向盘，厉北辞驱车出车库，一脚油门融入车流，“我很快就到。” 那头已经传来纷杂吵闹的声音，明明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人，却定心不少，斯阳点点头，想起这是电话他看不见，又应了一声好。 即便没人说话，但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电话，斯阳跑至阳台，静静望着楼下人来人往，而后属于他的，熟悉的黑色车身，徐徐驶入，她眼睛一亮。 只等了没几分钟他就上了来，斯阳打开门，弯腰拿出拖鞋给他。 水果篮放的位置很明显，厉北辞踏入一眼便看见，他搂住她走过去，空着的手在果篮里翻了翻，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拥着她在沙发坐下，他握住她的手，将水果篮拿远了些。 其他异常……斯阳想了想，说：“前些天你走后，我也听见有人敲门，可是三番两次都没人，同一栋楼也有小朋友居住，所以那时候我以为是哪家调皮的小孩子。” 闻言厉北辞静默片刻，忽而低头盯着她，黑眸里是沉湛的光，“我不问就不说？”如果不是他今天正好空闲给她打电话，发现了不对，她是不是压根没打算告诉自己。 斯阳哪知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硬是怔了好久才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人家保安都说了没坏意，如果真的是我多心，把人家的好心当成恶意……”那该多尴尬。 “多心总比不注意好。”他淡淡道，拥着她起身，“走吧。” “去去哪儿？” 厉北辞已经在换鞋，听言侧目睨了她眼，言简意赅：“物业。” 斯阳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是要带自己去调取监控，她也想再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换鞋跟上。 小区监控并不能随意查看，好在两人刚到物业就碰上了之前来过斯阳家的保安队长。保安得知两人来意后，便帮忙跟物业沟通，而后三人一道跟随物业管理员去中控室。 调取当事时间的监控需要一点时间，等待的空档，保安队长再次解释。 “这个人我们最近的确经常看见，是个很内向怕生的女人，但是看得出来很友好，给我们都送了很多水果，”保安认真道，“我看小姐真的是多心了。” 斯阳没接口，倒是厉北辞沉声：“先看监控。” 许是他眉目中生冷太甚，眸光又似冰，保安队长瓮动了几下唇，不再说话。 不多时监控找出。 监控显示，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女人，前前后后“尾随”了斯阳好些天，但大多数，她的手里都有袋子，满满当当的装着水果。 比如斯阳说的那个夜晚，她以为是小孩子调皮敲门，实际上就是这个女人，拎着袋子敲了几次又躲了几次，最终还是离开。 还有今日的跟入，手中拎着的水果篮有些重，女人不停地换手减轻重量，如同以往，敲门又躲藏，躲藏再敲门，还做出遮猫眼的动作，虽只是来送水果，但看着就是像图谋不轨。 因着物业管理员还有其他事，查看到此结束，厉北辞带着斯阳回家，一进门便轻拍她肩：“去收拾东西。” “啊？”她奇怪，“收拾东西干嘛？” “暂时搬去我家，”他声音温淡，不容拒绝，“快去收拾。”虽说两人都看了监控，可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他更愿意让她搬过来，再叫景行细查。 “……”两家离得不远，搬去也很快，只是……到底会给他增加麻烦，而且这么快同居，哪怕只是暂时，也是她以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事。 “还杵着不动？”他轻轻啧了声，推着她进屋。她的心思很明显，他一眼就看穿，揉揉她柔软发顶，声线很淡：“你住这里我不放心，先搬去我那里，确认没事了再回来，嗯？” 他说话时，总习惯直直看着她，眼里的坦荡倒让斯阳觉得自己多想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开始翻衣柜。 这边她在收拾，厉北辞静看了会儿，摸出手机去客厅阳台打电话，“查一下这个人，尽快。” 景行应道好。 掐断电话，厉北辞默声，眸色比外头夜色还深，他站了少倾，转身回屋。还算秋季，衣服大多都薄，收拾起来也很快，斯阳跟着他下楼，将包放入后备箱，坐入副驾。 车子缓缓驶离。 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夜幕上星辰点点，犹如铺了一长幅深蓝画卷。楼道拐角，周欣目送车子渐行渐远，拉下裹住脸的口罩和围巾，将手中水果扔入垃圾桶。 为了不被怀疑，她可算是费了一番周折，而做这些的目的，就是给斯阳一个预警。 她周欣来了，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身份，而这只是开始。 压低的冷笑在这夜晚阴森万分，周欣重新裹好，背影融入浓重夜色中。 随便弄了些炒饭，两人吃完后歇了会儿，斯阳便先去洗澡。主卧只有一张大床，厉北辞换掉所有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走进次卧整理。 刚弄至大半，手机便进了电话，他瞟了一眼，并未急着接起，而是不急不缓地拉上拉链，方拿过手机。 景行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名字叫周欣，是小区里刚搬来半个月的住户，性格内向胆小，但又想和邻里搞好关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送些水果之类的东西。之前也因为尾随被其他业主告至物业处，次数还不少，所以保安那块的人都认识她，暂时没有发现其他。” 厉北辞闻言没说话，眸光幽幽平视前方，半晌双目微眯，声冷且低：“这几天盯着点，有什么异常马上向我汇报。” “好的！” 进主卧时浴室里淅沥水声已经停止，厉北辞拿了自己睡裤就走，走至门口突觉不对，又折回拿了睡衣，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澡。 时间不长，等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斯阳正拥着被子窝在床头发呆，见他过来，坐直些看着他。 黑发还很湿，有些短短的搭在额上，平白就让周身清冷的气质温和了不少。她接过他递来的毛巾，给他擦干。 “哎头发短就是好啊，都不用吹风机擦擦就干了。” 他笑了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早点睡觉，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她点点头。 “晚安。” “晚安。” 他出去时顺带关了房门，一瞬之间屋子里只有她自己，斯阳关了壁灯慢慢躺下，虽说换了床单被套，可总觉呼吸之间还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屋里黑暗，但她知道他就在隔壁，安心到忘却傍晚惊慌，片刻之后她拉高被子遮过眼睛，无声睡去。 其实并不认床，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辗转反侧至半夜，他还是起了身，脚下极轻地走至主卧。 她已经睡着，侧着脸睫毛安静轻搭在眼皮之上，他怕吵醒她便没有坐下，就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熹微月光，给她掖好被子，而后回房，开电脑处理公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吓到了吗→_→其实我本来是想写周欣慢慢走近，漆黑眼睛直勾勾贴着猫眼往里看的。。。想想改成了用手去遮住猫眼。。。看来还好没按原来的写，哈哈哈~ 第四十一章 卧室里窗户留了条缝，半夜忽起的大风呼啸作响，吹醒了深眠的人。斯阳睁不开眼，可喉咙渴的不行，像有把火在烧，她咕哝两声，半撑着爬起。 没开灯，她摸索着往外走，客厅也是一片漆黑，好在窗帘没有全拉上，还有微弱的光洒入。她走到厨房，拿了个杯子。 因着视线不太清，握住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刹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吓了一跳神思清醒不少，刚要转身灯全然亮起，她眯了眯眼。 “怎么不开灯？” 厉北辞信步走近，拿过她手里杯子倒满温水，在她怔愣间重新放入她掌心。可能是方才睡姿不太好，她头发乱乱的有发丝黏在嘴角，他低头看着有些想笑，伸手撩开。 抿了几口，斯阳抬眼，才看见次卧亮着灯，而他眼底毫无睡意，清明万分，她哒哒哒小跑过去一看，果然—— 电脑还亮着，发出明晃晃的白光，斯阳回头：“忙到现在？” 他并未否认，白日里本就有许多事务堆积，索性也睡不着，就起来处理，怎知一忙就到了现在。 “都凌晨了，”她不赞同地拧眉，“今天还要上班。” “嗯，我知道。”他点头，拿过她手里空了的水杯随手一放，就抱了她走进主卧，塞入被窝里，然后跟着躺下，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她扭了扭，仰头。 “快睡觉，”他拍拍她脑袋，将被子拉高了些，正好垫在下巴处，“等你睡着我就走。” “那你……” “不忙了，嗯？”漆黑眼里铺了浅浅一层笑意，他勾了勾嘴角，“快睡觉，你不想让我睡了？” 斯阳赶忙闭眼。 到底还是困得，没多久就陷入深深睡眠，厉北辞没动，就着低头看她的姿势，将她更紧抱入怀里。 受生物钟影响，斯阳早早便醒来。今日阳光大盛，暖洋洋的颜色从窗外挤入，整个房间明亮生辉。 主卧里自带卫生间，斯阳洗漱完后便出去，空气里溢满食物香气，她走向厨房，果不其然看见他。 正在煎荷包蛋，不远处放着平板，上头显示着详细做法，他一边瞄着，注意到她的到来，反手隔了隔示意她别走近。 “有油。” 斯阳停住，就站在原地看他。他动作并不十分熟练，但胜在领悟力不错，哪怕是第一次，也煎的像模像样，将荷包蛋装盘的同时，他眼光示意她去看看电饭煲里的粥。 时间刚刚好，白粥熬的又软又香，斯阳盛了两碗端至餐桌，与他面对坐下。 “我今天休息。”这几天上班日，咖啡馆一人足够，斯阳便和李玥菱一人一天轮休。 闻言他顿了顿，默了片刻抬起眼帘，“跟我去公司。” “啊……为什么？”她本来还想好好在家休息休息，下午出门买个菜等他回家吃饭的。 他答非所问：“我那里有笔电，就在办公室里玩。” 斯阳没再吭声，脑子飞快地转着，很快就想明白。毕竟刚发生那样的事，他也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才想让她一起去。 “好，我知道了。” 吃过饭斯阳自觉去洗碗，然后两个人一道去公司。他的确是有很多事，一进办公室就无暇再管她，斯阳倒也落得清净，抱着电脑开机。 说起来斯阳也是个无聊的主，空余时间既不追星，也没什么耐心看电视剧，这会儿无聊地刷了会儿网页消息，就登入ect去看消息。 转发评论和私信一如既往的多，斯阳大致看了看，扫见有一条消息被艾特了几十遍，她戳入去看。 是在遛狗过程中没带牵引绳导致狗走失，这下主人着急发消息艾特诸多大V求帮忙转发，还说提供消息帮忙找到就当面酬谢一千元，斯阳点开大图看了看，按下转发。 斯人有阳光V：早日回家[爱心]//鱼七七：遛狗的时候必须要带牵引绳，真实的教训！[流泪]红棕色母泰迪犬，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于天城东路与蓬溪路交叉口走失，很贪吃，叫名字七七会有反应。提供消息帮忙寻到的人当面酬谢一千元，求帮忙转发扩散，谢谢！【图片】 消息这么一发，有人自然就知道她在线，叶影还在上班，忙中偷闲找她私信聊天。 影子爱金毛V：你家酸奶代言的那个小鱼干，我买了一包喂我家楼下的流浪猫，它还挺喜欢的，我倒是想把小家伙带回家，可惜有心无力。 斯人有阳光V：你家都三只金毛了，一个人照顾也是够累的。 影子爱金毛V：是啊，不过我还是要把小家伙捡回家，就这两天带去宠物医院整理整理，争取尽快给它找到新家。 斯阳毫无异议，两人就着养猫的话题聊了几句，叶影换了话题。 影子爱金毛V：我看之前的消息，你走路上被认出来啦？我上次也是，突然有个人蹿出来说要我签名，我就奇怪了，她们喜欢的不是我家金毛三兄弟吗？喜欢我干嘛？ 斯阳笑了下，回复：“那你让你家金毛给她签名啊。” 叶影发了一连串哈哈哈哈过来，“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之前一个事，笑死我了。” “什么？” “我之前带咖灰出去遛弯，然后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居然在遛鹅！”叶影发了狂笑的表情，继续，“重点是我家咖灰第一次看到这种生物，那个好奇啊，就差没眼对眼嘴对嘴仔细观察了，然后它舔了那只鹅一口，那鹅就开始追我们了知道吗？” “卧槽我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八百米狂奔的感觉，那鹅真的是勇猛啊，主人拉都拉不住，吓得我俩仓皇逃窜，直接跑回家了都……” 画面感实在太强烈，光靠脑补就笑的不能自已，可斯阳还在他的办公室，不敢笑出声只能拼命憋着，一张脸变得通红。 厉北辞就是在此刻注意到她的异常，他微微挑眉，放下手中会议记录，起身走向她。 斯阳正和叶影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脚步声，直到柔软沙发旁侧陷下，腰上搭了一长臂，她恍觉侧眸看去。 “在看什么？” 斯阳还憋着笑，完全不敢说话，只指指屏幕让他自己看。厉北辞顺着她手指瞟了一眼，视线回转间重新垂落在她脸上。 因着捂嘴在笑，黑漆的眼睛湿漉漉似是蒙了一层水光，清澈而明亮，他看着看着，禁不住便低下头去，移开她手吻住了她。 这个吻来的太快太毫无防备，密集又令人窒息，斯阳微愣时被他拿走电脑，然后……整个人就坐到了他腿上。 “你不是很忙么……”她推了推他胸口，声音含糊又轻。 他没理她，只专注于他想做的事，湿润温暖的亲吻从唇瓣流连至脖间，又从脖间回到唇上，他含住她下唇微重吮/吸，一直到那上头晶亮与他交融，方抱住不动。 “你忙完了？”她靠在他肩侧，轻喘。 “没有，”他淡着嗓音，慢悠悠道，“劳逸结合。” 斯阳：“……”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久久不动，电脑里私信的声音不断传来，一条接一条，大概是叶影对她突然消失的奇怪，斯阳重新坐好搬回电脑，用手肘推推他。 “你快去工作，早点忙完好回家。” 被推了的人纹丝不动，甚至抬手捏住了她的脸，好整以暇问：“听你的我有什么好处？” “……？？？” 他轻笑凑近她，声线一压再压，沉似哑铃，却又轻若耳语：“晚上给我十分钟。” “……什么？”茫然脸。 他慢条斯理回答，深意满满：“给我十分钟自由，可以为所欲为的时间。” “……”莫名……就想到了不能言语的东西，斯阳涨红脸，垂头装死。 但最终斯阳还是答应了，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天他忙的不可开交，两人回到家已是十点之后，因此这件事暂时就被抛之脑后。 一个星期在指尖静然流淌，盯了这么多天再无任何异样，周欣依然经常给邻居送水果或吃的，渐渐邻居也有不少认识她的，不过因为包的严实，还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 派去监视的人收了回来，厉北辞安下心，但私心还想让她住在自己这里，也便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这天斯阳睡到自然醒，简单洗漱后换好衣服，她给自己下了碗面，而后坐公交去咖啡馆。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整座城市都被暖阳照耀。路上有些堵，斯阳靠着车窗出神，想着一会儿到了之后都要做些什么。 手机适时进了条微信，是沈高妍发来的，约她下班一起吃饭，两人许久未见，斯阳自然同意下来，正好车快到站，她便走至后门，等停稳下车。 公交车站离的有些远，还要过马路，斯阳慢吞吞从天桥穿过去，走进咖啡馆。 刚掀开门帘，耳内便满是猫咪软软叫声，她面色一柔，刚叫了离得最近的喵呜的名字，映入眼帘就是一陌生纤细背影蹲在李玥菱身畔，正抚摸猫。 那人闻声回头。 两人对视。 第四十二章 是个完全没有见过的女人，扎着丸子头此刻正看着自己，斯阳脚步顿了一秒后继续向前，刚走至陌生女人身侧，李玥菱就出声。 “欸斯阳你来了啊，今天这么早，”李玥菱笑眯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辛周。” 随着李玥菱话落，周欣站起身，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辛周，我们是在ect上认识的，听她说开了个猫迷咖啡馆，正好我这段时间休假，就过来看。” 斯阳点点头，伸手，“你好，我是斯阳。” “一直听说咖啡馆里有很多可爱的猫，今天见了果然是，”周欣蹲下/身抚摸赖在脚边的小黄猫，捏捏它的肉垫轻笑，“虽然我自己没养，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狗，我觉得它们都是通灵性的，它们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你心情好不好，会打闹会撒娇……” “我前段时间还在网上看了个视频，说是主人突发胃出血，家里除了一只狗都没人，然后就是这只狗一直不停地叫，引起了邻居的注意将主人送到医院，救了主人一命。” 周欣叹息：“所以我有时候会想，很多道德低下没有教养的人，真还不如狗。” 三人随意聊了几句，斯阳要去活动室，大厅内就只剩下李玥菱和周欣两人。随手捞了只猫放在膝上，周欣坐在沙发上，余光目送斯阳离开，视线垂低的同时掩去那几不可见的冷意和讥诮。 李玥菱打了两杯果汁，在周欣对面坐下，“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以前也养过狗，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周欣僵了僵，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还编了这种鬼话，垂目凝思。这一幕落入李玥菱眼里便成了不好的画面，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人家痛点，就听—— “它早就走了，”膝上猫咪跳下，周欣捂住脸，声音骤然转低，“狗瘟走的。” 李玥菱：“……不会吧？” “它很乖很听话，是我捡回家的，特别热情，每天我下班回家都会来欢迎我，虽然不是任何品种，但是长得像熊猫跑起来一跳一跳像兔子，我家人也很喜欢它。” “后来我带着它搬家，它还不肯走，跑回家门口坐着一直看着我，其实我也知道它不想走，”声音趋向哽咽，眼泪肆无忌惮地从指缝间流出，周欣咬唇，“那时候我还强制抱着它走，但是我要是知道新家那里会有狗瘟，我一定不会现在搬的。” 不知道应该安慰些什么，李玥菱坐到周欣身侧，拍着她肩无声抚慰。 “刚搬过去好好的，它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也从不在家捣乱，每天等我回家带它出去玩。新家附近有个很大的广场，那里是它最喜欢去的地方。后来我工作忙，怕它在家里闷，正好那段时间天气也还不错，白天就放它在外面玩，谁知道就这段时间它染上了狗瘟。” “那时候我不懂，也没能力带它去好的宠物医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每况愈下。那天我准备再带它去医院看看，可是找不到它，周围都翻遍了，才发现它躺在草坪里，已经没气了。” 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周欣都泣不成声，李玥菱狂拍自己额头，后悔死提起这个话题，好在周欣很快恢复。 接过纸巾，周欣擦干眼角，长长舒了一口气，“所以我现在一直没有再养，也不是没能力，可能只是还没遇到有缘的，反正以后再说吧。” 这个话题自然地跳过，周欣又和李玥菱聊了其他不少，才去看了时间，“都四点了，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李玥菱跟着起身，“那你赶紧去忙，有空再来。” 周欣点头，拿包急匆匆离开，她走至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随口报了个地址。 靠在后座，她回想方才自己的表现，情不自禁冷笑出声。 没有人会想到她就这样来了，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然而她们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种被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正思及此，出租车猝不及防来了个急刹，周欣没防备前额撞到前座，顿时勃然大怒：“开个车都不会，干什么吃的！” 司机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个女人，也没吭声，周欣哼了下，又骂咧几句，抄手后靠。 与此同时。 偌大的咖啡馆空无客人，李玥菱收拾完桌子，碰巧斯阳从活动室出来。 “没人了？”她顾目四盼，还真就只剩她们俩。 李玥菱点点头，拍拍身畔椅子让斯阳坐下，撑着下巴问：“你那个事怎么样了？还有人跟着你么？” “不是很清楚。”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李玥菱张大眼，“这两天还有没有人莫名其妙敲门，有没有多出来的水果篮，就你之前说的那些，是不是还在发生？” “……”斯阳是真不知道，因为她早就没在自己家住了啊！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竟令李玥菱福至心灵到看透，当即哇哇哇大叫起来，“斯阳你不厚道，这么大的消息居然一声不吭，亏我自己猜到了！不过，同居是什么滋味呀？每天除了上班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连思念都省了……” 李玥菱这人啰嗦，一八卦起来那嘴巴根本停不下来，斯阳被调侃的多了也脸不红心不跳，扯过盘子里刚做好不久的面包就塞进李玥菱嘴里，扮鬼脸站起。 “吃吧吃吧，吃东西总能堵住你的嘴了！” 李玥菱猝不及防，呜呜叫着去拉斯阳，可惜只碰到了袖角，她倒是还想追问，但嘴里塞得太满快噎死，她赶忙倒了杯水吃下。好不容易缓过气了，也将这事忘在脑后。 很久没拍视频，斯阳便让李玥菱握着手机，借机拍了个所有猫称体重的视频。其中调皮的几只还不太愿意配合，扭着扭着老是乱动，导致体重秤上的数字一变再变，斯阳无奈，换着姿势抱，试了好几遍才成功。 不称不知道，一称才发现几只刚捡回来时丁点大的小毛孩，如今已经是正常体重健康成长，内心的成就感岂能言语。斯阳仔细检查，删除完用不上的片段，手机便进了电话，是沈高妍。 “我下班了，你还在咖啡馆的吧？” 斯阳嗯声。 “那你在那儿等着吧，最多二十分钟我就到了，赶紧想想吃什么，我纠结症又犯了，你来决定！” “好。” 已是五点半的光景，天空还亮着，太阳却已下山，阴阴沉沉的。斯阳让李玥菱先下班，收拾好所有关门下楼。 沈高妍还没到，斯阳便趁此空隙先给厉北辞打电话，告知他晚上会迟点回家。 “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回来，你今天还要加班的是不是？晚饭要记得吃啊，别老直接略过饭点。” 厉北辞淡淡嗯了声，含含糊糊也不知是在回答哪个。因着沈高妍到来，那头很快就挂断，忙音只响了几下就消失，他闭上眼，指腹轻压着酸涩眉心，短暂休息。 “走吧！” 两人最终选择了一家新开的自助餐店，沈高妍边烤着肉，边注意旁侧小火锅。 “果然有男人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发生点什么，还可以顺便同居，哪像我这种单身狗，要是碰上你这种事，只能以后多加小心。” 话落沈高妍话锋一转：“不过说实在的，我是理解不了她，不就是送个东西么，又不是坏意，至于尾随还包的跟个什么似的，被告至物业很好玩？” 斯阳没接口。 “据心理学来说，这种人多半内心脆弱，内向孤独，我们正常人的确无法理解，”沈高妍叹气，挥挥手，“算了不说她了，等会儿吃完饭我们附近逛逛？忙了好久我都觉得与商场绝缘了。” “好啊，但是不能太迟，我要早点回家。” 沈高妍贼笑：“知道了知道了，快吃吧！” 吃完两人就绕着商场转，沈高妍主要是给父母买衣服，斯阳就帮着挑选，好不容易一整套买好，竟是八点之后。 忙不迭去往地下停车场，沈高妍送了斯阳到楼下，挥挥手：“赶紧上去吧，我也回去洗洗睡，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那你路上慢一点，到家给我发个微信啊！” 沈高妍连连嗯声，等车门关好绝尘而去。 不算晚的时间，小区里却已经很安静，斯阳默默地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没有反锁，说明他已经到家，斯阳眼睛一亮。 客厅里没开灯，窗帘拉的很大，月光倾泻而入，在地砖上投下一圈又一圈涟漪。她换好鞋，听闻书房里好像有声音，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去。 尚未走近，便见内里白光，以及低沉冷淡嗓音，她唇角抿了微微笑意，无声推门进入。 厉北辞就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手机眼眸轻阖，听闻她细微声音，睁开眼目光一瞬追随过来，平静又炙热。他还在回着话，声线很低并不真切，半晌朝她招手。 斯阳微愣，慢吞吞走去，刚想以唇形问问他什么事，就被他扣住手腕，一拉坐在他腿上，手臂拢在腰间，不容躲开。 第四十三章 脑子里轰的一下，身下接触到的是他温热的躯体，斯阳想问他做什么，又记起他现在正在电话中，只好掐他手臂扭来扭去以示抗议。 怎知下一刻被压得更紧，根本一点都动弹不了，斯阳仰头，视线相撞的那秒看见他无声以唇形。 “坐好。” “……” 见她不动了，厉北辞眼底蕴了些清浅笑意，简单回了对方几句后，就着这样靠近的姿势，冷不丁低头吻住了她。 斯阳愣怔。 她刚从外头进来，唇畔染了夜色的凉意，被他轻轻包容着，一寸一寸融入他的温度，厉北辞又吻了会儿，忽的抽离冷声说着电话，顿了下又继续，如此反复。 斯阳简直要被他吓坏，明明还在电话会议中，却敢如此大胆地开小差，他他他就不怕对方会听见么…… 好在两人一直交吻静默无声，而他默默地吻够了后移离半分，抵着她的唇角很轻很轻地说：“去给我做点吃的，晚饭还没吃。” 略微混沌的意识被他这一句破开清醒，她诧异地睁大眼，想多问却被他推了下去，她索性先去厨房，等会儿再问。 流理台上干净整洁毫无烟火气，显然是没有被碰过，斯阳弯身翻了翻冰箱，食材有点少，她想了想，拿出其中几样。 打散鸡蛋，斯阳顺手放在一旁，洗净案板将火腿和葱切成小段，热好锅然后走至门后去穿围裙。 炒饭很快，斯阳几下就盛出放进盘里，刚端至餐桌上放下，书房门便打开。 “不是说好要吃的吗？怎么又直接跳过了！”斯阳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一忙起来总是直接略过饭点，小声埋怨道。 厉北辞未作一声，坐下后还不忘拉开身侧椅子，眼光示意她坐下。 “晚上吃了什么？” “自助餐，”她说，“你快吃，炒饭冷的很快。” 他便不再说话。 吃过饭斯阳先去洗澡，厉北辞洗了碗整理好，走进主卧时卫生间里还有清澈水声，他脚步停住，拿了吹风机坐在床沿等她。 斯阳出来的时候便见他静坐着，她走过去，被他拉着坐下，扯下包住头发的毛巾。 吹风机声音很大，轰隆隆地响彻耳际，斯阳摸了手机过来，想起白天拍的视频，她看了时间还不是很迟，打算今晚做完发布。 “白天拍的？”厉北辞就在身后一眼瞄见，拨开吹得蓬飞的头发，凑近低问。 斯阳点头，随手点开一个给他看，“你看这两只，当时我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时候就一点点大，应该是被抛弃了，那时候整理干净称重真的很轻，现在都这么重了。” 厉北辞瞟了眼视频里体重秤上的数字，手中动作不停，“嗯，你养得好。” 斯阳笑眯眯，乐意接受。两人就着养猫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头发全干，她才抱了电脑打算剪视频，便是这时他问：“有事？” 她回：“嗯，把视频剪辑一下。” 厉北辞默了片刻，单手拿过她电脑，牵起她手，“跟我去书房。” 斯阳怔了怔被他拉着走，书房里有个小沙发，正好够她一个人，斯阳被按着坐下。 而他就在不远处继续忙碌，斯阳看了会儿，摸了耳机塞上，想了想还是忐忑问： “我在这里会吵到你吗？” 厉北辞正在看文件，闻言并未马上理她，而是握笔签下自己名字，才不疾不徐侧目。 “就坐那里。” “……好。” 斯阳经常做视频，剪起来又快又熟练，没多久就发布出去。只不过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时间久了涩涩的疼，她闭眼揉了揉，突然觉得他一天看到晚，肯定比她更累。 这么想着，斯阳便站起。她一动便被厉北辞察觉，目光顺势过来，她给他扭回去，清咳：“你继续，我帮你按按。”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兀自就开始，斯阳以前在家经常给父母揉肩，手法倒是又准又好，几下就让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厢斯阳动着，于他而言却不是那么好受。那手不用动，仅是轻放着便让他全身似过电一般，一些深压在骨髓里的心思，如同涨潮排江倒海而来，他突的伸手扣住她手腕，在她诧异的眼神下，哑声： “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斯阳怔了怔，没太懂他的意思，可他话语不容拒绝，她也就作罢，抱着电脑离开。 书房里余留一人，厉北辞目送她身影消失，静坐少倾后起身，至客厅卫生间掬了一把水洗脸。 那水既冰又凉，抚过面孔瞬时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全然压下，他平视前方，半晌擦干手离去。 眼睛不舒服，斯阳一回房就找了眼药水，当液体浸润瞳孔带来舒适时，那原本隐隐没懂的东西就在此时此刻似破土的芽苗，倏地就清晰明朗。 好像之前也有一次这样过……在泳馆的浴室里。 攥着床单的手指一点点缩紧，柔软的指尖因着用力起了薄薄粉红，连带着指甲微陷，她舔了舔唇没再深想，拉高被子闭眼。 半夜也不知怎地，下起了绵绵细雨，那雨珠落在玻璃窗上，模糊了一方视线，不过一下即停。终于处理完手头紧要的事，厉北辞起身去客厅倒水，瞥眼间主卧一室宁静，他喝了两口，悄无声息走向。 被子隆起小小一团，在大床正中央，厉北辞靠在门框上凝了顷刻，忽听窗外声音明显，他几步过去关好，复又回来。 她早已睡熟，呼吸又软又轻，遮掩在被子下的侧脸微微泛红，视线逡巡而下，注意到她脚踝裸/露在外，他俯身给她重新掖好，极轻关门。 自从那天之后，周欣常常在咖啡馆出现，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斯阳大多时候在忙，陪她聊得都是李玥菱，因此两人关系愈来愈好。 这会儿咖啡馆客人不多，李玥菱便陪着周欣，看得出周欣的确很喜欢猫，正和每一只合影。 “喵呜不要乱动啊！”周欣无奈，摸摸喵呜毛茸茸的脑袋，指指前方手机，“来，看这里。” 喵呜没理，压下前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瞟都没瞟周欣一眼，慢悠悠跳下桌子跑了。 李玥菱笑出声。 “别介意，喵呜是个吃货，你手上没点吃的它就不爱搭理你，”抱了几小盆猫草过来均匀分散排开，李玥菱在周欣对面坐下，见她直勾勾看着地上，嘻笑解释，“这是猫草，你看猫咪经常舔毛，会不小心吃进去很多，这些毛会堵在胃里无法分解，所以要靠猫草来帮助消化。” 周欣恍然大悟，笑容赧然：“我只养过狗，对猫还真不怎么熟悉。” “其实吧，你养多了猫狗，会发现它们就和人一样，有着不一样的性格和脾气，比方说酸奶比较贪玩，不喜欢被拘束着，像团子就比较安静，它就喜欢趴在猫窝里晒太阳，最好吃的喝的都能送到它面前，再比如罐头相对比较急性子一点，也闹腾，所以经常能看见它在咖啡馆里走来走去，因为它待不住……” 李玥菱说至兴起，也没去注意对面是什么反应，顾自洋洋洒洒。而周欣微垂着头，装着一副兴致盎然看猫咪的模样，实则毫无兴趣。 谁想知道这些烦人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 但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相反让李玥菱误以为她真的很认真在倾听，周欣五指遮脸，嘴角勾起凉笑。 李玥菱没能说多久，因为咖啡馆来了不少客人斯阳一人忙不过来，她马上过去帮忙。人不在，周欣便敛起那装模作样的假笑，往后一靠双手搭在桌台上。 桌子上一直有只猫趴着，见周欣的手摆着，扭着过去舔了一口。周欣当即被那湿润沙沙的触感恶心到，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将猫拍下了桌面。 拍完后她方想起自己并不是在家里，有些心慌的抬起眼去瞄周围，所幸她身处角落，无人注意到，她缓缓扬了口气，放松下来，随后随口掰了个借口离开。 斯阳和李玥菱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斯阳在等厉北辞，便让李玥菱先走，慢吞吞收拾好下楼等他。 时间掐的刚刚好，两人昨天刚买过菜，就直接回了家，一路上还顺便讨论了下晚饭的内容。 “那荤菜就鱼香肉丝和糖醋排骨，素菜的话酸辣土豆丝和番茄豆腐，最后汤就玉米排骨，怎么样？” 厉北辞专注开车，毫无异议。 斯阳满意，不再说话。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不少时间，等到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斯阳换好鞋，径自走向厨房准备食材。 “先把围裙穿上。”厉北辞走进来，拿了门后围裙给她套上，仔细系好活结，本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手机却恰巧进了电话，他看了眼，转身去书房接。 斯阳动作快，没一会儿就洗好了菜，她从柜子里拿了削皮刨刚想削土豆，敲门声就来的如此突兀，她一震，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 心知那人不可能来到这儿，斯阳平心过去开门，乍一拉开，便与门外女人四目相交。 相视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要解释两个。一：为什么周欣知道斯阳是谁，而斯阳不认识周欣。其实很简单，两人同为宠物博主，但周欣从未在网络上暴露过现实身份，而斯阳因为拥有猫迷咖啡馆，粉丝大多都知道现实中她是谁，所以周欣会知道也不奇怪。这个是我没写清楚，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家里前两天买了不少苹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程青索性趁空拿来给儿子，可当她敲了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人，让她一句“儿子”卡在喉间。 这位是…… 相对于程青的探究，斯阳则显得更为尴尬，她隐隐猜到了面前女人是谁，可又不敢确定，心跳激快，握着门把的手攥的愈来愈紧，直到—— “妈，”厉北辞接完电话发现外头毫无声息，他奇怪地走出，一眼看见玄关相对而站的两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淡定过去，“你怎么来了？” 程青清咳，举了举手中袋子：“给你送点东西。” 厉北辞会意，拉过斯阳在身旁，从鞋柜里翻出拖鞋放在程青脚下，“进来吧妈！”说完他再微微弯腰，在她耳旁轻语：“去倒杯水，温一些。” 斯阳已经完全处于发懵中，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乖乖跑向厨房。 关上门，厉北辞接过程青手中苹果放在茶几上，随着对面坐下。 “在你提问之前，我先说，”厉北辞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她叫斯阳，我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儿媳妇，这几天她家发生了点意外，所以暂时被我带过来。好了，你可以提问了。” 程青接收到了他话里的意味，眉头不自觉拧的更紧，视线往厨房瞟了瞟，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多月前。” 程青想了想，那就是上次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就有苗头了，这小子，亏她当时还那么着急，居然瞒的滴水不透！ “那妈之前问你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 厉北辞挑眉，答：“还没吃进肚子里的肉，儿子不敢说是自己的。” “……” 气氛就此沉默了下，厉北辞意识到某人还缩在厨房里不敢出来，起身，“妈你随便坐，我去看看她。” 程青再次：“……” 信步走至厨房，将躲在门边偷看的人抓个正着，厉北辞拿过她手里水杯，将她拉进怀里，摸头。 “不出去？” 斯阳被他吓了吓，下意识就推开他，被他顺势握住了手指，带着往外。 “走，出去见一下。” 程青正乱七八糟想着事，就见自家儿子牵着人出来，她抬起目光看去。 斯阳有些拘束地坐下，礼貌笑了笑：“阿姨好，我叫斯阳。” “你好。” 厉北辞自然接口：“斯阳她正要做饭，妈今晚留下来一起吃吧！” “是啊阿姨。”斯阳附和。 程青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去再做，既然儿子这么说，顺便她也想留下再观察观察，就答应下来。 斯阳回去做饭，厉北辞坐着相陪。 例行问了下工作之类，程青说：“倒是个有爱心的女孩，想来本性肯定不坏。” 厉北辞对这赞美乐意接受，嘴角勾了勾应道：“嗯，多谢夸奖。” 闻言程青瞪了他一眼：“我可没夸你，不过说真的，妈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难怪之前给你介绍的，看都不愿意去看一眼。” “这和类型无关，”他嗓音淡淡，“只要是她，什么类型我都一样喜欢。” 程青：“……”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总是沉默寡言的儿子原来这么会说话。 “行了别杵在这里，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厉北辞从善如流：“好，我去厨房帮帮她。”起身离去。 厨房里有很细的水声，连带着切菜的声响听得真切，他慢步走进，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斯阳握着刀的手顿了顿，诧异地回身仰头，“你怎么进来了？” “嗯，给你打下手。” 斯阳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了，你出去陪阿姨吧，别让她一个人在客厅，这样不好。” “妈在给爸打电话，我才不能去打扰，”他轻笑，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她，慢悠悠问，“况且你不想知道未来婆婆在饮食上的口味？” 斯阳被“未来的婆婆”这五个字晃得走了下神，耳垂不自觉地铺了一层红色，她抓抓衣角，还是没忍住问了，“阿姨喜欢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低笑，斯阳忸怩低头，又闻他道：“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抬手掐了掐他腰间，她低声，“快说啊！” “好吧！”他状似叹息，眸底却漾了一层又一层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满足喟叹，“就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做就好，妈不挑食。” “……”白上当了！ 最终斯阳做了三荤两素一汤，她摆碗筷，他便帮着端出菜排好，而后叫了程青过来坐下。 饭桌上很安静，无人发出声响，程青吃饭的同时也在悄悄观察斯阳一举一动，看得出家教很不错，心里的满意程度更高了些。 吃过饭程青便要回去，斯阳送至下楼，厉北辞开车送她回去。 “阿姨慢走，下次见。” 程青笑：“好，下次见。”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斯阳默默等车影消失，才反身上楼。 送至楼下，厉北辞缓缓停稳，侧眸。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至现在程青才语重心长：“你们好好相处，机会合适了带回家让你爸也看看。” 厉北辞嗯声。 “行，妈先走了，你爸还在家里等。” “好。” 等着电梯层层上去，楼道灯光熄灭，他方驱车回去。客厅里很暗，唯有主卧亮着一抹暖灯，他顿了顿，走进。 斯阳已经洗过澡，纠结地趴在床上一遍遍叹气，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刚才表现的很差劲，她正烦躁地揪着被子，就听玄关有开门声，一骨碌爬起来，正好他走进来。 “怎么了？皱着一张脸。”他在床沿坐下，伸臂将她拢入怀中。 斯阳默声，捂住脸靠在他胸口。她打死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出场方式，长辈的思想大多都是保守些，看到自家儿子家里有个陌生的女人…… 她消极地问：“阿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 听言厉北辞摸了摸她后颈，沉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怀里的人没吭声，只往他胸口埋的更深了些。厉北辞怎能猜不出她那点小心思，静静抱了她会儿，声线低低。 “初次见面，方式的确比较失败，但过程很好，”他说，“而且，虽然不必和我一样，但她以后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虽然不必和我一样……斯阳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第一次，也不知怎地就安心下来，她舔了舔唇，突的鬼使神差咬了他胸口一口。 明明不是很用力，他却故意长长“嘶”了一声，蹙眉：“还学会咬人了？” 斯阳无辜脸。 厉北辞看着她，在她不防备时低头咬了她下唇一下，偏偏还不退开，恶意堵住她吃痛的呼声，厮磨几番。 “我先去洗澡，”声哑且轻，他说，“等会儿再收拾你。” “……” 他没去客厅，就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澡，水声时有时断清晰可见。斯阳缩在被窝里当鸵鸟，不过没多久就被电话叫了出来。 “斯阳，拜托你一个事呗，”李玥菱嘻笑，靠在床头搓手，“明天帮我带下红豆糕，我想念它好久好久了，主要是我家和你家在相反的方向，不然也不用麻烦你了。” “好。” “你说我好歹也会做甜点吧，怎么就死都做不出她那种味道呢？果然是越简单的东西越难做，等你明天买回来，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指不定改良一下能当咖啡馆的新品。” “嗯。” 李玥菱无事可做，就絮絮叨叨地说话，斯阳大多就是倾听不时回应几句，于是片刻后—— 许是她声音听着有些轻怪，看不见的李玥菱便自然而然地曲解，“你干嘛呀，听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会是那女人又来烦你了吧，你搬家她都能找到啊……” “不是啊，”斯阳扶额，打断李玥菱夸张的猜想，“我就是……刚刚干了件蠢事，现在正在后悔中。” 李玥菱微怔后哈哈大笑：“那祝你幸福，我要先闪了，电视剧开始了。” “好。” 这边电话刚挂断，他就出了来，黑发晶亮还滴着水，她坐直些拿过毛巾给他擦干，中途偏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困了？”他敏感觉察，回过头从她手里拿回毛巾，“睡吧，我也回去。” 斯阳点点头，顺着他目光乖乖躺下，任由他给她掖好被角，熄灭壁灯。 因为见家长这个意外，第二天斯阳便坚决要求回自己家，反正也没事了。但厉北辞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就此放心，既然她不愿意再住，干脆他过去。 借口陪住观察两天。 斯阳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这天清早，意识还处于朦胧睡梦中，鼻尖却闻到了一股萦绕不去的香味，斯阳被勾醒，揉揉眼睛坐直身。 知道是他，这几天他都热衷于做饭，一旦有空就会投身厨房，她习以为常地先去卫生间洗漱，而后出去。 谁知一出去便见他站在流理台前，专注看着锅里，而全身只套了条深色棉质长裤，见她来了回身悠闲。 她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个猜对→_→ 第四十五章 锅里的红豆粥散发出绵长的香气，飘在鼻间诱人食欲大开，隔着几步的距离，厉北辞招手，“过来。” 斯阳几乎是挪着脚步过去，尽管同居多日，她也未曾看过他穿的这样随便，烫的她根本不敢把视线投过去。 “尝尝看味道。”拉过她手腕将她环在身前，他倾身拿了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些，吹凉递至她唇边。 两人离的极近，只隔了单薄一层睡衣的躯体温度如此明显，连带着身体每一寸线条都能清楚感知。手紧紧抓着流理台冰凉的边缘，双眼被粥扑面而来的热气氤氲模糊，她顿了顿，张嘴。 红豆煮的很烂，不用刻意去咬就自动软化在舌尖，混着米粒的清香甜入齿缝。还没说什么，便瞥见他伸手关了电磁炉，推她至旁，作势要拿碗勺。 斯阳赶忙上前，正色：“我来拿吧，你快去把衣服穿上，这两天降温，容易着凉。”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道既深又灼热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似有深深意味，她完全没回头，用手肘反手推推，“快去啊！” 她那点窘迫的心思大多都写在脸上，厉北辞含笑看了几秒，一声“好”后离去。脚步声稳稳渐行渐远，半晌斯阳极长舒气，眼眸敛下忘却方才熨帖，拿碗盛粥。 照例先送她到咖啡馆他再离去，斯阳慢吞吞地走上楼梯，一掀帘进去就看见李玥菱皱着眉坐在电脑前，她放下包奇怪，“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监控好像坏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李玥菱指了指屏幕，“你看，都黑掉了。” 斯阳凑近一看，还真是，她仰头瞟了眼摄像头布置的位置，“赶紧联系一下当时给我们装监控的师傅，让他尽快过来看看。” 李玥菱嗯声：“已经联系上了，但是他说这几天特别忙，都没有空，我好说歹说半天，总算同意明天早上挤时间过来。” “那就明天早上吧！” 一直以来也没出过什么事，也就一天，想来并没关系。 李玥菱点头，缄默顷刻后撇嘴，“用了这么久，好好的监控怎么就突然坏了，也真是稀奇了。” 斯阳忙着检查和清洗所有机器，随口道：“可能哪个零件坏了吧，上次酸奶不是借着猫爬架跳上去搞过破坏。” 这么一听李玥菱恍然大悟，绕出前台一把将正在觅食的酸奶抱起，揪它胡子，“小坏东西，就你最喜欢上蹿下跳，非得搞坏了才安心。” 回应她的是酸奶极大极长的喵叫，好似在反驳一般，李玥菱看的笑死了，又欺负了它好一会儿才放它离开。 早上客人很少，唯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坐在角落里一边聊天一边逗猫，斯阳趁着现在先去清理猫砂，李玥菱拿着垃圾袋在旁边帮忙。 冷不防突然酸奶跳上肩，紧接着脸被沙沙地舔了一口，李玥菱陡然手晃了下，险些将猫砂洒出，她侧头推下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笑骂：“一边玩儿去，别打扰姐姐我给你们铲屎。” 酸奶伸伸爪子，跳上一侧沙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踱步离去。 杂物乱七八糟堆了一地，各种大小笼子一字排开，其中一个里面关了一只幼猫，浑身的白毛早已被血色浸染，瞳孔失色侧躺着奄奄一息。 周欣就坐在一旁的电脑桌前，看着自己上传的照片笑意满满，那是她在另外一个软件的账号，和ect上宠物博主的伪装身份不同，在这里她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可以肆意发布那些鲜红又美丽的照片，看着下方总有一个两个跳出来咒骂，总觉舒坦万分。 正欣赏自己过往的杰作，手机忽然进了电话铃声大作，她扫了眼号码，一接起就被吼得远离耳边。 “你前几天答应的专题照片什么时候给我，都出了这么多天外景了，还不够你拍摄？” 周欣才想起这件事，眉深拧成井字，“噢经理，这期的我已经拍好了，我刚刚是在修图，再给我五分钟，马上发你邮箱。” “赶紧赶紧，知不知道整期杂志就在等你的照片到位，下次快点，别每次都拖拖拉拉，要不是看你专业素养过硬，看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里！” 周欣笑着连声应话，待电话挂断，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敛起，消失不见。她很快翻出照片发过去，而后起身在笼前蹲下。 说起来这只幼猫还在她的照片里出现过，而且很快就会作为“城市街角里的流浪猫”这个专题，登上她所在公司创办的杂志，可惜的是没有人会想到，这只亲人的幼猫，被她用一点便宜猫粮就拐回了家。 幼猫已经发不出声音，被她虐待后弃之敝履，若不是胸口还能看见轻微起伏，近乎就被以为已经死了。她倒是想继续玩弄，可家里就这么一只，死了就没意思了。加之她刚搬了新家不久，之前又做了尾随和送水果的动作，并没有太多机会抓更多回来满足自己，只好暂时压抑着。 拎起笼子猛地摇晃了几下，看见幼猫身上被她抽打出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血来，周欣哈哈大笑，“咣”一下扔了在地，穿上外套出门。 她该去咖啡馆看看那两位了。 外头阳光不错，刺的她眯了眯眼，周欣打车至咖啡馆楼下，刚进去就看见李玥菱在唉声叹气，她扬起笑脸，慢慢走去。 “干嘛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拍了李玥菱肩一下，周欣问。 李玥菱被她吓一跳，拍拍胸口：“来啦，要喝什么？” “草莓奶昔。” 李玥菱动作很快，几下做好放至周欣面前，因着天天相处爱好又相同，两人关系愈发亲密。 喝了两口，周欣抬眼重复问了一遍，便听李玥菱无语指指天花板，“监控出了点问题，要明天早上才能修好，咖啡馆里猫这么多，没监控我心里不安心。” 周欣心一凛，摩挲着杯子外缘的手指停住，她压下心底渐生的狂喜，装着安慰：“能有什么不安心的？白天你们都在的，也就一个晚上，你都说了明天早上就修好了啊！” “说的是没错，”李玥菱想想也是，“是我多想了，我这人就这样，有被害妄想症……” 周欣笑了笑，没再接口。 两个人聊了没多久，咖啡馆人数暴增，李玥菱没空再相陪。周欣顾自坐着，眼帘里那两人忙的脚不沾地，她视线垂落于地上猫咪，唇角的笑容一圈一圈扩大。 她的机会来了。 连上天都在帮她。 起身走向前台，趁着两人都在里面无人注意这里，从柜子里摸出早就注意了不知几遍的钥匙，淡定往外。街角有一家配钥匙的店，周欣走进去，五分钟后出来返回咖啡馆，眼珠左右瞟着不动声色地将原钥匙放回。 借着有急事，周欣微笑离开。 这一忙就忙到了快下班，两人坐着休息喝水，李玥菱目送咖啡馆里最后一桌客人离开，起身去收拾。 今天厉北辞来的早，斯阳便先下班，留了李玥菱关门。两个人都懒得做饭，干脆在外面吃完再回去，洗过澡他处理公事她插/着耳机看电影。 刚好看到一个搞笑片段，斯阳忍着没笑出声，肩膀却一抖一抖泄露了真实情绪，厉北辞眸光顺着过来，在她脸上和屏幕上来回转了几圈后，放掉两人膝上的电脑，搂着她躺下。 “我还没看完……”耳机被他摘了，斯阳轻轻“欸”了一声，还想重新坐起就被他侧身压住，身体原始的重量令她呼吸变得急促，手抵着他胸口张大眼。 “还欠我什么记不记得？”顺势将她的手握入掌中，一根一根分开扣紧，他一瞬不瞬盯着她。 斯阳脑子里一团乱，想都不想就摇头。此举让身上人眸色暗了几分，他低头就咬住她下唇，辗转间声色含糊提醒：“十分钟。” 他这一说，斯阳电光火石间想起了那日的办公室，那个尚未兑现的，可以为所欲为的十分钟。 面颊顿时红了。 她的表情很显然就是想起来了，他吮/吸不停，乌黑眸底卷起零星笑意，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远不止十分钟才停止，松开她继续工作。 而被占了便宜的某人侧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蝉蛹，涨红脸缩着一动不动。黑暗里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强烈有力，她摸了摸微肿的唇瓣，蓦然笑了起来。 踩着生物钟清醒，斯阳从被子里探出身，发空走失的意识好久才被寻回，她揉了揉眼睛侧目，身侧属于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掌心触及已经凉透，显然走了很久，她眨眨眼趴过去，黏在那块位置阖目。 他跟着她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想到，那天晚上准备睡觉才想起，她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张床，虽说沙发勉强可以睡人，但天气终究凉了，在那上面躺一晚免不了会着凉。 况且也睡不好。 于是心一软，两人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他身上很暖，晚上抱着她哪怕窗户大开都一点不冷。就这样不过寥寥几日，她就习惯了他在身侧，这会儿她依靠着，好像这样轻轻呼吸，他就还在。 这样混沌想着，斯阳又赖了会儿床才爬起，刚要去卫生间，铃声突兀打破静谧传来，她拿过接起，只一瞬便血色尽失，晴天霹雳。 酸奶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这消息来得太快太突然，根本让人毫无防备，斯阳不敢置信地瞪眼，指尖猛然攥紧成拳。 “你说什么？” 那头李玥菱已经泣不成声，她仔仔细细地将咖啡馆找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酸奶的影子，她甚至拿了它最爱的小鱼干，叫着它的名字，依然毫无影踪。 “斯阳，怎么会不见呢……” 心跳太重太快，如密集的雨拍打令斯阳喘不上气来，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抚着胸口哑声：“我马上过来。” 出了小区门立刻拦车，一路上还有些堵，斯阳坐立不安地催司机快些再快些，不料在快到的路口又堵在了红灯前，斯阳没耐心再等，付了钱就下车跑过去。 路不算远，但要穿过天桥，这一狂奔实在太快跑的她心脏都在隐隐作痛，可她压根顾不上，冲上楼就掀开门帘。 李玥菱就在前台，眼睛又红又肿，见到斯阳来了情绪又开始收不住。 “斯阳，你来了……” 气喘过急，斯阳环顾咖啡馆一圈，来不及回答李玥菱的话，先进去找了一圈，里里外外，毫无遗漏，可…… 没有，真的没有。 所有的猫都还在，只有酸奶没有。 脑子有些发懵，耳边轰隆隆作响，外界的一切都听不真切，斯阳扶住额一遍遍跟自己说冷静，拉住李玥菱手臂深呼吸。 “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我。” 李玥菱红着眼点头。 昨晚她最后一个走，如同往常检查完猫粮和水，以及门窗离开。因为今天和师傅约好时间修监控，李玥菱特意提早了些出门，到达咖啡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扫卫生。 而她就是这时发现了不对劲。 活动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每天都是最快来迎接她的酸奶毫不见影，李玥菱叫着它的名字开始找，却翻遍了整个咖啡馆都没有找到，她这下慌了，抖着手摸了手机给斯阳打电话。 “对了，我还报了警，你来的时候民警前脚刚走，他们说猫应该是自己出去的，从活动室的窗户，因为窗户是从里打开，而且没有任何撬窗的痕迹，所以是我昨晚没有关好窗户对不对？我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呢，怎么就没有关窗户呢！”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坠，李玥菱视线模糊，哽咽着用力拍自己脑袋，“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关好窗，酸奶怎么会丢，现在酸奶不知道去哪儿了，斯阳，我们怎么办啊……” 如果是夜里就跑出去走丢，运气好可能就在附近，运气不好可能已经被人带走，而被带走又有可能是好人，以及猫贩子。 如果是前者，还有找回来的可能，如果是后者，指不定现在已经被卖了或者……一想到酸奶有可能会遭遇不测，斯阳就心口痛的完全没法呼吸。 “你在店里，”闭了闭眼，她说，“我去附近找一找，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李玥菱连连点头：“好！” 咖啡馆的监控凑巧坏了，可旁边还有很多店，她们的监控肯定没有坏，如果监控里能拍到酸奶的身影，就可以马上锁定和缩小搜寻范围，尽快找到。 可惜斯阳失望了。 旁侧的店全都只装了店内的监控，店外一个都没有，斯阳别无他法，只好拿照片一个个去问有没有人看见过这只猫，都被摇头，浑身仿若被一次次泼了冷水，凉的彻底。 咖啡馆附近还有个公园，里头有一片极大的草坪，平时也有不少人喜欢在这里散步遛狗，斯阳鼓起信心再次沿路问过去，然而全盘的否定回答，令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不知道自己找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的路，脚又刺又疼像走在刀尖上，斯阳在长阶上坐下，无措时想到平时玩的软件，眼底倏地点燃了一抹亮光，她拿出手机登入。 斯人有阳光V：酸奶丢了，应该是晚上没关好窗户跑出去了，责任在我，酸奶贪玩闹腾，我想让它赶快回家，希望有看到的人能提供消息，寻回当面酬谢。【图片】 附带的图片是她临时做的，带了酸奶的几张照片模样描述丢失地点以及联系方式，发完后她便退出，起身继续寻找。 舒暖的阳光渐渐躲入厚重云层之后，天空一瞬间就阴沉下来，风刮得很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约莫是要变天了。斯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咖啡馆，方进去就被李玥菱迎了个满怀，她对上她期待的眼睛，沮丧摇头。 李玥菱眼里的光亮转瞬熄灭。 咖啡馆里没几个客人，修理师傅正登高在检查监控，斯阳连着寻了几个小时累的不行，拉开角落的椅子坐下。 “我先绕着咖啡馆找，用小鱼干叫它，然后我想到去看附近店面的监控，可是她们都是店内的，没有用，我又去了中央公园，那里那么大，说不定酸奶跑到那里也有可能，但我拿着照片一路问过去，绕了公园不知道几圈，都没有人见过……” 除了已经被人捡走，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闻言李玥菱再次陷入深深自责中，可她知道现在这样没有一点用，“你休息吧，我再出去看看。”说罢她便要起身，下一刻却被扣住了手腕，她回头。 “还是等下我去吧！”很多地方已经去过，重复几遍只是在做无用功，还浪费时间，不如静下来想想还有什么可能，再去找找。 李玥菱拗不过斯阳，只能道好。两人静默片刻，她忽的想起现下已经是下午两点，斯阳肯定还没吃饭，她赶紧下楼打包了一份蛋炒饭，放在斯阳面前，“还没吃饭吧？你快吃，别饿着。” 闻见香气斯阳才觉腹中空空如也灼烧疼痛，竟是略过饭点饿到了现在，接过李玥菱递来的筷子，斯阳轻声：“你去忙吧，我坐这儿歇会儿。” 李玥菱应好。 味同嚼蜡，斯阳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手机不停在响动，全是软件消息。她摸出登入，那成片的转发心疼还有责骂质疑，令她心脏好似被密网收紧般，难受地快要窒息。 馒头姐姐：什么鬼啊，酸奶搞丢了？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活生生的猫被你放走，这下好了，还怎么找回来！ 冰冰酱酱冰冰：你都知道责任在你了，在这里发有什么用，出去找啊，有发消息的时间没出去找的时间，笑死！ 甜掉牙的酒：虽然很心疼丢猫了，但不得不说最近丢猫丢狗的好多，所以都有点看烦了，连个猫都看不好，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呢？[摊手] 花花而已H：你说丢狗还有点情有可原吧，猫这种养在室内的还能丢，智障还是脑瘫？防护措施做得这么差，上这里着急给谁看？而且很早之前不是有人爆过斯人有阳光虐猫么，虽然传言不可相信，但我不得不阴谋论一下…… 软萌兔奶糖：楼上+10086，这个我也很早就想说了，就怕被喷，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让我也阴谋论一下，假设根本就没有丢猫，而是斯人有阳光自己藏起来虐了，你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毕竟隔着网线谁也没见过谁，当面还人心隔肚皮呢，你们这些所谓的粉丝就真的这么相信她？ “别看了！”李玥菱一走过来就看见斯阳手机上这些气人的评论，她一把抓过手机强制退出，气呼呼，“这种不实的评论，没有查看的必要，简直神经病！” 斯阳偏目凝了她一眼，拿回手机：“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提供消息。”然而没有。 李玥菱怕斯阳乱想，硬生生转移话题：“你怎么就吃那么点的，跟我刚买来的没差啊，快多吃点，我特意跑下去买的，嗯？” “知道了，”斯阳无奈，听见里头有人叫，“师傅在叫，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行，你快吃啊！” 重新安静下来，斯阳低眉垂目盯着饭碗，满脑子都是走丢的酸奶，眼睛又涩又涨，似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啪嗒一下滴落进碗里，瞬息化开，她闭上眼用力地去抹，却让掌心充满湿润。 再停不下来。 结束一个长时的会议，终于确定了合作，厉北辞回到办公室靠着休息，摸过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看时间，才看见屏幕上跳出的软件消息，前四个字令他一震。 斯人有阳光V：酸奶丢了……酬谢。【图片】 发送时间竟已是两个多小时前，厉北辞转头望向落地窗外被瓢泼大雨笼罩的城市，那迷蒙灰暗的颜色，只在一秒内便让心中大石重重沉下，他霍地起身，边给她打电话边往外走，无视景行的出声直接离开。 雨下的极大，敲打在车前窗上噼啪作响，厉北辞单手控着方向盘，熟练地超车拐弯，十几分钟的路程让他硬是五分钟开到。 一进去很安静，脚下有只喵慵懒躺着，他顾目四盼，没看见斯阳倒是看见李玥菱。 “厉先生？”李玥菱错愕，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灵光一闪明白他意，“斯阳出去找猫了，还没回来。” 找猫？厉北辞狠狠蹙眉，在这大雨天一个人出去找猫？未作一声，他转身就往楼下去。但步子刚跨出，门帘便被掀开。 收起伞，上头滑落的雨水湿了一地，浑身也似被水汽蒙住难受无比，斯阳甩了甩头，正一抬眼，就撞入他邃冷眼瞳里。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晋江出了点问题，说文章审读不通过不让我修改。。。还好我机智地打了个晋江客服电话，哈哈哈哈哈，客服小哥的声音超好听~~~ 再潜水信不信我放周欣咬死你们？？？嗯？ 第四十七章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四目相交着，还是李玥菱先反应过来，凑到斯阳身侧小声，“厉先生刚来，我说你不在，他就准备出去找你。” 斯阳垂了垂眼，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发梢还在滴水，她正想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肩上就被披了件黑色外套，而后整个人被他拥着走。 李玥菱明白的很快，极为上道地从柜里摸出吹风机，跟在两人身后，放在洗手台上。 反手锁上门，厉北辞打开卫生间的灯，关窗拉上窗帘。 “把外套脱了。” 眼前人一声不吭，倒是很听话地脱了下来，厉北辞伸手扯过干净毛巾，用眼神询问可不可以，得到斯阳点头后，细致地给她擦起头发。 铃声在此刻很突兀地响起，厉北辞皱眉，看都不看来电显示干脆掐断，继续。 长发又黑又湿，几下就让掌心毛巾湿了大半，厉北辞擦了个大概，才用吹风机给她吹至全干，也不让她再穿自己外套，就着他的给她穿好。 他的衣服于纤细的她而言总是大的，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他看着看着眸底有笑意一闪而过，收拾好牵她走进活动室。 寻了处椅子坐下，旁侧有猫咪走来走去，厉北辞凝睇着她。 “我看见你发的，”他问，“具体怎么回事？” 他静看着她时，眉目总是淡淡，令她焦躁的心在那一刹那安定下来，斯阳抬了手指去遮住眼睛，声音很轻很轻。 “昨天晚上下班，玥菱没关好活动室的窗户，酸奶跑出去了，我绕着咖啡馆还有附近都找了个遍，就是找不到。” 在这偌大的城市，找个活生生的人都没那么简单，何谈一只小猫。 “店里的监控昨天刚好坏了，问了旁边不少店家，她们安装的都是店内监控。我本来想如果能拍到酸奶的话，就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有没有可能被人捡走？” 斯阳点头：“有可能，所以我想周围贴一下寻猫启事，说不定那人看见会给我送回来。” “贴？”厉北辞抓住关键词，瞟了眼外头倾盆大雨，片刻沉吟，“你把启事写好印出来给景行。” 只一句她就明白，点点头。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不厌其烦地吵闹着，斯阳看着厉北辞照旧看都不看就掐断，细眉微拧间才记起这会儿还在上班时间。 “公司是不是有很多事？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话落她起身推他往外走，“公司那么忙你还过来，赶紧回去。” 一推一走就到了楼下，斯阳塞了把伞到他手心，想到什么又脱了外套递给他。 “我上面还有衣服，”她仰头看着他，“快走吧，路上慢点。” 闻言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冷肃眉宇间寒气笼罩，半晌低道：“就在这里等。” 她答好。 他转身离去。 车子就停在不远，斯阳目送车影融入冗长车流渐渐消失，反身回去。之前出门找猫较急没带手机，现在一看才发现有那么多未接来电，她盯了盯，上方忽然滑下软件消息，她点入。 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转发量已经过万，粉丝大多表示希望酸奶早日回家，还有少部分冷嘲热讽和怀疑，斯阳无视这些糟心的评论，点入未关注人私信。 因着悬赏寻猫，私信里简直什么样的人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说酸奶在自己这里，象征性发了一两张照片，便要斯阳先打钱才愿意还猫。 可照片再像，斯阳依旧一眼看出那不是酸奶，她心烦地关了软件，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去前台。 “你在写什么？”李玥菱凑过来看。 “寻猫启事，”斯阳答，眼睛没离开屏幕，“我看之前有很多人用这个方法，都找回来了，我也想试试。” 李玥菱用力点头：“你写好印出来，我去贴。” “不用了。” 李玥菱愣了愣，突的福至心灵，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好的，我懂了。” 斯阳写的很快，保存好文档就去穿外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吓了李玥菱一跳。 “你又出去找么？” 斯阳摇头，拿了手机塞进裤袋，“我去派出所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李玥菱拦住她，“还是我去吧，毕竟刚刚是我报的警。” “没关系，你在咖啡馆看着，我很快就回来。” 斯阳走的很快，完全没给李玥菱反应的时间。派出所离咖啡馆只有一条街，斯阳刚进去说明来意，就见民警无语摇头。 “小姐，这才多久你就过来问，找个人都没有这么快的。” 斯阳咬唇，默了少倾，“那能不能帮我调一下监控？我家咖啡馆正对马路上就有摄像头，我想看看我的猫最后出现的位置。” 民警无奈：“你看这里的人，每个人手头上都有很多事在忙，前两天一家丢的孩子都还没找到，现在哪有空给你调监控？小姐你放心，既然我们这里备案了，有消息肯定会马上联系你的……” 后来的话斯阳都没有听太清楚，她垂头丧气回到咖啡馆，人还没见到，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没事的，不要这么担心，酸奶肯定是被路过的人捡走了，”周欣极力安抚，“只要那人看见你们贴的寻猫启事，就会送回来。”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李玥菱掀起眼帘，一亮，“斯阳你回来啦？民警怎么说？” 周欣回头。 “还没进展，有线索会联系我们。” 李玥菱不吭声。而周欣余光在两人间扫了扫，冷光微划而过，也一声未作。 随着咖啡馆最后一桌客人结账离开，斯阳手机进了电话，她看了眼来显接起。 “附近有没有配锁店？” “……有的。” “把上下门的锁全部换掉，”进会议室前，厉北辞也不知为何，就突生这个想法，靠着门框淡道，“换安全性高一些的。”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斯阳还是应了好。 “我还有一个会，开完过来接你，估计一个半小时。” “好的。” 许是咖啡馆里安静，他说话的声音隐隐有些传出，周欣正好就在旁侧不远，闻声冷眉敛目。 之前送水果尾随，她知道有人暗中监视并调查她，就是为了此她才安分了很久，还改名换姓来到咖啡馆就怕被发现。 想来就是电话那头的人。 唇角缓缓抿出冷漠笑意，周欣听不清时间，怕那人马上就来会露馅，忙不迭寻了个借口离开。 斯阳一结束通话发现咖啡馆只剩她和李玥菱两人，也不在意，趁着雨小出门，找师傅换锁。 这一弄就弄到了六点多，因着下雨刮风，天色比往常更早黑暗下来，斯阳提早接到他过来的短信，检查好所有监控和门窗，到楼下等他。 昨天买了不少食材，今天直接回家做，吃过饭两人坐在沙发上，她抱着他手臂偎在他胸口。 印好的寻猫启事已经给了景行，他会负责在附近贴好，斯阳知道这能大大增加找到的概率，可还是放不下心来。 万一……酸奶没有被人捡走，而是缩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等她去接呢？ 他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将她拉开些，声沉如水。 “你觉得你一个人找，和十个人找，哪个更快？” 喉咙很干，有种涩涩的疼，她垂了眼睛，好半晌才说话：“我知道，我只是担心……” 如果没有好心人带走，如果落入猫贩子手中，如果还在外面流浪，它会有多害怕。 眼见她又开始无限循环乱想，厉北辞重新将她按在怀里，慢声转移话题：“锁都换了么？” “换了。” 顿了顿，她又问：“为什么突然要换锁呢？” 他瞥了她一眼：“没什么，看你们锁比较旧。”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斯阳喔了声。也是，咖啡馆自从租下来的时候换过一次，还真没换过，这次多加了指纹锁，安全性确实更高。 电视不知何时被他开启，放着法制新闻，声音在这静悄客厅略显喧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斯阳本想等着雨小一些再回去，谁知道会愈下愈大，整座城市仿若被倾泻密雨给牢牢罩住，空气里充斥着潮湿和青草香。 厉北辞从玄关进来时，她就站在阳台上看，纷飞的大雨偶尔几滴落在她发顶发梢，飞快隐没，他去了卧室一趟，再出来几步过去拉她进来。 “想着凉？”他背后推着她往卫生间走，“快去洗澡。” 斯阳慢吞吞到卫生间门口才反应过来，“晚上……” “晚上你还想回去？”他挑眉，就着靠在门上的姿势问，语气危险。 尚卡在喉间未说出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咽下，她视线垂落，见他手中竟是他的衬衫和一套崭新的内衣裤，脸腾地一下似火烧，抢过就关门反锁。 厉北辞低低笑出声，一下两下隔着门都能清晰听见。斯阳放了衣服在搁架上，转身去开了花洒，突的想到什么，又折回搁架旁，拿起内衣…… 尺寸居然很准，斯阳震惊了一秒，他是怎么知道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斯阳慌忙扔开不敢再想下去，烫着脸脱掉衣服放进脏衣篓，走向玻璃门。 作者有话要说：　　刚下班，来迟了。 第四十八章 卫生间和卧床只隔了一条走廊，淅淅沥沥的水声直达耳内，时继时断。本是正常的声音，到了男人耳里却有些磨人，连带着注意力都不集中，变得心猿意马起来，他放下手机，闭上眼揉了揉酸疼眉心。 随着门开启，潮湿袅袅的白雾争先恐后涌出，厉北辞抬眼望去，就见她穿着他的衬衫缓缓走出，他一瞬不瞬地看了几秒，起身过去。 头发还在滴水，厉北辞擦至半干，拿了吹风机过来。轰鸣声很大，吵得耳边都嗡嗡响，厉北辞不经意垂眼，那过大领口处露出的雪白异样明显，隆起的弧度诱人又美好，他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平复不知几时开始有些加速的呼吸。 吹风机一关，未合窗外的雨声便清晰可见，S市已经太久没下过雨，这次一下连着温度直降而下，平白便让站在窗前望雨的斯阳抖了抖，她回头看他靠在床头看电脑，慢慢蹭过去倚在他身侧。 “有很多事么？” 他没回答，只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打，屏幕上是她看不懂的代码和程序。斯阳抿了抿唇也不打扰他，从床头柜摸了手机过来登入软件。 转发量还在无限扩大，她想要的信息却一点没有，但粉丝还是足够热情的，在S市的甚至都说这几天会帮她留意周围。斯阳一个个回了谢谢，再往下刷，各式各样的评论跃入眼底。 橙子是个大傻瓜：别说我激进，我就是神烦你们这些人，宠物在的时候不好好看着，丢了一个个都来哭诉，比谁哭的更厉害？看的真是糟心，粉转路。 背着花书包哟：同样粉转路。好早之前不是有人爆过斯人有阳光虐猫，那件事还没给我们个解释呢，这会儿又来句猫丢了，谁知道真的假的？别来喷我，我就表达广大粉丝的想法，难道你们不想知道？ 大猴子爱吃鱼：默默地举个手，也想知道阳阳对之前那件事怎么解释，只要你说是假的，我们肯定会相信的，最怕的就是一声不吭，会让我们粉丝以为你默认。 阳光甜橙：总有人打着粉丝的名义干着伤害人的事，真正的粉丝是彻彻底底相信阳阳，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我们都会极力维护。阳阳不要多想，希望酸奶赶紧回家~[爱你] …… 评论实在太多，斯阳翻了好久都没有完全看完，她扔开手机，烦躁用手挡了眼睛。酸奶丢失快一天，不说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这些冷嘲热讽和恶意揣测，就算她再不在意，心口也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掐着莫名难受。 深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在意，斯阳平复心情，一睁眼看见他近在咫尺英俊的脸，呼吸一滞。 厉北辞也看见她手机上的那些，放了电脑一侧，单臂撑着压下，就着这样吹息可闻的姿势，偏头吻住她嘴角，声哑模糊：“别看这些。” 斯阳“唔”了一声，抬手圈住他脖颈，“没事，我知道肯定会有人问的。” 他没接话，只轻轻地重复地吻她嘴角，瞳孔黑的沉郁，清湛明亮。斯阳任由他动作，想着等酸奶找回来，得抽个空把虐猫这件事解释一下，一直以来她都本着放任的想法，如今看来还是说清楚来得好。 夜深下来，大雨渐停。 突降的温度让室内一下子冷了不少，好在他的身上足够暖和，像个天然火炉一般，暖着她四肢百骸。天空迟缓地亮起来，一日的大雨令整座城市都雾蒙蒙，空气更是湿润的不行。耳际绕着瓮动响声，厉北辞睁了眼，看见是景行的电话，无声下床去客厅接。 连着嗯了几声，他侧目瞟了眼卧室，一句“地址发我”后便结束通话，回到卧室洗漱完，他正想穿衣服，却见她拥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先开口，他走过去，抱了她在怀里。 “这么早就去公司么？” 他没回答，抱了她躺下拍背轻哄：“再睡会儿。” 倦意尚未消散，她摇摇头，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揪住他领口急声：“是不是酸奶找到了？” 心知瞒不过她，厉北辞干脆颔首承认，“说是有人联系，在东方公园那里看见一只很像酸奶的，目前还不能确定就是。” “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斯阳就爬起来，飞快地洗漱完穿衣服。厉北辞已经穿好，拿了车钥匙两人一起下楼。 □□点的光景，恰好是上班高峰期，偏偏去往东方公园的路上还必须要走这条路，当下就被堵在了中间。好不容易等交警疏通，他一脚油门前进。 景行早就在那里等着，见两人来了，忙不迭让一旁联系他的人带路。 女人是今早晨跑的时候看见的，正好一旁就贴了寻猫启事，她看着好像，就联系了上头的号码。 “喏，就在那里，”女人指着树林深处，“你们可别走过去，它警戒心可强了，一靠近就跑。” 斯阳正在着急头上，也没仔细听女人说的话，慢慢蹲下呼唤酸奶的名字，远方那一团缩的很小，只留了个背影，毛色花纹体型和酸奶一模一样，掩映在树木中，尾巴轻甩。 斯阳叫了会儿，不疾不徐靠近，谁知就在她要伸手的那一刹那，那猫大声喵了下，唰地就从树木里蹿出跑远，转眼就没了猫影。景行下意识就要上去追，被斯阳拦住。 “别追了，它不是酸奶。” 方才被密布林木挡着她看不清，这一下跑出来可是看了清楚，除了毛色和花纹相同，它并不是。 希望再次破灭，心情一番大起大落难以言喻。 女人知道找错了，抓抓头发，和景行说了两句便离开。斯阳没动，大脑还有些发懵，被他拥住的那一刻，才觉全身冰冷血液回流。 “我去咖啡馆了。”她低声，反正也是上班时间，就直接过去吧。 “送你过去。” 景行在开车，斯阳和厉北辞坐在后座，他的手还在她后背轻轻安抚，她闭着眼，一声不吭。 没多时就到了咖啡馆楼下，斯阳睁眼，打开车门，“我先上去了。” “好。” 目光里她愈走愈远，拾阶而上，他看了长久才收回视线，再出声时眼角眉梢染满淡漠，似寒雪似冷冰。 “继续找。” 不知找了多少天，见过无数只相似的猫，却始终不是它。眼看着日子推移希望愈来愈小，但斯阳怎么都不愿放弃，吃过午饭再拿着小鱼干出去找。 即便知道附近没有多大可能，她也坚持每天去看一遍，如果它自己跑回来了，却在周围迷路，等着她去接呢？ “酸奶，酸奶……” 毫无声息。 绕了中央公园一圈，斯阳找了条长椅坐下休息，远目就是一片极大的草坪，上头有零星几个主人在遛狗，她看着看着，眼眶再次干涩涨疼的不能自已。 到底在哪里？ 歇了十几分钟，斯阳打算回去，而手机就是在此时铃声大作，她看了眼来显，是李玥菱，“怎么了？” 那头李玥菱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有种莫名复杂。 “斯阳你在哪里？酸奶找到了，你赶紧回来！” 如同闪电划开黑暗亮起天光，那一瞬真如被雷劈中一般，斯阳眼睛一亮，霍地站起就往回走，没走几步又嫌慢，干脆跑了起来。 “我马上到。”挂断。 一脚踏入咖啡馆，眼前李玥菱背对自己蹲下，并不似自己这般开心，斯阳微愣，一颗满涨的心倏地冷静下来，有了不好预感。 酸奶就侧躺在地上，全身上下肉眼可见便有好几道伤口，鲜艳裂开。四只爪子上本就短短的指甲被挫了干净，轻轻一碰便见它瑟缩。更严重的是脖子，后头一大块凸起，只一摸它就有很明显的痛感。斯阳呼吸放轻，怕重了连带着它也会痛。 “刚才我下楼去倒垃圾，看见垃圾桶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看居然是酸奶，马上就抱回来了，”李玥菱小声，“它有外伤，我不确定是流浪的时候弄得，还是怎么样，就这样碰它，它都会抖……” “别摸它。”斯阳进活动室拿了个猫包，极其小心地将它放进去，“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 “好。” 下楼立刻拦车，斯阳一路心焦，途中勉强登入软件发了句“酸奶找到了”告知粉丝。到达后立刻和医生描述了酸奶的情况。医生建议拍片看看情况，斯阳点头。 不拍不知道，一拍发现体内居然暗藏着将近二十根针，还在不断游离着，斯阳震惊，听闻医生一句“马上动手术取出来”，就眼睁睁看着酸奶被医生护士围着进了手术室。 看不见里头情况，斯阳站了良久才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什么都触不清，仿若走在一团迷雾中，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令她眼眶愈来愈热愈来愈疼，她偏头去抹了抹，怎知那晶莹越抹越多，压根就停不下来。 眼泪噼里啪啦掉落，膝上水光渐渐晕开，有滞留在外的护士递了纸巾过来，斯阳接过道了句“谢谢”，擦干捂住脸沉默。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随着门咔哒一声打开，斯阳也在那瞬间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然后—— 就见医生沉稳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一直在加班，没什么空上来看，今天突然看见这几天剧减的评论数量，震惊心拔凉哭晕在厕所QAQ你们都不爱我了吗？好或不好都可以出来撒个花或者提意见呀T^T 第四十九章 紧紧高提的心噗通一下坠落谷底，急速的心跳声一点一点趋于平稳，斯阳大张着眼，听闻医生问： “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眨了眨眼，话语如飘一般：“酸奶走失了几天，回来就这样了……” “那捡到它的人也是够狠心的，”医生瞟了瞟里头，慢声，“身上有不少伤口，初步判断是用半锋利的东西划出来的，体内取出来二十四根短针，具体怎么进去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幸好送医及时，要是针戳破内脏，就回天乏术了。” “那现在……” 医生点头以示安心，“针已经全部取出，伤口也都处理过，现在最好不要挪动，留在医院让它好好休养。” 斯阳松了口气，点头。 医生还有其他事要忙，就先行离开。斯阳原地站了会儿，趁手术室里护士出来，让她带着自己去看看酸奶。 酸奶暂时被放在恒温箱里，细细的脖子上套着个伊丽莎白圈，侧躺闭眼一动不动，斯阳直勾勾盯着看，那种窒闷的难受卷土重来，似一张极密极大的网，将她的心脏死死绞住。 袋子里的手机此时进了电话，铃声随着振动间歇不断，划破嗡响耳膜直达体内。斯阳恍恍惚惚接起，入耳那熟悉嗓音，清冷邃沉同掺水棉花，令她渐静下心。 “在哪里？” “在宠物医院，”斯阳说完蓦然想起没告诉他，又补充，“酸奶找……” “我知道，”他沉声打断，“我过来接你。” 斯阳静默片刻，医院里很安静，便于她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景行在汇报，她心念一转，“不用，我过来公司找你。” 厉北辞一顿，知道她在想什么，深邃眸底柔和了一瞬，他应道。 “好。” 又看了会儿酸奶，斯阳看着宠物医院人愈来愈多护士医生应顾不暇，她默默地离开，坐上去公司的公交。 办公室内。 景行的汇报正好结束，厉北辞接过他手中文件大致翻了翻，话锋一转：“找一找咖啡馆周围有店外监控的店面，拿到那天晚上和今天下午的监控。”他记得马路对面有一家极大的金店，应该能清楚拍到。 景行微怔，明白过来，“好的，厉总。” 门被关上，气氛瞬息陷入寂静中，时针走动的声音在这被无数倍放大，厉北辞平视前方，良久低头继续。 找了个最后排的位置，斯阳靠着窗坐，翻出手机登上软件。前不久发的那句“酸奶找到了”，下头累积起大量评论，斯阳想了想，转发。 斯人有阳光V：是在楼下垃圾桶旁找到的，身上有很多伤，体内还检查出二十几根针！好在现在没事了，平安就好。//斯人有阳光：酸奶找到了。 发完之后斯阳便退出，给李玥菱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酸奶的情况。 “它没事了，暂时还不能挪动，所以我留它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看顾比较放心。” 李玥菱嗯嗯：“没事就好！” “我现在去公司，你检查好监控和门窗就下班吧！” “好，”李玥菱点头，“我一定会仔仔细细检查的！” “好，我先挂了，要下车了。” “拜拜。” 公交缓缓停下，斯阳随着人流下车，缓步走向大厦，乘着电梯上楼，还没进办公室，先碰上沈高妍。 沈高妍正好要去茶水间接水，见状拉了斯阳在一旁，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忧心：“瘦了好多，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吧？” “还好……” “我刚刚看见你发的消息了，酸奶是被人捡走后……”说到此沈高妍顿了住，看斯阳面色不好，接下来两字硬生生卡在喉间，转而愤愤不平，“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招你惹你了要这么对待，不过幸好没事，不然那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斯阳没吭声。 “你也别多想，酸奶很快就会好起来，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千万要关好门窗。” “嗯，我知道……” 到底是斯阳心上的一根刺，沈高妍即便再理解也不好说太多，刚想着转移话题，走廊尽头便有沉稳脚步声传过来。 转眸望去。 侧目在和景行说话，话音未落却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穿破所有落在自己身上，他顺着目光看去，胶着不动。 “整理成完整的报告发给我。”他淡淡说完，信步走向前方，也不顾这里有极多人，牵了她的手就走，“跟我来。” 斯阳乖乖跟上。 相携身影没多久就消失，沈高妍静看着，身畔景行站立。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高妍心一提，“什么意思？” “查监控，”景行道，“监控会告诉我们是谁将猫送至垃圾桶旁，指不定就是带走猫的人。” “你怎么……”知道两字断掉，沈高妍恍然大悟。据斯阳所说，酸奶当时被发现时身上有很多大小伤口，手脚指甲都被挫了干净，体内还有二十几根针，奄奄一息地躺着，若是被人抓了，怎么也不太可能自己跑回来。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抓走它的人，虐待完后又将它送了回来，只要查到监控便能知道。至于这样做的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厉总已经让你去查了是不是？” 景行点头。 “很好，”沈高妍握拳，郑重地拍拍景行的肩，“赶紧找出来是谁，死变态，对小动物下手，放过她怎么说得过去！” 景行笑了下，没再说话，两人都还有事要忙，就此分开。 牵了她回办公室，他拿了外套挽在臂弯，便和她一道下至停车场。因不愿让她自己住，厉北辞硬是绕去她租住处拿了些衣服，再开车带她回家。 随便吃了点，斯阳先去洗澡，水温恰好，洒在身上舒服到每个毛孔都张开，她慢吞吞洗完，出去时他正站在阳台上，她看了会儿，忽闻床头柜上有振动，一看是他手机，便给他拿了过去。 “有电话……” 厉北辞接过，顺势握住她手腕将她拢进怀里，下巴枕着她发顶，不紧不慢地回着话。他身上染了几分夜色的凉意，和她身上暖融的温度交相融合，恰巧适宜。 通话没过几句就结束，厉北辞拥着她往回走，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然后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的同时，斯阳也拿了手机过来，自从发了上一条消息后，私信数量蹭蹭上涨，大多都是心疼对虐待酸奶的人的咒骂还有要解释。 因着酸奶被虐待，似乎正好落入了那些人的话柄中，就如某些人所说：“当时我就说斯人有阳光是不是把酸奶藏起来虐待，你看这下就说酸奶这样了，我无法不怀疑，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人除了私信，还在下头刷了不知几条评论，连带着一些本就飘摇不定的粉丝也开始加入，要她作出解释。斯阳想了想，进入写新消息，一字一字慢慢打。 她并没有证据去证明酸奶这段时间是真的丢失，也无所谓这些“讨伐”的人是否会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她不过是给真正喜欢自己，喜欢猫迷咖啡馆每只猫的粉丝一个答案。 至于她们？粉转路？她不在意。 很快便打好，正打算检查一遍点击发送，手机屏幕一闪竟然没电了！斯阳目瞪口呆，找了充电器充上，无奈准备重写时听见他叫她名字。 斯阳下床。 拿了块干净的浴巾给他，斯阳等他出来帮他擦头发，而后便被他拥着在床上躺下，壁灯熄灭的那刻，该重写的解释也被她忘在脑后。 夜深入眠。 与此同时。 房里只点了一盏台灯，偏偏灯寿命将近，发出的微弱光芒近乎灰暗。周欣就坐在沙发上，满足地喝着酒轻笑。 其实在她原来的计划里，压根没有将那只死猫送回去的打算，可连着几天去咖啡馆，看那两人那般消沉，那种想要将成果展现在她们面前的念头愈来愈强烈。于是没有弄死它，于是乔装好送回去。 果然—— 她们很伤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畅快人心的事呢？看见这两人难受痛苦，那简直比中了头奖还要令她兴奋。 思及此，周欣大笑出声，她拿了手机想看看时间，怎知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却是软件消息，她瞪眼登上，一眼看见自己几年前的自拍。 冰淇淋大花花：无意间翻到这张自拍，原来@养猫的星星本人长的还挺好看的，一直混迹宠物圈，好想看看其他两个大大的自拍呀~~~求翻牌@影子爱金毛 @斯人有阳光 @影子爱金毛 @斯人有阳光 这条消息已经被转发出去几百次，想撤回都毫无可能，重点有人转发说了句“哈哈哈星星的坐标是在S市吧？前两天在光华路看见一个和照片很像的人，我应该没有看错，哈哈哈！”，周欣低低咒骂，摔开手机。 依照网络传播的速度，这条消息很快就会被斯阳看见，而她现在还没有反应，说明…… 只要发现自己就是网络上一直针对她的人，难保不会查出自己偷走酸奶的事，若是那时再作出回应，就会处于被动中。 看来她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先发制人！ 这样想着，周欣霍地起身坐至电脑前，去小众外网翻了些虐猫照片，开启P图软件。等照片P完，她登上自己大号，斟酌语句敲字。 养猫的星星V：知道这件事好久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说，如今看见酸奶的事，我还是忍不住了。大家都知道我和斯人有阳光是朋友，她的确有虐猫倾向，以下的图片是她发给我的，我一直都不敢看，还好记录里还有，你们真的该看看你们所喜欢的人背后究竟是什么模样。况且斯人有阳光现实里人品也不好，有暴力倾向总无缘无故打人，听说工作换了好几份，都被辞退无奈才自己做生意开的咖啡馆。还记得一年前的诈捐事件么？具体什么你们都懂，叹息！【图片】 配图九张，全是血淋淋的虐猫照，触目惊心。 发完之后，周欣又去买了足够多的水军，帮着连夜扩大这条消息，引导风向，将那人彻彻底底推上至高点。 作者有话要说：　　像针进入猫体内这个事，是有真实案例的，不过那只猫比较可怜，体内将近四十根针，好在最后救回来了。 存稿箱先生眼看着要裸/奔了，我得给它做件衣服，布料就是你们手中的花花，万一布料不够，存稿箱先生没法穿上衣服，就得光着了QAQ然后…… 第五十章 夜色宁静，万籁俱寂。 半夜喉咙干的有些厉害，斯阳在他胸口蹭了蹭，迷迷糊糊听见他问了句“怎么了”，她小声答：“想喝水。” 话音刚落便觉温暖离去，随着悉悉索索下床和出门的声音，很快感觉到腰间有一条长臂拢抱着往上。干燥唇角触到湿润温热的水，她连着抿了几口，头偏开。 “不要了？” “嗯。”眼睛半眯着，视线还有些模糊，她看着他就着她喝过的水杯，自然地喝完最后一点，然后放了水杯在一侧，拥着她重新躺下。 这么一来，沉沉的睡意散去了些许，她揪着他衣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旦安静下来，便听心跳在这静谧夜里既快又响，她拧了拧眉，总觉有点心神不宁。 不过浓浓袭来的困倦将这心思飞快压过，她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早晨。 已过七点，窗外狭小天空依然灰暗阴沉，看不见一丝暖光，斯阳被他从背后拥在怀里，四肢熨帖着暖意横生，她好像听见振动，正探身要去看，被他顺势一拉扣在胸前。 “再睡会儿。”眼睛都没睁开，声线也低哑的不像话，厉北辞手往上滑，自发按在了她的脑后，不声不响抱的更紧。 可那振动的声音绵长又明显，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斯阳扭了扭挣开他的束缚，倾身拿过手机，果然是有电话。 李玥菱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跳跃，斯阳向来没有在这么早接到过她的电话，以为又是猫咪出了事，连忙接起。 还不等自己开口，那头她的声音已急急传来，“斯阳，你快去ect上看，你被人黑了。” 斯阳微愣，“什么？” 李玥菱扶额，边用电脑刷着，边道：“就是那个养猫的星星，她之前不都用各种小号攻击你么？昨晚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发了篇长消息，字字句句都在黑你，说你虐猫，还提到之前那个诈捐的事……哎呀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电话挂断，嘟嘟冷音响了两下便彻底消失，斯阳登入软件，映入眼帘的滔天骇浪摧去她所有倦意，一下清醒无比。 软件上已经有了话题——斯人有阳光虐猫不要脸，牢牢占据实时热搜榜第六，斯阳愈往下看脸色愈差，她无语地呵了声，正待继续，手机被人从后拿走。 她回头。 一手扣着她肩，一手滑着屏幕看，眉目间冷色越来越重，如置冰窖。他侧目，问：“怎么回事？” 斯阳几句说了下，想到诈捐的事，又跟他解释：“她说的事大概发生在一年前，当时有一个女孩子艾特我一条消息，说是一只猫咪从八楼坠落，幸运摔在五楼的阳台上腿骨折了，但是主人没有钱医治，就在软件上求助，我那时帮忙转发了，然后就隔了一天，这条消息就被人披露，说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只猫，就是骗钱，还说我们和这个主人是一伙，诈捐来骗粉丝的钱。” “不过那个时候刚玩这个没多久，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钱也退回去了，我就删掉了那条消息，发了一句抱歉……”谁知道会被旧事重提。 闻言他默声，半晌松开她，“先起床。” 斯阳应好。 洗漱完出来，斯阳听闻客厅有说话的声音，她望过去，正巧他挂了电话，目光沉湛地望回来，就像是心灵相通一般，她慢慢走过去。 被他扣在怀里，斯阳顺着他指的目光看去，耳际听闻他冷声：“咖啡馆对面金店的监控录像显示，酸奶是在五天前，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左右被这人带走，在昨天下午三点十分左右被送回来。” 斯阳看了仔细，眼睛刹那瞪大，错愕：“辛周？” “你认识她？” “她和玥菱认识，前段时间天天来咖啡馆。” 厉北辞了然，“她叫周欣，网名养猫的星星，也是之前小区里尾随你送水果的人。” 一连串重磅接二连三砸过，斯阳眼底惊愕更甚，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竟是蓄意接近她和李玥菱，还偷走酸奶，现在在网络上黑她，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我已经让景行把监控送到咖啡馆，”他起身，牵着她在餐桌前坐下，摆好碗，“现在先吃饭。” 指间被塞了筷子，斯阳僵了少倾，吃的索然无味。吃过早饭两人便出门，他送了她到咖啡馆，单手搭着方向盘，偏过身握住了她的手。 “需不需要直接公布……” “不，不用。”她摇头。虽然有监控在手，但这不足以将形势扭转，甚至如果处理不当，还会适得其反，她必须做好充足准备，一击即中。 他遵循她的想法，“有任何需要及时告诉我。” 斯阳点头。他的身份能让她查出更多有利自己的证据，她当然知道。 “我等会儿把以前她的小号和言论整理好发给景行。” 他点头，“上去吧，下班过来接你，我们去看看酸奶。” “好。” 松开安全带，斯阳打开车门，临下车前突又停住，鬼使神差地回头，揪住他衣角，在他唇侧亲了下，“谢谢，晚上见。”说罢跑远，身影极快消失。 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沉思片刻，柔软嘴角渐生零星笑意，他挂挡，安静驶离。 还没掀开帘子，就听“砰”一声拍桌大响和咒骂，斯阳进去。咖啡馆里没有客人，猫咪们懒散在各个角落，她瞟了面色通红的李玥菱一眼，放下包。 “斯阳你来了。”就在二十分钟前李玥菱收到了景行送来的监控录像，自然知道了辛周就是偷走酸奶虐待又送回的人，联想之前的故意接近，愈想愈气。 原以为是自己没关好窗导致酸奶走丢，怎么也没想到是被偷走！ “这个辛周真是能装啊，我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她叫周欣，”斯阳轻声打断，倒了杯水坐在李玥菱身畔，看了遍这几分钟的视频，继续道，“网络身份叫养猫的星星，也是前不久跟踪我送水果的人。” 李玥菱愣神，破口大骂：“我说没事偷走酸奶做什么，竟然就是她，这会儿还发消息污蔑你，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顿了顿，又说：“斯阳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赶紧上去揭露她，这么恶心的人不能让她继续蹦跶，广大粉丝都被她骗了啊，你马上澄清，我看她怎么办……” “不行，”斯阳摇头，“现在还没有完全足够的证据，既然要揭露，当然要彻彻底底。”并且周欣买了水军，风向也被歪曲引导，这个时候撞上去，不见得对自己有利。 “可是你就这样让事态发展下去么……”说不定还没等到揭露，名声已经彻底被周欣搞臭了，这样后期再挽回，还来得及么？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拍拍她肩，斯阳握过鼠标，将视频好好保存，她登上软件，眸光淡定无波。 正如李玥菱所说，因为虐猫这件事由大V发出，且又是“朋友”，可信度自然大大增高，才一晚就掀起了轩然大波，诸多粉丝将信将疑，在斯阳的消息底下或评论或转发，要她出来给个说法。斯阳没搭理，先去看了那九张图。 如果不是本人，她几乎都要怀疑照片上的那就是自己，P图的水平实在太高，连她这个惯用PS的人都看不出一点痕迹。 看来要想证明这不是自己，还得找到原图才行。 这样边想着，斯阳整理了以往周欣的小号，连着言论截图和这九张照片一并发给了景行，邮箱显示发送成功后，她重新回到软件界面，想了想，发了条新消息。 斯人有阳光V：清者自清，大家稍安勿躁，我会给出解释。 消息发出还没一分钟，就被周欣转发，一句“善恶终有果，莫装可怜莫逃避”成功让斯阳再次上了风口浪尖，加之水军很及时给力的炒作，这消息发了等于没发。 不过斯阳没再看见。 因为她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屏幕上跳跃着“未知号码”四个字，她隐隐猜到了是谁，掐紧拳头，镇定接起。 “你好，”楼梯间开着窗，有阴冷的风透进来，周欣笑了下，得意，“还记得我是谁么？” 无声蔓延。 周欣也不介意，舔了舔下唇，不顾扶手上有灰尘就靠了上去，啧声：“你知道么？你的那只死猫特别有趣，我绑着它四肢，用指甲狠狠划它，它居然还想逃跑，我还给它喂针，看着那些被它吃进肚子里，想象之后开膛破肚的模样，真爽……” 她一字一字说的极慢，刻意让电话那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周欣又喟叹了几句，好像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声音低了下去，“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再见。” 果然是有人来了，刚结束通话门就被推开，周欣看也不看与那人擦身而过，回到办公室还看到有人盯着自己，她心内一个不悦，直接骂了句“看什么看”，而后坐下，刷着消息冷笑。 一开始她在软件上接接广告，用广告费即便不工作，也一样过的风生水起，还有大把粉丝追捧。然后斯阳就来了，原本属于她的广告竟都被抢走，将近两个月接不到一个广告，没有一分收入的日子难熬至极，整夜失眠不说，粉丝还狂掉，名气一落千丈。 后来没有办法便去找工作，可一年内因暴力问题，不停地被辞退再找，循环往复，还因此欠下不少钱，现下生活拮据不已。 凭什么自己就要过这样的日子，而那人却踩着自己上位，越来越好？ 是该让斯阳也尝尝这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 第五十一章 电话结束的很匆忙，像是被人从中打断一般，因着两人离得近，咖啡馆又静悄，周欣说的话便一字不落进入李玥菱耳中，她气的浑身发抖，探身想看看号码来源，不料上头显示着未知号码。 “这个垃圾现在打电话是什么意思？示威吗？”李玥菱呵笑，“我还没见过她这种人，虐待小动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神经病！” 的确是示威，还那么仔细清楚的说了虐待酸奶的过程，斯阳没吭声，生气的同时只觉万分后悔。 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应该把这次通话录下来的，后期也能作为证据，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走神的空档，李玥菱又开始掩面忏悔，“还是怪我，如果最初没有和这个神经病认识，没有带她来咖啡馆，酸奶肯定还好好的，人心真的隔两层……”打死她也想不到不过是个简单的见网友，能牵扯出后面这么多事来。 “吃一堑长一智，好在酸奶没事，”斯阳安慰李玥菱几句，掌心里手机一下一下振动，她瞥了眼来电显示，走向活动室，“叶影……” 叶影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虽是心底窝火，好歹理智还在，“我已经帮你建好微信群，之前几个朋友我都拉进来了，现在方不方便语音聊天？” 斯阳嗯声。 活动室里Wifi信号不错，斯阳拉了个椅子坐下，正巧旁侧罐头慢悠悠踱步过来黏着她腿，她便顺势捞起放在膝上。 叶影邀请的另外两人，也是一年前活跃于ect上的宠物博主，只不过一个忙于学业，一个碰巧怀孕，就很少再玩，当时四人的感情就很不错，哪怕过了这么久，依然不尴尬。 毕云清和李洁已经从叶影嘴里听到了所有事情，震惊了好久。大家都知道诈捐这个事纯属误会，没想到会被周欣歪曲误导粉丝。 “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毕云清惊呼，不敢置信，“诈捐这个事不是早就解释过了吗？怎么还旧事重提？” 叶影无奈：“这你就得去问周欣了，我们可不知道这个神经病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那条消息还是我艾特斯阳的，那段时间刚好我在忙毕业设计，等我两个月后再去登账号，这个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斯阳也解释过，我就没在意。”哪知道现在会这样。 李洁接口：“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将这盆污水撇开。” 闻言一直沉默的斯阳轻道：“我已经拿到周欣偷走猫以及送回猫的监控录像，录像很清晰，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 监控最多只能证明猫不是她们弄丢的，而是被人偷走，可网络上谁知道周欣是谁呢，所以她还必须有更多，完整地将这个事情从头到尾说清。 “粉丝又不知道周欣是谁，放监控没用，跟周欣半毛钱都搭不上边，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将她泼过来的脏水一一接住，再全数还回去！”叶影跟着道。 这么一说，李洁顿时就明白了斯阳的用意，微微笑了下：“之前她不是总用各种小号攻击你么？也就仗着你不搭理她了，赶紧找个技术查查IP，没准全都是一样的。还有那些虐猫的图片，虽然说这个很不合时宜，不过她P图技术的确不错，所以得把原图找出来，这就得费大劲了，谁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照片……” 李洁说的都不错，斯阳已经拜托景行在查，只等结果。三人说完对策后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又回到周欣身上。 在座的四人或多或少都和周欣有联系，但算和周欣最熟的，应该是毕云清。作为周欣当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毕云清了解的更多。 “不知道是我当时太单纯，还是她太会装模作样，刚和她交朋友的时候，觉得她人挺好的，但是时间久了，缺点就开始暴露出来。” 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做事态度，总给毕云清一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感觉，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因为同城两人面过基，现实中也是朋友，就经常被人使唤来使唤去。毕云清这人性格大大咧咧也不太在意小事，起初压根没放心上，总归次数太多了，才让她有了这种异样感。 “我觉得她把我当保姆一样，什么事都喜欢让我帮忙去做，偏偏那时候我也傻，还真的都帮她，”毕云清叹气，“你们知道我跟她早就掰了，但我肯定没跟你们说过具体原因。” “什么原因？”叶影问。 “就是有一天我兼职回来，突然接到她电话，一个陌生女的说她喝醉了，要我过去接，我还真就绕路赶过去了，我的天哪她简直喝的酩酊大醉，那双手跟控制不住一样，老往我身上打，光在出租车上，我就不小心被她甩了三个巴掌，你说对一个喝醉的人，你又不能做什么是吧？” “然后我给她找了个酒店，钱还是我付的，我刚去洗手间上个厕所出来，就听到她尖叫和破口大骂，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就被吓住了，那时候她又哭又笑在骂你……” 尽管毕云清没具体说明，余下三人也明白骂的是谁，一时无人说话。毕云清清咳一声，小心翼翼继续：“她一直骂你，骂的很难听，什么贱/人啊婊/子啊，我都听不下去，然后我就走过去让她闭嘴，谁知道她看我一眼，也开始骂我，还对我拳打脚踢，我很火，直接扔了她就走掉了。” 也不知周欣是不是酒醒后想起了一切，反正两人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正好毕云清也不想再和这种人继续做朋友，就当掰了。 “其实我知道周欣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之前没生出什么事端，我想想不要主动挑事就一直没说，”毕云清说，“在你来之前，她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宠物博主，无脑粉丝不要太多，她不是经常接广告么，一个月收入都相当不菲。” “但是她这人吧，总觉得自己是上帝，所有人都得舔着她的脚，所以那时候接广告她老不按常理出牌，比如约定好时间棚拍，却一声不吭玩消失，让工作人员白白等她一下午，然后突然出现说自己不舒服去医院看病了，实际上只是在家睡懒觉不想爬起来，这种事情做多了，很多广告商品牌商就不愿意找她了，正好那时候你来了，原本要和她合作的人大多都找上了你，她就一直认为，是你抢走了她的广告和钱，你踩着她上位……” 听及此叶影实在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操这关斯阳什么事，八竿子打不着的能被她这样想我也是醉了！” “神经病的脑回路如果普通人能知道，那么她就不能叫神经病了。”李洁接话。 叶影默。真有道理。 毕云清趁机继续：“她那段时间是没工作的，你知道没广告接等于断了她经济来源，而且因为频繁和无下限地接广告，她每天发的消息十条里十一条是广告，你说粉丝关注你，是为了看你发萌宠，又不是为了看你发广告，所以她就越来越不温不火，人气大跌。” 慢慢就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话音一落，四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因着毕云清和李洁都还有事，语音聊天到这里便算结束，不过两人都明确表达了会站在斯阳这边的想法。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叶影扶额。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九曲十八弯强行怪罪的思想，正常人的确无法理解。再者还偷猫虐待，明面上指责斯阳虐猫，自己背地里却干这种事，不揭露出来有违天理！ “斯阳我跟你说，周欣这人绝对没这么简单，你一定好好调查，打个漂亮的翻身战，我们要把她彻底踩在脚下，让她给酸奶还有你道歉……” 斯阳没答，她的目光垂落趴在自己膝上讨摸的罐头上，静默片刻后：“我不会放过她的。”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针对自己没有关系，这样偷走还虐待酸奶，就触及底线。 叶影支持：“你放心去做吧，我们三个绝对帮你！” “谢谢，”斯阳笑了笑，听闻叶影那头好像有声音，轻声道，“你有事的话去忙吧，我也要出去了。”丢李玥菱一人在外头招待客人太久可不好。 确实是要去忙，叶影叮嘱了几句后挂断。满室的暖色/阳光下，斯阳平视前方眸里意味不明，她静坐良久，起身离开。 下班时间，检查完监控和窗户门锁，斯阳便和李玥菱分开，去公司等厉北辞下班。进办公室时好像不是时候，他正好在开视频会议，她想先出去，不料已被他发现招手过去，底下握住了手。 到底还在开会，斯阳蹲着不敢站起怕进入摄像范围内，缩在椅旁圈住膝盖，但这姿势保持久了酸麻不已，她捏捏他掌心示意去一旁沙发上等他，谁知还没等站起，便听头顶一声异响，紧接着整个人被抱起，双腿分开面对面而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都在走剧情，所以男女主感情戏会少，莫方，这是个过程，等女配解决了，想怎么腻歪都成。 明天会有一点点小福利，不是开车，别抱太高期待，好歹明天不走剧情了呀！！！ 喜欢的话撒个花收个藏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二章 接触到他温热体温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脸上冲去，霎时烫的不能自已。斯阳慌乱地想推开他，不料被他扣住腰更深压进怀里，随着低沉一句“会议已经结束”，砰砰心跳声一下下趋于平静。 她仔细去听，背后果然是没有任何声音，她松了口气，觉得这姿势过于怪异，扭了扭还是想起来，但心思早被看穿，在挪动前就被紧紧按住。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轻颤了下，缓缓伸手抱住他的腰，偏首侧靠在他颈间。 好像从酸奶丢失之后，两人就很少亲近，忙于酸奶的事，忽视他好多天了。 这样想着，搭在他腰后的手不自觉收的更紧了些，眼前是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微凸滚动，她盯着看了会儿，轻轻凑近贴上。 嘴唇温度很暖，既软又热，这样极轻贴着，一瞬便让他身体紧绷起来。眸色一寸一寸暗沉深下，他静默少倾，低头去寻了她嘴唇，辗转探入。 舌/尖很烫，缠住她的轻勾，压在她腰间的手掌徐徐往上，按住她后脑让两人更无缝亲密。整个人仿若陷入水深火热中，她双臂勾了他脖子，趁着间隙微喘换气。 好长一番蹂/躏之后，她被松开，脸色红的好似晚霞。两人抱着平静了会儿，他抱了她下来。 “去沙发等我，我很快就好。” 斯阳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听言一阵猛摇头，想出去等可又寻不着什么借口，只好环视办公室，抢了他水杯跑走，小声嘀咕：“我去给你倒点水。” 身影飞快消失，厉北辞目送离开，目光渐渐移到饮水机上停下，极慢极慢地笑起来。 斯阳脚下步子很急，几步进了茶水间，前头还有人在接水，她便等在后头。 怎知前面人一回头，诧异：“斯阳？” 斯阳抬头，是沈高妍。 “来倒水啊？”沈高妍视线下滑，落在斯阳手中水杯上，她走过去，“我看见你发的了，酸奶没事就好，那女人也太可恶了，针对你就算了，还对小动物下手……” 斯阳静静听沈高妍说完，想及此事握住水杯的手指紧了又紧，她低道：“做了坏事，没那么容易想脱身。” 沈高妍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落又想起一个事，忙不迭拿出手机翻，“对了，这个你有没有看见？” 屏幕上是一张凑近的自拍，下头还有近千的转发量，有评论说坐标S市等等，斯阳看着，拿过沈高妍手机将消息截图，以及保存了照片，发给自己。 她消息列表里东西太多，加上她这两天也没怎么去翻看，这一条居然生生错过。 “这可是证明周欣就是养猫的星星最好的证据，一定得保存好，”沈高妍说，“结合监控，打的这傻/逼落花流水。” 斯阳虽未答话，但心中已有计较，她倒好水，唇角有了些轻松的笑容。 两人边聊边走，恰巧沈高妍已经下班，斯阳便将水杯给了路过的景行，让告知办公室里某人自己在楼下等他，而后和沈高妍下楼。 厉北辞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回她，还是从景行口中得知她已经下去，他拿了椅背上外套搭在臂弯，给她发消息先去取车。 “你们现在是直接回家还是？”沈高妍侧目。 “先去宠物医院看看酸奶。”中午的时候收到医生消息，说是酸奶早上就醒了，而且恢复情况还算不错。 “这次是不行了，下次你去带上我，我也去。” 斯阳答应。 反正也收到厉北辞消息在取车，斯阳便让沈高妍先离开，而她站在大厦门口等待。 没玩手机，斯阳顾目四盼等他车子驶出，正乱七八糟想着些事，眼角余光就看见一纤细身影快速闪过，竟似是周欣，她脑子一懵，下意识就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路边，却左顾右看不见周欣，她有些着急，不管不顾又往前走了几步，而就在此刻，肩膀被人大力握住，她猛地后退，回头是他暴雨欲来的阴沉表情。 她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在做什么？” 斯阳轻喘，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上下跳动，她闭了闭眼，“我刚刚……” 厉北辞却没听她说下去，而是拉了她回车上，给她系好安全带，再扭开瓶盖递了瓶水过去。 斯阳接过抿了几口，那凉意顺着喉咙直直而下，瞬息冷的意识清醒万分。 “我刚刚好像看见周欣。”所以她才追过去。 “嗯。”语气平静无波，他黑眸锁定她，没了下文。斯阳心知是自己吓着他了，趁红灯停稳倾身抱住他手臂。 “我错了，”她软声，“刚刚是我太着急。” 他没答话，只扣住她五指的手拢紧了些，而后就着这样交握的姿势，一路开到了宠物医院。 人不多，厉北辞带着她走进，碰巧医生也在。 “恢复的挺好，你们看看。” 偌大的箱子里垫了极厚的软垫，酸奶就侧躺在正中央，腹部往下搭了条毛茸茸的小被子。前爪后爪都被固定好，正在打吊针。 看见主人来了，酸奶喵喵地叫起来，声音又软又小。斯阳伸了手指进去，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它的肉垫，听得它开心地在叫，白胡子一抖一抖，只觉眼前又开始模糊一片，喉间梗塞似若堵了木块。 这厢厉北辞和医生在交流酸奶情况，眼角余光见她眼眶通红，半侧身去握了她手，五指分开攥紧。 在这儿呆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两人回到家，随便下了点面条解决晚饭，这几天两人自然而然又住到一起，因此斯阳休息会儿便进浴室洗澡。 在客厅卫生间洗完澡，厉北辞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单手擦着头发走向主卧。她还没洗好，浴室里还有水声，他在床沿坐下，正打算等待，却见床头摆着她纯白棉质睡衣，没拿进去。 他默了片刻，站起身。 刚刚走至门口，水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他静等会儿，便听她叫自己名字，他嗯了声，让她开门。 顿了下才有咔哒一声，然后便是纤白修长手腕伸出，长指很细，沾染了朦胧水珠，他随着往下看，一眼瞟见她腕上不知何时多出的深深红痕，当下心底突的一下，推门进入。 斯阳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没抓稳身上浴巾，她抬眼，见他握着自己手腕在看，温和道：“刚刚不小心撞到的，没事。” 他没吭声，仔仔细细确定了，才将手里睡衣放进她掌心，“快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门被重新关上，斯阳靠着门松了口气，想及方才看见的他只围了……耳根红了一圈。 出去时他已准备好吹风机，头发很长还在滴水，花了好长时间才完全吹干，两人躺在床上，他在看书，她便偎在他身侧玩手机。 男人的身体向来体温偏高，就像天然的火炉一样，在这微凉的夜里简直是最好的热水袋，斯阳不知不觉就抱住他腰，蹭了几下…… 然后……就惹出火了。 书被他随手扔在床头柜上，壁灯也在倾身压下的那一刻关掉，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唯有他的气息那么真实。 嘴唇被堵着说不出话，满满都被他占据，斯阳抬手圈住他脖颈，下一刻便觉他更用力了，她被他吮的有些痛，低低唔了几声。 一直以来都只有亲吻，从未突破最后一步，像现在这样裸/诚相见，次数都极少。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每个感官触碰都被无数倍放大，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手从腰间摩挲上滑，指腹微微粗糙，滑过时令她颤栗，而后停在胸口，覆住不动。 雪白丰腴刚好一手能掌握，柔滑温热，他紧紧盯着她，如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半晌复又低下头去将她吻住，缱绻缠绕良久后，推开进入浴室。 水声淅沥，浇灭一室火热。斯阳脸烫的不行，飞速捡起被他扔至地上的睡衣重新穿好，而后静躺着平复呼吸。 比平时晚了些出来，身上带着冷水凉意，他站在外头等了会儿才钻进被窝，拉过她满满抱怀。 “睡吧。” 这样弄了一番斯阳困倦，没两下就倚在他胸口睡着。浓重夜色里厉北辞却神色清明，他低头看了她很久，拿过手机登上软件，沉眉冷目。 *** *** 寂静深夜，万家灯火熄灭，唯有一盏孤灯还影影绰绰亮着。靠在沙发上刷消息，周欣眯眼，唇角的冷笑一圈一圈化开。 看着斯阳被千人骂万人踩的感觉简直不能再快活，她心情极好地吹了个口哨，忽闻角落里有猫在叫，不耐地皱眉一脚踹去。 铁笼顿时发出极大响声，在这夜里更甚，周欣骂骂咧咧，摸过烟盒点了根烟。 白蒙蒙的烟气圈状漂浮往上，周欣看着看着，想起了一年前，落魄后的日子。 从原本的出手阔绰，到吃顿饭都成问题，期间的跨度不过两月而已，近百万的粉丝大幅掉落，私信里总有人骂她不发萌宠总发广告。 可这些人懂什么？没有广告她哪来的收入，况且她压根家里没养宠物，所有的图片都是P的。 然后广告也被抢了，她彻底成了个过气的宠物博主，哪怕发萌宠，也极少人问津。 凭什么她成为那人上位的跳板？ 不行，绝对不行！ 红光在指间明明灭灭，燃烧完毕，周欣扔了烟头，抓过茶几上酒瓶猛喝了几口，起身走向铁笼。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昨天评论君又萎缩了，我要去面壁思过为啥你们都不粗来QAQ嘤嘤嘤，要知道你们等更新的心情和我等你们评论的心情是一样的啊T^T 第五十三章 前半夜还睡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后半夜就做起了噩梦，斯阳梦见了周欣虐待酸奶的整个过程，一步一步，每分每秒都那么清晰，她听见酸奶在哀叫，它很痛，它需要她去救它…… “斯阳斯阳！” 迷迷糊糊有道沉哑急声劈开万重浪直达脑内，她立时吓醒，额头上遍布冷汗，喉咙干的似有一把火在烧。 “喝点水。”他下床去接了杯温水，扶她靠在自己胸口，也不让她碰水杯，兀自递到她唇边。斯阳还有些发懵，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抿了一杯水下去，意识回笼。 拥着她重新躺下，他的手搭在她背后慢慢轻抚，声线放低：“做噩梦了么？” 斯阳愣怔，好半晌才摸索着去抓他的手，接触到相同的温暖，才安下心，在他肩侧蹭了蹭。 不想回忆，只简单说了几句，她抱他抱的很紧，仿佛这样安全感能更重一些。但她是安心了，于他而言却成了折磨。 女人柔软玲珑的身体紧紧贴着，每一分曲线都能感知，他呼吸重了几分，闭眼深呼吸清除不该有的绮念，低下头去亲亲她眼睛。 “别乱想，睡吧！” 斯阳点点头，合上眼睛。 清早，窗帘留了一长条缝隙，暖阳便倾泻进来，整个卧室都铺了一层暖光。斯阳是被香味勾醒的，她揉揉眼睛拥着被子坐起，恍觉已经天亮。 洗漱完走出去，还有些困意脚下没什么力，她慢吞吞走进厨房，闻到愈发浓烈的煎蛋香气，嘴角扬起。 “醒了？”他侧眸睨她一眼，反手格挡不让她靠近，下巴微抬示意电饭煲里粥好了去盛出来。 斯阳乖乖过去盛好，端了两个碗出去，正好他也煎好鸡蛋，拿了几碟小菜放在两人中间。 吃完饭斯阳去洗了碗，出来时他已经收拾好，斯阳跟着穿好外套，与他一道下楼。 车上很安静，车窗开了些许通风，斯阳看了看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有些烦躁。 每个高峰期都堵成这样，简直了。 垂落身侧的手被握住，她回头看去。 “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还有一条街就到了，我在这里下车吧。” 他微微挑眉，眼神询问原因。 “太堵了，我走过去可能还快点到，”她慢声，“而且这边右拐离公司近，你半个小时后不是要开会么？作为领导迟到可不好。” 按这堵车的架势，等到了咖啡馆，再转去公司，大概会议也开始了。 他沉默片刻，没答算作默认。斯阳打开车锁，想起还有事没做，凑过去亲了下，被他趁机扣住加长时间。 “下车小心一点。”他哑声。 “好。”她小心下去，走至人行道上，才朝他挥挥手渐行渐远。 走走也就十分钟，斯阳方走到楼下，便看见有小孩子来回徘徊，手里拿着个方正灰色盒子，她呼吸一滞，快步过去。 “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女孩有些害羞，指指还关着门的咖啡馆，奶声奶气：“刚刚有个阿姨让我送这个盒子到这里，还给了我好大一根棒棒糖，但是这里没开门。” 灰色盒子此刻被小女孩拿的松，上头贴着的纸很明显映入眼帘，字迹歪扭熟悉，斯阳立刻往周围看去，可人来人往早就不知去哪儿，她缄默少倾，当着小女孩的面开启咖啡馆大门，再蹲下。 “这个就是给我的，谢谢你哦。” 小女孩眨眨眼，递出去，“那阿姨拿好，我走了。”说罢蹦蹦跳跳跑远。 李玥菱与她相差一分钟进来，一眼瞄见斯阳手中盒子，反应极快抢过，“又是这种包装，肯定是周欣给的对不对？” 斯阳点头，解释了下方才楼下的事。 “我倒要看看她又想干什么！”说着李玥菱便拆开，与上次不同，盒子里只有几张反放着的照片——烟头烫酒瓶砸脚踹等等，无外乎主角都是猫，耳边似有若无环绕着惨叫，李玥菱煞白了面色。 爆了句粗口，李玥菱气的眼眶通红。斯阳接过看了几眼，攥着边角的手指收紧，胸口涌荡着愤怒，她死死咬唇无声。 照片特意做了模糊处理，得不出更多信息。李玥菱猛地抢过照片，嘴中念叨：“我一定要放上去，不能让大众一味地误会质问你，也得有人帮你说话！” 对整个盒子拍照，李玥菱登上ect，直接进入写新消息的界面，一字一字编辑。 月亮上的菱角：#斯人有阳光没有虐猫#在酸奶丢失之前，她就收到过图一的盒子，里面是一封挑衅信和四只猫爪，见图二图三。今天又收到了这种盒子，里面全是这种照片，我就想问一句话，@养猫的星星你敢送这些东西，敢光明正大不躲着么？不怕你们攻击我，我们阳阳行的正坐得直，信她的永远会信！ 此话题一经发出，瞬时引来了围观的粉丝以及周欣购买的水军，消息意味很明显，一是说明斯阳没有虐猫，二是含蓄影射虐猫的实际上是周欣。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条公开维护斯阳的消息，当下被无限次转发出去。 我爱我的小尾巴：现在的新闻，根本就没有以前那么真实，坐等反转，坚信阳阳，加油！ 你穿秋裤了咩：这意思是虐猫的是@养猫的星星吗？哎哟卧槽，感觉要撕逼了，年度大戏啊，不到结尾绝不能轻易下定论，孰是孰非还不知道呢！ 黎明星夜：仅凭几张图片就想给斯人有阳光洗白？这证据是不是也太不充足了些？容我给吃瓜群众们整理一下思路，现在是@养猫的星星曝出@斯人有阳光虐猫，各种证据一应俱全，不说斯人有阳光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她到现在都没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呢，喔，忘了，那句清者自清说了等于没说，脑/残粉们还信这种人，我也是佩服的！ 萨摩萨摩宝宝：虽然好久没关注星星，但毕竟是大V，想来不会乱说话的，现在就等阳阳的解释了，没有说信或不信，至少我希望两个宠物博主都没有做过这种畜生事。 “你看好多粉丝动摇了，”李玥菱指着给斯阳看，冷笑，“你只发那么一句，人家当你是病猫，以为我们都好欺负呢，就你会雇水军，信不信我也去买一大堆，骂死你个臭傻/逼……” 斯阳拍拍她肩示意淡定，“我只是在等景行，一举击败。” 李玥菱听闻立刻鼓起掌来：“就等你这句话呢，打脸的时候一定要打的用力点，让大众听听这啪啪声响不响……” 不过李玥菱没再说下去，因为斯阳的手机进了电话，面对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斯阳有一秒愣怔，然后马上推李玥菱让她拿出手机。 “打开相机，对着手机录视频。” 李玥菱还没反应过来，虽不懂为什么，依然照做。 在铃声快断之前，斯阳接起，开启免提。 “盒子收到了么？”周欣特意变了声，尖着嗓子道，“那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呢！” “有意思么周欣？或者我该叫你养猫的星星？” 周欣顿了下：“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你能拿我如何？”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针对我没关系，以前你不总是用小号攻击我？但是偷走酸奶，还虐待它，你以为你所做的不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天么？” 这话激到了周欣，她重重地往一旁铁笼踹了脚，电话里当即传出猫咪惨叫声，“我做了什么？嗯？” 斯阳无视这句反问，兀自淡道：“你不就是想看我被万众攻击么？别得意太早，迟早都会还回去的。” 周欣哈哈大笑：“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惜了，不会有那么一天。”说罢径自掐断。 通话结束后两秒，李玥菱的视频也按了停止，她正气的要破口大骂，便听斯阳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下意识要继续拍摄，被斯阳拦住。 “已经让景行发你邮箱，查收一下。” “好。” 他还有事，便挂了电话。斯阳旋身在前台坐下，飞速用电脑上了邮箱，将打包好的文件下载下来。 是时候轮到她回击了。 压缩包里分成三个文件，第一个是监控录像，第二个是P图的原图以及来源网站和截图，第三个是以往各小号的IP地址，以及“养猫的星星”注册时的身份信息。斯阳全部看了一遍，登入软件，将所有的证据整理成一条长文字消息发布，然后紧接着两段视频。 一段监控，一段方才拍摄的电话录像。 直接艾特周欣本人。 做完这一切，斯阳松了口气，静等周欣反应。 昨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失眠了一整夜，一大早就有些爬不起，接触到外头亮光还觉咽喉难受，周欣干脆请了半天病假在家休息，买了零食边吃边看电视。 初步估计斯阳已经收到她的“贺礼”，周欣特意打电话过去示威，不料没得意成功还险些被气伤，她阴鸷地沉了面色，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语。 手机提示音便是此刻响起，连绵不断，她被吵得不耐皱眉拿过，看见屏幕上的字后，霍地坐直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这么讨厌周欣，就破例剧透一次吧，周欣最后的结局的确是死，至于怎么死的，你们可以发挥想象猜一猜~~~\(^o^)/~ 第五十四章 斯人有阳光V：一直都觉清者自清，所以很多事都没说，但不代表我没有底线。既然我决定将这件事说清楚，自然也会接受大家的信任或质疑，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认真看完我所说的。 来ect的一年多里，关注我久了的粉丝会知道，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污蔑虐猫，但是大家一定不知道，所有的其实都为同一个人…… 接下来斯阳将各小号的言论及IP制成图贴在下方，下头还跟着“养猫的星星”的IP地址，一眼就看得出一模一样。 然后便该说清楚虐猫及偷猫一事，斯阳放了当晚和那天下午的监控截图，监控很清楚表明酸奶是被偷走并送回。 斯人有阳光V：酸奶如今还在医院休养，验伤报告我也会贴在下面。最后我们该说说这个偷猫的人是谁了，她叫周欣，或者我们也可以叫她‘养猫的星星’，蓄谋已久接近咖啡馆，趁监控坏了的那晚偷走酸奶…… 斯阳在下方放上“养猫的星星”在注册时填写的身份信息，真实姓名一栏俨然便是周欣二字。写到此斯阳将监控坏之前周欣每日出现在咖啡馆的清晰截图贴好，上头的周欣有一个清楚侧颜。她还贴了师傅出具的监控修理证明。 斯人有阳光V：相信大家也看见我的朋友帮我说的话，在这之前我的确收到两个盒子，都来自周欣，虽然猫爪已经被我埋了无法让大家看见，但图片也足够清楚。还有一段视频录像，是在半个小时前我接到的电话，大家可以看看。她总说我虐猫，还P了那么多照片，可惜都是从外网盗来的，链接都在下面，原图和对比图我也做好了贴在下面，孰是孰非想必很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养猫的星星不是未报，时候未到。 这一条长文章以及两段视频录像已经被疯狂转发，短短时间内掀起轩然大波，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斯阳无辜，而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周欣气的猛地一声尖叫，尖锐刺耳。 她没想到方才的电话竟被录下来，愤怒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好歹没直接承认，好歹她没用真声。至于监控截图？又不是正脸照，只要她死不承认，谁能说那就是同一个人？侧颜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还有IP地址，她大可以说电脑有很多亲戚朋友一起同时使用，除了自己谁知道真假？ 这么想着，周欣重新笑起来，阴沉面上愉悦万分，怪异之至。她登上软件，在满屏的咒骂和质疑中，悠然打字。 养猫的星星V：我的确是去过咖啡馆很多次，但那又怎样？只凭一个侧颜就说偷猫的是我，是不是过于武断了？这句话我只说一次，那不是我，斯人有阳光很显然是想逃脱罪责，将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大家千万别信！ 这话一经发出，顿时被围观群众转发出去，尽管质疑居多，好歹还是有人保持中立态度，周欣没再多看，时间不早该去上班。 外头起了凉风，周欣穿了件外套，方一拉开玄关门，便被外头那光线刺得眯了下眼，那一瞬间周欣感觉到强烈的不舒服，咽喉处像有一双大手掐住一样，令她有几分窒息…… 闭上眼缓过这阵，她下楼。 “这女人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啊，死不承认还想倒打一耙，当粉丝都是傻子？” 李玥菱气急，瞥眼间斯阳居然很淡定在玩电脑，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过去，“斯阳，你倒是看看，这女人说你想逃脱罪责，你给点反应啊！” 斯阳正在看景行发来的一段新的监控，咖啡馆正对面就是高清路面摄像，十分清楚地将周欣的举动全拍了下来。这段录像不方便放上网，她便截图露脸的画面。 “你别着急，”斯阳回头，按着李玥菱的肩让坐下，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再让她开心最后几分钟。” 李玥菱愣了半天，瞠目咋舌：“你你你……” 斯阳嗯声，大方承认，“我刚刚的文章里并没有说全，可能很多人细想就会怀疑，我是怎么确定周欣就是养猫的星星，毕竟只是侧颜，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 “是哦，”李玥菱回想，恍然大悟，“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 等到粉丝大部分都想到这个问题，周欣的那段反击就会被全线关注，那时候，便是打脸的最好时机。 “没看出来啊斯阳，你居然留有后招，真聪明，按我有这么多证据，指定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 闻言斯阳沉默，摸着手边手机微不可见弯了弯唇角。唔，这主意可不是她想的，她原本的想法也是一次说清来着……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事情发酵愈大，私信里不断涌进粉丝的疑惑和质问，斯阳想着差不多了，登上软件，贴上路面监控截图及前些天周欣被爆出来的自拍，再次艾特当事人。 斯人有阳光：由于距离原因，之前那段监控不算太清楚，这次贴上的截图是路面高清监控，很清楚的拍到了脸。第二张是前些天被爆出来周欣的自拍照，是否是同一个人，想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事实如何再明显不过。 大多粉丝都实时关注着两位宠物博主，斯阳一发，半分钟内就被转发过百次，对比照片非常清楚，就是同一个人，铁证如山。一时间网络上风云变幻，叶影毕云清李恬等宠物博主都站出来帮斯阳说话，形势巨变。 原本质问咒骂斯阳的人，全都反应过来去周欣底下骂，连带着话题也变成了“养猫的星星污蔑人虐猫不要脸”，粉丝的讨伐一波接一波，愈来愈壮大，首页几乎霸屏。 斯阳总算是打完了这场漂亮的翻身战。 随便翻了翻评论，斯阳退出，想起最大功臣，打给厉北辞。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相当安静，唯有指尖偶尔翻文件的声音，传入耳内细细温柔。 “做的很不错。”忙碌之余他也看见了这场翻身战，淡淡赞许。 斯阳舔舔唇，眉开眼笑：“景行在旁边么？” 厉北辞顿了下，身子后靠，轻描淡写问：“找他做什么？” “道谢啊！”这次能成功，大部分证据都来自景行，如果没有他，光靠她自己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反击，可能性为零。 “嗯，”他瞥了眼门外，“他知道了。” 斯阳看不见，以为景行真的就在旁边，而他特意开了免提，于是又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直至被打断。 “只有一个想道谢的人么？” 斯阳微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她故意装作不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还有谁？” 厉北辞微勾了嘴角，他知道她听懂了，压低了声线靠近手机，漫不经心：“你说呢，嗯？” 话落斯阳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她抬了手搭在眼睛上，“谢谢你。”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厉北辞从善如流，“嗯，怎么感谢我？”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做你吃，换一个。” “……那送你礼物？” “什么礼物？” 斯阳绞尽脑汁，报了一大串，“手表皮带钱包……唔，你想要哪个？” 厉北辞摇头：“都不需要。” “……” 一连说了好几个，都□□脆拒绝，斯阳实在是想不到了，苦着脸问他：“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吧。” 他低笑片刻，正色：“想要你……陪我做我想做的事。” 想要她的全部，她的里里外外，她的所有一切。 出了个外景，手机落在办公室没带，快下班时才回来。周欣看见网络上颠然倒向的粉丝，瞪目大怒。 竟是那张不甚在意的自拍害了自己，周欣浑身都在发抖，正巧身后有人经过碰了她椅子一下，她狠狠拧眉勃然大怒。 “路不会走啊！”她起身，死死盯着被她吓了一跳的女同事，指着过道重声，“这么宽的道非得撞我椅子，眼睛要是瞎就去挖掉！” 那女同事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回神后立刻顶嘴：“你怎么说话的？又不是故意的！搞得我想往你这儿走一样，我还不想呢！” 周欣正在火气上，被这一句彻底激怒，当下就推搡过去。女同事毫无防备，被她这一推直接坐到了地上，呆傻原地。 就算这样周欣也不放过女同事，绕过椅子就要继续推去，几个男同事看到，当即拦住不让，一时间闹作一团。 偏巧这吵闹极大声，还被路过的老板看见。从旁边员工口里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老板当即毫不客气地当众批评了周欣。 周欣虽未答话，但牙齿却咬的咯咯响，低垂的眼里近乎要喷出火来。 老板还有事，说了几句便离开，女同事已被搀扶回到位置上，几个男同事平素也不喜欢周欣这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不时斜眼看来。 忍住上去撕烂他们嘴巴的动作，周欣紧紧掐着掌心再去看软件，那里局面颠倒，转发评论和私信区快要被咒骂给挤爆，她想到造成这的始作俑者，窝怒在心。 下班铃声不多时便响起，在同一刹那，周欣唰唰唰收拾好东西，疾步冲向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昨天没有人猜对哦，另外，周欣没有精神病，她只是心理扭曲。有兴趣的话可以再猜猜，O(∩_∩)O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这一场改换局面的风暴来的又狠又快，网络上舆论已经全部转向，斯阳的消息列表几乎要被挤爆，她大致扫了几眼，关闭软件。 “可算是解决了，这两天给我憋的啊！”李玥菱笑眯眯，扬眉吐气的感觉真是不要太好。 斯阳笑了下，思及早上医生告诉她酸奶的恢复情况，细眉舒展。 “等会儿我要去宠物医院，你去吗？” “等会儿啊……”李玥菱想了想，“我要先去买点东西，你们去吧，我迟点自己去。” 斯阳也不强求，点点头应好。还有十来分钟就下班，咖啡馆里只有最后一桌客人，两人分散着打扫卫生，直至楼下有脚步声急促传来。 李玥菱还以为是厉北辞来接斯阳了，当即口哨都吹了起来，可当周欣的脸猛地闯入，她呆了呆，一瞬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你满意了，嗯？”一路狂奔到这里，周欣还在大喘气，紧盯着不远斯阳的眼神似在冒火。 斯阳尚未回答，李玥菱先皱眉冷哼：“贼喊捉贼，要不要脸？” 周欣却不搭理，兀自目光锁住斯阳，胸口大力起伏，齿间已被自己用力咬出血来，“看到大家都在帮你，你高兴了？很得意是不是？” 所有人都站在斯阳那边，而原本是赢家的自己却仿若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路过都可以踩上一脚。脑子里满溢着各种恶毒的诅咒和话语，周欣理智全无，拿过前台上摆着的小盆栽就往地上砸去。 “砰”一声极响，吓坏了客人，偏偏周欣还不停，见到什么就扔什么。响声太大，将睡觉的喵呜从梦中惊醒，它从猫爬架上跳下，正好落在周欣脚前—— 见状周欣眼睛一眯，想也不想就重重踹去…… 眼看着就要踢到喵呜，客人尖叫，惊恐的瞪大双眼。而就在此时，周欣发出吃痛的叫声，竟是斯阳拖了手边的椅子准确无误砸过去，恰好砸至脚上。 李玥菱见机冲过去，直接和周欣扭打成一团，“我们还没来找你呢，真好，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李玥菱下手挺狠，专挑脸脖子手等裸/露部位下手，可惜力气到底不敌，只几秒就被周欣狠狠推开，往后跌坐时被斯阳扶住。 周欣最恨的人就在面前，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当即就巴掌甩了过去，不料手至半空就被抓住，紧接着右颊一痛，脸烧烫着高高肿起，她“呀”地一声嘶吼，不管不顾发起疯来。 因着斯阳和李玥菱联手，局面立刻变成两人按着打一人，但周欣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几次反抗掐斯阳手臂用指甲抠，一时间混乱无比。 因着三人恰好在门口，几位客人想走都走不了，有胆小的已经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报/警，便是这声音倏地冲击周欣理智，她猛地用力挣扎开，留下一句“走着瞧”就匆忙逃走。 周欣一离开，几位客人赶忙结账，斯阳收完钱将李玥菱扶至沙发上坐下，轻问：“没事吧？” 李玥菱摇头：“这贱女人跑的真快，我还没打够呢！” 顿了顿又道：“你看没看见刚才她那一脚，天哪不要太狠好吗？幸好你反应快。” “看见了。”斯阳面色沉下。正因为看见了，心头那一把火才熊熊燃烧，不顾一切就想打她。 “虽然时间不长，好歹打了一顿心情好多了，”甩甩酸痛手臂，李玥菱嘟囔，“下手还真重，和她比起来我还差远了，看来以后有事没事得去健身房练练，可不能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静坐下来，高高提起的心口大石渐渐放下，斯阳闭了闭眼，才感觉到手臂上连绵一片的疼，可她怕李玥菱看见，硬是忍着没说，起身。 因着方才的摔物及扭打，整个前台一片狼藉，斯阳怕猫咪们走过去伤了爪子，让李玥菱拦着休息自己去打扫，刚好扫完坐下，厉北辞便到来。 敏感地察觉到和往常气氛不同，他微微挑眉，眼神疑惑扫过前台。 “我马上就好。”弯腰拿出包，斯阳转而对李玥菱说，“你先走吧，我来关门。” 说完却见李玥菱脚步顿着不动，嘴里甚至叫了句“厉先生”，斯阳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说下去之前打断。 “你不是还有事，快去啊！” 话语暗示太明显，李玥菱再不懂也明白，想说的话尽卡在喉间，她沉默了会儿还是作罢，挥挥手先离去。 关好门，斯阳随着他下楼，坐上副驾，“走吧！” 两人先去了趟宠物医院，酸奶的恢复情况非常好，身上的伤口大半都已结痂，碍着被束缚着在吊瓶，没活泼的跳起来，只喵喵叫着欢迎。 斯阳陪酸奶玩了好久才走，两人回到家，果真是他去做饭，她便走进卧室在床沿坐下，趁他看不见掀开衣袖查看臂上伤口。 当时太混乱，也没注意被周欣弄到几次，这样一明摆着看，才发现原本细白的手臂上铺满青紫掐痕，还有几处被划破的小口血珠凝结，竟有些可怖。她默默盯着看了会儿，决定等下找点药擦擦。 吃过饭歇了良久，他先去洗澡，斯阳暂时不想动，就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水声简直是最好的入定剂，她想着想着，思绪便回到了方才，周欣要用脚踹猫的那一刻。 她的酸奶是不是也在这个恶女人脚下极尽挣扎，死里逃生？ 眼前展开一长幅画卷，画上是自第一次看见周欣开始的清晰阐述，到此刻的结束，斯阳第一次痛恨小动物没有完善保护，否则定不会让周欣这个不知害了多少的人逍遥法外。 不过好在今天周欣是独自送上门来，也算出了口恶气，但这样的人留着，终究会对咖啡馆的猫咪们造成威胁，她必须想个办法保护好！ 尚有余悸的心脏随着时间流逝趋于平静，她一回神才发现浴室里水声已然停止，本还想趁着这个时候擦药的，轻轻拍了拍额头，她深呼出一口气，等他出来。 一如既往地给他擦头发，男人的头发既黑又短，没几下就干了差不多，斯阳正把毛巾放回他掌心打算去洗澡，冷不丁被他扣住手腕，她一怔，被拉坐在他腿上。 “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可那么在意她的人，怎么会没有发现这细微之间的变化？之前碍于李玥菱在他一直没问，现下只有他们两人。 见她不说话，他淡淡提醒：“咖啡馆，李玥菱。” 斯阳自知他早就看出，她原本也没想隐瞒，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手臂上的伤怕他担心罢了。她静默少倾，斟酌语句。 “快下班的时候周欣来了，她很疯狂，一来就砸了前台很多东西，”她尽可能条理清楚地叙述，侧靠在他颈间低声，“那时候喵呜在睡觉，被吵醒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刚好就在周欣跟前，她一脚就踹过去……” 手边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拎起了椅子砸过去，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很快，直至完全结束没多久，他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抬眼便见他眼底幽沉，仿佛酝酿着最强力的飓风，斯阳抬手去圈住他腰，亲了亲他下巴示意不用担心。 “我和玥菱是两个人，基本就是按着她打，她比较惨，被我打了巴掌，脸上还被玥菱抠出很多血口，唔，反正我们没什么事。” 她说的轻描淡写，不见得厉北辞全部听信，他拉了她的手过来，“我看看。” 倒真像她自己说的那般，被划破的口子很少，大多都是青青紫紫，可她皮肤本就白，这样映衬着显得那些伤更为狰狞，也令他脸色更加阴沉。 默不作声地拿了医药箱过来，厉北辞挽好她的衣袖，仔仔细细地给她清洗伤口，等她洗过澡出来，再用碘酒和红花油慢慢抹上。 做完这些，他抱了她至大床中央，倾身关了壁灯躺下。 “睡吧，我在这里。” 手臂上还痛着，斯阳自发在他胸口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道了句“晚安”闭眼睡去。许是真的困了，没几分钟她便失去了意识，厉北辞静静看着，等她彻底睡着，无声下床出门。 倚着阳台，任由凉风过境吹醒所有，厉北辞拨通景行电话，平视前方面色竟不知何时有些阴鸷。 景行本也有事要汇报，他这边的调查又有了新的发现，“工作为宠物专栏摄影师，以往家里虐过的动物，有些是上过杂志无人认领的流浪猫。一年内换了很多份工作，都是因为暴力问题被辞退，住所也换过好几个，目前居住在……” 厉北辞静静听着，眉宇间冷色更甚，他等景行说完，吩咐：“保留**，把能发布的信息全部公布出去，注意你的身份。” 景行一秒明白，连声应道好。 通话结束。 夜凉如水，风过无声，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亮着的屏幕慢慢黑下，阳台上除了半洒的月光没有一丝光明，如同置身黑暗中。 站立良久，他反身回屋。 该让她彻底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哼→_→哪有那么容易让你们猜到，哈哈哈~~~港真，就今明两天，要是有人猜到周欣的死因，我立马发大红包，O(∩_∩)O 第五十六章 卧室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在走着，混合着她幼细的呼吸，静谧又美好。在阳台上站了良久，全身都似染上夜晚的凉意，他在床边坐了会儿，才掀开被子躺进去。 她睡得很浅，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都吵醒了她，将她密实拢入怀中，他低下头去碰了碰她的额头，唇延伸往下。 极轻的覆住，舌/尖勾挑着往里，触及一样的柔软温暖卷住缠/绵，他吻了她一会儿，侧着到脖颈间。 “外面下雨了么？” 声音含糊，她还有些困得睁不开眼，就这样任由他的动作，毫无反抗地被侵/略。 “没有。” 她“喔”了声后，嘴唇再次被他封住，声音消弭没了下文。黑暗里极深的亲吻几近无声，唇/舌的交缠细腻又绵软，她勾住他脖子的同时，被他翻身压住。 单臂撑着，虽相贴但也尽量不让她觉得沉重，厉北辞低下头去靠住她额头，小幅度蹭了蹭。 而躺在他身下的斯阳身子早已软成了一滩水，也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感觉，仿若置身火炉之上，浑身烫的不行。 反反复复地吻够后他便不动了，近在咫尺地看着身下呼吸急促，湿漉着黑漆眼睛的她，那种每次迸发都要深压下去的冲动再次如海水席卷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就要克制不住…… 但无奈理智还在，而且她身上还有伤，现下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给她穿好睡衣后头也不回走进浴室。 厉北辞一走，斯阳总觉被窝里的温暖都被悉数带走了一般，她侧身蜷缩起来，思及方才，本就红润的脸颊不可抑制地再次烧了起来。 刚刚……对那个有了那样清晰明显的感觉，似是蛰伏太久，早已蓄势待发只待自己准备好的野兽，她本以为这次他不会再忍，会继续下去，没有想到…… 浴室离得近，水声持续不断，她拉了被子盖过眼睛，掩去那些燥热，闭眼平复呼吸。 比以往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回来，依旧等身上回暖才进去，发觉她已经睡着，他松了口气，拥着她沉入睡眠。 半夜打起了雷，那声音穿透力极强，直达耳膜，一下将厉北辞从梦中惊醒。手下意识捂住她耳朵，却不料雷声愈来愈响，伴随着闪电，像是要将天地劈开一般，他忍了会儿还是起身去关窗。 关完所有窗户，刚走至门口，便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几步上前，任她圈住自己脖颈，半抱着让她靠在胸口。 “渴了？”他低声。 怀里的人点点头，他立刻握了水杯递过去。 她一直有半夜喝水的小习惯，他发现以后每次都会在睡前倒好水放入保温杯。 喉间干灼消失，斯阳推开杯子，等了几秒他就上/床与她一起躺下，她黏过去抱住他腰，软声软语。 “你刚刚又去忙了？”因为有半夜醒来发现他在书房忙碌的前提，这次惊醒没看见，自然就往这方面想。 “没有。”压低的声线在她耳边，未拉的窗帘外再次闪过天光，他极快捂住她耳，遮去声音。因着窗户关闭，雷声较之方才小了不少，他轻抚着她的背，伴随入眠。 清早，闹钟很准时地响起来，铃声欢快，厉北辞抬手按掉，先起床去洗漱，待做好早饭恍觉今日异常安静，他回到卧室，眼见被子还堆着小小高高的一团，几步过去坐下。 许是他碰着她的掌心有一些凉，将她硬生生从黑暗边缘扯回，斯阳尚未睁开眼，先问了句，“几点了？” “八点十分，”他答，等手暖了去扶住她的背，“起来吃早饭。” “好。” 穿衣服洗洗漱漱花了十几分钟，斯阳趿拉着走至餐桌边，他已经盛好了粥，两人无声地吃完早饭，下楼去地下车库。 路上车极多有些拥堵，厉北辞开的慢又稳，在路边临时停车后，侧身去捏住她手指。 “自己注意一点，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斯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乖巧点点头，“我先走了。” 他嗯声。 待她上了楼，他方踩下油门离去。 一进门就收到喵呜和罐头的欢迎，斯阳蹲下/身每只亲了一下，刚想再抱抱，就见李玥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哎呀斯阳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怎么了？”她抬眼问。 “当然是有劲爆消息啊！”抓住她手臂一把带向前台，李玥菱将她按坐在椅上，飞快调出一个页面，“看！” 斯阳疑惑，侧眸凝目看去。 是篇长文章，标题很醒目：年度大戏！八一八宠物博主“养猫的星星”——周欣。 路人甲：本人不才，算是精通计算机，昨晚无聊人肉了一下周欣，哎哟我去不扒不知道，一扒简直吓一跳！周欣，三次元工作为宠物专栏摄影师，顾名思义，就是给小动物拍照的，这个工作让她能轻而易举接触到猫狗。继续扒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她在另一个社交平台的账号，里头全都是虐猫虐狗的照片及心得，具体见图一，说实话真是残忍，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呢平常也比较关注萌宠圈，所以就让我发现其中几只猫，和上过宠物专栏的猫一模一样，那期是流浪猫专题，对比图见图二，所以她是借工作之便，带走猫咪回家虐待并杀害！ 另外我还闲着无聊去翻了下这女人之前发过的消息，又发现一件大事，她上头发的那些萌宠照片，说是自家养的，可每次都只有图片从没有视频，我奇怪就去搜了搜，原来这根本不是她养的，而是从不知名外网盗取，有些P过，有些直接就盗用了，真是骗的粉丝团团转。 最后我还查到，这女人一年之内换了很多份工作，全都是因为暴力问题被辞退的，具体都换了什么不好说。透露一点，就上一份工作，因为一件小事周欣和一个怀孕的女同事起了争执，居然把女同事打流产，结果赔了点钱就不了了之。周欣幼年丧父丧母，在福利院的时候就经常打别的小朋友，抢食算计什么的，大概暴力倾向和心理扭曲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细思极恐。 “现在网络上全都是批判谴责和咒骂，”李玥菱翻开周欣的主界面，点开最新消息的评论，“喏，各大爱猫爱狗平台都转发了，现在这个事还上了头条新闻，已经占据热搜榜第一好久了，你看看。” 斯阳一目十行，因为各大平台的助力，这条长文章被扩散出去，将这件事再次推上了一个高/潮，周欣瞬时被唾弃的更彻底。 “虽然人肉别人不太好，不过这哥们还挺聪明，也没暴露任何**信息，”李玥菱贼笑，“真没想到这人这么恐怖，居然假借工作之名虐杀动物，都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小朋友惨死她手……”说及此李玥菱叹了口气，再次义愤填膺：“不过就该让所有人都看清这女人的真面目！” 李玥菱在耳边说，斯阳便去翻爆料人的信息，是新注册的账号，个人资料什么都没填。她默着想了想，试探性点开私信，输入：“JX？” 没想到居然很快有人回复：“是我，厉总让我深查，我特意换了个口气发表。” 斯阳笑开，她就知道是他，“谢谢，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 对话短短结束，斯阳退出再次去刷新蹿升的话题“周欣滚出萌宠圈”，眼神渐渐放空若有所思。 一大早就碰上手机没电导致闹钟没响的衰事，反正也注定要迟到，周欣索性慢慢来，到楼下路边小摊悠哉地吃了个早饭，才坐车过去。 公交站离公司还有一段路程，前方不知因为什么事很堵，她干脆抄小路过去，谁知刚走进巷子里没多久，就被人从后用麻袋死死套住，紧接着全身上下传来密集痛意。 她嗷嗷大叫，拼命挣扎着要看看究竟是谁，可对方人数似乎很多，她完全是被压在地上打，痛的都要说不出话来。 “快点，用劲打，”两个年轻女人在两边的路口放风，动手的几个便极小声交流，“亏我们蹲守了这么久，总算逮到机会了！” 另一个点头，啪地甩了周欣一个巴掌，“这贱/女人，真想按照她虐杀动物的方法一样来一遍，就打一顿真是便宜她了！” “别废话，赶紧，时间不多！” 六个女人都是某小动物保护协会的，在网络上看见周欣的所作所为，实在气不过，偏巧又在同一座城市，就商量着想了这么个方法，可惜还没等几人打够，便有人要过来了，连忙四散离开。 巷子里无声静寂，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见有女人被套头躺在地上，赶忙过去解救，谁知刚把麻袋拿下来，就被吼了句“滚”，男人莫名其妙道：“神经病！”转身走远。 麻袋太厚实，几人说话的声音也实在太小，周欣完全不知是谁，就这样吃了个哑巴亏，她狠狠地跺脚，待身上不太痛了，再继续往公司而去。 可她不会想到，一进去就是同事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以及老板当众一句“周欣你被开除了，收拾好你的东西立刻走”，令她难堪及晴天霹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早更新n(*≧▽≦*)n平安夜快乐哟宝贝们~~~ 对了昨天忘了说，第一个猜对的才发红包哈，我不告诉你们现在有没有人猜对，哈哈哈哈哈，截止到今晚零点为止，第一个明确性猜对的，给发大红包~另外，叫弑222ly的宝贝，你是要所有死因都来一遍咩，哈哈哈哈哈，我想知道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哪种？ 潜水的是对红包不感兴趣咩￣へ￣平安夜你们不粗来溜达一下？？？ 第五十七章 因着已经被辞退，同事间的讨论似乎也没有了任何顾及，唾弃嫌恶和嘲笑在她们脸上显而易见。周欣看着，胸腔里激涌的愤怒如一团越烧越大的火焰，将她所有理智灰飞烟灭。 “看不出来居然是这种人，人模狗样，喔不是，不能侮辱狗！” “辞退了好，早就看她不爽了，对孕妇都下得了手，不要脸……” “看看她那双手，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动物，人贱自有天收，坐等她被天打雷劈！” …… 诸多的言论在偌大的办公室扩散开，周欣愤怒的同时意识到她们在说的，翻出手机登上软件，在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后，目呲欲裂。 全都是爱猫爱狗的网友以及斯阳粉丝的攻击，消息列表成千上万的评论私信和转发，然而没有人帮她说话，偏偏这种时候耳边还充斥着不屑和嘲笑，周欣退出软件，情绪全面爆发。 身侧就是个极高的花瓶，周欣反手就是一推，花瓶碎裂的声音倏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她冷笑：“继续说啊，怎么不继续了？” 办公室一时毫无声息，之前被推倒的女同事一股气还憋着，只被吓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怎可能不趁着此机会落井下石。 “天下何其大，什么恶心的人都有，网络上说着自己多爱猫爱狗，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事……” 其他女同事见有人带头说话，当即也大胆起来，连声附和：“还宠物博主呢，脸也是够大，看看那副嘴脸，装也是会装的。” 话语愈发不顾及，仿佛当事人不在场一样，连带着男同事都摆出一副鄙视的姿态，周欣被刺激到，拿起身旁文件夹就朝带头的女同事砸过去，人也扑上去要掐脖子。 “叫你说，叫你说……” 局面瞬间便混乱起来，办公室里不乏有热爱动物的，见状趁此机会狠打周欣。有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缩在角落里，抖着手呼叫大楼保安。 保安来的极快，一下子就将压在最底下的周欣解救出来，领头的女同事虽未打够，但也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当即挥手：“保安，这个女人闹事，而且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赶紧把她带走。” 保安自然没见过周欣，见其他人都附和表示周欣的确不是，于是很尽责地按住又叫又打的女人，强行拖走。 周欣被拖至大厦门口，松开时还想再冲进去，可惜被两个保安合力拦阻，怎么也进不去，她甩手就给了保安一巴掌，眼底点燃的熊熊大火几近要喷出来。 “滚开！” 胡搅蛮缠的女人不是没有见过，像她这种泼辣的倒是头一回见，时间久了保安也开始不耐，动作难免粗鲁了些。 周欣被推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控制不住坐在地上，眼见周围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她狠狠瞪了保安一眼，转身走开。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又开始疯狂振动，全是以往还算交好的朋友蜂拥而来的质问，她匆匆瞥了几眼，愤怒似火山爆发，再也不可收拾。 肯定是斯阳干的，除了这个女人，她想不到别人会这样。 “斯阳！”双手紧攥成拳，周欣反身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往咖啡馆而去。 车上关闭了所有车窗，安静的过分，周欣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待片刻前方红灯，车子停下。 注意力莫名被司机吸引，此刻司机正握了水杯在喝水，声音有些响，喉结上下滚动，周欣看着看着，忽的便觉喉口一阵痉挛，她害怕听到水声，倾身就打翻司机的水杯。 “不准喝！” 司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水洒了半身湿哒哒的，他边拿了毛巾擦，边嘀咕：“神经病啊！” 继续行驶。 大厦离咖啡馆不算太远，没几分钟就到达，周欣付钱下去，正要跨过绿化，突闻熟悉声音入耳，她举目望去—— 竟是洒水车来了，那音乐慢悠悠放着，周欣就这一个走神的空档，那车就到了跟前，水毫不留情地洒至身上，雾气蒙了一脸，她一呆，尖叫出声。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看见水下意识就觉恐惧，周欣癫狂地跳起来，形若疯子吓到过往路人。 叫声既刺耳又尖锐，很快就有路人看不下去说了句“叫什么叫，吵死了”，周欣脑子一片空白声音戛然而止，她低头看了眼被弄湿的外套，碰都不敢去碰一下，半晌忍住害怕指尖捏着脱下，直接扔进垃圾桶。 水……她不想看见水…… 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周欣惊觉自己方才奇怪行径，也没多想，稳定情绪后继续走去。 早上的咖啡馆静悄悄，还没有客人，李玥菱帮猫咪们梳毛，斯阳就蹲在一侧拍照。 “我看那女人也差不多到头了，”李玥菱幽幽抬头看了斯阳一眼，啧声，“我刚刚看电脑，这件事都上了酷由视频网的首页，占据了好大一块版面。”说着李玥菱翻出来，指给她看，“点击量好高的，视频里还有周欣的照片，可惜打了马赛克，按我说就不该遮，遮什么遮，得让广大网友都看看啊！” 视频放着，因着声音开得很小，斯阳什么都听不见，光看着画面一帧一帧过去。李玥菱说到这件事就上了兴头，义愤填膺：“所以说人心隔肚皮，这句话说的是真没错，你刚见她的时候，看得出她是个虐杀爱好者么？我是看不出，她不去演戏都浪费了，骗的我们还有粉丝团团转啊，要不是暴露了，指不定还要残害多少生灵……” 这厢李玥菱不停碎碎念，斯阳放下相机在一旁，接过她手里梳子继续梳毛，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心里有些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这种感觉，在上次酸奶丢失前也出现过……思及此，斯阳不敢再大意，连忙起身想看看所有的猫都在哪里，可惜并未来得及看完全部，周欣就闯进了门。 手里拿着从路边小店里买的水果刀，周欣拉过一旁花盆猛地砸在玻璃上，碎裂一地，她瞪着斯阳，一字一字从嘴里蹦出。 “是你干的！” 李玥菱被斯阳护在身后，懵了下似笑非笑：“怎么着？被人爆了恼羞成怒了？”她并不知道是景行做的，一直以为真是哪个无聊又高技术的网友。 周欣抿唇没搭理，眼睛直勾勾看着斯阳，掌心用力到刀柄印出深深痕迹。她静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 “就算我这样，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她哈哈大笑，眸底闪过阴鸷的光，“你们肯定没有体会过这种，亲自将它们杀死的快感。” 试了太多的慢慢折磨，偶尔一击毙命反而也觉别有味道，看它们死之前还毫无所觉地跟她撒娇，那种将命运掌控手中的感觉，一旦开始就彻底停不下来。 “就算我杀了那么多，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坐牢？判刑？你们倒是来啊！” 周欣越说声音越大，面上表情愈发狰狞，就这时脚上冷不防被猫爪划了一下，她唰地低头去看，见脚边竟有一只猫躺下，她狞笑，高举着手捅去—— 然而就在刀尖快触到时，手腕竟被狠狠扣住，力气大到周欣吃痛，她转目看了眼，想到就是这人害自己身败名裂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怒极生恨，刀尖一转朝斯阳而去。 斯阳早已有了防备，没让周欣得手，却也险些被划伤，她小心躲开，努力去抢刀。 而李玥菱在报/警后过来帮忙，但力气到底不大，没帮上忙还险些被误伤。周欣见来了个没用的心底得意更甚，挣脱李玥菱束缚，刀尖无常理乱挥，眼见就要划到李玥菱，手腕又被斯阳发狠扣住，她即刻转向…… 电光火石间，警/察十分及时地到来，一个擒拿拿走周欣手中的刀并将她反手扣住。斯阳和李玥菱顿时从地上站起。 “谢谢警/察同志。”李玥菱松了口气，余光看周欣还在挣扎，呸了一口，“警/察同志你们快把她抓走，刚刚还想杀我们，赶紧判个十年八年，一辈子别出来最好……” 刚制住周欣的年轻男人闻言笑了笑，扶扶帽檐正色：“具体如何会依法执行，不过现在你们需要有一个人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录个口供。” “我去吧！”斯阳抢走李玥菱回答前说，拍拍她肩低声，“照顾好猫，赶紧联系师傅把玻璃修好。” 李玥菱犹豫了下：“……好吧！” 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车竟是因为这种事，斯阳望着窗外，想到厉北辞握在掌心里的手机紧了又紧，想告诉他又怕他乱想担心，毕竟他说过他今天有很多事，想来想去还是作罢。 就这样一路顺畅到派出所，斯阳跟着年轻男人在指定位置上坐好，他问什么便答什么，毫无隐瞒。 谈到和周欣的前情恩怨，斯阳从简表述。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想周欣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在她跟前出现，无奈总是避不过。 “……刚才她拿了把刀进来，我的猫咪都不认生，直接就往她脚上躺，她有虐猫倾向，拿刀就想杀，我去阻止，所以……” 年轻男人听着，笔速飞快，听到虐杀字眼剑眉皱起，等她说完，盖上笔盖。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好的。” 斯阳轻轻呼气，闭了闭眼正要起身，却见右侧门口有人进来，步伐极大步速很快，只一瞬就到了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经发啦~~~嘿嘿嘿，幸运的某宝贝快去查收，不过就算你已经知道了，也别说出来哟，咱别做剧透党~~~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n(*≧▽≦*)n 第五十八章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听景行汇报了所有的情况，知道她毫发未伤，可微冷的眸光依旧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打量，直至自己确定无碍。 “录好了？” 斯阳愣怔一秒，点头。在这又站了几分钟听完景行的叙述，才离开。 “走吧。”留了景行在此善后，厉北辞顾自牵过她手腕走去。斯阳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就这样微抬头仰望他笔直挺拔的身躯，一颗狂跳的心一点一点趋于平静。 车子停在不远处，他先开了门让她上车，才绕过车头坐进主驾。斯阳等了半晌没见他发动，偏头时才发现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漆黑眼底好似凝结了一层薄冰，寒冷异常。 “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一个柔婉一个低沉，斯阳咬了咬唇，想起早上他刚说过的“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心知他大概是生气了，解开安全带凑过去。 “我没有不告诉你……”她软声，“那个时候比较着急要去录口供，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所以想晚上回家再跟你说。” 这话倒是真的，斯阳本就打算白天尽可能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打扰他，况且她自己都能处理好，谁知他还是自己知道了……思及此，斯阳奇怪：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盯着。”自从上次周欣大闹咖啡馆伤了她之后，他便让景行安排人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他。 斯阳“喔”了下，转移话题：“你今天不是很多事么？赶紧回公司吧。” “嗯。” 见他启动挂挡就要向前驶去，斯阳忙说：“你把我放在前面那个公交站吧，我得回去看看怎么样了。”可不能把李玥菱一个人留着。 话落便见他侧眸，目光定定，“我送你过去。” “……好。” 靠着路边停下，斯阳打开车锁下去，“你快去公司吧，晚上见。”说罢她便转身上楼，自然没看见车子在她身影消失后熄了火，于阳光下无声等待。 李玥菱动作很快，已经有师傅在修理玻璃，斯阳一进去便看见李玥菱关上活动室的门，她几步过去。 “斯阳你回来啦？” “嗯，猫咪都没事吧？” 李玥菱点点头：“你一走我就把它们全部赶进了活动室，有几只离得比较近的有点吓到，安抚它们花了点时间，你呢？” “没事，就回答了些问题。”站着有些累，斯阳去前台倒了两杯温水，和李玥菱一道在沙发坐下，捧着小口抿。 闻言李玥菱没吭声，虽说方才胆大无比，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阵后怕，毕竟那疯女人手里有刀，万一……被伤到了呢？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周欣会被判刑么？”李玥菱是个法盲，不太懂会怎么判，抓了抓头发继续，“虽然没得手，但有那个心啊，怎么说也得是个故意伤害罪啊……” “不知道。”斯阳摇头，她只知道周欣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不过幸好今天是工作日，要是放在周末人多的时候，这得造成多大的恐慌啊，你说她一大早就冲过来为什么啊？网络上的那些又不是我们弄得，谁让她坏事做尽现在全遭报应了……” 放下水杯，斯阳默了几秒：“她早上被公司辞退了。” 听言李玥菱呼吸一滞，当即想起网络上的爆料——一年内屡屡被辞退，没想到这次又重蹈覆辙，她静默顷刻，比了个恶心的表情。 “活该，哪家公司录用她就是眼瞎，这种人应该原地爆炸，梦中都会有猫狗找她索命。” 斯阳未做声，李玥菱呸了几口继续。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会儿，玄关处的玻璃也修好，斯阳过去仔细检查后付了钱，正想再打扫一遍地面，就听见李玥菱的呼声。 “哎，斯阳，那不是厉先生的车么？” 一怔，她走过去。从窗户望下去，斜对角就是路侧，那辆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车子静静停着，悄无声息，而她看不见里头的人。于是从口袋里摸了手机，电话打去。 一待接通，便问：“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呢？”不是让他回公司。 厉北辞闭着双目在休息，淡声言简意赅：“等你一起去。”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清楚，我还以为……”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嗯！”又是这一个单字，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过纠缠，仰头朝咖啡馆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轻问，“你下来还是我上去接你？” 斯阳默，正想回答那李玥菱怎么办，就听耳边小声：“斯阳你走吧，我扫个地就回家，别让厉先生等。” 她愣怔，话语脱口而出：“我下来。” “好，我等你。” 通话到此结束，斯阳看着屏幕由亮变黑，转头：“玥菱，要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李玥菱摆摆手，推着斯阳往玄关走，“刚才要不是你护着我，指不定我就被周欣那贱/女人弄伤了，所以你快走吧，我这边扫完地就回家，今日适合休息不宜上班……” 斯阳被逗笑，拍了拍李玥菱肩，不放心猫咪，又去活动室里转了一圈，“那我先走了，你关门的时候给我发个微信，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 下楼，拉开副驾坐上，斯阳扣好安全带，“我们走吧。” 车子重新发动，融入车流，渐行渐远。 因为还有事，一到公司厉北辞便叫了沈高妍进办公室陪斯阳，而自己和景行离开。沈高妍已经从景行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气愤的同时更担心她。 “没事就好，我听景行说的时候简直快吓死了。” 闻言斯阳伸手去握住沈高妍的手，轻拍手背，回忆：“那个时候其实也挺害怕的，可是她要在我面前杀我的猫，我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得手。” 沈高妍沉默，她一向知道斯阳有多爱猫，对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摇动，于是话锋一转：“不过周欣不是被抓了么？不管到最后怎么判，她现在也已经一无所有了，报应总是会来的。” “嗯，我们说点别的。”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沈高妍会意：“好。” 会议中途停止此刻继续，在进会议室前，厉北辞冷声吩咐：“把今天会议之后所有行程都推掉。” 景行明白道好。 只继续半个小时便结束，厉北辞大步走向办公室，刚推开一条缝隙便听见里头清脆的笑声，紧绷了太久的弦在这一瞬倏然崩塌，他闭了闭眼稳定情绪，走入。 还是沈高妍先发现叫了声“厉总”，又聪明地知道要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仔细关上门。 “怎么突然回来了？”斯阳疑惑。 “嗯，带你回家，”他信步走到她身侧，牵了手五指扣好，在她多问前先回答，“我之后没有事，现在我们回家。” 乖乖跟在他身后走入电梯，斯阳猜到他那一句没有事，其实很可能是为了她将事情全部推掉，心头暖意更甚，她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慢慢握紧他的手。 路上十分顺畅，没一会儿就到了家，斯阳看他拿出钥匙开门，刚换了鞋，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她吓了一跳，本能抬手去圈住他脖颈。 长腿笔直迈入卧室，厉北辞放下她在床沿，沉默而固执地亲手脱去她鞋子和外套，而后将她往大床中央抱了抱，一个单臂撑着就压住她，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她。 与以往的每一个吻都不同，这一次的来势汹汹又着急，只几下就啃咬地她嘴唇发疼，斯阳一手搭在他肩颈处，一手紧紧揪着他领口，努力配合却被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弄得呼吸错乱，险些窒息。 幸而不多时他便松开了她，就着这样近的距离直勾勾看了她一会儿，嘴唇重新贴上沿着下巴往下，一寸一寸到锁骨到胸口，而后戛然停止。 “我去做饭。”暗黑的眸底点燃了几簇明亮火光，熊熊燃烧，他深深喘/息着，强拉住理智起身，往厨房而去。 房间里瞬时就只剩了她一人，过分的安静令方才的一切都似错觉。斯阳平躺着，心跳快的像在捶鼓，既重又响，因为门没关，她能很清楚地听见厨房传来的水声和杂音，她抓着床单坐起，平复了急促呼吸后，下床。 已经是午饭时间，因着家里没有太多食材，而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弄，便打算简单地下两碗面，刚准备洗菜热锅，背后就有极轻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腰被环住，他动作定住。 “要下面条么？”从他身后探出来瞄了眼，斯阳笑眯眯，“番茄鸡蛋面么？” 得到他回应后，她说：“那我来帮你吧！” 语罢她便松手，拿了番茄先洗干净剥去蒂，握了菜刀几下切好，家里只剩最后三个番茄，斯阳全部切掉，一洗手才恍觉旁侧毫无动静，她奇怪问了句“你还不热锅么？”，突被他抱起，坐在流理台上。 眼前一片眩晕，身下的冰凉令她坐着有些难受，可刚动一下，嘴唇便被严严实实封住，再也说不出一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唔，前方高能预警，都懂得，先声明，我自认为写的挺含蓄的，万一还是被锁了，我会进行整改→_→那么我们明天的评论要先规范下，拒绝：开船，有/肉等敏/感性字眼！！！可以是：今天天气真好，你们那里下雨吗？也可以是：圣诞节过去了，接下来提前预祝元旦快乐~~~怎么写随便你们想象，自行发挥！ 另外，新文《一线巨星》，治愈系甜文，我已经换上了正式的文案，还没有收的宝贝们快来一发~~~ 电脑版： 手机版： #文案#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齐昭远发了进圈以来第一条原创微博。 齐昭远V：已婚，谢谢祝福。@宁微澜 被这大胆行径吓了一跳，宁微澜想拿他手机删除，不料被躲开。 “我只高调这一次，”他淡淡，“让所有人明确知道，宁微澜已经是齐昭远的人。” “……” 以前总以为他不是她理想中伴侣的样子，可他真的出现，她才明白，那就是她想要的爱情。 #小剧场#说是只高调一次，可齐昭远之后的行为，一点也不低调，比如—— 片场亲密探班毫不避讳，微博上帮她宣传她的新戏…… 某天宁微澜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他，得四字答案。 “无人觊觎。” 她是他的，无人能觊觎。 第五十九章 流理台是凉的，而与她紧紧相贴的身躯却火热到烫人，如此的冰火两重天实在是不好受，她软软“唔”了几声，突觉腰间一冷，他的手沿着衣摆钻入，覆在了柔软之上。 掌心很暖，这样捏住连上头的纹理好似都能感觉到，她轻/喘着，任由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只觉身子愈来愈软，已经快要坐不住。 就在此刻，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廓周围，令那里的温度再次上升：“我们去卧室。” 就着双腿分开的姿势面对面抱起，他的双手稳稳地托着她的臀部，几步进房用脚尖关了门，而后倒在床上。 房间里窗户窗帘紧闭，形成的密闭空间让她过快的心跳声愈发明显，斯阳无法说话，与他唇/舌交缠极深亲吻，思绪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是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随他为所欲为。 没有盖被子，秋日的白天这样衣服全脱并未有冷，厉北辞反复地亲吻够，所有的一切都已蓄势待发，就等她点头。 于是低头碰住她额头，他直直望入她眼里，声哑如含沙：“可以吗？” 如同置身水深火热中，他说的话即便近在咫尺，也早已不那么清晰，可她很清楚如果点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相比害怕，更多的却是信任。 他会保护好她。 “嗯，”极轻的答应从唇间飘出，斯阳眯了眯迷离的眸子，怕他没听见，抬头主动去吻他喉结的同时，低音，“可以的。” 话落攻势凶猛而来，再也无法停下。 浴缸里放满了一池温热的水，厉北辞抱着未醒的斯阳进去清洗一番，扯了一旁浴巾给两人擦干净，重新回到床上。 被窝里很暖和，一接触到斯阳就自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厉北辞怕她着凉，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先给她穿好，再给自己随意套上一条长裤。 她睡得很沉，他这样的动作一点都没吵醒她，大概是方才真的累着她了，厉北辞从背后抱住她，掌心轻搭在她腹部，闭眼陪她一道入睡。 可惜没睡多久，嗡响的振动便持续不断地吵了起来，厉北辞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拿过手机，走出卧室。 是景行那边得到的最新消息：“派出所那边已经给了确切的答复，因为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周欣只能算故意伤人未遂，行政扣留几天就会放出。” 话落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继续盯着，”半晌他说，“有任何异样马上告诉我。” 景行应好。 挂完电话厉北辞瞥了眼时间，距离中午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他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眼，信步走向厨房，继续之前没下的面，很快盛了两碗出来。 暂时将碗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床沿俯下/身，长臂将她上半身圈抱起来，按在胸口。 “起床了，”薄唇贴着耳廓外围，他一遍遍叫着斯阳名字，“快起来吃饭。” 斯阳睡意正甚，听闻了还以为是在做梦，毫无反应。厉北辞哪能让她继续睡下去，故意捏住她鼻子不让她呼吸，等她忍不住张了嘴，再低下头去吻住她，如此往复，直至她睁开眼睛。 他满意，在她腰后垫了几个软枕，又拿了能架在床上的小桌子过来，铺好报纸将两碗面条放上。 “再不起面条就不能吃了。” 刚睡醒的人神思还有些恍惚，一句话也迟钝地反应了半天，她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很慢很慢地吃。吃完后他去洗碗，她就靠在床头望着前方发呆。 腰和腿都很酸，腿/心还隐隐发疼，她自知是之前那场情/事的后遗症，回想之时脸又红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和他有这样的事。 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一窍不通不说，还生涩不已，全都靠着他的带领，想及此，斯阳遮住脸，以手指挡去那寸寸烫人的皮肤。 “要不要看会儿电视？”他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她捂住脸在走神，深邃瞳孔里缓缓注入零星笑意，他正要走至电视旁，余光见她摇头拧眉，复又坐上/床，长臂将她拢进怀里。 “怎么了？” 她脸很红，埋在他胸口不想让他看见，就这样一动，下/身又传来痛意，她咬了咬唇角，揪住他衣摆声如蚊讷。 “有点痛。” 她说的实在太小声，都无法确定他是否听见，但再重复一次也是不愿意的，想想干脆就这样将就忍一忍，可便是此时此刻，她突觉裤腰处一松，他的手竟堂而皇之滑入，极轻覆在那里。 不用怎么碰也感觉出有一些肿，他知道她害羞，于是声音也是一压再压，几近耳语：“我去买点药？” 斯阳脑子一懵，唰地就抓住他的手抽出来，面颊涨红如血染，她抱住他的腰，摇头：“不不用了……”她休息会儿就好。 他明白，也不强求，就抱了她一块儿躺下。良久之后，再问：“还痛么？” 她没答，意识已经陷入梦中，他眼见她睡着，心底叹息之余作罢，拢紧她些一道入眠。 咖啡馆休整了几天重新开门，在此之前，斯阳和李玥菱约好在门口见，一起去宠物医院接酸奶回来。 因为早上一番意外，斯阳起迟了半个多小时，匆匆忙忙赶过去，李玥菱已经在那里。 “对不起对不起，”斯阳跑过去，“我睡过头了。” 斯阳本以为会看见李玥菱嫌弃的表情，哪知看见的却是贼笑，她心底咯噔一声，忽的有了不好预感，果然—— “没关系，我知道你睡过头了，我刚刚去公园溜达了一圈，也没等多久。” 斯阳微愣，“你怎么知道？” 话落便见李玥菱挤眉弄眼，勾住自己肩颈晃了晃手机，那上头一串号码…… “你还没起床那会儿，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不料被厉先生接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做那事睡过头谁信啊？” 耳根唰地烫了起来，斯阳不敢再听李玥菱说下去，忙不迭扯了她手臂坐上出租车，“走了走了，别废话！”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半小时后到达宠物医院，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护士知道两人要过来，引路到一个大笼子前，酸奶正躺在里面玩玩具。 医生适时出现。 “身体已经全部恢复，恭喜你。” “谢谢你们，”斯阳抱了酸奶出来，握住它的爪爪和医生护士挥手，“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回应她的是酸奶响亮地一声“喵”，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开，目送斯阳和李玥菱离开。 早晨刚起的阳光很不错，暖融又不灼热，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咖啡馆地址后，斯阳摸着酸奶肉垫开心。 多日不见，酸奶显然也想主人了，不停在斯阳身上蹭来蹭去喵叫求抚摸。李玥菱在旁看着，暖阳从车窗斜斜照进来，落在斯阳身上半身都是亮光，她抿了抿唇有些欣羡，思绪不可控制地倒回了一个多小时之前。 她打电话去的那时候。 因为约好九点见面，却在咖啡馆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斯阳身影，李玥菱索性飚了个电话过去，谁知忙音结束她刚要说话，便听一声低沉磁性的“喂”，她怔了怔，傻住。 “厉先生……” 厉北辞靠坐在床头，因为刚做完一些事，身侧斯阳睡得正熟，他并不想在此时吵醒她，兀自压低了嗓音，淡道：“嗯，有什么事？” 李玥菱下意识说：“呃，我和斯阳约好九点一起去宠物医院接酸奶回来，她还没来……” 厉北辞了然，答：“她还在睡觉。” “喔这样啊，”李玥菱干笑，“那我去附近转转。” “嗯，半个小时后我会叫醒她。”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吧，再见。” 一番对话短短结束，李玥菱怔愣片刻，倒真的去周围公园溜达了几圈，然后掐着时间回来。 虽说好像不太应该，但有时候想想的确是羡慕又嫉妒斯阳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单身，遇上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便听酸奶不停扭动大声叫，似是不愿意再在车内待下去。鼻尖蓦地闻到一股烟气，李玥菱看见司机在抽烟，也难看的皱了眉。 “我们走吧，这里反正不远了。”走回去也很快。 斯阳同意，付了钱抱着酸奶下车。 一下去李玥菱就无语抱怨：“明明看见车上有猫还抽烟，有病么不是？” 斯阳也不喜欢这种行径，但也不好多说人家，这么一想倒是庆幸厉北辞是从不吸烟的，否则还得帮他戒了。 “红灯了，”李玥菱拉住还在往前走的斯阳，指指前方，“过了这个马路应该一直往右走就是了吧？” “嗯，再走两条街吧，也不远，就当散步了。” 李玥菱比了个OK的手势。 人行道上的红灯有些长，两人等的百无聊赖，索性低头逗起酸奶，这小家伙调皮得很，被斯阳抱着还总扭扭扭，就没一刻安分的时候。 “走了。” 穿过马路，两人一道往右走去，刚走过一条街，便看见前方堵塞混乱，似是有人在闹事，李玥菱禁不住好奇路过时看了眼，惊呼。 “那不是周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提早更新君~~~别忘了我们昨天说好的，咳咳，你们那里下雨还是出太阳呀？雾霾严不严重呀？没几天就元旦了，提前元旦快乐~~~你们什么时候放年假呀~~~诸如此类，自行发挥~\(≧▽≦)/~ 新文《一线巨星》继续攒攒攒预收，这篇完结后开，链接和文案在上一章，治愈系甜文，~走过路过收一发哟~~~ 第六十章 “你可以走了，”好心的警/察带着周欣到派出所门口，“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小姑娘家家前途一片光明，别自己毁了……” 周欣未作一声，听着中年警/察絮絮叨叨在教育自己，那浑厚嗓音竟让她觉得害怕，她唰地伸手抓住自己咽喉，微张着嘴不敢吞口水。 警/察话头停住，以为她是渴了，回头朝里喊了一声：“小张，倒杯水来。” 水…… 这个字眼蓦地划过周欣脑海，令她脑仁一片突突疼痛，喉咙的痉挛更为剧烈，她抖着音尖叫，表情趋于恐怖。 “不要，我不要！” 那声音太过刺耳，似是指甲抠过坚硬黑板，中年警/察被她吓了一跳，反手挡住就要过来的小张，皱眉上前。 “你怎么了？” 周欣猛摇头后退，正巧离了阴处处于太阳下，那微刺眼的暖光刺得她双眸一眯，浑身都莫名发疼，她大口大口喘气，转身就跑。 步伐太大太快，警/察没反应过来便让她跑远，没了踪影，他抓抓头发，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就停了脚步作罢。 一口气狂奔出几百米，体力严重透支令她跑不动，就地找了个台阶坐下。今日阳光极好，还有徐徐微风拂过面庞，本该是惬意的模样，与她而言却反倒成了折磨。 脱了外套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漫无边际的黑暗给了她极致的安全感，周欣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些，心静下来方觉喉口干灼，她想喝水，但一想到这个字，便惊慌地不能自已。 不，她不想喝水，她不喝！ 周围来来往往，人声嘈杂，她静坐片刻小心翼翼掀开外套，才发现自己竟本能跑到咖啡馆附近，她眉目一凛，霍地起身走去。 刚走过半条街，耳际突兀传入极大的响声，她倏地看过去，竟是环卫工拿着高压水枪在冲洗道路，水珠四散开溅到她身上，周欣一呆，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形如发癫地跳起来。 这一片都是市中心，即便现下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也非常多，这样一个疯子般的女人一般大叫一边原地跳，很快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将女人围在圈里。 而李玥菱和斯阳便是在此时路过，李玥菱往里头看了眼，惊愕地眼珠子都瞪大：“那不是周欣么？” 斯阳微愣，顺着李玥菱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真是周欣，抱着头一直在跳，叫声尖锐，她拧眉。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当众表演？”李玥菱咋舌，“哎不是，她怎么被放出来了，说好的判个十年八年最好一辈子别出来呢？” 抱紧怀里酸奶，斯阳紧紧盯着圈内周欣的一举一动，有种怀疑自心底深处升起，闻言，她轻声。 “没有造成实质伤害，顶多算个故意伤人未遂，行政拘留几天就会放出来。”而时间恰好，显然是刚出来。 李玥菱张大嘴，不敢置信：“那这不等于白白放过她啊？那她给我造成的精神损失怎么算？”好歹那天也被吓出了好几身冷汗好么？ 就两人这说话的空档，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呼，竟是周欣死死掐住自己的双臂，嘴里不停碎碎念着疼，人群里不乏有好心老人，见状叫了声：“小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恍若未觉，毫无答应。 到底是叫的愈来愈大声，很快就有更多老人看不下去，想走上前去看看，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 一位年轻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从外圈路过，小男孩手里拿着个大大的水枪，正开心地把玩着，水洒的到处都是。而周欣瞪眼间发现这路过的母子，目光不能克制地被水吸引，却又惶恐这个的出现，她直勾勾看了会儿，行动压过所有意识，冲上前去。 抢过路边水果摊上的小刀，周欣毫无章法地乱挥着，“不准玩，不准玩！” 年轻妈妈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抱过小男孩躲开，偏偏这疯女人穷追不舍，她一个不留神，手臂上便被深深划了一刀。 人群这时才有反应，几个男大学生冲过来一并按住周欣在地，抢过刀子扔开。斯阳连忙把酸奶塞到李玥菱怀里，让叫救护车以及报/警，自己边跑边费劲撕衣服。 用厚重的布压在伤口上，斯阳低声安抚：“放轻松，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年轻妈妈明白，配合着一动不动，小男孩虽被吓着眼睛里铺满水雾，倒也坚强地没哭。李玥菱很快打完电话，疾步跑过来蹲下。 附近就有个大型医院，救护车来得极快，斯阳将年轻妈妈送上车，目送车影渐远，掌心沾了些血，她就着餐巾纸擦干净，缓缓松了口气。 警/察还未来，几个男大学生依旧合力将周欣禁锢住，李玥菱气不过想上去踹两脚，被斯阳拉住。 “别去。” 李玥菱顿住，眼神询问原因。 “你看她方才的表现，恐水恐光精神高度兴奋，还会觉得身体疼痛……” 顺着思路往下，李玥菱灵光一闪，张大嘴，“你是说……” “嗯，狂犬病，潜伏期已经过去，现在应该快算晚期了。” “不会吧？之前根本没看出来啊！”说完又觉不对，自言自语，“不过潜伏期确实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的妈呀，这下真是报应不爽了。” 她没吭声，正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忽然手臂被人一抓眼前一黑，那极其熟悉的清冽气息冲入鼻尖。她僵了下，紧张的心情一瞬放松下来。 她知道是他来了。 “我没事，别担心。” 他丝毫未松手，长臂收的更紧了些，像是要将她腰折断一般。李玥菱十分上道地抱着酸奶先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毕竟还在街上，斯阳任由他抱了会儿，轻轻推开。正巧警鸣传来，很快便有警/察下来将周欣带走，几名大学生作为目击证人也跟着去录口供，现场围观人群几下散的一干二净。 拉着她坐到后座，景行很识趣地下车。 主动把事情全说了遍，斯阳就势看了自己手臂一眼，呼气。 “那伤口划得还挺深，大概是要缝针，”她顿了顿，侧目去看他，“你刚才看见了么？周欣发疯的样子。” 他摇头，听她说。 “……典型的狂犬病症状，没想到她虐猫无数，竟会栽在这个上面。”话音一落，暂时便无人再说话，斯阳偏头时看见景行站在远处，她心念一转。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摸着她指骨的长指停住，他很慢地嗯了一声，眸光静落在她撕破的衣服上，就要脱了自己外套给她。 “不用了，咖啡馆里有换的。” 他顿住，也不坚持，“我先送你过去。” “好。” 到了楼下，车子打拐靠边停下，斯阳利落打开车锁。 “我先走了。” 身子过门大半，手腕却被倏地扣住，斯阳回头，听得他一句“在这儿等我来接你”，点点头应好。 纤细身影于眼帘内消失，厉北辞闭眼，初听见出事时的那些紧张情绪全然退散。 “开车吧！” 斯阳刚踏入门槛，便看见李玥菱从电脑前探了个脑袋出来，正招呼着她过去，她微挑眉，顺势坐下。 “我刚刚去查了下狂犬病的资料，还真如你所说，”李玥菱拍掌，笑的合不拢嘴，“一旦发病，死亡率基本为百分百，虽然说幸灾乐祸不好，可是一想到死在她手上的无辜动物，还有遭过她魔爪的酸奶，就觉活该！” “她不是还伤了人么？这次总不是未遂了，我倒要看看她会有什么下场！” 关闭页面，李玥菱万分解气地挥了挥拳，起身去打扫卫生。 因为约了师傅修理破裂水管，李玥菱提早一个小时下班，斯阳默默地用吸尘器将偌大的咖啡馆全清理了遍，空闲下来想起自己好几天没登过软件，趁机爬上去看看。 关于周欣的热搜已经下来，但话题热度还是不减，全民倾倒式的讨伐让周欣以及“养猫的星星”这两个名字，一夜之间跌入深渊。 还有一些技术宅气不过去人肉，倒真是又挖掘出几张照片，草草在眼睛上打了一层码就放上网。斯阳粗略翻过，正好脚侧酸奶溜达过，她一把将它捞起放在膝上抚摸，想了想发表新消息。 斯人有阳光V：一切尘埃落定，酸奶健康平安回来，我也很好，谢谢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的粉丝~【图片】 配图是斯阳之前拍的全家福，她点下发送，大致浏览了下每秒渐增的评论，正要退出，私信亮起。 影子爱金毛：哎哎哎大消息啊，刚才有人爆出S市仁和路上有人疯子一样闹事伤人，照片拍的特别清楚，你猜我看见了谁？居然是周欣！ 斯阳笑了下，打字：“嗯，我知道，我在现场。” 叶影一怔，问题连珠带炮：“那你没事吧？那疯女人没伤到你吧？我的天你居然在现场，你为什么会在那儿啊……” 斯阳耐心一个个回答：“我没事，没伤到我，我是刚好路过……” 叶影听完斯阳所说，接话：“我看其他在现场的小伙伴说的，周欣特别怕水怕光，一直在原地跳脚，我看这症状有点眼熟，是不叫恐水症来着？” “嗯，也就是狂犬病，她已经处于兴奋期。” 叶影惊呼：“我的天哪居然染上狂犬病，这下真的遭报应了，哎不是我没同情心啊，她确实是活该啊，也不知道在她体内潜伏了多久，果然人做多了坏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两人又聊了会儿，叶影便不想再说周欣，转转眼珠跳了另一个话题，她贼笑：“哎我说，你和你家那位同居这么久了，最后一步有没有突破啊？我可不信美/色当前他能忍得住。” 斯阳压根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耳根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她无措地绞手指，目光正有些游离，便觉一侧有人坐下，紧跟着： “不回复她？” 作者有话要说：　　扭着我的水桶腰求花花，求新文预收，求收专栏，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一章 他一坐下说话，温热鼻息便拂过侧脸，暖暖的一片。因着声音来的太突兀，斯阳硬是愣怔了秒，她唰地抬手想去合上盖子，又想起这不是笔记本，忙不迭严严实实捂住，一个字眼都不让他看。 调整了几番角度，确保他看不见，她才清咳一声，嘀咕：“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的？” 他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手指挡住的地方，听见私信响起的叮咚，很慢很慢地笑起来，重复：“不回复她？” 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 “我关个窗户就好。”话落她从座位上弹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关了电脑，一溜烟跑进活动室反手关上门。 真的是去关窗，只不过抽空之余也去回复了下叶影。 斯人有阳光：我还有事先下了，有空再聊。 管叶影会看出这明显的逃避，斯阳长长地舒了口气，几下弄好出去。 他正在逗猫玩，手中拿着的逗猫棒时而晃荡时而停止，吸引了好几只过来，随着他手指上蹿下跳，画面逗趣。斯阳看了几眼，跑去检查了下食盆和水盆是否都满，拿包。 “我们走吧！” 他睨她一眼，意犹未尽地起身，放了逗猫棒回前台，“先去买菜。” 到了就近的一个大菜场，里头有不少人，地面还有些潮湿，厉北辞牵了她进去，举目将整个菜场环顾一遍，然后先从素菜区转起。 “买点什么好呢？”她顾自自言自语，视线来回转悠着，而后晃了晃他的手，仰头问：“你想吃什么？” “红烧豆腐。”在最近的摊位前驻足，他目光淡淡扫过各种各样的豆腐，最终挑了一种让老板包起来。 顺便又挑了些新鲜的小青菜，斯阳买了满满一袋，与他往下一处走去。 “买点尖椒吧！”路过一个专门卖辣椒的摊子，斯阳挑了些尖椒放进塑料袋，笑眯眯，“刚好能做个尖椒炒蛋。” 他毫无异议，等老板称完付钱。 转完整个素菜区，两人来到荤菜区，先例行买了点瘦肉，付完后斯阳还在思考，就被他拉着到了另一个摊位上。 刚想问他要买什么，便听“猪肝”俩字从他唇间逸出，她呆了呆，没过脑子问他：“你想吃这个？”两人从来不买猪肝，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吃的。 谁知话落他瞥了自己一眼，随即脸颊被他捏住揉了揉，意有所指：“给你吃的。” 斯阳：“……”为什么要给她吃？ 老板已经称好，听闻小两口有趣对话，笑着帮忙回答：“猪肝补血，女孩子多吃点有好处。” 他没接口，付了钱后拥着她先走，到了一无人角落才低头去与她咬耳朵，“嗯，给你补血。” 好像……突然就说到了不可描述之处，斯阳秒懂后脸红了一圈，挣脱开他快步离去。 于后头看着她继续买菜，他低低笑了笑，抬步跟上。 菜场里的菜到底是比超市里要新鲜不少，斯阳多买了些能存放的，打算放在冰箱里，这样也省了天天跑菜市场的麻烦。 买好回家，厉北辞自觉进厨房先去择菜洗菜，斯阳找了根皮筋把长发扎起，拿了围裙套上。 背后要打结，斯阳一不留神打了个死结，偏偏反手解了半天手都酸了还没解开，见他洗完擦了手，背过去求助。 他靠近，弯腰细看，声色暗哑：“别动……” 她乖乖定住。 之前在咖啡馆换了件长袖，衣摆处有些许短，她稍一抬手就会露腰，这会儿他凝目看着，那笔直的背脊和微微陷入的漂亮腰窝清晰可见，他呼吸重了几分，快速解开重新绑好后，拉她反过身抱住。 掌心熨帖在腰间，温凉的手指在衣摆处停了会儿，微燥带薄茧的指腹才顺着脊背往上，停在内/衣背扣处不动。因这动作眸色深暗了几分，他低头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字。 “吃过饭做什么？” 他离得太近，说话时热气便直接喷洒，热的她缩了缩脖子，好似喝了一壶酒醉了一般，连带着脑子都不太清晰，语不成声。 “要……做什么？” “你说呢，嗯？”他刻意将尾音勾起，仿若羽毛划过她心尖，痒的她轻颤，思绪也因此倒回了之前一些……无法诉说的亲密画面，她脸瞬时变烫，揪着他领口不知所措。 “吃完饭……不是该消食么？” 语音刚落便听见他既沉又愉悦的笑声，正有些不明所以，发顶便被他摩挲着蹭了蹭，然后—— “你在想什么？”眼底蕴起了清浅笑意，他的手全都放开，推远她些凝睇她眼睛，咬字清楚，“我的意思是，等会儿吃过饭去散步？” “……” 愤愤地推开他去做菜，斯阳一手在炒一手碰了冷水捂住脸试图降温。 故意误导她还义正言辞指责她想歪什么的……真是太坏了！ 吃过饭厉北辞主动去洗碗，因为外头起风，斯阳换了件稍厚些的外套，想到他还是西装革履，又帮他挑了套休闲些的，等他洗好进来。 “换一身吧，”在他刚走进来时就说，斯阳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目光在平铺整齐的衣服上转了一圈，他突的伸手拦住她，晃了晃自己还湿的双手，好整以暇，“手湿，帮我穿下。” “……” 眼前男人十分自然地在床沿站好，双臂张开等着她过来，斯阳视线垂落在她亲自拿出的长裤上，耳垂染了些微不可见的粉红，她飞速跑到床头抽了几张纸，一把塞进他手心跑出门，还没忘反手关上。 平伸的手臂渐渐垂下，他擦净手，几下换好衣服，手指刚搭在门把上，忽听见外头她在叫他，他嘴角微勾，出门。 沿着一路繁华灯河向前走，斯阳走在里侧，手机在放音乐，分别两只在两人的左右耳。这样悠闲地一块散步似是很久之前的事，大多时候他都很忙，哪怕偶尔不加班，两人也懒得出门，吃过饭便早早休息。 路过一个极大的广场，人头攒动拥挤着在走，斯阳摘掉耳机往前看了看，原是前方在放露天电影，她扯扯他的手，兴奋：“过去看看。” 电影幕布极大音效还不错，尽管站得远斯阳依然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没看过这个片子，一时间看入了眼。正好到一个不太明白的地方，偏头想问问他，却见他在打电话，还对自己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点点头。 听筒音量调至最大，稍还有些显小但足够听清。 是景行公事公办的汇报：“审问的时候警/察发现症状不对，叫了医生来看，确诊为狂犬病，当即决定保外就医，但在准备送医的过程中病发死亡……” “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 见他眉目深锁，斯阳以为公司出了什么麻烦事，凑近大声：“怎么了？” 他没接话，这里不是个太好的说话之地，电影声音太响，大声太费嗓子，于是牵着她往远处走，好不容易找了条无人的长椅，坐下。 “审问过程中出现症状，医生确诊为狂犬病，潜伏期约一年，准备保外就医的过程中病发。” 他没说下去，可她已经明白，白日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说实话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复杂情绪，堆积在胸口生出窒闷感。但转而一想，这到底还是自作自受，报应来的太快太狠。 周欣的事到此算是彻底结束，厉北辞顾及斯阳，很快转了话锋，他指着前方明亮的长桥，低头征询她的意见，“去那边看看？” “好。” 这是一条连接湖两岸的桥，桥的两侧装了明亮的灯，远处看去就如跃然水上的灯桥。只不过现在人有些多，他索性放了她手改为揽住腰，护着她在身侧。 桥上风有些大，呼啸而过时她披散的头发蒙了自己一脸，斯阳从手腕上摸下皮筋，正要扎起被他拿过，熟练地几下绑好。 “你居然会这个，”斯阳感叹，笑眯眯看着他，“小时候都是妈妈给我梳辫子，爸爸从不，因为他不会。” “嗯，”他点头，自动曲解她意思，“想我给你梳辫子？” 她愣了下摆手：“不要，那都是小女孩才梳的，我现在梳多奇怪。” 谁知话落他竟笑了下，斯阳正有些不明所以，便听他道：“你的确不是小女孩了。” 因为她早已是他的女人。 最近对他意味不明的言语都能秒懂，斯阳偏头，让风吹走脸上渐生的燥热，半晌才去扯他衣角，结结巴巴：“走走吧！” 下桥之后便绕湖原路回去，晚饭本来吃的还挺撑，这下全部消化了干净，两人慢悠悠走着回家，在经过一个极大的十字路口时，他停住脚步。 “怎么了？” “先去一趟超市。”他答。 斯阳闻言道好，家里最近也没有什么零食，刚好能去采购一些。两人进去先拿了辆手推车，乘着电梯下往负一楼时，她随口问道： “你要买什么啊？” 说罢良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奇怪地侧目，却见他微抿着唇，黑漆眸底浮动的流光别有深意，她怔了怔，也没多想，跟在他身侧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厉先生想买什么？？？O(∩_∩)O 第六十二章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生活用品区，家里还有很多，两人便直接跳过，走向零食区。 斯阳买零食偏好甜的咸的，一过去就先挑糖，找准牌子各种味道来一包。 “吃这么多不怕蛀牙？”他推车跟在旁侧，瞟了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糖一眼，虽然对这种甜糖不太感兴趣，但她喜欢就好。 “不要连续吃嘛，”她答，想了想又放了瓶口香糖进来，“走了，去看看饼干。” 买了一大堆小零嘴，家里有个储物盒，正好放那里面，短时间内都不用愁了。斯阳买好自己的，眼看着两人都走到柜台准备结账，她问：“你不是要买东西吗？怎么没看你拿？” 他嗯了声，“在柜台。” 她“喔”了下，再次没多想。每个队伍都有些长，斯阳便让他自己去拿，而她挑了个相对少的队伍先排着。 很快他就回来，手心握着几个盒子，她没看清还以为是糖，正想来一句“你怎么也买糖”，便见到上头那俩大字——冈本。 她傻眼。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总是挤到，厉北辞站到她身后握住推车，顺势将她环在怀里。见她眼神乱飘，就是不看自己手里的盒子，他无声笑起来，低头嘴唇贴住她耳朵，正色。 “前几天是你的安全期，之后还是要做好措施。” 明明超市里那么吵，这两句话偏偏就听得格外清楚，她涨红了脸，随口答了句“知道了”，恰巧轮到她结账，赶忙把推车里东西拿出来。 采购完回家。 斯阳身上出了不少汗，打算坐会儿再去洗，听他先进去水声跟着响起，她倒了杯温水慢慢喝，想到买来的零食还没整理，拿了储物盒过来往里放。 整整齐齐地放满，斯阳手再伸进去，指尖触到盒子方正的边角，她愣怔了秒，脑子如同过电一般想起这是什么，手唰地收回。 心跳不知何时快了起来，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一声响于一声，她用力咬住唇角，忍了半天还是有些好奇，回头瞄了眼浴室，趁他没出来，再次拿出。 以往从没注意过这种东西，如今用上了才发现居然也分型号和尺寸，她顺手又看了其他，是一模一样的，正想放回袋子里，耳际忽闻咔哒一声，竟是浴室门开了。 袅袅雾气从大开门里散出，几下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厉北辞只套了条长裤，单手擦着头发走出来，甫一抬眼，便见她拿着盒子好奇在看。 脚下顿了顿，他恍若未见，信步走向，在她身侧坐下。 “帮我擦擦。” 她眨眨眼，接过毛巾给他擦起来，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也在胡思乱想。虽然刚才她反应很快的扔回去，可难保他是不是已经看见，思及此斯阳偷偷瞄了他一眼，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开口，自我安慰地松了口气。 大概是她多想了！ 几下给他擦干头发，斯阳抓着毛巾和睡衣，一骨碌爬起来跑向浴室，那动作极其的快，转眼就没了影。 超市的袋子还摆在床尾，里头几盒套凌乱的摆着，厉北辞看了会儿，拿出放进床头柜里，而后双臂交叠在脑后，舒展半躺等待。 有人在前洗过，浴室里便暖洋洋的似夏天，斯阳放好睡衣，开了花洒预热。 水温恰好，蒸腾的水雾缭绕似仙境，斯阳最后冲了遍头发，手握上把手想关水，想到一件事又犹豫定住。 等会儿是不是要…… 尽管和他已经有过几次，但思及这个还是会脸红耳热，她低眉垂眼，这么一磨蹭竟过了十几分钟。回神时恍觉水蒸气太甚令她头有些发晕，她忙不迭关水出去，刚擦干打算套衣服，敲门声就适时响起，她吓了跳手中衣服险些掉地。 “怎怎么了？” “没事，确定一下你是不是还好，”听到她出声就放下心，他瞥了眼墙上时钟，慢悠悠问，“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还没有洗好？” 斯阳一噎，“唔快了，你着急什么？” “嗯，我着急，”他作势去动门把，知道她没锁门刻意吓吓她，“再不出来我就进去，知道了？” “……” 目的达到，他转身离开。 火速穿好衣服，斯阳对着镜子检查了下没有问题，才慢吞吞出去。他已经准备好吹风机，斯阳等他给她吹干头发，趁他去洗毛巾时抱了电脑先占据大床一侧，点开视频。 厉北辞一出来眼帘里就是她正襟危坐的样子，他微微挑眉正想开口，却听她竟开始对着电脑说话，眼神躲闪着就是不看自己，小心思不要再明显。他想着时间还早，便拿了本书在她身侧坐下。 斯阳虽在说话，余光可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开始看书没有任何异样动作，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哎周欣的事怎么样了？”叶影边嗑瓜子边问。 “她已经病发，医生检查出狂犬病病毒在身体里潜伏了一年多。” 闻言叶影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是说她已经……” 斯阳点头。 静默片刻。 “好吧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下场，听到还是有点惊讶，果然恶有恶报不是儿戏，古人诚不欺我啊！” “嗯，我们换个话题吧，她的事已经结束，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 叶影配合道好。 两人聊得开心，一时间忘了时间，越说越来兴致。而在旁等了她许久的男人便不是那么高兴，眉宇间隐隐忍耐，他不知几次目光静落，见这两人竟又要说起别的话题，很干脆地在此之前打住。 单手端起她电脑往旁边一放，摄像头对着浴室的方向，他无视她错愕的眼神，低下头用力地咬了她嘴角一口。 斯阳吃痛，黑眸里瞬间漾出湿润湛亮的光，嘴唇被他密实堵着说不出话来，她唯有揪住他领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咬了几口当是被冷落的惩罚，他贴着她的唇，含糊问她：“还继续么？” 她摇头。 眸底卷过零散笑意，他放开她，拍拍她脑袋，“去道个别，把电脑关了。” 她点点头，捧回电脑，“那个，我有点困了，先睡觉了，我们下次再聊啊！” 叶影吐舌扮了个鬼脸，“去吧去吧，真当我耳聋没听见一样的，你就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电脑关机。 壁灯在下一刻被他关上，房间里不透一丝光黑黢黢的，斯阳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吹息可闻。 两人静静地吻了会儿，黑暗里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灼热烫人，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随之掌心被放了什么东西，四角方正很显然，她呆了呆，去看他的眼睛。 “刚才不是在看？”他含笑，低声诱导她，“自己拆开看看里面长什么样，嗯？” 他每说一个字，她的脸便红一分，到了最后的尾音，简直要让她自燃，她看都不看就将盒子塞回他手中，猛摇头拒绝。 刚才是哪来的自信以为他没看见的QAQ 见她不肯，他倒也不强求，亲力亲为动手，重新俯身去覆住她嘴唇。 夜还漫长。 腰酸腿也酸，整个人都陷入不舒服中，斯阳依附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清洗，再回到床上躺下。 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一下都成了不可能，斯阳窝在他胸口，困意弥漫时感觉到他捏住自己手指轻揉，嗓音温和。 “过两天有空，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我这儿来，好不好？” 她抬眼。 他垂眸一瞬不瞬，“以后跟我住一起，嗯？” 虽然她还租着自己的房子，可好早之前就同他一起，如今……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唇角抿了微淡的笑意，闭眼点点头，哑声：“好。” 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他抵住她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眼睛，伴随入眠。 难得过了忙碌期空了些，沈高妍提早约好斯阳，说是一起去买新衣服，可到了约定时间还不见人影，她只好飙电话过去。 打了好几个才有人接，一听声音居然还在睡梦中，脑门上划过一串省略号，她无语。 “合着斯阳你居然还在睡大觉，我居然在寒风中等你，你太欺骗我感情了！” 斯阳惊醒，一瞟时间霍地坐起，“啊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你先附近等等，我马上到。” “我可只给你一个小时啊，多了不等哦！” “好。” 房子只有她一人，厉北辞早已离开，斯阳匆匆忙忙洗漱穿衣，直接打车奔赴约好地点。 “昨晚做贼去了啊，睡那么晚。”沈高妍唾弃。 斯阳默着不吭声，事实上是被某人纠缠着来了一次又一次，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有这么多花样。 “看看这条裙子好看吗？”沈高妍随手拿了条在身上比了比。斯阳看了眼，指指试衣间，“上身才知道效果。” 沈高妍也有这个意思，把包给她自己进去。 怎知背后的拉链设的有点奇怪，她怎么都够不到最后一截，无奈之余只能叫斯阳进来帮忙。 “衣服是挺好看的，就是这拉链设置的不好，”沈高妍在镜子前转了转，吐槽，“当我长臂猿啊，能碰到那么刁钻的角度。” 话落没听到身侧有声音，她奇怪侧目，见这人竟然在玩手机，她的视线正要收回，却见斯阳头发遮掩下的微红，在白皙锁骨下异样明显，她微愣，后知后觉。 那是不是吻痕来着？ 话落没听到身侧有声音，她奇怪侧目，见这人竟然在玩手机，她的视线正要收回，却见斯阳头发遮掩下的微红，在白皙锁骨下异样明显，她微愣，后知后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小段不是乱码，修改后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所以添加的，无视吧。 第六十三章 好像突然就福至心灵了，莫非这就是睡过头的原因？ 贼兮兮笑起来，沈高妍趁斯阳没注意，伸手过去碰了下。 斯阳被她吓了跳，往后瑟缩了下，皱眉：“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沈高妍挤眉弄眼，努嘴，“你自己看看。” 顺着沈高妍眼神示意的方向对镜看去，斯阳一眼看见那微红的一处，隐藏在衣领和头发下，她早上出门着急竟完全没有发现。 “还好领口高，注意点别人也看不见，”沈高妍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还不忘调侃，“我倒说呢，约会从来都是提早到的斯阳小姐也有睡过头的一天，原来是……” 接下来的话她便说不下去，因着斯阳捂住了她的嘴，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斯阳才肯松开她，而后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再去看看别的衣服吧！” 话落斯阳率先走远，沈高妍在背后看着，扮了个鬼脸跟上。 两人在商场里转了足足四个小时才去吃饭，这会儿每个店人都不多，斯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觉已经饿过头。 火速点单，挑的都是斯阳喜欢吃的，沈高妍捂住脸赔罪：“你早饭没吃怎么都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你来的路上吃过了，才放肆去买，刻意等到人少的点吃饭的。” “没事，”斯阳还想说些什么，无奈手机突然进了电话，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对沈高妍小声，“我先接个电话。” 沈高妍颔首。 是房东阿姨打来的，之前约好今天退租。 “嗯，我等会儿收拾东西，你可以过来检查一下。” 房东连声应好，“那就三点好吧？” “好。” 对话短暂结束，斯阳放了手机一旁，听闻沈高妍问：“正式搬家了啊？” 她嗯道：“等会儿回去收拾。” “按我说早该搬了，你自己租的房子又不住，空在那里每天都是房租好不？” “……” 沈高妍笑眯眯：“搬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他会来接。” 闻言沈高妍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菜上齐了，赶紧吃吧！” 唇间抿了微微笑意，斯阳拿起筷子。 点的菜刚好，两人吃完后撑得不行，索性坐在位置上歇会儿。各自玩着手机，斯阳登上软件，正好看见新发的私信。 葫芦葫芦棉：阳阳你好，是这样的，我和一些小伙伴关注你很久了，都是你的粉丝，我们都很喜欢猫，将来也有养猫的打算，但是缺乏经验，所以我们想邀请你参加一个语音交流会，大家可以沟通交流养猫的经验，不知道这唐突的请求可以吗？ 语音交流会？斯阳想了想，打字：“什么时候呢？” 葫芦葫芦棉：哇阳阳你回复了，激动\(≧▽≦)/，我和小伙伴商量了下，就今晚八点，阳阳有时间吗？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一个，一切遵循你的时间来，嘿嘿~ 今晚八点……好像没什么事要做，她东西没有太多，收拾起来应该蛮快，于是答应下来。 “好的。” 葫芦葫芦棉：哇哇哇棒棒哒，那就今晚八点了，唔YY号37568，等你来哦~ 被这语气逗笑，斯阳戳字挺快：“好，我会准时到的，谢谢你的邀请。” “你在笑什么啊？”沈高妍探身，大概瞄到一眼是软件界面，猜是刷到了什么有趣消息，也没多问，“我们走吧，你收拾东西还要时间，我先送你回去。” “好，走吧！” 挥手说再见，斯阳独自进电梯，站在玄关时考虑着该从哪里开始收拾。前两天为了搬家她特意买了几个真空压缩袋，应该能装不少衣服被单什么的…… 先从衣柜开始，因为之前就和他同住，她的大多衣服都已经在他那里，只剩下小部分和一些反季节的，斯阳全部先拿出来放在床上，一件件叠好收入压缩袋…… 全部收拾了个遍，总算是没了自己的东西，正巧房东也过来，斯阳让阿姨检查好，退掉剩余的房租和押金后，坐沙发上休息。 尽管起了一身汗，可她累得懒得动，斜斜躺下眯眼等他来，怎知姿势太舒服，靠着靠着她就睡着了，直至被铃声吵醒。 眼睛尚未睁开，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半晌抓到了手机，她接起，声哑且低，“喂！” 厉北辞刚结束工作，开车往她家而来，听闻这嗓音怔默片刻。 “在睡觉？” “嗯。” “睡在哪里？” “沙发上……” 听言剑眉一蹙，厉北辞熟练地打了个左转，边注意着后视镜边问：“直接睡的？” 他这么一问，她便注意到，知道他会说，聪明地话锋一转：“你那边好吵，是在路上么？” “嗯，”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轻而易举猜到她躲避的小心思，他不被她带跑，严肃，“不要直接睡，会着凉。” 斯阳噎住，半晌绕着衣角弱弱：“知道了，你快到了么？” “嗯，在家里等我。” “好。” 果然是快到了，没几分钟门口就响起敲门声，斯阳小跑去开门，方一看见他的脸，额上便被他大手覆盖。 “我没事……”她嘟囔。 温度正常，他放下手。 眼光越过她身，厉北辞一眼看见空荡荡的沙发，连条小被子都没有，偏偏客厅窗户还大开着，呼呼的风肆意吹进。他拧眉揽过她腰，在她额头上毫不客气地敲了下。 “下次再这样直接睡试试看！” 她吃痛，倒也知错没吭声。与他一起搬了东西下去，来回几遍总算搬好，正式离开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因为晚上答应了粉丝的事，斯阳收拾完马上去做饭，吃完没歇多久就拿了睡衣进去洗澡。 淅沥水声大作，厉北辞洗完碗进屋，靠在浴室门口，摸着下巴思忖她这奇怪行径，半晌没任何思绪，干脆在床沿坐下，等她出来。 例行给她吹干头发，厉北辞见她抱了电脑窝上/床，挑眉：“有事？” 她点头，手上不停，“答应了粉丝参加一个语音聊天，说是交流养猫经验，我先去下个YY，你快去洗吧！” 闻言他未作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时间掐的刚好，YY房间里已有不少人，因为这场交流会已经在软件上公开，在场的除了铲屎官，还有很多斯阳的粉丝，一时间热闹非凡。 家里正好有个话筒，斯阳仔细地调整好，软声：“大家好，我是斯人有阳光。” 斯阳以前也做过几个访谈，大多都是文字形式，需要开口的极少，诸多新粉丝也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当即在公屏上刷满。 “哇哇哇软妹纸。” “声音好棒，原谅我是个声控~” “阳阳多说点话，我们铲屎官都在听。” 评论刷的太快，有些斯阳都没来得及看就过去了，她倒回去一条条看过，才轻笑：“唔，首先我是收到葫芦葫芦棉的邀请，非常感谢有这个荣幸，那么接下来我先说一些简单的问题。” “私信里经常有人问，可以给猫咪喝牛奶吗？很多家长都觉得，牛奶是很有营养的东西，给猫咪喝应该也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物质，其实这是个错误的想法。从医学和健康的角度来说，牛奶对于猫咪来说，是会让它们肠胃不舒服的。” 养猫时间久了，除了这些初始容易弄错的问题，斯阳还知道不少冷知识，基本都做了分享，公屏里氛围极好，现下她听着其他人说话，耳际一动，听闻浴室门打开，她偏头望去。 浑身好似蒙着白蒙雾气，头发还在滴着水，脖间搭着条毛巾，下/身就随便套了条棉质长裤，他拉过毛巾随手擦了擦，顾自坐在床沿递给她。 “帮我擦擦。” 她嗯了声，自然接过，擦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余光里大片大片文字闪过，她恍然发现刚才为了方便，开的是自由模式…… 公屏里显然已经炸了，因为这个突如其至的声音，偏偏这时他还回头，有些莫名的问了句：“怎么了？” 她扶额，这个时候关了自由模式好像又太欲盖弥彰，毕竟……她什么都没做啊！ 想了想，她盯住他眼睛，无声以唇形，“我开的自由模式，你的声音进去了。” 明明已经听懂，却故意装傻，厉北辞斜睨了电脑一眼，俊脸上深隐笑意，他一本正经倾身，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串省略号从头顶飞过，斯阳还真打算再说一遍，谁知就在此刻听见他压低了的笑声，忽的就反应过来他在逗她，气的头脑一懵掐了他一下，不解气又抬头狠狠咬他下巴一口。 “嘶，”他皱眉，趁她逃离前两指捏住她下巴，抵住她额头，神色危险，“敢咬我，嗯？” “……” 被咬的那处已经起了深痕，泛着微微水光，斯阳伸手想去摸一下，不料手至半空就被扣住，嘴唇紧接着被密实覆住，快要喘不上气来。她眼前一黑，心弦啪嗒一跳，思绪全然被抽空，一点不剩。 “嘶，”他皱眉，趁她逃离前两指捏住她下巴，抵住她额头，神色危险，“敢咬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更新哒，不方便换行，宝贝们将就两天哈～ 马上2017，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哟～么么哒，明年要继续支持我哟～～～ 20.48乱码已改～ 第六十四章 手被他搭在腰间，没穿衣服直接贴住的温热令她面红耳赤，指尖瑟缩了下想缩回，却被他握的更紧。 极深的全面的以及各角度地被他吻了遍，他就着这样贴住她柔软唇角的姿势，含笑问她：“还敢不敢咬人了？” 斯阳被他压在床头动不了，恍惚听清猛摇头。 他满意了，放开她的同时将电脑摆回她膝上，慢悠悠，“她们在叫你。”施然下床去洗毛巾。 如同被巨雷劈中，这种将重要大事忘在脑后的惊愕令她脑子一空，目光微抖着垂落，公屏里果然是在呼唤她，还有不少调侃，斯阳好想装死，犹豫两秒还是硬着头皮上。 先将自由模式关闭，她本来也在麦序第一位，当下可以直接说话。斯阳轻声咳了咳，兀自淡定：“刚刚说的都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粉丝们好奇心都炸裂，问题一个接一个，皆是关于方才的小意外，但到底偏离了本次交流会的主题，场控还是很尽责地将话题拉回，最后来了句“谢谢大家踊跃的参与”，结束了本次交流。 关闭电脑，斯阳靠在床头平视前方出神，思绪倒回方才。虽说开的自由模式，但那时候话筒离得并不近，声音应该……没有被录进去吧？ 可毕竟没有亲耳听见，她也不敢顾自确定，一来二去纠结地头都大了，索性自我放弃不去想了。 厉北辞很快回来，坐她身侧安静看书，斯阳玩了会儿手机有些渴，趿拉着拖鞋去客厅。 手机进了电话，打断厉北辞心不在焉的走神，他拿过一看是她的手机，来显只有两个字，他顿了顿接起。 “斯阳啊，明天有没有空回家一趟？”斯妈妈笑眯眯，“你爸爸这边的同事要带着儿子过来吃饭，你回来一起招呼下。” 没等厉北辞接话，斯妈妈又继续，“那个同事和他儿子你都见过的，林子严，比你大四岁，去年还来家里拜年过，有印象吗？” 厉北辞耐心听完，微微一笑：“伯母你好，我是斯阳的男朋友，厉北辞。” 斯妈妈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两人在一起，意味不言而喻。 “你好。” “是这样的，斯阳明天有点事，不如后天我跟她一起回来，可以么？” 斯妈妈笑开：“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路上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快到了让她给我们打个电话。” “好的伯母。” “你喜欢吃什么，我到时候多做点。” “谢谢伯母，随便做些吧，我不挑食。” “好好好……” 斯阳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某人满面春风地在接电话，而掌心握着的……居然是她的手机，她张大眼，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是谁？”她仰头，无声。 厉北辞专注听着斯妈妈的絮絮叨叨，抽空分神回答她：“你妈妈。” 斯阳微怔，伸手让他把手机给自己，刚放至耳边就听见自家母亲一大堆的啰嗦，她遮住脸：“妈妈，你找我啊？” 那头话语戛然而止，跟着，“刚刚想让你明天回家的，但是北辞说你明天没空，所以我和他约好后天。他不知道路，你带他一起过来啊！” “嗯好啊！”斯阳舔舔唇，偷瞟了盯着自己的某人一眼。 “本来你们明天回来，你爸爸的同事，那个林叔叔和他儿子林子严都过来做客，你们俩不是熟么，我是想让你招待他来着……” 眼看母亲越说越不对，斯阳可没忘旁边有个人在偷听，赶忙打住：“没没没，妈妈我和他不熟，你们招待就好，唔我明天有事，后天再回来。” “知道了，妈妈挂了，你爸爸在叫。” “妈妈再见。” 通话刚一结束，手机都还没放下，就听到一句“你跟他很熟？”，她呃了声，靠在他身上，诚实。 “没有，之前林叔叔和爸爸好像是工作上有什么合作，所以那段时间经常来家里，就来往比较频繁。” 要说熟，还真谈不上，顶多算个普通朋友。 他没说话，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顺势抱住他手臂，“我妈妈没有要给我介绍的意思，她总说让我自己找，而且她一直都知道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早就提过。 “嗯，”熄灭壁灯，他拥着她躺下，将她按在胸口，“爸妈都喜欢什么？” 丝毫未察觉到改口的称呼，她自发抱住他腰，亲昵地蹭了蹭。 “爸爸喜欢茶叶，尤其是君山银针，妈妈的话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他答，将此事记在心上，手轻抚她背脊温声，“睡吧！” 她嗯声，闭上双眼。 整个人都还坠在光怪陆离的梦中，眼前七晃八晃什么都看不清，斯阳难受地翻了个身，突觉有什么在触碰自己，她模糊睁眼。 “醒了？”他坐在床沿，俯身捏住她脸扭了扭，“快起床，等会儿要去哪里忘记了？” 大清早的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她都想了半天才明白，霍地坐起，她匆匆忙忙冲进浴室，飞速洗漱。 七转八转走上高速，车速愈发变快，厉北辞专注间瞥见身侧人身体略微紧绷，空了只手去将她手纳入掌心，紧贴之下才发现都是细汗，他侧目。 “怎么了？” 他的声音如一只大手将她飘远的思绪扯回，她唔了声，舔舔嘴：“第一次见面有点紧张。” 怎知话音刚落听见他低笑声，她莫名：“你笑什么？” 他静默片刻，淡道：“不是第一次。” 她张大眼。 “明珠商业中心，忘记了？” 他一说完，那记忆便排山倒海而来，隔着马路的对望，虽未见面，但的确……不是第一次。 她还想起，那时候他还让她问好来着，那时候不懂，现在想起来意味明显万分。 “你……”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接的很快：“嗯。”尽管那时候只算刚认识，可他已经知道两人会有未来。 “……” 这人，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他就不怕她拒绝么！ “你不会的。”抽手挂挡，于平稳行驶的间隙深深看她，他没再说话，清俊面孔一派从容。 他有足够的信心，让她主动走至他身边。 两人到达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厉北辞一进去就递了礼物，极好的君山银针和高级护肤品，其用心程度令斯爸爸斯妈妈开心的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斯妈妈招呼，“趁热吃。” 厉北辞应道，牵着斯阳过去坐下。 饭桌上气氛极好，斯爸爸和斯妈妈都是大学教授，三人便聊着些时事新闻，斯阳插不上话，就在旁给他们夹菜。 一顿饭下来，斯爸爸和斯妈妈显然更加高兴，连平时顾及身体不怎么碰的酒都多喝了两杯。饭后斯妈妈去切水果，斯阳跟进去帮忙。 “等会儿休息下，你带北辞出去转转，他还没来过这里吧？” 斯阳应好，帮着装盘，又听斯妈妈道。 “小伙子也是有心了，知道你爸喜欢茶叶，特地送了那么多，你看看他刚刚开心的，”斯妈妈无奈，“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送我那么好的护肤品做什么，我又不怎么用……” “妈妈你还很年轻啊，我们走街上人家不都以为我们是姐妹？” 斯妈妈笑开：“这么久不见嘴巴甜了不少，行了把水果端出去，小心一点啊！” “知道了。” 斯阳出去时厉北辞正陪着斯爸爸在看法制频道，两人不时低声讨论着，气氛和谐，她端了果盘过去，拿出牙签插/上几根。 正好电视进了广告，斯爸爸也有些累了想去睡午觉，随手吃了几块苹果起身，“我先去休息下，阳阳你带北辞出去转转，这附近有个古镇，风景还不错。” “好。”斯阳应声，目送斯爸爸进屋，和斯妈妈说了声，带他出去。 古镇离这里很近，走路也就二十分钟，两人牵着手慢悠悠荡过去，天气极好，暖阳遍地，惬意万分。一进门就看见前方有人在拍婚纱照，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要往前走，却被他拉着走到一条船上。 “你什么时候包的？”被按着坐在船尾，斯阳环顾周围清澈流水，问。 “刚刚，”他言简意赅，握住她手让她更靠着自己，“坐好。” 斯阳从小在这边长大，虽说古镇来过很多次，船倒真是没坐过，当下也有些兴奋，扭来扭去看周围，被他揽住腰固定好。沿着河道往前，厉北辞包的是人工船，船工一边摇桨，一边说着些碎话，大多是对古镇的介绍。 两人听了会儿，兀自说起悄悄话来。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我怎么不知道？” 厉北辞静睨她一眼，默了几秒答非所问：“时间太少，没来得及准备更好的。” 斯阳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握住她手放在自己膝上，他嗯声：“我知道。” “……爸妈很喜欢，谢谢你。” “一家人还分感谢？”他不满，趁周围无人低头咬了她唇角一下，尝到温香的柔软，他意犹未尽，复又舔了几下，终于满意地看着上头泛滥的水光，轻声软语，“找个时间，跟我回家一趟，好不好？” 她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哦宝贝们！不管是出现过的还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新的一年继续甜甜甜，哈哈哈，么么哒\(^o^)/~ 第六十五章 头顶有小鸟飞过，叽叽喳喳的声音十分欢快，暖融融的阳光笼罩着整座城市，连带着两旁的流水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炫目至极。 “就这两天，我们一起回家一趟，嗯？”不见回复，他低低再问了一次，语声温和。 她回神，倾身靠在他肩口，低眉垂目间开始乱想。 “上次……”上次在他家被他妈妈抓了个正着，虽然当场看不出他妈妈有任何不对，但想来也是会有不好印象的吧？ “上次？”他反问。拜良好记忆所赐，极快想起了上次发生于家中的意外，面色舒展，“不是跟你说过了，不用担心，妈会喜欢你。” 她噎了噎，“你又知道了……” “才凭一次见面就胡乱猜测对方是否喜欢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可是不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么？”大部分人喜不喜欢一个人，看的都是第一印象，她没有给他妈妈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事后挽救还来得及么？ 闻言他轻轻啧了一声，摆正她脑袋，严肃目光定定：“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会乱想，嗯？” 她默声。 “不要仅凭猜想做事，那次妈还跟我说让我好好对你，这像是不喜欢你的人会说的话？” 不等她说话，他又继续：“明白了？” 船过半道，前方有几条船迎面而来，是回程的，她眨了眨眼，释然：“嗯，明白了。” 因为有了前科之鉴，斯阳问起来也是驾轻就熟，“那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也要准备礼物。” “你人跟我去就好。”他答。 听言她摇头，“那怎么行？”哪有空手去拜访的道理，她想了想，按照中年男女大概会喜欢的列举了一大堆，说到实在想不到了，才推推他，“你快帮我参考一下，买哪个好？” 他被她弄得无奈，简单说了下父母的爱好。斯阳眼睛亮了亮，心中有数。 已到河道终点，船工熟练地掉了个头，正要继续往前，去见斜侧方有电动船朝着自己冲来，船工下意识做出躲避反应，还是被洒了一身水。 坐在船尾的两人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 由于掉头斯阳正好在外侧，那一大片水花大多都落在她身上，虽有了厉北辞眼疾手快脱了外套遮挡，依旧湿了半身。 对方也是对年轻的小情侣，两人在船上嬉戏打闹，一下没注意就闯出了这样的祸，忙不迭连声道歉。 “对不起啊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事。”斯阳微微一笑，眉心却在下一秒微蹙。这天气的河水倒是真凉，跟冰块一样黏在身上，似针扎一般，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我们回去吧！” 那小情侣见状，忙道：“那个你们上我们的船吧，回去能快点。” 斯阳也不推脱，带着他上船。 自动的的确比手动的快了不少，斯阳裹着他的外套坐在后排，被他抱着好像也没那么冷。一到家他便让她进去换衣服，而他就靠在门框上，接起口袋里振动了许久的电话。 “妈，什么事？” 程青正在家里休息，慢声：“老爷子近来身体不错，他知道你有女朋友，非说想见见，你看看这两天有没有空，带她一起回来。” “好，我会安排时间。” 对儿子做事一向很放心，程青笑了笑，问：“你现在在公司？”怎么听着这么安静。 “不，在她家。” 简单的两字，却让程青听出了不一般的意味，她轻声：“跟她回家了？” “嗯。” “礼物带了吧？礼数要做足。” “嗯。” “那就行，既然在女孩子家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都清楚，”程青说，“知道没？” 他淡应道，耳内听见里头好像有她要出来的脚步声，低声：“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 通话刚结束，卧室门便开了起，他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而下，微微探身去摸她的手，有些凉，他收紧些，极轻摩挲。 “你不换么？”斯阳碰了碰他湿了一大片的外套，内里的白色衬衫也有一部分还湿哒哒黏着。她刚刚湿过衣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没事。”他不甚在意，可斯阳却不这么想，拉着他进屋，翻出吹风机对着晃荡，边碎碎念。 “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啊，别看天气好，万一着凉了呢？” 他没再吭声，接过吹风机自己吹好，眸光打量她的房间。 洁白浅绿为主，颇有些清新的风格，屋子太久没有住人，虽空荡但非常干净，他刚想说话，便听门口有敲门声，随即斯妈妈走进来。 “家里没什么吃的，喏这些拿去吃吧，”斯妈妈微笑，“床单被套都在衣柜里，阳阳你自己弄一下，北辞晚上也留下来住吧，回去也得两个多小时，累了一天就在这里歇吧，家里还有个客房，等会儿我去收拾下。” 厉北辞微怔，反应极快：“谢谢伯母，一会儿我自己去收拾吧！” 斯妈妈笑了下，也没坚持，“那我现在去把被单收拾出来，一会儿铺一下就好。” “好，谢谢伯母。” 房门被顺带上，厉北辞回头见斯阳还在走神，几步上前替她拿出床单被套，睨她一眼，“不来帮忙？” 她晃了下神，走过来接住他递来的被角，想说“等会儿我帮你打扫”，却在此时此刻听见他不经意一句“今晚要睡客房，不知道会不会失眠”，失笑。 “喂，你以前不都自己睡的么？”那么大个房子，不是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嗯，现在不一样，”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既已食髓知味，岂能回到过往？” “……” 两人协力，几下就弄了好，然后一道去了客房。家里鲜少有人留下来过夜，客房一直都空着，难得宽敞明亮又干净，一如既往套好，斯阳舒了口气。 斯阳卧室的阳台上有个秋千椅，位置够大，足够两人坐着。朝南的房间还有阳光，这个点晒晒太阳倒也不错。 “下午妈给我打了电话……”将程青的话原封不动说了遍，他侧目，“朵朵也在家里，顺道回去看看，听妈说刚送她回去的时候，它每天都会找你。” “是么？”斯阳也很喜欢朵朵这个大家伙，它和一般的德牧不一样，亲切温和又可爱，“已经定了时间了么？” “还没有，不如后天？”索性他这两天在休假，就算晚上还需开个视频会议，也不影响任何。 斯阳点头，突然想起：“欸那爷爷喜欢什么？老人家一般都喜欢浇花弄草，难不成我送花？”想想都很奇怪。 “老爷子还喜欢钓鱼。” 斯阳明白，比了个OK的手势。 很快便到了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因着学校临时有事，斯爸爸斯妈妈离开。斯阳主动洗完碗便回了房间，床上放着两套睡衣，她拿了他的，想送过去，又想起他这会儿应该在开会，暂时作罢，拿了自己的先进浴室洗澡。 慢慢吞吞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斯阳吹干头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趿拉着拖鞋过去，怎知刚进去，就听见他低沉的嗯声，她愣了下僵在原地。 看来来的还不是时候…… 显然他也看见她的存在，微诧一闪而过，他还在听着，却在底下摸过手机，飞快打了几个字，屏幕朝向她。 斯阳凑过来。 “回房间等我。” 斯阳也正有走的意思，当即点点头，放了睡衣一溜烟跑了，回到房间，她将自己摔上/床，扯过抱枕盖住眼睛。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那一句“既已食髓知味，岂能回到过往”，她扯了扯唇角，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他郁闷的心情。 漫漫长夜呢……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斯阳无聊拥着被子打开电视，半晌却又看不进，干脆摸了手机刷软件。 例行翻了翻转发和评论，最后点进私信，斯阳一眼瞄见被挤到下方的一个熟悉ID，点入。 葫芦葫芦棉：阳阳在不在不，有急事！！！ 发送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斯阳打字：“嗯，来了。” 发完没过多久就看见消息后有个浅浅的勾表示已读，她看着，果然几秒后收到回复。 葫芦葫芦棉：嘿嘿上次的交流会，我们把整场语音都整理好了，阳阳你把邮箱给我，我发你。 斯阳应了个好字，后头跟着一串邮箱地址，那人动作很快，下一刻手机上头就显示收到新邮件。 斯人有阳光：收到了，谢谢！ 葫芦葫芦棉：阳阳你太客气了，收到就好，里头有惊喜哦，哈哈哈，我下了，么么哒。 惊喜？斯阳想了想硬是不知道能有什么惊喜，干脆退出软件，登入邮箱直接点播放，交流会从开场开始播放，她听着听着还挺入迷，只不过越到后头，就不太对了…… “帮我擦擦。” “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嘶，敢咬我，嗯？” 唇/舌交缠润泽的声音在对话之后响起，斯阳唰地烫了耳根，她还自以为话筒离得远应该听不见，谁知道这话筒收音效果这么好，听得可真是一清二楚啊…… 脸红欲燃，斯阳手忙脚乱想去关闭，可越是着急越是慌乱，等她解开锁，正准备点下停止，门咔哒一响，他出现在门口。 惊愕显现，她一懵，手机啪嗒掉落。 作者有话要说：　　厉先生（捂住心脏）：分房睡好心累 第六十六章 手机掉在软被上，发出一声闷响，斯阳怔了一瞬，扑过去就要关掉那些尚未结束，还愈发绵长的声音。 可在她指尖碰到外壳的那一刹那，手机被人抽走，她唰地望过去，双眼瞪得极圆。 亲密的交吻声还在响着，她没想到原来那次……竟持续了这么久，幸好在她快自燃之前，交流会正常继续，她握拳清咳低头，揪着被角强自淡定。 “会议结束了？” 他嗯声，在她身侧坐下，含笑晃了晃手机，“怎么在听这个？” “没没有啊，”她正色，一派正经，“之前邀请我的粉丝发我整场交流会的语音，我就刚好点开来听……”谁知道刚听到这地方想关闭，他就那么凑巧的进来了！ 视线在大开的电视上转了一圈，他抿着唇没接口。斯阳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漫不经心道：“既然听得这么入迷，不如现在实践一下？” “……啊？” 她错愕的表情实在太过有趣，令他低低笑出声来，扔开手机，他倾身捏住她下巴，一下一下吻上去。 “没听清？唔，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既然……” 他还真的再说了一遍，只不过最后的问句变为了陈述句。她细弱的挣扎被消弭于唇间，他用力地辗转深入，擦枪走火前，克制地退离，抱着平复呼吸。 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场合。 胸口还在大力起伏，氧气的急剧减少让她窒闷到胸腔发疼，两人静静倚了会儿，正想说话，耳际就传来钥匙插/入孔中的声音，随着玄关门打开，她僵住。 “爸妈回来了，”她反应极快地推开他，小跑至阳台上看了看，回来扯过他袖子，“你赶紧从阳台回去吧！” 她的卧室和客房就一墙之隔，阳台离的很近，对于他这种高个子长腿来说，跳过去不成问题。 怎知她这厢用力在拉，他悠闲躺在床上压根纹丝不动，她急声：“快点呀，万一等下我妈妈进来……” 继续扯扯扯，宽松的睡衣扣子被她扯开几颗，可她着急没注意到，偏偏这时门外还传来斯妈妈的声音，她一愣，就这间隙，被他反手一拉，猛地扑在他胸口。 “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反锁了，”低沉嗓音里有尚未褪去的笑意，他抱着她翻了个身，面对面躺着，“怕什么？” 斯阳：“……” 外头客厅有烧水，还有走来走去的声音，虽然门锁上，可就这样听着，也仿若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慢。 好不容易等外头安静了，斯阳鬼鬼祟祟跑去门口，开了条缝隙偷看，确保没人，才朝他挥挥手。 “快回去睡吧，晚安。” 他已经走到她身侧，眸色暗深，默了片刻静道：“晚安。” 关好门，熄灭灯，闭上眼。 静谧的房间里唯有时钟滴答走动，和心跳声交相辉映，明明已经有了困意，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来二去她霍地坐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娃娃，满足地抱住。 聊胜于无。 倦意重新袭来，她蹭了蹭玩具熊毛茸茸的头，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翌日两人在家吃过午饭才走，早上起得早，一挨着座椅斯阳就偏头睡了过去，厉北辞担心她着凉，给她盖了毯子，想了想又打开空调。车内温暖，热气蒸的她睡梦中脸色绯红，注意到这个细节，他马上开了自己那侧车窗一条缝隙，而后专注开车。 他临时要去公司一趟，便将她放在小区门口，趁她解安全带时，握住她手温声：“困的话回去再睡会儿，窗户关小一点，这两天风大。” “好，”下车，“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她步子很快，几下就没了踪影，厉北辞静等她消失，转向往公司而去。 回到家洗了个澡，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手洗了遍，全晒出去。斯阳发现家里洗发水和沐浴露快没了，反正也不想睡觉，索性去超市一趟。 这两天是回暖天，走在路上风很大，但温度倒还挺舒服。超市里人不多，斯阳拿了个购物篮，直奔洗护用品区。 斯阳用洗发水一向不喜欢重复，就挑了另一款口碑还不错的牌子放进篮子里，又给他买了瓶男士专用，才绕去摆放沐浴露处，原模原样拿了一瓶。 其他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斯阳直奔收银台，排队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台，那成排的……花花绿绿的盒子异样刺眼，她脸一红，想挪开视线，偏偏一寸都动不了。 到底是怎么坦然地买了那么多，还故意塞到她手里让她拆…… 或许是她看的太目不转睛，连前面的人往前走，空出一大段距离都没注意到，还是后头跟着的人轻声提醒，她才回神，僵着脚步往前。 结完账，斯阳便打算去一趟咖啡馆，走至路边打算拦车，余光瞥见旁侧有三个大学生一样的男生在推推搡搡，她也没在意。 如果不是听到自己名字的话。 “请问你是斯人有阳光吗？就是ect上的宠物博主，自己开咖啡馆的那个……” 斯阳怔了秒，微微一笑默认：“你们好。” 原本神色紧张的几个男生立刻如释重负，拿出工作证，“你好，我们是流浪动物救助义工，非常喜欢你们家的猫咪。” “这样啊，谢谢喜欢。” 其中一个男生有些腼腆，但难掩兴奋，“是这样的，我们特别想看看酸奶它们，但是一直不知道咖啡馆地址在哪里，不知道能不能……” “当然可以，”斯阳点头，正巧有空车来了，她拦住，开了后座，“我现在就要过去，一起去吧！” 三个男生连连点头。 超市离咖啡馆还挺近，几分钟就到达，斯阳带了他们上去，“找个位置坐吧，想喝什么，我请客。” 男生摆摆手，道了句“都可以”就进去，好奇地东张西望。斯阳榨了三杯果汁，方送回来便被李玥菱抱住手臂。 “干嘛？想我了？” 李玥菱切了一声，朝着里头努努嘴，挤眉弄眼：“你居然还有这种小鲜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只是在超市门口遇上的，说是想来看看猫咪，我正好要来，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好吧！”亏她还以为是朋友呢，原来是粉丝。李玥菱撇撇嘴，良久想到件事再次笑眯眯，“昨天带厉先生回家了，怎么样？” “就这样。” “就这样？”瞪大眼，见她面色自然愉悦，估计这面见的不错，思及此，李玥菱贼笑，“不过你们现在就见家长，是不是离婚期不远啦？” 斯阳摇头。结婚这种事，她还没想那么远，顺其自然最好。 “那他见过你家长了，你什么时候跟他回家？” “明天。” 话落便见李玥菱比起了大拇指，然后肩口被郑重拍了拍，“好好见啊，结婚的时候让我做个伴娘吧，捧花也扔给我吧，好歹比你大几个月，我现在还是单身狗呢……” “……” 因着三个男生下午还有课，只玩了一小会儿就不得不离开，走之前男生拉着斯阳合了张影，才开心离去。 在咖啡馆呆到下班，斯阳直接去公司等他，路上不巧碰上大堵车，竟晚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不过正好他会议结束。 今天两人都懒得做饭，就在外面解决，厉北辞挑了个饭菜与风景都极佳的私房菜馆，两人吃过饭，回小区停了车，再慢悠悠去散步。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徐徐亮起，霓虹灯河连绵一片的明亮，两个人沿着路旁慢慢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绕了周边一大圈，随意找了条长椅坐下休息，肩上微重，是她靠着闭眼，厉北辞看了会儿，听到她手机软件声音一直在响，低声叫她。 但她走累了懒得动，干脆让他帮忙看，就这样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出声，她奇怪睁眼，望见屏幕。 是白日里和三个男生拍的合影，她的脸被可爱贴纸挡住，咖啡馆的背景也被做了模糊，她哦了声没做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他听完，“就合了一张影？” 斯阳嗯声，不太懂他为什么问这个，困惑的说：“怎么了？” “没什么。” “哦。”不过说起来这三个男生还挺尊重她，虽然发了照片但既挡脸又做模糊，细心十足。她转发这消息附赠两个笑眯眯的表情，退出软件继续散步。 两人走得慢，一路散回来身上也没出什么汗，但斯阳还是等他洗完去洗了澡，刚开门，就被他一把拦腰抱住，放到床上。 她惊呼，四肢都被他沉重压住，随着紧密而来的亲吻和抚摸，身体渐渐软下，她急促轻/喘，配合着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要的比以往要狠，一轮下来她就累得不行，紧紧扣住他的手不肯再来，他抱了她去清洗，复又回来时唇上被她主动吻了一下，随即听见软音，“你怎么了？” 总觉有些反常，可又想不出能让他这样反常的理由。 “没什么。” 又是这句话，斯阳撇嘴，想再问下去，但实在太困太累，在他胸口窝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去。 夜色弥漫，时间的流逝令他眼底勾勒的深色渐渐被湛亮替代，拉高了被子些，于灰暗中直勾勾看着，他抵住她额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亲她嘴角，胸口满溢柔软。 他们只能拥有她的照片，而他拥有她整个人。 夜色弥漫，时间的流逝令他眼底勾勒的深色渐渐被湛亮替代，拉高了被子些，于灰暗中直勾勾看着，他抵住她额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亲她嘴角，胸口满溢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厉先生（森气+吃醋）：最好照片也没有！ 昨天晋江好像抽了，所有章节都抽没了= =我昨晚进都进不来/(ㄒoㄒ)/~~ 第六十七章 起了个大早，斯阳吃过早饭，便和他一道下楼。两人约好先一起回父母家，再一道去老爷子那儿。 车上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在狭小的空间里静静流淌，斯阳微闭着眼，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心跳秒速加快。 左转慢慢进入小区大门，在某幢高楼前停下，斯阳解开安全带，倾身从后座拿过装好的礼盒，下车。 虽是花了些心思拜托朋友买到，但心里还是空荡荡没什么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喜欢…… “在想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斯阳顺着望过去，摇摇头没答话。可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的这点浅显心思他哪儿能不明白，嘴角洇开零星笑意，他淡了嗓音。 “他们会喜欢的，”顿了顿，“爸妈不挑剔。” 斯阳噎了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揉揉她发顶，厉北辞瞥了眼此刻电梯上升的楼层，嗯了声后语锋一转：“他们不挑，我挑。” 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深意，她不明所以。 “我很挑剔，”电梯叮一下开启，他深深看她一眼，抬步走去，“明白了么？” 愣怔的那一瞬大脑自动层层解析，本还迷茫下一刻恍然反应过来，唇角翘起压都压不住，她跟着出去。 我很挑剔，所以挑了你，也只会有你。 在厉北辞拿钥匙之前，门就从里开了启，斯阳被他牵着往里走，探身乖乖叫人。 “叔叔好，阿姨好。” 被叫了的两人齐声应道，斯阳心里的紧张消除了些，凑上前将礼物递上。 之前听厉北辞说了二老大致的喜好，斯阳便有了数，特意挑了白瓷茶具和丝巾胸针作为礼物，看二老很喜欢，她也就放下心来。 “斯阳有心了，”厉父笑呵呵，“我很喜欢。” 程青跟话：“他没事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家里都不知道有多少……” 日常的小斗嘴不知何时又开始，斯阳趁此间隙瞟了瞟身侧男人，一颗绷紧的心全然放松下来。四人坐着歇了会儿，便一道出发去往老爷子处。 厉北辞开车，厉父坐在副驾，斯阳便和程青坐在后座。前头两个男人聊着公司的事，程青没有兴趣，听闻斯阳自己开咖啡馆，慢声提问。 “里头养了几只猫？” “十一只，”斯阳回答，“都是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猫。”当初开咖啡馆的时候，便是打算当成一个小型的收养站，比起购买，她更乐意给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一个家。 程青点头：“挺好，养十一只会不会很累？” “还好，它们都很亲人听话，不会太费心。” “那蛮不错，”程青笑了笑，眼神悠长，“之前我也是蛮想养只猫，倒没想到机缘巧合养了朵朵。” 养狗是比养猫要费心很多，斯阳虽然自己没养过，但以往也接触过，知道一些养狗的冷知识，当即和程青聊得更欢。 这厢两人在聊，前头已经消停了声音，厉北辞边专注开车，耳际还在听着她们的对话，满身愉悦散开。 车子驶入别墅区，在其中一栋前停了下来，厉北辞让三人先下车，将车停入车库内，一起进去。 因着老爷子身体不好，家中长期有阿姨照顾着，这会儿他在后院摆花弄草，厉北辞让二老坐下，带着斯阳过去。 大老远就听见老爷子怡然自得的哼唱声，几句戏曲倒也有模有样，两人在门厅外静听了会儿，还是厉北辞先叫了声爷爷打破静寂。 老爷子虽年纪大，耳朵倒是还不错，目光旋即落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亮了亮，招手。 “爷爷，这是斯阳。”厉北辞温声介绍，老爷子早前就听儿媳妇说过，心里早就清楚的不行，当即点头。 “爷爷好，”递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斯阳轻笑，“听说您喜欢钓鱼……”昨天特意托朋友买的进口渔具。 果然老爷子极其喜欢，一张老脸笑的都皱到了一起，当即和斯阳聊起了钓鱼的趣事，多数是老爷子在说，斯阳静默倾听，气氛极好。 不过到底是饭点，厉北辞听见客厅张妈在叫，眼神示意斯阳，她明白点头，等老爷子说完，才轻声软语。 “爷爷，这附近不是有个人工湖么？下次我陪您去钓，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吃饭，好不好？” 老爷子自然应好。 里头的人都已经等着，斯阳和厉北辞一人一侧扶着，最大的坐在首位，其余人相继坐下。桌子上摆满了菜，大多都十分清淡。 例行询问身体方面，话题慢慢跳转，落到没归家的另两人身上。斯阳吃饭时习惯安静，便默默听着他们说，正听得有些入神，碗里便被放进一块鱼肉，她微怔。 “怎么只吃面前的？”他拧着眉看她，顺手又夹了些别的放进她碗里，“多吃点。” “嗯。”她应着好，无声吃他夹来的鱼。老爷子浇了一早上花花草草也累了，吃过饭便上楼去午睡。饭碗张妈已经利落在收拾，程青便趁机拉了斯阳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刚刚饭桌上聊到了今日没能回来的大哥二哥，都是已有了儿女，程青作为老爷子最小的儿媳，急倒是也不急，她更想这两人顺其自然。 “这段时间我们两人都比较忙，也都没什么时间，你看看你爸妈那边什么时候比较空，我们凑个时间两家见一见，怎么样？” 斯阳张大眼，很快答好。程青见状笑了笑，拍拍斯阳手背声线温和。 “你们现在已经同居了对吧？” “……对，”她答，想起之前那件事，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静默片刻斟酌语句，“阿姨，之前您来的那次，刚好前两天我家里遭了贼……” “阿姨知道，”程青之前已经听自家儿子说过这件事，“人没事就好，东西损失了可以再买。” 斯阳噤声，连连点头。 “那见面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凑个时间，阿姨先去看看叔叔，北辞在楼上最里面那个房间，来之前阿姨已经让张妈收拾好，你也上去休息吧。” “……好，谢谢阿姨。” 目送程青离开，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她一人，斯阳独自坐了会儿，慢慢上楼。 刚推门进去便听见他声音，斯阳猜测是公事，手脚动作放的更轻了些。刚爬上/床，他便结束了电话，跟着上来长臂搂在腰间。 “是公司有事么？” 拥着她靠在床头，厉北辞随手开了电视，遥控器不在手边也懒得换台，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电影的语声。他没回答，反问。 “看电影还是睡觉？” “看电影吧……”好像也不是很困。 他不再接口，单臂搂的她更紧了些。窗帘几乎全拉着，整个房间暗的唯有电视的光，放的是极旧的老片子，斯阳以前看过一次，不过剧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来的时间不凑巧，剧情没多久就进入结尾高/潮，一环一扣更引人入胜，斯阳看的目不转睛，压根没注意有什么不对，等微凉指腹触碰到腰侧，她才本能瑟缩。 “痒啊……”她抖了抖想躲开，谁知他的手轻轻揉了起来，低头耳语。 “这里酸？” 她愣怔。他的长指慢慢揉捏，点找的很准，几下就让腰舒服了不少，她埋首忍着微痒，刚嘀咕两句说他怎么这么突然，就听他回答。 “昨晚太用力，”他含笑，“下次我一定轻一些，嗯？” “……” 帮她按摩了会儿，手蓦地停住，本以为要抽/离，怎知那手顺势而上，覆在了柔软上面，她还穿着内/衣，有薄薄的一层遮挡，他单指灵活挑开扣子，另一手拉高被子遮去一切光源。 “喂，”嘴唇被他堵着发不出完整声音，她整个人被他翻身压着，含糊，“这里不是……”自己家。 充耳不闻，兀自专心地吻着她，长驱直入目标明确，那手也不停逗/弄，直让她细喘。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什么被脱了，真空的感觉有些微凉，可他身上很烫，熨帖之下瞬间让她也热了起来，她伸手勾住他脖颈，与他一道沉入美梦中。 只来了一次就停止，在浴缸里放了一池温水，他抱了她进去清洗，没有睡衣，他便给她裹了浴巾，给自己也裹了条，出门。 她就躺在臂弯里沉沉睡着，脸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他盯着看了会儿，低下头去亲了亲，将被子往上拉些，遮去她锁骨下那些指痕和红痕。 好像自从第一次食髓知味开始，尝过美妙滋味，就难以戒掉，他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就是仗着反锁了门，隔音极好硬拉着她来了一次。 胸口满溢着柔软，他将她拢的更紧了些，闭眼入眠。 斯阳做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梦。 每一个都真实的就像亲眼看见，可事后去回想却又一个都想不起来，于这梦海中沉沉浮浮，她模糊惊醒，低声叫他的名字。 无人回应。 睁开双眼，入目暗沉，房间似笼着灰暗，旁侧已没了温暖，想必早就离开，她趴过去眯了会儿，坐直身体。 衣服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她垂眸去解身上浴巾，松散到一扯就开，从内到外仔细穿好，她忍着复又卷土重来的酸疼下床，到卫生间洗漱干净，正出去，就见门被骤然打开，他焦急的脸映入眼帘。 她微愣，立在原地。 第六十八章 眼帘里他大步走向她，紧接着手腕被扣住，她眉心突突跳，隐隐有了什么不好预感。 牵着她往外走，外头除了不断往楼上张望的张妈空无一人，开了副驾让她坐上，他边倒车边解释： “刚刚爷爷摔了一跤，爸妈已经陪去医院。” 闻言她倒抽一口冷气，老年人本就岁数大，任何一个小意外都不能无视。 “那我们也快去。” 回应她的是一脚踩下的油门，车子如飞箭驶离。 两人到达医院时老爷子正在做检查，父母俱在外头等待，医院里人来人往纷杂吵闹，斯阳在程青身侧坐下，厉北辞本也坐着，无奈总有电话进来，干脆到外头去接。 老爷子很快在护士的搀扶下出来，斯阳和程青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扶住，搀到旁侧椅上。 等X光检查结果尚需两个小时，先出去吃了饭，回来厉父直接安排了一个临时病房，让老爷子躺着休息。 “行了，我只是摔了一跤，别这么紧张，”老爷子拍拍程青的手背，示意不用担心，“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们还非要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真是……” “爸，我们也是为了您好，”厉父说，“您歇会儿，有任何不舒服马上叫我们。” 老爷子听言点点头，“你们出去吧！”目光转而落在斯阳身上，“来陪爷爷聊聊天。” 斯阳欣然应好。 偌大的病房只有一个床位，窗帘半拉着，已是夕阳西下，金红色的阳光倾泻而入，整个屋子都被铺了一层亮光。 倾身给老爷子掖了掖被角，斯阳感觉到有风，“爷爷，您冷不冷？”窗户好像开的有些大。 老爷子摇头，拍拍床侧，“你坐，我们聊聊，我听北辞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斯阳顿了顿，“……是的。”虽然她当时不知道，但模糊来说也算是。 “挺好，”老爷子淡淡，“我和你奶奶那个年代，和你们不一样，看一眼觉得彼此适合，就定下了婚姻……”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家人介绍下认识了奶奶，那个时候的爱情没有现在这般复杂，一眼觉得两人合适，就结了婚，相伴一生。 “两个不同的人，生活习惯各个方面总是会有差异，”当时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少吵架，现在回想起来还颇有趣，“互相之间多包容多磨合，日子是自己过的，自己觉得好就好。” “好的爷爷。” 到底是老一辈的人，说起这些来话头根本停不下来，斯阳很少应话，基本都是听老爷子慢悠悠在说，时间过得飞快。 与此同时病房外。X光的结果已经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两日回家好好休息便可，程青拿到报告顿时松了口气，高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毕竟年纪大了，各方面还是多注意些。” 程青马上应好，目送医生走远。病房里两人还在聊天，厉父办好所有手续，一家人一道回去。 老爷子困累，洗漱完就回了房睡下。斯阳正想着今晚是不是要住在这里，便听他低声：“我们回去。” “现在？”她眨眼。 他嗯声。话落斯阳想起在医院时他不间断的电话，思来想去肯定是公司的事，也没多问，她应好。 厉父和程青留着照顾老爷子，两人打了招呼后离开，坐在车上，平望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她想来想去还是轻问：“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需要处理，”前方红灯，他踩了刹车缓慢停稳，偏头去握了她的手，“只是新项目有些变动，要开会讨论一下方案，不是大事，不用担心。” 他说的云淡风轻，斯阳对这些东西也不懂，沉默了良久才问：“很紧急？马上要去？” “嗯，先送你回家，累了一天早点睡。” 这话便是暗示要迟归了，斯阳没吭声，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一路顺畅到家，她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回头软声细语嘱咐：“别熬夜，早点回家。” “好。” 一到家先打开部分窗子通风，斯阳收拾了睡衣进浴室洗澡，洗完吹干头发，她靠在床头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 这时手机微信进了语音，她拿过一看是李玥菱，调大音量直接点开。 “睡觉没呀？我好无聊啊，来聊天不？” 她打字：“还没。” 字刚发出，上头就显示“对方邀请您进入语音通话”，斯阳手指错了下，接起。 “我刚刚刷软件，看见好多好吃的，突然就好饿啊，可是我已经躺在被窝里不想动，心好累，”中途停了两秒，细听有叹气声，“欸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回厉先生家，良宵佳日好好度过，明天本来你上班，要不要我们换一下？” “不用，我在家里。”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斯阳答了个“嗯”字，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给你放几天假。” “哟哟哟，你干嘛呢？良心发现啊？”李玥菱啧声，笑眯眯，“不用给我放假了，之前我不也请过很多次假，你这样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 两人皆没事做，相伴着聊天倒也耗去不少时间，听着那头声音愈来愈轻，斯阳知道李玥菱困了，道了句“晚安”，结束语音通话。 电视还在放着，之前为了聊天声音被她调至很轻，斯阳换了几个台，都没什么兴趣，干脆关闭。 失去了电视的声音，偌大的房间一下子陷入静寂中，斯阳看了眼现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而他还没回来，她想打电话问，可又怕打扰他工作，犹豫再三还是作罢。 想第一时间看到他回来，斯阳抱了软被到沙发上坐下，开了电脑随便放了部电影，支着下巴观看。 凌晨一点。 空旷的街上偶尔才有车子驶过，放眼望去除了晕黄的路灯，整座城市都似进入了睡眠中。他平视前方，一脚油门加速回家。 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着，他刻意放轻了手脚，连客厅灯都没有去开，摸黑换好鞋子，可往前走了两步，便发现沙发上隆起的一小团，他拧眉过去。 她闭着眼，左手反手支着，脸颊轻压着睡得正香，呼吸和缓轻细似猫儿一般，他盯着看了半晌，视线落在因他触碰重新亮起的电脑屏幕，那上头暂停了电影界面，明显昭示了它的主人方才在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久，厉北辞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脸颊，确认是温暖的后放心不少，他俯身小心翼翼将她连人带被抱回卧室，而后拿了睡衣去客厅的浴室洗澡。 在外面擦干了头发再进去，一靠近床沿便见她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眼底一片清明显然醒来已久，他躺下敞开双臂，任她舒服地窝进自己胸口，方用下巴去摩挲她软融发顶，嗓音压低微哑。 “怎么在沙发上睡？” “想等你回来。”没想到没等到他，先睡着了。 “以后自己先睡。” 她没接话，很慢很慢才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想问问他公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却听他一句“明天去接朵朵”，眼瞳倏地点燃一抹微亮。 “爸妈这两天都在爷爷那里，朵朵在家没人照顾，暂时放到我们这里，”他就知道她会开心，语气都愉悦了几分，“明天下班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斯阳连连点头，想起什么又问：“爷爷他……” “爷爷没事，检查结果很好，放心吧！” 她抱他更紧了些。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他低下头去亲亲她眼睛，然后亲昵地蹭着她脸颊闭眼，“睡吧！” “嗯。” 阳光穿过窗子直达屋内，在沉睡的人的眼皮上极轻溜达，斯阳尚未睁眼，便觉眼睛微烫，她翻了个身，身侧已凉。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她赖了会儿床，爬起洗漱吃早饭。 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上班，一到咖啡馆斯阳就先清理猫砂倒猫粮，正巧之前买的自动饮水机到了，斯阳分别摆放在四个位置，收起其他水盆。 猫咪们好奇心很强，斯阳一个倒垃圾回来的空档，四个饮水机旁就围满了猫，不时有粉嫩嫩的舌头伸出去舔水，斯阳看着特别可爱，拿了手机蹲下拍。 加上滤镜和贴纸，斯阳将照片PO上软件，也没看快速增加的评论，兀自忙碌起来。 时间在指尖流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下班时间，最后一桌客人在五分钟前结账离开，斯阳收拾好，接到他会晚半小时过来的微信，无事可做，干脆开直播。 斯阳很久没有直播，没想到来的粉丝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她找了个三脚架把手机架起，戴了口罩走至摄像头前。 之前总有粉丝问，可不可以给猫咪穿衣服，毕竟天气凉了，看它们“裸着”总觉得很冷的样子，斯阳抱了酸奶在膝上抚摸，对着镜头认真回答： “其实给猫咪穿衣服并没有必要，因为猫毛本身就是非常暖和的东西，如果给它们穿衣服，反而会破坏它们自己适应温度的本能，”停顿一秒，她继续，“而且对于猫咪来说，穿衣服会对它们造成压迫，让它们不舒服和恐惧，一动不动就像呆掉一样，所以为了猫咪的健康着想，还是让它们自然一些更好……” 话匣一旦打开，各种讨论就停不下来，斯阳知道还有一部分粉丝对此并不感兴趣，回答问题的同时也在逗猫玩，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没听见他的到来。 原本抱在怀里的酸奶突然开始挣扎大声喵叫，斯阳有些奇怪，想摸它爪子安抚，蓦地一抬头却见笔直长腿，她微愣间，就见他走向自己。 第六十九章 注意到她身前立体的三脚架，他脚下顿了住，以唇语无声问她是不是在拍视频，未得到回应，他稍稍探身。 是直播界面，他大致瞟了眼左下角刷的极快的留言，半弯下腰拿起手机。 “她下班了，我来接她回家，下次见。” 说完耐心等待几秒再结束，帮她收好三脚架，他余光见她没动，上前从她怀里接过酸奶，抚摸几下放回地面。 “走了，去接朵朵。” 她亦步亦趋跟着，想起方才直播结尾他说的话，不用想都知道粉丝会有的反应，但这种事次数多了，她已经不太在意，也就无所谓她们会怎么想。 就随它去吧！ 近几天温度每天都在跌，好像一下子就进入了深冬，一上车就开了暖气，斯阳搓搓冰冷的手，扣好安全带。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湛蓝天空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斯阳望着窗外街景，闭眸休息。 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路上堵得不行，刚上高架，就被卡在一堆车中间动弹不得，斯阳被他轻轻推了推，睁眼视线追随过去。 “饿不饿？”车上有饼干和温牛奶，他放进她手心，借此一并握住，“先吃点。” 她嗯了一声，车子里闭久了不太通风，呼吸里都带了些许沉重的窒闷感，她将车窗开了条缝隙，望着前方无际的车龙，叹气。 “怎么了？”他听见，微微挑眉。 她唔了声，边吃声音含糊不清，“还要堵多久呢？” “不确定，”他摇头，目光静静垂落她沾了点点饼干碎屑的嘴角，倾身间眸色渐深，“别动……” 抽了纸巾给她擦干净，他盯着那处，嗓音沉哑到不行，“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他说话间凑得极近，暖暖的热气皆喷洒在她脸上，平添了几分诱/惑，而他此刻一瞬不瞬看着她，漆黑眼底勾画的光温润宁和。 “等下吃过饭出去走走？”又可以带上朵朵一起，想想都觉得开心。 “好。” 原是前方出了场交通事故，才造成周遭大范围堵车，疏通后继续往前，不多时抵达父母家中。 朵朵正趴在阳台上睡觉，看见两人来了兴奋到狂摇尾巴，绕着两人转停不下来，厉北辞在收拾用具，斯阳便蹲下抱了朵朵进怀，在它光滑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朵朵，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回应她的是朵朵极其响亮的汪声，斯阳满意地又亲了下，拿了牵引绳给它套上，等厉北辞收拾好，一起下楼。 远远打开车锁，他开了副驾示意她先上，怎知她兀自打开后座的门，让朵朵先进去，“我陪朵朵坐后面好了。” 跟随就是“砰”的关门声，厉北辞没动，凝目侧方空荡，到底没说什么走向主驾。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寂寥的天空挂着几颗孤星，微光闪烁。前方黄灯跳至红灯，厉北辞踩下刹车跟车停下，一瞥后视镜，方觉后座一人一狗亲密动作。 眼前朵朵躺倒在斯阳腿上，不时扭扭蹭一蹭，它的两只前爪搭在斯阳掌心，厚厚肉垫与之相贴。这样玩了会儿，朵朵一骨碌爬起来，长长湿热的舌头在斯阳脸上肆虐，圆圆的大眼看着她轻笑着闪躲，咧嘴开心。 抽了纸巾递过去，厉北辞反身捏住朵朵耳朵，眼神警告它不要乱来，毕竟是聪明的德牧，只一下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乖乖在斯阳身侧蜷好，一动不动。 很快到家。 简单放了两碗面，厉北辞端了碗在餐桌上，扬声叫她过来吃饭。斯阳去洗了个手，刚坐好筷子都没拿，身侧便有阴影倾斜而来，她微愣，听见急速喘气声。 两只爪子按在椅子边缘，黑乎乎的脑袋不停往上探，被面条香气勾的口水四流。斯阳让它自己去吃狗粮，见它乖乖下去正舒了口气，又看它乖乖坐好，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碗。 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吃，斯阳冷不丁笑出声，揉揉朵朵的后脑，指指不远处的大盆。 “快过去吃，吃完我们出去玩。” 丝毫不为所动。 斯阳说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也不见它动一下，似乎还有点委屈的样子。她无奈，索性就这样顶着灼热视线淡定吃饭，可咬了两口又破功，她遮住眼睛，笑不成声。 腰上猝不及防被长臂搂住，紧跟着耳畔是他严肃声音，“朵朵过去吃饭。”然后便听哒哒哒的脚步声，她移开手指，看见本黏着她怎么都不肯走的某大只听话地在啃狗粮，郁闷。 “朵朵为什么这么听你的？” 闻言他含笑，眉目间的冷色淡去不少，清俊面庞趋于温和。 “大概，我看起来比较凶？”而她就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回想他方才的模样，学着去沉下脸冷肃，可怎么学都不成样子，最后自己都笑场。 “好了，快吃吧。”他移碗过来。 她点头。 吃过饭她主动去洗碗，分门别类放入消毒柜中，出去时他已经牵着朵朵在玄关等她，黑眸低敛，头顶的暖灯洒下，有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坚毅脸侧跳跃，她三两下穿上外套，“走吧！” 外头起了些风，一走出楼道就被刮得脖子生冷，她缩了缩几不可见打了个寒颤，被他扣住手停下脚步，“回去加件衣服？” “不用，我已经穿的很多了。” 他看她坚持，也不勉强，只是搂住她的腰让她依着自己走。两人悠悠荡至沿江路段，厉北辞牵着朵朵在前面，斯阳便跟在后头，用手机记录下一张张照片。 这一人一狗看起来真友爱，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异常和谐，斯阳忍不住拍了好多，从中挑取一张，做了模糊放上软件。 斯人有阳光V：[爱心]【图片】 斯阳虽然一直是宠物博主，可是好像自从恋爱曝光之后，粉丝对两人的兴趣更高一些，每次有厉北辞出场的消息，评论总是空前的多。 杯子蛋糕：哇哇哇，这是厉先生吧，背影好好看，不过为啥只有一人一狗，阳阳你也要进去拍的！ 九月与你与我：这肯定就是之前视频里出现过的德牧，欸男人牵着威风凛凛的狗走在路上，回头率是不是超级高？？？嗷嗷嗷我的脑补快停不下来了！ 实在是想不到名字了：阳阳再去拍一张吧，也得两人一狗呀！ …… 评论以秒为单位成倍增加，斯阳每刷新一次就会跳出好多好多，她一条一条往下翻，看到一些有趣的评论唇角越扬越高，她正打算回复其中几条，就听见朵朵欢快的叫声，她一抬眼，他正好走至身前。 “在笑什么？”把她黏在嘴角的发丝撩开拨到耳后，他问。 斯阳笑眯眯递了手机过去，示意他自己看。 大概扫了几眼，厉北辞触碰左上角返回上一个界面，闯入眼帘的照片微糊而画面温柔，他点开大图盯着看了半晌，复又进入评论仔细阅读。 其中最醒目，同时也是当前被点赞数最高的，属叶影的评论莫属。 影子爱金毛V：这一把狗粮洒的，老娘吃的心甘情愿[奸笑]，不过别只拍你家厉先生呀，找个路人，好歹夫妻得站一起来一张嘛，别说我跟着起哄啊，我可是你们的大粉丝，代表广大小粉丝强烈要求看合影！！！@斯人有阳光 斯阳刚刚准备回的第一条就是叶影的，她抿了微笑，拿回手机在脑中斟酌语句，字还没打，眼角余光就睨见他微深笑意，随后见他摸出手机，没过半分钟叮的一声。 是特别关注的提醒音。 厉北辞V：嗯，等三人一狗的时候再拍。//影子爱金毛：这一把……@斯人有阳光 和他在一起久了，很多含蓄的，点到为止的话语她都能快速秒懂，比如现在—— 三人一狗…… 应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偷偷瞄了他一眼，不料被抓个正着，她轻咳一声，生硬地想转移话题，但被他识破，到了嘴边的“今晚天气真好”吞回肚中。 “明白了？”周围无人经过，他俯身极快地在她嘴角吮了一下，“明白了就好。” “……” 牵着朵朵走在前方，斯阳慢吞吞跟着，手指不经意抚过唇侧，那里好似还留有他的温度，她默了半晌，手抵在唇边很慢地笑了起来。 走久了有些累，两人便找了条长椅坐下歇息，朵朵这会儿在和一条小土狗玩的开心，斯阳怕它吊着牵引绳不舒服，趁着人少取下让它好好玩。 怎知两人坐久了打算回家，放眼望去却看不见朵朵的身影，她叫了几声不见出现，慌乱地拉着他四处寻找，没过几分钟在草坪中央的泥潭里找到。 两只狗玩的正起劲，纠缠着在潭里打滚，浑身都沾满了黑泥，模样不忍直视。斯阳扶额，用手肘推推他，“我们先去一趟宠物店吧！” 他自然知道，命令朵朵过来跟上，这附近就有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宠物店，斯阳把朵朵扔给店员，等待无聊在店内环视起来。 不大的店却很干净整洁，寄存了几只小狗和一只猫，斯阳视线掠过汪星人，落在睡在笼里角落的猫身上，在看清小猫的长相和花纹后，她张大眼，清晰听见自己心口，噗通开始猛烈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刚下班。刚刚晋江一直抽，进都进不来→_→ 第七十章 “这只前段时间自己出现在店门口，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流浪猫。” 正在给朵朵洗澡的一个年轻店员回头，见客人似乎对这只猫有兴趣，便介绍道。 “不过虽然是流浪的，性格倒是很亲人，软软的很会撒娇，就是胆子小了点，经常独自缩在角落。” 斯阳没吭声，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笼里的小家伙，的确是胆小了些，她这样慢慢逗它也不太敢动弹，直到她手上有吃的才肯徐徐接近，一下两下舔着她手中的化毛膏。 倒是个小吃货。 “想养它？”厉北辞靠近，问她。 没答是或者不是，斯阳借着小家伙动来动去观察它，长相基本一模一样，不过花纹细看还是有些区别，叫起来萌萌的声音也不太像。 它不是咪子。 它怎么会是咪子。 一股失望从心底深处涌出，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而去问店员：“现在有人养它么？” 店员答：“已经给它找了一段时间的领养，一直没什么反响，大多人一看是只土猫就不要了。”话落店员小心翼翼去观看斯阳神色，见她似乎有领养的意愿，询问：“小姐，你想养它么？疫苗都已经打齐全，身上前两天也刚洗过澡很干净，也做好了绝育手术……” “我可以带走它？” 店员微愣，用力点头：“当然可以，我们本来就在给它找领养，小姐你要是愿意，这边再送你一袋猫粮……” “不用了，”话被打断，店员还以为是不要这只猫，正哦了声，却听客人说，“猫粮我自己有，用具也都齐全，如果可以，我等会儿就带走它行吗？需要的手续现在可以办。” “可以可以，”店员眼风示意另一个小姑娘去拿领养协议，刚好已经给朵朵洗完澡，她亲自接过文件，“小姐你看一下这份协议，我们对领养人的基本要求是有固定收入和固定居所……” 斯阳以前也帮不少流浪猫狗找过领养人，自然知道这些规定，她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很快在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家伙被放出笼子，兴奋却也有些害怕地止步不前，斯阳现场买了一个猫包，用食物勾引小家伙进去，细指不停抚摸让它习惯自己。 这厢朵朵已经吹干，又恢复了往常的威风凛凛，厉北辞牵着它走过来，“我们回家。” 没去问她为什么突然就领养了这只猫的原因，两人回到家，各自在卧室和客厅的浴室洗好澡，放了小家伙出来熟悉熟悉。 一开始还有些恐惧，蹲在原地怎么呼唤都不肯动，谁知后来朵朵好奇上前舔了它一下，一猫一狗就神奇的黏在了一起，几乎是朵朵走到哪儿，小家伙就跟到哪儿，不时发出轻轻的喵叫，可爱至极。 厉北辞和斯阳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大一小走来走去，她进屋拿了个毛线球，放在小家伙旁边让它玩。 “明天我带它去咖啡馆，”斯阳笑眯眯，“有那么多小伙伴一起，它不会孤独。” 厉北辞毫无异议，伸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斯阳舒舒服服地蹭了个位置，静默半晌忽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领养它么？” 他低眸凝着她，从善如流：“嗯，为什么？” 这幅认真倾听的模样令她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清咳一声，目光渐渐深远悠长，“因为它长得很像我养的第一只猫，叫咪子。” 她从未和他说过以往的这些，不论是咪子的事，还是开猫迷咖啡馆的初衷，而现在，显然是一个极为合适的时机。 “我是去散步的时候碰到咪子，它那时候和这小家伙一样落魄，躲在远处偷偷看我，我买了点吃的给它，它就一路跟着我，眼睛里全都是渴望，我那时候不忍心，就先带它回家，本来想后期给它找个好的领养人，因为我没有照顾猫的经验……”但照顾着就养出了感情，自然就不愿意给别人。 而咪子是在养了三个月后出事，那天她在上班时间接到老奶奶的电话，都不顾早退会扣工资扣全勤奖，急匆匆就奔回去，可惜还是迟了。 十二楼摔下，当场死亡。 那么白的一只猫，却被艳红的血染了一身，几乎看不见干净之处。这件事给了斯阳极大的打击，一度沉浸走不出来，每晚做梦都是咪子，似梦靥一般挥散不去。 好在最后她走出来了，还起了帮助流浪猫狗的心思。 一开始是想开一个宠物收容所，准备去办手续的时候正巧路过一家咖啡馆，名叫“美猫咖啡”，干脆开一家猫咪咖啡馆的念头突然涌来。 办手续，装潢店面，收养…… 猫迷咖啡馆随之而来。 “其实世界上那么多流浪猫狗，真要一只一只去说，哪里帮助的过来？”她弯下腰，抚摸黏在脚边的小家伙，慢声，“只要能力范围内尽量就好。” “嗯，”他微垂眼，见朵朵已经趴在狗窝里睡觉，小家伙也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勾住她肩膀低声，“它们困了，我们也进屋？” 斯阳正有此意，抱了小家伙一道入屋，家里没有猫窝，她便用几条干净的软毛巾给它临时搭了一个，就放在床侧的椅子上。看得出来小家伙很喜欢，在那上头绕了两圈后趴下，闭目睡着。 熄了壁灯，她自发钻进他怀里，抱住他腰埋头闷声，“晚安。” “晚安。”他回答。 因着小家伙是新来的，担心和其他猫会起什么冲突，斯阳特意隔离了几天再放它出来，注意观察其余十一只猫，得到完全融洽的反应后，她长长舒了口气。 “我觉得之前那些因为葫芦是土猫不要它的，绝逼全是眼瞎！”葫芦是李玥菱给小家伙起的名字，原因是它这两天被养的肥肥的，看起来有点像一瓢葫芦，“不过正是因为她们的眼瞎，我们咖啡馆才迎来第十二只美猫，你说是吧？” 斯阳笑了下没答，俯身将葫芦抱上膝盖，前不久她发了消息，说两个小时后开直播介绍咖啡馆新来的小家伙，眼下已到时间。 这次没用三脚架，斯阳直接将摄像头对准膝上，发现已经来了不少粉丝，慢慢牵住四脚朝天的葫芦粉嫩嫩的爪子，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嗨大家好，我叫葫芦，是咖啡馆新来的，性别女，我很乖很黏人，希望大家喜欢我。” 斯阳话一落，就见屏幕左下角开始狂刷，全都是“好萌好可爱”，她唇角抿了微淡的笑意，让李玥菱帮忙拿一下手机，直播给葫芦剪指甲。 像是没在给它剪一样，葫芦如一滩烂泥瘫在斯阳腿上，偶尔伸伸爪子张张嘴，一副懒散的模样瞬间圈粉无数。 给小家伙剪完指甲，斯阳又拿了一些小鱼干来喂，本四散各处或舔毛或睡大觉的猫咪蜂拥前来，皆在斯阳腿边坐好，场面逗人。 每一只都发了两根，猫咪们开开心心地吃，吃完见主人没有再给的意思，懒洋洋离去。 接下来又是属于葫芦的时间，粉丝们显然对这个刚来的家伙兴致很高，问题抛出一个接一个，斯阳一个个回答，等结束直播，竟已至下班时间。 “我先走了啊，”李玥菱站在门口，“窗户我都关好了，你也早点走。” 斯阳嗯了一声，目送李玥菱离开。现下已是冬日，天黑的极早，这么一会儿收拾的功夫，外头便已经彻底暗下，她转身要去喝口水，手机进了电话。 “在路上了吗？”他出公司前都会给她打个电话，她好及时下楼等他。 “没有，”他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在裤袋里，声线柔和，“今晚你要自己回家，我一会儿有个饭局。”所以无法去接她回家。 斯阳微怔后应好，想到是饭局，肯定避免不了喝酒，又细心叮嘱，“少喝点，最好让景行别喝，送你回来。” 厉北辞自然知道，但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斯阳再说了几句，最后道：“那我先挂了，你早点回家。”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检查完一切，斯阳锁门离开，回到家先给朵朵倒好狗粮，然后给自己随便做了点炒饭，休息会儿便带着朵朵出门遛弯。 沿着江边绕了一圈，中途还带朵朵去草坪上撒了会儿欢，才回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斯阳瞟了眼墙上时间，抱了床薄被去沙发上等他。 电视机开着，声音不响，朵朵就蜷在斯阳身侧，大脑袋搭在她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它的脑袋，斯阳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钟。 都十点多了，还不回来么？ 想给他打个电话，可又怕打扰了他，如此往来反复地纠结着，就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眼看着时针指向十一点，她再也等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间断的忙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冰冷，直至最后一声响完都无人接听，斯阳皱眉继续拨打，一如既往。 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后，斯阳转而打给了景行，谁知竟也是一样，眉心的褶皱愈来愈深，斯阳依稀记得他说过饭局所在的酒店，几下穿好衣服干脆了当出去找他。 套好鞋子，斯阳一把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便觉有温热躯体倾向靠来，那清冽气息混杂着酒气熟悉万分，她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 第七十一章 眼前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他的体温是真实的，高高悬着太久的心缓缓落下，斯阳伸出手扶稳他，转眼看见了一侧帮忙的景行。 眼神清明，果然是没喝。 帮着一道把高大沉重的男人移至卧室床上，斯阳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微微一笑，“麻烦你了，这么晚还……” “不会。”景行摇头，说：“厉总喝的有点多，因为……”一句“对方公司的人经常灌酒”没说出口，梗在喉头。 “没事，”斯阳回头看了大床中央毫无知觉的某人一眼，无奈的抚了抚额，“我会照顾他，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景行点点头应好。 送走景行，斯阳立刻进屋，帮他脱去外套和鞋子，她将枕头垫高一些，转身去浴室里打了盆热水。 用温热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手脚，她见他手指动了动有清醒的趋势，忙不迭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回来时他果然睁开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她脚下顿了顿，走过去坐下。 “把这个喝了。” 怕他手没力握不稳杯子，斯阳直接凑到他唇边，倾斜些让他慢慢喝，待一杯喝尽，她复又用毛巾给他擦擦脸，看他一副定住不动十分配合的模样，嘴里不停碎碎念。 “说好少喝一点，还喝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有景行在，看你今晚怎么回来……” 倒水回来，斯阳目不斜视地打算给他换睡衣，手刚伸出还没碰到领口，蓦地就被他一把扣住手腕，紧跟着他用力使她身体倾斜，朝着他胸口扑了下去。 好在电光火石间斯阳单手撑在他身畔，险险悬在他上侧，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轻轻拍了他腰一下。 “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反应快……” 他不说话，手还握着她手腕。斯阳目不斜视给他换好睡衣，在他身侧躺下，刚关了灯，便觉黑暗中有什么灼热而炽烈地盯着自己，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别动，”即便喝醉，他幽深的目光看着也像清醒一般，平常会护着她的手臂，在此刻没了节制不断加力，似要将她揉进怀里，“我抱抱。” 斯阳顿住。 两人离的咫尺之近，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混合着她的，于黑夜里异常明显，却又交融和谐的过分。真就只是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可那邃冷暗幽的眼睛，分明是直勾勾的，一寸不离。 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多少有些不舒服，斯阳想转个身，怎知他就不愿意了，搂着她就是不肯让她动，非要面对面抱着，意外像个大型的树袋熊一样黏人，偏偏看他的眼睛和面色都是沉静的，如若不是闻到他身上尚未散去的酒气，斯阳简直要怀疑他装醉。 几次尝试皆失败下来，斯阳放弃，乖乖窝在他胸口不动，这下他终于满意，下巴摩挲着她发顶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直达大床，勾勒出温暖又明亮的光，斯阳一个姿势睡了一个晚上，早就僵硬地无法动弹，这不他微动了一下，便让她惊醒。 一睁眼便是他无限放大的俊脸，正抵住自己额头，呼吸平缓温和，她脑子空白了一瞬想起昨晚之事，探手摸了摸他脸侧，温度正常。 她舒气。 难得他睡得极沉，被她这样摸也没清醒过来，斯阳实在是难受，僵着身体换了个平躺的姿势，顿时舒服的四肢百骸都酥了。 时间还早，她偏过头，再次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白光，似乎什么都有，却又像空白，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是什么东西从衣摆处钻入，一路顺利往上，覆在了心口之上，微微揉捏。这万分熟悉的麻痒感将她从梦间扯回，斯阳低低“唔”了一声，睁开双眼。 “醒了？”唇上被啄了一下，斯阳愣愣的点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看她睁圆眼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厉北辞只觉胸口柔软满的几近溢出来，他低头去蹭了蹭她，放在她胸口的手肆意游动起来。 刚挑开裤腰边缘要继续往下，手指便被她大力握住，他微微挑了挑眉，未作一声。 抬头看了眼墙上时钟，居然已经十点多，她一骨碌爬起来，连带着将他也一并拉起。 “快起床！” 她抱着床头的衣服下床，跑进浴室洗漱。水声淅淅沥沥响起，他静坐片刻，掀被去客厅。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晚的饭局上，后来便一无所知，可今早醒来，不但没有宿醉头痛的感觉，反而一身清爽，他便知是她照顾了她，心里的愉悦显现在勾起的嘴角，藏都藏不住。 斯阳洗漱完，也懒得做早饭，想着一会儿直接出去吃算了，她带着朵朵下楼上完厕所回来，见他还在卫生间没出来，疑惑地过去敲了敲门。 怎么在里面这么久？ 敲了两下，无人回应，斯阳又敲了几下，正想直接去开，忽然门就从里打开，随着一阵生风，她整个人被拉进去，背靠着墙手里被塞进一个硬硬的东西。 “来帮我。”他低眉敛目静静看她，仔细瞧漆黑的眼底全都是笑意。 她视线愣怔地在掌心的剃须刀和他下巴上的白沫上来回转，很快“喔”了下，仰头。两人之间一直都有身高差距，像现在她穿着平底拖鞋，也就到他胸口上方一些，她高举着手有些累，重点是这样看不清楚，因此她手下动作极慢，就怕一不小心伤着他。 他很细心，只一瞬就察觉了她的吃力，低哑一句“先别动”后，双臂托在她臀下把她整个人抱起来，与他视线平齐。 这动作来的突然又危险，斯阳手忙脚乱地抱住他脖颈，双腿用力环住他的腰。刚想问问他干嘛，突闻他淡声一句—— “好了，继续吧！” 斯阳：“……” 到底一样的高度方便了很多，斯阳加快动作，几下就给他刮完，看着那本生了青涩胡茬的地方此时白净一片，唇角一弯有了不少成就感。 放她在一旁，掬了些清水洗脸，厉北辞擦干净，对着镜子将她环在身前，用干净的下巴去蹭了蹭她脸颊。 “做的不错，以后都交给你了。” 斯阳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说完跑开，他视线追随过去，良久手压在唇上气定神闲地笑起来。 他今天还有很多事，送她到咖啡馆后车便绝尘而去，斯阳一个人开门，整理好里外随便吃了点只当午饭。 今天有一个宠物节目要对她进行直播采访，说是探访咖啡馆的日常生活，斯阳答应下来，这会儿就坐在前台等待。节目组来的很快，先花了些时间对流程，等摄像机架好，两人正式开始。 频道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粉丝，随着时间流逝还在不断增加，主持人是个长相甜美，主持经验又丰富的女孩子，一堆热场之后，直接进入主题。 首先必不可少的就是介绍咖啡馆里所有的猫，斯阳早先把它们都聚集在了身侧，这下弯腰一个个抱倒也方便得很。 不得不说酸奶的人气最高，镜头感也最强，也不知有意无意，当斯阳抱了酸奶在摄像机前坐好，那小家伙眨了眨左眼，像极了在抛媚眼，一时间惹得粉丝嗷嗷直叫萌，主持人也激动地不行，抱过酸奶一直亲。 介绍的环节过去，接下来便是拍猫的环节，主持人这次过来自然不是空手，带了不少猫咪喜欢的玩具，比如毛线球猫咪隧道和弹簧鼠。 咖啡馆里四处都有玩具，大到猫爬架小到逗猫棒，但贪玩的几只猫咪看到有新玩具还是很兴奋，一个接一个上来尝试，逗趣的反应让主持人捧腹大笑。当然也有不感兴趣高冷的喵，从头到尾就睡在猫窝里看着别人玩，丝毫不为所动。 随着最后一个游戏环节的结束，此次直播探访也到了尾声，斯阳以为这就没了，正想着该说再见，就听到主持人一句“最后还有一个”，她望过去。 主持人笑眯眯：“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组安排了一个隐形环节，就是粉丝大提问，前两天我们搜集了粉丝最想问你的三个问题，阳阳要不要听听看？” “好。”她应了下来。 主持人看了眼掌心台本，“第一个，总觉得阳阳很少秀恩爱，和那些爱霸屏的情侣完全不一样，想知道阳阳是怎么想的。” 斯阳默了一下，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理念，并不一定非要秀出来，有些人喜欢公之于众，有些人喜欢低调，只是我们恰好是后者而已。” “第二个问题，你对大多粉丝喜欢你和你男朋友本人，多于你家猫咪的事，怎么看？” 看着镜头，斯阳想了想，唇畔注入淡笑，“我毕竟是宠物博主，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够更多关注我家猫咪，毕竟天底下每一个主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分。”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问题，同样也是粉丝投票率最高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问：“关于当时的周欣事件，你男朋友对这个事怎么看？或者说，你认为他是怎么想的？” 这问题便有些敏感了，斯阳并不太希望旧事重提，但到底还在直播，她只能做沉思状，斟酌语句打算开口。 可有个声音比她更快，冷淡的准确的反问。 “这个问题，不是问本人更好？” 第七十二章 时间似乎有那么一秒的静止。 唰地抬眼望去，他就站在门口，身形颀长笔直，眸光微淡，斯阳怔默。主持人是个老道的，什么突发情况没碰见过，当下脸上堆积起笑容，心里却暗暗叫苦。 她当然知道这种问题其实并不好，粉丝投票率最高的也不是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没办法节目需要一个噱点，她作为首当其冲的采访者，自然就避免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 对于这种采访的形式和流程俱了熟于心，厉北辞信步走至斯阳身侧坐下，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摄像头，开口。 “周欣的事早已过去，想必谁都不希望再提起，”说及此他淡淡瞟了主持人和摄像师一眼，语气毫无波澜，“至于当时所谓的诈捐和虐猫事件，大家也都很清楚这些是假的，既然你们都相信她，我作为阳阳的男朋友，有什么理由不站在她这边，不无条件相信她？” 话落，他无视在场的另外两人，只侧目去看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如他心中所猜测的表情令他几不可见地勾了嘴角，低下头凑近，贴住她耳边，慢条斯理： “先别急着感动，我还没说完。” 涌荡在心口的那些情绪刹那间消散而尽，斯阳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美眸里水光潋滟，惹得他眸色倏地一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在这里就吻下去。 喉结微滚，他肃了表情，重新看向摄像头，说完后半句话。 “另外，无论如何，我认为她好，她什么都好。” 采访结束。 陪着她一起收拾好，因着今天李玥菱请假不在，斯阳答应了要帮她去买本书，所以两人这会儿先去的书店。 路上难得不堵，却连连碰上红灯，他踩下刹车，余光已经无数次注意到她的偷瞄，偏头去握住她手，细细的一根根摩挲，面容清润雅致。 “想说什么？” 斯阳被发现，喉间哽了一下，她眨眨眼，倾身靠住他肩，声音很轻很轻。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做了周欣所说的那些事，怎么办？” 她是真的想知道，如果她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好，而是恶事做尽，他还会那样无条件相信她吗？ 说完的十几秒内，车厢里安静的过分，得不到回应令她原本就忐忑不已的心跳变得更甚，她抬头想看看他，冷不防却被按住，随即温热气息贴来，氤氲缭绕在脸侧。 “我是不是说过，我很挑剔？” 她愣住，有什么东西在脑内挣破牢笼，就要破开而出…… “而且你很喜欢小动物，除了父母和我之外，你最喜欢的就是它们，这样的你，不会做这种事。” 他的口气十分笃定，让她加快的心跳一下一下趋于平静，她细细回想方才他说的每个字，无语发现—— 这人还真是自恋，变着弯夸自己。 于是她小声嘀咕：“什么除了父母和你……” 被他听见，淡声反问：“难道不是？” 好吧，就是。 侧首去看窗外，她阖眸。比起简单一句“你不会”，他这样的回答更让她安心。 在一路的红灯下到达书店。 直奔三楼，最近李玥菱刚大一不久的弟弟报名参加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这不是试题刚改革过，就让李玥菱去书店帮他买份试卷做。李玥菱请假没空，这份差事就落到斯阳头上。 按着李玥菱要的慢慢找过去，终于在公共书摊上看见，斯阳拿好，和他一道去一楼结账。 队伍有些长，斯阳在末尾排好，顾目环顾周围，突发奇想扯了扯他衣角。 “怎么？”他问。 “你说我要是在咖啡馆装个图书角怎么样？这样来咖啡馆的人，除了逗猫和闲聊，还可以看看书。” 他微微一笑，“听起来不错。” 她设想了很多加了图书角之后可能的场景，可转念一想又丧了气，“但是现在咖啡馆位置有限，根本装不了图书角。”不仅这样，随着猫咪的增多，本身不大的咖啡馆也有了局限性，再加图书角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静默片刻，沉吟：“有没有想过搬地址？” 斯阳点头，“想过啊，但是附近找了找没什么好的店面，就算了。” 他嗯了声再没下文，正巧轮到斯阳结账，她在柜台前付钱，他走至几步开外，给景行打电话。 “找一下公司附近在租的店面，”他说，“嗯，宽敞一点，租金合理，这些你自己看着办，最重要离公司近一些，最好在大厦附近……” 斯阳付完钱转眸不见他，一看他在不远处打电话，怕是公事，她很慢地走过去，碰巧通话结束。 出门去停车处，两人回家。 一进门就受到朵朵热情的迎接，斯阳给了它一个抱抱，跟着走进厨房。 食材家里有很多，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她见他弯腰在看冰箱，走过去先把案板洗了洗。 很快他拿了一些菜出来，平铺放在流理台上，转身去洗菜择菜，斯阳主厨，套好围裙后倒油准备热锅，不过此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两人四目相对，他晃了晃自己**的双手，示意她帮忙拿。 从口袋里拿出，斯阳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就要接通递到他耳边，怎知他来了句“你接”，她“呃”了一声，接起。 “在不在家，我和你爸过来接朵朵，马上到。” 斯阳软声细语：“阿姨好，我是斯阳，他现在在家的。” 程青听到这声音还愣了下，转而一想两人早就同居，也就没什么奇怪，“是斯阳啊，我和叔叔马上到，已经进停车场了。” “好的阿姨。” 电话挂断。 “妈说了什么？”他凑过来问。 “她和叔叔来接朵朵，现在应该快上楼了。” 他颔首。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下一刻门铃果然响起，她小跑过去开门。 “叔叔阿姨晚上好，”她弯腰拿好拖鞋，“我正要做饭，叔叔阿姨留下来一起吃吧。” 程青自然毫无异议。 重回厨房，将厉北辞赶了出去，斯阳翻着冰箱，重新规划了一下要做的菜和汤，着手热锅。 而被赶出来的某人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为父母倒了两杯水后顺势坐下。 “她一个人做？”程青正在逗朵朵玩，见只有他一个人出来，问。 他嗯声。 “你也不去帮帮她，”程青无语瞪了在场的父子一人一眼，没好气，“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无辜躺枪的厉父没说话，握拳清咳后转移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虽然婚前同居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作为父母，总是希望儿子尽快成家，确定下来。 没等厉北辞回口，程青接话：“要是确定了，就早点定下来，婚礼不着急，证还是要挑个好日子先领的。” 他没吭声。 “等证领了，我们再和亲家去商量婚礼日期，或者你们希望先订婚再结婚也可以，别现在除了个名头什么都不是，我和你爸想帮也帮不上……” 厉父接口：“你妈说的没错，你好好想想。” 陪着父母坐了会儿，厉北辞还是起身去厨房帮她，名曰打下手，实则只是端端盘子。站在她身后等她将汤倒好，他直直看着，对领证这事，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 因着夫妻俩还有点事，吃过饭便打算离开，站在玄关，程青也不要斯阳送，换好鞋兀自睨了厉北辞一眼。 “妈刚才说的你别忘了想，有结果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妈。” 厉北辞点头应好。 而不知道的某人听着这对话就有点云里雾里，等父母走了才挽住他手臂问：“阿姨刚刚说了什么？” 他却不答，从衣柜里拿了睡衣放在她手心，盯着她的眸子暗藏灼热，“快去洗澡。” 斯阳：“……”他不说，她想想也就作罢，顾自去洗澡。 等两人都洗完躺在床上，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斯阳本来想看电视，翻遍了所有的频道都没自己想看的，索性关了半靠床头刷软件消息。 那段直播内容已经发布，节目组还艾特了她，斯阳转发后，点开来从头开始看。她戴着耳机，也不影响他看书，两人各干各的，气氛倒也温馨和谐。 只是随着夜色渐深，他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而是……做点别的。 亲吻一点点从脖颈开始，流连往上，手也不停止，摸索着在脱，睡衣被他缓缓从肩口拉下，一排扣子没甚耐心地解开一半，手随之覆上。 手机啪嗒一下掉落，被他拿起扔至床头柜上，暖黄的壁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熄灭，与天同样的黑暗令两人混杂一团的心跳声愈发清晰。配合着他说的话抬手抬脚，很快身上就被他剥的一点不剩，她手搭在他胸口，被他突然拉起咬住指尖。 嘴里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轻/吟，她迷糊中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只露了一双湿漉的眼睛去看他，却不想这样更刺激到他，耳边本就紊乱的呼吸只一瞬更为粗/重，她感受到有什么侵入自己体内，又快又准，她闭上眼去抱住他的腰，与之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加班，偷偷用公司电脑爬上来更新一下，不然等我回家再更新可能要很迟了。 我就几天没来看评论居然掉成这样，躲角落里哭/(ㄒoㄒ)/~~你们不要酱紫呀，都快完结了出来嗨呀~~~ ps.老话，低调，万一锁了我会删除写小剧场替代。 第七十三章 夜色朦胧。 身下黏湿，浑身遍布细汗极不舒服，她微微动了动，腰上拢着的长臂即刻收紧。 “难受？” 紧紧贴着的暖热躯体肌理分明，每一寸都能清晰感受，她敛着眼睛不想动，含糊不明地“唔”了一声。 急促错乱的呼吸早已平复，他倾身去开了壁灯，毫无遮掩地起身去浴室放水，复又折返抱了她，一起沉入水中。 洗了个热水澡，期间还被有意无意占了不少便宜，斯阳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任他帮她穿好睡衣，再度躺下。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前做完之后总听她说肚子痛，于是他现在已经养成了帮她揉肚子的习惯，这厢手搭在上方微动着，嘴里轻问。 虽说早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可坦然讨论这方面的问题还是让她耳根滚烫，只得摇了摇头，额头靠住他下巴瘪嘴。 凭什么她就累成这样，而明显运动量更大的人却神清气爽？ 不公平啊！ 这样想着，她伸手掐他，触感是极硬却柔韧的肌肉，她掐了两把没掐动，正想再来一次，手指突然被握住，紧跟着眼前一黑身上一重，他的气息咫尺可闻。 “不难受了？”他低下头亲了亲她嘴角，分开她五指扣入，好整以暇，“那再来一次？” 她愣了一下，狂摇头。那架势，让厉北辞有一种逼迫的错觉。 暗了眸色，声线喑哑：“那还肆无忌惮挑/逗我？” “……” 他并没有打算真来，也不过是吓她一下，捏捏她脸就翻身而下，长臂一收面对面按在胸口。 “睡吧！” 她顿了顿自发圈住他腰，闭眸蹭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歪头失去意识。 通过几天的搜寻，景行还真在大厦附近找着一个适合的店面，这会儿厉北辞来接她下班过去看。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啊，”她侧目看着窗外，发觉去往的方向，问，“是公司还有事么？” “是带你去个地方。” 她明白过来，应好。 车子渐渐在一处停下，厉北辞找了个空车位停好车，牵着她走向某个空店面，开锁推她后背示意她进去。 “这是……”映入眼帘的店面坐北朝南采光极好，明晃晃的阳光从整面的玻璃墙倾泻洒入，映的偌大地方宽敞明亮。她环顾四周，突的灵光一闪。 “这是……” “嗯，”他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搂住她腰往前走，“看看喜不喜欢。” 店面应该是前不久刚装修好的，十分整洁干净还未有人租过，墙面洁白毫无油漆味，斯阳绕着内里走了一圈，欣喜。 这么大的位置，养猫和开图书角绝对绰绰有余。 “从这里出门一直往右走，过个马路就是公司，”他停住一秒，又补充，“离我很近。” 这的确是他明摆着的私心。 闻言斯阳没回答，唇侧早已漾起了零星笑意，她再次四处张望，笑眯眯随口安排。 “墙上可以装一些猫爬架，它们会喜欢在那上面玩，图书角可以摆在靠门口些的角落，阳光好也不会太吵……” 以往在那里无法实现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她说了一大堆，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这边月租金多少？” 他报了一个数字，竟和那边没相差多少，斯阳喜笑颜开，做下决定，“那租下来吧！” 他颔首，知道她肯定会喜欢，已经让景行租了下来，“以后把租金打给景行。” “好。” 装修工程很快就开始，墙上爬架和图书角率先装好，紧接着便是定做前台和增加桌椅，这次斯阳特意买了几把秋千椅，放在落地窗前，半躺着既能看书又能休息，惬意万分。 等全部装修好，包括桌椅都摆好已是两个多星期之后，猫咪已经转移过去适应环境，斯阳和李玥菱约好，先回旧咖啡馆把后事解决。 房东还没有来，里头也没有桌椅，两人便站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开了一年多，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扩大规模搬地址，”李玥菱叹了口气，回身绕着店面走了一圈，眼前仿佛浮现出这一年来的一幕幕，也不知为何，眼睛突的有些酸，“还真有点舍不得。” 斯阳能理解这种心情，走上前拍了拍李玥菱的肩，“过几天就好了。” 李玥菱知道，“你可别笑我，我再看看，等会儿就要走了。” 她嗯了一下。 望着李玥菱走来走去的背影，斯阳呼的舒了口气，想起昨天带猫走的那会儿。也不知是感应还是怎么回事，猫咪们都有些焦躁不安，还不愿意进猫包，斯阳硬是哄了好久才成功。 也许它们也知道要离开了。 虽然这么一想还挺感伤，不过搬移的地方显然更好，对咖啡馆以后的发展，包括猫咪的成长都会更有利。 “行了我没事了，”李玥菱走回来，“房东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刚落下，门帘便被掀开，两人抬目望去。 说是处理余留后事，其实也不过是检查一下房子有没有问题，房东细致查看了一遍，确保没任何损坏才让斯阳交还钥匙。 一共两把，还有一把自配的备用钥匙，楼下的指纹解锁斯阳也将两人的删除，而后录入房东的。 所有交接完毕。 坐上去新地址的出租车，李玥菱扒着车窗回头一直看，直至全然看不见了，才转身。这会儿才三点，两人收拾了一下新的咖啡馆，便准备下班。 斯阳今天和厉北辞约好要去游泳，难得他这两天空闲，这会儿下了班便打算直接去公司等他。 “斯阳，我把我俩的包都拿出来了啊？”新的咖啡馆装了一个挺大的储物柜，两人就把包和备用衣物都放在这里头。 “好。”她回道。 两个都是大包，上下叠在一起，碰巧脚侧有猫过来想钻入，李玥菱一边拿一边阻止猫，一个没注意就将包扯翻，她不知道斯阳的包大开着，这下里面的东西七七八八俱掉了出来。 钱包镜子钥匙纸巾……还有黑色交缠的两团。 是什么？ 没做多想，李玥菱捡起就要塞回，可这么一拎，那形状就展现出来，竟是—— 男人的泳裤！ 血液从四肢瞬间冲上头顶，李玥菱涨红了脸，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偏偏这时斯阳还过来了，看见后强自淡定地拿过装入，拉上拉链。 “我弄好了，我们走吧！” 只一瞬李玥菱就恢复了正常，等斯阳关好门当即挤眉弄眼，“是要和厉先生去游泳么？” 斯阳点点头。 眼角斜方的公交站已有公交驶入，正是她要乘坐的那辆，李玥菱眯着眼嘻笑，蓦地拍了斯阳肩膀一下，飞吻，“祝你们鸳鸯浴愉快，我先走了，再见！” 斯阳：“……” 站在原地目送公交车渐行渐远，斯阳慢吞吞往右侧走去，离得实在太近，没五分钟就到达大厦楼下，她知道他马上就下来，也就不上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 很快背后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她转头看去，果然是他走来，两人一道去了停车场，前往泳馆。 分头去换泳衣，因着吸取了之前拉不到拉链的教训，斯阳早就重新买了一件，这会儿穿好裹着浴巾出去。 他还没出来，她也不着急下水，先在池边坐下，脚伸入池内轻晃。天气寒冷，泳池里的自然都是温热的水，水波流淌抚过脚面极其舒服，她合上眼睛，就这一个没注意，身后有躯体贴过来，抱着她人一同进入池里。 水从四面八方急剧涌过来，瞬息之间就淹没了她，身上的浴巾不知何时被他抽走，沉沉压过来的吻铺天盖地。 手臂环在她腰间稳住她身体，同时也压着不让她上去，他很用力地吻住她，无法探入，便辗转摩挲，不多时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从腰部流连往上时好似有电流走过。 她几不成声地“唔”了一下，脚底无力一滑，慌的连忙搂住他脖颈，仰头承受他愈发火热的亲吻。 直到快要窒息。 才被放开。 拥着她往上靠在池壁，他个子高，只一垂眼就能看见那清澈水下微晃的雪白，起伏弧度漂亮诱人，他强逼着自己转开视线，哑声。 “都搬好了？” 脑袋搭在他颈窝，她点了下头，“那边也都交接完了。”算是彻底搬家。 他满意，深沉眸底缓缓注入笑意，没再接话。倒是她缓过呼吸后，推开这个随时可能把她扑倒的危险人物，径自去游泳。 来回游了两圈，她探出头发现他居然还在原地没动，她疑惑过去，“你怎么……” “嗯，看你游。”他回答的很快，极其坦荡。 “……” 被他这样直接炙热的眼神看着，明明不热却也觉得浑身上下都似烧起了火，她干咳一声，正想转移话锋，却听有什么声音自玄关传来，眉头一蹙。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她靠过去，倾耳细听，“好像有人来了……” 话落便见他拧眉，大概也是听见了声音，可这地方是私人的场馆，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进来，莫非是工作人员？ 斯阳与他想的一致，可总有一股隐隐的预感，告诉她并不是那么简单，果然在看见相谐进来的两个身影后，犹如晴天霹雳，她霍地缩入水中，动作竟快如闪电。 怎么会是……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还是偷爬上来的→_→ 哼，我昨天开船你们都不出来撒把花，以后不写了╭(╯^╰)╮ 第七十四章 听了那么多年，那脚步声即便看不见人，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的人已经倒抽一口冷气躲入水中，四散的黑□□浮在水面上，他失笑，边回头边一手抓了她出来。 “爸，妈。” 厉父和程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两人，讶异了一瞬，程青探头看见有什么扭扭捏捏缩在水里不肯出来，当即明白过来，挽着厉父的手先去更衣室。 余光目送父母进屋，厉北辞连忙用力将她拉起，几把抹去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水珠，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躲什么？” 在水里闭了太久，饶是她肺活量还可以，也禁不住大口大口喘气，胸口上下起伏，她瞟了瞟四周发现无人，手脚并用爬上池边，就要跑走时被他扣住脚腕。 “去哪里？” 她涨红脸，因着高度紧张身体紧绷成一条弦，“换衣服啊！” 打死她也想不到会碰见他父母，视线相对的那一秒简直超级尴尬，恨不得就缩水里再也不出来了！ 他明白，松开她转而朝她伸出手，“拉我上去。” 她弯腰探手拉，本就沉重的人浑身沾了水更添重量，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拉上，她扯着他快速跑进另一个空闲的更衣室，反锁上门闭眼舒气。 “怎么了？”他问。 “你说怎么了……”她有气无力地往前倾，额头抵在他胸口不停蹭。他看的耐不住笑，搂过她腰到淋浴头下，打开花洒，微暖的水当头浇下，给两人全洗了遍，他带着她绕去衣柜旁。 “快把衣服穿好。”握着浴巾仔仔细细给她擦干，他拿了内衣出来，作势要给她套。斯阳吓了一跳脸色愈红，抢过手背到身后，“你转过去。” 垂眸凝着她，那里头的深色越来越浓，似黑水深潭，片刻他拿了自己的衣服，走至衣柜背面换。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不小的更衣室交错响起，他先换好，抱手倚着衣柜等待，到那声音停止，才走过去。 “走了，出去。” 她也知道不能一直在这里装死，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厉父和程青还没下水，并排坐在岸边椅上，颇有等待两人的架势，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扯开笑容。 “叔叔阿姨好。” 厉父和程青先后应了一声，程青知道女孩子脸皮薄，话头也不提这事，笑眯眯地牵着斯阳的手让她坐下。 “咖啡馆搬地址了？” 斯阳点头，“离原来的位置不远，阿姨哪天有空可以过来玩。” “啊我知道，离北辞的公司就几百米嘛，我都听景行说了，这小子，可不就是故意的么？要不是咖啡馆不适合开在写字楼里，指不定你们现在就开在他楼下。” “……” 斯阳无语凝噎，厉北辞淡笑不语，气定神闲。 程青显然对新的咖啡馆很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斯阳耐心地一个个作答。两个女人聊天，一对父子就被冷落在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时事。 完全没游泳，倒是聊天聊了两个多小时，分开的时候程青还有些意犹未尽，直说让厉北辞有空多带斯阳回家。厉北辞自然答应，和她目送车影消失，各上座位。 “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斯阳想了想，“在外面吃吧！”懒得做饭了。 “好。” 两人去的是之前去过的私房菜馆，人不算多，还是原来的包厢，厉北辞点了些她爱吃的，拿过茶杯倒水。 这附近风景极好，临湖建立，开窗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现下正暮色四合，橘色的夕阳倒映湖水，木窗上一片暖光。 “冷？”冬日凉风刮过，厉北辞眼角余光见她缩了缩脖子，起身把窗子合上。 是饭点，菜却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就铺满了面前，他习惯性给她夹菜，静静倾听她说新来的葫芦的趣事，不时跟几句，气氛温馨愉快。 “它现在胆子可大了，东窜西窜，我有时候真的想在它脖子上挂个铃铛。”不然一转眼，它就不知道钻到哪个角落去玩了。 “注意点安全。”他淡道。 “我知道。”装修的时候就特意做了说明，咖啡馆里没有一点尖锐物品，就怕不小心伤着这些调皮的小家伙。 菜色很好，两人难得边聊天边吃，可这后果就是——不小心吃撑了。胃里堆积了一大堆食物，好像都提在嗓子眼，急需消化。厉北辞先把车开回家，再带她出去散步。 深冬的夜晚依旧热闹非凡，行人来来往往，街上车水马龙万分繁华。牵着她走过马路，他小心避过横冲直撞的电瓶车，两人绕着公园走。 广场舞遛狗的散步的一应俱全，整个公园充斥着人声，本以为走上几圈就差不多消化了，谁知没等来消化，肚子痛先袭来。 不是持续性，相反是一阵一阵的，一开始觉得还能忍住，到了后来那痛感急速倍增，她用力咬住下唇，眼眸半阖停住脚步。 “怎么了？”他发现。 “没事。”痛意消停了些，她拧着的眉头松开一点，四肢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大半，她有些站不稳，抱住他手臂半倚着。 可这一副显然有事的模样让他怎放心的下，当即就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斯阳猛然摇头，脑袋搁在他肩窝小声：“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吃多了，我回去吃点药就好。” 他拗不过她，却也不肯再让她走路，蹲下/身让她趴上来，步伐稳健往回走。 比来时要走得快，一到家他便去找了药喂她吃下，药效发挥的很快，顿时就舒服了不少，她拖拉着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他洗完回来，抱着自己入眠。 “还难不难受？” 手紧紧贴在她腹部，偶尔揉一揉，他低声问。 她语焉不详地“唔”了一下，没说话，只往他怀里钻了钻。他单臂抱紧她些，微垂头轻吻从额头渐渐往下，眼睛鼻尖脸侧，直到嘴唇，覆盖纠缠。 两人都刚刷过牙，嘴里有一致的薄荷味道，深入便觉清凉。他含住她柔软的舌尖，勾住舔/舐，来往反复，攻势逐渐猛烈，扫遍全部才徐徐退出。 气息紊乱，他偏头去贴住她脸，拍拍她背不再说话。她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很快沉沉睡去。 一觉到大天亮，按着生物钟准时醒来，厉北辞拿过手机关闭闹钟，抱着她安静躺了会儿，才小心起身。 出去时她还睡得沉，侧身蜷缩着一动不动，他给她掖好被角，离开。 斯阳是被身体的不舒服给弄醒的，本还迷迷糊糊恍置梦中，这难受突然而至，令她攥紧手指呻/吟。 仿若昨晚一样的症状，只是这次又加了想吐的感觉，她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干呕却什么都没有。浑身都难过，她虚脱地扶着墙站着，目光落在洗手台旁她放小物件的柜子上，一滞。 例假……好像已经推迟一个多星期了，之前她一直忙着新咖啡馆的装修，现下才后知后觉。 视线再垂落自己腹部，头晕目眩和恶心感尚未散去，腹中明明空空却时有疼痛，她想到什么，圆目一点一点瞪大…… 洗漱，换衣服，出门。 坐上出租车，斯阳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的过分，她道了最近医院的名字，半阖着眼沉默。 十分钟后到达，这会儿斯阳状态还好，她排队挂号，轮到她时懵了好半晌才回答“妇产科”，接过医护人员递回的卡，往三楼而去。 人有些多，斯阳坐在椅子上等待前方屏幕叫号，这里有不少都是孕妇，有月份小的也有大的，斯阳静默看着，随着号数接近，一颗心跳动愈来愈快。 终于轮到她，医生听她是要来检查是否怀孕，当即开了化验单让她去排队抽血，斯阳很配合的过去，抽完血又等了半天才拿到报告，重新上楼。 “小姐，你没有怀孕，”女医生说话很温柔，“你看报告了么？HCG值是有些偏高，但没事，出现干呕腹痛的情况，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回家吃些清淡的，好好休息几天就好。” 呼吸变缓，她僵硬点头：“好，谢谢医生。” 检验报告单被她捏在掌心，方才太过紧张，拿到报告没有去看反而直接回去找医生，她在花坛边坐下，扶额闭眼。 她没有怀孕。 没有怀…… 熟悉诧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斯阳抬眼看去，见沈高妍立在自己面前，她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该是我问你啊，你身体不舒服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沈高妍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看见厉北辞的身影，在她身侧坐下，见她手心有什么东西，拿过纸匆匆一扫，“你……” “没有怀孕，”她说，“这件事别告诉他。” 沈高妍错愕，“为什么？” 她摇头，没吭声。沈高妍见她不想说，神色隐隐疲惫，只好妥协地换个话题，“我送你回去。” 斯阳应好。 担心她一个人，沈高妍特意送她到楼上，看着她躺进被窝里睡着，才离去，坐上主驾，沈高妍抿唇，犹豫了很久，还是从通讯录里翻出许久未有联系的号码，拨打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完结倒计时五天，都快完结辣，潜水的仙女们还不粗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手嘛？？？ 第七十五章 已过下班时间，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天地共色的黑沉，压过光亮，进入灰暗。 “一小时后会议的相关资料我已经放在您桌子上。”景行边走边说。 厉北辞闻言嗯声，推开办公室门，铃声很突兀地响起，他以为是她，几步过去却见一串未保存的号码，未待接起，已经挂断。 拧了把眉头，他在心底思忖，这号码似乎有点眼熟…… 沈高妍的。 当下回拨回去。 心中两个小人天人交战许久，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沈高妍趴在方向盘上，闭眸静思。 还是让她自己去说更好。 毕竟，她嘱咐过自己别告诉他。 想及此，沈高妍长长吐了口气，环绕在心口的郁闷一散而去，她挂挡离开，怎知车子刚过小区门口的减速带，手机铃声大作。 竟是方才的回电。 等了会儿电话才接通，厉北辞在椅上坐下，长指翻弄着会议资料，漫不经心问：“什么事？” 沈高妍噎住，慌乱地随口扯了个理由，“厉总啊，是我打错了。” 他蹙眉，没说话。 “我刚刚是想找个朋友的电话，不小心拨错了……” 可这话底的小心翼翼和忐忑那样明显，精明如他怎会没有发现，敛了深沉眉眼，他嗯声后掐断，倾身按下内线电话。 景行很快接起，“厉总。” “一会儿的会议由你来主持。” “……好的。” 通话结束。 关闭电脑，他拿过外套搭在小臂，下楼回家。 一打开门，浓浓的黑暗排山倒海而来，整座屋子都黑着灯，窗帘大半拉着几乎看不见一丝光亮，他换了鞋，走进卧室，大床中央隆起的一小团告诉他她还在睡觉，他上前去碰了碰她的额头和手，确认温度正常后，松了口气。 方才听沈高妍的谎言，当面并没有拆穿，可心却如明镜，能让她打电话给自己，除了斯阳的事，不会再有别人。 心急火燎赶回家，幸好她没事。 没开灯，就着一室的幽暗坐在床沿，眼角余光瞥见她搭在被子上的外套，他拿过想挂至衣帽架上，却见口袋里有什么隐隐露出来，似是纸，他拉出，借着窗边黯淡的月光，一字一字往下看。 中心医院妇产科HCG…… 霍地起身，他大步走向客厅阳台，掩上门隔去声音，重新展开被他捏皱的纸，仔仔细细，重重复复，不知看了几遍。 忽然就明白了沈高妍那“打错”的电话，他长身站立目光笔直，周身被夜色染得冰凉，半晌他叠好纸，稳步回去。 她已经醒了，手搭在眼睛上，看见颀长身影进来，愣怔回不过神。他俯身抱起她靠在自己怀里，随手把纸放在床头柜上，压低的嗓音几寸温柔。 “醒了，要不要喝水？” 她点头。看他离开，她慢慢吞了下口水，喉间干涸灼烧，好在睡了一觉倒是舒服了很多，视线不经意垂落在旁侧，那洁白的纸张令她眸光一怔。 她居然忘记扔掉…… 捧住脸，她低下头，无声消弭。 他很快回来。 抱过水杯咕噜咕噜喝，没几下就见了底，拒绝再来一杯，她窝在他胸口，缄默片刻主动坦白。 “你看见了。” 他顿了顿，嗯了下。 手紧紧攥着他衣摆，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她轻声：“失望吗？” 他不回答，反倒捏住她下巴强迫四目相对，沉沉问：“为什么隐瞒？” 联系前后发生的事，他便猜到，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久到厉北辞都以为她不会再回答，可她出了声。 “我怕你会失望……” 哪怕他从来没有明摆着说出来，偶尔的字里行间她也能感受到，他想要孩子。尤其是在那条转发消息，说是等以后三人一狗时再拍背影照，这念头更为强烈。 早上发现自己异常时，紧张之余更多是兴奋，想到那个可能，身体的不适都消退不少，可现实又将她打回原地。 反正也不是真的，索性就别让他知道了。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几近听不见，他捞紧她些贴住她脸，一字一字说的极慢。 “以后身体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从别人嘴里，或是别的地方得到你的消息，明白我说的意思？” 她默声。 “而且，比起孩子，我更想要你，我们还没有结婚，还不急着考虑这么多，”停住，又问，“难道你不喜欢二人世界？” 她微愣，猛摇头。 他徐徐笑开，“那就好，从这一秒开始，把这件事忘记，谁都不要再提起，嗯？” “好。” 就让这件不太美好的意外，随着时间流逝散去，不复再提。 两人静静拥抱着，斯阳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睡到方才，午饭的随意让她肚子不可控制地叫了起来，她耳根处烫了烫，小声：“我饿了……” 他立刻起身前往厨房，知道她这一整天都难受，特意熬了些小米粥，陪着她一起吃。 这吃着吃着，想起了件事，眉头立时紧蹙。她发觉，问：“怎么了？” “明天我要出差，”年末极忙，前头堆积的一些事需要跟进和处理，除了下班陪她的时间，其余皆恨不得一分钟掰开成两分钟用，“归期不定。” 斯阳“喔”了一声，理解地说：“你忙吧。”咖啡馆刚搬新址也有很多事要做，她和李玥菱接下来也无法正常休息。 “我会尽快赶回来。” “嗯，我知道了，”她微笑，“现在工作重要。” “每天至少一个电话，”他坚持，想了想又改口，“视频。” 她应好。 “照顾好自己，有任何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不准拖。” “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景行。” “知道了。” “乖。”摸摸她发顶，厉北辞去洗了碗，回来时她已经进浴室洗澡，他在门口听了会儿水声，很干脆地拿了自己的睡衣，开门进入。 洗了一个近两小时的鸳鸯浴，厉北辞给她套上衣服，抱着她回到床上躺下，几番纠缠的折腾让她疲累不堪又睡了过去，他关好灯，帮她揉了会儿腰，跟着入眠。 厉北辞离开后，斯阳就开始了忙的脚不沾地的生活，每天咖啡馆和家两点一线地跑，偶尔去他家陪程青聊天陪朵朵玩，时间倒也过得极快。 转眼间就到了二十五号，西方的圣诞节。 李玥菱倒了趟垃圾回来，正好斯阳开始做蛋糕，她努了努嘴，凑过去问：“今天圣诞节呢，晚上有什么安排？” 斯阳对这种节日不是很敏感，她说了才反应过来，摇头，“没安排。” “我去，”李玥菱看不下去了，吐槽，“自从厉先生出差，你整个人就跟个古板的老年人一样，除了咖啡馆就是回家，你还能有点娱乐么？” “懒得动啊，外面那么冷。”斯阳说的实话，再者，她也想回家，慢慢等待他发来视频请求，这感觉特别好。 朝天翻了个白眼，李玥菱暗搓搓怂恿，“行了，反正你下班也没事，我们一起去过圣诞节吧，你看见外面的装饰没，节日气氛很棒啊！” 斯阳还是不想动，可又说不过她，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一到下班的点，就被李玥菱积极地拖了出去，美名曰过圣诞，实际也就到处走了走，拍了几张照，吃了顿饭就各自回家。 洗过澡躺在床上，斯阳登入软件，找了些存货照片发出，配上“圣诞快乐”四个字，很快她就收到了粉丝们热情的回复，她大致看了会儿，听见一旁电脑动静，退出一骨碌坐直身。 视频一接通，他英俊的脸就映入眼帘，她说：“刚忙完？” 那头嗯了声，例行问了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斯阳一一回答，可视线却在他透露疲乏的黑眸周围，逗留太久。 他察觉，挑眉，“怎么？” 她回神，下意识说没事，其实很想再多说几句，可看他这样累，又不忍心，更想让他早点去休息，于是—— 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斯阳眯眼：“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好不好？” 他默着，紧紧盯着她分明还清明的眼睛，知道她心思，良久应好。 “圣诞节快乐，”挂断前，她软言细语，“我等你回来。” 视频结束。 电脑屏幕从亮至灰暗再至彻底黑下，他坐着纹丝未动，明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可他就是听从了她的话，乖乖躺下睡觉。 脑内算了算剩余的事务大约还有多少，哪些需要亲力亲为，哪些可以让景行代为处理，他闭上眼，自有决定。 日子像飞一样，一眨眼一年就剩最后一天，斯阳在喂咖啡馆里十二只小家伙吃猫草，耳际尽是李玥菱的感叹。 “我依稀记得，去年的今天我许了个愿望，就是明年的今天之前我一定要脱单，可这天已经到了，我还是条狗。” 说罢李玥菱听见一声轻笑，便知是斯阳这个家伙，没好气地抬目瞪了她一眼，“不准笑，你这个即将成为已婚妇女的人，不许嘲笑单身狗！” “……” “不过说实话，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厉先生就没说过领证这事？难道他不知道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全都是耍流氓？” “……其实也才半年，我们不着急。” 李玥菱撇嘴，“行吧，你们皇帝不急我太监急，结婚的时候记得找我做伴娘啊，我要沾沾喜气，争取早日脱单。” “……好。” 因为是年底末日，索性咖啡馆今天空，两人就早点回家，斯阳做完饭出去散了会儿步，回来洗完澡就躺床上看电视。 大部分的频道都在放着跨年晚会，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斯阳随便放了个台，对这些歌舞小品都不是很感兴趣，眼看着就要睡着…… 奇怪的声响便是这时从玄关传来，似是开门声，一下子将斯阳从迷糊中惊醒，她唰地睁开眼，听闻那声音渐消渐停，脑子一道灵光划过，她知道是谁，奔向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无聊的夜晚，两人躺在床上，斯阳突然看见一个笑话，笑的肩膀都在颤抖，厉北辞瞥见，问她。 “你笑什么？” 斯阳翻身滚进他怀里，又笑了会儿才读：“如果你月薪仅三千元，想买一套一百四十平的房子和四十万的奥迪A6，那么你不妨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比如先活它个两百年，然后向天再借五百年……” 话落半晌没见他回答，她抬眸奇怪：“不好笑吗？” 厉北辞默声，良久飞来一句：“不需要那么多年，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斯阳：“……” 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幽默感！！！ 注：该段子来源朋友圈，不知道作者是谁，如有侵权，立刻删。 第七十六章 下了飞机，连行李都没拿，径自坐上了回家的车。离零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侧目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场景，离家愈近，心口愈发不能平静。 到底是跨年夜，路上堵得不行，刚出机场没多久，就被卡在了高架上，他心知不能着急，但剑眉紧拧还是泄漏了他不郁的情绪，好在疏通很快。 按照厉北辞的指示，司机绕路避过高堵路段，将车稳稳停在楼道下。按亮楼层的按钮，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过零点，赶上了。 钥匙就在外套口袋里，他拿出插/入锁孔，却左右不得动弹。 怔了一秒，蓦地反应过来是她反锁了门，他失笑，扶住额头。 就势侧靠在门框边，他敛目，深色瞳里晦暗不明。紧赶慢赶回来，便是想在最后一天陪她一起度过，谁知计划的太周全，却忘了这么件小小的事…… 也不想去别的地方，索性就在门口陪她到天亮。 这个念头刚起，忽听里头似有什么声音，他瞥眼而去，门竟从里头打开，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交，他跨步进去。 反手关门，他换好鞋捞过她腰走向卧室，在看见床上凌乱的被子后，低声：“被我吵醒了？” 她没说反问：“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一声不吭的，工作都弄好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沉声。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夜，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过，何况，他还有事要做。 听懂了他话中深藏的意思，眸里化开的笑意浓如雾霭，她盯着他喉结看，突的就凑上去咬住他下唇，毫无章法的啃/噬，舌尖在外缘一遍遍扫过…… 情侣间，情/欲的点燃只在一瞬之间，她往后躺倒，身上是他沉重火热的躯体，嘴唇被切切实实堵住，几乎深入喉头的深吻令她几次快要窒息，在身上睡衣被扯得乱七八糟前，她推推他胸口，声哑含糊。 “你先去洗澡。” 瞳孔幽暗夹杂着几欲焚烧的火光，他没吭声，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眼睛，一句“等我”后便翻身下床，不过一分钟，浴室里响起水声。 空白的脑袋毫无思绪，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方才激烈的亲吻中，她急速喘着气，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在走，斯阳看了眼，离零点还有十分钟，外头不知哪里已经陆陆续续放起烟花，五颜六色缀满黑色天空，她听着看着，起身出去。 厉北辞洗完澡出来，目光里她背对着自己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烟花声很响，连续不断让耳际稍稍有些轰鸣，他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自己先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刚洗过澡的人，浑身都似蒙着一层暖热的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将她包裹在其中。脑袋搁在他颈边，她听他问。 “马上进入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还没有实现？” 她想了想，答：“好像没有了。”咖啡馆如愿变动，搬了更好的地方，猫咪们也都健康快乐在成长，父母朋友身体也都不错…… 最主要，还有了他。 “真的没有了？”他挑挑眉。 “嗯，”思来想去，她肯定地点头，“没有了。”顿了下，“那你呢，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 问完之后陷入了一阵沉默中，等待半晌都没有一字回答，她奇怪地抬眼，撞入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眼中，下一刻，再被吻住。 这次比之前那次攻势要凶猛更多，整个人好像都要被吞下一般，嘴唇很快变得又红又肿，可他偏偏不停，吻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渐渐落在领口大开的胸口…… 睡衣被脱了一半，成团堆积腰间，阳台窗子关着窗帘密实合上，唯有一道幽淡月光从缝隙内洒入，落在旁侧地板上，也让他借此看清她此时的表情。 细眉轻皱，眼神迷/离，唇瓣绯红……简直就是致命的勾/引。 两腿分开面对面坐着，趴在他胸口毫无反抗之力，她微闭了眼，听得他声音似从远方传来，厚重，却又嘶哑如含沙。 “就在这里，好不好？” 咬着柔软唇角，心口仿若含着春水，软的一塌糊涂，她点点头，凑上去主动吻了下他的喉结，惹得他呼吸瞬时更为粗/重，彻底被扑倒。 零点一刻，绚烂的烟花绽放的更为肆意，宣昭着世间度过旧年，进入了新的一年。而这一刻，他深深进入她，彼此占有。 清洗过后，他抱着她回到床上，相拥躺下。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她迷糊间感觉到他的手在帮她揉腰，手法合当力气适中，几下就舒服许多。 帮她揉完腰和肚子，他抱她更紧，低下头和她呼吸相闻，面上带着餍足的笑意，他嘴唇贴着她额头，满足。 “去年，我只有一个，没能来得及实现的愿望。” “什么……” 他含笑，“虽然十分遗憾，但它现在已经成为我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并且即将实现。” 勾的她好奇心爆棚又不说，她抬手掐了他腰间一下，嘟囔：“什么呀……” 他微微一笑，倾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方正的本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等天亮，我们去领证。” 关于这个他已经想了很久，之前是无奈没有时间去她父母那里拿户口本，好不容易拿到了，公司又有事，一拖再拖，竟过了年底。 不过没有关系，新年第一天去，何尝不是一种好寓意，况且，他不愿再等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埋首在他胸口，点头应好。 共枕入眠。 一大早就被叫醒，穿衣洗漱吃早饭，他开着车带她来到民政局，已经有不少人，队伍排出门口长长一条，两人在末尾站好，他打开外套把她裹在身前。 “冷不冷？”他问。 摇摇头，她目光垂在他方才拎下车的两大袋，很漂亮的盒子，不过盖着她看不见。 指了指，“这是什么？” “巧克力，”他答，拥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一会儿给工作人员。” “好。” 在寒风中排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队，却丝毫不觉漫长，终于轮到两人，填表拍照交钱，没一会儿就拿到了证，斯阳给里头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分了巧克力，然后被他牵着回到车上。 一上车就开了暖气，温热的风从风口吹出，几下就驱散了骨子里的冰冷，她侧目，见他握着手机竟在拍照，凑过去看。 大致修了下照片，他登上软件，发布注册以后第二条原创消息，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艾特了斯阳。 厉北辞V：@斯人有阳光 【图片】 斯阳也有此意，爬上去点下转发，打了好多字，想想又全部删除，只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于是紧跟着—— 斯人有阳光V：[可爱]//厉北辞：@斯人有阳光 【图片】 这一发，萌宠圈当即掀起轩然大波，本就因为周欣一事大大涨粉，跻身一线宠物博主的斯阳，顿时祝福收到手软，不断涌入的转发评论和私信，差点让手机死机。 不过这会儿两人皆没空去看，厉北辞先拨通了斯妈妈的电话，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早前他过去拿户口本斯妈妈就知道这天快了，倒是没想到居然选了新年第一天，高兴之外开始考虑婚礼的事。 “那找个时间我们两家见一见，定一下婚礼时间，不过你们想直接结婚，还是先订婚？” “我都可以。”某方面来说，他更喜欢前者。 斯妈妈不等斯阳答案，兀自接口：“那这个等我和你爸妈商量后再说好了。” 他微笑：“好，我会尽快安排时间。” 挂断后他再给程青去电，不得不说父母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厉北辞说完后让斯阳说了两句，两方电话打完。 “送你去咖啡馆？”他发动车子，挂挡前问。 她点头。 民政局离咖啡馆是跨区的距离，再碰上元旦假期，路上的车流量比平时最起码增加了三倍，这会儿堵着，他眼看前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索性熄火拉上手刹。 “困不困？” 昨晚和她做了两次，结束时已是后半夜，早上又起的那么早，他担心她睡眠不足。 “送你回家再睡会儿？” 听言她摇头拒绝，“没事，我要去咖啡馆看看。”也不知昨晚满城的烟花爆竹有没有吓到它们。 他见她这样说，也不坚持，握住她的手就应好。 一路堵着过去，他在路边停稳，帮她解开安全带，“我今天不一定能准时下班。” 出差过久，公司里还有不少堆积的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旧项目新项目需要推进，预计又是一段时间会忙的昏天暗地。 她理解，“我自己回家，你早点回来，不准通宵。”一想不对，补问，“大概几点能回来？” “到时候给你电话。” “好。” 推门下车，斯阳打开大门，目送他先走，才肯进屋。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小家伙们四散在各处，她每一只都抚摸过去，换水倒猫粮清猫砂，小半小时就这么过去。 已经有客人到来，斯阳做好她们需要的蛋糕和奶茶，回到前台坐下。方才发送的消息还没去看评论，她这会儿登上，拉下长长一竖没有止境的祝福，思绪跑远到昨晚动情的深吻和…… 耳根的滚烫蔓延至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ship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自我起飞~~~ 第七十七章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除了在床上，原来还有那么多地方和……花样。一想到秋千椅的软垫上全都是无法描述的那些，顿时觉得以后连坐上去的勇气都没了。 好在微信在她快要自燃之前，叮咚响起。 “卧槽你们登记啦？” 这语气，斯阳忍着笑，回复了一个“嗯”字。 眼睛瞪得圆溜溜，叶影飞速戳字：“恭喜恭喜啊，办婚礼的时候记得一定要邀请我，我在哪里都会赶过来的！” “好的。”她打完，顺手还打了个笑脸。嫌打字麻烦，她直接开启了语音聊天，塞着耳机边陪猫玩边回答。 两人随意聊了些别的，话题跳到了最近萌宠圈都很流行的“新年台历”上来，叶影问：“你不打算做吗？” 斯阳摇了摇头，想起叶影看不见，忙不迭说：“做这个东西挺麻烦的。” “你还嫌麻烦啊，我前两天无聊翻了翻你的评论，有很多粉丝在问这个事情啊，我看她们也是想要的。” “我知道，”她刚才翻评论的时候也有看见，“主要现在已经是新年，做这个好像也没有意义了，等发货最起码也得一两个月吧！” 叶影撇嘴，“不会的，如果你要做，我给你介绍人设计排版和印刷，费用比市面上要低，你只要准备好照片就行，一整套下来，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发货了。” 斯阳没吭声。 “现在不是有个公益计划么，我听说有几个宠物博主把赚来的钱都捐过去，用来救助流浪动物，你也可以这么做的，”叶影顿了顿，又说，“况且你现在可是咱萌宠圈首屈一指的宠物博主，做这个台历，既可以让粉丝开心，又能当公益，何乐而不为？” 这话说的有点在理，叶影趁机再说了几句，算是动摇了斯阳本坚定不做的心。她沉默了会儿，说：“那我考虑一下吧！” 叶影立刻道：“好。” 因着叶影那头有人叫，这次聊天匆匆就结束，斯阳送走咖啡馆仅有的一桌客人，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在落地窗前搭建的椅上坐下。 酸奶很乖巧的蜷缩在怀里，任由斯阳的手指在背上慢慢抚摸。自从上次受过伤之后，酸奶的抵抗力下降了不少，中途有一次还差点生病，斯阳为此没少费心。 她正想的出神，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从侧方传来，随着门被推开，李玥菱的急喘吁吁传入耳内，“跑死我了，差点迟到。” 仰头狂喝了一大杯水，李玥菱在她身侧坐下，手握成拳放在她嘴边，清咳：“采访一下这位美丽的斯小姐，成为已婚妇女有什么感想？” 昨晚李玥菱和朋友去外滩跨年，本来计划是通宵的，无奈实在扛不住，回到家随便洗漱了下就倒床上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趁吃早饭的空档刷了个消息，就看见图片里鲜红的结婚证，嘴里的粥差点没喷出来。 就就这么结婚了？ 这特么也太快太悄无声息了点！ 脑门上划过一串黑线，斯阳推开李玥菱的手，摸上她眼下一大圈青黑，嘴上调侃：“你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啊？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头脑简单的李玥菱果然立刻被带跑，“你可别说，我还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年轻小姑娘呢，昨晚上想通宵来着，无奈身体吃不消，跨年跨完就回家洗洗睡了。” “不过外滩那里的灯光秀是真的好看，可惜了你没去看，早知道该拉上你的，”李玥菱懊悔，眼角余光瞥见斯阳嘴角的笑意后，猛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你居然转移话题，快回答！” 被抓个正着，斯阳无奈，“没有什么感想啊，这是挺顺其自然的事情。”从在一起到领证，她觉得都是刚刚好。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象征性掐住，小幅度摇晃，斯阳猜都能猜到李玥菱接下来的话，果然——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虐狗狂魔！让我等单身狗还要不要活了！”顾及到斯阳腿上的酸奶，李玥菱只摇了一会儿就松手，撅嘴不说话。斯阳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也不甚在意，兀自静默片刻后说起了新年台历的事。 早在去年五六月李玥菱就提过这个事情，只不过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两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刚刚思考了一下，觉得参与这个公益计划也没什么不好，打个比方，假设我把台历卖出去赚了六千，这六千我都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然后设计排版以及印刷的钱，我来付。” “可以啊，想要的粉丝可以买台历，顺便也为公益事业做一份贡献，一举两得，”然后，“那制作的成本，我们就平摊吧！” “不用。”她自己也可以承担。 李玥菱拗不过她，“那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做的是淘宝，她们家和快递有合作，到时候这些我拿给她，委托她帮我们发货，这样快递的钱也能稍微节约一点，多捐点给救助站。” “好。” 午饭两人是叫的外卖酸辣粉，加了个荷包蛋味道意外不错，稍许午休之后，两人便开始分工合作大扫除。 斯阳负责清扫外面，简单用扫把扫了一遍，再用吸尘器吸去剩余飞散的猫毛，其余十一只猫咪早已习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有好奇宝宝葫芦一直围着吸尘器跳来跳去，弄得斯阳没办法打扫，只能弯腰把它捞起来，单手抱着继续。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空闲下来已是几近五点，因着早上的约定，却直至此刻都没有接到电话，斯阳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细眉轻拧。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开会，不能盲目地打扰，斯阳想着要是下班前都没接到，就亲自去一趟公司。不过这个想法刚起，掌心手机便开始振动，进了电话。 她眼睛一亮，接起。 “下班了么？” 穿过电话的嗓音低沉而醇厚，斯阳起身至落地窗前，看着暮色四垂，“快了。” 那头嗯了一下，翻动纸张的声音那样明显，她垂下眼睫，听他道：“一会儿回家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她说，“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约个时间。” 厉北辞手一顿，眼眸里是黑浓沉静的光，他想了想晚上的安排，只是一个会议，于是说了个大致的时间，“八点左右。” “那就九点，最迟九点你要到家，”她不想他熬夜，柔声，“我在家里等你。” 他想想应该是没有问题，勾了嘴角应下来。他那头还忙，斯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景行在一旁汇报的声音，她轻道：“那我先挂了，你忙吧，记得九点啊！” “嗯，好。” 让李玥菱先走，斯阳简单收拾了下，先去菜市场买菜，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对彼此的口味都了熟于心，挑了不少他喜欢吃的，斯阳拎着两袋子回家。 给自己随便下了点粉丝，她将买好的菜全部放在流理台上，打算掐着时间给他做顿夜宵，反正无事可做，她索性把家里卫生也弄了弄，而后抱着平板躺在沙发上刷软件。 新年台历说是说要做，可做之前到底也要征询一下粉丝的意见，顺便看看大概有多少人想要，她就发了条消息，这会儿爬上去一看，评论想要的已经过了两千，还有逐渐增多的趋势，大部分的粉丝都很赞成斯阳这种公益性质的制作售卖，表示会买来支持。 这下斯阳心中有了底，等明天就去找叶影要一下设计排版人员的联系方式，从开始做到结束尽可能亲力亲为。 刷了会儿软件看了会儿电影，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斯阳一骨碌爬起，提前一小时开始做饭，等他到家就能刚好吃上。 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肉丝蒸鲈鱼白菜豆腐汤…… 宽大的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和汤，斯阳脱下围裙洗了遍手，一看时间刚过九点，猜他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便坐在沙发上等。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菜汤的热气全部消散变为冰冷，他都没有回来。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斯阳还是没忍住给他打了电话，可接起的却是景行，告知项目上出了些问题，他此时此刻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她应了声好，挂断缄默坐着。 时钟滴答滴答，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半小时，她侧卧在沙发上，手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但随着夜过凌晨，终究还是没抗住，歪在自己手臂上失去了意识。 午夜的街上除了晕黄的路灯和偶尔闪过的车子，再看不到其他，厉北辞一脚踩下油门加快车速，绕过几条大路驶进小区，缓缓在车位内停稳。 方才在楼下瞄了一眼，家里客厅的灯居然还明晃晃亮着，白光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相当刺目突兀，以为她还没睡，他拧了把眉头，没等电梯开全就走了出去，拿出钥匙极轻开门。 映入眼帘是满桌的菜，早已失去了温度冰凉置放着，他心中咯噔一沉，转眼一看，她竟歪在沙发上睡的正香，身上连一条薄被都未搭。 是做好了饭，一直都在等他回家么？ 叹了下气，他几步过去，弯腰搓了搓她冰凉的手，而后抱起她想回房，可双臂刚将她圈起，怀里的人就像有了意识般，自发缠绕上来，在他胸口蹭了几下。 他停住，强硬的心徐徐软下，伏下身，在她颊侧轻轻一吻，然后再次用力，拦腰抱起她走向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裸/奔真的伤不起，没错，我刚写的。。。快完结了没存稿，哭/(ㄒoㄒ)/~~ 第七十八章 大床上被子叠的整齐，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厉北辞放了她在床上，侧身给她脱鞋间，衣摆被轻轻抓住，他知道她醒来。 眯着眼看了圈周围摆设，她的视线停留在墙上即将指向一点半的时钟上，不知不觉竟已过了深夜，她抿抿唇，撑手坐起来。 “晚饭吃了么？”她问。 厉北辞点点头，想起方才进屋一桌菜，在床沿坐下，长臂一拢便让她靠在胸口，低头侧脸贴住她额头。 “六点开始开会，本来以为八点能顺利结束，但是项目细节中有点问题，耽误了很长时间，”轻声语淡，他说，“不管如何，答应你九点要到家，没有做到。” 离过年越来越近，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开身，恨不得能有□□术。 “我知道，我问过景行了，”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很忙，我只是不想你总熬夜。” 所以才会那么认真地和他约定好回家的时间。 他缄默。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眼珠转了转，移了话题：“你饿吗？桌子上的菜是晚上刚做的，可以热一下。” “不用，我不饿，”他抬手抚了抚她后脑，询问，“我先去洗澡？” 她怔了秒，答好。 水声淅淅沥沥，在这静谧夜里温柔祥和，她坐久了有些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抱着自己膝盖平视前方发呆。他很快就出来，黑发湿润还在滴水，斯阳自觉帮他擦干头发，相拥躺下。 刚洗完澡的人浑身都带着雾蒙蒙的水汽和热气，窝在他胸口暖和不已，她伸手抱住他腰，无声蹭了蹭。 “这个月底公司要举办ect之夜，”他从善如流的将她抱紧，下巴抵着她发顶不时摩挲，软软微沙的感觉很舒服，“会邀请各圈子有名号召力强的，你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斯阳愣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吗？” “嗯，你跟我一起出席，到时还会有圈中一部分演员音乐人等……” 他淡淡在说，她仔细听。 “礼服已经在空运过程中，等到了我们去试试，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修改一下还来得及。” “好的。”她知道了。 想说的都差不多，夜太深，应该入眠。她毫无异议，闭眼陷入梦中。 年前最后一月，彻彻底底进入无休止的忙碌中，而斯阳的咖啡馆因着运作早已走上正式流程，反倒闲了不少。台历已经设计好，正在印厂紧锣密鼓地印刷，这两天就可以发货，确保粉丝们年前都能收到。 将近五点接到他今天能准时下班的电话，眼内一瞬点燃一抹亮光，她刚想说话，喉间却突然有些发痒，于是沉默忍过了这一会儿，才答：“那我在咖啡馆等你。” 等他应声她便挂断，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天气忽冷忽热，向来身体不错的她也难逃感冒，而且就从今天突然开始，来势汹汹。 李玥菱在内里花房都听见咳嗽声，皱着眉走出来，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边，“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啊？” 斯阳摇头，捧着水小口抿，好不容易压下去难受，这一阵猛咳弄得她嗓音都变得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把沙子进去，偶尔吞咽都有些疼。 “我帮你去买点药吧，咳成这样怎么行呢？”李玥菱实在看不下去，说完就要出门，但被斯阳拦住。 “别去了，”最近的药店走过去也得十几分钟，都快下班了，她可以自己去买，“等会儿我自己看着去买。” “我马上就回来……” “真的不用了。” 李玥菱知道她性子，争了几句也就作罢，软声软语：“那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啊，你咳嗽我听着也难受啊……” 斯阳耐心听她啰嗦完，点头微笑应好。 李玥菱先下班，斯阳掐着时间关门，刚好他车子缓缓在路边停稳，两人说好在外面吃，他直接载她去了常去的私房菜馆。 照例点了她喜欢吃的，厉北辞边倒水，注意到她向来嫣红的唇色此刻白的像纸，起身绕过桌沿坐到她那侧，扣住她肩膀。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单指捏住她下巴，方才在车里灯光灰蒙没有看见，这下一看到，眉头立时拧起，“哪里不舒服？” 她没想瞒他，一五一十说：“有点感冒。” 前段时间天气异变，一下子回暖到接近二十度，热的好像是春天，但谁知这两日温度又突降，跌破零度，冷风呼啸下，她一个不小心就惹了流感。 早上她还好好的，只白天不见就成了这样，他蹙眉思忖片刻，倾身倒了杯温水放她手心，“多喝点水，吃完饭我们去买药。” “好。” 因为感冒，一顿饭吃的真是索然无味，粗粗吃了一些就没了胃口，厉北辞担心她会饿，给她夹菜哄着又让她吃进不少，直至她实在吃不下才作罢。 斯阳在旁侧等，厉北辞结完账，打开外套把她裹在身前，两人步伐一致往外走，让她先坐上，他关上门绕至主驾，驱车回家。 小区门口就有个极大的药房，他让她在车上等着，自己下去买。 斯阳一个人坐着没事做，于是翻下遮阳板照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被自己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倒抽一口凉气，偏头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 余光里他稳步朝车子走来，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她舔了舔干裂发白的唇，默默决定了一件事。 特意向药店的人要了些热水，他一坐上就翻出袋子里的药，按照说明书一颗颗放在她掌心。因着她咳嗽的有些厉害，他还问了药房医生，买了瓶川贝枇杷膏，等回家再给她吃。 喝完一次性水杯里的水，喉咙稍微舒服了些，她抱着他递来的袋子侧靠着休息，正好前方红灯，她无聊就去翻看他都买了些什么药。 感冒灵胶囊维C银翘片板蓝根…… 各种样式分别买了几盒，斯阳失笑，手指摸到下方还有，一掀开，目光触及那红色的方正盒子，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怎么还买了这个…… “家里快没了，”他看见，倾身过来长指一动，翻出被药盒压住的四盒安全套，轻描淡写，“正好先买了，备着。” 斯阳：“……”她都生病了还不忘这个！ 看她快要恼羞成怒，他也知适可而止，踩下油门挂挡的同时摸摸她头顶，“好了，赶紧回家，乖乖吃药。” “……” 一到家他就进厨房拿了个勺子，走向卧室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方推门，便见她从衣柜里抱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他沉下面色。 “我感冒了，一起睡会传染给你，”她轻声解释，“这几天我先睡客房，好不好？” 她以为他会理解，谁知道他干脆了当地来了句“不好”，她一愣，反倒不知道应该接什么。 无视她的噎住，他径自打开药瓶，挖了一勺枇杷膏递到她嘴边，“慢点吃。” 垂眸盯了眼，张嘴含住。 让她自己拿住勺子，厉北辞扭好瓶盖，抱过她臂弯里的床单被套，重新放回衣柜里，然后拿出两人睡衣，等她吃完牵着进去。 半强制洗了个鸳鸯浴，期间还发生了些难以言说的事，斯阳被他抱出来时浑身泛粉红，一碰到床就卷着被子缩到角落，心想还好床大，稍微隔点距离应该也没有关系。怎知她刚背对着他躺下，腰间就有长臂横过，紧跟着整个人被往后拖，她拍他手背，却被他分开五指扣住。 “好了，不动了，嗯？” 似乎有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碰到自己，她僵住。 “不会传染的。”他沉沉道，从背后抱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又将她扳过来面对面，眼帘里她吸吸鼻子有些鼻塞，他眼里滚过些笑意，低下头就吻住她。 和以往她的顺从不同，舌尖的探入因为她的挣扎而困难许多，可他不为所动，顾自索取够了，抵着她唇角温声：“不要这么怀疑你老公的身体，知道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感而已，不会有事。 她不说话，只瞪着他，眼波潋滟流转，他低低笑了下，按住她后脑让她侧脸贴着自己胸口，胸腔的鸣动那样强烈明显，他静默片刻，闭眼。 “睡吧！” 之前吃的药里有一些安眠的成分，斯阳半趴在他怀里，眼睛一眯一眯困意来袭，她习惯性抱住他腰，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斯阳是被热醒的，被他抱着捂了一个晚上，汗散发连带着感冒都好了不少，她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他一大早起床熬的粥，听他说道： “一会儿跟我去两个地方？” 她抬头，“哪里？” “会展中心，”顿住，他再接，“还有礼服店。” 作为近年领衔的社交网络平台，ect之夜显然会举办的相当盛大，在此之前，他需要去一趟场馆，亲临查看进度。 而礼服今早也已到达，虽说那些尺寸他都十分清楚，但到底还是要试穿一次。 她“喔”了一声，吃过饭又在他的叮嘱下吞了药，外头风大，她被他裹上围巾和口罩，确保裹得严严实实，才一道下楼。 第七十九章 一上车就开了暖气，车内空间小，没一会儿就暖了起来，斯阳摘了口罩，侧身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 车内外温差大，不多时车窗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挡住斯阳朝外看的视线，她盯着那些水汽，兴之所至伸手去玩。 随意涂画了或大或小十二只猫，遍布整个车窗，她看着乐不可支，摸出手机拍照留念。 雾气覆盖的很快，还没几分钟就全部消失，她意犹未尽还想玩，被他握住手指，扯来纸巾擦去指尖水珠。 “喉咙痛不痛？” “不痛。”说话间她咽了次口水，毫无痛感，只是偶尔会发痒，较之昨日好了不少。 他放下心，前方红灯跳为绿灯，继续行驶。 到达会展中心。 门口有人在迎接，一路带着两人进入内里场馆，签名墙和红地毯区域已经布置好，往左看是个极大极宽敞的舞台，工作人员正埋头调试灯光和布景，斯阳看了良久，跟着他往前走。 负责人在一旁说着具体流程，从开场到结束，包括邀请的嘉宾，方方面面俱含括在内，斯阳不追星也不怎么关注新闻人物，也就没太仔细听。 接下来他要去的是总控室，斯阳没什么兴趣，就说自己四处去逛逛，会展中心占地面积极广，厉北辞怕她走丢，特意安排了一名小助理跟着她。 小助理很负责，像个导游一样走到哪儿介绍到哪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斯阳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不时问两句，两人一路走至后台。走廊两侧每隔两米整齐地挂着相框，人物斯阳一个都不认识，好在有小助理在旁。 “这些是会出席ect之夜的部分明星，演员和音乐人对半分，邀请的都是在软件上粉丝数量多人气高的……” 斯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经过某一相框时，突觉好像有些眼熟。 似乎……在电视上看见过？ 小助理的声音适时在旁侧响起：“这是一对夫妻，两人都是演员，就前段时间，他们合作的电视剧在电视上霸了一个多月的屏，喏，这是名字……” 目光顺着小助理手指的方向望去，她轻声念出：“齐昭远，宁微澜……” 这么一读，斯阳倒是想起了，之前天天被李玥菱安利，没事做的时候是有看过一部现代剧，当时觉得剧情还不错，可惜后来忙碌就忘在了脑后，记得演员表里领衔主演就是这两个名字。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静默看了几秒，斯阳说：“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地绕遍了整场，考虑到小助理还有事要做，斯阳在台下观众席找了处偏僻角落坐下，微笑让小助理去忙。 侧身坐好，偏头抵靠在椅背上，她没忘发个消息告知厉北辞自己所在处，而后无聊玩游戏，也不知是周围环境催眠，还是早晨吃的感冒药起的效用，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她眼皮一搭一搭，最终阖上。 距离活动开展还有两个星期，这样的进度已经非常快，厉北辞嘱咐了些其他细节，抬腕瞄见此刻时间，两人该去礼服店。 正想拨她电话，却看见她发来的微信，他按着她说的位置找去，映入眼帘是她安静的睡颜，他眉心一皱，大步过去。 没想吵醒她，但斯阳实在浅眠，一碰就醒，他就着弯腰的姿势，压低声音：“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没回答，眨眨眼褪去困倦，“要走了么？” “嗯，”剑眉紧蹙，也不顾偶尔有人走过，更低俯身对她说话，“很困？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她坐直身拒绝，拉住他手借力站起来，“我们走吧！” 他也不强制，跟在她身后离去。 礼服店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离会展中心不远，两人一进去就受到店员热情的招待，厉北辞淡道：“之前定制的礼服让她试试。” 店员答好，动作利落地拿出，放至更衣室内，斯阳自己进去，关上门。 厉北辞的西装都按照之前的尺寸定制，他也懒得去试，就坐在椅子上等她出来。礼服繁复，穿它都花了不少时间，他听见咔哒一声，举目望去。 单肩抹胸的长裙，通体纯白，唯有胸口腰间和裙摆，有细微的花朵映衬。除了参加朋友婚礼，斯阳极少穿这样的礼服，站在镜子前稍微有些局促，偏头问他：“好看么？” 店员很自觉地离开，周围空无一人，厉北辞缓步走向她，从背后拥着，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交灼热。 “有没有哪里不合身？” 她摇头。 “我看看。”掌心扶着她肩，让她在自己身前转了一圈，他视线垂落在她胸口，若有所思。 即使店内开着充足的暖气，这样穿久了还是有些冷，斯阳先回更衣室换衣服，厉北辞叫来店员，手抵着唇间交代：“胸口部分稍微改松一点，尽快。” “好的。” 换完衣服出来，斯阳看见他在接电话，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等待，他还要回公司，一起吃了个饭便送她去咖啡馆。 下车前，他拉住她手，在肉肉的掌心捏了捏，“到了赶紧把药吃了。” “知道了。”她打开车锁，想起什么又回身，自觉凑到他嘴角亲了下，“我先进去了，拜拜！” 目送她进店，他摸了摸还有余温的唇角，极慢地笑了起来，一声两声。旁侧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他的遐思，他拿过接起，左手往左打方向盘，徐徐驶离。 两周弹指间挥过，很快便到了举办ect之夜的那天。 直接穿着礼服，外头裹了件厚厚的面包服，斯阳在小助理的带领下走进化妆室，里头人不多，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小助理去叫化妆师，斯阳一个人对镜坐着，无聊翻看面前摆放的女性杂志，刚翻了没几页，突然耳际好像听见什么名字，她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角落里还有个较小的房间，只有孤零零几个人，从斯阳的角度和位置看去，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背对着自己弯腰，应该是正在化妆，她盯着看着，发现那年轻女孩突然停下，紧跟着低沉冷淡一声“怎么回事”，然后她便看见坐在椅上的女人偏头，面容清晰落入眼底。 宁微澜。 这个名字立刻跳出。 拜上次的小助理所赐，斯阳已经对这对明星夫妻有了较深印象，后期有空还将之前没看完的剧去补了完。虽然之前就知道他们会参加此次活动，但在后台化妆室碰上还是有些意外。 本人比海报上要漂亮精致更多。 “在看什么？” 厉北辞进来时便看她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跟随她眸光看去，发觉小化妆室里的那两人，他微挑眉，问：“过去打个招呼？” 她回神，奇怪：“你认识？” 他嗯声：“来，跟我进去。”说罢牵起她的手。 “齐昭远，宁微澜，”他转头，“这是我妻子，斯阳。” 相比于齐昭远只是淡漠地点了个头，宁微澜的反应要热情多了，本就美艳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更是顾盼生辉。 “你好，我是宁微澜。” “你好。” 两个男人在一旁无所顾忌地聊天，这边也寻着话题聊起来，知道斯阳看过前段时间播出的剧，宁微澜笑眯眯地说了不少片场里发生的趣事，气氛极为愉快，可惜的是两人刚聊没多久，就得继续化妆，否则一会儿赶不上开场。 “活动结束后我没有安排，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夜宵。”宁微澜邀请。 斯阳乐意之至，自然答应。而大晚上根本不可能让两个女孩子单独在外，于是一行四人便就此约定下来，厉北辞带着斯阳出去，化妆做造型。 “你们关系好像很好。” 他嗯了一下，并未具体说，“认识的很早，我看你和他妻子聊得很开心。” “她人不错，而且玥菱一直很喜欢他们演的电视剧，你说我能不能向他们要个签名？” “你要一百个他们都会签。” 斯阳忍不住笑，正好化妆师化到口红部分，她便不再说话。 整场活动以走红毯为开端，斯阳站在后台，挽着他的手臂等待，两人是最后一组。 “紧张么？”察觉到薄汗，他侧目低头。 “不紧张。”她摇头轻笑，仔细听着外头声音。 他也不接话了，等外头主持人介绍到，突然来了句“有我在”，而后带她出去。斯阳怔了怔，入目是连成一片的闪光灯，刺眼不已，即使早先做好了准备，还是差点眼睛都睁不开。 此时扣住她五指的手紧了紧，温暖渡过来，从掌心透入四肢百骸，她想起方才那三字，回握与他。按着红地毯一步一步往前走，两人在尽头签名墙上写下自己名字，转身分别去往各自位置。 所谓的ect之夜，其实形同一场大型晚会，由表演环节游戏环节和颁奖环节组成。斯阳在台下看着他站在台上，沉稳有力的开场发言引来全场欢呼鼓掌，她微微扬起嘴角，一瞬不瞬。 那是她的男人，是她一个人的。 一场晚会持续两个多小时，因着前头有夜宵的约定，斯阳没吃太多，一待晚会结束就往后台走。还没踏入，便听有摄像机咔擦咔擦的噪响和……一个问题，她脚下一顿，扶着门框站定，在听见他随后的回答后，漆黑眼底一寸一寸流出璀璨的笑意。 灿若星辰。 不下十个媒体争先恐后在问问题，厉北辞只挑与公司有关的回答，涉及私人问题一概跳过，一时间也极少人再问。 抬腕看了眼此刻时间，他估摸着她快要走到，便打算结束采访出去接她，可身形刚动，就被重新重重围住，他微不可见地蹙眉，想发话时，右侧有一个女生从一堆人下方挤进来，握着话筒提问。 “厉先生前不久和妻子领了证，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听闻厉先生对妻子是一见钟情，我想问一下，在你心目中，何为一见钟情？” 话音刚落，便见本要离开的男人停住脚步，微微挑了眉头诧异又认真： “一见钟情？就是第一眼见到她。” 不需太多波澜壮阔。 只用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 *** 很多年后，斯阳想到这个场景，依然清楚记得，尽管没亲眼看见，她仍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 或清俊，或温柔。 而以往的以往，她从未想过，她会在自己二十四岁的美好年华，遇见他。 遇见爱情。 不是海枯石烂，没有波澜起伏，唯有细水流长。 但她想，她爱他，跨越星辰，跨越大海。 番外一 天刚蒙蒙亮，清晨空气薄凉万分，透过开了条缝隙的窗子徐徐散入。梦里有着光怪陆离的场景，不尽相同，跳跃极快，斯阳不适地翻了个身，指尖触到旁侧空荡，蓦地惊醒。 刚睡醒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清楚，她愣愣地眨了眨眼，手指缓缓缩紧掐了自己一下。 这是他出差在外，她独自醒来的第三十五天。 也是她三个月，第一次正式产检的日子。 说到孩子，其实来的很意外，两人本都希望先过二人世界，所以一直都有在做措施。可办完婚礼的那段时间，也不知是他太不节制，还是安全套的问题，突然就……意外怀孕了。 虽然来得不是两人想要的时间，但既然怀了，那自然是要的。 在床上躺到将近九点才起床，斯阳慢吞吞洗漱吃早饭，洗完碗正好沈高妍也来了，和家里阿姨打过招呼，两人一道前往医院。 妇产科人有些多，到处都是大腹便便的孕妇，沈高妍扶着斯阳找了个空位坐下，小心护在周围不让任何人撞着她。 “今天怎么想着找我了？我可受宠若惊了。”之前她自告奋勇都得不到机会来着。 “嗯，爸妈今天有事抽不开身。”自从她怀孕他频繁出差开始，她就搬到了父母家，厉父厉母工作也忙，怕偶尔照顾不到她，特意请了个阿姨有备无患。 “喂斯阳，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替补一样的，”沈高妍作势瞪了斯阳一眼，“不过作为干妈，我是得陪宝宝来做一次检查，不然出生了不亲我，那我可要哭了。” “贫嘴。” 聊天的空档，正前方叫到了斯阳名字，两人起身进屋。 量过体重和血压，接着便是听胎心，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听见宝宝的心跳，很轻很稳一下一下，和她的混在一起，形同天籁。医生在说些什么，斯阳抿着嘴笑了下，跟随去检查子宫大小。 一系列下来，斯阳累得不行，想回家休息，可还得在这里等产检报告。沈高妍出去买水，斯阳就坐在大厅，突然眸光里撞入两人，她盯着看着，无声走神。 即便知道医院安全，沈高妍也不敢走太远，火速去小卖部买了瓶水，顺便向老板要了一纸杯温水给她。刚原路走回，就看见斯阳很安静地坐着，目光定定望着一个方向，沈高妍顺着她偏首的角度看去—— 很幸福的一家两口，那男人背后拥着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轻柔在女人耳边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很快笑出声，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沈高妍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据她所知，自从斯阳怀孕以来，前几次产检，厉总都没有陪斯阳。虽然知道厉总很忙，可看斯阳这样，心口就像被一双大手揪扯着，钝痛的难受。 原地站着片刻，沈高妍拿出手机，对焦拍照，翻出景行的号码，将照片发送。 拿到报告，沈高妍就送了斯阳回家。厉父厉母还没回来，斯阳看了会儿电视，随便吃了些晚饭，便早早洗漱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深极长，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是被悉索动静吵醒，她眯着眼看见一笔直颀长背影，竟是许久未见的他，一时间还以为置身梦中。 可这梦境竟那么真实，她看见他脱了外套掀被躺下，感觉到腰上有长臂捞过收紧，紧接着唇角被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下，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可还是不敢眨眼，怕闭了，他就又走了。 “怎么傻了？”他抵住她额头蹭了蹭，深眸柔和千转，哑声，“不想看见我？” 那声音太近，清晰的一点不像通过话筒的杂音传来，她恍然明白，揪住他领口靠近，笑的眼睛都弯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没说原因，话锋一转：“你都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知道孕期到她这个时候，会出现一些难受激烈的反应。 “没有。” “宝宝健康么？” “健康的。” “那就好。”他喟叹一声，将她更密实地拢入怀中，考虑到不能压着腹部，留了一段缝隙。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不说话，斯阳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在坠入梦乡前，听他轻道： “我以后尽量不加班出差了，准时回家陪你，好不好？” “我以后去学搭配营养餐，做起来给你吃，好不好？” “以后每一次产检，我都陪你去，我们一起等待宝宝出生，好不好？” …… 他连着说了很多，声音愈来愈轻，近似耳语。 无法描述刚结束一次洽谈，疲惫不堪时看见景行手机上的照片，那种痛，如同长至深底的藤蔓，牵一发而动全身。 于是尽快结束手头上的事，把能分散的工作都安排出来，连夜赶飞机回到家。 回到她身边。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承诺，却牵扯出了她压抑最深的心思，眼眶憋得通红，盈转了眼泪，她低声软语：“好。” 他满足。 空气里一阵沉默，他知道她困了，一手搭在她后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被子有些下滑，他往上拉了拉，遮去外头凉气。下巴摩挲她发顶，他跟着闭眼。 “睡吧，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你们都说完结的猝不及防，可能因为是我自己写的，所以我觉得还好，但是回过头去看，觉得结尾比较仓促，收的太快，所以小修了一下，添加了一段话，有兴趣可以点到上一章，拉到结尾重新看一下，不会重新订阅~~~ 明晚八点相约最后一章番外︿(￣︶￣)︿不见不散~~~ 奇书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