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错总裁心房   作者:碧桑   Chapter 1 开篇   阿瑟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   窗外面已经大亮,只有我的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窗口紧紧地关着,遮光的落地窗帘也严严实实地密封着。来帮我打扫屋子的钟点工秦姨来来回回说了我很多次,她觉得我从甘肃回来后就不大正常,话少了,把房间弄得像密室一样还天天不出门。   改变的不仅是我,还有我身边的人。秦姨在我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问我,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到哪里去了?我不说话,沉默不语地把自己关进房子里去,好久都不出来,只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秦姨以为我得了抑郁症,不是催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就是要把心理医生请过来。   她这样着急,我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老喜欢睡,一睡就不知道醒来,睡觉的时候做过许多梦,可是醒起来什么也忘记了。但是我知道自己没病,我一向对自己清楚得很,不是生病,只是身体太过劳累。   所以我从甘肃回来后,手上一直没有接其他工作。我需要自己静静,二十岁的年龄就是太血性方刚,而且我又容易冲动,因为冲动我犯过很多错,所以我现在需要好好的静养来调节我的身心。   阿瑟在中午十三点的时候把我给吵醒,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睡那么长的时间。我接到电话后脾气很不好的朝他一顿臭骂,骂完才让他说正经事。   他告诉我有一桩大生意找上来,委托人是光天集团的老总,询问我要不要接。   阿瑟是我的一个助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熟练且经验丰富的人,如果是我的前助理一定不会为这种小事就打扰我的私生活。因此我很不高兴,尽管他今年三十岁,在年龄上比我大了一圈,但是在我的地盘上不是年龄大就能说上事儿的。我是老大,把我惹不高兴了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有好果子吃。前助理相当明白这点,如果不是滔天的大事从不会惊动我。然而阿瑟明显缺乏经验,事事都要问过我,这点让我很恼火。   “我说过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斟酌,觉得有必要接手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不用什么事情都要问过我的同意,你活了三十岁,难道连脑子都没长?”   阿瑟有些惶恐不安,他大概听出了我的恼怒,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不是……老大,虽然光天集团的委托是通过中介递上来的,但是他们老总在文件上写明委托的人是你,他希望你亲自出马。”   我忽然沉默了,虽然不是在斟酌掂量这桩生意上的事情,但也在考虑实际问题。   我在道上是出了名的“昂贵”,自从我把组织成立起来以后就很少亲自出马行事,能真正请得动我的人没几个,一来他们付不起价钱,二来他们也害怕我。我的狠辣可是臭名远扬的。弄不好他们委托的事情没办成,转而被我给宰了,那些肥头大耳在商业界出了名的企业家们都害怕这个。   然而是光天集团那个老头的委托……说实话让我有点儿好奇,那个狡诈又做作的老色鬼虽然在商界可以说是叱咤风云,自诩光明磊落的他既然敢找上我的门道,那就不见得是什么能见光的好事。   “你先派人把资料送到我这里来,我看过之后会主动联络他。”   阿瑟在那边诚惶诚恐地答应了,我另外还吩咐了几桩事情给他,然后挂掉电话打算继续睡觉。   可是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最后无奈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刺眼的阳光充盈了这间屋子,忽然被光明笼罩,我的眼睛有点儿不适应,头有点儿晕,不一会儿渐渐变好。   再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十四点。   我走出房间直接下楼,厨房里有秦姨早上弄好的早饭,我看了看是些清淡的小菜。我估摸着她知道我一定会睡过中午,所以把那些早饭弄得同午餐差不多丰盛。可惜那些东西已经冷掉了,我反正也没有胃口吃,就懒得再去加热一遍。   十四点三十分的时候,阿瑟派来的人把文件送到。   那个时候我正喝着一杯牛奶,打开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拨通了光天集团董事长的私人手机,那边的男人喂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挺沉。   “陈董消息好灵通啊,我才刚刚回国,就被陈董知道了行踪。”我在笑,笑得充满了试探。行内的人很少知道我的行程踪迹,组织里的生意一般都不由我亲自打理,我向来在世界各地到处飞,能抓到我踪迹的人多少都有那么点本事。不过光天集团的陈董似乎本事不小,我在甘肃待了将近两个月,之后去了日本,最后才回到现在的家,落稳脚跟才没几天时间,这个陈董就通过中介向我递出了委托。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我有多少本事scorpion知道得都比我清楚。”陈清玖从声音里听出了是我,说话格外的客气,他说,“委托上的事情scorpion觉得如何?”   “那得看陈董愿意开多少价钱,如果价钱足够吸引我的话,我会考虑。”我看了一眼委托书上的文字,觉得可笑。我十岁开始混在道上,如今十年过去,第一次收到这种破天荒的委托。不过感觉还挺有意思,如果价钱合理,我会考虑接受。   陈董在那边信誓旦旦地说话:“价钱绝对包scorpion满意,调查费用一千万,你看如何?”   “一千万?”我笑了,“陈董真是大手笔。”   “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也是没办法。”   我觉得更可笑了。为了女儿?在我的眼里看来陈清玖为的是他们光天集团吧,或者还另有图谋。在我的诸多黑名单中,陈清玖的名字可算是名列前茅的黑主。   “按委托内容,如果把事情调查清楚,若是需要我亲自动手杀人,费用可是要另外算的。”   “钱的问题好说话,现在只要scorpion一句话,接还是不接?”   我依然在笑:“陈董别急着痛快,你知道我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考虑与做事从来不马虎。我现在算是大概把委托了解清楚,接下来详细的事宜陈董等我到了美国在面谈吧。”   那边的陈清玖有点儿高兴:“好!面谈,面谈!”   “那陈董,我们美国再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片刻想了想后,拨通了阿瑟的号码,我的眼睛看着委托书细细地阅读起来,一边吩咐阿瑟要做的事情:“三天之内把光天集团的详细资料发送到我的邮箱,包括陈清玖的家人资料,以及相关资料也全部发来。”   我的目光扫过那用打印机喷出来的黑字,最后目光停在“顾天俊”三个字上。   说起光天集团可是一个全国有名的企业,陈清玖坐在最顶层的位置之上却不是因为他的商业成就而闻名。他在商业界出名是因为他的好色,换老婆比换衣服还快,身边的美女明星如云,而唯一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女性就是他的女儿。据说陈清玖的女儿也算是一个美女,今年十九岁,就是不知道亲生母亲在哪里、是谁。因为陈清玖有过的女人太多,连他都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的。不过陈清玖很疼爱女儿,事事依着她,她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当她向陈清玖要顾天俊的时候,那个色老头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当我看到委托内容时,我就是这样猜测的。一个无赖的色老头碰上任性的女儿,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好后果。   我喝着一杯咖啡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个任务。钱的方面我向来不在乎,因为我并不缺钱,而且对生活也没什么要求。生长了二十年,大风大浪我都见过,就算现在让我是当着乞丐也不能把我饿死。以前我接任务的标准是要够刺激,要惊险,有挑战性。可是那些杀人、刺探、卧底……的事情我早已经腻烦,如今只有厌恶,不够刺激的事情总是激不起我的兴趣。我的前助理说,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生活的希望是什么,我不懂。也许当人没有什么追求的时候,生活就没有希望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人能想象得出我是怎么长大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往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已经历经沧桑了。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历经沧桑,我刚二十岁,普通女孩子的花样年纪,但是我不懵懂。也许我早熟,我内心也许有四十岁。每次这样想,我都觉得自己可笑。   我每天都在寻找趣味与刺激,可是没有事情能提起我的兴趣。   而当接到陈清玖委托的时候,我似乎激起了那么点点兴趣,只是那点兴趣却让我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我至今不知道那个深渊是好是坏,我陷了进去,就没能再走出来。我伤害了别人,别人也伤害了我。有人说这是一种轮回,是命运注定的,我只觉得太无理头,没有任何的逻辑。   Chapter 2 夏氏家族   Scorpion,蝎子,别人都这样称呼我,但这个并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夏星然。   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很美好,是一个纯情女孩子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不适合我,我自己觉得不合适,别人也觉得不合适。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名,认识我的人都不用这个名字称呼我。那些熟悉我的人单是看了我一眼就觉得我与这个名字不相符,他们说我太妖艳,像一个妖精充满魅惑。然而夏星然这个名字太纯净,听着就像是一个纯情的少女。他们不用真姓名称呼我,我也很乐意接受,因为我恨死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夏顾琳取的   我的身世很离奇,至少我认为普通人不会有我这样的成长经历,它在我记忆里留下的都是刻苦铭心的痛苦。   夏顾琳生下我那年她才十五岁,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便搞大了肚子。她爱不爱那个男人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她不爱我。我刚出生那会儿,她便把我丢给了那个男人,然后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我如今长到二十岁,却只见过那女人三次。对她的印象不好,除了恨还是恨。然而不得不说她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多亏她的遗传基因,我继承了她美艳的外表。亲人们总说我与她长得相似,从长相到性格几乎如出一辙,这令我十分恼火。   夏顾琳是一个风骚入骨的女人,即使没有见到她,从众多人的口中都能听到她远扬万里的臭名,特别是在亲戚的口碑中相当的不好。人人都骂她是一个风骚的婊子,我本来就恨她,听了这种骂名更是令我恼火。   为了同她撇清关系,我在生气的时候会拿着枪口对准别人的脑袋,告诉他们:“我不是她的女儿。如果你不想死,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她。”   这招很管用。   但是我知道管用的并不是我的威胁,其实他们都怕我,从我十二岁加入杀手组织开始,我杀人的狠厉与绝情,甚至枪法上出神入化的精准令他们心中的恐惧无限扩大。每当我拿起枪总能看见有人的腿在发抖,而那种胆小如鼠的人我根本不屑于顾。他们害怕,我只在心中觉得他们可笑。   因此很少有人叫我夏星然,他们给我起了代称叫scorpion蝎子,一个恶毒的代名词,也是他们恐惧的象征。不过我是欣慰的,至少我彻底同夏顾琳那个女人区别分开,我是一个人人畏惧杀手,而她只是一个风骚入骨的婊子。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的是我的母亲,我看见她的脸。我的脸跟她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嘴唇和眼睛,都充满着勾人的诱惑。我忽然看见自己举起了枪,对着她的头,然后扣动了扳机……   当我又一次睡醒的时候,张管事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想见我,要我立刻回本家一趟。   我无奈地答应了,估摸着夏老头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夏成生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传统老头,如今上了年纪,头发黑中夹白,看上去更加威严。我长到二十岁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对付人总有一套有用的办法,可唯独看不透夏成生的内心。他很可怕,至少我在他面前很少能抬起头,他说什么都有道理,做什么都比我强。他是我的爷爷,整个夏家最顶端的人物,我在他面前永远都显得很卑微。   我开车奔了一个钟头到T市的郊外,到达夏氏豪宅已经将近中午。   车才进前院,就听见安静的花园里吵闹得不行,远远望过去,一群人围着一个奇装异服的小丫头转。我明眼便看出来是那个整天吵来吵去的夏爱爱,一个十四岁的动漫铁杆粉丝迷,现在正好放暑假,估计她又在琢磨她的动漫COSPLAY大赛。   我只望了她那边一会儿,招呼没打就直接开车进去了。   夏氏家族是一个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封建家族,即使他们不承认,可我就是这样认为。   据历史考究,夏氏的发展史可以追溯到汉代,这个家族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我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过。总之,光是族谱名单就能出一本书。不过上了晚清之后,人丁似乎凋落了不少,到了现在一辈几乎没几个人。   夏家还分本家与分家,本家是拥有血缘亲族组成的一派,分家是夏氏为了培养有才能的后人而凝聚起来的一派。其中的混乱不好说,我不是在夏家长大的,对这种豪门世族的恩怨斗争没什么兴趣,我始终过着我自己的生活,只要别人不要来干涉我,我也懒得参与进其中。   把车停稳后,我便进了房子。   夏家的豪宅很大,至少比我的那套大了一倍不止,像座城堡,可却又不是。用夏爱爱的话说就是座鬼屋。屋子大又不住多少个人,平常除了夏爱爱与她哥哥夏孤常住在这里之外,家族的其他几个都在外地,有些甚至在国外,而这大屋却像是供给一堆保姆与保镖住的。   我直接上了三楼,爷爷的书房在尽头,里面可以说是绝对的安静。   我推开门,老头子就在里面看文件。我一般都不跟他客气,喊了一声爷爷就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我的样子一定像见老客户一样嚣张,因为我看见他皱起了眉头。   夏成生喜欢有礼数的人,分家那些想巴结他的人总是对他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不过我从来不喜欢这一套,尊敬一个人是打从心里的敬畏,根本没必要假惺惺地做作,所以我一直很看不惯分家的一行人。   即使他皱眉也不能改变我的言行举止,我对他笑:“老头找我干嘛?”   夏成生道:“没事就不能见见我的孙女吗?”他说得面无表情,眼里是我讨厌的那种波澜不惊。人的一生活到了遇事平平常常的心态,也算是人精了。这个老头子活了六十几年,白发没花白,身体也好得跟个健硕的大叔似的。听说他年轻时当过兵,出生入死子弹刀枪的,如今夏氏集团的大小企业都由他一个人撑着,说他人精是恭维这个老头了。   我还笑,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没有说话,他反到先开口继续说:“听说你去了甘肃,还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去做什么了?”   我听他的语气怎么像是在质问?   “没事走走,中国的大好风光我都没见过多少,去次甘肃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头子从文件中抬头望了我一眼,那神情比我的还意味深长。我最烦就是别人对我来这一套,有话不能直接说清楚,非要在那里装深沉,暗示来暗示去,让人猜测不透。   不过夏成生直接把话题给转移了:“有你父亲的消息么?”   提到父亲,我脸色一变,他这个人同样是我的禁忌,我恨他比恨夏顾琳还深。   他是一个中德混血的男人,长得异常的好看。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勾引到夏顾琳的,但是当我长大懂事后就十分清楚他不爱夏顾琳,他爱的是夏氏家族自古留传下来的古老宝藏。所以,我并不清楚当我出生之后是夏顾琳抛弃他,还是他抛弃了夏顾琳。总之我恨他们两个,恨不得用枪打爆他们的头。而那个男人我最恨,我恨他把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他,我的双手一定不会沾满鲜血,我一定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快乐长大。   “爷爷你若想知道他在哪里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我挺不高兴地说。   我不知道夏成生在试探我什么,夏氏集团表面是个响当当的国际财阀,而在暗中可是黑道上数一数二的派头行家,单是杀手的团队就不下百人,另外还有密探、卧底、黑帮的人数也很多,即便是在嫡亲中年龄最小的夏爱爱也是从小经过特殊的训练长大。夏成生的情报网比我的要广阔许多,我不知道他来询问我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听出了我口气中的火药味,便不再问下去,叹了口气随即又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你先看看。”他递给我一份资料,上面是一个人极为详细的资料,包括平时起居中的大小事情都被侦探调查得清清楚楚。   “夏单?”   忽然眼睛晃到几个字眼上:“光天集团?”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觉得事情有些有趣起来:“爷爷想做什么?”   “要你做件事。”   我笑得更深了:“你手下的人那么多,叫他们做不行吗?”   他道:“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你去接近夏单,把他调查清楚。”   我问:“如今他的资料不都摆在这儿吗?”   他道:“你不懂,夏单这个人很神秘,他五年前出现,在光天里很得重用。虽然现在只是光天靡下企业的一个小总经理,但是他能力不仅限于此。有些事情侦探是调查不到的,你接近他,想办法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我忽然沉默,靠着椅子静静地望着夏成生。有时候我真不懂他,在这个老人的眼里我到底属于什么呢?他的孙女吗?但是谁会把自己的孙女往危险的刀锋中推呢?我知道,即使是夏爱爱,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夏爱爱,如果他需要,他也把她往刀枪上放。   我的父亲如此,我的爷爷如此。   我到底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能够利用的工具?   “一千万。”有些东西我总想不清楚,既然想不清楚那只能用钱来说话了。任何一个找我委托的人都必须付钱,即便是亲人也不能破坏了我的规矩。   “可以。”夏老头在钱的方面也很大方。   事情说完,我起身就走。夏成生在后面挽留:“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了,没什么胃口。”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Chapter 3 委托的任务   我离开之前在大厅里碰到了夏爱爱,她还是那种风风火火的个性。看见我便高兴地扑过来,往我身上一跳,把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我的身上。虽然这个小丫头瘦弱得很,但是十四岁的年纪个头已经很高挑,几十斤重的人往我身上扑,我一时没站稳差点同她翻到沙发上去。   我很生气地推开她,她倒是嬉皮笑脸地不在意模样。   看着她满脸的浓妆艳丽都没有卸去,头上还带着那颜色格外鲜艳的假发,顿时对她又厌恶了几分。   我扯掉她头上的假发,手指用力戳她那精致的小脸:“你放假就不能安分点吗?老是弄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期末考试怎么样?下次把成绩单拿来给我看看。”   她到是不怕,依然在笑:“姐,你难得回来一次不要一见面就成绩成绩的嘛,你读书那会儿肯定也不乐意别人一见你就老提成绩吧?”她自顾自地说话,忽然发现我手上的资料,怕我不给她瞧似的猛地夺过去,“这是什么?夏单?哇嚯……长得好帅哦,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我不客气地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拳,她捂住被打的地方,不在意地继续细看资料上的内容,看完她忽然明白了是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还给我,看着我就是笑嘻嘻,没心没肺地样子。   我道:“你脑袋里成天胡思乱想。”   夏爱爱的双亲死得早,五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她小时候在家族里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她父母的死与她有点关系,因此她在家族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亲戚们对她有不少看法。但是夏成生却十分喜欢她,事事都宠着她溺着她。夏爱爱虽然长在衣食不愁的夏家里,可却从不骄纵,她有着一股与十四岁年龄不符的老成气质,这点到与夏成生极为相似。她说的话有时候总带着意味深长,我见到她就时常感慨,夏爱爱不愧是被夏成生一手养大的。   夏爱爱还在笑,笑得不明所以,她问我:“光天集团?姐,要帮忙吗?”   我听着她说话,也笑了:“帮忙?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能帮我做什么?”   她道:“这个夏单那么帅,我帮你去勾搭他呗。”   我抬眼上下打量她。   我很少回本家的,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偶尔才回那么一两次,能见到夏爱爱的时间也不多。每次回来,夏爱爱的变化都很大。因为小丫头还在长身体的关系,身体发育得很快,才十四岁就有小模特的身材了,五官怎么看也是一个小美女,可惜就是有点幼稚。一个小萝莉,我想二十四岁的夏单一定没什么兴趣。   她那精明的眼睛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想的事情,脸上不满情绪分明。   “干嘛?年龄小怎么了?我这是长得可爱好不好!年龄小才好呢,别人一定不会谨慎防备,像姐你长得那么漂亮的去接近人家,别人肯定以为你是图谋不轨!”   “是,长得可爱的夏爱爱小姐!以后别看那么多电视剧,好好读书学习。”   “我不看电视剧的,我只看动画片!”   我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里外长不大,越看越幼稚。   “那就少看点动画片!”我起身就要走,她却急忙拉住我,“姐,你去哪儿?”   “走了!”   “你才刚回来,怎么就走?”   我向她摇了摇手里的资料,说:“我要工作。明天早上的航班,飞美国。”   “美国?”夏爱爱的眼里冒光,“带我去呗!”   “我是去工作!”我再次强调,并且挣脱她的手,“不是去玩!”   “姐,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她似乎有些不满。   我只回头对着讪讪的她说了一句:“差不多。”   ——————————————————————————————————   我去美国之前阿瑟给我汇报了一下组织里面的近况,上下感觉还不错,没什么大事发生。   在飞机上我将整理出来的资料又大致看了一遍。   顾天俊,二十五岁,光天集团的总经理。从小是个孤儿,十五岁被陈清玖收养为义子。为了让他继承光天集团,陈清玖打算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他,近五年内订婚。   可是陈清玖的矛盾就在这里,明明是自己养的义子却偏偏怀疑起他来。他不信任且怀疑顾天俊,然而又不想顾天俊这样的人才流失。陈清玖要调查顾天俊,一方面要探查他的秘密,另一方面也要观察他是否适合做自己的女婿。我的任务就是扮作陈清玖回国的女儿,与顾天俊去同居。   我在黑道十年里什么都做过,杀手密探,谋杀刺客……可是从未接到过那么无厘头的委托,不过看起来似乎挺有意思,至少比起子弹与刀枪,这种委托不会涉及什么危险。   我决定接下也是一时无聊,从甘肃回来,我真的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很累,累到不能动弹。   当我与陈清玖面对面的时候,我见到了他的女儿。她的名字叫陈泠,今年十九,浑身娇气的模样看得我只想抽她两巴掌。   “爸,我能不嫁吗?”   “你不是喜欢顾天俊吗?”   “喜欢是喜欢,这与嫁人是两回事!而且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   ……   他们父女两个人几乎浪费了我半个钟的时间,到了最后陈清玖才哄着陈泠走出书房。   陈清玖回来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是不耐烦了:“陈董真够大牌啊,一来就让我等半个小时。”   陈清玖坐下来,有点赔笑的味道:“没办法,女儿从小娇生惯养。Scorpion大人有大量,别与她计较。”   我冷笑一声等他继续说。   “那……这件事情,scorpion是接还是不接?”   “我人都到美国了,陈董不用浪费口水问这种问题。陈董的一千万诱惑可大着呢,好生意我为什么不做?”就如同我说的,白拿到手的一千万,为何不拿,而且同顾天俊在一起也方便我接近夏单。尽管我不缺钱,但是二十年的人生痛苦,让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陈清玖似乎有些欣喜过旺,他的笑容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带着欲望的笑意,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这样的笑容我见得太多。我的直觉告诉我,陈清玖的委托不单纯,这种无厘头的任务,蠢货才会花一千万的钞票来委托。而陈清玖并不是蠢货。   杀手对杀戮与血腥总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当它们消无声息接近的时候,杀手会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我笑笑,只盯着陈清玖的眼睛。   “陈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的目光让他瑟缩了一下,片刻我便收回了那种慑人的眼神,“别怪我多事,陈董。顾天俊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若是你不信他,那你便没什么可信的了。”   我又一笑,让他紧张的情绪有些缓和。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陈董不跟我说说委托,难道让我放手去做?”   他忽然正色起来,道:“对scorpion来说这些一定不算什么难事。只要scorpion扮成我女儿的样子去接近他,知道他平常跟什么人来往,暗地里有什么不规矩,以及他是否对我女儿有情就够了。”   是否对他女儿有情?   要我扮成他的女儿去做替代品?   我笑,我大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有钱人的思维果然难以理解。虽然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并不是第一次,可是有人委托我去玩弄别人的感情倒是第一次。   “可以。”我回答他,“只要所有的安排都听我的。”   陈清玖想没想就已经应下了,他大概觉得能请动我出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组织里,若不是及其危险和有挑战性的暗杀都没必要让我动手,因为我的组织是一个顶级的暗杀团,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恐怖的对手。   陈清玖既然答应了,我便开始做我的安排。首先是容貌的问题,我把陈泠的资料以及照片发给了阿瑟,让他安排韩国的部属分社做好一切工作,过两天我就飞过去换脸;其次安排档案的调动,让陈泠的学籍从美国转到顾天俊所在城市的T大学;最后我同陈泠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这个女孩似乎很怕我,对我提出的问题总是瑟瑟缩缩,眼睛想看又不敢看我,搞得我好像在欺负她。   不过,我承认我对她的态度并不好,我讨厌那些可怜兮兮的女人。   我问她:“你喜欢他吗?”   “谁?”   “你的未婚夫。”   陈泠的脸颊红了一圈,道:“喜欢的。”   “以前你见过他么?”   “见过。”   “为什么喜欢他?”   她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也许他长得帅……”   我轻笑一声,这个笑让她的脸更红了。   我细细地打量陈泠,她长得不算普通,脸蛋不错,天生带着一种娇气味,就是那种一看便让男人有保护欲望的女孩子。   “你了解他吗?”   她回答的却很老实:“不了解。”   我又问:“那他了解你吗?”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也许了解,也许不了解。”   我又开始定定地望着她,从头开始把她看得清清楚楚。陈泠表面上看起来娇气,而她眼睛里闪动的却是另一种光芒。她是我极端厌恶的那种人,带着恶心的作态,表面纯洁,内心邪恶。   我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泠疑惑地问出来:“你是谁?”   可是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   Chapter 4 初来乍到   我在韩国做完整形手术的时候,夏爱爱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跟我诉苦,听说她的正牌监护人要回来了,她正考虑着离家出走。   夏爱爱因为双亲死得早,夏成生那个老头子日日为了集团满世界的转悠,基本没时间管她。而她平时的日行起居都有管家那方面来打理,但是毕竟与她不是一个级别的,等她撒起泼来根本压不住这个小主。所以夏爱爱的监护大权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夏成生大孙子夏林的身上。那个夏林,我看见他都觉得头疼,因此我只能为夏爱爱默哀。   “姐……我要离家出走去找你!”夏爱爱在电话那头装哭,“为什么我的监护人不是你?”   “你得了吧!你个小祖宗我可不敢担此大任。”   “姐……”   “行了,夏林回来了,你就挖个坟墓钻进去,姐我任务完成了就给你去上香。”   还没等那小妮子在那边咆哮,我就直接挂了电话。片刻想了想,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便发给夏爱爱,下面署字“我的新脸”。一分钟之后她又打了电话过来。   “姐!你疯了!你在哪儿?”她咆哮了。   “韩国。”   她沉默半秒说话声音便沉,道:“别人怎么美怎么整,你怎么往丑了整?这还是你吗?”   我回答:“工作需要。”   “你不会以后就长这模样了吧?”   我不耐烦了,道:“就是贴了张人皮,没整脸,撕掉就成了!”   她想了想,片刻说:“那夏单喜欢这模样?”   我太郁闷这个小丫头,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也没少谈恋爱,哪儿那么多废话!   “挂了。”   ——————————————————————————————————————   在韩国待了两天,之后又飞了一次美国,主要为了解陈泠的喜好以及生活习惯。   陈泠并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她小时候曾定居上海,十五岁那年发生了意外使她脑部上了点伤,很快陈清玖把她转到了美国医治。她没见顾天俊有四年了,而四年里顾天俊也没同她有任何的联系。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东西,他们两个几乎如同陌生人。而这样很方便我的任务,在顾天俊眼里我可以塑造一个全新的形象,这样待在他的身边不用刻意注重太多东西,我的戏演得也方便。   2010年的夏季,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遇到顾天俊是,遇到夏单也是,命运就让我们三个从此纠缠不清。   世界的奇妙之处就是这样。   你不能预感到有什么将会来临,不能抵挡也不能抵抗。   我的任务起点是在美国洛杉矶的机场。那个时候我穿着陈泠清新淡雅的连衣裙就登上了飞机,没有过重的行李,只有一个小箱包,旁边有个保镖帮我提着。   没有送行的人,也没有道别的人,因为这不是临行,而一切刚从起点开始。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陈泠。   我晚上到达G市机场的时候,没有如自己意料到的一般看到顾天俊在机场等候,来的只有顾天俊的助理,他叫可力。   我的飞机今晚抵达的消息早就通知了这边,可是没想到那个顾天俊比我想象中的要拽上许多,他竟然不把陈清玖的女儿放在眼里。可即便如此,陈泠也是他的未婚妻。   我并不是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毕竟陈泠不是我,而初来咋到的我需要谨慎再谨慎,等一切见到了顾天俊才能再下定夺。   可力见我面无表情,反而非常紧张,一个劲地向我解释。大概意思是顾天俊因为公司的事情抽不开身,让我不要生气之类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游戏才刚刚开始罢了。   ——————————————————————————————————————————————   到达顾天俊的豪宅公寓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他的公寓并不在市区,机场离他的住处说近也不近远也不远,然而开车过去也挺快,因为在高速上,连市区都没靠近。   当可力领着我进了锦深花园,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高挑丰满的女人正从里面开门出来。她拖着行李,一脸诧异。可力看到她也是很吃惊,随即看了我的脸反而尴尬起来。我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这是顾天俊的女人,很不巧地被我这个未婚妻撞见了。   也许知道我要来,这个女人才被迫匆匆搬出去。   他们两个满脸尴尬,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我上下打量那个女人,做小三的资本她都有,可惜就是没气魄,刚出场就是一副小女人模样,即便我想同她战也失去了战意。   我拉开门直接走进去,丢下一句话给她:“那么晚了干嘛要走,不如再住一个晚上也不迟,何况打车也不方便。”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何等表情,反正那晚上她还是没有留下来。   顾天俊的房子挺大,还有两层,书房与卧房都在楼上,可是男主人不在屋子里。   可力领我进房间,我的房间是这个公寓里最偏僻也是最大的一个,里面很干净也很整齐,摆设却相当的幼稚,就连被单上面都有着卡通图案。我进来的第一印象就相当不好,我皱了眉头对可力说:   “别人睡过的房子我可不睡!”   可力道:“这个房间一直都是不用的,顾总特意为你留的。”   我环顾了房间一圈,越看越厌恶,跟我平常生活的风格完全不符。我指着床单与被套,不高兴地说:“马上给我换掉!”又指着墙纸,“明天花纹必须给我换成条形的。”我另外打开衣柜,瞧了瞧里面的衣物,并且选了几件可爱装扔了,对着可力吩咐,“把我带来的衣物全部放进去。”   可力大概没觉得我那么能折腾他,直到我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时,凌晨两点,我才对他说:“你可以走了。”他才如释负重地呼口气。我放他走是我可怜他,如果他这般磨蹭的动作给我做事,早被我一枪给毙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看了是时间早上八点。我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依然没有看见顾天俊的影子,只看见可力在厨房忙里忙外。   “你是保姆吗?”我问他。   他西装革履的身子明显一僵,转头过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郁闷还是尴尬。   我转过头坐在餐桌旁边,等着早餐上桌。我在想我那么久都没有看到顾天俊出现是否要表现出非常生气的样子。我的演戏剧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我手头上准备了两个角色选择,一个是陈泠那样的小女生型,一个是我的冷漠本色型。如果是选择我自己的本色演出,完全不需要什么剧本,如果是演陈泠我觉得自己要花费一番大工夫。   然而如我这种懒散的人,当然是怎么清闲怎么做,而且我的任务又不是为了让顾天俊爱上陈泠,说到底陈泠根本不是我的顾主,她的爱情如何与我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力把他自己做好的鸡蛋饭端到我的面前,我不客气地吃了几口对他说:“今天对我有什么安排?”   他从西装里掏出一个记事本。   我看了他一眼,判断得出他是一个健忘的人。如果是我的助理凡事随身带个记事本,我一定二话不说直接开除,连脑袋都不带的人还当什么助理。   “早上十点到T大办理入学手续……其他之外没什么要事。”   我咽下一口饭,喝了口牛奶,道:“没有了?你确定?”   可力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顾总他……”   然而我直接把他的话打断,关于顾天俊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他该出现总会出现,他不急,我也不急。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有。”我说,“T大是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住校都可以申请。”   “那好,学校那边手续你派人帮我去办理。”我开始对他吩咐,“今天,你把装修公司给我请来,我的房间马上给我刷成白色再把条形的墙纸给换上。另外,房间里面的IBM电脑给我装两台,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而且网速要快。还有,等一下给我找个司机开车,我要顺便去看看。”   我决定进行自己的本色演出,陈清玖的目的其实在于监视顾天俊的一举一动。毕竟他们相隔两地——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中国,掌握的是不一样的天下。陈清玖怀疑顾天俊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能成为自己的心头肉。我只需完成我自己的任务,陈泠如何与我的关系都不大。   何况现在的状况估计是顾天俊想要试探试探我,那我就让他试探好了,我夏星然并不是单纯的人,即使没有亲眼见到本人,我也能猜测出事情原委的一二。   Chapter 5 夏单的怀抱   装修队来了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出门了。可是上了车,我倍感失望。本来要可力给我找司机开车,没料到他自己自告奋勇做我的司机。我本想借机去找机会去碰碰夏单的计划失败了。我顿时明白,可力是顾天俊派来监视我行动的,以照顾我的名义作为借口。   可力开着车在我的要求下在G市的外环上绕了两圈,从早上到下午,直到中午三点我才要求进市区。   G市是一个大城,外环上的地形在我绕了两圈之后已经熟悉,哪里有小道,哪里通哪里,我已经清楚,况且以前我也来过。   三点之后我进了一个商场,人多的地方鱼龙混杂,这样有助于我趁着人群躲开那个烦人的跟屁虫可力。我可是受过训练的专业潜伏卧底,不管是感官、行动、判断力都在常人之上,像可力这样没什么特点的普通人,我出手对付他比杀一只蚊子还简单。   我在商场里选了几件花俏的大众装,直接走进试衣间。可力在外面等候,我从门缝外面能看见他东张西望十分无聊的样子。趁着他低头看手表的一个动作,他的视线移开了我的行动范围,我即刻穿着崭新的衣服随着旁边几个付账的人离开,跑去柜台付了帐,便直接出了商场。   可力是一个挺傻的人,作为助理他不算精明,除了一副踏踏实实、稳妥肯干的样子,估计没有别的优点。我想着他可能要在商场里干等一个下午,我便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不过说实话,我就是有意为难他,谁叫他是顾天俊的走狗呢。   我出了商场就招了一辆出租车送我到夏单工作的光天集团麾下的房产分公司去。我在他们公司楼下望了几眼,现在并不是下班的时候,而楼里楼外到处有走动的人。我吩咐司机在这个光天房产公司周围转了几圈,直转到司机看我的眼神变得怪异几分,这时我才付钱下车。   当时天空已经暗沉,时间已是傍晚六点,光天房产公司陆陆续续有员工下班离开。我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看着离开的人,然而里面没有一个是夏单。直到傍晚七点,我实在等不下去,就进了附近一个叫“错乱”的酒吧。   我现在需要好好理清一下整个计划的思路,一方面监视顾天俊,一方面也要接近夏单,而且这两个任务还不能有任何的冲突。如果任务相撞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虽然我的身份很多人都清楚,但是知道的人多了就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我是夏成生孙女——夏氏集团的继承人的身份陈清玖并不知道,而夏氏集团与光天集团虽然在商业上不算什么竞争对手,可是因为我的职业身份会知道许多商业的内幕机密。如果我不把事情以及将会出现的各种情况都预测清楚,矛盾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我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走进酒吧的过道,而迎面走出来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他的西装很随意的挂着肩上,右手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我同他擦肩而过,一直看着他帅气的脸,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淡漠的,可是当他抬眼望我的时候,我抓住了他表情中的一个疑问,我此时才发现,我的表情是错愕的。我假装淡然地把目光移开,脚步上也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把背影留给了他。   只是我没有想到,就这样与夏单相遇。不过相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并没有让事情也别的发展。如果我想,我可以向前跟他搭讪。虽然唐突,但是面对帅哥,有很多女人都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冲动。然而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一切先静观其变。   进了酒吧,到处都是人群歇斯底里地发泄式的疯狂。   我很喜欢吵闹的地方,这能让我不会感觉太空虚。因为我身边有好多的人,尽管他们并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在我周围来往,能让我觉得我并不是孤单寂寞的那个人。   我喝酒,然后在舞池中狂舞。时不时有长得好看的帅哥过来搭讪,我没有理他们,他们便自觉无趣地走开了。   其中有一个男人对我纠缠不清。   我说:“你干嘛?”   那个男人说:“美女喝一杯,赏个脸?”   我接过酒保刚调好的酒一饮而尽,冷漠的望了一眼过来搭讪的男人,准备离开自己的位置。他却伸手拉住我,我直接甩开。   我又一次问:“你干嘛?”   那个男人说:“不要那么凶嘛,大家聊聊?”   我冲他笑笑,对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勾了勾。男人好奇地凑脸过来,我忽然用力朝他的脸就是一拳,他被打翻到地上,我不客气地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也配?”说完走进舞池的人群里,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其实我并不想闹事,并不是害怕,我夏星然没什么害怕的。我只是不想找另外的麻烦罢了,因为我觉得最近麻烦已经够多了。   可是,当我冲进舞池又从另一边走出来的时候,我撞了一个人。当时酒吧里面已经闹翻了天,被我修理的那个男人疯了一样在找我,我估计是想报复。我撞到了人,下意识的是回头查看酒吧里乱七八糟的情况,场面混乱极了,我郁闷地皱起了眉头,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喂。”一个声音提醒了我,我转过头看见前面是夏单。   我想我又一次错愕了。   他二话不说地拉起我,窜进了一个灯光暗沉的角落。那是酒吧隔层中的一角,空间不大,夏单把我摁在墙壁上,我竟然忘了反抗。等我回过神来,我甩开他的手,他却仍然把困在墙角的空间里。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如此暗沉的灯光,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我眼睛里看见了什么,他忽然低头下来吻我,带着挑逗的意味。我推他,他双手便扣住我的腰,不让我动弹。   那个吻不大深,他放开我,手指却捏着我的下巴。他问我:“你认识我?”   他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瞬间知道爷爷所说夏单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了,只单凭两个眼神就能判断出信息,这个夏单果然不简单。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真是好看,里面闪着意义不明的光芒,充满着诱惑。   但是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愤怒,他冒犯了我,我应当愤怒。尽管他已经怀疑上了我,但是我决定死不认账。女人在很多时候就是可以耍赖的,更何况女人是可以无理取闹的。   “不认识,放开我!”   我去推他,他竟然把整个身体凑上来,将我扣进他的怀里。他好高,我抬头只能看见他好看的下颚。他低下头,我看见他勾魂的眼睛。他把脸凑近我耳边,竟然在细细亲吻,他说:   “你认识我。”   这句话已经不是疑问句,而是彻底的肯定句。我瞬间开始怀疑我的身份被暴露了,但是我已经做了整容,他应该不认识我才对。我一细想,想到他的身份以及我现在的身份。   他是夏单,是光天集团下的一个经理,而我是陈泠,我是光天集团老总的女儿,他认识老总的女儿并不奇怪。   他再次凑近,看着我的眼睛。他那双眼睛真的能勾魂,仿佛能看穿一切。我心里忽然有一种紧张也有一种慌乱,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有瑟缩的冲动。   我清楚地听见他说道:“你的眼睛很美,但是却出卖了你。”   我不说话,他继续问:“谁派你来的?”   我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他的呼吸从炽热变得寒气逼人。我能感觉得到夏单会变成我的一个大对手,他是一个感觉敏锐且机警的人,很厉害,并且洞察力惊人。我对他来了兴趣,这世上能成为我对手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死了。因为他们挑战我,却被我一枪崩进了脑瓜子里。   我伸手勾住夏单的脖子,靠过去动情的吻他,我给他的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他起初有些吃惊,后来被我钓起了兴趣勾魂似的与我缠绵。男人其实在骨子里都贱,只要是女人主动的都不会拒绝。   他很久才放开我,鼻息里呼出的都是热气,他的眼神更加充满魅惑。他对我说:“够了吗?我们要不要……”   我狠狠地推开他,心里充满了厌恶,面上却笑着:“今天太晚了。”我后退了三四步,走进暗沉的通道里去,让他看不见我的表情,“夏单,我们还会再见的。”我想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笑意,可是谁知道它发出的却是比冰还冷。   我走得越来越远,他并没有追上来。我不敢顺便揣测夏单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从我今晚第一次见面的判断,我能断定他是一个厉害的人。   我走出“错乱”,招来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去。   而我打车回顾天俊那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我翻出手机,按了阿瑟的号码,道:“准备几个人给我安排进光天集团的房产公司。”   Chapter 6 顾天俊的冷   回到顾天俊的豪宅将近凌晨两点,我翻了身上好久才找到破卡刷进去。   我喝了很多酒,醉意现在才慢慢上来。开始犯迷糊,脑子里全是夏单的身影,还有他能勾人心弦的吻。我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身体轻飘飘的,脑中一团浆糊。我扶着墙一步步往里走,一只手死劲拧着眉心,极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这样的醉意让我想起了我两个月前去甘肃的那个夜晚,我们在靠近沙漠的那个旅馆里喝的烂醉。我和我的前助理,还有我的手下们,喝着烈酒准备去进行一场冒险,醉了躺在地上看星星。那里的气候太干燥,风一吹能把人身上的水分带走,然而酒意三分,却有七分的清醒劲儿。   不似如今三分清醒,却有七分的醉意。   我换了鞋,不小心弄到了鞋柜,撞出了好大声响。声音掠过空旷的房子,告诉我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我叹了口气,走进客厅,竟然发现里面亮着灯。一时错愕,我才发现房子里面有人。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他们倒在沙发上在接吻。   那个男人我知道,是顾天俊。我在照片中见过,看了真人能认得出来。那个女人却不认识,与第一次在门口相遇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很忘我,完全没发现我的出现,而且我也不想打扰他们。我打算悄悄地走上楼去,让他们继续亲热,让他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这么干,我还没有离开客厅,手机便响了,一段优美的钢琴曲充盈了整个客厅,我看见客厅里的男女抬起了头。   我拿手机来望望,屏幕上显示的是英文的阿瑟。我直接按接听,道:“喂,爸爸。”   我想阿瑟一定在另一头很狐疑,他在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他大概被吓到了,我猜测。   “我还没睡……嗯嗯……马上马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边说边走上楼去,期间望了一眼顾天俊,我看见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眼神好冷,然而我的眼神比他更冷,我对着电话继续说,“我挺好的,很好很好,都说了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嗯嗯……”   我走进房间直接把门关上,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对阿瑟吩咐道:“以后不要顺便打电话我,组织那边的事情你去负责,等我再打电话给你。”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焕然一新,条形的墙纸,碎花图案的被单,摆设也完全变了样子。我如释负重地跳到床上,我想起刚才顾天俊那个冷漠的眼神,就觉得他像一只豹子凶狠又孤独。可是我又想起那个夏单,他很帅,他的嘴唇很性感……   然后我就彻底地睡着了。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前助理,他的名字叫元辰。他没有姓,是一个孤儿,我们相遇的那时他十六岁,我十岁。那个时候我和他都是一个孩子。   这个梦不像梦,只像一段回忆,好冗长,好安静。   元辰很老成,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异常的老成。然而老成的孩子都很可怕,特别是他爆发的时候。我们相遇之后,有一次我与他冲突,两人差点把对方干掉。那时我们还没有建立现在的组织,都是呆在香港的一个黑社会帮派里面打下手,而我是当时年龄最小的成员,年龄仅次于元辰。那个香港的组织里全部都是成年人,而我们两个未成年就成了孤立的对象。我到并不在意,而元辰并不是这样,因为帮里的成年人总是欺负他,捉弄他来找乐子。他的脾气常常暴躁得不行,找妓女,打人,不停地恶作剧。   我与他为了什么而起的冲突我已经不记得了,十年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只是记得那时我们打了起来。我不是普通的小女孩,我五岁开始接受体能训练,十岁那时早就懂得拿枪,但是帮里面没有人知道我的本事,他们都把我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因此总是没有人搭理我。   可我与元辰打架那次动了真格,我想杀了他。他却也很厉害,他在黑帮里练得一身好手,而且力气在我之上,总是把我逼入险境,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几次差点让我晕厥。当我从怀里掏出真枪时,人人都震惊了,而我却熟练地扣上扳机,精准地把子弹打在元辰四肢上。也许他从来没有受过子弹的疼痛,或者是害怕。我看见他趴在地上,疼得不能动弹。他流出了眼泪,却恶狠狠地看着我。我拿着枪抵住他的头顶,有人想冲过来干涉,我看都没看直接把子弹崩进了那人的肚子里。直到最后黑帮的老大出面干涉,他叫了十几个男人对付我,并且夺了我的枪,这个闹剧才就此作罢。   我和元辰就这样相识。养伤期间,他总是来找我搭话,起初我并不搭理他,最后他厚着脸皮过来使我们之间地嫌隙慢慢化解。   我们算是一起长大。他总是对我很照顾,充当他所谓的大哥哥,事事宠我依我。我知道他接近我并不单纯,他想从我这里获得些什么。好多年之后他也承认了这一点,他说我很可怕,什么都看得那么透彻,一眼就能望穿别人的意图似的。   我喜欢他,我喜欢元辰。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心理面想的事情,可是……可是……   ——————————————————————————————————————   我被电话吵醒的时候,也不清楚是什么时间,只看见窗外艳阳高照一片光明。   看见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便拿起来接听。对话叽里呱啦介绍了一推,最后说明身份与来由,T大学工处现在要我立刻到学校办理报到。里面的老师说起来异常的严厉,我被她震到了,我挂了电话跳起来去换衣服。   说真的我没去过学校,曾经有一段时间在香港的贵族学校里待了一个月,最后受不了直接走人了。我的教育学习都是在家里面完成的,夏成生那个老头给我找了很多私人名师来恶补我的学识素养,因为他一直觉得我像个女流氓。   不过我对进入T大却很感兴趣,人家都说大学是恋爱的摇篮,所以我也要去好好感受感受。   我乒乒乓乓地穿完衣服冲下楼,看见顾天俊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一滑,不敢做防卫动作,直接摔下楼去。   我揉着膝盖,站起来整理衣服,看见顾天俊拿着锅铲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路都不好好走?”   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他的声音很磁性,与他的外表一样魅惑。我睁着眼睛不说话,我看见他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   我想我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顾天俊对我来说毕竟陌生,他一直那么冷淡,如今破天荒地说了话,我是否应该怀疑今天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愣了片刻,我才说道:“T大让我去报到。”   然后他转身又走进厨房,对我说:“先把早点吃了,我来安排。”   我应了一声坐到餐厅里去,看着厨房那儿的顾天俊一边弄油盐酱醋,一边打电话。   “可力,等会你过来带陈泠去T大报到。”   我想,我真正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Chapter 7 T大的邂逅   前往T的路上,我在想顾天俊为什么不亲自来送我。作为一个准未婚夫,他几乎不鸟我一眼,难道陈泠不够漂亮?就算没有那些整天围着她转的女人风骚,也不至于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尽管我不并不是真实的陈泠,但是看见一个男人如此,我便有一股揍人的冲动。   今天可力的脸非常的臭,估计还在生昨儿我未知会他就偷跑的气儿。我不知道他在商场上待了多久,把我跟丢了他应该会向顾天俊汇报,不知道顾天俊这个头儿有没有将他臭骂一顿。如果是我有一个如此不争气的助理我就会直接将他开除,没用的助手简直就是绊脚石。   “可力。”我决定先向他打探一些顾天俊的内幕消息,“你老板到底有多少女人?”   他没有说话,眼睛一直望着前方专心开车。我想他在掂量着这个问题的分量,说了真的事实也许他会直接丢了工作,但是如果说的不是事实,他从此以后会得罪我。   我有心知道,便鼓励他:“你说,我不会为难你。”   他想了想,语气很无奈地道:“你现在就在为难我了,陈小姐。”   我见他不打算说,就装模作样地懒懒散散地靠着后坐说话,语气变得蛮横甚至用上了威胁,道:“光天集团的老总可是我爸,我爸姓陈不姓顾,你这点先得搞清楚。”我的意思是告诉他,他的老板始终是下头儿,我爸才是整个光天集团的上上头,不听我的就等于得罪上上头。   这个威胁有点儿用处,虽然他表现得并不慌张,但是我的话还是对他有点儿作用,至少我听得出他说了实话:“顾总的女人我不清楚。”这种实话说得我想揍他,不过他一个小助理对老板能清楚多少。   他说:“应酬上顾总认识的女人很多,一般走得近的没几个。顾总向来对人很冷淡,对女人也不是很上心。”说罢,他还从车上的后镜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看出我面部表情上的蛛丝马迹。   我呸!什么不上心,我昨晚上看见他对那个女人上心得很!   难不成顾天俊是一个闷骚的男人,平常都装逼?   我决定不相信可力的话,任何事情都必须眼见为实,一切都必须让我亲自来确认。顾天俊的事情也好,夏单的事情也是如此。   说到夏单的事情就不能不从公司的事情入手,毕竟在生活上我们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如果我刻意接近,会显得我这个人另有图谋,虽然事实如此。   “公司的情况如何?”我问可力。   后镜上的可力忽然神情变得奇怪,他大概疑问,我问来干嘛。但是我并不给他任何解释,公司是我家开的,我就有理由问。   他回答我说:“有顾总在,一切都好。”他说得很诚恳,而且语气里有崇拜的感情。能把光天集团的中国分公司管理得好的人,当然也不简单。顾天俊很有能力,我承认,就是在私生活上不检点。不过又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只能替陈泠悲痛了,将来竟然要找这样一个男人做伴侣。   其他的问题我没有再问太多,毕竟我缺乏一切有利的信息,否则万一我暴露了身份,一切就没有退路可找了。   ——————————————————————————————————————————————   进了T大,一切手续顺利完成。不过我竟是干坐着,跑腿的事情都是由可力来完成。在尽职尽责上,可力是一个不错的助理。   说起T大,虽然在国内很有名,但是它并不是公立的大学,可以说它是一个名声显赫的私立贵族大学。我来之前做了调查,能进T大的人父母不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是政界有些明堂的官员。单凭这两点就能知道他们生源的素质有多差,一群贵族公子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不愁吃穿,进个学堂也应该不是真正为了学东西,最多混个文凭回到父母的公司至少不能让人唠了闲话的把柄。   我见到T大学工处主任的时候,她那种低头哈腰还带着一点谄媚笑容的表情让我知道是顾天俊在从中做了手脚。与她之前打电话联系我时的态度不同,就算现在是我要她撒泡尿照镜子她可能都笑着乐意去做。   所谓低眉顺眼,就是如此。   T大是由几个大财阀合伙办起来的一个高等院校,陈泠的父亲陈清玖算是股东之一,所以我作为陈清玖的女儿光临T大,学校的理事长必须来会面。   理事长是一个精瘦型的男人,满脸的笑,看起来干练,我想他应该是个有能力的人,因为一个偌大的学校就他一个理事。我方才在办手续的时候稍微注意了一些,学校里的秩序还不错,大小事宜也井井有条。尽管我这只是表面上的看法,并没有深入观察,但是我还是欣赏理事长这样的人。   “陈小姐,以后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来找我,你在这里希望能像在家里一样愉快。”   “谢谢,以后请理事长多多指教。”   离开T大之前理事长带着我去参观学生公寓,因为是贵族学院的关系,整个校园都显得相当的气派。教学楼的宏伟,学生公寓的豪华,建设看起来花了不少的金钱。   学生公寓是单人单间,这点我很满意,这样我做什么事情不会被别人知道,并且也不用防范着任何人。   公寓是早就给我安排好的,在公寓楼的最顶层,因为理事长听说陈泠喜欢清静的地方,特别安排的位置。我站在公寓楼下目测,少说这栋楼房也有二十层以上。理事长给我介绍说,商学院的女学生都住在里面,里面的学生差不多有五百人。   理事长一边说,我们一边向里面走。   然而,我不经意地一瞥,发现远处林荫道里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他没有发现我,我却看见了他。   我让理事长与可力到公寓里等我,他们很狐疑,但是我并没有做其他的解释。我转左走,进了林荫道,打算从旁边悄悄地观察他想做什么。可我尚未走进,他已经发现了我。他的感知不是一般的敏锐,因为我整个人都是一边绕一边闪在树干之后的,但是他却能发觉我。   他起初有点儿惊讶,很快转为笑容。在白天能清楚看清他的长相,而且他今天的扮相很休闲,像个学生。   夏单走进我,我能看到的越是清楚。牛仔裤与休闲T桖衫,一脸阳光的笑,看着能让人着迷。   他走进我,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笑道:“让我猜猜,你今天是跟踪我,还是碰巧遇上我?”   我扭头甩掉他的手,说:“你是在猜,还是在问?”我反问他。   “是在猜。”   “可是你在问。”   “那我就问吧,是碰巧,还是跟踪?”他笑。   “你觉得我会回答?”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直视进他的心底。   他的手又捏起我的下巴,脸凑近,问道:“为什么不?”他想吻我。   这个男人十分的不要脸,脸皮有三尺厚。我推开他,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道:“请你自重。”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捂住嘴全身在震,半晌才缓过来,问我:“你是这儿的学生?”   我看了他一眼,打算转身走掉,他竟然追过来,拉住我。我停下来又看他,看见他的眼神是冷漠的,就像昨晚上我看见的那双眼睛一样。我猜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能把真实的自己隐藏的很好,就如同我一样,仔细想想觉得我与夏单是同类人。   他忽然又凑近我,冷不妨地在我颊边落下一个吻,道:“你今天冷得像块冰,昨天热得像团火。你是谁,到底是谁?”   我也忽然抱住他的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我是毒蝎,你最好做点准备。”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我们两个人的电话正好碰巧一起响起,四目相对,我放开他,两个人同时拿出手机。   我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对这个号码没有任何的印象,然后皱着眉头接听。   “喂?”   “你在哪?”我吃惊,竟然是顾天俊。   “T大里。”我回答,然后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可是他并不打算回答我,继续问道:“T大哪里?”   他的语气让我很不满,我觉得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在我的判断之后对他没有任何回答,直接挂断电话。我转头去看夏单,他一边说话,一边向远处张望。很快我便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学生小跑着过来,直冲夏单的怀抱,嘴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在我离去之前,我回头望了夏单一眼,然而仿佛他也受到了感应望了过来。他的目光很冷,冷得骇人,但是我相信他看到我的目光也有冻人三尺的杀伤力。   我想。   命运就是如此的怪异,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眼注定了我们从此纠缠不清的关系。不知这是敌对的一眼,还是深情的一眼,很多时候我总是念念不忘这个眼神。它几乎让我陶醉,不知道是因为多了一对手而高兴,还是它彻底迷住了我。   Chapter 8 是否吃醋   我没有太在意顾天俊的电话。   其实我是希望他不要太在意我,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我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应该是陈泠对他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许与陈泠订婚并不是他的愿望,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使他如今做到光天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大概都是向陈清玖卑躬屈膝换来的。我做过孤儿,我能体会到那种滋味。   理事长带着我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因为他的事务繁杂便不好在麻烦他带我参观,   下午的时候,可力驾着车带着我兜了T大一圈,期间顾天俊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晚上回到家,发现顾天俊不在家,这个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无论是公司,还是女人。特别是在女人的问题上,我一点不会怀疑,他如今二十五岁,长相与身份如此出众,如果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那他不是心理变态就是身体变态。   如果陈泠知道顾天俊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我想她的反应应该是直接晕倒,不是真晕也是假晕。一般女人都受不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女人纠缠,或者纠缠其他的女人。爱情的东西都是自私的,我想像陈泠这种从小被惯养长大、一呼百应的富家女也许更加会受不了。   我忽然有种邪恶的冲动。如果让顾天俊爱上我这个陈泠的扮演者,不知道陈泠会有何表示,对于这点我十分好奇。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无聊,说实话,我是无聊得很。喜欢刺激的人,都不能在平淡宁静的生活中得到满足。因为喜欢刺激的人总是在寻找刺激,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生活的乐趣。   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进了屋子,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我刚来才两三天,压根没正事参观顾天俊的华丽公寓。   他的公寓除了主卧室与书房,单是客房就有五间,而我占了最里层的一间。那么就单是四间客房,他可以频繁地带着相同或者不同的女人回来,与她们说爱,与她们调情。   我进了顾天俊的卧室,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将他的私人空间紧紧地锁起来,反而让人随意走进。   我在他的房里转了一圈,里面的布置整洁大方,看得出他是一个工作有条理且细心的男人。然而整个房间与他的人一样冷,刚进来便感觉寒气逼人。这当然不是说房里的温度,而是房间的气氛。他这样的男人能讨女人的欢心,实在令人惊奇。   我打开他的书架,拿出角落里最不显眼的一本书,在书的扉页里贴上了一个微型窃听器,然后再塞回原位。我得保证一切看起来像没有被移动过一般,这是做卧底的基本准则。   我转头在他的椅子升降卡位里也装上了一个,这个窃听器很小,不是特别注意就不能轻易发现。那么只要顾天俊没有发现别人进过他的房间,那么他应该不会太在意。以防万一,我在他的房间四处查找监控摄像头,可却没有发现,这让我稍稍放心。   我走出他的房间,客厅里的古典时钟指在“九”的位置上,发出了叮的一声。我这才注意到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忽然有点饿,进了厨房找吃的。打开冰柜,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齐全,基本上都是生的。这让我有点苦恼,我不太喜欢做饭,平常自己家中的食用品样样齐全,吃的喝的不是即食品,就是速食品。我时常被家里钟点工的秦姨责怪,她说我不会好好自己照顾自己,专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不是说我瘦,就是说我体质羸弱,但是我从来不生病,这点倒是让她吃惊。   拿起锅铲,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一番。我并不是不会摆弄厨房,只是不太经常下厨。人生活好了之后就会容易懒惰,而我就是一个典型的懒人。   顾天俊的厨具都是外国的高等货,锅碗瓢盆上都贴有标签,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标签上写的是德语,看不懂,我只能凭着它们的外观来研究并且进行使用,但是很吃力。   顾天俊回来的时候,我刚刚点上火,准备下油。   他大概听到了厨房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冷冷地问了一句:“做什么?”   我吓得手一抖,油弹进了锅里,一下子油锅炸开,那些滚烫的油飞弹起来溅到我手臂上,惊得我尖叫。顾天俊飞快地走过来把火关掉,皱着眉头又是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话:“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我想,蠢人都知道我在干嘛,顾天俊竟然还问做什么,难道他是痴呆?   我什么话也没有回答,他半天不见我吭声,抓起我的手臂想要查看。他刚刚触碰到,我心中一紧,躲开了,并且绕过他想要继续我的晚饭工作。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再说别的话,他只是直接抓过我手中的锅铲,示意让我一边待着去。   良久我听见他说:“你以前就不会弄这些。”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看着顾天俊的背影,不懂是什么感觉。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陈泠她会不会觉得纠结,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爱她,但是却突然说出这样拧巴的话。如果我是陈泠我会觉得很酸。   十分钟之后他端着炒饭放在我的面前,甚至还给我倒了杯水,这一切体贴入微,加上他又是一个美男子,很容易让女人沉醉。如果他没有说出下面的一句疑问,那么也许我不用喝酒就醉了。   我吃了几口饭,喝了水。   顾天俊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一切仿佛都顺其自然。   他问:“今天你去了哪儿?”他说话仍然还是冷冷的,好像这就是他的人格,冷淡,冷漠,毫不关心。   我回答:“T大。”   他道:“T大哪里?”   这似乎是在继续今天早上的对话,他的语气是在质问,这让我相当的反感。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会使我觉得自己像个犯人。   但是面对面又不能逃开他的话题,我反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男人。”他说。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但是除了暗色的瞳孔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我勺了一口饭放进嘴里,斟酌着他的问题要该如何回答。   我问他:“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他看起来那么平静,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竟然与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他有什么好问的?   “全部。”他回答。   我冷冷一笑,丢掉碗勺起身出去。我快速地走进客厅,进过客厅才能回到我的房间,可是我在客厅里,看见了一个女人。我走进来,她面色一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顾天俊从后面追上来,拉住我。我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又看了顾天俊一眼,在顾天俊没有开口说话之前,抬手朝他的俊脸闪了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陈泠打的,敢在未婚妻面前玩女人的男人已经是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我对他说:“顾天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天俊他想发怒,但是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就许你身边女人无数,我就要为你守身如玉?我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有资格管吗?”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他留下废话的机会。   走过那女人的身边,多打量了她两眼。她有些面熟,仔细看看,就是第一次在顾天俊的豪宅门前碰见的那个女人。她在这里久住不成,竟然改成偶尔幽会了?   她今天相当的妖娆,烟熏妆衬得她妩媚。我停在她的身边三秒,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我火大,然而我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上了楼。   最后,将他们彻底关在了房门之外,我躺在床上,想着早上的夏单。   那个人好神秘,他似乎有好多面。他的笑容冷淡而疏离,看起来似乎阳光,可是那种冷漠的意蕴犹存。我很好奇真正的夏单是如何的,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假外表完全裹住了那个真正的他。   我不知道爷爷是如何发现这个夏单的,按理说他一个光天集团靡下房地产公司的小经理也能被注意到,应该对夏成生那个老头子造成了某种强大的威胁。我不管夏氏集团如何如何,只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现在对夏单这个人很有兴趣。   我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繁星早就在城市的霓虹灯中消匿,而真相的光源永远躲在黑暗的深处,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我给阿瑟打了一个电话,我的手一下两下地敲击着床沿,道:“安排组织两个人进光天集团的房地产业,职位要做大,他们企业最近应该在招人。想办法把眼线安排到上层,最好是夏单经理的助理,我要他的一线资料。另一个安排进财务,想办法拿到这个房地产的所有账目。”   阿瑟在那边回答说:“是。”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甩腿,道:“我要五个人放进T大给我做眼线与我照应,人手要最好的。我搭了个戏台子,现在正需要演员。”   阿瑟答应着,我便挂了电话。   我把手放在眉心处揉了揉,想着明天开始真正的戏码生活就要正式开始了。   Chapter 9 校园生活的序幕   今天是我第一天开课的日子,尽管在学校那边有理事长照顾着,但是我还是想像一个普通的学生那样按时上学上课。也许我是想将童年少年失去的时光一概补全,并且也要感受感受真正的学生生活。   可惜我没能按时起床,平常习惯了晚睡晚醒,作息时间一时间不能马上调整过来。所以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的时钟已经过了八点整的时候,我几乎是跳了起来。闹钟没有响,手机的闹铃也没有动静,另外也没有人叫我起床,而学校开始上课的时间是九点,这意味着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好一切。这让我万分的郁闷。   梳洗、换衣服、整理书籍,我用上了我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切。我冲下楼的时候,接到了理事长的一个电话,他问我是否已经准备完毕,学校给我预备的专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那个时候,我从起床到下楼用了八分钟的时间,而我接到理事长的电话时下意识地记起我的早饭。   我冲进了厨房,看见了一副温馨暖意的画面:顾天俊围着围裙在做早饭,女人穿着他的睡衣依偎在他的身边,两个人浓情蜜意,如同刚刚新婚蜜月。   我能想象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两秒。我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屋子里,只有我——陈泠是多余的,而他们才是真正的眷属情人。我内心中忽然想到我初来乍到的那个夜晚,也许顾天俊并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他可能曾经极力挽留。但是那个女人始终害怕我的淫威,她怕我的出现影响顾天俊的事业,她最终含泪离开了顾天俊的家。可惜无奈被我撞见在她离开的时刻。顾天俊观察了我两天,发现我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现在说服了女人,又把她接回了家里继续你侬我侬。   这是我想象加猜测的故事情节,或者真实的版本更加曲折动人,但是我已经无暇理会。电话里,理事长虽然没有催我的意味,但是我不希望别人等我太久。为了赶时间,我随便抓了桌子上的几片面包,准备就走。   不过女人似乎发现了我,她回过头一脸吃惊地望着我。我只是向她耸耸肩,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出了门,看见理事长的车子已经在外等候。我挂了电话,理事长站在车门外,等我走近时对我行礼,我向他点点头。   “理事长客气了,就算我爸是学院的董事之一,也不用对我如此。”我对他说,“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他给我开了车门,道:“尊重陈小姐的意思。”   我上了车,发现后坐上竟然还有其他人,这让我稍微有点好奇。本以为理事长是专车接送我一个人的,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理事长坐进了副驾上,开口便向我介绍道:“陈小姐,这位是神话集团的老总的蒋公子。”   车里的少年很清秀,十七八九的样子,全身上下透着贵气与拽劲。有钱人家的小孩一般不是目中无人,要不就是眼高于天。而这个蒋公子不知道倾向于那种,因为至我坐在他的旁边,他仅仅只望了我一眼,便不说话也不哼声。因此我只能判断他是一个冷酷的小孩,但是十几岁的冷酷大多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蒋公子我是知道的。他的名字叫蒋子潇是神话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而他父亲的绯闻曾经在娱乐与商业圈里面吵得沸沸扬扬。有一个脸皮三尺厚,并且以绯闻为傲的父亲,算是丢进人生的脸面。这个少年的成长经历想来也是万分的痛苦。   我并不打算与蒋子潇深交,他不搭理我,我也不理睬他。一路上车里一片沉默,直至到达圣安学院,理事长领着我们两个人去教室,我才发现我与这个少年同班。   ——————————————————————————————————————————————————————   贵族学校不亏是贵族学校,一个班级二十几个人,人人基本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在的经济金融班,圣安学院的董事会子女,我与蒋子潇占了两个名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爱思的女孩子。她的母亲是董事会之一,并且她进入圣安学院要比我与蒋子潇要早很多,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成了这个班里的中心老大人物。   我对她格外的感兴趣,而她表现出来与我一样的兴趣,很显然我们是相互吸引的。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她那种慑人又吃惊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理事长为我与蒋子潇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我走过爱思的身边,她却伸出腿想要绊倒我。她这个见面礼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简直能用小儿科加幼稚来形容。   当她伸出腿的那一刻,我迈出去的步子缩小了一半,正好踏踏实实地踩在她漂亮的脚上。她痛得叫了一声,全班所有人都在望她。我却假惺惺地装着无辜地看着她,对她说:“对不起,你的脚太长了,我一时没看到。”   顿时全班哄笑,我低下头得意地向她扯了扯嘴角,却看见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种眼神真的是恨不得把我万剑刺穿。我成功地向她发出了挑衅,而像她这种死要面子的虚荣小女孩最容易受刺激。   我并不是特意针对她,谁让她与夏单有关呢。她与夏单暧昧不清的关系,让我很好奇,何况是她找茬在先。她对我充满敌意找我麻烦,我总不能委曲求全,让自己吃亏。   不过她一招没成功,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果然,一下课她就带着众姐妹站在我面前向我示威,几个男生在旁边跟着起哄看热闹。   她与我面对面,我坐着,她站着,有四五个女的站在她的身后。人丁势力一下子摆在了眼前,我弱她强,所以她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嚣张。   我看猴子一样地看她能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爱思凶神恶煞地指着我的脸,说:“新来的,你才来不清楚,今天就摆明了告诉你我才是这里的老大。识相点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否则有你好看的。”   有个叫圆圆的胖妹在她身后附和,道:“我们的老大是爱思,你看清楚点!她妈是学校创始董事会之一,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老大?”我表示疑问。   圆圆胖妹继续说:“没错!老大!”   我笑了,道:“我只听说过山林里的野猴子称大王,称王的都是公猴,没见过母的能称老大的,那你率领的是什么?母猴群吗?”   旁边的男生发出一阵爆笑,只见爱思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她的跟班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围攻我。   “你了不起是吗,一脸贱货样!”   “刚来第一天不想混了是不是?嚣张什么啊你!”   “长得没爱思好看,还勾搭人家男朋友,也不回去照照镜子!”   听了这句话,确定爱思果然是冲着夏单来的。我还没弄清夏单的底细呢,就先要处理他带来的麻烦,而且还是些琐碎又无聊的麻烦,我觉得自己接受的这桩生意非常让我吃亏。   一群女的七嘴八舌的吵,声音是令人烦闷的聒骚。   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们安静,等她们全部闭了嘴,我道:“容我说几句:第一,他不是你男朋友;第二,该回去照镜子的是你,有你这种没长相、没身材、没品位的女朋友,相信你男朋友也非常乐意换换口味;第三,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夏单就站在外面。”   爱思听完后的反应是一脸紧张地扭头去看,我随手抓起桌上还没喝完的半杯奶茶,倒在她的头上。站在她身后的一群女生尖叫着散开,她们眼睛里似乎很惊慌,惊慌着看爱思的反应。爱思今天算是丑到家了,没有在我这里占到便宜反被我羞辱了一顿。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来找我麻烦的人,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我凑近去看她哭红的眼睛,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说道:“真可惜,夏单没来,我骗你的。老大,以后你母猴子发情,就去找夏单吧,他是公的对你可能有点兴趣,可是我是母的,跟你这种发情的母猴子不来电,而且也提不起兴趣。”   说完,男生们又是一阵爆笑。   看得出来,爱思在男生里没什么好人缘,我这么欺负她竟然连一个出来维护的绅士都没有。能估计到,她的母猴威信只对母的有作用,男生们可能对她早已嫉恶如仇。   “喂,陈美女今晚上赏个脸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我转头看发出声音的男生,他坐在不远处的课桌上一直看着这边的好戏,而他旁边站着蒋子潇,“子潇是我哥们儿,今天给他接风,现在诚挚邀请陈美女一起,就看美女是否乐意。”   我打量他两眼,问道:“名字?”   他抓抓头,笑笑:“许旭。喂,美女,乐不乐意啊?”   许旭,国际环保公司的继承人。长得不错,看起来比蒋子潇老成许多,看起来还挺可爱。   我道:“帅哥邀请乐意之至,那我就去占蒋公子的光,大家交个朋友。”   几个人笑得爽朗,而没有人发现早已被忽视的爱思,她面色苍白紧紧地咬着嘴唇,手里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Chapter 10 组织出动   G市的夜景很好。   这个城市是临江而建的,也算是个半调子的水城。所以风光不错,特别是晚上从高处望去,江水灯火,星空夜市,又是一番别有风情的景致。   车子沿江而行,从车窗外能看见岸边的万家灯火。可是在黑夜笼罩下,我只觉得万分的寂寥,丝毫没有那种万家灯火暖春风的感觉。   蒋子潇开着车,许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我坐在后面开着江边的风景在出神。   刚才他们两个还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不知何时停止了扯谈,车里陷入沉默。   今晚作为欢迎转校生的娱乐性活动,许旭做东,请了一帮狐朋狗友去High,地点定在G市东面的“错乱”酒吧。我自然是要跟去的,何况我也不知道回到顾天俊那里要做些什么,看着他与别的女人调情,我却要当个电灯泡,这算什么戏码,演电视剧都要有点剧情。   我做过很多次的暗杀和卧底,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要进行无比精细的安排与布置。人脉、接应、事后安排、突发事件……一切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完全没有闲暇的时间,每日在紧张与惊险中度过。可此次任务却是无比的悠闲,没有危险,没有紧张,所有的事情只要顺水推舟而行,差不多就能万无一失。   这就是平常人的生活,很简单,很惬意,高兴时唱唱歌,开心时跳跳舞。他们随着时光流走的方向而行,有些人与时间赛跑,有些人只坐在时间的小舟上与时间同行。   思绪间,许旭忽然转过头来。   我发觉前面的动静,也扭过头去看他。   许旭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眼睛里似乎包藏了秘密,他欲言又止,大概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奇怪地看着他,他却再三犹豫,始终没有说出他想说的,反而是偏头去问开车的蒋子潇,道:“已经确认清楚了?”   蒋子潇眼睛看着前方没有看他,语气里有些不耐,道:“放心,我的车没有人敢动手脚,而且也确认无误。”   他们说的话,让我有些疑惑。抬眼又去看许旭,发现他眼中放开了戒备,变得大胆了,但是脸上还是谨慎。他冲着我喊:“老大。”   我皱了眉头,心里猜出了十二分之六,但是不敢大意,听他继续说。   “阿瑟派我们来的。”他笑了笑,习惯性地摸摸脑袋。   我的眉头更紧了,道:“阿瑟?”我得假装疑惑确认他们的身份,说实话组织里面的人我认识的不全。除了我的精锐部队以及各编队的队长,我几乎不了解下属分队的人员。   蒋子潇要比许旭聪明得多,听出了我的疑惑,开口道:“编队NO.4的副队,代号L,向老大确认身份。”   许旭反应过来,道:“编队NO.0,代号12,向老大确认身份。”   我满意地对他们点点头。其实,我并没有想到他们是我组织里的人,今天早上他们的表现没有露出任何疑点,说明他们做得不错。   “我让阿瑟派四个人,现在只有你们两个?”   许旭点头,回答道:“老大下的指令迅速,我本来就在G市,阿瑟前天通知我等候待命了,L是昨天安排过来的。”   我又问道:“临时转移,没有让人怀疑身份?”   许旭看了看蒋子潇,又望了望我,那表情好像在自嘲又像是不好意思地羞愧。他说:“我就是许旭,子潇就是子潇,没有做身份替换,都是本色演出。”他忽然面色紧张,语气也变得急促,“老大放心,我们不会泄露半点组织里的事情……”   他还要再说什么,我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他会意便闭上了嘴,回身做好,眼睛望着前方。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们两个平静的神情,而蒋子潇更是波澜不惊。我不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组织里什么样人都有,各有各的命运,各有各的前程,有些人为了糊口,而有些人并不是。至少我知道,会进入我组织的人,都有一段苦不堪言的记忆。   我把头又转向车窗外,看着仿佛漫无边际的夜景,说道:“以后不要叫我老大,不管在哪里,有旁人或无旁人。我在你们面前只是陈泠,也只有陈泠。记住了?”   “是。”回答的声音很低沉,却很坚定。   夜幕低沉,华灯代替了星辉照亮了夜空。   如今我满脑子里流转的不是夏单,就是顾天俊,似乎一切计划都已经准备就绪,可是突然间我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也不知朝哪里下手。感觉中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那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是哪里。   细细考虑,我给阿瑟做了新的吩咐。   我拿起手机,说道:“我身边有两个人已经够了,另外两个你安排进光天集团的总部去,要他们万事小心,不要被发觉了。”   ——————————————————————————————————————————————————   车子行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时间,停在了“错乱”酒吧的门口。   许旭带着我下车,蒋子潇去找停车的车位去了。   “错乱”的生意很好,门外车水马龙,里头人声鼎沸,进进出出的都是帅哥美女,男的英俊,女的妖娆,是都市里放纵开怀的好地方。   等了许久也不见蒋子潇出现,许旭提议我们先进去。我点点头转身,他便自然而然地搂过我的肩向前走。我侧面望了一眼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许旭是一个演戏的高手,或者他有多重人格。如今他在我面前已经表现出了三个不同的人格,第一个是在教室里的爽朗阳光的学生,第二个是在车位上的腼腆下属,第三个是现在的风流青年,很自然也很从容,我不禁也要佩服他一下。   我与许旭向里走还没几步,身后却有人拽住我,我身形一顿,诧异地回过头,看见的是夏单的笑脸。   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这样拦住我。我看着他不说话,许旭以为是有人来找茬,把我拦在身后,我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告诉他:“等我一下。”   夏单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在笑,然后奇怪地说:“你忘了点东西。”   我狐疑地问:“什么东西?”   “这个。”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杯橙汁,在我眼前一晃,然后全部倒在了我的头上。橙汁顺着我的头发浸湿了我的衣服,我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看见远处地爱思得意地站在那里笑。   许旭动了火气,凶道:“你他妈的找死啊!”他说着就挥上拳头,却被我拦了下来。我没有看许旭,只是紧紧地盯着夏单,然后笑起来,对他说:“以后要泼,麻烦你用红酒。否则,会贬低了我的身份。”   他也再笑,“以后我会注意。”   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他说:“并且转告你的小情人,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以后她若是再找我的麻烦,让她最好小心一点。”   他依然在笑,“我会传达。”   之后,我便转身进了酒吧,没再回头。   Chapter 11 爱思的纠缠   我本以为那个爱思会懂得收敛,我想我高估了女人的嫉妒心理,我每天苦于她无聊又没有水平的纠缠与恶作剧。   起初她想把我孤立起来,她不许众女生与我说话,这到是有点像改良版的《流星花园》,可惜她能吼住女生却吼不住男生,加上我与许旭、蒋子潇的关系,她根本没有能力将我彻底孤立。女生不来与我交流,反而来了各种各样的帅哥找我搭讪。我在班里的女生人气低靡,而男生人气瞬间高涨,所谓春风得意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差点没把爱思给气死。   我本不太想搭理她,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于我,实在是让我烦不胜烦。许旭曾经多次提议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但是都被我一一否决。   我不太想把事情闹大,自己本来就是在做戏,戏上加戏的剧情太麻烦,主要是我不与她一般见识。若是我不高兴,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将她脑袋打爆,我敢肯定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弱的人,越是嚣张,爱思偏偏就是这种人。   我作为陈泠的替身,什么都不好就是人缘太好,特别是男人缘。刚入学一个星期不到,收到的情书有差不多一百封。   我打开私人储物柜,把背包放进去,也顺便拿出几封新的书信。许旭笑着从我身边走过,望了一眼柜子里面的东西,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塞进一封粉红色的信件。   我拿出来问他:“别告诉我是你写的。”   “不是。”他说,“子潇见你收得那么开心,昨晚上也写了一封,让我帮送。”   我把课本与信件递给他,他帮我拿着,我锁上柜子,说道:“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写一封,如果真的很无聊的话。”   他笑,我们一起走向教室,“如果你看我就写,顺便晒晒我的文采。”   我白了他一眼,彻底无语。   今天是节经济理论课,上完直接过午休,圣安学院的午休时间很长,几乎有三个钟头的时间休息。平常总是许旭带着我与蒋子潇到处去找乐子,今天蒋子潇没来,只有我与许旭两个人。他在与我讨论晚上到哪里哪里去,期间有个陌生的男生叫住我,把我拉到一棵无人的树下。   他想晚上约我吃顿饭,说得挺诚恳,我就答应了。   我回来,许旭打趣我:“陈美女的魅力无极限的,今晚上又有免费的晚餐了吧?”   我一时没注意到爱思经过我的身后,她似乎听到了许旭的话,语气带着酸味又尖刻地插嘴道:“魅力?狐媚的媚吧。陈美女不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吗,骨子里就是一个骚货婊子!”   许旭想跟她抬杠,被我用眼神给制止了。   爱思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反应,就自讨没趣地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自己嘟囔道:“有男人缘?哼!我就让男人……”   许旭极其不解地看着我:“我不明白你干嘛事事都让着她,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还敢嚣张!”   “不要跟女人计较,何况是没有脑的女人。”   许旭仍然是不服气,二十几岁的男人骨子里总有一种眼高于天的傲气,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永远都是看不惯。   我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我否认他的态度。   演戏终究是演戏,我带着一切与金钱有关的利益与陈清玖做买卖,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都有分寸。把事情闹大对我、对陈清玖,甚至是陈泠都没有任何的好处,只要爱思这个没有头脑的女人所作所为情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大可不在意她那些没有水平的恶作剧。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何她始终纠缠于我,甚至一味地寻我麻烦。   原本我以为是夏单在从中作梗,然而聪明人一般不会如此的无聊。经过几天之后,我注意到爱思的行为越发暴力,至少她用上了“在我的运动鞋里放钉子”的弱智手段。但是她某种邪恶的行为没有得逞时,她那种怨怼的表情几乎能射出杀气。   不知她与我有什么仇恨,或者与陈泠有什么仇恨。   不过我并不太关心。   我越是不理睬爱思,她反而越是纠缠。   我与许旭吃过午饭,正准备走出餐厅,她却端着一杯可乐迎面走过来。爱思是一个傻姑娘,明明想故意撞我,可却表现得无比明显。我看出了她的伎俩,在她准备撞上我,然后要把可乐泼在我身上之前,我转身与许旭换了行动位置。而许旭是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他故意、甚至邪恶地狠狠地绊了爱思一脚。能想象到爱思在那个场面是何如丢人,她趴在地上,下巴被打碎的玻璃杯割破,算是彻彻底底地破了相。而整个餐厅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在我离开之前,我最后望了一眼坐在地上傻愣的爱思。   我想她彻底地崩溃了。   Chapter 12 被修理了   下午三节课过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想起有个男生似乎要约我吃饭,如此我便推脱了许旭的安排。   离开之时,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但是爱思还在。她看着我,眼神像条蛇。我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去瞧她,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爱思张开口,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又忽然闭上。她似乎经过深思熟虑,嘿嘿一笑,语气里带着嘲讽道:“你以后最好还是小心点!”   我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有水平的话,始终还是让我有点儿失望。我只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瞥见她贴纸胶布的下巴,无声地笑了一下,或许这个笑容在爱思眼里是无比耻辱的。因为我看见她十分怨怼的眼神,以及气得涨红的脸。   我走出教室,看见的是蓝天与白云。   夏季的白天总是很长,就算是五六点的时间,天空依然是通亮。我在圣安学院的旧校楼区的凉亭里等着那个约我的男生,只是等到六点多,天空已经暗沉下来仍然也没有等到那个男生的身影。   平常这个时候,旧校楼区早就无人进出,今天也不例外。   我觉得我今天是被作弄了。不过我并不怪他,我知道我在学生当中的口脾不是很好,一个是因为爱思的关系,另一个是真的很多女生讨厌我,其中原因大概是我在男生中的人缘不错,所以我受到了众女生的歧视,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   当我准备离开旧校楼的时候,突发情况就发生了。从旧校楼里窜出来的三个男生把我架住,然后往楼道的深处拖去。我本可以轻松将他们甩开,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一声不吭地任由他们将我往里拖走,直拖到校楼装修施工的工地里去,   真是好地方,平常压根不会有任何人出现。   他们也非常的聪明,蒙住我的眼睛,绑住我的手脚。有几只手在我身上胡乱地搜了一遍之后,有人拿走了我的手机,接着我听见“啪”地一声,是那脆弱的手机彻底报废的声音。   我现在有点儿后悔进了一群小贼狼的窝,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对我做什么。我细细听了声音,从脚步声判断,他们大概有七八个人。   我有点儿郁闷地想,如果他们把我轮流欺负一遍,我就亏大了。   他们其中有个人抓着我的头发,先扇了我两巴掌,嘴里骂骂咧咧地骂我:婊子,骚货,贱人。接着我听见有人打电话的声音,他说:“人已经抓到了,你想怎么着都听你的,她敢动你,就是找死。”   电话那边似乎吩咐完毕,那个说话的人,挂了电话又过来扇了我两巴掌,他骂道:“要你动我小妹!你他妈个不要脸的骚货!”   只单单是两句话,我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诡计。主谋是爱思,这是不可置疑的一点,而从犯——这七八个人当中,有今天早上邀请我吃饭的男生。   他们以为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这七八个男的开始揍我,连踢带打丝毫没有手软。还好我从小被打着长大,对这种事情算是习以为常,否则我可能刚被拳头击了一次就会彻底地晕过去。可惜我晕不了,越是疼痛越能让我清醒。   他们很少打脸,也许怕伤痕会引人注意。但是男人的拳头至少能让一个女人的脸上留下淤青,我仔细地数过,我的脸上一共被甩了十个巴掌与六拳,其中有两个拳头是那些男的失手打过来的。身上又被踢又被踹,那些数不过来,我就没费那么多脑力。   我从头到尾挨了拳头又挨脚,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的,连呻吟都没有,所以那些男人很奇怪。这七八个男人,大约是街上的混混,没见过真正刀枪拼杀的场面。他们见我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又没有声音,以为我受不了他们的拳打脚踢已经一命呜呼。甚至其中有几个已经慌了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急促与不安。   “为什么她没半点动静?”   “……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滚他妈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死!”   “这个女的好奇怪,我们抓住她的时候也不挣扎也不叫,现在连声音也不没有。”   有个人凑近我碰了碰我的胳膊,忽然惊叫:“冷的!”   我闭着眼睛,听见清脆地耳光声,估计刚才那个人被打了一巴掌。有人说:“冷你他妈!”   “真的冷了!不信你碰碰!”   又是一阵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无人说话。   过了不久,有个大胆的凑过来探我的鼻息,我憋了气,故意让他感觉不到。我想他们都是蠢蛋,想要知道一个人死不死,不是探鼻息,而是检查心率。他们这些愚蠢的小儿科,竟然还用“探鼻息”这种古老的方法。   那个人摸了鼻息,我感觉到他从旁边站起来,也许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结论。   只是,我听见那个人沉重的开口道:“……没了……”   旧校楼的工地里又陷入了沉默里,良久有人转身快步离开,接着三四个人也跟着离去,他们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晚上是被凯哥叫出来的。”   那个叫凯哥的人慌了,“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兄弟?!我还不是为了爱思那个鬼女人!”   真凶的名字彻底爆出来了,虽然之前我已经确认主谋的身份,现在听到只是更加彻底的肯定加确定了。   “……是你喜欢那个女的,有不是我们……”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们似乎很想逃离事发现场,我能听见的声音渐行渐远,而且消失得很快,几分钟过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我睁开眼睛,确认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从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上支撑起来,以非常难看的姿势坐着。我手脚都被绳索勒住,行动很不方便。我在地面上环顾了一圈,找到了不远处被摔得粉碎手机,还好SIM卡仍在。我艰难地挪着过去,背着手抓起手机取出SIM卡。然后翻了个身,以面朝地,用被绑住的手去找塞在鞋里的超薄手机。把SIM卡放进去,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分钟后,许旭出现在我的面前。   ——————————————————————————————————————————————   走进蒋子潇的宅邸,我看见他用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我。事情的原委没必要解释太多,而且我也没有打算与他们过多的沟通,作为下属,他们只要一切听从我的就够了。   可是蒋子潇想要问个清楚,他没开口,许旭就朝他摇了摇头。因为许旭在送我过来的路上,已经充分体验到——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很容易触到我的霉头,而scorpion永远都是恐怖的存在。   我走进了浴室,扔给那两个人的命令就是:“给我待命。”   爱思定然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Scorpion不高兴,后果很严重。我必须让她深有感触才行,否则印象不够深刻。   我洗完澡出来,许旭与蒋子潇仍是站在厅室里面。蒋子潇的房子很大,一共三层,而且就他一个人住。   我坐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目光犀利。   许旭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你确定不去医院?”   蒋子潇却接口道:“我刚才已经找了私人医生。”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却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你们对光天集团有多少的了解?”他们忽然被我问愣了,竟然一时什么也回答不上来。我接着说,“子潇,作为财阀的儿子掌握第一手的商业情报很有利。许旭,你的身世虽然没有子潇的有利,但是在圣安能遇到的机会也很多。”   他们不知道我忽然这样说是为了什么,愣神之间也只能回答:“是。”   我面色一紧,开始吩咐他们正经事情。   我现在是不能回顾天俊那儿去了,脸上有伤,我也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露脸。所以暂时待在蒋子潇这里,露脸的事情至少要等两三天过后,脸上的淤青消去才行。   我与蒋子潇说:“我这两天就待在这里了。”   蒋子潇顺从地点点头。   想起爱思与所谓的凯哥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不能轻放过的。我说过只要爱思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便不与她计较太多,只是这个女人实在烦不胜烦,我终究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于是开口吩咐道:“去调查一个叫凯哥的爱思仰慕者,找到直接抓起来,三天之后再把爱思给我抓了。凯哥大约是个混混,没什么本事。给他看点颜色,让他懂得什么言从计听就行,不要弄得成个残废,到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抓了爱思之后,把他们关在一起。之后的一切我在安排。”   这件事情由许旭来办,因为在G市他最熟悉,一切由他来弄应该能万无一失。但是全部的事情都是我的想当然,我并不质疑我下属的办事能力,我只是忽略了凯哥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他这个没有素质的废渣把我整个绑架几乎推向了高潮。   原本我只是想要把绑架的罪名嫁祸给那个凯哥混混,谁知道他给我上演了一部强奸犯罪的戏码。还好事情在未发生前已经结束,否则接连不断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Chapter 13 闹大的事情   许旭把任务完成得很好,就是在关键时刻出了问题。我把爱思与凯哥关在一起,当天晚上差点出了事情。   据说是凯哥想要强要爱思,但是被许旭发现得早,他听见了爱思的哭喊及时制止了闹剧的发生。   是的,是个闹剧,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我却卷进了这场闹剧中,把一切矛头都指向我,说我是罪魁祸首。   玩绑架的时候被爱思临时逃脱。   她出去之后把事情闹大,闹到了学校高层那里。爱思她亲娘是高层股东之一,不可能不惊动学院理事。爱思逃跑的第二天,我便接到了学院理事长的通知,让我出面谈谈。那个时候,我脸上的伤并未完全恢复,额头上还有隐约的淤青。   这样出面实在让我狼狈。   我的计划没成功,反而是被摆了一道。本来只是想让爱思那个女人不要那么嚣张,反而却涨她气焰,这让我很郁闷。到底哪些是预谋,哪些是真实的,现在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心情特不好,特别是在理事长办公室里看见顾天俊那张臭脸的时候。   我们的谈话是在理事长的会议室里进行的。会议室里椭圆长桌,理事长坐在先头,爱思坐在他左边的第二个位置,许旭坐在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顾天俊坐在他右边的第一个位置。当我出现的时候,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望着我,我看见爱思那种仇恨的目光,我朝她微微一笑以显示我的冷静与从容。   在顾天俊的身边坐下,我回望了一眼他莫名其妙的神情。他的眼神当真不能言喻,里面感情太复杂而我也猜测不明,索性不予理会。他还淡淡地望了我一眼身后的蒋子潇,子潇向他点点头算是招呼。   场面安静半分钟,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爱思假惺惺地抽泣声。我不耐,手指扣着桌子发问:“叫我来什么事情?不要浪费我时间。”   爱思不满道:“你不要明知故问!”   我的眼睛望向她,只见她气势汹汹地瞪着我,很凶悍的样子。我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她却没有再发出其它声音。   “对不起,请你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我望着爱思,然后转向理事长对他说。   理事长说:“陈小姐在等等,我们还有……”   一段铃声响起打断了理事长的话。是我的手机在响,我没理会理事长便直接掏出来接听,里面冒出一阵夏爱爱发出的鬼哭狼嚎,声音很大,每个人忽然望向我。我皱了眉头,下意识直接挂断,然后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对理事长说:“对不起,请继续。”   我注意到右边顾天俊的视线,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依然什么也没说。   理事长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请稍等,爱思小姐的母亲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稍等一等就是半个钟头,而这半个钟头里,爱思真真假假的哭了好几次,整个会议室里均是她聒骚的哭闹声。她向理事长把来回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两次不止,又哭又闹吵得我头大,我甚至还看见顾天俊厌恶地皱了眉头,只是他尚未发表任何一句话。期间,夏爱爱还打了十个电话不止,每次都是被我直接挂断,但是那个小丫头一直不厌其烦地打,我也不厌其烦地挂。   半个小时之后,理事长接到电话,爱思的母亲不会出现了。   这时爱思跳了起来,她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手机歇斯底里地喊:“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不?!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说道后面她在哭,这回儿的泪水到是真的了。而她伤心极处,死劲地啜泣。   许旭与蒋子潇面面相觑,理事长沉默,反正我也是在看场戏罢了,什么话也没说。可我却吃惊顾天俊这时开口说道:“你母亲忙在公司,也并不是不管你。”   我好奇地多看了顾天俊两眼,奇怪他平时沉默寡言,现在却为安慰一个聒骚的女人开口说话。   “公司有我重要吗?!”爱思几乎是吼了出来。   顾天俊不再吭声。   理事长忽然插嘴道:“爱思小姐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矛头忽然直接转向我,指着我凶道,“有人要害我,我妈却为了个烂公司而不管她女儿!”   我微蹙眉宇辩解道:“谁要害你?你什么意思,先说清楚!”   “陈泠!到现在你还不承认?!”   我冷笑一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脑?你稀里糊涂就算了,别把我弄糊涂。”   爱思几乎要扑过来,她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似乎在隐忍。她道:“你绑架我!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许旭就是你的帮凶!”   许旭冒然插嘴说:“大小姐,我之前解释得已经很清楚了。我那晚忽然路过,也算是救了你,拜托你不要扯上陈泠,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爱思反笑道,“这些都是她策划的,都是她预谋的!她看我不爽,整天费尽心思地来找我麻烦!”   我乐了,这个句子完全是我的台词,竟然先被她抢白。   她继续道:“这一切都是陈泠干的!”   我不跟她废话辩解,撑着脑袋看她,问道:“有证据吗?凡事要讲证据,谁看见是我做的?什么时候做的?在哪里做的?你能说出来吗?”   爱思沉默了,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我,眼神中有些慌乱。她这种富家中的大小姐,做坏事的心思永远不够缜密,以为只要花钱就能把事情做得万无一失了。   现在我能完全确定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掏出一个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对她说:“现在我这里有个有趣的东西,想听听吗?”   看见她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我按了播放。   录音笔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我都是听爱思那个丫头,她叫我找人把那个叫陈泠的女人抓起来揍一顿,我也没有过问是谁,我就做了。那天我找了七八个人,都是与爱思丫头相熟的。那个女的也不知道死没死,我们下手很重,那天她像死了一样,我们害怕就跑了。那时候告诉爱思丫头,她还说死就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现在……”   这是从中截取的一段话,录音笔放完又重复播放一次,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爱思发白的脸,我在等她的反应,可惜她连反应都不懂,只是发愣。   我笑着问她:“这个东西有趣吗?我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呢?”   爱思蓦然反应过来,她扑过来抓过录音笔直接摔碎,骂道:“你诬蔑我!”   她果然是没有脑子的女人,就算是摔了录音笔我依然还有备份的证据吧……何况我还有个证人,爱思的表现间接的表露出她的心慌,这种没有水准的对手,打起来也无趣。   我平静地摇了摇头,对她笑笑,道:“想看证人吗?”   她简直是愣神了,呆呆地问道:“什么……什么证人?”   这回是蒋子潇插话,他说:“一个叫凯哥的人。”   爱思后退了两三步,顿时恍然大悟过来,道:“陈泠!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都是你做的!都是你的做的!”   “我仍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说应该不是我做的,而是你做的吧?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如此看我不爽,还请人揍我?”我始终在否认我所做的坏事,事实上我也没把她怎么样,她一根毛没少,反而是我无缘无故被揍了一顿,怎么算都是我亏。   “陈泠!做人不能太过分!”她尖叫,好像受委屈的是她一样。   我窝火,看不惯这样的女人,无理取闹,没理可说。我起身要走,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刚站起来,她却拦在我的前面。   “让开!”我说。   爱思抓住我的手却不让我走,她的眼神越来越怨怼,也越来越委屈,道:“你怎么能抢我男朋友,他一直那么爱我!”   我甩开爱思,她的话让我听得莫名其妙,我问:“谁抢你男朋友?你胡说什么!”   “你还再装!”爱思哭了,很彻底地流出了眼泪,“要不是你,他怎么会不理我?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之后夏单再也不理我了!如果不是你,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愿意见我?”   夏单?   我知道爱思针对我肯定与这个男人有关,没想到关系那么大……   说到这个男人,我好奇了。然而下意识地瞥了顾天俊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我。我没有回避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去对爱思说话:   “我不认识他。”   爱思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这女人又是哭又是闹,我完全受够了,不想再这里多待一分钟。   “放手!”我呵斥她。   “你离开我的夏单!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夏单!”爱思抓得越来越紧,如同缠人的女鬼,而我的眉宇也愈来愈深。我用力地去掰开她的手指,恨不得把她的手腕扭断。   “我再说一次,我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爱思她始终不放手,我最终忍无可忍,“子潇!”   蒋子潇动作很麻利,抓住爱思手腕上的软骨逼得她不得不放手。我怕爱思又继续纠缠,连忙转身就走,还没走出门口,差点撞上进来的人。   我站稳定睛去望她,顾天俊的女人今天穿得依然艳丽迷人。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便听见身后爱思冲着她喊:“妈!”   Chapter 14 顾天俊的女人   我脸上的表情在听见这个“妈”字的时候彻底变换了,是鄙夷,是厌恶,还是恶心……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记得我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顾天俊与那个女人一眼。他们两个人各执表情,反是顾天俊表现得相当的镇定,而那个女人稍微尴尬地看了顾天俊一眼后,转头就扯过爱思为她擦泪。   那个女人叫杨永子,今年三十八,看得出她是一个女强人,年纪轻轻成为一个企业的顶梁柱,不管她的私生活多混乱,我承认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我觉得好笑,顾天俊竟然喜欢老女人,虽然杨永子看起来风韵犹存,但是老女人就是老女人。顾天俊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才俊却去勾搭快四十岁的女人,他的目的为了什么,这让我有点儿好奇。   杨永子一出现爱思像是找到了靠山,抓着杨永子又哭又叫,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要走谁也不能拦住,但是顾天俊除外。他过来拉住我,不让我离开。   原来杨永子在她心里面如此重要,情人一出现,他的话格外的多,他说:“先别走,事情还没有解决。”   而我也毫不客气地道:“放手!”   “陈泠……”   我语气冰冷地又重复了一次,“放手!”   顾天俊竟然极其耐心地开口劝道:“把事情先解决。”   我毫不理会地道:“我再说一次!放手!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   他皱着眉头压住火气,沉声道:“麻烦是你惹的,只能由你来解决!”   我忽然定住,静静地望着他,指着我自己冷笑道:“我惹的麻烦?我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一顿,那我就只好认栽了?她被男人踹了也跟我有关系?哪天她亲娘给她找了个十几岁的后爸是不是也要算在我头上?”   顾天俊慢慢放开抓着我的手,眼神怪异地变幻着。   世间离奇的事情多了,本来就是我、夏单和爱思的事情,现在直接升级为我、顾天俊和杨永子之间的事情。   顾天俊与杨永子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男人表现得还算冷静,女人面色就难堪了。杨永子的脸瞬时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只是满脸泪痕的爱思完全听不懂。   我走到杨永子母女的面前,对爱思冷笑道:“就算我承认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呢?现在凯哥还在我手上,想不想看看他进了警察局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陈小姐……”杨永子刚开口就被我彻底打断,“你闭嘴!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同样不知廉耻。”   “陈泠!”顾天俊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不要太过分!”   我耸耸肩,转身说道:“好吧,我要说的也说完了。我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想怎么样开个价。”我喜欢拿金钱来解决问题,虽然着不是我的一贯作风,但这却是陈清玖的生活原则,作为光天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我只能贯彻这个假父亲的作风。   不知道杨永子对爱思说了什么,弄得爱思哭得梨花带雨,我往往朝我身上瞅也不晓得她在看什么。最后爱思愤恨地冲出了会议室,离开前眼神相当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既然当事人离开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儿。   我离开会议室,蒋子潇与许旭也跟着我出来。还没走上几步,顾天俊大步向前来抓过我扯着我随他回家。本来蒋许两人想要冲上了阻止,却被我用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几番挣扎也斗不过顾天俊的力气,他把我塞上他的车,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他的公寓门口。   我在车上待了一阵,想了想最后还是下车进了公寓。他从后面跟上来,我走得很快,而他两三步就追上我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拦住我的去路,我知道他有话想要对我说,我便停下来静静地望着他,可是他一直未发话,我不耐便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盯着我,就是紧紧地盯着我。第一次,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见他用缓和的语气与我说话,他断断续续地说,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以为他想要说什么话,只觉无趣,侧过身就想走。   顾天俊不让,他叫:“陈泠!”便是抓住我的肩膀,硬又把我扯回他的面前。   我不耐,却忍着道:“你和谁?”我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我想的是什么?你跟谁在一起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实话,他和谁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陈泠。只不过我现在确认了他与杨永子之间的微妙,在商业界,这样的微妙多得是,我不奇怪,只是可怜陈泠有这种未婚夫。   顾天俊与杨永子的关系不一般,这当然不是一般的男女感情那么简单了,傻瓜才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顾天俊骨子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可是按我自己的猜测,我能猜测三四种情况。这种费人心神的事情,我不做太多的考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后果只要把故事看下去就能了解了。   他看着我,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好看的脸。我看见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变暗,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沉吟道:“那个夏单是谁?”   我冷冷地答复他:“不认识。”   我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淡,目光也越来越冷,整个面部像是结了冰,冷得似乎也想把人冻结起来。   他道:“陈泠,你变了。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不同了。”   我冷笑:“是我变吗?还是变得人是你?”   顾天俊的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犀利地直视我的眼睛,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未婚夫?冷漠,尖刺,无理取闹?”   我偏过头,甩掉他的手,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道:“这句话应该换我问你,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未婚妻?冷漠,无视,给我看脸色?”他忽然沉默,我想他大概再也说不出什么,便绕过他准备上楼。不想他猛然拉住我,把我抵在墙板上,俯下头索吻。   顾天俊的动作相当熟练,也不知他吻过多少女人。我被他逼得慌了神,他的吻全是充满了挑逗的诱惑。我用力推他,却挣扎不出他的怀抱,我只能被动地被他吻得几乎窒息。挣扎得越是厉害,他困我便困得更紧。   间隙中,我向后仰头,他的吻就顺其自然地落在我的脖子上,滑过没一寸肌肤,最后停在锁骨上。那个时候我停止了挣扎,我平静地让他吻,满足他的征服心。他也停下了动作紧紧地抱着我,低头埋在我的耳边,他道:“……未婚妻……是不是让我这样对你?做我的女人,这是基本的……”   他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睛,他大概想知道我在想什么,然而我却是极其平静地看着他,隐藏着怒火。   我说:“有一点,你似乎没有弄清楚。从来都不是陈泠离不开顾天俊,而是你——顾天俊离不开我。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不是我的未婚夫,也不是光天集团的总经理。”我狠狠地推开他,不再看他一眼。   我没有进屋中,而是摔门出去。   Chapter 15 出走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跑到酒吧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无聊地看着酒吧舞池里的男男女女。DJ放着震撼的摇滚,舞池里的男女随意地晃动着身躯,疯狂的,歇斯底里的,什么都有。他们随着音乐摇摆,似乎要把烦恼甩掉。   这样热闹的地方,让我想起元辰。   元辰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说都市里的花红酒绿总是让他变得烦闷与暴躁。他与我不同,不管任何时候元辰都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喝酒、吃饭……一个人生活,他似乎不觉得寂寞,也许他习惯了孤独。   有几次我看见顾天俊就像看见了元辰,他们骨子里是同一类人,冷酷、冷漠,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永远都是漠不关心。他们两个人的相像,让元辰的影子永远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我喝着酒,渐渐地开始发呆,然而脑中一片空白,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想些什么。曾经元辰说我聪明过人,有时候比白痴还蠢。我心想,女人大概都有这样的通病,也许每一个女人都被男人骂过蠢。   夏单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呆呆地喝着酒。背影也许分外的落魄悲凉,否则夏单也不会露出那种有些幽怨又抱歉的眼神。他把一杯伏加特放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请你一杯赏个脸。”他挨着我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我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抓起自己的包便起身离开。   没料到他紧跟过来,随着我一起走出了酒吧。   走出出口,我向前两步,发觉他还是跟着我,我便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没想到他拿着那杯伏加特出来,笑嘻嘻地对我说:“赏个脸?”   酒吧门前那两个巨大的“错乱”霓虹灯字体,映着他帅气的脸,他笑得永远灿烂好看。我知道,我知道他这种虚情假意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冷酷,我与他是同类人,所以我很清楚。明明我也如此,我却看不惯他这种假意的伪装。我忽然没来由地生起气来,抓过那杯伏加特,尽泼到他的脸上。   夏单也不生气,他的反应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这么做。   他笑着问我:“气消了?”   我没有理会他,把杯子摔到一边,转身快步走开。可是他依然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怒了,回头质问他:“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抬手抚过我额角上还没有完全消去的淤血,有些抱歉又似乎愧疚地说:“我今天是来道歉的,我已经等了你五天,天天希望能在‘错乱’再次遇见你,直到今天你才出现。不过,我似乎出现得不是时候,你今天的火气格外的大。”   他那样笑,态度与先前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招,至少现在我不打算跟他再有什么瓜葛。通过爱思的事件之后,我觉得换策略行动,若是再与夏单纠缠不清,我肯定自己会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我不能让组织的声誉有损失,何况是我亲自出马的任务,我不能以失败而告终。   ——————————————————————————————————————————————   但是事情似乎不像我想得那样发展。   夏单设了一个陷进给我跳,我便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   我说:“我们认识吗?”   他说:“认识。”   我问:“是吗?我是谁你是谁,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他的笑容有深意,我知道,但是我却猜不出那层深意是什么。   我冷笑着转过身,道:“我还得多谢你,让我被揍了一顿,现在还无家可归。”我要走,却被他拉住,他道:“有。”我看见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他说,“我家。”   “大半夜地在街上随便拐个女孩子回家,夏单你不怕被送进警察局吗?”   他拉着我往别的方向走,我看见他嘴角上的弧度,他说:“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能不算认识的吗?”   ——————————————————————————————————————   我今晚上喝了很多,酒后的后劲到了半夜才起来。我吐了三次,整个脑袋全晕了,可是我感觉我仍然是清醒的,就是走路的时候夏单不停地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心烦意乱。   他问我:“你在我出现之前喝了多少?”   我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问我,问题多了让我特别心烦,现在脑袋发胀得厉害。他扶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我伸手揉着太阳穴,试图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夏单半拥半抱的也不知道把我带到了哪里,只觉得地方很安静,而且光线又暗。我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他把我横抱了起来,我惊得抬眼望他看见他的眼睛也望着我,里面满盈着玩味的笑意。   夏单把我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关上车门然后从另一边转进了车。他才坐好,便转过来帮我系安全带。我们靠得很近,他的呼吸掠过我的颈边。一瞬间我心跳加速,怔愣着看见他抬起头,然后看见他那深邃的目光只望着我,那双眼睛里映出的是有着陈泠容貌的夏星然。   他慢慢靠近,我们便开始接吻。   我不知道这个吻算什么,我只是在逢场作戏,为了接近他,也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夏单吻够了,放开我,面上微笑,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冰冷的,他说:“索然无味。”   我没有搭腔,他刚才的一个神情让我全部神经紧绷起来,酒意也醒了六七分。我静静地看着他启动车子,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之后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夏单的公寓很简单也很清静,他住在最顶层,巨大的落地窗能全览G市的夜景。刚回到他让我自便,人就钻进书房去了。   醉酒之后让我有些疲惫,我洗了个热水澡,在夏单的房间里东翻西翘却没有发现女人的衣服。这有些让我吃惊,想他这一种花花公子型的男人,家里却没有女人的衣物。无奈之下只能穿了他宽大的衬衫,随意参观了一下他的房子。感觉虽然没有顾天俊的豪华,却让人舒心许多。   我停在他的书房门口好一会儿,手举起欲敲,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去。我转身回到客厅,把灯关了站在窗前看夜景。   G市的夜景很美,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一片灯光璀璨。我只身在黑暗中,而远处一片灯火通明,一时间我又觉得万分孤单。想起在甘肃的两个月,我时常奔走在黑暗中,那时的日子过得刺激,不似现在空虚无聊。或许那个时候元辰在身边,他总是照顾我,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过着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日子。   元辰离开大概也有一个多月了。那时他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消失在了我身边。刚开始我情绪有些低靡,现在似乎好了许多。   天空一片漆黑,星光已经被灯火掩盖了。   这时我听见了夏单从房里走出来的声音,我的目光仍然望向远方没有回头地对他说:“别开灯。”   夏单靠近我,把个高脚杯递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喝。   我问:“什么东西?”   “解宿醉。”他回答得很简单。   我偏过头,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拿着是红酒。   我道:“你不会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他笑着问我:“怕?”   我笑了笑,拿过来一饮而尽。看见他满脸的笑意,我忽然揽过他的头,咬住他的唇将口中剩下的汁水全部渡进了他的口中。   我放开他,他似乎带着怒气地盯住我。   他说:“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罢,仰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丢开杯子将我横抱起来。   黑暗的房间里,他把我放在了床上,在我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他的头低下来便吻住我的唇。他的手掌炽热而滚烫,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触碰我冰凉的身躯。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然而我没有任何抵抗的机会。   这时,黑暗中响起一段铃声,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我们两个人的脸。夏单微微一怔,停下来静静地望了我一会,然后在我耳边说:“为什么我们两个总是会被打扰?”他起身,目光瞥见了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的字。   我抓过手机坐起来,看见上面闪动的三个字——夏爱爱。   Chapter 16 夏爱爱的到来   白天总以为她在恶作剧,也没考虑到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事情,现在又有电话。我想了想按了接听。   夏爱爱在哭,声音里都是啜泣。   “怎么?”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夏单,起身走远了一点问道。   “夏林把我关禁闭了!他让我两个月不许出门!”   我一听就头痛,问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没有!”她辩解,“我就是把他什么的那个‘老姑婆’个吓跑了嘛!这是他第三十五个女朋友了!”   “老头子呢?”   “爷爷不在,他去甘肃了,要两个月之后才回来。哥哥也跟着夏林去英国了。呜呜呜,姐你要救我,现在家里都没有人,管家得了夏林的命令,他们都不让我出门!今天把我的通讯器也给缴了!”   “你那么聪明,谁困得住你。现在在哪?”我一向对她了解得很,说是求助,多半是要我帮她擦屁股。   果然,她一听嘿嘿地笑,显然刚才的哭声是装的。她得意地说:“在大巴上。”   “嗯,那好。”说了挂了她电话,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那边很快就通了,声音是一个沉稳的男声,他说:“对不起,现在BOSS正忙。”   我说:“你知道我是谁,我给你三秒马上让他接我电话!”我说得不容置疑,那边愣了愣,一会儿换了一个声音,在他没有开口之前,我先发话:“如果你没有能力,那么就把爱爱的监视权转给我。下一次,我不想再接到她的告状电话!”   没等那边回答,我便挂了机,又换回夏爱爱的号码继续拨。   才通:“好了,现在没问题了。”   顿时耳边传来兴高采烈地声音。   我问:“你到底在哪?”   她顿了顿,嘿嘿地笑说:“现在到G市的汽车站了。姐,我身上没钱,晚饭还没吃……”   现在时间晚上十一点整。听见她的话,我忽然感到头疼,不知道小丫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竟然跑到G市来了。但是她是我的表妹,而且还那么小,我又不能不管她。我揉着眉心说:“那你在汽车站等我,好好的别乱跑,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别跟人家搭讪。”   夏爱爱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这样吧。”   “我担心的是别人跟你搭讪有危险,谁担心你了?给我好好待着不许乱跑!”   我挂上电话,此时发觉一个头两个大。从夏爱爱的话里面我知道夏氏家族有了问题,否则夏成生不会强撑着一副老骨头走到甘肃去。   甘肃……那个充满了迷的地方。   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是我无法预料到的。   “有麻烦?”   黑暗里,夏单坐在床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他大概能透过手机发出的微光看到我的。我走过去,他猛然拉过我将我抱在床上,他炽热的吻燎原一样落下来,他说:“一个正常的男人跟一个性感的女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我推他,道:“我要走了。”   他不理会我,一阵疯狂地亲吻,我感到他的欲望。一边躲着他的吻,一边按住他解开我扣子的手,我说:“不行!”   夏单停住,忽然问:“夏爱爱?……是谁?”   “我妹妹。”   他抬头盯住我的眼睛。黑暗中,我们靠得如此近,他与我互相望着彼此。而他那双似乎浑浊又似乎清澈的眼睛,让我有慌乱的感觉。   他说:“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你了。”   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夏单又凑上来要吻我的唇,我想躲却躲不过。很久他才肯放开我,说道:“我送你。”   ————————————————————————————————   一路上安静,夏单开车,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直到了汽车总站,我发现一辆极其眼熟的车子停在门口,心中有些狐疑,觉得那车子像是顾天俊的车。可是我想不通顾天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应该不是他。   深夜里汽车站的人也不少。   夏单停好车,我与他刚进车站大厅,便看见远处的夏爱爱兴奋地扑了过来。   她停在我面前奇怪地看了我的脸五秒,才抱住我,说:“姐,你来了。”然而她很快发现了跟在我身后的夏单,她明知故问道:“他是谁?”   夏爱爱在装傻的功夫上很到位,笑嘻嘻地跳到夏单的面前问他:“难道你是我姐的新男朋友?”   “夏爱爱!”我警告她不许乱说话。   她立刻换了一副脸正经道:“你好,我是夏爱爱,是姐姐的表妹。”   而夏单的反应让我有些奇怪,他眼神怪异地盯着夏爱爱看了一会儿,才恢复平常那种不以为然的笑脸,道:“小姑娘很可爱啊。”   夏爱爱比我敏锐多了,她假装惊讶地望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只听见她高兴地说:“是吗是吗?别人经常说我可爱,说到我都没感觉啦!”   她又转头挽住我的胳膊,跟我撒娇:“姐,我饿了!你不知道夏林在家的时候给我实行什么样的高压政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刚开口就满是一连串的抱怨,“你没看见他那个新女朋友,你见了保证会有种冲动想扇她两巴掌。”   我皱眉,看她那种愤恨又很精神的样子,道:“能跑能跳,也有力气说话,你到是很精神。”   “可是我真的饿了……”她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我。   夏单忽然提议道:“去我那儿吧。”   夏爱爱随声附和:“好的好的。”   我没发表任何的意见,看着夏单转身进了停车场。我捏着夏爱爱的脸蛋,她那双深色的眸子盯着我,对我说:“他是一个怪人。”   我笑:“是吗?”想想夏单的神情,我也觉得有些怪异,他明明第一次见到夏爱爱这个鬼丫头。   而夏爱爱没有回答,她只是朝车站的另一个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只停着一辆法拉利,从外望不进里头。   我问:“那里有什么?”   夏爱爱回头笑笑说:“什么也没有。”   Chapter 17 暧昧动情   第二天醒来,我便觉得不舒服,头痛得厉害,喝酒喝多了就是这样的下场。   我醒来的时候夏爱爱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一向活力无极限,只怕早早地睡醒不知道混到那里去了。她并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缺点就是好动、喜欢惹麻烦,唯恐天下不乱就属她最典型。   我起来走出房间,就听到属于夏爱爱那玲珑般的说话声,叽里呱啦地从厨房里面传出来,夏单也在,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靠近,说话的声音渐渐清楚,此时他们已经换了话题,而我听见他们说的话里与我有关。   夏爱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夏单在笑:“你猜猜看,你觉得是,还是不是?”   夏爱爱不满了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这种事情怎么能猜的?我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我姐姐又什么不好,漂亮又聪明,追她的人都能排一整条街!”   夏单只是在笑,什么话也未说。而我听到,竟有些期待他的答复,可惜他什么话也未说。   我走过去,站在厨房的门口,身体碍着墙,抱臂望着厨房里面的两个人。   夏爱爱坐在餐桌旁边嚼着早饭,手边还抓住一杯牛奶,一口三明治一口牛奶地吃得不亦乐乎,她两个腮帮子鼓得圆,样子很可爱。夏单则在旁边烤着面包,他穿着围裙,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极其地温柔。我看得有些发愣,不自觉地想起他的吻以及他的怀抱,心中突然忽上忽下。   夏爱爱说:“我姐可好了,什么都会,就是……”   这时,夏单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我,他说:“醒了?”抬眼撞上他的目光,我转而转开了视线,心中有种想逃跑的感觉。而夏爱爱也望过来,我便问:“说我什么坏话呢?”   夏单把烤好的面包夹给夏爱爱,夏爱爱接过便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嘴中含糊地跟我说道:“才没有,我才不敢!”   夏单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揽我入怀,低下头便触不及防地给我一个吻。夏爱爱看着,发出了起哄一般地怪叫。我慌乱地睁开他的怀抱,他却转身揽过我的腰,回头对夏爱爱说:“谁说我不喜欢她?她是我的。”   他转身拥着我回了房间,夏爱爱狐疑的眼神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夏单硬拽着我走进房间,猛然将我一甩便压着我倒在了床上。他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大手掐着我的脸,逼人的目光似乎要直射我的心底。我知道这个属于真正的夏单,真正他机敏而野性,像一只狼。   他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为了什么?”他说得很凶,似要吓我,“刚才爱爱百般试探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放手。”我与他逼人的目光对视,平静地只说出两个字。   他手上的道力加重,我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他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大概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也许他暗中跟踪或调查了我许多次,只是我的破绽不太多,身份让他怀疑。   我看着他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我并不怕他,如果我愿意可以随时派人在暗中杀了他,但是我好奇,好奇他这个人。或许我是深深地被他吸引,他的机敏让人赞赏。   他的眼神变幻着,慢慢地那凛冽的眼神转为柔情的。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似乎在调戏我。接着夏单的吻落下来,亲吻着我的脸颊与耳垂,最后停在耳边。   他说:“不管你是谁,赢的人会是我。”   “想赌吗?”我挑衅地看着他,“赢家永远是属于我的。”   “赌什么?”   “赌你的人和你的命,你敢吗?”   夏单扯扯嘴角,唇凑上来,反问我:“为什么不敢?”   我伸手环住他的头与他接吻。夏单的吻总是很温柔,像是在诱惑着我深入,然而我却不。我与他蜻蜓点水般地缠绵,恰到好处地放开他,他却觉得不够。双臂环住我,整个身子压上来,吻得让我窒息。男人有时候就是如此犯贱。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唇瓣,炽热的吻从我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下滑。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不能让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我推开他,他不许,反而伸手解去我的衣扣。   不过一切都来得很巧。   房间外忽然想起夏爱爱的声音,她说:“喂喂!你是谁啊?”我尚未弄清楚,外面的状况有听见夏爱爱叫道,“你不能进去。”   只听见“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夏单放看我,我侧头看见爱思错愕的表情。   此时的我身上衣服凌乱不堪,而我与夏单的姿势暧昧,怎么看都能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去。爱思从错愕变得愤怒,又从愤怒变得伤心,最终一句话未发便冲出门去了。   我向夏单望过去,看见他侧头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该追出去。而我在他颊边落下一吻,对他说:“这一局,是我赢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爱思与夏单的关系,不过管他的呢。我想得没错的话,爱思也许会伤心欲绝地死心了。就算我并没有与夏单发生真正的关系,有时候在一个为情愤怒的女人心里,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会变成已经发生的。爱思这个麻烦踢出了局,我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   午后夏单去了公司。   家里只有我与夏爱爱,她趴在床上一边啃零食一边与我说话:“姐,你太行了。直接攻入敌人老巢,也不怕别人怀疑你的身份,还是已经怀疑了?”   我笑着问她:“你说呢?”或许夏单他已经知道我们谁是谁了,就算如此,他连些畏惧或者提防也没有,这点是我疑惑的地方。按理说夏成生让我调查他,不会没有理由的,不知道夏单哪点触犯到了夏成生那个老头子。   “那个人好奇怪,似乎谨慎小心,又似乎错漏百出。他明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是与我讲话的时候又……”   “怎么?”   夏爱爱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正色道:“他似乎知道我。”   我坐到夏爱爱的身边,问:“你见过他?”   夏爱爱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我越发对夏单感到好奇,他姓夏,而名字只有一个“单”字。夏成生那个老头出了成天做他的生意之外,早已很少关心陌生人的事情,怎么说夏家的宗籍事业早就落寞了,家财万贯的夏氏家族,难道还与一个小小企业里的总经理能有什么过节?   我一直不明白夏成生让我调查他的原因,便是问夏爱爱:“知道爷爷调查夏单的原因么?”   夏爱爱依然摇摇头,显然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指望从夏爱爱这里知道什么,有许多事情夏成生连自己的孙女都不告诉。他的秘密很多,而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一个值得他信任的。   老头子忽然跑到甘肃去了,他到底去那里做什么,夏爱爱是不可能会知道的。而我却知道,能出动老头子的事情,除了夏氏家族几千年以来的宝藏之外,大概没有什么能让夏成生紧张的了。   夏爱爱侧着脑袋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抱住我。我知道她又开始打坏主意了,她道:“姐,我有个好主意试试那个夏单。”   我笑:“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她不高兴了,抗议道:“人家跟你说正事呢!还不是为了帮你!”   “那好,帮你的小伎俩说来听听。”   Chapter 18 试探   我慌慌张张地冲进光天房地产的时候,正是下午的五六点左右,夏单显然非常的忙,我进了他们公司,看见里面仍然是人来人往。   我不知道夏单的办公室在哪里,只能跑到柜台去询问。接待员很和蔼,只是我千万百计想找夏单出来,那个接待员始终不同意。   她这样说:“对不起,您没有经过预约,夏总是不会见您的。”   “我不需要预约的!你只要跟他说我有急事,他就会见我。”我说得慌张而着急,对着接待员怀疑地目光我表现得更加的急切,“真的有很急的事情!”   接待员的表现始终认为我是一个骗子,她再三犹豫地问了我的名字,我顿了顿思考着我似乎从来没有对夏单提起过我的姓名,而冒然说出来,只怕他也不晓得是谁。可是我转念一想,他也许通过爱思或者别的途径知道了我的名字也说不定。   我抱着试探的意思对接待说出了我的名字:“我叫……”   只是接待员目光望向我的背后,有些惊讶道:“夏总!”   我尚未反应过来,被身后的人拉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他有些严肃地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无暇顾及太多,抓住他的衣袖对他说:“夏爱爱不见了!”   夏单的眉宇渐渐地蹙在一起,我想他大概在猜测我说话的真伪性质。而我觉得我扮演得绝对地足够无厘头,简直像一个丢失了孩子的母亲,就是还缺少几滴伤情的泪水。用上哭戏,我觉得实在太做作,没做他想,果断忽略掉。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夏单并不相信我,他的目光中有着很明显疑惑,或者他会觉得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不见呢。   我便连忙解释道:“你走之后我与爱爱吵了一架,说得有些过分。我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差不多五点了,她没有留下字条……她才第一次到G市连路都未认得。”我这般说似乎有些把夏爱爱当成三岁小孩的意思,毕竟她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怎么说在思想与心理上都有一定的认识与独立,不晓得夏单对我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说完之后,我在等夏单的反应,可却等来了夏爱爱的电话。我在想为什么她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便奇怪地接过来。却听见电话那头一阵吵杂的声音,时断时续,夏爱爱的声音仅仅只能听见一个音,我听见她叫了一声:“姐……”信息便挂了。   我采纳了夏爱爱的小计谋,以设计夏单来让他露出破绽。便是夏爱爱假装出走,来试探夏单的焦急。不过之前我有考虑到,我出面去找他,他一定会不相信。不过不管如何,夏爱爱的计谋已经实施,我们计划好的是夏爱爱出走三个小时后我们再联系。可是现在三个小时未到,不晓得她发生了什么状况。   而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夏爱爱出事了。她是夏成生最宠爱的孙女,一般宴会甚至聚会总会带着她在身边,认识这个小鬼头的人很多,而与夏成生有仇的人算是不少……   会不会……我不敢想太多,直接的反应是立刻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中有些紧张,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如今夏单理不理会都无所谓了,电话没能接通,我神色凝重地想了想,然后转身就走,完全忘了身边的夏单。他追了两步,立刻拉回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连我也不知道,我都不懂如何回答他。我语气有些急促地对他说:“夏爱爱不见了,刚才打了电话过来又马上挂断,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能跟他在浪费时间,如果夏爱爱真的有事情发生,那时间的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我抬步就往外走,而夏单反握住我的手,快步带着我出去,问道:“她最有可能去哪?”   ——————————————————————————————————————   坐在夏单的车里,我静静地望着前方,脑海中闪电般地考虑着一切夏爱爱可能会去的地方。然而G市是她第一次来,很难想象她会去哪里。   夏单凝视了我许久,道:“先冷静下来,你觉得爱爱会去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有时候我发觉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小丫头,即使与她是表亲,只是多了一份血缘中关系,实际上我对她了解得实在不多。   我跨了国际长途去问夏林,毕竟夏林是与夏爱爱接触得最多的人。夏林却好笑地说:“她又玩失踪了?”这似乎在夏林眼里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爱爱一般都会去哪些地方?”   “动漫店,麦当劳……说不定也在路边蹲着。你何必管她,她一向自己无聊多了,总喜欢闹几次恶作剧,到了晚上她自己会冒出来了的。”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我挂了电话,夏爱爱一向寂寞,身边似乎总有很多人围着她转,可是真正关心她的人有么?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见过,而她所谓的监护人总无太多的时间来陪她。   思绪间,夏单忽然启动了车站。我吃惊地看着他,问他:“去哪?”   他望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道:“到公园或者花园的地方去看看,也许她会在那里。”我看着他想了想,想问他,你怎么知道?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我们从中心公园一路向南,快天黑的时候到了夏单公寓附近的小公园里。小公园说小也不小,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夏爱爱的影子。最后在公园一角的儿童游乐地里发现了她。那时夕阳正红,天边的晚霞璀璨。她一个人坐在儿童滑梯的拱顶上,长长地双腿来回悠闲地摇摆着。游乐地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身影很孤单,不知她在想什么,表情很伤感。   “夏爱爱!”我叫。   她吃惊地朝我们的方向望过来。   我走过去,她跳下来。见到她便要对她施暴,捏着她的脸蛋,严肃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听着还听疑惑,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过来,“哦,我手机没电了。刚要告诉你我去哪儿,它就自动关机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我身后地夏单,用手肘来捅我,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如何,我的计划有用么?”   显然,夏爱爱的话被夏单听到了,他向前一步,皱着眉头望着我:“什么计划?”他又回头去看着夏爱爱,“失踪这种事情是能用来开玩笑的?”   夏爱爱见他如此地凶,也不敢回话,目光往我这里瞥了一眼,撇着嘴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看了她的眼神,我知道她又要找我为她擦屁股。我将她往身后一拉,挡在她的前面,“你凶她做什么?”   “这样把人耍得团团转很好玩?你们难道一点教养也没有?”   我一听,火气直冒。他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连夏爱爱一块儿骂。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说没有教养简直就是侮辱人格!   我说:“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胡说八道!”   夏爱爱从小就忌讳别人说她没有教养,因为没有父母亲,她不知道被同龄人嘲笑过多少次。特别是夏氏分家的人,总喜欢拿她来说事儿。   只听见,夏爱爱在我身后笑笑,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教养是什么,我连父母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教。反正我就是没有教养,那又如何?”夏爱爱说完拉着我转身就走,她很用力地握住我的手,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我知道心里的伤痛是很难愈合的,何况伤口时常被别划上一两次,这样永远便是不能再痊愈。   我离开时没来得及去看夏单脸上的表情,我只知道背后有一双目光跟随着我们一直到公园的尽头。而此时,我仍然对夏单这个人一无所知。   Chapter 19 风波掀起   接下来的时间我把夏爱爱安顿在蒋子潇那里,她依然活泼如斯,精力旺盛。蒋子潇彻底成了陪客,偶尔许旭也在,两个男的陪着那丫头,到处玩到处吃,整日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我开始着手处理下属发来有关光天集团内部秘密的报告,他们内部的事情涉及不少与政府勾搭,以及黑道勾当的事情。而从人事部的资料中能查到有关夏单的文件,从出生年月等他的各项资料看他今年二十五岁,这与夏成生给我提供的资料相符。而夏成生这个老头子所做的调查大概也是从他们公司内部开始处理。他的那份资料相当的详细,小从夏单的生活作息之类都有,除此之外我便想不通夏成生调查夏单的理由。   不过夏单对待夏爱爱的态度也让我怀疑,或许下一步我应该从夏爱爱身上着手来调查夏单的事情。   可是,有关夏单的任务尚未执行,而有关顾天俊的委托越发催得紧了。   有日午时,我接到陈清玖的电话。那人来询问我有关任务的进展,可我在顾天俊身上尚未多花心思,对陈清玖的回答也顶多是敷衍了事。可是陈清玖却是不依不饶,一再追问到底,这让我觉得异样。   “陈总,我答应的事情绝对办到,何况收了你的钱,难道有收钱不做事的道理?”   陈清玖说话的声音能让我想到他那一副谄媚的脸,他说:“scorpion办事我是绝对的放心,怎么会不放心?可是顾天俊到底还是我陈清玖的义子,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现在还值不值得我信任。知道scorpion具体的办事流程不为过吧?”   “当然不为过。”我说,“只是我办事从来不会有书面流程,如果陈总不信任我,大可派个人在我身边监视。”   “监视就实在有点……”陈清玖语气里甚是为难的样子,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近日公司出了不少的问题,我想要弄清楚顾天俊的真面目。公司高层机密走失,内部出现了危机,我准备着手调查,只想知道这些事情与顾天俊有没有关系。我想scorpion与顾天俊在一起,他的事情应该清楚吧?”   好个狡猾的陈清玖,说是怀疑顾天俊,其实也已牵扯到我身上了吧?大概他早就暗中派有人在我身边盯视我的一举一动,应该前几日与夏爱爱在一起的事情早有探子报以他听。Scorpion与夏家的千金,认识这当然让人怀疑的事情。陈清玖的话语中有不少暗示我与他们公司的机密走失有关,他不仅怀疑顾天俊,甚至也怀疑我。   “陈总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与顾天俊联手吗?”我假装语气不满,实则为试探这只老狐狸真正的意思,不过他显然是老谋深算得多,说话深藏不露。   “scorpion在业界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怎么会怀疑你?不过公司的问题刻不容缓,公司一倒我陈清玖大半辈子的基业算是完了,请scorpion多加斟酌。”   我扯出嘴角笑笑,他陈清玖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赚取同情,陈清玖上亿的身家,就算公司倒了,他的钱也足够上下三代人富足流油。   我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如果陈总着急的话,那我只好快马加鞭?不过陈总的义子可是一个聪明人啊,我半个月观察下来,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果陈总留不住,那真是可惜了。要是他真的背叛陈总,我要如何办?直接杀了了事,陈总不会心疼吗?”   陈清玖道:“怎么说顾天俊也是我一手养大,从小与陈泠青梅竹马。若是他真的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说不伤心,那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才会有的事情。如果当真背叛,清理前请scorpion先告知我。”   青梅竹马?与陈清玖交涉时,他可不是如此对我说顾天俊与陈泠的关系的。   我眉头皱了皱,最后又展开,对陈清玖说:“那请陈总等候我的消息。”我放下电话,翻着手里的一沓照片,照片上面是顾天俊从少年时期到现在的生活照。少年时期的顾天俊很清秀,而现在的顾天俊很英俊,而上面唯一不变的是顾天俊冷漠的眼神。   青梅竹马?我看着顾天俊的照片,又一次在脑海中重复这个词语。这意味着顾天俊与陈泠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那顾天俊对陈泠应该是相当熟悉的。然而在美国时,陈泠表现出对顾天俊陌生并不是假的。虽然之前了解到陈泠到美国是为了治病,难道与她的病情有关?这些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如果当真是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两个人,那么我渗入其中的事情不是已经暴露无疑。我所扮演的陈泠并不是真正的陈泠,真正的陈泠温柔可人,而如今的“我”在顾天俊眼中应该不是如此的吧?   难道我已经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其实是顾天俊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陈泠才会对我如此冷漠,或者是弄出一切又一切事端?   我回忆着与他在一起所发生的事情。   他说,我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变了。单凭这句话,我可以猜测他已经对我有了怀疑,但是他还无法确认,或者他心里也有别的疑惑,或者只是将信将疑。   我忽然想起了他的吻。   那他的吻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我是假的陈泠,那他对我的吻又代表着什么?   而这一切疑问,只能由我回到他身边去寻找答案。   又一次回到顾天俊的房子时,已经是夜半三分。   我进去,房子里一片漆黑又寂静。我换了鞋子四处查看一下,厨房里的东西似乎都没有移动过,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我想今天顾天俊大概又没有回来。   一个宽敞的房子空空落落的没有人气,是我单独一人久住了也会觉得寂寞。   我环顾一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昏暗还是昏暗。我自觉没趣,转身便走上房间去。途中经过顾天俊的房间,只见开着门,里面有隐约的光亮,还未朝里走,就被里面的人用力拖了进去。我差点出手把他摔出去,抬眼一看原来是顾天俊。   他紧紧地把我压在墙上,我动都不许。   顾天俊说:“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说:“我去哪里与你有关系吗?”   我要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可是他很有力,任我如何挣扎,他的手臂一直抵在我的肩膀上。他越来越用力,手指似乎要嵌入我的骨头中去。   他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似乎要探进我的心中。他说:“与你一同出现在汽车站里的那个男人。”   我心中一愣,当时看到的车子果然是顾天俊的。可是他到哪里去做什么?   我吃惊道:“你跟踪我?”   他追问,“是谁?”   我甩开他的手,不说话就想走。他一拉,我顺着他的道力倒进了他的怀抱里,他的双臂紧紧地环上来。   “放手!”我推他,他却环得更紧。   他逼着我与他面对面,我们靠得如此近,眼神相对,他说:“你除了每次逃跑,你还懂什么?”   我眼睛转到别处,不再看他。顾天俊的手臂忽然放松,轻轻地环着我,把头埋进我的发间,说话地语气中满是疲惫。我本想推开他,可是我觉得这是一次接近他的机会,便没这么做。   他道:“不要闹了,也不要再离开我。你不在的日子,公司里发生了很多。也许我欠你很多解释,你生气也好,不理我也罢。但是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我轻轻推开他,让顾天俊抬起头。我皱眉问道:“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我希望从他的眼睛中找出一丝一毫地端倪,我凝视他的眼睛,只看见他的目光平静如水,里面有丝丝疲倦,平日冷漠的寒气少了许多。   他一样静静地凝视我,对我说:“是我的责任。”   顾天俊缓缓靠近,轻轻地咬住我的唇。我没有拒绝,渐渐地他的吻变得热烈起来,狂风暴雨一样吻得我几乎窒息。我身体中的空气似乎被他抽离了一般,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   我们吻了很久,顾天俊似乎在发泄情绪一样不断地与我唇齿缠绵。直到最后,他拥着我倒在床上困意不绝,我才开口问道:“公司发生了什么?”   Chapter 20 暴风雨之前的安宁(一)   顾天俊拉着我的手,让我随着他走。   光天集团的公司很大,顾天俊的办公室在公司的最顶楼。他先带着我随处看看公司里的布局,并且初次见见公司里各高层的人面。   我今日的穿着与往常稍微不同,毕竟是与公司高层见面,到底是要正式一点。雪纺花色裙子加高跟鞋,或许着装的风格与平常不同,我换好了衣服让顾天俊看,他似乎完全被我吸引,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很怪?”我问。   他冰冷的眼神有时候能勾人的魂,看久了我会不好意思,转身进到房间要重新换过一件。他却趁我不备拽住我,俯下身将一个吻印在我的唇上。他说:“不,很美。”   亲密的男女大概就是如此,我想我应该演得很到位,至少没有表现出讨厌甚至厌恶的情绪。而真正的夏星然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是很淡然的,在我的眼中,爱情总是太虚假。亲情太能虚假何况飘渺的爱情呢?这个世界上,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是能够让人相信的了。   长廊上,顾天俊拉着我一前一后地走,我跟着他,两个人除了牵着的手外,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有员工迎面向我们走来,他恭敬地给顾天俊让路,而我与他擦肩而过却看见他好奇又怪异的眼神。我盯着我们相缠的手看了看,试图想出顾天俊的大手里抽出,可是尚未成功,反而被顾天俊一扯,我顺势向前一大步与顾天俊并肩。他的手臂立刻环上我的腰,让我紧挨着他。   我微微吃惊,怎么都觉得这样暧昧的姿势在正式的场合不符。我轻轻拉开他的手,他却突然停下来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出他有些不满。他长臂一捞,把我圈进怀里,头便是低下来。他要吻我,我伸手一挡,低声吼道:“顾天俊!”慌乱间,我左看看右看看,身后远处的那个人已经走得没了影子,确定四处无人才松口气。   知道四周无人,顾天俊反而更加大胆。他抓着我的手,在手心落下一吻,惊得我瑟缩了一下,这反是中了他的计谋。我收回了手,撤离了阻挡他的障碍,他自然而然地轻咬住我的唇渐渐吸吮。碰见如此男人,我当真羞得无地自容。   他放开我,转身又拉着我往前走。   走出长廊,转进了大厅。顾天俊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问我道:“要求来公司,你会什么?”   我低头琢磨着陈冷的性子,想了想说道:“我什么也不会。”   顾天俊带着我进了一个玻璃遮拦的升降梯中,那个升降梯的对面就是光天集团整个公司楼的大厅,站在里面能看见整个公司楼中的全貌。我向前了两步,透过玻璃罩看着这个大公司的全景。每层楼都是人来人往,员工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升降梯里面就只有我和顾天俊。他从身后拥住我,唇贴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那就做我的助理。”   升降梯的门打开,顾天俊放开我,带着我进了办公室。可力作为助理老早就到了,他看见顾天俊身后的我微微一愣,三秒后又恢复平静。   可力从办公桌旁边站起来,对顾天俊招呼道:“顾总。”   顾天俊应了一声,对可力吩咐:“你去安排一下,陈泠今天开始要待在这里。”   也许顾天俊事先有对可力打过招呼,大致的细节就没有吩咐太多。可力应着出去稍作安排去了。办公室里顾天俊对我说:“有什么不懂的便问可力,他会教你。公司不同家里,我总不会有太多时间。”   “我知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顾天俊笑了笑,在我颊边落下一吻,便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投入工作。   我第一次看见顾天俊的笑容,很淡却有种温情。我不知道那种温情属于谁,只是他那样笑,让我有种错觉,他仿佛陷入了幸福之中。   ————————————————————————————————————————————   光天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就是气派。   在这个中国分公司了,顾天俊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环境舒适之外,景致也很好。   从他的办公室的接待厅里,能放眼看见G市的全景。我站在巨大的玻璃窗旁边欣赏着这一美好的景致,等待着可力给我进行安排。   可力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正对着顾天俊的办公室,他大概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见我,而我却不能看到他。   我想基本上顾天俊也不会安排我做什么事情,但是似乎是我错了,我刚整理好一切,立刻接到可力的通知说安排我跟会。他与我大致讲了些要注意的事情,而具体的事情并不让我插手。我跟会也许是个形式,或许是顾天俊想让什么也不懂的陈泠学习学习。   会议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开始,可力给我安排的位置正是顾天俊的旁边。公司的主管高层们陆续入座,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顾总。他很满意地环顾了到场的人员,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我看见他冰冷的目光忽然拢上了一层柔情。我在想我是不是看错了。   顾天俊坐下来,在开始会议前,他竟向各位高层主管对我做了介绍,这让我有些意外,毕竟这是向外人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他是陈清玖准女婿的事情在座的应该尚未知晓。   “会议开始之前,我先向各位介绍我的未婚妻,董事长的女儿陈泠。”顾天俊伸出手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他鼓励地望过来。我看了看他,对着在座的各位高层点头微笑,他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我是董事长的儿子。我们大概会在明年夏季结婚。陈泠现在过来是要了解公司的情况……”   他放开我的手,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入公司的会议内容上去。   公司里的顾天俊充满了魅力,他冷静,睿智,那冰冷而英俊的外表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人的芳心。   顾天俊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我便走了两个小时的神。   听他分析各个问题,听他下各个结论,听他吩咐各项任务。他确实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不要说他背后靠着陈清玖这一座大靠山,而顾天俊真真正正地有这样的能力,支撑起公司的一片天下。   会议在两个小时候结束。   我刚要起身离席,顾天俊就拉住我,高层们接二连三地离去,最后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他把我拉进怀里,笑道:“你一直在看我,很好看吗?”   “我有看你吗?”我装傻。   他的手伸过来抬起我的下巴,脸凑近。我及时抓过手中的文件挡在他的面前,我看着他那双融入温情的眼睛,说道:“你的习惯要改掉。”   我推开他走出去,他拉过我,问道:“一起吃个饭?”   Chapter 21 暴风雨之前的安宁(二)   小日子一直过得挺安宁,白天在光天集团的公司里瞎混,连课也不用去上了,晚上顾天俊也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务,总没太多空闲搭理我。   不过偶尔周末顾天俊高兴了还会下下厨烧烧饭,只是大多时间他都忙碌在外应酬。有时候他还会把我带在身边,让我在他的生意伙伴中露个脸。顾天俊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我不知道原因,但总会在他望我的眼睛里看到万分柔情。这意味着什么,这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我猜测不到。   夏单我再也没有去找过他,反而是从公司的女职员口里知道他不少事情,不过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八卦,大致是些夏单受女人欢迎一类的事情。当然,在公司里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哪些高层帅哥尚未娶妻,哪些高层帅哥有了女朋友,哪些高层帅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从中最了解的就是这些八卦的女职员。我刚到公司的那段时日,有关我与顾天俊各式各样的绯闻铺天盖地。知道我是陈泠的,说是顾天俊勾搭我;不知道我是陈泠的,说是我勾引顾天俊。   我倒是觉得挺有趣,可惜这些流言在公司里流行了一段时间后大概进了顾天俊的耳朵里,很快便被打压制止了。   而关于顾天俊与老女人杨永子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不少。那时我才到公司不久,公司里除了高层之外没几个认得我。   我刚进餐厅坐下,身后几个女白领一边吃便一边开聊。   “听说顾总最近换女人了?”   “该换了,杨永子那个七老八十的黄脸样儿,哪里配得上我们顾总。”   “换谁了?”   “听说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长得还不错,倒还是个美人胚子。”   “杨永子不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么?如果不是因为公司……”   “嘘!公司的事情别说了,给别人听进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   光天集团的内部情形,至今我还未了解清楚,不过他们内部的弊病是有的。而且似乎有人泄露的公司的机密出去,导致光天集团的业绩有所下降。听说在我未到公司之前,高层中都走了一些精英。   我望着万里宁静的蓝天白云在出神。   我同顾天俊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在公司中与他接触的时间也很多。我说他是个人才不假,品味判断与能力都是极品的精英,在工作上我真是未发现他有任何地异样。而我安排进光天集团的两个卧底送过来的报告也未显现出他有不轨举动,除了至今为止尚未与杨永子断绝关系以外。   “想什么?”顾天俊从身后拥住我,握住我的手。   如今我与他的关系变亲密了,只要他没有太逾越地举动,至少我可以对他做到百依百顺,何况现在可力不在,办公室里只有我与他两个人。   我转过身去抱住他,说道:“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等会儿要带我去哪里吃好吃的。”   他笑,亲吻我的眼睛,说道:“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你要是饿,先去吃吧。”   我向他眨眨眼提醒道:“今天可力不在,会议记录我来做。”   他定定地望着我回答一个“好”字。   ————————————————————————————————————————   我本以为是公司里面的小会议,却没想到是几个大企业的精英聚首光天集团的会议。   光天集团旗下的酒店经营管理项目最近在开发一个新的分店,现在这个新的项目用到许多新的理念,是几个G市大企业合伙参与投资的,现在项目要大力宣传准备上市,而几个头目聚集在一起大致是要进行宣传上的决策以及上市前得准备。   而合伙投资商中杨永子也在其中,当我在茶室里准备咖啡却看见她出现的时候,我便已决定了要好好对付她一番。当然我不会做得太过分,至少不能让顾天俊的面子难看。   当她入座,我为她送上咖啡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杨永子被咖啡烫到惊慌地站起来,我惊叫道:“对不起。”我慌忙地拿着纸巾给她擦拭,杨永子面色难看地看着我,又望了一眼顾天俊。我本以为会听到顾天俊的吼声,他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一会儿,他对我说:“重新倒一杯过来。”   我点点头,落荒一样地溜走了。   然而我又很听话地重新准备了一杯咖啡,送到了杨永子的手边。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我只看见杨永子碰了杯子一次,她拿起来喝了一口之后脸色大变,碍着众人在场她不能吐出来,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只是两个小时的会议,她再也没有碰过那杯咖啡。   那当然不是一杯简单的咖啡,我未放糖,反而加了一大勺的盐块。那味道不会难受得让人家吐出来,然而喝下去也不会太好过。   我想顾天俊应该知道我在其中做了手脚,因为当他看见杨永子变了脸色之后,他的眼睛转向我瞥了一眼,只是他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发了怒。我胆大包天地得罪了他的女大客户,也不知道他心里会如何气我。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我会议记录上一个字都未写,顾天俊又是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之后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出来拉起我让我跟他走。   一路上他一句话未说,始终面无表情的,我以为他在生气。他的脸冻得像冰块,一路未解冻地把车开回了家里,进了门他便丢下我进厨房摆弄。   我不晓得他是否生气,也不晓得有什么可气的。   当然我捉弄了下杨永子,也许狠狠地得罪了她,但想想她女儿对我做的那些破事,我下手可以说是太轻了。   顾天俊脱了西装在厨房里忙活,我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委屈地说:“天俊,你生气了是不是?”   他忽然不动了,静静地任由我抱着。我的脸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手环住他的腰。过了很久,我听见灶炉开关关闭的声音。   他扯开我的手,反手将我揽进怀中。   他说:“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生气?我故意作弄她,给你惹麻烦,你还不生气?”   “想知道?”他轻轻一笑。   我点头回应。他反是捏起我的下巴,俯身下来靠近与我接吻。我吻我,我热烈地回应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缠绵万分。顾天俊的吻越来越热,他的唇滑到的脖颈,往下,再下……他忽然横抱起我走进卧室去。   他的手从我的雪纺衬衫下钻进来,抚着我身体里的寸寸肌肤。他一颗颗地咬开我的扣子,诱惑着我一点一滴地沦陷进他的温柔里。我感觉到他的变化,也感觉到他的渴望。   还好我在彻底沦陷之前恢复了清醒,我按住他解去我薄衫的手,我说:“……不行……”   他一怔仿佛如梦初醒,抽出手起身痴痴地看着我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Chapter 22 晚宴之前(一)   十月底,光天集团的季度Party将要举行。   顾天俊各种忙,晚上时常深夜才归。   我一向是一个睡眠极浅的人,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若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我惊醒。顾天俊已经极其小心地不吵醒我,可是我仍然会注意到他的举动。他近日时常忙到疲惫不堪,一回来倒在床上拥我入怀之后,很快就陷入睡眠。   今日他归来一如既往,在黑暗中爬上床,掀开被子躺下来,轻轻地揽过我,呼吸便慢慢地平稳。我缩在他的怀里,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他,此时他似乎已经陷入了熟睡。我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闭着眼睛就像一个孩子,很安静,很温暖。   时常看着顾天俊,总会让我想起元辰。元辰同我一样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睡觉时常常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而在野外做任务,不得不露营时,元辰总会抱住我,让我在睡眠时稍稍能感觉到安心。然而元辰的怀抱始终是冰冷的,他连自己都无法温暖,他如何去温暖别人。   顾天俊的手臂轻轻地扣着我的腰际,似乎像害怕失去我一般。有时在深夜中醒来,他仍然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不知道他与陈泠之间是否有一段难忘深刻的感情,至少我能真切地感到他的感情。   他喜欢着我扮演的这个人。   我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去抚摸他的眉宇。他的剑眉配上他冰冷的眼睛,看着会让人感到无限的诱惑。   我的举动似乎吵醒了熟睡的顾天俊。   黑暗里,我看着枕侧的他睁开了眼睛。他抓住我的手,送到唇边,在我的手心里落下一个吻。而另一只环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拉进了我与他的距离,把我的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问我:“吵醒你了?”   我靠着他的臂膀上,轻轻地回答:“……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我笑了笑,他却看不到。   顾天俊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放在胸前。   我笑道:“抓那么紧,你怕我跑了么?”   他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回答道:“是的,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跑了。”   我心中一个咯噔,警惕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他随后补充一句,“小时候你总是很皮,只要我稍不注意就会找不到你。”   原来他是在回忆与陈泠的过往吗?这让我稍微有些放心。他与陈泠在一起的时光,我是不知道,我总不能乱回答话,否则我的身份很快会遭到怀疑。   我靠着他,没有回答任何话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这个周末公司季度Party,我给你订了一套礼服。”我抬头,看见他深邃的目光,他说,“我要我的未婚妻是全场最夺目的女宾。”   ————————————————————————————————————————————————   礼服到了Party的当晚才送到,顾天俊似乎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以黑蔷薇为基调的紧身抹胸黑色长裙。   黑蔷薇。   这个我相当喜欢,蔷薇身上带刺,如我一样,美丽而危险。我不知道顾天俊是不是别有深意,而我却对这礼服相当的满意。当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们惊愕,诧异,似乎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们大概为我的美丽而诧异,这一点我要感谢我的母亲,她遗传了我一身风情。   我想如果我换回原来的脸,震慑力估计更甚。   顾天俊被我这一身完全折服了,在做造型期间,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是的,我是美丽的。白皙的肌肤,如瀑般的长发,妩媚的眼神,完美的身姿,修长的双腿,男人都渴望这样的女人。然而我却恨,我恨我的母亲给了我这让人厌恶的外表。可我身上的一点一滴都与她相像,我似乎就是她的另一个模子,所以我恨。   顾天俊叫了公司的司机开车送我们到举行Party的酒店。我想一切都如顾天俊所愿,今晚我是Party上最受瞩目的女宾。他带着我与一个又一个的人迎酒,如今我想公司里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我是董事长的女儿,也是顾天俊的未婚妻。   然而期间,我却发现了夏单也在场。他是光天房地产的总经理,他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呢?我看见他在人群中望着我,嘴角上挂着意味不明所以的笑。他见我也望着他,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向我示意。   “陈泠?”顾天俊站在我的旁边唤我。   我回过头询问地看着他,刚才注意着夏单,完全忽略了他在说些什么。   我打量着面前一对年轻的男女,郎才女貌,却没听清顾天俊是如何介绍他们的。   “光天集团的总策划师梁光,这是他的妻子。”顾天俊又重复了一次这个人的身份,我报以歉意地笑笑,微笑地向他们点头说,“你好。”   我再回头去看夏单,此时他已经不在了,侧头去寻找他的身影,会场上却没看见他。   Chapter 23 晚宴之前(二)   虽说这是光天集团的季度晚宴,可是也有邀请其它公司的高层参加。因为可力在之前有给我确定晚宴的贵宾名单,所以我在这里看见杨永子的时候并不吃惊。到是许多女职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们大概以为能看到正妻与小三碰撞的火花,可惜我对杨永子的兴趣不大。在这样的场合,若是闹出点事情出来,反而被落下口实的是我。我没那么傻。   顾天俊向我介绍杨永子,他一副正经危坐的模样,我却觉得他假惺惺十足。   我不冷不热地对杨永子点点头,她高贵而淡定的气质不能不让我佩服。我看着她对我微微一笑,我才侧头,也发现顾天俊在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地望了望他,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地紧了紧。而顾天俊虚假地与杨永子寒暄几句,便带着我向另一位贵宾那里走去。   他侧头靠近我的耳,问:“为什么生气?”   我轻轻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回答:“我哪里生气?”   顾天俊冷峻的脸勾起一个温柔的笑,虽然很浅、很淡,但我却真实地看到了。这个人,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整个晚宴并没有提起我多大的兴趣,可是当看到爱思拖着夏单出现在我与顾天俊的面前的时候,我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无奈的夏单。爱思的模样似乎是来挑衅的,然而碍着顾天俊在,她似乎又有些不方便开口。   我假装不明白怎么回事,侧头问顾天俊:“这位是……”   顾天俊的手忽然环上我的腰,打量般地看着夏单,本来就冷峻的面孔,温度又降了几分。他看着夏单回答我:“光天集团旗下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夏单。”   “顾总。”夏单嬉皮笑脸地向顾天俊伸出手,“失敬。”   顾天俊盯着夏单伸出的手,最后还是礼节上地回握了他,道:“夏总。”   我能感觉到顾天俊对夏单那种有意无意地警惕,夏单应该是一个行为低调的人,是什么让顾天俊对夏单充满了那么明显的敌意?会是我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夏单的锋芒太过显露。据我说知,夏单在房地产已经呆了两年,整个公司的业绩是直线上升的趋势,而他这样的人才被留在分公司完全是屈才。而其中的原因,只怕也与顾天俊有点关系。   两个男人正在用眼神敌对的时候,爱思便把她的目标放在了我的身上,她直勾勾地眼神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她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夏单的,似乎是怕他跑了一般。   她说:“陈泠,夏单是我的了!你以后再也不许来缠他!”   我烦死了这种吃饱了撑的小女生,眉头微蹙,表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道:“爱思,我劝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否则你跟你妈一样得了妄想症晚期了也察觉不到。”   我一句话彻底把她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想她妈与顾天俊的破事儿她大概也知道一二,怎么说光天集团的公司也是世界有名的,而杨永子一个女人支持辛辛苦苦地支持着一个大公司也不太容易。顾天俊与她在一起,多半是因为事业上的原因,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女人,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傻女人了。   而我说的妄想,自然指爱思,也指杨永子。爱思心里也许早就气疯了,不过她自己天生喜欢找茬,总是想在我这里得到些自豪感,可是每每受挫的都是她自己。   爱思憋红了整张脸,终究气不过,指着我的脸道:“陈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顾天俊与夏单的眼睛瞬间转向我们这边,我抬头看着顾天俊的表情,看见他皱起了眉头。我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顾天俊语气冰冷地对爱思说:“对不起,陈泠是我的未婚妻。请你有些教养,不要连起码尊重别人的礼节都不懂。”   夏单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顾总,我的女伴失礼了。”   “我哪里失礼!”爱思在继续辩解,“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夏单为什么你也护着她!”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我从手掌袋中拿出来翻开,屏上显示着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接听。   “星然,今晚的礼服真是适合你。”从手机从来的声音是通过电子处理的,让人听不出真实的声色。   可是这个称呼,让我彻底变了脸色。我立刻环视整个晚宴的会场,所有能隐藏的角落与死角都匆匆扫视一轮。可是晚宴的会场相当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与奇怪的人。然而如果真的有,我也发现不了。   我知道能看见我穿什么的人,也知道我的任何动向的人,那么他正在这个晚宴的那个角落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打电话来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最后只有一声怪异的笑,电话那处便传来占线的声音。   我想我的脸色应该很吓人,顾天俊与夏单两个非常吃惊地盯着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怎么了?谁的电话?”顾天俊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一个大错的。”我拉过顾天俊搭在我腰上的手说,“我去下洗手间。”   没等他回应,我已经转身退出晚宴的会场。   Chapter 24 惊魂后的暧昧   “阿瑟,马上给我调查发给你的号码,有了结果马上告诉我。”我走在黑暗的楼道里面,高跟鞋在寂静的环境中敲得格外的响亮。   酒店的紧急楼道平常都没有什么人用,虽然照明的灯光也不昏暗,然而只有我一个人的楼道里气氛显得诡异万分。   刚才我迅速地到了酒店的防备监控室中看了一下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当然很奇怪我为什么会那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我只好装作走错路很无辜又无奈的路人甲。毕竟我穿着礼服,打扮也不错,身份上没太让人怀疑。其中一个人带着我进了电梯,还很热情想要带我回会场去,而我很委婉地拒绝了。   可我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返回会场去。   那一个电话让我十分在意,最让我在意的是那个称我为“星然”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夏家的长辈们会这样称呼我之外,那么只有他了——在甘肃的大漠里,突然离我而去的人。   元辰。   我走在紧急楼道中,在下了两楼之后转进了安全通道,进了一层没有灯光的楼层。酒店顶层左右的楼层一般都是酒店高层办公的地方,我才转进这里没多久,立刻接到阿瑟返回的电话。他说:“老大,那个号码是假的,查询不到任何的信息。”   对方是一个行家。   这一点我早已猜到,不会有人傻到会暴露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样重要的信息,让阿瑟确认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会是元辰吗?是他的可能性我不敢随便估计。但是心里忽然有种忐忑,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胸口,又闷又沉。心里有好多事情想问他,也有好多话想要与他说。   心中正在想事情,我却吃惊地发现黑暗中有一点红光直射我的眉心。好在身体反应很迅速,我侧身往右一滚,躲到了右通道的墙壁之后。子弹“砰”地一声打在地板的大理石板砖上,开枪的人一发没中,肯定不会待在现场。然而我身上也没有能与枪炮对抗的东西,即使知道那个人已经不这里,仍然不敢冒险出去。   我按下了手机里一个专用的信号发射器,向距离我最近的下属发起求助。光天集团中我也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我想很快会有人来接应的。   等了将近十分钟左右,也没在黑暗中听见其它的声响,确定人已经不在。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查看那个人所待的位置,从子弹的速度与声音来判断,那个人距离我并不近,否则我也不能轻易躲开。   我谨慎地走向前,看见一个玻璃窗户已经打开。我探头一望,下面是灯光灿烂的露天舞会。可是这里距离地面很高,我不相信那个人是直接跳下去的,而我能确认的是他已经彻底逃走了。   有人想杀我!   这是无可置疑的问题。首先用电话诱骗我离开了会场,然后一直在暗中跟着我。而他又想让我发现他的存在,如果要杀我的人,可以随时随地地在我疏忽的时候暗中一枪,当然他必须确认我是只身一人的时候。   我很仔细地观察着整栋楼房的构造。外层都是玻璃隔光构造,表面光滑不易攀爬。那个逃离的人不可能不用工具简简单单就轻易跳下楼,何况楼下人来人往,不想让人注意到楼上腾空而下人都难。   楼下的舞会相当的热闹,人群的欢呼声时高时低。   天空中一阵巨响,夜空里绚烂地炸出一朵巨大的烟火菊。舞会顿时人声鼎沸,呼唤声不断地从楼下传来。   当我看见楼下那抹红点又一次对准我时,我看见了树丛中身材高瘦的人举着枪,现在我已经能确认,拿枪的是一个男人。天空中又一朵烟火花炸开,他也瞬间扣下了扳机。现在的距离比方才更远,他当然不能打中我。   因为枪声与烟花爆炸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舞会上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   枪未打中我,我立刻转身跑向电梯,准备下楼   电梯是从楼下上来的,五秒之后电梯门打开,出来的是蒋子潇。我没办法跟他解释也没有时间给他下达命令,我直接说:“枪!”   他塞给我一个不起眼的枪囊,我进了电梯,没让他跟上来。   我冲下楼,进了舞会的现场。到处都人影憧憧的舞会,进了人群就不那么容易抽身出来,我此刻的行动困难。   无数个穿着礼服的女人与无数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舞会中互相扭动着。音乐是优美惬意的小夜曲,酒保与服务生在人群中到处窜动,无数的人影在我眼前晃动,已经分不出谁到底可不可疑。   我现在想要从舞会中抽身都难。   夏单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吃惊的看着他,眼神慢慢地从吃惊变得疑惑而凝重。   真是巧,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露天的舞会上?他不是应该在光天集团的晚宴上吗?   夏单勾起嘴角笑了笑,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好可怕?”   我眼神变了变,反手抓住枪囊里的枪,贴近他,将枪口抵住他的腹部。我问他:“是你?还是不是你?”我靠近他,只是想要闻闻他身上是否有子弹的硝烟味。   他认识我手上的东西,整个身子都绷直了,眼睛盯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东西。他反问我:“你指什么?”   我笑笑,收回手里的枪,回答道:“没什么。”   开枪的人不是夏单。一个杀手面对猎物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流出一点杀意,然而夏单并没有让我感到那种感觉。   我想转身离开他,他却伸手反拉住我。一只手握住我拿着枪囊的手,一手抬起我的左手,并且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他在我耳边说:“你手里的东西很危险,美丽的淑女是不应该接触这种东西的。”   舞会的小夜曲渐渐停止,乐队安静了一会儿,跳舞的人渐渐地散去。   夏单要抽走我手中的枪囊,我反手握紧,皱着眉头看他,反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溢开。   一段舞曲的落幕,另一段舞曲即将开始,小夜曲即刻换成了探戈舞曲。   夏单又抬起我的手背,印下一个吻,绅士地说道:“美丽的女士,请你跳个舞如何?”   “探戈?”在他炽热的目光下,我松开了抓着枪囊的手,他看都没看向后扔进了波光粼粼的水池中。   他伸手揽过我腰,问我:“不会?”   我盯着他的眼睛,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摆好姿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也要试试。”   音乐起,我与他紧贴在一起,随着节奏踏着舞步。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脸,我承认他笑起来的样子相当的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陷入进他那种有些邪魅又有些魅惑的笑容中。我们贴得如此的近,他开口说话,所有的气息都扑上我面容。   “你今晚上很美。”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他笑道:“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   舞曲高潮,我在他牵引中转了几个舞圈,最后转进他的怀里。   夏单抱着我,凑在我的耳边问:“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我笑着回答他:“你可以猜猜。”   舞曲毕,他揽着我的腰不肯放我离开。我轻轻一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局么?”   “当然记得。”   我提醒他道:“赌局就是一场游戏,游戏不过输赢而已。若是陷进去,可是会受伤的。”   夏单捏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说道:“如果我说我陷进去了呢?”我万分吃惊地推开他,在整个公众场合里有不少是光天集团的内部成员,若是被别人看见,不知道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而夏单似乎根本不在意,他邪魅地笑着扭头望向了一边。在我们的对面,隔着水池,顾天俊正站在没有人的地方看着我,他的脸上冷然而僵硬。   此时,耳边听到夏单幸灾乐祸地对我说:“这一局是不是我赢了?”   Chapter 25 波涛汹涌的嫉妒   周围到处是欢乐热闹的声音,站在顾天俊的身边却感到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我走近他,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有些东西不需要解释,因为解释本身就是多余的。人一般都会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了不是事实的事实,心里也早已下了判断。任人如何解释也是枉然,误会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本想讨好地去拉他的手,然而下一刻我觉得这是多余的动作。顾天俊本性是霸道的,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看见我与夏单在一起,他当然是要愤怒的。他抢先一步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前,道力很大,他紧紧抓着仿佛害怕我下一刻就离开一般。   热闹的舞会,而水池边就站着我们两个人。   顾天俊靠近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用力一扯,环住我,低头就是猛烈的吻。他在蹂躏我的唇,霸道地侵入,狠厉地撕咬。我想我应该要抵抗,而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想要推开他,而他紧紧的抵住我的头,没给我反抗的机会。   我终究没有其他办法,抬脚去踹他。高跟鞋的好处在于它本身就是一件有利的攻击武器,虽然对流氓没什么用,但是对绅士还是有些用处的。   顾天俊吃痛,身体一抖,蓦然松开了手,我借机推开他。   我后退三步,与他之间拉开距离,说道:“顾天俊你发什么疯!”   他的俊脸如同结冻的冰块,眼神一样的冰冷,反问我:“我发疯?陈泠,你到底是谁的未婚妻?你自己弄清楚了么?”   我很冷静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他刚要接口说话,我接下来的这句话却又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到底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   顾天俊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表情变得阴沉了许多,也许我的回答让他感到我对这段感情的不重视。何况事实上我是不在乎的,可是为了对得起陈清玖付的那一千万,我怎么样也得负些责任。而今晚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我的任务也许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有人暗中盯上了我,而且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顾天俊平复了情绪,问我:“你与夏单是什么关系?”   我装无知地回答道:“陌生关系。”   他冷冷一笑,道:“陌生关系?陈泠,我见过他与你在一起不少于两次。一次在圣安学院,一次在汽车站,还有今晚的一次。你说你们不认识,有谁会相信?方才在晚宴上,你刚离开,他也抽身离开了。我是不是应该问问,这意味着什么?”   我离开,他也离开了?我心里吃惊,这能意味着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今晚上遇到了想要杀我的人。我能猜想出一万种可能,而夏单的离开与出现,也在这一万种可能之中。   夏单身上没有硝烟的味道,当然在枪支技术上也有能消除硝烟的道具。他出现得太巧太巧,我不能不怀疑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脑中罗列了一大堆的事情,觉得有些抓不住头绪。我得自我冷静一下,找个清静的地方,顾天俊这个事情必须先排在一边,我如今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毕竟身家性命到底还是自己的重要。   “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向前一步为顾天俊整理整理有些凌乱的西装,“我只知道你现在需要冷静,天俊。”   他掰过我的肩膀,又一次将我狠狠地扣进他的怀里。他说:“我现在快要发疯了,陈泠。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说到后面,顾天俊完全是在低吼,他压抑着自己内心中的澎湃,但是我却能感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我一愣,傻傻地靠在他的怀里,问他:“……为什么?”   “……因为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印在我的心底里。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你知道我的存在么,你知道么?”顾天俊说的话越发的混乱,我完全听不明白,他与陈泠有着怎样的过往,我如何得知?   万全的回答只有是:“我在乎的,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他说,“离开夏单,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心里顿时厌恶起来,与别人纠缠总不适合我的个性。在从前我心里有只杀与不杀的选择,现在竟第一次绞尽脑汁地来对付一个男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陈泠?如果爱,为何起初我出现时候对我那么冷淡;如果不爱,那他现在纠缠着我是为了什么。   不能与他僵持太久,这样会很浪费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去调查,也有别的事情要去安排。   我离开顾天俊的怀抱,盯着他的眼睛说:“天俊,我们都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   之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Chapter 26 暗袭   要了蒋子潇的车钥匙,我进了停车场准备取车离开。   我打算回组织一趟,已经吩咐阿瑟给我订了机票,过两天飞往A市。遇上暗袭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我心里已经想好了一切要调查的事情,包括夏单,包括顾天俊,包括元辰。   地下停车场内,仍然是寂静的气氛,幽暗的照明灯下映着我拉长的影子。这种气氛让人熟悉,也能让人开启所有警觉。一般安静与黑暗的地方就适合隐藏猎手,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藏匿在暗处,想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对我下手。   我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蒋子潇的车,当我在钥匙孔里插进钥匙的时候,车窗的玻璃上反射出那让人熟悉的红光。不是我太感觉太敏锐,而是持枪的人有意让我发现他的存在,他从瞄准我到扣下扳机,他的手停顿了有十秒左右,而这个十秒已经足够让我的身体做出躲避的反应。耳边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击声以及车窗玻璃被打穿的声音,另外也听见持枪的人移动位置的声音。   我翻身绕过车底,滚到了车身的后边。   暗袭的人一发没有击中我,变换了位置之后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没有任何响声。对方是一个专业的人,从动作迅速以及警惕的程度能判断得出来。我想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他也应该知道,说白了我在明处,别人在暗处,而且我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我是一个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猎物。   我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往上一扔,意料之内地听见一声闷枪,鞋子掉下来。我看见上面打穿了一个洞,托这个开枪的傻瓜的服,我大致知道持枪人在我身后的位置以及距离。我打量着四周的形式,有不少车停在周围,如果我速度够快的话,完全可以躲避子弹。   为了行动方便,我必须在自己身上下手。我淡然地看了身上的礼服一眼,虽然很喜欢,可它却没有我的命重要。迅速地扩大裙缝,露出修长的双腿,我确认行动基本上可以自如。另外再一次按下手机上的信号,向下属发出求助,我直接扔掉了手腕上的手袋。   前后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持枪的家伙似乎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他的红外瞄准激光,在我的四周扫来扫去。我猜疑着他是想诱引我现身,可是我始终不如他所愿。我把手上的另一只高跟鞋向右边扔了出去,同时我迅速地往左边跳到了另外一辆车后。   我听见两声闷响,持枪人用了两发子弹,一发打中了高跟鞋,另一发是发现了我出现之后随着我的动作他做出的反应。可惜他的反应没有我迅速,子弹完全打空。   暗袭人并不吝啬子弹,他身上也许有许多,这是我冒险得出来的信息。很有用,至少不会让我再有去诱惑他把子弹浪费完的思想。   一直只有一个人在与我周旋,当我进入停车场时就只注意到了我身后的那个人,而完全没考虑到停车场之中还埋伏着另外一个人,这是我的疏忽。当我跳到一辆奥迪后面,并且发现有另外一个红光已经将我瞄准的时候,我自认栽了。   杀手总会把性命看得很淡然,他们对别人冷血无情,当然对自己也差不多一样冷血。   然而有个人飞了一样向我扑过来,他带着我滚到了另外一边,我听见子弹打在了车门上,发出憋屈一样的响声。我万分震惊地看着抱着我的那个人,是夏单。他的脸上没有笑容,除了正色就是警惕。   “……为什么……”我傻傻地开口说话,他笑了笑却用食指压在我的唇上,不让我讲话。我立刻回过神来,问他:“有枪吗?”   他摇了摇头,只告诉我:“他们有四个人。”   我望了夏单一眼,看见他眼神在四个位置移动。他在这里待了多久,敌方有四个人竟然都没能发现他。   没有枪,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至少我现在能确定,想杀我的人之中没有夏单。我心想,没有夏单那就好。我为什么会那么想,我也不知道,也许因为他神秘,或许是因为我不想与他做敌人。   方才近距离瞄准我的人是一个激进派,他纷纷向我们发动攻击,沉闷的枪声时时响起。夏单握着我的手,我却看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明明敌方有四个人,可我就是没来由的安心。   没有枪,我什么都做不了。手上没有,我只好用抢的。我用最迅速的身法在四周乱窜,让那个暗袭的人没办法瞄准。而夏单却又相当的配合,他在前面引诱敌人的注意力,我便绕到敌人的身后。   出乎我意料地容易得手,显然这敌方四个人各管着自己区域的动向,只有猎物出现在自己的区域范围内他们才会行动。而且他们直接连联系都没有,若是被擒,别人连援助的机会都没有。   我得了枪,直接对准枪主的脑门扣下了扳机。夏单跃过来,看见地上的血与尸体,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摆弄手上的枪,看了看上面,发现是普通的狙击枪,不过也是美国货,大概是从海关那里偷渡过来的。我适应下了枪的手感,然后一手撑着就跃上了一辆车的车顶,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顿时发现两个躲在车后面的人。我迅速扣下了扳机,一个被我直接爆了脑袋,另一个走了狗屎运让他躲了过去。   “啧!”我有些遗憾地翻身跳下地面。   夏单走进,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说:“这就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狠厉,无情,冷血。或者说机智,敏锐,果断?”   我越过夏单的眼睛,看着敌人所在的一方,说道:“真正的我,只是一个杀人的机器而已。现在这个机器正在运转。”   我拿着枪向停车场的另一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两个想要杀我的人。可是我却判断了错误,他们其中一人真正的方位是我不知道的,而那个人那时正好就站在夏单的身后。当我走了两步发觉形式不对劲的时候,那个人手上的枪已经瞄准了夏单。   我回头看见那个人的脸,我的表情从吃惊变得震惊。因为我看见他用瞄准夏单的枪孔对准了我,他扣下扳机的同时我向夏单跑了过去。若是普通的狙击枪,连发是有延迟的,可是他手上的枪不同,他的子弹对准了我,而下一秒他又对准了夏单。可是他第一发子弹没能打中我,我本有机会举起枪瞄准他,而让他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然而我没有,我只是大叫:“夏单!”冲到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那一枪。而那颗子弹打中了我的右肩,夏单抱着我倒在了地上。他迅速地抽过我手中的狙击枪,向那个人举起,但是他没有扣扳机。我心想,也许那个人已经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Chapter 27 中弹之后   子弹进了血肉,鲜血几乎流了我一个手臂。融进血肉的痛苦,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面对子弹,我仍然是可以保持冷静的。   夏单抱着我显得很震惊,他慌了神,可是他显然还是理智的。他提醒我说:“别动,千万别动。”他翻着身上的东西,找到一块手帕,然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块根本包不住我的伤口。此时,我已被痛疼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脸色估计是没有任何血色的惨白。   而我现在想的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好在手机还在身边,我用还能动的左手拨了号码,鼓气力气说话:“……立刻找人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处理现场。”   “老大,你的状况……”   “没事,遇到了狙击。”我慢慢地从夏单的怀里站起来,我发现支撑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着,“……让Jolin到我这里来。”   我才走出两步,因为体力不支,身体就软了下去。夏单在我倒地之前抢先抱起了我,他骂道:“你疯了!”   他横抱起我,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座位上。转身立刻进了驾驶座,启动车子飞速一样地驶了出去。   ————————————————————————————————————————————————   我一身血,不可能回到他的公寓去,而且连医院也是不可能去的,若是进了医院,无缘无故的枪伤会遭到没有必要的调查。   我在疼痛中晕晕沉沉地看着他把车子开出了市区。如今我连思考与猜测的力气也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达到目的地的,夏单将车停下来,小心地抱过我,进了黑暗昏沉的房子。我昏沉地看见是一个环境舒适的地方,夏单将我抱进卧室,而我身上的血还一滴一滴地流着,他把我放在床上,被单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我的喉咙如同冒火般地灼烧着,干裂的嘴唇,我感到口渴。我意识到我大概失血过多了,若是状况在持续下去,我就会休克。   我躺在床上,看见夏单拿着不少东西放在我身边。那些都是消毒水、纱布,以及刀刀钳钳的利器,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如果弄不好,我会直接丧命。子弹应该没有打进我的动脉,但是打进了肩膀,也流了不少的血。   他大概看见了我怀疑的目光,夏单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他手上全沾满了我红色的血。他凝视着我的眼睛,里面有种莫名的情感,我猜不透也看不透。夏单俯下身深深地吻了我,他说:“相信我。”   我脑中已经是完全的空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尽管不信任他,我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夏单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当他手中的刀子触碰到我的伤口时,我疼得全身都在抽搐。本是想要保持清醒的我,最终还是抵不住疼痛折磨而昏了过去。   昏迷期间,我似乎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我来来回回地看见那个狙击手举起枪向我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没有犹豫,嘴上似乎还带着笑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格外的清晰,而且在眼前挥之不去。   ——————————————————————————————————————————————   我昏迷之后的第一次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看见的竟然是夏单。那时他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我眯起眼睛才看清他的表情。我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在晚上。因为发现窗帘拉着,房里亮着柔和的灯光。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身边的人,希望他能对我说些什么。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说,只顾着紧紧地注视着我的脸。   Jolin拿着一个锅走进来的时候,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第一,她的出现是一个意外;第二,她穿着围裙拿着锅是另一个意外。   “夏帅哥,我跟你说她会在八点醒的,我没骗你吧?”她说的话显然是对夏单说的,“像这种大命难死的女人,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我皱着眉头望着她。Jolin是组织里医疗部门的头领,跟我也有好几年的交情了,认识她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少女,而这个女人已经打掉了三个孩子。虽然她在组织里面主要负责医务,而她在美国是混生物研究的博士。不管才能如何,总之一句话,她是一个怪癖的混血女人。   她拽着平底锅走了进来,把手搭在夏单的肩膀上,媚笑地看着我。她是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中英混血的基因让她脸型拥有东方与西方的韵味。她说:“scorpion我第一次见你那么狼狈,一身血,还昏迷。我当时就在想,这是我们大名鼎鼎的scorpion么?”不过说实话我挺讨厌这个女人,说话总是带刺且充满挑衅。每当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总有种用枪口对准她的冲动。   她接着说:“近距离只中了rifle这种历史货算你命大。不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用rifle的古老抢种……”   我变了脸色,凝视Jolin的目光变换了几次,最后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我动了动,用左手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移动的时候动作触碰到伤口,我的眉头皱了一下。夏单伸手过来扶我,我抬起右手挡开了。我说:“我没有那么娇弱。”   Jolin冷笑一声,把平底锅丢给夏单,拳头迅猛一样地向我的左脸扫了过来,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提起来死劲地按在床背上。我没力气与她对抗,只能用狠厉地眼神盯着她。而夏单很吃惊地看着我俩,一脸不可置信地拿着平底锅杵在原地。   Jolin同样用能杀人的眼神对着我,她冷笑道:“没那么娇弱?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她突然放手把我甩在床上,“给我好好地在床上待一个月。”说完,她转手拿走夏单手中的平底锅,冲他啵了一个飞吻,“别吃惊,这就是女人的友谊。”   Jolin走后,房间里就剩下我与夏单两个人。我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想要下床,而我的脚底刚接触地面还没站稳,就感到一阵昏眩。夏单皱着眉头把我揽进怀里,长臂一揽把我整个人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我坐着床上能与他平视,可是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尽管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而且目光柔和。   夏单拉过被子,给我盖好半身。   我的脸对着房间的门口,问他:“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我指的是Jolin。   夏单笑:“在你昏迷的时候有个叫可力的人打了电话过来,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但是我接了。”   我忽然转头盯着他的脸,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他是一个看不透的人。我问他:“知道我们的秘密,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会吗?”   我目光冰冷地对他说:“如果我觉得有必要,我会。”   他捏起我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那我是不是应该问问,那天晚上在停车场,为什么要救我?”   我凝视他的眼睛反问他,“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你当然有我的目的,难道你也是同样的理由?”他笑起来,充满诱惑。   我的理由……没有。   我向后仰头,挣开他的手,转眼不再看他,也没有回话。他却逼近我,我以为他会吻我,但是没有。   他问道:“虽然早知道你不是陈泠,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的名字。”   随着他的接近我的头也慢慢向后靠,最后贴着床背,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他接着说:“scorpion,蝎子?”   我侧着脸,对他说:“救你的理由,因为你之前救过我,我自然欠你一条命。你救我一次,我救过你一次,现在两清了。”   他坐回原位,笑着看着我,说道:“没有两清。”他说,“没有两清。”   我微蹙着眉宇看着他有些坏坏的笑容,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我救你的那一次,什么也没发生。而你救我的这一次,你却为我挡了一枪,怎么说都是我欠你一个伤口是不是?”   我感到有些疲惫,不想与他贫嘴。闭上眼睛,我却问他:“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道:“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吗?”   夏单的手,抚上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说:“你说‘赌局就是一场游戏,游戏不过输赢而已。若是陷进去,可是会受伤的。’我那时候反问你,‘如果我陷进去了呢?’”他见我不相信地看着他,他告诉我,“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站起来,手插进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坏了:“可是受伤的却是你,你说是谁先陷进这场赌局里的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夏单的话,估计只有鬼才相信。他是一个妖孽,而且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妖。怪不得夏成生用了那么多人都对他没办法,只能找我出来。   他又坐回我身边,说道:“我明天要到公司去了,无故离职三天再不去也许公司会炒了我。”我吃惊地望着他,我昏迷了三天?他接着说,“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还在。想要接近我,这次绝对是个大好机会,我想你绝对不会错过。”   “夏单……”我无力开口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脸色正经地凑近我的脸,说道:“想知道?”他双臂环上我的腰肢,整个人都凑了上来,“那么留下来……”   “喂!”Jolin很适时地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夏单很自然地放开我,笑着转头去看她。   Jolin拽着锅铲,叉着腰,说道:“抱歉打扰两位亲热。”她甩着锅铲对夏单说,“夏帅哥,你们家油盐酱醋放在哪?”   Chapter 28 宁静的时间(一)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是不闻不问外面的一切事情。电话被Jolin没收了,她甚至不许我下床。   我说过她是一个怪癖的女人,在夏单不在的一个星期里我完全是受尽她的折磨。   夏单的房子很好,周围的环境很清静,市郊外的空气很新鲜。在这种环境里,我时常喜欢一个人发呆,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树,看看花,然后就能过一整天。Jolin说我是病态,简言之就是自闭,她整天在我耳边吵着她的学术研究。   “拜托你不能跟我说几句话?”   今天我又是一个人坐在小花园里发呆,她递了杯橙汁给我,我没接,她把橙汁放在一边。她突然伸手戳了我的伤口一下,我吃痛,绷直了整个背部的神经,却没有搭理她。   她皱紧了眉头,转到我面前看着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天天什么话都不说,对人也爱理不理,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臭了?”   我沉默,看着远处的风景。我只是想一个人清静一点,有时候在都市生活久了,被烦恼纠缠多了,自己总会想换个地方转换一下心情。有时候是清静的地方,有时候是热闹的地方。把烦恼抛到脑后,让自己放松。   我问她:“Jolin我们认识多久了?”   Jolin眼神怪异地看着我,回答:“五年。”   我认识她那年我才十五岁,是在美国。那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外科医生,在一家医院当美女医师。我想不起来我是如何与她纠缠上的,我只记得那个时候她对我说:“你真的是十五岁?你看起来像二十五岁。”   我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蓝色的,清澈明亮像两颗蓝宝石。每次到美国去找她,总能看到她身边出没着各种各样的男人,也许那些人都沉迷于她那双眼睛里。我凝视她的眼睛,又低下了头想了想,对她说:“你知道吗?那天朝我开枪的人是元辰。”   她说:“Iknow。”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我吃惊,她接着说:“这个世界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只有元辰会用来福那种古老的枪。”   元辰喜欢收集古枪,特别是那种历史悠久古董枪他最喜欢,花大把大把的钱到国外竞拍,买回来之后当宝贝一样供着。   Jolin拉过我的手,有些紧张地说:“这不像你,scorpion。世界上没有你杀不了的人,如果你愿意,那天晚上中弹的会是元辰,而不是你。”   我沉默,低头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她问我:“告诉我,你们在甘肃待了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你?”   泪水莫名其妙地涌上了我的眼眶,我想看清眼前的东西,可是视线却模糊一片。我忍住泪水,想把它们逼回眼睛里去,但是这件事似乎很难做到,我越是努力,它们涌出来的更多。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努力地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Jolin……在甘肃的那个晚上,等我醒过来,全部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我,只有我。”   Jolin像一个母亲一样抱着我,拍着我的背道:“那只有一个可能,是元辰杀了他们。”   我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是元辰……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泪水掉了下来,浸湿了我的衣裙,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想这个问题,我渴望知道答案,然而最后见到元辰的结果是看见他把枪口对准我。   我努力地平复自己内心中的情绪,直到心中的那段澎湃慢慢地平静下来,我从Jolin的怀里退了出来,把头转到天边继续去看蓝天和白云。我对她说:“我没事的,让我静静就好。”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发现站在房间里的夏单与夏爱爱,直到夏爱爱幽幽地唤了我一声:“……姐……”我微微侧头,看见默默退出去的Jolin向她做了一个“嘘”地手势,让她别出声。   夏爱爱与Jolin退了出去,而我的余光还看见夏单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坐在花园里,而夏单就站在门边。我们两个一外一里地待着,我在看风景,他在看我。即使我没有在看他,也知道他在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现,我的脑海里满是他的存在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挑逗,他的声音,我好奇他神秘的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有些暗沉,夏单走到我的身边,从身后抱住我。   我说:“放开我。”   他道:“如果你有力气就推开我。”   显然我没有力气推开他,伤口才刚刚愈合,若是我有大幅度的动作,它还会再次裂开。我不可能没事找事。   夏单的怀抱让人安心,轻轻靠着,心情能慢慢平静下来。   我的手抬起来,触碰他的手,他反手将我的紧紧握住。他的手好暖,而我的手有些冰凉,被他包着,瞬间被捂暖过来。   他问我:“风景很好是不是?”   远处一片果林,甚至还有天然的小溪水源,这里的环境类似于天然。空气也很清新,各个地方独立成片,待着这里让人惬意舒心。   我回答:“是很好。”   夏单连忙说:“那么,留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挽留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不管他的真假意义,我都不想明白。   我轻轻松开他环住我的手臂,转身站起来。他与我同时起身,我们面对面,两人之间只有一寸之距。   我笑着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   “我饿了!”夏爱爱可怜兮兮地趴在门口,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们两个。   我看着夏单笑笑,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对他说:“赌局连胜负还未分,你是想先向我认输吗?”说完便走进屋里去,路过夏爱爱的时候,看见她一脸迷糊地望望我又看看夏单。   Chapter 29 宁静的时间(二)   夏单是一个能干的男人,大概算得上十八般武艺精通的那种。   三个女人拽着碗勺围在餐桌边上等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帅哥上菜,那个场面是何其的悲剧。逼着夏单上阵的理由有三,夏爱爱不会下厨,我不愿下厨,Jolin煮的东西不能吃。Jolin对下厨很有热情,唯一可惜的是她弄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和我胃口,所以在她掌厨的一个星期内我完全瘦了一圈。因此她抢着锅铲准备上岗的时候,被我硬拽了下来,为此还差点与她吵了起来。   夏爱爱完全是在一旁看好戏的,甚至还煽风点火,她说:“我姐说不能吃,我也肯定不会觉得好吃,那我也不要吃了。”   Jolin叉着腰,愤怒道:“你姐天生就有公主病!那不是人的口味!”   夏爱爱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纠正她道:“错了,我姐是女王,我是公主。”这句话差点没把Jolin气炸,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让夏单操刀上马。夏单先生竟然也非常的乐意,唯一不足的是他做的东西只完全符合夏爱爱一个人的胃口。   Jolin那种没有胃口的人,当然没意见,我的意见可大了。   我对Jolin说:“我手机呢,拿来。”   “你要干嘛?”   我只说了两个字,“外卖。”   夏单好心提醒我:“从市区到这里要一个半钟头的时间。”他转头看看客厅里时钟,时针指在七与八之间,“叫外卖的话要九点半才能到这里。”   我丢给他两个字,“重做。”   夏单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他说:“yes,youarehangness.”   夏爱爱只顾自己吃自己的,Jolin闲适地喝着自己泡的咖啡,而我撑着脑袋侧头看着厨房那边夏单忙碌的背影,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穿着围裙在做饭,这种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我嘴角上不知不觉地挂起一抹笑容,我自己没注意,当Jolin“扑哧”一声笑出来的时候,我转头疑问地看着她。   她抬手撑住头叫我:“scorpion。”   “怎么?”   她笑道:“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以为她要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恋爱?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我拿过她面前的咖啡尝了尝味道,纯咖啡,苦的。   Jolin笑得更欢了,她戳戳夏爱爱问道:“爱爱你今年几岁?”   夏爱爱睁着个大眼睛,眨了眨,回答道:“十四。”   “你姐大你多少岁?”   “六岁。”   “啧啧。”Jolin耸耸肩,“二十岁一小姑娘,正直青春年华。”   我笑着摇摇头,不在发表任何意见。虽然我只有二十岁,可是命丧在我手上的人不知有多少。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没尝试过,而一个普通人的安宁我也不敢奢望拥有。从小我就知道杀手一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杀人与被杀。其实做杀手行当的人,能信赖的人几乎没有,今天我们是朋友,而明天我们可能就是仇敌。我生活一直都是心惊胆颤,稍不留意就会落到那天一样的下场。如果大意,枪孔什么时候对准你,你都不知道。   从前我不知道背叛的滋味,如今尝到了,除了有点心痛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心想,我与元辰从相遇到相离,正好十年的时间。往后我要将他从我的生活中除去,而且是彻底的。   我眼神有些黯然,Jolin大概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她显得有些小心地问我:“想起元辰了?”   “是的。”   “做出的决定了?”   我相当平静地拿起手边的那杯橙汁,喝了一口,感到口中酸酸甜甜的好味,我悠然地笑了笑道:“叛徒的解决方法当然只有死,这没什么决定不决定的。”   Jolin看着我,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道:“scorpion,你与他毕竟在一起十年,十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绝。”   我不笑了,面无表情地说:“是他绝情,而不是我。”   夏爱爱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牛排,她插嘴说:“夏家的人从来都讲究一个恨字,姐你有情吗?”   我回答说:“没有。”   Chapter 30 组织风暴   我中弹的第二个星期。   那天我正陪着夏爱爱在私人果园里面摘橘子,期间就老是听见几辆车子急冲冲行驶的声音,那个时候也没怎么多想,只顾着陪夏爱爱。   夏爱爱在家里很少有能出来游玩的机会,她总是被管得死死的,虽然她是一个机灵的小姑娘,可是她也不大爱造次,长辈说什么她做什么。特别说面对夏成生那个老头子,她从来不许逆。不过面对别人她就不大爱听从,经常唯恐天下不乱,能闹多大闹多大。如今我把她“保释”出来,她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风窜,一刻都停不下来。   她身手敏捷地跳上一颗树,抱着树干猛摇,树干太粗她摇不动,她就在上面跳。橘子没抖落几个下来,反是抖下一堆叶子。   我急忙闪到一边冲着上面叫道:“夏爱爱,你把虫子都弄下来了!”   “哪里有虫子?”夏爱爱在树上玩得欢,笑容灿烂灿烂的。   我看着觉得心里舒心,如果她能一直笑下去就好了。   她倒挂在树上,翻身下来看我。见她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她那长长的头发倒挂着,在她的头上甩来甩去。她一本正经地问我:“姐,你真的没事吗?”   我大概有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所以她才会那么问。我反问她:“我能有什么事?”   夏爱爱伸手戳戳我的脸,道:“元辰哥哥。”她那样倒挂着,我真怕她从树上甩下来,我伸手扶住她,听见“元辰”这两个字,我手上一僵。她望了望我,说道,“你果然还是在意的。如果他再站在你的面前,姐你真的忍心能动手吗?”   我一怔,很快回答道:“我不知道。”   元辰。   他在我的心里种下了十年,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背叛。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可以说他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前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闭上眼睛也全是他。现在要把他从生活中抹去,要把他从世界上抹去,我不知道我是否真能下得了手。   我与他之间有感情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在一起不过是两个相互慰藉的人罢了。感觉的事情太微妙,让人抓不到,也看不到。我感觉到的,只有元辰这个人在身边而已。   夏爱爱一腾,她翻身又坐回了树上,她回头看着我说:“爷爷时常告诫我一句话,他说,‘女人最忌讳的就是感情,当感情蒙蔽了双眼,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一无是处的了。’虽然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全对。可是姐,再怎么说爷爷比我们活得长,他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多。老姜够辣,下得了痛心,才够狠。他说你跟舅妈一样,就输在一个狠厉上。”   我一怔,夏爱爱的舅妈,我的母亲。   夏爱爱脚一伸从树上跃下来,站在我的面前侧头看我,对我说:“姐,你心里真的是向着元辰的吗?”   ——————————————————————————————————————————————————   回程的路上,夏爱爱提着篮子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一蹦带三跳,还高兴地哼着小调。我走在后头看着她欢快地背影,此时的她毫无戒备,身后到处都是破绽。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   我总习惯走在别人的后头,或者是整个队伍的后尾。因为走在别人的背后我才能安心,人的身后从来没有眼睛,把背部空出来,别人随时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袭或暗杀。这是我的习惯,即使与信任的元辰在一起也是如此。   我在防备着他,也在防备任何一个人。   夏爱爱说对了,我从来不信任元辰,就算与他在同一张床上,我也不会将背部的空隙露向他,在他的身边我也不能陷入深睡眠。而元辰亦是如此,我们互相警惕着对方,生怕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在自己看不见的背后举起枪。   也许我一直在暗示着自己去相信他,去信任他。然而十年之后,是他先向我举起了枪,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用枪指着他呢?   ————————————————————————————————————————————————————   还没回到夏单的别墅,老远地就看到有四五辆车子,围着那栋景致的房子。我想起方才不久前呼啸而过的车声,觉得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夏爱爱显然也有些吃惊,她停住了脚步望望我又看看车子,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社会找上门?”   我们推门而入,发现除了Jolin,蒋子潇、许旭也在,见我进来,坐着的人都一齐站了起来,他们向我鞠躬道:“老大。”   阿瑟从几个人身后走了出来,他今天西装革履风尘仆仆的,显然刚从外地赶过来。   然而,夏单却不在家。   他走到我的面前,鞠躬道:“老大。”   我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堆厚厚的东西,晓得他有东西汇报,我走进他们中间坐进沙发里,他们随着我一齐坐下。夏爱爱掰着橘子坐在另一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房子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着我开口说话。   我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好几个还是组织里的头号干部,什么大风把他们这些人都吹到我这里来了。   阿瑟一向的敬业,在每个人手边备好咖啡。我看了一眼飘香四溢的咖啡,闻到香味却没有喝。这是我的习惯,别人喝了我才会动口。   我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他们的初来乍到,我当然是吃惊的。   阿瑟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直接开始了他的汇报:“老大,根据上个月的财务总汇。我们的财政出现了赤字,元辰用公司董事合伙的身份,卖掉了我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另外以你的名义偷偷将七把我们自研发的福特NG卖给了走私商贩。”   他递过来的报告,我接手看了一眼,听他说:“组织的财务一共亏损了八千万。”   没有多想我立即做出回应,“把所有上市的分公司都关了,把总集团法人改到夏成生的名下,加入夏氏企业。组织的八千万拿我私人资金垫资。七把福特查清楚卖到了哪里,找到立刻销毁。”我皱起眉头,想着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把近期行踪不明,甚至与陌生人接触的组织成员给我抓起来。与元辰关系亲密、熟络的人抓起来。”   我站起来没有看Jolin一眼,对阿瑟吩咐:“第一个,Jolin。”   Jolin笑了,她说:“这才是我认识的scorpion。”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并不情愿挟持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如此做。如今组织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组织,我们是一个集团,内部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会牵扯进很多人。我总是很小心任何人,然而我没想到背叛的人如此大胆地出现在我的身边。   Jolin被带了出去,她会被带回自己住的地方,但她不再是自由的,每天会有人监视着她,不会让她离开房子一步。如果在我中弹这期间,Jolin不要出现得如此之快,或许我不会怀疑她,可是当我中弹的第二天她就来到了我身边,这不能不让我怀疑。而且她也不应该拿走我的手机,若是除我以外的人挪用,或是翻阅了里面的东西。总部的人立刻会知道,否则今天这群人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让我与组织内部断了半个月的联系,作为我的助理,当然会第一时间感到不对劲。   阿瑟继续在我身后翻着资料进行汇报道:“老大,我们的人已经侵入光天集团电脑系统,发现每个月,光天集团的总机系统都会通过一个固定的电脑向外发出光天集团的内部信息资料。”   “操作人能查到吗?”我问。   他道:“不能,那个人输入了将近半年的信息,资料每个月都是固定时间发布的。”   我坐着听,想起我离开顾天俊也有半个月了。   “顾天俊那边派人盯着了么?”   他回答:“是的。”   我发现夏爱爱似乎对这个特别有兴趣,一边啃着橘子,一边伸长着脖子在听。   阿瑟若无其事的看了夏爱爱一眼,我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却听见阿瑟回答我说:“并无异常。”   “夏单那方面呢?”   “也没有。”   蒋子潇站前来,动了动肩膀,建议道:“老大先离开这里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地方。”   我点头,道:“你们先走。”   夏爱爱跳过来,站在我面前,问道:“那我呢?”   掰过夏爱爱的肩膀,我推了她出去,道:“你跟着蒋子潇。”   我关上门,走回原来客厅的位置,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边有一个漂亮的盆景,在某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上,那里有一个微型的摄像头。我冲着镜头笑笑,说:“我不怕你知道,我的一切你知道又如何?别忘了赌局还在继续,如果不小心点,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夏,单。”我朝着镜头孔,轻轻飞了个吻。我相信他会看见,他那种格外小心谨慎的人说不定会在哪里盯着屏幕。   他此时也许是笑着,更或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或许在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的这里,可能会有些意外的伤感。   他曾让我挽留我两次,原因到底是为什么,我总是不敢去推测。   为什么?   而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Chapter 31 回国的陈清玖   “老大,我们的探子呈递上来的报告中有涉及夏爱爱小姐的事情。”   “什么事?”   “夏爱爱小姐在本月月初曾与顾天俊在古兰德餐厅碰面。”   “确定是爱爱本人?”   “是的。”   “做了什么?”   “吃饭与谈话,因为距离太远,我们的人没办法获悉谈话内容。”   ————————————————————————————————————————————————————   我坐在光天集团办公楼对面的咖啡馆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细细看着从阿瑟那里拿到的照片。虽然是从远处拍的照片,但是照片上的两个人的确是夏爱爱与顾天俊。夏爱爱一直是个喜欢藏秘密的主,她的行动一般与夏成生有关,老头子的命令诡异威严,夏爱爱不想听从也必须听。   其实我曾经有许多次怀疑,夏爱爱是夏成生那只老狐狸放过来监视我的,否则她离家出走,那个老头为何一直不闻不问半个多月。夏爱爱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没理由连夏爱爱在家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除了夏成生对夏爱爱行为的默许,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如今我脑中一团浆糊,心想不应该让自己想太多,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完全是在给自己添堵。可是太多的事情让我在意,夏单的神秘、夏爱爱的行为、元辰的出现……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让我在这趟浑水中越搅越混。也许我不应该接这项任务,因为这个漩涡太深,可能我陷下去就再也出不来。   我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盯着光天集团办公楼的门口,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那边便有人接听。   顾天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压抑着某种情绪却装作平静地说:“……你在哪里?为什么半个月没有回家,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他停了半秒,又犹疑地问我,“你好么?”   “我很好。”   “你在哪?”   “一个咖啡馆。”   “哪个咖啡馆?”   我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让咖啡馆的音乐尽量飘进电话里去,好证实我没有骗他。可是我总是烦躁顾天俊没完没了地追问,我说:“你好烦。”   他沉默半晌,最后用无奈地语气说话:“董事长回来了,他想见你。”   “陈……”我惊讶,一时差点失口叫出来,“爸爸,回来了?”陈清玖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什么意思?光天集团分公司的局面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必须要董事长出马?   我片刻恢复平静,说道:“他在哪里?”   “公司,你要过来么?”   “好。”   十分钟后我出现在顾天俊的办公室里。平常冷冷清清地办公室,今天却是格外的热闹,顾天俊不再是坐在他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陈清玖西装革履地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手里的文件。顾天俊站在他的身侧,周围一群穿西装带墨镜的保镖。   我走进去,环顾四周一眼,微微一笑,对陈清玖说:“爸爸。”   陈清玖没有抬头,眼不离手中的文件,只是轻轻地应了我一声。所有人的眼光都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去望顾天俊,发现他也在看我。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跟我说,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半晌,陈清玖对顾天俊挥挥手,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陈泠说。”   顾天俊点点头,侧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刚关上,陈清玖就摆摆手对我道:“scorpion,坐。”   我拉卡椅子在陈清玖对面坐下,所有的保镖立刻有所行动,他们齐齐举起手枪对准我。我很自然地坐下来,把手放在腿上,神情淡然,脸上扯出一丝笑意,说道:“陈董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玖抬起头来,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对着我,我能感到他从内心深处表现出来的那份不自然地谨慎与小心,如果不是怕我,他拿那么多枪对着我做什么?   他把手中的文件一放,对着我说:“我还想问scorpion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他的话,仍旧笑意盎然地看着他,心里暗自斟酌其中的意味却不再吭声,等着陈清玖继续说下去。   半晌之后他叼起一根雪茄,旁边的保镖伸手过来为他点燃。他夹着雪茄,口里喷出几缕烟,说道:“我们光天集团在世界上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分,毕竟是我陈清玖拼搏了一生的心血,看不得它一根大柱似的垮掉。可是scorpion手上拿着我的钱,却帮着别人挖我的墙角……我们在商言商,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话锋却是显而易听的。其中的意思我算是听明白了,但是表面上仍然装作不明白,等着他把事情的原原委委说清楚。我道:“我不明白陈董的意思。”   陈清玖将面前的文件丢了过来,道:“我自己的人查到scorpion的人侵入光天集团的电脑总机向外发布我们公司的内部机密。”   我没有看那个文件一眼,发觉事情愈发的蹊跷。我安排进公司的探子才查到光天集团的内部问题,突然之间便把那个问题转嫁到了我的身上。这个人好厉害,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甚至让人无法察觉地嫁祸到了我的身上。   我问:“陈董有证据么?”   陈清玖在我意料之外,理直气壮地道:“scorpion的买卖需要证据么?”   我脸上风平浪静地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这个笑连陈清玖也被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我。我全身放松地靠着背椅,眼神犀利地看着他,说道:“陈董,我scorpion从来不讲究证据,只讲道义。你到黑道上打听打听,我scorpion做的是什么买卖,我scorpion是什么样的人。拿顾主的钱,做对不起顾主的事。我scorpion没那么蠢,那石头砸自己的招牌。”   手放进背后,我从身后掏出一把枪,在食指上一转,将枪口对准了陈清玖的脑袋,说道:“如果我有心对付光天集团,首先第一个爆的就是你陈清玖的脑袋。”   陈清玖看见我手中的枪,惊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那种惊惧的表情在我的眼里看得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无数的人在面对死亡之前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周围举着六七把枪的保镖们显得比我紧张得多,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那把枪,开不是不开似乎也不是。   我扬了扬嘴角,反手将手里的枪丢到陈清玖的面前,向他耸耸肩,道:“若是想干掉陈董,我第一天在美国见陈董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不是?如果陈董不信任我,我可以让组织里其他的精英负责这项任务。当然,如果陈董再不满意,我可以将一千万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   陈清玖擦着满头冷汗被保镖搀扶回椅子上。他颤抖又惊恐的表情,显然表现出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来。   “陈董。”我微笑着提醒他把状态拉回到现实。   陈清玖一怔,对那些保镖摆手,战战磕磕地说:“……把、把枪放下。”   保镖们面面相觑,无奈BOSS已经开口,便只有服从的命令。   我把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笑着问陈清玖:“如何,陈董现在是怎么想的?”   陈清玖的思绪一点一点地被拉回来,他的手一直放在心口上,似乎在平息他那紧张得不行的心跳,道:“如果……如果不是scorpion,那还回有谁?”   “陈董,你们光天内部的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正要说下面的话,虽然被无辜打断,可正好能让我借机抽身而退。   陈清玖不耐烦地冲着门嚷道:“什么事?”   顾天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董事长,杨董事已经在会议室等候多时。”   我双手撑起桌面站起来,眼中充满笑意道:“陈董竟然有事,我们约个时间下次详谈。而且我们之间似乎也有不少误会,下次希望能一次澄清楚。”   转身离去,在身后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到门边。我为碰门把,门却为我而开,抬眼便看见顾天俊站在外面。我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便绕过他离开了办公室。   “……等我联系你……”当我与他擦身而过时,我耳边萧然传来他对我的细语。   顾天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太久,随即转身进了办公室。关门前,我只看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之后。   ——————————————————————————————————————————————   乘着光天集团公司的电梯,由上而下。半分钟之后,到达第一层,门在电子的动力下打开,我走了两步迈出了电梯的门。我想我脸上一定没有任何的表情,而且也没有回头再看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地迈步走了出去。   这应该会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陈清玖与顾天俊,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然而我知道这一切尚未结束,我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如果我想要从漩涡抽身必须找到救命的绳索。   可是这个绳索是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强大又可靠的夏成生老头,但是他太狡猾,玩狠我玩不过他,玩手段也不够老练。投靠他等于陷入另一个漩涡,庇佑得不到,说不定反而被他利用。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望着天空想了想,拨了夏单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没想其他便摁了挂机。   不选夏成生,我仍然有其他路可以走,而且还是条险路。   ……   夜晚八点,夏单回到别墅看见我一身家居服又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脸上立刻露出错愕的表情。能做出让他吃惊的事情,让我内心的成就感大胜。   他问我:“你在做什么?”   我拽着锅铲回头,无奈地看着他,“看不出来?在做饭好不好。”   “不……那个……你不是走了么?”   “又回来了。”我一脸显然如此的表情。   夏单的表情逐渐恢复平常,问道:“为什么?”   我翻了下锅里的菜,又盖回锅盖,转身一脸你好烦的表情对他说:“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表情一愣,一脸无奈地松开脖子上的黑色领带走进房间去了。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外套已经脱去,蓝色的衬衫衬出完美的身形。夏单本来就长得帅气,加上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应该迷死了不少女人。   看见我在瞧他,他不要脸地凑过来挑起我的下巴,问道:“看什么?”   “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晃,当然是看人了。”   我朝他笑笑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过身去,道:“你自己认为呢?我可不好评价。”语言里似有讽刺的意味,不管他听没听出来,反正意思在里面。尽管我在心中承认他是很帅,但是嘴上绝对不会承认的。   “爱爱呢?只有你一个人?”   我拿着锅铲轻轻敲着锅盖,等着锅里的菜熟透,头也不回地说:“打发走了。”   我才说完那句话,夏单卖乖一样地蹭过来,从身后抱住我,语气里不怀好意:“你是故意支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要是野兽怎么办?”   “你不是吗?”   “承你良言。”夏单的声音刚在我的耳边飘过,他的吻随即落下来,雨点倾盆一般席卷我脖子上白皙的肌肤。   这个该死的男人!   他吻不够,要掰过我的肩膀把我转过身来。我趁他不注意拽着锅铲就向他砸去,可是他身手相当的敏捷,锅铲还没碰到他便已经在他手中了。他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野蛮?”   “对付野兽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我毫不示弱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Chapter 32 与夏单的生活   半夜凌晨三点,我被一个电话彻底吵醒。   睁开眼睛时,周围黑暗一片,只有手机的银光在床角里闪烁。我睡眼迷糊地爬起来去抓它,看了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我彻底怒了。   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压着怒气,道:“什么事?”   夏林的声音充满磁性且带着错愕,问道:“你吃瘪了吗?开口就那么臭!”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晚上八点。”   我死命抓着被单,忍着暴怒的冲动。这个白痴估计是故意的,明明英国时间与北京时间差那么远!   我忍,道:“到底什么事?”   那边腔叹了口气,然后说:“你的公司怎么忽然转回夏家的企业来了?而且手头上的问题还不少。”   我不耐烦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顺便问问。”   你这个顺便问问,问得可真对时候,扰人清梦直接把我给激怒了。   “对了。”他又说,“你现在在G市?”   “有什么问题?”我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在跟他说话了。   然而他给我的回答是:“没有,顺便问问而已。”   “夏林!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我把那该死地手机摔了出去,房间里发出“哐啷”一声之后恢复平静,而我便挑起被子继续睡觉。   半晌之后,黑暗的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遮光的窗帘因为没拉紧,从窗口处透过一点光亮进来,我看着那抹光晕之后再也睡不着。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我自己身在何处,环看四周,这个封闭的空间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不熟悉地气氛顿时让我有不安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否则我不会浅睡,不会不信任别人,也不会怀疑别人。或许可以说我是一个很胆小的女人,正因为胆小,正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才多疑多虑。   头顶上的暗色的天花板被我死盯着,却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翻了一个身,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去。   蓦然脑海中一怔,才想起我在夏单的别墅里,这里是夏单的家。   寂静中,我听到楼下有什么巨大的动静。黑暗里弄出的声音总能让我的神经扩张,打起我十二分精神。小偷盗贼什么的,我压根不怕,何况这里也不是我的房子。我毫不犹豫地撩起被子起身下床,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在木地板上弄出“哒哒哒”地响声,下到了一楼,才发现夏单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我凑近去看,正好看见夏单从房间里走出来。大概他听见里我下楼的声音,目的也是出来瞧瞧。   “那么晚还不睡?”我问他。抬眼去望,却因为他背着光的缘故,令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向前一步才注意到夏单皱着眉头看着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他宽大的衬衫当睡衣用,除了上半身,下半身完全露出两条细长又性感的双腿。这衬衫是透明的,若是光线好一点话会看见我身上的肌肤,可是现在这里光线并不好吧?除了两条腿,我自认为身上没什么地方可以看的。   我正才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他口气凝重地说:“你平常都是穿成这样在别的男人面前晃来晃去?”   我没理会他的发问,靠近他一点就闻到他身上淡淡地酒味,我反而问他:“那么晚还一个人在喝闷酒?”   他看了我一会,忽然伸手把我拽进他的房间,关门,拦腰,拥抱,亲吻,一系列动作顺理成章,他连我反抗与挣扎地余地都没给,欺上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吻。夏单的吻充满诱惑,甚至充满了挑逗。他的唇炽热而柔弱,像一片飘忽不定的云。   我被他吻得几乎窒息,直到身体像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软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拦腰将我抱起,放到了床上。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当他的凑近我,酒气喷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的神智彻底清醒了。这种事情我是不抗拒的,一个寂寞的男人与一个寂寞的女人互相抚慰,何况那个男人还长得秀色可餐,我为何要抗拒呢?我找不到抗拒的理由,然而当我动情地去解开他衣服扣子的时候,夏单连忙摁住我的手,往前一扯,将我的手完全圈在他自己的手里。   我奇怪地问他,道:“你到底做不做?”   半晌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我,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什么也不做。”   我伸手去推他,可是他并未放开我,而是紧紧地环住我的腰,让我缩在他的怀里。我推又推不动,完全没办法,只是问:“那干什么?”   夏单长臂一伸拉过手边的被褥往两人身上一裹,温暖的厚实感直接把我包围,闻着夏单身上淡淡地酒气,我听见他说道:“睡觉。”   “啊?”我似乎没听清,又怀疑自己听错。   “睡觉。”夏单直接又重复了一遍道,“最近好累。”   我感觉他似乎在我发际上落下一个吻,随即紧促的呼气慢慢平稳下来。几分钟后,房间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感应灯熄灭。而在我闭上眼睛陷入睡眠的时候,仍能感到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扣紧着我。   ——————————————————————————————————————————————————————————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光天大白,再看时间:午后13:56。   这个时候夏单早已起来,待我睁开眼睛寻找他时,他正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摆弄一套西装。想想昨晚上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犯了迷糊,没事找事地把自己往野兽的身边推,简直是嫌羊入虎口还不够。   其实女人在某种时候也充满了兽性,当她们自己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情之时,那才是真真体现了她们内心真正的想法。   别说我竟然如此放*荡,不堪入目。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好女人,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总会或多或少地做出些牺牲,然而当我血染双手的时候已经注定我不是一个好人了,我又何必去假装一个纯良的女人。   当我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偷看夏单的时候,他显然早知道我醒了,转身回头看我。盯着我好一会儿,忽然把手里的西装丢了,钻进被子抱住我。我身上穿着他白色的薄衬衫,他手上炙热地温度透过衣服触碰我的肌肤,让我后背的神经突然无限紧绷起来。   “……你这是在引诱我?”夏单对着耳朵呼气,在我的脸颊上又亲又吻。   我拉过他被子里不安分的手,冷冷地说道:“我能不能说你是在自作多情?”   夏单笑了,尽管我看不见他在我身后的脸,但是我却能感觉出他笑了。他说:“你不觉得我们很像老夫老妻?”   “你做梦!你就是一流氓!”我感觉到我脸颊的热度,憋着气反驳他。   “我流氓?”这个称呼似乎让夏单感到错愕,“昨晚是谁莫名其妙地跑到我房间来的?”   我在被子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睁开他的怀抱,双腿一架翻身坐到他的身上,拽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地道:“昨天晚上是谁莫名其妙地把我拽进房间抱上床的?甚至连我要走都不允许?”   夏单被我摁在床上,我骑马一样坐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他把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我的腰上,这个动作显得再自然不过,让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他说:“所以我不是让你小心野兽吗?”   他臂上微微用力把我举起来,突然反客为主将我翻身压住,那突如其来地翻转让我惊得尖叫。他把全身重力都压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连抽手都困难。他抱着我,唇在我唇上轻柔一点,说:“以后不要再对男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皱眉道:“什么表情?”   “引诱的表情。”他起身,眼睛在我春光泄露的胸前晃晃而过,补充道:“当然,如果对象是我的话,我不介意你多表现一点。”   我低头看了一下领口,急忙把扣子扣上,顾及是昨晚夏单兽性发泄的时候弄的。再抬头,看见他已捡起西装,又继续摆弄起来。片刻听见他对我说:“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应酬吧,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应酬,圈子里的小型聚会罢了。”   ——————————————————————————————————————————————————————————   夏单所谓的小型聚会,简直不能令人小勘。   等他开着车进了飞机场的时候我还在错愕,登上飞机才明白我们是要飞往上海,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明与解释,自顾自地拿了本杂志看了两个钟头。等飞机降落之后,又带着我去换了衣服。   他是一个相当纠结的人,可是我却分不清他是纠结还是故意在整我。让我把迪奥的晚礼服从第一件开始试到最后一件,最后他对销售说,还是第一件白色的比较衬她的肤色。这时我才能完全肯定地知道他就是在故意地作弄我!   在车上时,我便摆了臭脸色对他,他却不在意也不以为然。   直到车子抵达神天公馆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看着那如此熟悉的大门,我觉得夏单因一个应酬带上我,是别有深意的。   神天公馆,是夏氏家族集团下的巨型豪华酒店。一般普通人消费不起,酒店的消费对象都是有钱的老总以及明星,而能在里头开上小聚会的人不是大集团顶级的老总就是大财阀。可是,像夏单这样一个房产公司的小总裁能有机会参加财阀的聚会么?我好奇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发现我在看他,也转头过来朝了我笑了笑。   我越来越无法明白这个人了,在他神秘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些什么呢?   当我们走进华丽丽的公馆大厅,一个头发白鬓的老者向前迎来,他把手伸向夏单,道:“夏公子,欢迎欢迎。”   Chapter 33 宴会中的阴谋   “夏老先生。”夏单伸出手与夏成生的手握在一起。我郁结地看着两只手短暂地握在一起又分开,他们两人各自怀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对方。   我现在顶着陈泠的脸,估计爷爷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夏单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孙女夏星然,但是待久了我猜这个狡猾多疑的老狐狸肯定能知道我是谁。   我的目光在他们彼此之间徘徊,他一个笑得坦然,一个笑得阳光,完全看不出两个人之间有如何的矛盾与仇恨。   原来他们彼此相识,这反而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夏成生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看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我真的是猜不透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心中所想。   夏成生上下打量我,嘴上裂开一个祥和的笑容,对着我伸出手。   爷爷永远穿着老式的中国男士褂子出现在各种正式场合,他生活的年代与我们不同,对于中国年轻人那些时尚的调调,他似乎更加喜欢素淡的韵味。我唯一一次见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样子是在一本陈年发黄的相册上,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头发黑光亮泽,脸上没有皱纹。那是一张几十年前的老照片,照片里他温柔地搂着一位少女,那个少女是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们没见过的奶奶。   爷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毕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算是经历过了世间的沧桑。   我看着爷爷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我犹疑地望向夏单,他笑着向我点点头。我的演技算是演到家了,即使被拆穿身份,对着夏成生这样的老狐狸,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是他把我安排在夏单的身边。   伸手过去与夏成生轻轻握了一下,便是自然而然地收回。却是再也不敢与爷爷刻意地对视,在他的眼中任何一个人都存在蛛丝马迹。我不得不佩服夏单的定力,他与夏成生都是属狐狸的,一样的狡猾,一样的对任何事都处事不惊,有着山一般的淡定。   他们两个开始自顾自地说话,并把我完全晾在一边。   “夏公子最近看起来不错,美人环绕春风得意,事业上也是龙头马吧?”   “我个小辈哪里敢在夏先生面前谈什么事业,拿出来说实在是让夏先生见笑。”   “什么话,年轻人自信满满,事业才能风生水起。夏公子一表人才,我在夏公子这个岁数的时候,还没有你这样的成就。”   “夏先生抬举了。”   我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装模作样的谈话,我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夏成生在夏单这个年龄早就是南方地带的黑头子,方圆百里内有几个是不怕他的崽子?   “夏公子的父亲身体还好么?”   夏单还有父亲?我心里暗自吃惊,我看他平时的生活潇洒风流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有家属的人啊,本以为他与我一样双亲早已不在人世,竟然还有一个父亲?   “承蒙夏先生照顾已经出院了。”隐匿中,夏单的眼里滑过一丝让人擦觉不到的狠厉,明显他们话里有话,我能听得出来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罢了。   夏成生波澜不惊地笑笑,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又有新的贵宾到来,他对着夏单说:“不好意思,失陪。”便转身迎着贵宾去了。   夏单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面容上有种不言而喻的莫名。夏单藏着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然而今晚,我觉得他又神秘了几分。   我看着他,当他转身回头时撞上我疑问的目光,他问:“怎么?”   我琢磨着关于夏成生的事情要不要问,然而如果问了他会回答我多少之类的问题,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你……与那个夏成……老先生认识?”   “不算认识,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那还不是认识!   却又奇怪地问,“你做的是国内的房地产,夏氏集团基本上做的是国外的企业,你们算哪门子的竞争?”   这回夏单只笑笑,竟不说话。   我看着远处与贵宾谈笑风生的夏成生,好心地提醒道:“他是一个厉害的老头子,你最好小心一些。栽在他手上,小心会没命。”   夏单又笑了,笑容带着些吃惊,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没什么,想说便说了。”因为我不喜欢那个老头。   他的手,贴着我的身子,翻手一揽,坏笑道:“如果我栽在你手上,会不会有命?”   我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两个人在拉扯间,我听到一声熟悉的一声“陈泠”,回头去望,竟然发现顾天俊也在此处,转念一想,他是光天集团的准女婿,夏单能来的地方,他自然更不用多说。   他没有多说其他什么,两三步逼近,猛然拉着我就要走,可是我身后也有一道力气相阻,回头望去,夏单抓着我手臂,俨然一副绝不放开的神情。我皱着眉头,不明白他们想上演一出什么戏,一个拉着我的左手,一个拽着我的右手,把我夹在中间,两个男人相互冷然地盯着对方。   场面有些僵持,大厅里已经有不少贵宾转眼把注意力放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   “放手!”我低声地对着他们两个人说,然而他们两个似乎无动于衷,完全沉浸在眼神的较量里。   顾天俊先不管我为何与夏单出现在这个场合里,显然此刻他眼里只有夏单而没有我的存在,任我在他眼前如何地挣扎,他的目光始终只盯着夏单而已。然而,夏单也同样如此。   “放手!”我无可奈何,狠狠地向他们两个人各自踹了一脚。夏单吃痛并识相地放了手,可顾天俊仍然拽着我,并把我往伸手一扯,整个身体挡住了我,他对夏单说:“请你记住,陈泠是我的未婚妻。”   然而接着他的话,夏单说了一句:“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我被顾天俊蛮力地拽了出去,看着夏单微微皱着眉头远离越远的表情。   顾天俊把我拖进车里,直接锁了车门,转而进了驾驶座,骂道:“顾天俊,你有病吗?”   我在车里很不老实,又是踢又是踹,最后闹得他无法开车,他转头把我摁在车座上,眼神威逼地对着我,冰冷道:“为什么你会跟夏单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能跟夏单在一起?”   他复杂地看了我几眼,半晌之后又放开我,坐回驾驶座上启动车子,道:“别闹了。”   车子很迅速地驶出公馆,上了外环。我却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却道:“你不应该来。”   我问道:“为什么?”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反而问他:“那你是什么样的人?顾天俊,别以为我不知道,向外泄露光天集团公司机密的人是你。”   顾天俊将车子转进一个偏僻地地方,然后停下来。他走出车子,靠在车子上点了支烟,悠悠地看着远处地一片灯火通明地街市。   “不是我。”他说,“不是我,星然。”   听到“星然”那两个字的时候,我迅速摸出身上藏匿的枪,直接将枪孔对准了他。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暗袭,我就不敢再大意了,时常身上总藏着武器。没有人知道我藏在哪里,但是我却能以最快的速度抽出。   我警惕着问:“顾天俊,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他说道:“你那么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我心中疑问他的身份,又忽然发现我们两人之间的共同点,诧异道:“爷爷吗?”是爷爷安排在夏单左右的探子,既然知道我是谁,又安排在夏单身边,我想那必定是爷爷的人。可是为什么却不告诉我,让我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我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我觉得自己遭到了怀疑甚至是不信任,或许说是被利用。   夏成生不信任我,否则他也不会不把一切情况都告知与我,而且他还是利用我。   我压着火气,手中的枪仍然对着他道:“那你到底谁?”   他把烟一丢,踩在脚上弄灭,然后说:“我是夏雅芝的儿子。”我一怔,想起那个叫做夏雅芝的贵妇,一个美丽的外表下却有着一个歹毒心肠的女人,想起来我已有五六年没见到她。在分家里,最要命的就是那个女人的一张嘴,我曾经想一刀剜了她的喉咙。   既然是夏雅芝的儿子,那顾天俊就是分家的领头长子了。夏氏家族的人,我想来也没见过几个,对顾天俊当然是没有见过的。   这条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一盏似熄似灭的路灯照亮了顾天俊英俊冷然的脸。   我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枪,便听见他说:“夏单很危险,他一直在利用你。他接近你,用你来威胁爷爷。”   一时间我沉默下来,当初秋的微风,吹过我的发丝,我冷漠地说:“你们不也是同样地在利用我?让我作为诱饵接近夏单,好让你们在从中下手。连计划都不知会我一声,就让我冒这个险,你们不觉得有些卑鄙?”   他却说:“所以,我才让你远离他。爷爷打算今晚动手,我才把你带出来。”   Chapter 34 枪战   “今晚动手?你们打算做什么?”   黑夜里的暗风吹得人有些冰凉,可是此刻我忽然觉得黑夜是如此的暗,风竟是如此凛冽。   “动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这个世上的人都活在骗与欺骗当中,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行动的目的。他们欺骗我,让我恼怒;他们利用我,让我心寒。但是我不能让夏单有事,出于私心,或多或少我得保住他的性命。   我转身要走,顾天俊拉住我,我回头,看见他深邃而复杂的眼睛。我想了想,又转身站在他的面前,道:“夏单是谁,值得爷爷那么大动干戈的对付他?”   顾天俊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把话咽回了口里。我从来没有指望他会告诉我什么,看见他沉默,我只有选择离开。但是顾天俊却不许,他扣着我的手臂,问我:“你要去哪?”   “找夏单。”   “夏星然!不要与他再有任何牵扯!”   我甩开他的手,冲上一辆迎面而过的车子继而离去。   ————————————————————————————————————————————————————   当我回到公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情。而我走进一片狼藉的公馆大厅,大致也能想象到两个小时之内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馆里虽然亮着灯,可是那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贵宾应该已经被遣散或者转移,夏家要做的事情总能秘密进行,而我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停车场。   如果我是夏单,此时我也会留在停车场。虽然是个半封闭的场所,至少其中能有能提供逃离的交通工具。   果然,当我转而进入停车场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时而响起的枪声,枪种应该是手枪一类。   在用枪的技术上,我比谁都有自信。枪的速度与精准率在我手上完全是成正比的,所以黑道上的人都怕我。只要我没瞎没聋,那么scorpion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就没有杀不了的人。   我拿着枪出现,让停车场里的人意外,他们吃惊并且慌张地将枪孔对准了我,而我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枪打在了他们握枪的手上。那些黑衣的枪手们惨叫地跪倒在地上,确定他们对我已经不能实施任何的危害,我的枪孔从他们身上离开。   爷爷派出的人数不是一般的多,而且各个是好手。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甚至毫不怀疑地以为我是夏单的同党,而将枪口对准了我。我身上的子弹是有限的,与他们消耗下去,我自己都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当我在火力最集中的角落里找到夏单的时候,他显得有些狼狈,尽管他是有备而来,但是人数力量的差距让他明显处于下风。   夏单躲在一个能完全防御的石柱后面,左右侧有几辆车子给他当屏障遮挡枪弹。然而基本上他完全被包围在那个角落中,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也许他支持不了多久。   空间里清脆的几声枪弹声在停车场里炸响,一共五发子弹,我爆杀了三个人,有两个人的手已经残废无法再拿起枪。夏单吃惊地看着我闪身到他的身边,他的表情是不敢置信地诧异,也许他会想我为什么走了之后会再次回来。   平常风度翩翩的夏单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他昂贵的西装外套不知丢弃在哪个角落中。此时的他,左臂上中了一弹,肩膀上也中了一弹。白色的衬衫上一片刺目的血污,然而他脸上一丝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可我却觉得他很可怜,心中收紧了一下,竟然有些疼。   他一脸诧异地对我道:“你……”   我却没有多加理会他,站起来。此时再也听不到任何的枪声,气氛变得格外的安静,我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自己背后一个死角的虚空瞄准,朝着那个方向说:“元辰出来,我知道你在那里。”   稍等片刻,周末陷入一片的沉寂,或者说是一阵窒息的安静。五分钟后,我便看见那个男人从我对准的那石柱后面走了出来,脸上笑得妖艳。他似乎还是我几个月见到的那个元辰,一身紧身的劲装,懒懒散散地把福特架在肩膀上。唯一改变的是,他不再是那个安静的元辰了,如今挂着没心没肺地笑容的元辰,仿佛脱胎换骨,他站在我的远处,看着我,眼神深邃。   他无所谓地笑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真是讽刺,我觉得。   我扯了扯嘴角道:“只要你出现,就算是百米之外的地方我也能嗅到你的味道。”   他沉默半分钟,便毫无顾忌地走了过来。元辰永远是最了解我的人,他不怕我,他知道我不会杀了他。可是我真的不会杀了他吗?   他道:“星然,你是狗吗?”   我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枪口走风,我把准位偏离了他几寸,子弹打在了他身边的车窗上。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心里竟然莫名地腾起一股恐惧。我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或者我应该什么话也不问,直接开枪杀了他。   元辰笑着接近我,我满脑中都是我与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直到他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掐着我的下巴,要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夏单忽然跳起来揽过我,朝他身侧就是猛然的一记回旋踢。元辰闪避着夏单的攻击,后退了几步。   夏单皱着眉宇,冲我吼道:“你进来的时候吸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他一吼,我混沌不清地神智猛然一凛。反手用枪弹打进自己的左臂,剧烈的阵痛让我顿时清醒不少。麻醉瓦斯的作用立刻减轻了许多。   却听见元辰在笑,道:“星然,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意了?”他用手上的福特若有若无地指了指夏单,“还是你觉得有他在,你没必要太小心谨慎?”   我没再听他废话,右手举起枪,没有任何犹豫地瞄准了元辰并打出了子弹。而元辰似乎躲得很轻松,况且有些傲然。因为中了麻醉的关系,我整个人的反应与动作上都慢了半拍。   元辰一边躲一边玩笑似地与我说话,道:“星然,我很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元辰,你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元辰似乎在这个问题上相当地有自信,“你杀不了我的,你也不舍得杀了我。”   “是吗?我是不是可以问问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自信从哪里的?”   元辰躲在一辆车子之后,不再出来,而那个方向却传来他带着笑意地声音,他道:“你爱我。你爱我,星然。”   你爱我……   我手中一颤,脑中不自觉地回响着他磁性地声音。   元辰忽然闪身出来,当我视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愣神地腰上一紧,已经被夏单扑倒在地上滚了三滚。元辰的那发子弹没能打到我,而保护我的夏单,肩膀被子弹插过,鲜血溢出来染红衬衫一片。   我看着那刺目的鲜红,似乎有些傻了。夏单看着肩膀上的插伤,“切”了一声,放开我。他要起身,我却勾着他的脖子朝他的唇狠狠地啄了一口,而右手隐秘地塞给他一点东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场游戏必须要停止了,否则夏单的伤势估计撑不了多久。   放开他,我看了一下枪中子弹,还有两发。想要支撑到停车场出口估计不可能,但是暂时制止元辰的动作也够了。   我站起来,四面环顾寻找元辰藏匿的地方。我道:“元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自然了解我。我是否对你是真情,你确定自己看不出来?‘你爱我’这种不要脸的话,你说出来不怕我笑死吗?”他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我继续说,“我想想你背叛组织这件事谋划了多久了?从小时候开始就算了,接近我,给我卖命,想要换取我的信任。埋伏十年,我真相夸夸你的毅力。在光天集团的聚会上,你就已经向我动手了吧?或者我应该说自己的运气不太好,在那里碰见了你。那时你不过是想干掉夏单的,恰好我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大概是要试探我,或是想真的杀了我,这个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能为夏家一个毫无头绪的宝藏传说就让你浪费十年的青春,我不得不深深的佩服你。”   我向前走了两步,绕过一辆车子,猛然回头,后面却什么也没有。空气里蔓延地都是静谧与紧张,我举着枪警惕着四周任何的动静。   “元辰,你真的是有些小看我了,还是你小看了夏家的实力?你应该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吧?我会去见陈清玖,接近夏单,你不觉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也太过巧合?如果我不知道你对我打着什么主意,我真不配姓夏。”   话音刚落,四下周围白色的烟雾“嘶嘶地”弥漫起来,白烟飘散得相当迅速。不到半分钟,半米之内的什么也看不清。接着白烟内响起一阵激烈的扫射,我迅速地蹲到地上。当枪声渐远,我举起手枪朝声音的方向,开了一枪。车子驱动声很快向我驶来,那辆红色的跑车是夏单的,副驾的车门开着,我纵身一跃闪了进去。   关上车门,夏单急忙说:“趴下!”   又一阵子弹扫射过来,后窗被打出了五六个洞。   夏单没在犹豫,直接开车冲出了白烟区,离开了停车场。   Chapter 35 是否真相   夜晚的凉风让人揪心,夏单似乎漫无边际地开着车,离市区渐行渐远,也不知朝着是哪个方向。   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开口问道:“夏老爷子真的是想杀了我。”   我听着他的话,将注意力转到了后视镜上。虽然相隔着一些距离,也能发现我们之后远远地跟着几辆追踪的车子。我转眼望向夏单,他苍白着脸面无表情。   他问道:“为什么救我?”   “这需要理由吗?”   半晌又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我一直盯着后视镜的动向,看到他们紧跟不舍地追着我们的尾巴,我反是异常的烦躁。在寂静地车子内响起我的声音:“阿瑟,让他们这群人滚远一点!”   夏单轻微扭头将视线转到左侧的后视镜上,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后面消失不见的车子。   他只是淡淡一望,又将视线转回前方安心开车。   “这辆车也被你动了手脚了吧?”夏单终于是忍不住心里那份好奇向我发问,他也应该知道我在车里装了窃听器与追踪仪,否则我不过仅仅一个命令就能将尾后扫得一干二净。   我说:“怎么?当初你带着我上车,没想到我会动些手脚么?”   他不说话,我也闭口沉默。静寂僵持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他打断了这个无声的气氛,他说:“夏星然,夏顾琳的女儿,夏成生的大孙女。十四岁确认为夏氏集团董事长的嫡孙,十六岁加入美国私密调查组,十八岁回国建立自己的公司,并且从事黑道职业。黑道中有名的杀手老大。”   我听了他的话,不以为然地笑笑,问道:“只有那么多?”   “只有那么多。”   “我以为凭你的能力,会知道得更多一点。”   他说:“你高估我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会碰见你,传闻夏星然与夏氏家族关系不太好。”   我微笑着细细想了想类似的流言,知道我是夏成生孙女的人实在不太多,若是说关系不和那也是与夏氏远亲一脉的人不好而已。   “传闻有不少是假的。”我笑了,歪着脑袋看他逐渐变得冷漠的神情,“要不要听听我对你了解多少?夏单,汉族人,祖籍甘肃天水,年龄二十五岁。少年时期的资料未知,大学毕业于英国牛津商务管理专业与计算机软件工程专业,二十三岁加入光天集团房地产,二十四岁升任为总经理,这是现状。家中有一年迈的老父,前半年中风入院治疗至今病况未痊愈,这是虚假的信息吧,放出这类东西想掩盖什么样的事实?   “夏单的名字也是假的吧?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夏单一个转弯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我从座位下甩出一支枪,指在他的脑门上,我看着他缓缓转过头来。他的脸色相当的苍白,我知道流血的滋味不好受,何况他中了两弹,虽然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可那种疼痛会让人晕厥。   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靠在背椅上,面容满是倦意,他道:“你还知道什么呢?”   我反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夏星然的?”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第一次见到夏爱爱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夏星然。”   “所以你才利用我?时不时地接近我,试探我,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我。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知道夏成生一直在调查你,顾天俊应该已经早被你发现,他虽然是光天集团的上层却是夏老头的人。你应该一直在找机会反击夏老头,然而我就出现了,你觉得我就是用来反击夏老头的好契机,然后接近我,让夏老头的探子以为我被你威胁。今晚的宴会是你要与夏老头做某种交易吧?正好带着我一起,好让你的交易水到渠成?”   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我良久。然后抬手握住我手中的枪,反手用力一拉,把我扣进他的怀里。平常温暖的手,现在触碰到我的皮肤,我却感到寒颤地冷。他的呼吸有些虚弱,说话的声音也仿佛若有若无的,他说:“如果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信不信?”   “不信。”   我扬起脸,看见他嘴角竟然挂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意,似是玩弄,又似是苦笑。   他道:“……但是,事实就不是你想的如此。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入目……可是……”他闭着眼睛低下头,找到我的唇,给我深深的一个吻,“如果你要杀我,我现在也没什么遗憾的。”   “……不过,能看见你折返回来,让我很高兴。”他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真的……”   最终他神智模糊地昏了过去,静静地靠在背椅上。   “夏单!夏单!”我郁结地摇了摇他的肩膀,然而他没有再给我任何反应。   我从他的怀里撑起来,扬起手,手掌上均是他鲜红色的血液。   ——————————————————————————————   三天后,我坐在夏成生的书房里,好几个人也围坐在一起,像是在开什么家庭商讨大会。我本不想参合进去,无奈他们坚持要我参加。   而当我走进去,夏雅芝那个尖利的嗓子顿时让我受不了。   她嚷道:“这谁啊?哪个管事的女儿,没大没小地跑到书房来?”在座的顾天俊、夏林、夏老头,另外还有远亲的二姨与三姑婆都把视线甩了过来。   我自然而然地坐进了空位去,没大理会那个女人。身为夏雅芝的儿子——顾天俊抬眼望了望我,拍拍他母亲的肩膀,解释道:“她是夏星然。”   夏雅芝明显地吃了一惊,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惊讶道:“见了鬼了,星然怎么也是个狐媚皮子,现在竟然跟个村姑似的。”   我二话没说,从腰后打开枪囊甩出一把枪指着夏雅芝。   三姑婆用拐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警告地对我道:“星然!”   什么尊敬长辈,敬老爱幼,在我这里都是屁话。只要惹我不高兴,我随时要了他们的命。我没看夏雅芝一眼,动了动嘴角,看了夏成生警告地眼神,最终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收起枪,我不耐烦地说道:“叫我来做什么?”   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他们叫我回来的目的。不过我想不明白,我不过没杀夏单反而将他放走了,搞砸一个任务,分家的人也不至于劳师动众地派出代表大老远跑来这里向我兴师问罪吧?本家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夏老头没有说话,反而三姑婆咂巴着嘴皮子在说话:“我问你,现在夏单人在哪里?”   我冷冷地瞥了三姑婆一眼,上下打量她。差不多与夏老头同样年纪,却明显枯老更多,主要是我永远受不住一个人老得高高在上的模样与我说话。我把手臂竖起撑着脑袋,有一腔没一腔地答道:“放走了。”   夏雅芝跳了起来,指着我道:“放走了?那天晚上,若不是你的人从中阻止,夏单早死了!现在你竟然还放走了他?我们天俊辛苦着几年岂不是白费了!”   我看着夏雅芝无比激动的反应,冷冷地道:“我放不放走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连血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女人说话?”   夏雅芝涨红了一张脸。她知道在我身上占不到口舌的便宜,转头求助夏成生道:“二叔!你看看她这么目无尊长!”转头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果然跟夏顾琳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才要反击,三姑婆蓦然插嘴道:“星然!”   所以我最不喜与夏氏分家的一行人打交道,明明占尽我们本家的便宜,却要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我乖乖地闭嘴,逞口舌之利有违我的个性。而我也不在理会她们一眼,是她们为空气,压根不存在。   沉默良久的夏老头终于发话,他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眼神深邃,说道:“我看了天俊呈上来的报告,这几个月你在监视夏单的同时也接手了光天集团的任务?”   “有问题?”   “这是你的私事。”的确是我私事,可是连私事这个老头都要过问,他问,就证明他想知道。   我扯出嘴角的一个冷笑:“多可笑,顾天俊竟然是爷爷的人,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夏老头却丢出一句让我心寒的话:“自己人的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如果我作为一个为了完成任务的指挥官,对待他这样的采取措施,我一定完全是赞成的。可是,他身为我的爷爷,竟然什么都不告知我,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这跟把我当猴耍有何区别!   我觉得心中冰凉,说话的口气也不觉冷了几分,道:“不知道这个自己人是否包括分家?”我的目光在顾天俊与夏雅芝之间徘徊,“你们大概是不是也本着爷爷这句话,在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夏雅芝面上一愣,心中有鬼似的紧张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将目光转到夏林的脸色,品味着他露出愈来愈冷的目光。环顾众人,大家似乎都风轻云淡的神态,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人人心里各怀鬼胎。   我耸耸肩,道:“没什么意思。”我站了起来,对上顾天俊莫名的眼神,“我对你们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请不要牵扯到我。还有,夏单现在是我组织里的人,若是想动他……”我的眼神扫视了所有人,对着他们指指我的脑袋,“请先把我这里打爆。”   Chapter 36 回归夏星然   面容上的拆除手术在昨天已经完成了,从今天开始我又变成了夏星然,美丽冷血的夏星然。   我坐在疗养室的门外,天气已经入秋早晨的风有些大,吹得我尽感到思思凉意侵袭。   昨晚上我从韩国回到上海,来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深夜,在这里静养的顾天俊已经睡着。夏爱爱在我去韩国的几天里,一直待在这儿,而昨晚我回到的时候她却不知跑到哪个地方去了,疗养室内除了熟睡的顾天俊,竟没有其他人。   这里是一个私人的疗养之地,距离上海市甚远,空气很清新,环境也不错,当初我买下它的时候本打算把它改建成私宅。但是由于一直奔波于各种事情,便把工程耽搁了下来,现在却意外的用上,也未浪费当时的一笔钱。   我愣着神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也便看看昨日组织里向我呈递上来有关分家一行人在甘肃活动的报告。   近日分家的主儿们相当的活跃,拿着夏老头给他们的钱财不知在甘肃的祖坟那儿玩些什么花样。我知道这些年来夏氏分家的一些人仗着远亲的支持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们不太满足于被夏老头以及本家的人打压,总想着获得更多。由于夏老头也上了年纪,财产在夏老头死后会如何分配,这成为家族里的一大热点。   夏成生一共有三个儿女,夏林的父亲夏子庄,我的母亲夏顾琳,以及夏爱爱的母亲夏霜雪。因为夏子庄行踪不明,而夏霜雪死得早,并且夏顾琳的踪迹也飘忽不定。传言,夏成生会让他的孙子们继承巨额的财产与家业,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分家的远亲们。本就疏于走访的分家远亲也开始向本家靠拢,当那天我在夏老头的书房中看到夏雅芝的时候就异常的反感。他们不仅在乎夏成生的财产,最终的目的应该还是甘肃祖坟下那埋藏了千年的宝藏吧?   我对此毫无兴趣,他们相争便让他们争去罢了。   风吹得我有些冷。一夜未眠,睡意直到现在才向我袭来。本想逮着夏爱爱回来,把那些未明了的事情完全理清,可是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出现,现在只能作罢。   起身去关上窗户,夏单便从房里走了出来。我回头,看见他有些错愕的脸。他的身体顿在原地,手臂上与脖子上的绷带从袖口与领口内露了出来,俊脸上也仍然毫无血色。我记得那夜他虚弱地不醒人事,说了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想着想着,竟然发觉脸上有些烫,他的目光也像是长了钉子一样,让我望了一眼便不敢再望过去。   “醒得那么早?身体要恢复,不必多休息一些?”我目光静静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动,便把目光移开。   偏过头,目光滑过他的面容,看见夏单淡淡地笑了起来,问道:“……你是?”   他认不出也对,之前我便顶着陈泠的一张脸在他面前招摇撞骗,现在把那个脸拆除了,夏单自然认不得。我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可是却对他认不出我而略微吃惊。   我一怔,有些呆地回答:“夏星然。”   现在是完全能看清他脸上的笑意了,那个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直融进眼神中去,他道:“我想也是。”   他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消遣我!   心里有些恼,我却不露声色,看着他向我走近,伸手要揽过我,我略微后退了一步,抽出腰上枪,直接对准了他的眉心。   夏单有些意外也有些愕然,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初费尽心机去救他回来,并不意味着我对他有什么特别感情,救他,不过是想要从他那里获得些东西。   我冷冷地直视他的眼睛道:“第一场赌局,你输了。记得你下的赌注,现在你的命是我的。”   我看着他眼中映出自己的面容,这个才是夏星然,真正的夏星然就是这样的。   夏单的眼睛在愕然中慢慢地暗淡了下来,那目光中的陌生,忽然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没有动,道:“你见到的那个陈泠是不存在的,而我是夏星然,也只是夏星然而已。”   而他顿了顿,似乎直接略过了我说的话,问道:“我的命是你的?”他大概觉得这是一个玩笑,“第一场赌局?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就会这样结束。”   “你的命是我的。”我对他强调,“这是你输家的代价,也是我赢家的利益。否则,你以为我在上海为何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救你?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夏单,我欣赏你,我要你加入我的组织。”   当初在夏成生书房里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假的,与夏氏分家作对也不见得有好处,尽管得罪他们又如何,我要夏单加进我的队伍来,我要他成为我不可缺少的力量。他缜密的思维,他敏捷的体能……让他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一支枪。   也许他觉得我很可笑,然而我站在他的面前却能让他笑不出来。他的目光从眼前的枪一直慢慢转移到我的脸上,他正色道:“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死。”   他伸手很快抓过我手上的枪管,他一边道:“我一直都在赌,人生本就是赌场,第一场赌局输了,只要我没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我放手,我一拳击向他的腹部,被他巧妙地躲开了,“只要我没死,那便是参加第二场游戏。”   他笑,“现在不就是第二场游戏?”   夏单获得了我的枪,完全没有考虑地扔进了房间里。近身的搏击术我从前没少学,对付受伤的夏单绰绰有余,可是他好像完全不担心身上的伤似地左挡右摔。即使绷带外还穿着宽松的衬衫,血迹也从衣服里渐渐透了出来。   “……你……”   我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肩背上浸出的血红斑迹,在我失神间,他脚下一勾我的小腿,便向我压来,我一时失去重心,与他倒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夏单牵制住我的双臂,整个人的中心完全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根本动弹不得。此刻的他是那么的危险,危险得让我迷失在他的魅力中。   他看着我瞪着两只眼睛狠狠地与他对望,我心里大多不服。我总能给自己找出失误来掩盖心底下那份悸动,我不停地在否认,也不停地回避那个感觉,而那个感觉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夏单低下头,在我耳边吐气道:“男人与女人打赌,本就是一个错误。知道为什么?因为男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完全是轻而易举。夏星然,即使第一场我输了又如何,赌场上变幻莫测,只要人还在,我总有机会翻身。”   “一个只懂征服女人的男人有多大能耐么?再怎么说他也只是懂得取悦女人而已。而一个能征服男人的女人,是连天下也能放进眼里的。”   “但是你现在输了,输了的女人能得到什么?”   “我输了?”我右手轻轻一挽,用巧劲挣脱了他的束缚,勾着他的脖子让他靠近我,向他的嘴唇吐气道,“我还没有在拿自己做赌注的赌局里输过,如果你赢了的话,我也想尝尝输的滋味。”   我的身体在他的身下变得柔软,轻轻一动,我能感到夏单身体跟着微微一颤。他似乎还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但是从他的眼里,我竟然看到莫名的恼怒。他道:“夏星然,你知不知道可耻两个字?”   我奇怪地对他眨了眨眼睛,心中觉得莫名地好笑:“可耻?这两个字从我出生开始就套在我的身上。别人都说我妈是个可耻的婊子,我自然也是……”   夏单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生生把要说的话咽回了嘴里。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雷霆万钧的风暴,宛如下一刻就将要把我撕碎。他想一个野兽似的俯下身来啃咬我的皮肉、撕扯我的衣衫,热火般的唇一路往上攫住我唇瓣撕咬。这个疯狂地吻几乎让我窒息,直到他怒火平息,那个吻才变得柔软温存。   夏单温柔的声音微微在我耳边响起,他说:“……你赢了……我是你的。”   笑容在我的脸上绽开,夏单给我的答案并非出乎我的意料,只是比我自己预想的要顺利而且简单许多。他似乎对我有着一丝微妙的情感,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利用了它。我说过为了完成任务,总要做些或多或少的牺牲,而出卖感情自然也是牺牲的一部分。但是我并不能确定夏单对我的感情的程度,因为他是一个理性的男人,他会开口答应,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趁我未留意,他的大手便窜进了我的衣服里,才要解开我的内衣扣,我对着他渗血的肩膀狠狠一按。夏单身体一颤,我趁此机会用力一蹬将他踹开,翻身起来整理不整的衣衫。   他扶着肩膀从地上挣扎地站起来,我瞥了一眼他透血的衬衫,心中有些不忍,嘴上依然强硬道:“伤没好就跟我动手,嫌自己命大吗?”   夏单瞪了我一眼,片刻后又笑出来。一脸坏笑地过来揽我的腰,道:“的确挺大的,你见过被一只蝎子蛰了几次,还没死的人么?那便是我了。”   我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警告道:“夏单,让你留着我这里也是给了你好处,劝你别卖弄自己的聪明,外头现在想杀你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包括我的爷爷,还有我所谓的一大篓子的亲戚,很多人都巴不得看着你没命。所以老实些,给我好好养伤,别把我的计划弄砸了!”   Chapter 37 夏林的拜访   夏单问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或者说,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一切的目的不过是杀死一个叫蓝爵的男人。他是夏顾琳的第一个男人,因为他,夏顾琳生下了我,也因为他,夏顾琳丢下了我。他的样子我永远忘记不了,长得英俊而且伟岸的男人,与夏顾琳简直是天生一对。蓝爵本性风流放*荡,而夏顾琳天生就是水性杨花。   我见到蓝爵那年才五岁,然而看见他的邪气,五年之后再看见妖媚的夏顾琳,我能理解两个人是如何走在一起的。说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倒不如说为利益之间而相聚的两个人。更多的东西我不甚了解,我只知道蓝爵接近夏顾琳不过也是为了我们夏氏甘肃祖坟下被层层黄土掩盖的神秘宝藏而已。   我在琢磨着怎么回答夏单的话,JOLIN被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她环顾了一眼房内的狼藉,惊叹道:“OH!MYGOD!你们在打架吗?还是机枪演戏?”   她绕过一地的碎片走进来,一旁还念念有词,道:“我听说scorpion昨晚已经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刚才有发生什么吗?”   我很镇定地回答:“没有。”   她不相信地望了望我,目光移到夏单的身上,视线盯着夏单衬衫上的血迹:“MYGOD!星然你不懂温柔地对待伤患吗?”她指着夏单说,“你不知道他差点因为失血过多就要见到上帝了吗?”   “不知道。”   JOLIN走过去推着脸上无奈地夏单,道:“你需要重新上药了,夏帅哥。要知道中国这个地方供血方面总是不足,如果你再一次因为失血而休克的话,你估计就要去见上帝了。我昨晚应该先提醒你要远离火爆的蝎子。”   JOLIN忽然想起什么,她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对我说:“门外有个人说是来找你的,还带着夏爱爱。但是在大门那里被拦了下来,建议你去看看。”   ————————————————————————————————————————   走到外面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夏林靠着车在抽烟。门卫拦在他车子的路前,发了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走近,便能发现车里有两只闪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发着求救暗号。   夏爱爱不知道如何被夏林逮住了,现在被关在车子里。   门卫见到了我就讪讪地离开了,夏林扭头发现我站在不远的地方,他把烟头扔在了地上踩灭,便向我走了过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反也拍拍我的肩膀,鄙夷地说道:“你当真以为爷爷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抓得一清二楚。别说一个小小的疗养院,就算是你那秘密的小组织,他也摸得透彻。星然,今天我来找你,想跟你谈谈。”   我脸色沉了下来,说:“爷爷叫你来的吗?”   “不是。”他搂过我的肩膀,揽着我向他的车子走去,“不过也差不多。”   我挥开他的手,把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拉开,便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夏林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对我说:“星然,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介意些什么。作为夏家的血脉,现在只有四个亲族本家,人丁实力上本就落于分家的下势。”他见我眉头微皱,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话,立刻改口,“就算你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甚至划清界限也罢。但我们总归流着一样的血,这是你不可否认的。”   “你想说什么?”   “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夏林英俊地眉宇也微皱起来,有些不快地看着我,“你就从来没有走进到我们当中来。无论是我,还是爱爱,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们对么?夏星然,你真的有把我们当手足么?”   我不知道夏林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者是他想试探我什么。我看着他微变的脸色,也在揣摩自己的心思。   “这重要么?”   我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面容上应该是波澜不惊的。这些重要么?连夏成生都不把我当成孙女看待,我怎么看待他们的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从小就成长在与他们相违的环境里,夏林五岁的时候,只要他是开口要的,就不可能得不到。而五岁的夏星然肮脏又丑陋,简直与乞讨的乞丐都不如。而他们——所谓的手足,在实行的计划中反复地利用我,让我身涉险境连命都几乎丢了。   夏林竟无奈地笑了笑,从裤袋里又摸出了一支烟,优哉游哉地叼在嘴上,顺手翻着衣袋找打火机。他随即转移话题道:“你那转手过来的公司打算如何处置?是与夏氏集团的企业合并还是独立成子公司?   “合并倒是还好说些,另自独立,只怕总公司那边派不上人手过去。近些日子爷爷都顾不上公司了,你把自己公司转手的事情我便没有上报给他。”   “你不是说爷爷把我的一举一动都摸得一清二楚吗?”   夏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摸出火机点燃嘴里的烟,他道:“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   ——————————————————————————————————————   夏单与JOLIN听闻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夏爱爱死命拽着车门鬼叫:“夏林不是人!魔鬼!恶魔!人面兽心的二百五!我不要跟你进同一间房!会折寿的!”   夏林粗暴地勾着夏爱爱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大手去掰夏爱爱抓住车门的手,不客气地说道:“我跟你在一起才会折寿!给我下车!”   “我不!”   “那你想怎么着?”突然放开夏爱爱,失去重心的女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又迅速地跑进车里缩成一团。夏林整个人堵在车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里面的人,他道:“就在车里等我出来?”   夏爱爱可怜兮兮地点头。   夏林突然伸手去跩她,夏爱爱猝不及防被整个提出了车子。夏林说:“放你在车里,我还担心车子折寿!”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在旁边闹腾,JOLIN走到我身边不明所以地问:“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夏单也投过来询问的目光,对他们表示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也如他们两个所见,夏单不过是要夏爱爱下车,然而夏爱爱就死活不愿意而已。   夏林回头看见夏单站在一旁,微微一惊,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打量了几分。不一会儿他把手伸向夏单,道:“夏公子。”夏林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夏单轻轻一笑,跟他握了手,没有说话。   他们把手松开,夏林瞥了一眼夏爱爱对她说:“你赶紧跟你姐交代清楚,把事情解决了,我们马上回家。”   一听说回家,我瞧见夏爱爱打了个激灵,立刻强调道:“我不要回家!现在爷爷又不在,大姨三姑天天在里面兴风作浪,我才不要回去!”   而夏林说的话,我只听到前面半句的重点,奇怪地问道:“什么事?”   夏林拖着夏爱爱往屋内走去,我们后面几个也陆陆续续地进屋。夏林压着夏爱爱坐在沙发上,自己靠在边上,掏了跟烟出来点燃。   夏林说:“你原来的那个男朋友,叫什么?元辰?昨晚上,这个小鬼不知死活地去跟踪他。”   我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时间、地点,还有发生的事情,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夏爱爱摸摸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一会儿,说道:“我在麦当劳门口前见到的,晚上十点,一直跟他到江边,他坐在江边看了一晚上江水。我不知道怎么办才打电话给夏林的。”   夏林接口道:“我赶到后不久,看见他在那里与一个男人见面,不过这个都是快天亮之后的事情。因为距离太远,就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忽然夏单笑着插嘴道:“那个男人摆明了故意引导你们去那里的,这样明显的错误夏爱爱也会犯吗?你们真够蠢的,把麻烦引到这里来。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   我一怔,心中不安起来。从刚开始夏林与夏爱爱就很奇怪地在我面前演一些无厘头的戏码,甚至还问我一些莫名的问题。夏单一把拉过我,从身后举起枪对着夏林,面容充满笑意道:“虽然我对夏林了解不多,但是你们演得真是充满疑点。第一、是夏爱爱,第二、是你。”   看着我惊愕的脸,夏林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说:“不愧是夏公子,你怎么发现的?”   房里骤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因为夏爱爱本来就在这个屋里。”接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坐在沙发上的“夏爱爱”被子弹贯穿了头颅。   不知什么时候,JOLIN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我从沙发的暗层里拿出一把枪,却盯着“夏林”的脸,他说话的声音是我熟悉的,熟悉到不能让我遗忘的声音。   “……元辰。”我吐出这两个字,却觉得它的分量比千金还要沉重。   元辰将脸上的面型磨具撕开丢在一边,他露出若有若无地笑意对着夏单问道:“我本是很自信能将星然蒙在鼓里,只不过没想到夏公子在这里。”   Chapter 38 疗养院的战斗   元辰的出现总会带来激战。   他要杀我这是不置可否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在起初见面的时候动手,其中的原因我不得而知。我所认识的元辰,是一个静如止水的男人,他不温柔只是时而乖戾,如今他彻底变了,他彻底成了夏星然人生中的一个陌生人。然而我心中仍然在犹豫,我能感到我手心发出的冷汗以及心中的颤抖。   我心想自己如此的可笑,明明心里否认与元辰之间的感情,可是身体做出来的反应却不是这样。   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夏单把元辰一举一动都细细地看在眼里,当元辰手臂稍微向后探的时候,夏单毫不犹豫地一枪打在了元辰的手臂上。不知道是准头的关系,还是夏单故意没有瞄准他的血肉。子弹只擦过了元辰的小臂,让试图掏枪的他停止了动作。而我瞧见夏单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我脸上的表情。   那颗子弹发出去之后,我的神情紧张了一下,最终发现元辰只是伤了小臂,目光才微微缓和了过来。我心想这些表情大概都在元辰的眼里,他如此了解我,知道我的一点一滴,怎么会不知道这表情意味着什么?   我看着他的面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星然,你应该举起枪……”他指了指我手上的枪,手掌拍在了胸膛之上,“对准这里。”   他知道我不会,他也知道我不敢。   在宴会的那个晚上,我几乎将我所有的勇气都用尽了,天知道为了救出夏单我提起了多大的勇气。   夏单迅速举起枪,在他开枪之前,我扑了过去,让他的枪口转移元辰的致命口。而那子弹受我的阻挠,直接打在了地上。   “别杀他。”我说,“……要杀,也要我亲自动手。”   夏单受了阻,本就有气,想要吼我。大概看了我脸上的表情,心中不忍,又把开口的话咽了回去,反而是在将我拽到墙角后来躲避元辰的子弹的时候,狠狠地啄了我一口,他正色道:“清醒一点?”这个时候我竟然蓦然地脸红起来,心中一片酥麻。   元辰抓住了我阻挠夏单的机会,进行了反攻。他抽出了腰上的两支枪,接二连三地对着我们发射子弹。我们无法在他的枪弹下反击,只能躲进转角后的墙后。   这个时候消失的JOLIN打了信号机过来给我,道:“疗养院外我们的人死了几个,元辰带过来的人没多少,被组织毙了几个,但是阿瑟通知说路上似乎还有人往这儿来。”   夏单一个闪身拉着我躲过了元辰瞄准死角的子弹,我皱眉道:“到楼上去。”   这局势本就是一对二,我们两个直接能压倒他一个,若是两个人分开来夹击他,元辰估计现在已经趴下来。可是,夏单却否认我的提议。   他道:“不行。他是有备而来的,周围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分开行动容易暴露行踪。”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我一顿,没有在说下去。夏单身上有伤,而且也是我的原故,让他本已凝结的伤口再次流血。我的手不自觉地轻抚上他露出绷带的手臂,竟换来他的轻薄。夏单揽过我的腰,坏笑地凑近我,问道:“担心我?”   他眉宇在笑,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种时候亏他还能笑出来?   我们隐藏在二楼房间的最深处,这是一个最大并且最隐秘的房间,且能将房外的事物窥察得一清二楚。夏单拿着枪警惕着门外的一举一动,静下音来,能听到元辰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若有若无地传来。   我打掉夏单放在我腰上的手,且然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要警告他。他不但未松手反而将手一环,把我圈进了怀里。   他有些深意地问我,道:“你不信我?”   “信你什么?不信你什么?”   “信我能保护你。”他的眼睛像是施了法术,看了一眼便不能让人离开他的目光,“你不信我的心。”   夏单把我的手抓起放在他炽热的胸膛上,体温透过微薄的衬衫传到我手中来,我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温柔地笑。   不敢在望他那双魅惑的眼睛,转头一会儿,才发觉元辰迟迟未靠近我们所在的位置。夏单细想片刻,才发觉道:“他在拖延时间!”   我才惊到,便瞧见夏爱爱从一旁的房门里闪了出来。疗养院里的房间大多是相通的,之初设计师大概是为了让人员方便出行设计的套路。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夏爱爱消失了,此时的她,面色有些凝重,她提醒我:“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   说是包围,对方不过增加了五六个人。我从二楼往下望去,门口处的通道堵了三个人,其余的人都上来准备围击我们。   “星然你似乎忘了。”门外已经响起元辰那种似笑非笑的腔调,他说,“这个地方是我与你一起买下来的。”   我知道此时有不少人堵在门外,元辰大概不会轻易冲进来就对房间进行横扫,他会让别人先打头阵,自己再慢慢晃入。他了解我,知道我枪上的技术是顶级,冒然进来的人肯定会死在我子弹下。如果他想真正对付我,只能抓住我瞄准前锋人的时间间隙来找机会。但是在他推门进来之前,我必须让夏爱爱离开这里。门外的人数我不能肯定有多少,元辰人数数量上的优势让这场战斗的胜利几率倒在了他们一边。   我推着夏爱爱,要她从别的房间绕出去,只要没绕错,凭着夏爱爱的机灵能完全将楼下的三个人应付过来。   可是夏爱爱有些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让我走?”   “别废话那么多!让你走你就走!”我打开了那小门,把她塞了进去,“等着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在我掩上小门的那一刻,三个男人从房间的门外窜入。一切与我料想相同,元辰果然是元辰,他如此了解我,知道想要对付我,只能抓住我应付别人的空挡对我下手。然而,这一切只能是在我面对一个人的情况下。   的确。当我手中的子弹贯穿那三个男人的头颅时,想把枪孔瞄准元辰再开枪,这个地方有个空隙,那时元辰已经瞄准了我,开枪一定会在我之前,而我中弹的几率会比他中弹的几率高得多。   当然要是在没有夏单的情况下,我也许已经被爆了脑袋。   夏单在我杀死进来的男人之前已经对准了之后的目标。而元辰自然也是聪明的人,他一只脚才踏进门口,身子却转身闪到了门墙之后。子弹仍然没有击中他,而是深深地陷进了石墙里。   直到顾天俊出现的时候,双方一直在门前门后僵持着。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疗养院里,因为我还未来及多加思考,夏爱爱也随即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猜不透这个小傻瓜在房间里转悠了多久,转着转着竟又转回了原地。而在她出现的下一刻,元辰的枪一便转向了她。   我的方位在夏单之前,能看见房外的东西比夏单多,他在我之后只是负责盯着元辰而已。   “爱爱!”在我发出这个警告的声音之前,元辰的子弹已经打了出去。而夏爱爱的反应也只是在当场发愣而已,即便她的反应能十分迅速,她也注定躲不过子弹。   听闻我的声音,夏单已能猜测到状况,而我在他惊愕的表情前冲了出去,晃眼过楼道,我同样看到惊愕表情的顾天俊。   不过那只是一瞬的事情,下一秒子弹打入我的身体里,我身体在疼痛下一颤,听见夏爱爱惊叫出来道:“姐!”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在爷爷的培养下有着敏锐及果断的判断力。她迅速抽过我手中的那只枪,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子弹。而那时元辰的第二发子弹已经打进了我的身体,我觉得我的神智开始在疼痛中涣散,感觉周围的声音已经仿佛愈来愈远。   闭眼前的那一眼看见夏爱爱好好的站在眼前,心里稍微安心了些。在闭着眼睛倒下去之前,我只觉得自己落进一个怀抱里。   夏爱爱带着哭腔用紧张的声音叫着:“表哥……姐姐她……”   表哥?顾天俊?   我逐渐模糊的脑海里滑过一张英俊的脸,有时冰冷,有时温柔。脑子竟然不清晰地想起一些莫名的事情,顾天俊虽说是夏氏分家的远亲,而说到血缘上已经是牛马不相及的关系。要论起他的母亲夏雅芝与家族的关系,简直能说到古代几百年前的辈分去了。如此,我总是看不惯夏雅芝时不时就拿起这如薄纸一般一捅就破的血缘关系来声张旗鼓。   “……星然……”   能听到的声音愈来愈小了,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谁?是夏单,还是顾天俊?   我说过我讨厌这个名字,听见这个名字就让我气恼地想起了夏顾琳。我对她有很多疑问,想抓着领口质问她许多问题,可是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取的这个名字,让我厌恶。   “星然……”   我已经不能确定是真的有人在唤我,还是我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声音。只觉得那个声音好熟悉,能让我渐渐安稳心绪,直到我失去了意识。   Chapter 39 养伤   轻轻一动,皮肉上一扯,身上的那股刺痛把我刺得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才稍微移动了一个位置,那股痛感便蔓延全身。我不敢再动,让身体上的神经平静下来,安抚那一阵又一阵的痛感。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此时白日里的阳光从屋外照耀进来,把屋子照得透亮。我的目光停在一点一滴流动的点滴液上,静静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心中想到我中弹的事情,再看看头上挂着的点滴,顿时明白过来,此时我应该是在医院了。   身边无人,周围又安静得很,我便开始有些烦闷起来。   自己从那天开始到底昏迷了多久,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把握好我的局面,一切情况都是我在意的,比如夏单现在在哪里?顾天俊在做什么,还是分家是否采取了别的行动。我开了个棋局,若是不把关好整个棋局的局面,纵使我技艺超群,也不能成为赢家。   我想坐起来,试了试单手支撑身体,却被背后的伤口痛得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我虚弱,那些痛楚蔓延了全身,我才支撑了一会,便觉得体力不济,最后只能作罢。   不过过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之外。我的眼睛停在病房门口,只见顾天俊推门进来。见我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有些吃惊。面容上愣了愣,回过头在门外叫了个执勤的护士进来。   他走过来,伸出手在我额头上一探,问道:“醒了?”   护士过来看了看我的情况,在手中的文件上写了什么,转头对顾天俊说道:“病人恢复得不错,度过危险期了,下午就可以转出加护病房了。”   顾天俊点点头,表示了解,便道:“麻烦了。”   护士又查看了我两眼,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我躺着实在感到全身难受,而且躺着仰视顾天俊的脸也让我不舒服,我努努嘴道:“我要坐起来。”   顾天俊看了我好一会儿,一个笑容展现在脸上。他在病床的床尾上轻轻按了控制按钮,病床便缓缓地将我支撑了起来。   他坐在我的身边,问道:“口渴吗?饿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觉得肚子空空,却没什么食欲。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顾天俊的脸。想起那天他突然出现在疗养院里,心中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可是都不能确定真正的答案。有些疑问放在心里,让我堵得慌,可是现在又不是问的时机。我们一时相对无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我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不为别的,只是受不了他眼里的温柔。   想起接下陈清玖任务的日子,我与他的总总事情,想着想着竟然感到有些尴尬起来。虽然我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百般试探他,想起爱思,想起杨永子,再想想我真正的自己,觉得那些幼稚的办法实在不符合我的个性。再细想,愈发觉得丢脸。即使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顾天俊,想到他那口无摭拦的母亲会对他说本家的夏星然是如何一个野蛮又嚣张的女人,再想想我与他不识面目地相处了一段日子,而那段时间里完全有违我自己的原本性格,怎样都会觉得我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吧……   我独自一个在心中懊恼,只是眼睛不敢再也看顾天俊。   “你昏迷了三天,一直高烧不退,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到底还是他打破了安静,再去望他的脸,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还好。”   我一顿,他未在接话,想来这样的话接了也无趣。顾天俊不出声,我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开口便问:“你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呢?”   顾天俊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反问道:“什么解释?”   “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疗养院里?”   他大概看出我心中抱着这个巨大的疑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道:“我以为你会先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顾天俊一顿,接着自己的话道:“你似乎在怀疑我呢,星然。”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完全肯定的句子。他抓住了我心中想的事情,我只是没有出声地默认。我的确在怀疑他,也许爷爷相信分家,但是为了我的目的,我必须要把握住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而顾天俊就是不安定因素的其中之一,因为在遇见他之时与之后,我从未认为他与我之间会发生任何相连的关系。   他作为夏氏分家、远亲族人的代表——这个事实很是让我吃惊。   顾天俊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即使我默认自己怀疑他,似乎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他道:“既然你怀疑我,那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哪句?说再多,在你眼里也是掩盖某种事实的借口而已。我说得是不是?”   我不否认他的说话,但是还是想知道他会给我什么答案,便说:“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如果我说,当天是夏爱爱叫我到疗养院去的。这个事实,你是否相信呢?”   我目光一沉,这种事实当然不否认它的存在,但得让我向夏爱爱确认才行。然而看见他如此淡然的目光,我觉得连确认的过程都似乎没有必要了。   我思索着他说话的可信度,手在被子里紧了又紧,最后放开,问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在我进来之前,爱爱已经知会我了。她说就算我说破嘴皮子,你也不会相信我。”   我微微侧过头,看他良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她错了,我相信了。”   反而是顾天俊有些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女人的直觉。”   迫于养伤的日子无聊,与顾天俊瞎扯许多事情。聊着聊着,对他的印象好了起来,不像他母亲夏雅芝那般撒泼刻薄,也不似在光天集团那处看到他冷漠、不近人情。夏氏血脉的人,骨子里都善于伪装,如他,如我,如夏爱爱,亦如夏林。   直到天色暗沉,顾天俊有事离去。那时他已经把我转到高级护理病房,并陪我吃了晚饭才走。吃饱了便犯困,轻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天已经完全黑去了。我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开启了一个新的轮回。   撑着身体自己吃力地努力了半天,终于坐了起来。我的伤都在背上,因此下床的问题并不大,只要不触动到背上的伤口,随便走走还是有助于恢复的。因为护师有强调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否则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我身上的枪伤也不是第一第二次了,就算护师不叮嘱我,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底,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我轻轻下床,在黑暗的房间里四处望了望,心中倍感寂寥。走到窗边一望,外面也是一片死寂。   站了好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动静。回过头去,便看见夏单正推了门进来。门外应该是有值班的护士的,而我在的这个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说进就进,因为是高级的护理室,为了确保病人的安全,门外会有层层把关。夏单能进来,我知道他又对别人动了些手脚。   这个时间我并没有在休息,显然他看见我也有些诧异。   他走进两步,手一边摸索着墙边的开关,他道:“你晚上总是那么清醒?”   我知道他想要亮灯,急忙道:“别开灯!我不习惯。”   夏单找到开关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收回,在黑暗里四处望望,便向我走进,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黑暗。”   “习惯了。”   他站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去看他,却知道他的目光划过我的身上未停留多久便转眼与我一起望向了窗外的一角。那里是黑暗的深处,最黑的地方,看不到黑暗的尽头。   两人谁也未说话,许久我才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以为你已经趁此机会离开了。”   他顿了顿,笑了出来,对我说:“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对自己下的赌注都没有信心?”   我心中一颤,没有直接接下他的话。停留少顷,他走过来一把横抱过我。   “夏单!”我惊叫起来,由于背后的伤口在阵痛,伸出手又不敢用力去推他。   夏单感到我身体疼得一颤,动作轻柔起来,说道:“你总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晚上温度低,不要在窗前站太久。”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他把我轻轻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说道:“告别。”   我一惊,听着他接着说道:“虽然很想留在你的身边,但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离开。”   我听着,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他却在我紧锁的眉宇间落下一个吻,道:“我以为你至少会露出一些不舍的神情。可是,夏星然你太冷了,真是冷到骨子里。在你的心里似乎认为能利用的人才有价值吧?你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夏氏家族的古老宝藏。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我的目光变换着。   “我是你舅舅夏子庄的徒弟。我是一个孤儿,夏子庄名义上是我的养父。你们夏氏为什么那么喜欢找我麻烦,夏成生为什么想要杀了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因为我在十五岁那年,为了开启甘肃夏氏祖坟下的宝藏机关,杀了你的奶奶和夏爱爱的父母。   “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肆无忌禅地接近我,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利用了你,为了夏爱爱。杀了他的父母我愧疚了十年,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的理由有些可笑。夏成生要杀我,为了他的妻子与女儿报仇,然而夏氏分家却想从我这里知道夏氏宝藏的秘密。”   Chapter 40 离开   房间里很黑,然而我眼前却只有夏单的眼睛,耳边全是他的声音。   “我五岁就跟着夏子庄,他可以说是业内有名的考古专家。可是我从小跟着他学的都不是考古的本事。你们夏氏表面上是世界闻名的大集团,实际上发展的不过是黑道上见不得光的伎俩。我六岁开始体能训练以及专业的卧底杀手训练,十岁的时候我已经跟着他去了世界很多的地方。   “所以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夏老头的妻子以及爱爱的父母。那个时候夏爱爱才四岁,我永远忘不了她那时候傻了一样看着自己的父母血流成河地死在自己的眼前。”   “那你现在为何又出现在夏成生的眼前?为了你心中的一点愧疚么?”我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冷,问道。   夏单笑笑,说道:“也许吧。说到底还是夏氏分家的人先找到我的,他们一直纠缠于甘肃黄土下的宝藏,疯了一般地在找我,然后又让我遇到了夏爱爱。”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看不出他的眼神有任何的变化,不晓得这番话他对多少人说过,至少我是不信的。   我笑道:“你说得很没有说服力,知道么?你回答了几个问题:第一、为什么夏成生要杀你;第二、分家为什么要找你;第三、你接近夏爱爱的原因;第四、你接近我的原因。你说了那么多,只有第一个问题——‘爷爷杀你的原因’和第二个问题——‘分家找你的原因’是真话。   “那说说你的身份。我的确知道你是夏子庄的徒弟,不否认你知道夏家不少秘密。你杀了我的奶奶,爱爱的父母?因为愧疚才接近夏爱爱?虽然你有很多秘密,但是你没有杀过人,至少奶奶以及爱爱的父母不是你杀的。你接近夏爱爱反而是想保护她,你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去,我不知道,但是有些东西从身上流露出来的本性是无法掩盖的。”   夏单用力掰过我的下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说话的语气像镶了一层冰:“能说说理由么?”   “女人的直觉罢了。”   夏单并没有否认,而是放松了手上的道力,喃喃反问道:“女人的直觉?”再望进我的眼睛时,他又笑起来,问我,“那我接近你的原因是什么?”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会说出什么,而我只抛给他冷冷地三个字道:“利用我。”   夏单浅浅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盯着我的脸。他最后抓过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炽热地胸膛惊得我一缩,可是他没有让我退缩,而是紧紧包着我的手背让我感觉他胸脯下那个心脏在跳动。   黑暗里,我的脸像被蒸暖了一般散发着热气。也许他看不见我脸上的红云,而我却能感觉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与他心跳的节奏重叠在了一起。   夏单说的话竟一字一句传进了我内心的最深处,他说:“星然不要假装不知道,你在我这里面最深的地方。”他紧了紧抓着我的手,“你会永远待在这里面。”   他的话竟让我有些无措,也有些茫然。不管它真假与否,他很成功地让我六神无主,因为在他欺身过来与我缠绵亲吻的时候,我脑中一直保持着空白与茫然的一片。我被动地在他的吻里乱了心绪,想推开他无奈发觉自己的无力,最后只能配合他的节奏与他越吻越深。   最终夏单放开我,抬起迷乱的眼睛,对我说:“不管打多少次赌,输的那个人永远都会是我,而赢的那个永远都会是你。   “我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星然。”   ————————————————————————————————————   夏单离开之后的第三天,我便提前出院,而事实上是我自己跑了出来。在街上瞎逛了两圈,心里反反复复想着都是夏单说的话。   在人群里晃荡,我觉得自己跟个无家可贵的孩子差不多,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我接近夏单的原因的确是与家族的宝藏有关,但是目的并不是为了宝藏,不过是以宝藏为契机引出我的那个混蛋父亲罢了。祖坟黄土下到底埋葬着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有关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爱爱的父母亲,已经我没有见过的奶奶。我只听说家族在十几年前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这一辈的孙儿们根本没有人知道。   不是不好奇,只是对那些事情好奇又有什么用呢?   我进了一辆乘客不多的公车,在惶惶又拥挤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车辆与路人。一直坐到最后一站,车子已经开进了郊区,那时车上已经剩下我一个乘客,我在一片菜花田边下了车。广阔的花田跃入眼前,而我却在远处的小坡上看见一辆与这些美好风景格格不入的黑色跑车,顾天俊正靠在车身上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出现,我并感到任何的吃惊,平静地走过去,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下车?”   顾天俊露出一个笑,说道:“我猜的。如果你不在最后一站下车,司机也会把你赶下来。”   “为什么?”   “因为公车司机不会便宜让你做回程,除非你肯再出一块钱,他大概就会把你载回去了。”   “那你怎么能肯定我不会出那一块钱呢?”   顾天俊无奈地对我摆摆手说道:“正因为我不能肯定,所以我才说是‘我猜的’。”   看着顾天俊的脸,脸上忽然没了笑意,对他说道:“你不觉得跟踪人很不道德吗?”   “别生气。”顾天俊面容上有些挂不住,“人手不是我安排的,爷爷盯着你的动静,我只是从中窃取了一点情报而已。今天早上到医院去,值勤的护师告诉我你自己要求出院了。”   我有些狭促地望了他两眼,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随口问问罢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顾天俊面容上一怔,随即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我身边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算爷爷不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组织里阿瑟也会调动人手在我身边跟着。只是夏老头出于什么目的盯着我,我就不得而知了。   “陪我走走?”我指了指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花田的深处,问顾天俊。   他回答:“好。”   顾天俊与我走在安静又无人的小道上,侧头瞧瞧顾天俊俊朗的五官,心中不自觉地想起夏单来。   他与夏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夏单是一个浑身秘密的神秘人,而顾天俊显然更深沉老练得多,他善于掩藏秘密,跟他待在一起并不感觉轻松。   走了一段时间,他对我说:“其实我们在很久之前见过一面。”他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是你以夏星然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也许你根本不记得,或者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我瞬间有些好奇道:“什么时候?”   “你十五岁那年,被爷爷接回本家大宅。在宴会上,你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站在爷爷身边。”   细细地按着他的话去思索,心里想着却没有什么头绪,我道:“……没什么印象了。”   他说:“你是没什么印象,可是我的印象很深。呃,再加上我妈……你知道她口脾不太好。”   我笑了,心中翻了几个白眼,想着用脚趾头猜都能知道夏雅芝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你妈说的那些你才会对我印象深刻?”   顾天俊似乎发现自己说了些不该提及的事情,忙着否认说:“不是。”他转眼望向我的眼睛,“只是觉得有些不同而已。爱爱现在也差不多十五岁,怎么看都只还是个小孩子,而那时候的你,像个历经年岁的老女人。”   这是听见最有趣的一个评价。我捂着嘴乐,问他:“那现在再看,是不是像个经历沧桑的老太婆?”   我现在二十岁,顾天俊二十五岁,我所经历过的那些纷繁复杂的世界他不一定能体会得到,他与我不同,作为陈清玖的养子,他比我幸福了好几百倍。   顾天俊陆陆续续与我说起一些经历,那些爷爷给他安排的那些难于上天的工作以及任务。说到作为光天集团的卧底:“我十五岁那年就接到爷爷的命令,他要把我放在陈清玖的身边。”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许是商业机密,也许是其他的问题,夏家的孩子总会强硬地接到一切莫名其妙又有些无厘头的任务。   顾天俊说:“说不上危险重重,但是也小心谨慎了十年。一面应付陈清玖,一面应付他的女儿。安排了十年的时间,到了第八年才发现夏单的影子。然而当听到爷爷说把你安排过来支援我,让我稍微吃惊了一下。因为迟迟未看见你的出现,直到后来爱爱跑来找我……”   说到这里,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顾天俊前后对待我态度不一样的原因。   我停下脚步,定下来淡淡地望着他,问道:“是爱爱告诉你,我就是夏星然吗?”   顾天俊回答得很肯定,说:“是的。”   我笑了笑,不再接话。顾天俊却拉过我的手,对我问道:“夏星然,这几个月里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Chapter 41 夏家的宴会   在元辰没有离开我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爱情是什么,或者说它与平常的情感有何不同。因为我并不在意爱与不爱,因为它并不能带给我什么。元辰离开我之后,我似乎似懂非懂了,我们曾经没日没夜地待在一起工作、生活,仿佛两个人的世界是理所当然。   情感,对一个杀手来说太奢侈。   顾天俊的告白虽然很突然,可是对我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在那天之后,我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月,回到家里看着房间的熟悉的一切,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恍如梦中风月的错觉。   有时候我闲来没事的时候会想,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二十岁的年龄会做些什么事情?逛街、打扮、恋爱……在家与父母吵吵嘴,在外调皮地与男友撒撒娇?让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然后一个女孩子就越长越大,嫁人、生子、养育,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并且感慨时光的飞逝,红颜已去。   可当我又一次回到夏氏大宅的时候,觉得我的生活其实亦与普通人的差不多。为了生存的钱财到处奔波,而姑娘大了就该出嫁。   夏林“碰”地一声闯进我的房间,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我有点儿恼火,因为想不通钟点工秦姨怎么把这种一脸坏像的男人放进我家来。虽然他有鼻子有脸,面对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绝对是一个杀伤力百分百的极品,可是我看见他一脸晦气的样子也不至于把个四五十的大妈拿下。   他拽起一个行李箱就甩开,开了我的衣柜顺手把他自己认为好看的衣服扔进了箱里对我说:“恭喜你,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同居了。”   夏林说得有些急,半天我没能反应过来,“啊啊”了几声,才扯出点头绪,但是脑袋刚睡醒就是一团糊,顿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什么?”   夏林在我衣柜里捣鼓了半天,拿了几件连衣裙对比了半天,最后把一款黑色抹胸的连衣裙丢在我头上,不容置疑地说道:“赶紧换上,我们中午十三时的飞机。”   他走出去的时候,回头有话要说的样子,然而看了我一会儿,又直接甩门出去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紧闭的门后,而床上那个还是傻愣愣又有些无措的我。   ————————————————————————————————————————————————————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已经进了机场,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脸上化着淡妆,连发型也弄过了,整得就是一标准的富贵千金的模样,站在夏林身边,机场里往来的乘客纷纷向我们望过来。   “爷爷的命令,让你从今天开始回家住。”   “回去就算了,干嘛弄得像去见领导似的?”我看看我身上,就差穿金戴银显示不出我一身高档品味的高贵了。   夏林还看看手上的表,他拖着我的行李,一手紧紧拽着我往前走,说道:“说对了,就是见领导。现在十二点三十分。领导见面会下午两点三十分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准备准备。”   夏林的莫名其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夏氏举办的各种交际会上从不露面,这还是我第一次与夏成生孙女的身份参与公共商业性的活动。   ——————————————————————————————————————————————   下午三点我正式出现在夏氏豪宅的花园门口。   本来一点半下的飞机,按理说也不会在宴会上迟到,可是路上陪夏林去选西装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耽搁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   夏成生举办的这个宴会是个一个慈善基金的启动仪式,往来的商业界的名头都会出席参见。虽说是一个小小的启动仪式,夏老头似乎很是看重,在自家花园里举办不说,场面弄得也格外隆重。我所熟知的媒体界的名人亦都在宾客的队伍当中。   我搭着夏林的手出现在花园里的时候,竟然还有服务生在我们进会场之前向宾客们介绍道:“欢迎夏老先生的大孙子与孙女——夏林公子与夏星然小姐。”我们在一群掌声中进场,我看见男宾客们的眼神在我脸上晃过,他们赤裸裸地在欣赏一个女人的美丽,而他们的眼里却透露出一种不一样的深沉。就如同站在人群中的顾天俊,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看见我望向,他便向我露出一个俊美的笑。   可是,当我的目光滑过他身边的女伴时,让我不得不微微诧异。娇小的陈泠被顾天俊揽着腰站在那里,她也同样看着我,脸上却没有笑容。   夏林带着我走到爷爷的身边,他今天似乎分外高兴,眼角上的皱纹好像都没被抚平过。   酒保端着酒过来让我们选酒,两个人都拿了一杯苏格拉威士忌,保持沉默地站在夏老头的身边。   “欢迎夏老先生的小孙子与孙女——夏孤常公子与夏爱爱小姐。”我的目光移向装扮得如朵红色小蔷薇似的夏爱爱,她今天沉着脸与夏孤常一起冷冷地穿过人群走到我们身前来。夏爱爱永远都是风风火火的个性,看见我,也不顾是公共场合,冲了一般扑过来抱着我的腰。自从我受伤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相信她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今天的她异于平常的夏爱爱,深沉、内敛,除了她见到我有些小小的激动。   我知道她这个“公主抱”的意思,便道:“好了,乖乖的,我什么事都没有。”   “都是夏爱爱太傻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夏孤常扯扯夏爱爱的裙摆,夏爱爱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只用眼神沟通了一般。夏爱爱的眼睛便望向了人群的一边,定在某个人的身上。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那一头站着的是衣着光鲜的陈清玖。   回头寻找顾天俊的身影,再望望陈清玖那得意的笑脸。忽然明白这果然不是一般简单的宴会。   夏氏孙儿齐聚一堂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共的场合,多少让熟悉的人有些吃惊,偶尔会有几个人端着酒杯过来与夏成生问候两句,聊些经商之道,并且会扯上一些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便把话题转移到我们的身上。   “夏老先生孙儿们都是一表人才啊,俊男美女,各个面貌不凡。”   “夏老,儿孙之福,你现在可以安心退休了。”   “这个生面孔并未见过,就是您老的大孙女?”   夏林站在我的身边还会偶尔陪宾客笑笑,夏爱爱出席这样的场面也多似乎早就适应了的样子,端着一杯果汁拉着夏孤常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对别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站久了自然有些发闷,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宾客从夏林的客套里离去,我无意地抬脚用鞋尖顶了顶夏林的脚。他回过头来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凑近他问道:“你不是说见领导吗?要我傻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夏林在我脸上瞥了一眼,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所谓的领导你不是见到了吗?”他指了指爷爷,“举办一个慈善会也不容易,爷爷需要多招揽资金。你对这里的熟面孔也熟悉,家族事业上就不能出分力吗?”   我听了心里直冒火,恨不得一只鞋跟就踩死夏林。长得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骗我骗得团团转,让我以为是分家远亲里的三姑六婆。   我的手一伸,自然而然地在夏林端酒杯的手上毫不留情地掐了一大块肉,面无表情的他被我逼得皱了眉头。放手再看他端正的俊脸一眼,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身边。   退场前遇到陈清玖,刚才他看见我出席会场,也应该听见了服务生的介绍,我想他看见我应该不会再有太大的吃惊,毕竟陈清玖也是一个见过世面、在商场上身经百战的人。   我端着杯子走到他面前,与他碰杯道:“陈董,好久不见。”   “scorpion,是好久不见。”陈清玖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我说道:“scorpion不过才一个多月不见,摇身一变成夏家大千金,让我这种老人差点吓出心脏病。”   我笑笑,品味着他话中的意思,道:“陈董正当壮年,怎么会老?业内知道scorpion便是夏星然的人也不少,只是陈董在委托前没有问清楚罢了。”   “的确应该是要好好调查清楚,与scorpion一笔交易让我亏损了将近三个亿,国内的小公司都关闭了几个,到是夏氏集团有那个闲情雅致举办慈善基金。”   陈清玖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有口才的人字字珠玑,就几个都能把人逼出内伤,可是听了陈清玖的话让我不怒反笑。我知道他说的意思,现在他摆明了我夏星然就是到他光天集团当卧底的奸诈小人,他亏了钱是我害的,他差点破产也是我害的。当然,我并不否认里面其中的缘由多少与我有些关系,可我却看不得他个肥头大脸的人在我面前嚣张。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陈董,你说的事情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你懂,我也懂。但是……”我转了语气杀气直射他的眼睛,“陈董你自己做了什么,我想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不过。我scorpion从小是穿着子弹孔长大的,如果你觉得能随便顾上几个二流的杀手能干掉我的话,我随时欢迎你。我的生活,从来不缺乏暗杀的惊险。”   我相当满意地说完话了之后,如愿以偿地看见陈清玖僵硬掉的面容。   而下一刻当看到夏老头面前的人的时候,僵硬掉的却是我的面容。   Chapter 42 他的出现   那个人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印象却很深。因为那人有一双比女人妖媚得多的凤眼凝聚起的压迫感,让我终身难忘。   我记得自己仅有四岁的那年,那个男人就站在我父亲的面前,两个人举起手中的枪把我最为熟悉的姑母杀死,然后把我推向了万恶的深渊。   我转过身不再理会陈清玖,站在原地打量远处那个依然年轻俊朗的夏子庄,他笑得很从容,而面对他的夏老头却面色凝重。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消失多年的夏子庄就这样出现在夏家的花园里。夏成生身后的夏林却一脸淡然,不惊不乍。我心想他如今一个快奔三的青年,其实说到底也没真正见过自己的父亲多少次,根本不必谈什么感情。   然而最令我吃惊地是站在夏子庄身后的夏单,他一如往常地一样吸引任何女性的目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再加上那能颠倒众生的脸,他完全能简直同妖孽一般魅惑。   我所在的地方离他们甚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夏老头的面色一黑一红的变换,最后他们一齐转身向家宅的方向离去。   最后瞥一眼,我的视线落在回过头眼神令人琢磨不透的夏单身上。他所有的神情都落在我的眼里,而我只看见他微微地一惊,便无他想,回过头跟上了夏子庄的脚步。   ——————————————————————————————————————————   夏子庄在我们同辈人的眼里是一个极为神秘的长辈。   他曾经是夏成生最得意的大儿子,亦是整个家族的领头人。我所知道有关他的传奇不多,然而听到的都是一些惊骇世俗的流言。比如他痴迷于考古,却崇尚盗墓的行业。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老古董,可是他却喜欢与老古董有关的东西。我想他痴迷于家族里古老的宝藏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所想的事情不过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或者一厢情愿而已。至少我知道,有关家族宝藏的事情,这便少不了我的父亲。想要知道那个男人,必须从夏氏宝藏入手。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本宅。我稍后进屋的时候张管事上前跟我说了一下情况,说是对我说,其实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无奈被我逼迫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话,他道:“董事长在书房。”   书房我自然是要去的。   不紧不慢地上了楼,心里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我才在书房门口站定,便听见有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那是一个很沉稳的男声,他道:“好歹我也是你的儿子,家族的秘密我也有权利知道。”我心想这个声音应该是夏子庄的了,竖起耳朵继续细细地听到。   夏成生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道:“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对话似乎僵持在了这一句话上,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他们各执着什么样的表情。片刻后,我才想要推门而入,又听到有声音传了出来。   夏子庄道:“你不告诉我也罢,这些年我也没少做调查,宝藏的地点我也找到了,今天来我是要确认一下那堆黄土下的东西。是这个么?”我听到“咚”地一声闷响,夏子庄的声音继续,“千万年的宝藏就是一些破铜烂铁?”   房间里又“砰”地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只听见夏成生暴怒起来的声音,他吼道:“你这个逆子!”   “千年宝藏真的是这些瓶瓶罐罐,破铜烂铁吗?就是这些东西让你守了一辈子?黄土下到底还有没有秘密,我真的是很想知道。”   “有价值的破铜烂铁自然有守护的价值。”在夏成生第二次发飙前,我推了门进入。晃了眼周围的情况,夏成生坐在他的书桌前,夏林、夏孤常与夏爱爱分别站在他的身边。夏子庄坐在他的对面,则夏单坐在他不远的地方,想没事的人一样乱按着手机。   我才进去,所有人的眼睛定在我的身上。而我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错愕的夏子庄。   这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打量他,他看起来很年轻,那面貌看起来就像夏单的兄长。可是他的眼睛有一种另类的威慑力,让你望一眼打从心底里畏惧他。   夏子庄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很久,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乍一看,我还以为是顾琳回来了,你与你妈长得倒还真像。”   我最烦听这类话,手枪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从长裙覆过的大腿上抽了出来,枪口对准了从容不迫的夏子庄。   而与我同一时间亦是同一动作,夏单也从衣服下掏出了一支枪,而那支枪的枪口对准的是我。   “请不要顺便拿我与那种女人相提并论。”   夏子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你比你妈有种多了!”   此时的夏单已经将手上的枪收好,收回枪,他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而是继续摆弄他手上的手机游戏。   我看着夏子庄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些心中不干,面对一个能杀人流血的凶器,夏子庄竟然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这是他的无畏呢,还是他演得自然?手上的枪未撤,而是不紧不慢地扣下了枪上的扳机。   “星然!”夏老头在我身后警告。   然而玩笑开多了,多少都能以假乱真。   当我把“砰”地一声用力地按下去的时候,手枪上射出的不过是几片颜色鲜艳的纸片,而枪口上挂着一面小彩旗,上面写着:“你个二*逼。”   只是我不过就是想开个玩笑罢了。   夏子庄抽出隐藏在自己身上的刀的速度,比我自己估计得快了很多,尽管我的回避的速度也不慢,但是仍然被他的细柳刃划过了手臂,刺痛一下就汇聚到了心头,血流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回击让他看些颜色。   大家都是练过家子的,打起来当然没有如同对付那些非专业的人轻松。夏子庄比我想象中的要易怒,因为他把我的手腕制住在背后的时候还特意用力压在我受伤的伤口上,顿时让我感到血如喷涌地溢出来。加上我半个月前的枪伤未愈,根本打不过他。   夏子庄的细柳刃抵在我的脖子上,再向我的皮肉靠近一寸,立刻能见血封侯。   “放开。”夏林站在我们的面前冷冰冰地举着枪对准了他父亲的头。   而夏单也早已出手,他的枪对着夏林,可是身边却被夏孤常与夏爱爱一上一下地拿着一副镶金的匕首抵着身体上致命的要害部位。那匕首一看就是夏老头收藏在书房的老古董,不知道他此时心里是否心疼。   会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他的古董。   夏林又一次冰冷地重复了话,他道:“放开!”   夏子庄看了看局势,最终还是放开了我。脖子上的细柳刃才撤离,夏林一把拉过我,对身后的爷爷说:“我去去就回。”一边连推带拽地把我拖出了门。   书房的门刚关起来,他说:“我说你有病是吧?”   “差不多。”   夏林把我拽进了房间,打了个电话让张管事把药箱送了进来。他打开药箱,将消毒水与绷带往我面前一放,退出房间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对我说:“你今天的行为相当幼稚。”   的确,故意激怒夏子庄是幼稚的行为。我不过想试试他罢了,然而当真是如此么?当我进入书房的那一刻起,我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夏单的身上,到底是试探夏子庄,还是试探夏单,或者是试探我自己,我连这三者都分不清楚。   我望着手上的尚未凝结的血液有些茫然,受伤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然而我心中为什么竟然有一丝的失落,那种失落是什么……   心中一团浆糊,下定决心便不再想。抓了面前的消毒液,双手并用拔了半天的塑胶塞却因为伤口的疼痛使不出劲,最后还是用牙咬开塞子。把那塞子吐到一边,我毫不犹豫地将消毒液成瓶倒在伤口上。一阵刺激的疼痛,疼得我浑身颤抖,一个未抓稳,药瓶掉在了地上。我正想弯腰去捡,有一个人抢先在我之前拿起了瓶子。我抬起头,从脚、腿、腰、肩、颈,直到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顾天俊有些怜悯地看着我,他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查看我手上的伤。   我不知他看出了些什么,过了不久,他也未说话,拿起药箱里的棉花与棉签细心地鼓捣起来。棉签沾了消毒液涂在我伤口周围,一圈又一圈,皮肤上冰冰凉凉地触感让我感觉很舒服。手臂上周围的血污清理干净,他便换卫生镊子夹了几片棉花,浸湿在消毒液里。顾天俊抬起了脸,柔声说道:“有点疼,忍一忍。”   看着我点点头,他便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捏着棉花一点一点地去触碰手臂上那被划开的口子。那轻柔的棉花刚落下来,药水沾着伤口,疼得我向后一缩。顾天俊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他抬起眼看着我皱成一团的眉宇,下手时更加小心了许多。   大概五分钟过后,他帮我上了药,加了纱布绷带,很完美地包扎了伤口。   帮我系上结,他抬起眼,我却像害怕他眼中某些东西似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说道:“谢谢。”   良久也未听见他答话,只感到他高大的身体欺过来,有力的手臂便环上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他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我窘然,想推开却倍感自己的无力。   最后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怎么才算会照顾自己呢?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若不会照顾自己我能活过来么?”   顾天俊的手臂紧了紧我,似是怜悯似是疼惜,他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道:“照顾自己,让自己少受伤,对自己好一些。”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他继续说:“人不能总是太自私,只为自己而活。”   “不为自己,为谁?”   顾天俊凝视我的眼睛片刻,眼睛里的神色暗沉下来,细细凝望才发现里面柔情似水,我的耳边听见他的声音说道:“比如为我……”他的头俯下来想要吻我。起初我并未躲开,直到他的鼻息扑满我整张脸。在他触碰到我的唇之前,我伸手挡住了他的吻,对他说:“我不是陈泠。而且陈清玖委托也已经终止了。”   顾天俊并没有再多于纠缠我,凝视我许久,离开之前最终说道:“星然你知道爷爷将你叫回来的目的么是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说:“夏氏集团合法继承人的名单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Chapter 43 暗夜机车惊魂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基本没有影响到我的任何生活。我不在乎钱,夏氏家族能给我的,我一样能靠自己的双手弄出来。然而作为继承人,继承的不仅是夏家巨额的财产,也包括那埋葬在千百年黄土下的秘密。   我并非好奇,也不甚关心。就在夏子庄离开夏家豪宅的那天晚上我一样无所谓地离开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当时夏林再三阻挠,他那欲言又止,又话想说却不开口的犹豫彻底激怒了我。我决定不留下,夏氏与我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姓氏使然罢了,他们并不在乎我,而我也无需在乎他们。   当我开车行进环山公园的时候,有辆车追尾而来,一路追踪着我。路上无人,往来的车辆也不多,差隔十分多钟才能见到一辆。我感觉来者不善,踩了油门加速前进。再行了一段路觉得越发不对,飞速路过一个岔道,过道之前竟然从岔道上窜出一辆车。幸好我急转,否则那车便要撞上我的车身。   踩了油门,速度加上了一倍,我直接调转了方向离开市区向郊外行驶。然而却似乎中了他们的意,我行前路便发现路上又有别的车辆埋伏我。   现在通知阿瑟让组织的人手支援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一直地开车,趁着速度与转弯将那些追尾而来的车给甩掉。但是等我发现他们手上有武器的时候已经处在被动的状态,而且那些车上出来司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手。若有机会接近我,他们会时不时射来几发子弹。可惜由于距离与准头的原因,没有一颗子弹能瞄准到我。   他们想要干掉我,这个已经毋庸置疑。而幕后主使者是谁,我也会慢慢地调查,现在只能是尽量脱离他们的追击,三俩车夹击我一个,若是把我逼入了绝境,我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我手上的武器不足够对付他们。   深夜的路途上,没有任何路灯,山路崎岖,车辆穿梭之间能看到一闪而过的车前照明灯。   三辆车紧追不舍,逐渐向我逼近,有两辆在一个转弯中超速过我,它们整体形成一个品字型将我的车夹在中间。   忽然有个电话打来,我根本无暇顾及那个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只是紧张地瞄了一眼银光的屏幕,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抽不出神再去接电话,盯着前方,只看见从前方车辆的后座上射出红外线瞄准了我的眉心。我大惊,全身往下一缩,听见车窗玻璃爆裂的声音在头上方炸响。   而那个电话在响了五六声之后,最终陷入了沉默。   我直起身子,浑身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陡然加速。我需要迅速地冲出重围,否则我不是被枪暴出血,就是在死在车里。   强烈地撞击前面的车四五次,他们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不管我中间如何撞,他们都是铁定如山般的在我前后右面。   此次我真的是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心里就是着急与紧张,但是我完全没有任何退路,心中有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害怕又无助。   心中快要绝望的时候,一辆摩托车从树林中陡然窜了出来。驾驶的人带着头盔罩住了整张脸,只看身形能知道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动作敏捷而且灵活,在路上蹦弹了三四下,稳准车的平衡很快就行到与我们持平的水平线上。他迅速地掏出腰后的枪,对准车里的司机开枪。   没了司机的车很快失去平衡,速度减慢最后被我们抛在了尾后。   摩托车上的男人又直接向我车尾的那辆车开了两枪,我没法顾及它的结局,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人貌似打乱了敌人的计划。前面持枪的人开始陷入焦急,他的准头频频向我转来并向我发射子弹。我均是侥幸躲过,可是看见当那红外准信对准那个骑摩托的神秘人。我心一惊,把方向转右用车身撞击了那位神秘人,虽然有些抱歉但是这是我想到唯一让他躲过子弹的办法。   我为减速地冲向了前方,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反倒在道路的中间。不能再多想,因为前方还有一辆车未结果,心中对那个神秘人有感激的份,然而无法报答。   前方的人几次瞄击我都不准,最后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再次举起枪的时候便是一阵扫射,我低着头不敢乱动,前镜碎落的玻璃滑过我的手与脸割得我生疼。我低着头自然看不见前方的道路,只能稳当地握住方向盘逐渐减慢速度。   车子不知撞上了路上的什么物体,整个车身剧烈的摇晃起来。我心里也在摇晃,恐惧蔓延了全身,无尽的无力感慢慢地侵袭我的感官。   电话又一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的是顾天俊的名字。我有些痴傻地抓起来接听,只听见电话那头他对我吼道:“星然,停车!”   我傻傻而又听话地将脚压在刹车上,车骤然停止,耳边似乎有激烈的枪声,我听着却觉得它们遥远又空旷。   ……元辰,你在哪里……   这样的无力感让我害怕,我突然才意识到我是多么的没用,离开了元辰,scorpion什么也不是,夏星然不过是一个无用又无助的女人。   一直都是元辰在保护我。   然而离开了元辰,夏星然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有人把车门打开,他似乎在叫我,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扯过我,将我拉进怀里。   我抬头木然的望着他,顿时才感到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顾天俊紧紧地抱住我,对我说:“没事了,没事了。”我的神经似乎被什么刺进,整个人跳起来推开他,然而又紧张地缩进他的怀里。   我眼里只有元辰,我心里也只是元辰,顾天俊站在那里我仿佛就看见了元辰。   我紧紧地抓住他像抓住我的命,我对他说:“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恨你……”   而我耳边听到的只有元辰温柔地对我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   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这个陌生的房间的。   睁开眼睛的刹那,看见顾天俊躺在我旁边,双手紧紧地环着我。   我低头一看,我与他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动静似乎惊到了顾天俊,他睁开眼睛望着我,而我也望着他。   他的眼睛永远让人看不透,对望良久,我也并未发现什么。而他的双臂一紧,我整个人的紧紧地与他贴在一起,他在我额头与脸颊上落下吻。我摸摸脸上他吻过的地方,摸到一个OK绑,再抬起手,伤口的绷带已经换过。   他抓过我的手,紧紧地环包在他的手心里,开口说:“你昨晚上太不小心了……”   我一惊,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往他怀里缩了缩,觉得不妥,又撑着手去推他。推不动,抬头看他,看到他一脸的怜爱,他说:“我以后会在你的身边,以后会一直都在。”   我错愕地听着他的话,心想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思索片刻才想起昨天晚上歇斯底里地说了一大堆,心中思念元辰,不紧有些伤心伤感。垂下眸子,让顾天俊看不见我脸上的神情,他却伸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细细在看我的脸。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顾天俊将最后一个字送进我的嘴里,他的吻轻而贪婪,竟似有无尽地留恋。   元辰,元辰……我们在一起十年,竟没有一次像这样渴望眼前的人就是他。他那么了解我,我如此依恋他,可最终结果为何要是我被抛弃与被背叛。   我想眼前的就是元辰,让元辰就在我的眼前。我们的吻逐渐变得狂热,在燎原的火燃烧起来之前,顾天俊的手机将我惊醒。在我迷乱之前用力地推开了他,让头脑冷却,让神智清醒。我不敢去看顾天俊的眼睛,我害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人的眼睛。   顾天俊放开我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回头去望他,看见他看了看手机的屏幕又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是否接听。   我直地坐起来,准备下床,对他说:“我回避。”   顾天俊却不让,他道:“不用。”右手臂仍然紧紧地揽着我的腰,也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   我沉默地靠着他,他接听,安静地房间里从手机里传出音量不小的女声。   她说:“你一个晚上都到哪里去了?爸爸一直在找你。”   顾天俊道:“公司里的事情,我提前回G市了。昨天已经让人先转告了爸爸,之前也跟他说过。”   “真的?”女方有些不相信,“你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怪。”   顾天俊似乎有些不耐,眉头轻蹙起来,问道:“你又要搞些什么?我很忙,不要无理取闹。”   女方声音高了八调,语气里满是不悦地道:“我怎么又无理取闹了?!”   “对不起,陈泠,我马上有个会要开,有什么事情等你回G市再说。”说罢,顾天俊便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他挂上电话我忽然笑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地意味。我笑男人总有各种借口拒绝一个女人的纠缠,陈泠似乎很不被顾天俊待见。我回想起接受的那个人任务,我便想笑。   顾天俊似乎知道我在笑什么,并为多话,只是看着我一个人在乐。末了他靠过来,在我嘴角上落下吻,我缩了缩头,片刻后又自己迎上去纠缠他,勾着他的脖子,想要他更多的吻。那些吻略能让我不安的心变得安宁片刻,顾天俊的吻,能让我暂时忘掉脑海中的那个人。   我勾着笑容问他,说道:“爷爷让你去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Chapter 44 其实我爱的人   以前,夏星然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一切为利益而努力,然而现在的夏星然有些茫然。我觉得自己像个漫无目的的荡子,能晃到哪儿就在哪儿待着。   自从我踏进了G市便一直在围绕着它转,然而不管转多少圈,最终我又回到了这里。   坐了半个小时的飞机,我却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最近各种劳累各种伤,我是一个女人,在这种压力下支撑不了多久。从前有元辰一直在支撑我,现在我失去了这个支柱。为了不让自己失去依靠,我便找了另外一个人。   我睡在顾天俊的怀里并不安心,睡眠很浅,只要他轻轻一动我便能感觉到。他似乎也察觉到我警觉的敏锐,在车上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让我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怀里。直到到了目的地,他轻柔地唤醒我,我却赖在他的身上未动,最后他无可奈何地将我抱下车。   安稳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方。环顾一下屋里的摆设,查看各处才反应过来我的所在地是顾天俊的房子,这里是我假扮陈泠时期住的房间。   我一动,全身酸痛,身上的伤以及手上的疼痛似乎都在我皮肉上割裂了好几层血肉。想想那些外伤害得我连水都不能碰,洗澡便是一个大问题。若是化脓的伤口更加不堪设想。我一看时间早上六点,在房里翻出了急救箱,一脚踹开顾天俊的房门,便坐在他的床边。   本以为顾天俊应该在就醒了,在接手陈清玖的任务那段时间与他在一起,发现顾天俊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就算晚上忙到再晚再累,第二天早上他都会五点半起床不是继续完成留下的工作就是趁着清晨空气的清新到外面去跑晨步锻炼身体。现在将近六点半他一觉未醒,不是刚刚睡下就是异常劳累了。   我坐在他的床边,细细去看他熟睡的姿容。顾天俊的鼻梁相当的高挺,眉宇间有股英气,十足的一个帅哥,不似夏单面貌的妖媚,也不似夏林面容上的那种贵气,尽管对人对事有些冷傲与淡然,却有十足的人情味。   “很好看?”我看见顾天俊的嘴动了动,冒出了这句话。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瞧见他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大概从我进房间开始,顾天俊早就醒了。他闭着眼装睡,无非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偷看他睡觉的笑话。   我面若平静地对他说道:“还不错,达到赏心悦目的水准。”   转身去拿急救箱,我拎着箱子放在顾天俊的眼前,撩起衣袖露出手上包裹着绷带的手臂,对他示意,意思就是要求他帮我换药。   我看见他眼里莫名的眼神,向我挑了挑眉毛,却无动于衷。我心想,我表现得那么明显,竟然还想要我开口求他吗?   然而在我为开口前,顾天俊说道:“有好处么?去医院找个护士什么的,也总要收些医疗费还有手续费什么的。”   “你想怎样?要我开口求你?”   顾天俊笑着坐起来,抬手轻巧一勾我下颔,一个柔情又冗长的吻,他对我说:“用你来抵押医疗费,你觉得如何?”   这死男人,一大早就调戏我。   我对他说:“我可是很贵的,你这医疗费值得那么多钱?”   “那夏小姐觉得怎么才划算?不如将我押给你?”   我不想跟顾天俊废话他多,把上放在他的面前,问道:“到底帮不帮?”   他知道我恼了,不再说话。开了医疗箱减绷带截棉花蘸药水,一系列动作一呵而就。弄完手上的伤口,他打量打量我上身,口气淡然地说道:“把衣服脱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他又重复了一遍对我说道:“脱了衣服,身上的伤口还未经过处理。”   抬起头,看见他一脸正色正然的样子。我呵地一笑,转过身去背对他,三下两下除去身上的外衣,露出雪白的双肩时,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内衣文胸。我背对着顾天俊,看不见他脸上执着何种表情,这感觉他未有任何犹豫,拆掉我身上胡乱的绷带,在小心翼翼地给我身上的伤口消毒。   他说:“夏星然,你还是女人么?身上的伤口被男人的还多。”   顾天俊卷着绷带手臂有意无意地环过我的前胸,男人本性见色,我习惯了。回头打量了着他波澜不惊地面容,问道:“对着一个几乎一丝未挂的女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是男人么,顾天俊?”   他手上一紧,绷带缠得我的伤口疼痛,迫着我转过身去。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这样?”他从我身后环上来,那炽热的吻,一个又一个地落在我裸露的双肩与背脊上。   惊得我全身的神经跟着紧绷起来,这时客厅外传来一阵沉闷地关门声,接着杨永子一脸吃惊地站在我们眼前。我扯扯嘴角一把推开顾天俊,连忙穿上外衣,动作太大拉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顾天俊对着杨永子不以为然地我说:“慢点。”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陈泠”了,何必太紧张,我对于杨永子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真正尴尬地是顾天俊才对。   准备跑路,我侧头想了想又退回了顾天俊的身边,踹了他一脚,说道:“你的车钥匙,先借我用用。”   “去哪?”   “处理私事。”   ——————————————————————————————————————————   所谓私事,我不过是叫了一直驻扎在G市的蒋子潇与许旭出来,问了问近来各种情况。比如,陈清玖的动向,夏单是否有在附近出现过……   因为我在任务结束之后,知道光天集团的各种情报的泄露与顾天俊有关系,大抵能想到这是爷爷一向的作风。然而这样对待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有些不太道义,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披着公平竞争的仁义外套之下,还暗地里竟下黑手。   当然这几年市场不算景气,在金融危机那段时间,夏氏的外贸企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亏损不小,想在短时间内弥补回来不太容易。   我又一次来到“错乱”这个酒吧。白天这里人气不太旺,或者说完全没有人气。一般的酒吧在这个时候一向是闭门不营业,而它却破天荒地敞开着大门,像似欢迎我的到来一般。   叫了几瓶烈酒,像灌水一样将它们灌进我的胃囊里。烈酒下肚一阵火辣辣的刺激,可是我却仿佛越喝越清醒,清醒到自己满脑子都是元辰的影子。而那种感觉在酒精的刺激下越发强烈,强烈得逼迫我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情感。   我喜欢元辰,在很久以前开始便喜欢他。喜欢他安静的神情,喜欢他一声不响地帮我处理一切事情。我那么依赖他,依赖他给我的满足感。   可是他走了,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我。为了夏家那所谓的宝藏,那些被黄土掩埋了几百年了的传说。   我抬起头双手掩盖起我的脸,胡乱一抹上面都是水。我醉了,此时我才发现我醉了,手边放着的都是一瓶又一瓶的空酒瓶。   抓起一个瓶子一饮而尽,发现瓶子已经空见了底。   耳边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问我:“为什么哭?”   我双手埋着脸,下意识地开口回答道:“因为想你……”对方没在吭声,那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回环,我忽然一怔,抬起头来,看见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可是我神情模糊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他似是元辰又似乎不是元辰。   他又问我:“在想谁?”   “……元辰……”   “在想我?”   我竟然像个呆瓜一样点了点头,模糊中觉得男人在笑,笑着揽过我,然后吻我。   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男人一点一滴地吻去我脸上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抱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杀我?”   他停顿了很久,开口回答的却是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他说:“星然,你一直那么骄傲,从小到大你哭过多少次?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哭,我真为你丢脸。”   “我丢脸的事情那么多,你全部都知道,也不在乎这一次。”   我完全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清醒着,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我什么都分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是虚幻,那便让我抓住它好了。   “元辰,你爱我么?”   “爱。”   “真的么?”   “真的。”   “但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他说:“爱情不代表所有。我爱你,但是你并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一个。星然别在出现在我眼前了,我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只能结果掉你。”   我忽然抓住面前的男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迷糊地虚幻地,竟然看清了他的笑容,属于元辰式的安静的笑。   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到,静静地趴在他的胸前几乎昏昏欲睡。   很久之后,我发觉自己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个人将我一揽,紧紧地拥着不再放开,耳边依稀听见有男人在说话。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放心,她喝醉了。就算没醉,我在她的酒里放了点东西,一觉醒来之后他,她会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当我从顾天俊的怀抱里,清醒过来之后,一切果然什么也记不清楚。   Chapter 45 迷蒙的情感   跟顾天俊在一起填补了我将近空虚的心,我总能从他的身上看见元辰的影子,或许是一个笑容,或许是一个动作,看着看着能沦陷,然后麻木地忘记一切。   “星然?”顾天俊时常会发觉我的走神,虽然不曾过问,但是他终究是好奇,“在想什么?”   回过神,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叫这个名字?再叫,我会不高兴的。”   “scorpion。”   我笑着微微颔首,迎上去与他接吻。吻了好一会儿,他从我身上下来反手一捞让我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拿衣服里的烟与火。   我窝在他温暖的怀里,问道:“你不打算让我做事,而是这样养着我?”   自从与顾天俊回到了G市,他把我安顿在这间温馨的房子里,每天离开公司都会回到这里,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担心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但是渐渐发现他把这里当成了家,我心里有些小小的欣慰。   然而我最初的目的本想在他任务里插足一脚,也算没事帮顾天俊一个小忙而已,只是到了这里他几乎不与我说任务的事情。不过顾天俊也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一个人,陈清玖很是依赖他,陈泠自然被他哄得服帖。   爷爷派给他的任务,如今也算是完成了大半。现在夏单已经失去行踪,他再待在光天集团也没什么意义。可是作为陈清玖的义子,他这个夏家的卧底有些不好抽身,另外爷爷似乎也没有让他抽身的意思。顾天俊在光天集团里能树立起自己的一个天地,名利双收的事情,大概是想让他们分家放弃本家的利益,好好安分守己。   这份心思,我想顾天俊大概也能明了。他始终不赞成他的母亲夏雅芝去争夺夏家的遗产,夏家千百年的历史,能一手崛起几亿身家是谁的本事大家都是一目了然。   “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让我看得到你,碰得到你。”顾天俊抱住我,在我小嘴上轻啄了一下。   我笑起来,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那我算什么?情妇?小三儿?”   顾天俊凝视我良久,手抚过我的脸,手指停在我的唇上,他说:“我们结婚?”   我脸上的表情僵在他那句话之后,片刻后推开他大笑,道:“……结婚?天俊,你的玩笑有些过了。我未认真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不要认真。虽然夏氏几百年的历史,我们的辈分也不知道排到宇宙的哪个地方去了,但是不管是法律道德,还是血缘上多少还有些渊源。就算抛开这些不说,我们结婚,那陈泠怎么办?你的未来呢?夏成生是上了年纪,但是老狐狸终究是只狐狸,分家能分到多少财产我想你心里比我有数。”   想了想,我又重新窝回了他的怀里,手指俏皮地勾勒出他脸上英俊地轮廓,说道:“我是喜欢你,但并不代表爱你。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而我也不是你第一个女人。我们很相似,却不是同类人。”   顾天俊捉住我的小手,眼神迷离地望着我,问道:“你喜欢我,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我说:“是,但是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信任。”   “怎么才能让你信任我?”   我趁此机会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那天晚上是不是陈清玖派人要杀我?”   顾天俊的眼神微微一变道:“不是。”他顿了顿,也说出了他心中一直的疑问,“这才是你一直以来跟我在一起的目的?”   “如果我说是呢?”我这样反问他。   顾天俊凝视着我,眼神令人猜不透地变换着,他说:“你要利用我接近陈清玖?”   我想回答不是,然而还未等我回答,顾天俊紧紧地抱住我,吻着我的额头,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这样留在我身边就好。   “我爱你,星然。你十五岁的样子,在那次家宴你就印在我的心里。我本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又任何交集。”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明白,既然在同一家族里,自然就会有相识的一天。   顾天俊放开我,自己点起了一支烟,自己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后侧头问我:“你曾经去过甘肃么?”   我点头。   他说:“你肯定不知道甘肃那里有一个小村,而其实我不过是那小村里的一个村民。并非夏雅芝的儿子,也并非夏家分家的长子。”   我惊愕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夏雅芝其实没有儿子,她与她的丈夫曾经有过一孕生出来的是女儿。夏雅芝如今作为夏氏分家里的长辈若是没有儿子,她是抬不起头的,更加不用说来竞争本家的财产。”   “所以,她为了争夺财产,找到了你?”   顾天俊回答我道:“是。我是一个孤儿,夏雅芝找到我的时候我十岁。但是她一直嫌弃我,嫌弃我是山僻村野里的野种。她一直想将我培养成一个举止行为高雅贵气的贵公子,好让她面对本家人的时候不至于丢脸。可是我一直做不到,而到了二十岁她才敢让我出去见人。那个时候第一次参加夏家的庆祝会,我在那里见到了你。”   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参加夏家的宴会,然而我压根没把什么宴会放在心上。   他盯着我的眉眼,眼里的光渐渐变得温柔。他说道:“你对我说了句话。”   我露出错愕的表情,我完全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我还对你说了话?”他点头,我问,“什么话?”   “那个时候我站在你的面前似乎挡住了你的路,你对我说:‘对不起,请滚开。’”   的确很像我自己说的话。可是……   “就这样印在你心里了?”   他笑道:“是。”   “为什么?”   “因为,有一天我要把原话还给你。”他巧妙地一个卷身,将我压在身下,“可是当我见到你之后,我只想让你待在我的身边,而且是永远的。”   顾天俊一口一个纽扣,将我身上的衣物慢慢解尽。火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向我侵袭而来,当我的神智慢慢地与自己迷离,他抱着我的大手轻巧地解开我的内衣,那意乱情迷的负重感袭来的时候,我完全迷失了方向,连自己是谁都不再清楚……   ——————————————————————————————————————   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在,我琢磨着估计应该已经到公司去了。   穿好衣物,迷迷糊糊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未发现人影。我准备再回房间去睡一会儿,不料陷入一个怀抱里,我吃惊地回头,发现是顾天俊,他笑着凑上来对着我柔软的唇又是一阵迷乱的吻。   我惊慌失措地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想想昨晚纠缠再纠缠,我不禁红了脸。如今全身酸痛,而且还发软无力,我怕我又抵抗不住。   我问:“你怎么在,不是去公司了吗?”   顾天俊轻松一拉,又将我困在怀里,说道:“我明明在厨房,你竟然对我那么大个人视而不见。”   我刚刚是走进厨房了看了两眼,但是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   顾天俊在我耳边轻笑道:“我是不是要惩罚你一下?”他说话的语气暧昧,让我心里一紧,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已经将我横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天俊!”我涨红了脸,有些娇有些恼,估计在他眼里是另种妩媚的催情药。因为他完全不理我,将我放在床上伸手便解开我的睡衣。   此时,门铃“叮咚”一响,我们两个人一惊。不知道谁会拜访这里,但是不管是谁,都是我现在的救星。我推开他,跳起来整理身上的衣服对他说:“我去开门。”说完便跑走了,也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   “叮咚”,门铃又响了一声。   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拉开了门,错愕地看着屋外的人。而屋外的陈泠也同样错愕地望着我,我瞧着她眼里逐渐冷下去的目光,笑容却慢慢地展现在我的脸上。   如今准备有一场好戏要开演。   我的模样怎么说都是暧昧的,凌乱地头发,凌乱地睡衣。我注意到陈泠的目光停留在我光洁的脖子上,也许上面的印记,让暧昧的景象变得越发暧昧了。我灿烂地笑容展现在脸上,对着屋子里呼唤道:“天俊,你的客人。”   看着陈泠,让我想起接手任务的日子,那个时候我是陈泠,而暧昧的情妇是杨永子,并且我经常撞上顾天俊与情妇暧昧的场面。如今身份回归了彼此,顾天俊的未婚妻站在我的面前,而我作为第三者插足了他们的感情。   喔,不。他们之间也许有感情。   我侧身让陈泠进屋,问道:“不进来坐坐?”   陈泠并未说话,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阴沉来形容。她并未把我放在眼里,我想她心里也想把我当做透明人吧。她直接走进屋,我关上门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客厅见到了错愕的顾天俊,我想他也不曾料到,陈泠会找到这里来。   我笑着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沏茶。”我转身走向厨房,却被顾天俊大力地拽进了房间,陈泠的表情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关上门,把我圈在门后的角落里。   他阴冷地眼神对上我幸灾乐祸地笑脸,然后他似乎在惩罚性地吻我,我呼吸不过来,最终软在他的怀里,可是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依旧在。   “你似乎很高兴?”   我调皮地迎上他的眼神,说道:“为什么不?”随即在顾天俊的怀里,咯咯地笑起来。   “夏星然!”他似是有些恼意。然而他似乎意识到对我生气也是白搭,从本质上我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了主儿。顾天俊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我问:“为什么?”   他说:“听话……”   Chapter 46 意会夏单   顾天俊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对着被褥凌乱的床发呆,想想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便是一阵脸红心跳。发呆之余,手机欢悦的铃声响起,我拿起来接听,打来的人是蒋子潇。   他说:“老大,发现了夏单的行踪。”   我心中有些吃惊,问道:“在哪里?”   “‘错乱’酒吧。”   我放了电话,细细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觉得夏单的出现有些莫名,他为何还要回到这个地方,难道他在跟踪我?然而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依据与头绪。尽管事发突然,我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这一行也许能问出我父亲的下落来。   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顾天俊与陈泠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顾天俊沉着脸,陈泠眼里浸满泪水。没有兴趣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我的眼神在顾天俊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他看见我身上的衣装便知道我又要出门,开口直接对我说:“出去别再喝酒。”   我嗯了一声,目光滑过陈泠有些哀伤了脸,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来到“错乱”,不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夏单,他坐在最暗沉的角落里,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皮裤与马甲都是黑的,很精神,也格外的帅,就是脸色多少有些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蒋子潇坐在他的对面,皱着眉头,面色不悦。看见我来,他站了起来,他说:“老大……”   我止住他下面的话,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傻瓜也可想而知,夏单是故意要来找我的,大概是跟踪了蒋子潇,要蒋子潇约我出来。   蒋子潇看了看夏单,又望了望我,眉头一直未舒展,我朝他点点头,他便才有些放心的离去。   我在夏单的对面坐了下来,他从我来到开始便未正眼瞧我,只低着头手里玩着酒杯。   等他良久,他都未开口说话,眼睛盯着酒杯里的酒水,时不时喝一口。我一向是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他不说话,我只好先主动:“我想,你找我或多或少有些事情,我来了怎么反而不说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看看你罢了。”   我笑了,夏单一向如此,让人看不透,亦让人犹疑。   我不跟他废话,起身假装欲走,我在试探他,试探他的意图。我要走他似乎不紧不慢,抓住我的手腕,又将我拉回座位。   夏单道:“别急,正事还没讲。跟你做个生意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哦?”我饶有趣味地看着夏单,问道:“是夏子庄叫你来找我的,还是你自己想要来找我的?”   “这个有区别么?”   “自然有区别。能帮上子庄舅舅那可是我的荣幸了,他那么伟大的一个人,用请我这种没什么本事小蚂蚁,他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我说话自然是连讽带刺,夏子庄是一个暴戾的人,若是听到估计会跳起来掐断我的脖子。   这是一个试探,然而这个试探很快被夏单识破了。他道:“他不在这里,你说的话再难听也不会被他听到。”   我耸耸肩表示有些无奈,盯着夏单一会儿问他:“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夏单从身后抽出一个文档袋,扔在我面前的桌上对我说:“钱我们出一个亿,要你杀了夏成生。”   夏单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今天夏单格外的冷,面容上一丝笑容为挂,看着让人陌生。他似是在生气,然而我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看着他,我渐渐笑起来,对他说:“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夏成生刚在前几天用他的所有财产把我收买了。你一个亿的价钱,对我来说不过是夏家财产的几分之一。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夏单忽然冷冷地抛出一句话说道:“那你最缺的是什么?男人?”   夏单的目光停留在我白皙脖颈的印记上,眼神中又团火似在烧,我心中似乎知道了他生气的原因,暗自笑笑,站起来便要走,道:“你似乎并不是来谈生意的。”   他这回反而是没有拦我,懒懒散散地坐在背椅上,眼神注视着我要离开的身影,冷冰冰地开口道:“你可以走,但是你不想听听你父亲最近的境况吗?”   我心中一凛,面上一寒,猛然回头,看见夏单不以为然地喝着酒,我转过身正色道:“你这是威胁我?”   我夏星然生平最恨的就是受人威胁与受人摆布。   夏单道:“并非威胁,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看你做还是不做?我想你肯定对你的父亲十分有兴趣。”   “就为了让我杀夏成生?”   “不。”他道,“这已经是另外一个交易了,就看你做还是不做。如果你能让我高兴,我会考虑把你父亲的事情都告诉给你。”   “你……”   他站起来,猛然拽过我。我站不稳跌进他的怀里,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真是一个傻瓜,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   我一惊眼神下意识我身后飘,夏单扣住我的头,用额头抵住我的头对我说道:“别回头,跟我走。”   夏单拽着我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酒吧,他今儿没有开车,而是驾着一辆能坐两人的改装摩托在偏僻地小道里。车帽仅有一顶,他递给我,我看着手上的车帽有些吃惊,想起宴会那晚被杀手夹击的自己,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是戴着同样的帽子。我惊愕地望着夏单,他却不明所以地望着我的眼睛。见我未动,拿过我手上的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对我说:“上车。”   我抓着他的右肩,却感到夏单有意地缩缩了手臂,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故意地按了按,我便瞥见他眉宇狠狠地皱了皱却未吭声。   他的肩膀是有伤的,这个已经确定。然而在那天晚上我瞧见被我撞击的摩托是向右倒下去的……   我心中一痛,竟然有种百味陈杂的感觉,一时间竟觉得眼睛有些湿。   夏单驾着我拐进几个小道,无限蜿蜒,进了一个简陋的小区。车停在一栋很旧的小楼下,我取下头盔,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一句话糟透了。   我跟着他上楼,楼道里很昏暗,而且还有陈年霉菌的味道。我下意识去抓他的手,感觉他身体一颤,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紧紧地握住再也未放开。   他带着我走上了最顶层,一脚踹开门,连锁匙都不用动。一进门便是扑鼻的一阵霉味,我问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这地方很小,一眼环顾便包揽无疑。就是一张简单的床和茶几,地上到处是凌乱的垃圾与衣物,茶几上有几盒外用的药与绷带。   夏单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回头对我说:“你自便。”他想了想,打量着我忽然笑起来,“估计你不会待见这种地方。”说罢他转身便进了洗手间,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他说我不待见,其实也不尽然。   想想小时候所待的地方比这些更差的都有,待在这里让人总有一种警觉,对生存的警觉。   我坐在他那看起来脏兮兮地床上,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那盒药来瞧,里面放着都是大堆的消毒液与消炎药。   我对着洗手间里的夏单问道:“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的声音混杂着水声幽幽传来:“我那么有名,要追我的人那么多。住得格调太好,很容易被追到。”   听着他的话,我正色道:“谁在跟踪你?我爷爷还是其他人?”   “太多了。”洗手间水声停了,门忽然被拉开,夏单光着上半身,下半身仅用一条毛巾裹着,他走过来迎上我目不转睛的眼神,“世界上的人都在找我,除了你对我不理不睬。”   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夏单好几遍,上上下下一处未漏,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右半身的伤口上,都是插伤,还有些是因为撞击地面太猛烈而显现出来的淤青。   “很好看?”他凑近环着我,抽去我手中的药瓶。   我不知道他说那种好看,是在问药瓶上有什么好看,还是在问他的身体好看。只是我未有说话,看着他站在我的面前,咬开药瓶的口子,左手抓着瓶子将消毒水淋在了伤口上。药水沿着他的身体一直往下,那种刺痛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宇。   夏单在某种程度上同我一样是傻瓜,不知道这样的类似是来自于我们同样的孤独寂寞,还是来自于我们的生存状态。   我抽过他手中的药瓶,叹了口气对他说:“我来帮你。”   鼓捣包扎伤口的事情,我很不擅长,平时的那些事情基本上都是由组织里专门的医务队帮我解决。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毛手毛脚,不禁有些头痛。夏单倒是有些享受,他只是坐着不时发呆,或者同我搭腔几句。   他说:“夏星然我真佩服你,不能温柔点?”我的动作明明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   他说:“夏星然你不做男人可惜了。”   他说:“夏星然就你这个样子,脑袋少个劲,常常稀里糊涂的还以为自己了不起的个性,总有一天被人宰了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   他说:“夏星然没人保护你,你总有一天会死掉。”   他还说……   我狠狠地踹了夏单一脚,对他说:“闭嘴!”   Chapter 47 邀入组织   让夏单进组织是我一直想要的。   而为了我的计划,他的加入也无疑是必要的。只是他是夏子庄的人,在这一点上我心有余悸,为此我冒了个险。带着他进了组织的内部,至少让成员们见见他,让大家说说感想。   晚上我让夏单载着我市中心一栋商业楼,最顶楼是一个对外开放的酒吧会所。我拉着他在街上悠转,直到甩掉身后的人,我才转进楼道里走向最顶楼。   酒吧的人气很高涨,到处来往的人。   我进去晃过舞池,往最深处的包厢里走,尽了其中一个包厢,然后又从另一个门转进了安全楼道,一直下了五层,站在一个扇门前。我回头望望夏单有些期待有些好奇的眼神,我踢开门,对他说道:“欢迎你来到oringe,夏单。”   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尽头,那里的十几个男女懒散地围坐在桌前。我走进去坐在我属于我的位置上,对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笑笑。   JOLIN第一个抱怨道:“太慢了!你这是什么速度?让我们等那么久。”   她看着走进来的夏单,非常吃惊地望了我一眼,拉过身边的椅子,让夏单坐到她身边去。   阿瑟从位置上站起来给我泡了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道:“顾天俊派的人手跟得很紧,他们很难缠。”   我看着夏单坐落下来,对他点点头,环顾一眼四周的众人,对他们说:“夏单不用我多做介绍了,你们都清楚,明白我将他带来的原因。不需要再说其他废话,现在给我汇报一切计划的进展。”   室内的灯光顿时黑下来,每个人身后都落下一块屏幕。   “杨永子最近并未与顾天俊有任何接触,只是每个月都会定时汇一笔钱给顾天俊,金额达到一千万左右。”蒋子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身后的屏幕里出现几张杨永子近况照片,大多是她出入银行与爱思在一起的照片,蒋子潇继续说,“虽然她给顾天俊以巨额做后盾,但似乎自己也有些怀疑的。老大你回到G市之后,她单独去找陈清玖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内容大多关于是她怀疑顾天俊的行为以及意图之类。”   蒋子潇的屏幕黑下去,换上许旭身后的亮起来。屏幕上闪现出不少陈清玖的生活照,与美丽的女人幽会,几张近照是陈清玖出现在高级娱乐场所的特写,另外也有不少陈泠与顾天俊会面,吃饭,亲吻的照片。   许旭说道:“这些是之前的资料。老大回G市之后,顾天俊在陈清玖与陈泠身边安排了不少人,因为警卫森严,我们的人没有办法接近。然而……”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图片上的人物改变,坐在餐厅里的一男一女,女的是陈泠,而男的是元辰。许旭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跟踪元辰的时候发现的,所以我们猜测元辰与陈清玖是合作关系。”   屏幕上的画面再一次转变,场景换到我熟悉的“错乱”酒吧里,而看见那些图片我眉头深深地紧锁起来,照片里抱着我的男人是元辰。而过后几张,是顾天俊抱着昏迷的我在与元辰说话。   许旭一阵沉默,我知道他们都在等我的反应。   我的眉头愈皱愈深,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沉默很久之后,我问:“能听到对话内容吗?”   “距离太远。”   我点点头,心中已经清楚明了。   语毕,第三个开口的是阿瑟,他身后的屏幕亮起,展现的是几张黄泥坡下的图片,那是黄沙漫天的世界,不少人在荒芜的天坑下进行挖掘。   阿瑟道:“先说说甘肃的情况,这些是夏子庄以及顾天俊派去的人手,在夏董事长赶到之前我们已经铲除了不少人,但是仍然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手被派往那里。不过现在已经是夏董事长掌握局面,我们的人手滞留在暗处待命。”   图片切换,换成天坑的另一个角度,那里也有几个探查人员,阿瑟解释:“这是我们的人,已经找到正确的入口。现在是等待挖掘的命令。”   此时我的目光下意识望向夏单,只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屏幕,见我瞧来,他亦转头来看我。   阿瑟继续道:“夏子庄在宴会结束的晚上,已经跟丢。”   屏幕一转,几张机车追击的场面显示出来,那个是那晚夜里我被敌人追击的照片。画面不停的变,我派的人出没在我的身边按着我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记录着一切。   “顾天俊在老大离开的当场就跟在了后面。”阿瑟点了手中的按钮,画面又过,屏幕上是一些被甩尾的车辆,“为了不影响计划的进度,我们并未派人抓获他们,而袭击的动机与目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是顾天俊回到G市的资料。我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并未发现其有暴露什么问题。而在今天早上……”阿瑟点开一个音频,他说,“这是我们今早在老大离开之后收集到的顾天俊与陈泠的对话。”   放出的录音一阵沙沙地响。   顾天俊的声音道:“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陈泠道:“我无理取闹?我有眼睛,我还没有瞎!你跟她之间没什么?那她脖子上是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她会衣冠不整,嘴唇红润,脖子上都是吻痕吗?”   “陈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陈泠!你要知道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我当初就反对什么计划!爸爸就为了什么传说中的东西要牺牲你!然而我要看着她,看着她在你身边!”   听到这里,我狠狠地冷笑了一声。   陈泠的声音继续道:“你在她身边那么久到底打听到东西的下落没有?当初爸爸还费尽心机找到她,听说让她出马接任务还费了好大的功夫。公司为此亏欠了不少钱,若不是因为你的提议,爸爸永远都不会接触那样的女人。”   “我还需要时间,星然她很聪明。”   “你应该去问问元辰……”   “还不能完全相信元辰那个人,有关星然的事情他一直闭口不言。”   “我……”   “怎么?”   “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   “你说。”   录音再此停顿了很久,看得出陈泠似乎在犹豫。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说道:“我曾经向元辰问过有关夏星然的事情,虽然没有问过你。”   顾天俊好奇道:“是吗?他怎么回答你?”   “他说,在夏星然的世界里,人都是相互欺骗的。想要在她设下的赌局成为赢家,那么只能变成狐狸,比她更加狡猾。然而她是蝎子,她的毒很猛烈,若是不小心,被蛰的人总有一天会中毒身亡。”   音频中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陈泠不解的问出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顾天俊深沉地叹了口长气,说道:“若是这样,你下次帮我问问,他有没有解这种毒的解药……可是他被蛰了那么久,他是不是也已经中毒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到这里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大概他们已经离开了客厅走到别的地方去。我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   在夏星然的世界里,人都是相互欺骗的。想要在她设下的赌局成为赢家,那么只能变成狐狸,比她更加狡猾。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元辰那么了解我,把我看得如此的透彻。然而他却离开了我,背叛我!这点,就凭这点,我不能放过他,绝对不能!   阿瑟将屏幕关闭,点亮整个会议室的灯。众人在黑暗中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大家把视线汇聚到我的身上。然而我觉得收集到的情报还不够,整个局面还并不是我掌握的。   我的脸转向阿瑟,询问道:“那男人和女人的消息还是一点都没有吗?”那男人指我的父亲,而那女人指我的母亲。如今我快二十一了,他们的脸面都快要忘记了。   阿瑟回答道:“对不起,仍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又一次,又一次听到这答复,我竟然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倍感劳累。内心中那块大石头堵在我的心口上,感到非常的难受。   我将脸埋进自己的手心里,太累了,我发觉自己已经累了。找了他们那么多年,还是找不到,我已经对他们、对自己失去了耐心。   “老大?”阿瑟在旁边提醒我,应该做出下一步的决定了。   我一直掌控着这些阴谋的大局面。他们自以为是自己设计了个圈套,让我掉进了圈套里。却不知道其实整个局面都在夏星然的手心里。   呼出肚子里的闷气,我站起来,问阿瑟:“老师那处你问清楚了没有?他有什么想法?”   “先生说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想起那个喜欢环游世界的老头子,明明是他让我去调查夏家传说的秘密,可是自己偏偏对事情不闻不问。他玩他的世界,我做我的大事。   我点点头,说道:“将所有的人都撤回来,将调查的资料送给夏林,一切事情让他来处理。顾天俊不必理会了……”   想了想,心绪停留在元辰的身上,渐想渐远。   阿瑟以为我忘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提醒道:“那元辰如何?”   ——爱情不代表所有。我爱你,但是你并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一个。星然别在出现在我眼前了,我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只能结果掉你。   有一日,在迷迷糊糊中听见这句话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说的,现在想想,才反应过来是元辰的话。   他那么不想让我插足,那我只好放手。   “……元辰已经不再与我们有任何关系了。”在组织里,一直有铭文规定,若是成员有一日想脱离出去,组织里不会有任何追究。我说出这句话,大家自然而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用我再多做解释,“接下来的计划与夏单有关。”   我将头转向他,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笑容,问道:“若是我想让你加入oringe,你是否愿意?”   夏单的笑容咧开,对上我的眼神,说:“我不愿意。”   Chapter 48 老师苍朔   夏单简单的四个字,将我震慑在原地。   当我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去。   他曾经说过愿意当我的棋子,愿意为我所有,条件是只要能在我的身边。可是他现在是反悔么?   我皱着眉头猛地转身,夏单是我需要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筹码,若是少了他,我的计划大概会无法进行下去。   夏单已经推门走了出去,在他关上门之前,我站在了他的面前拉住他。   我问道:“你什么意思?不愿意?你在疗养院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他拂开我的手,回头笑道:“在夏星然的世界里,人都是相互欺骗的。想要在她设下的赌局成为赢家,那么只能变成狐狸,比她更加狡猾。”这句话是元辰说的,他现在讲它对我说了出来,可是我听了,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因为夏单接着说道,“我们一直在打赌,我偶尔也想尝尝赢家的滋味。在疗养院说的那些话,你能如此确定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脸色陡然暗沉了下来。的确,相信夏单是我冒着一定的风险下的筹码,他临阵倒戈,此时我也无法可说。可是我心中火气很重,就算我知道任何结局并不会与我心中所想的相同,然而当夏单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竟然没来由的生气。   我看着他,自己忽然笑起来,似是自嘲,又似讽刺,道:“也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谁,我为什么又要凭感觉去相信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似乎是说给夏单听,然而却是说给我自己听。   在心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夏单,竟然对他随口说说的话,当成了承诺。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有些可笑。   “你可以走了。”我对夏单扯扯嘴角,转身准备走进门去。   他忽然伸手拽过我,将我身体掰正,让我与他面对面,似是发怒的说道:“是!我是喜欢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对你的这份感情,让你为所欲为。”   “放手!”夏单大力的双手捏住我的双臂,钳制了我的行动,将我的手臂捏得生疼。   我的眉宇卷成了一团,伸手去推他,反而被夏单圈得更紧。他手臂一伸将我往怀里一带,唇便欺压过来,层层吮吸,带着怒气又似在发泄他的怒火。我头向后仰,他的手掌却撑住我的头,不让我有闪躲的机会。   我在他怀里挣扎,抵制着他的吻,而他愈来愈大胆,唇沿着我的脸颊一直向下。   属于女人的那种无助感又再次袭来,让我恐慌,我大力挣扎,夏单双手一松,我借力推开他,抬手在他脸上甩了个巴掌。   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涌出来,手掌握成一个拳让指甲狠狠嵌进自己的肉里,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静。   夏单抬起头看着有些狼狈的我,有些惊讶,也有些后悔。   “星然……”   我后退,退到了门边,推开门,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那份恨意大概是夏单不曾料到的,他向我伸出手,我却避他如洪水猛兽。   “夏单,即使我欣赏你,也不代表你能对我为所欲为!”   夏单似乎开口想说什么,而我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我退至门后,迅速将门一掩,把夏单与我的空间用一扇门隔开了。   关上门,那种无力的感觉又蔓延了我整颗心,靠在门上,听着夏单的脚步渐行渐远,我的心也慢慢地冷下去。眼里滴不下来的泪水,似乎也冻结在了心里。   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头竟发现阿瑟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他手上拿着移动电话的话筒,见我发现了他,对我说道:“先生刚打了电话过来,让你停止一切行动。”   那个家伙已经不管我很久了。   我一惊,拿过无线话筒,里面传来那熟悉又性感的声音,说道:“星然,到伦敦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   现在凌晨十二点,圣诞夜将要过去了,而我的二十二岁生日也过去了。   热闹的夜晚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天气相当的冷,雪已经下得很厚了,各房子里灯火通明,大概家人们还在圣诞欢乐的气氛里庆祝新的生活,新的一年的开始。   本来我是要待在屋子里烤火的,可是老师好说歹说把我从屋子里赶了出来,他说年轻人就应该到广场上好好热闹热闹。我跑出来了,他一个人反而窝在房里,动都不动。   到英国生活已经两年了,当年因为一个电话,我便从中国跑到英国来了。   一待便是两年。老师说,英国的环境很好。他喜欢一个人住在乡野里,跟村民们欢欢乐乐的闹腾。我一个人住在都市,时不时他会搭上巴士跑来看我,例如今晚这个已经过去的圣诞夜。   我站在买来的房子门口,想了想,最终还是掏出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换鞋,抖落飘在身上的雪花。   进了客厅便看见那个男人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本书,他花白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竖在脑后。见我回来,他的头从书本中抬起来,取下眼前的黑框眼镜。   “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把大衣往沙发上一丢,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   “不好玩?怎么回来就哭丧个脸?”   我回头紧紧地盯着他,面部抽搐。一个人的大街有什么好玩的,我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的逻辑。   这个男人是我的老师,不要看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其实他不老,一张脸就是二十好几的模样。他的实际年龄是个谜,就算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追问,他也不会告诉我。他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十岁,那年我父亲把我丢了,而这个男人把我捡了。照他的话说,就是捡了路边的一只可怜小狗。   他叫苍朔,一年四季永远保持着一头齐腰的银色长发的奇怪男人。他看着虽然沉稳,带上眼镜还很老气,可是他却是一个走在时尚先锋的男人,耳朵上的洞少说也有七七八八。   他说这是前卫,尽管在我的眼里,他身上的一切都非常的怪异。   苍朔把盖子身上的毯子丢在我的身上,站起来去热牛奶。他说:“小心着凉!”   我望着他的背影,无比的郁闷。想想两年前的惊心动魄,现在在英国生活得平淡无奇,甚至乏味。我却不知道苍朔他哪来这种魅力能完全把我整个人震住,凡事他说的话,我从来不敢反对,也不敢许你,听之从之,简直如同主仆关系。   苍朔把牛奶热好,递给我。我双手捧着,让发热的杯子捂暖我的手   “我不明白。”一口温暖的牛奶下肚,身体温暖起来。待在英国两年,一直执着在一个问题上追问他,“为什么你让我来英国,我的计划才进行了一半,你便让我把计划撤了。”   苍朔用他那深沉的目光盯着我,然后带上他那老气的黑框眼镜,说道:“你不明白吗?”   我点点头。不明白,我一直不明白,计划进行才开始发展,我才刚掌握局面,他便让我撤消了全部的行动。   “说要到甘肃的是你,说要找宝藏的也是你。”   他俯下身,索性坐到我的身边。   他说道:“我十岁把你捡回来,教你许多东西,让你学到许多本事。知道我为什么把组织交给你么?”   我摇摇头。整个oringe是苍朔的,他才是真正的老大,可是有一天他却把他自己的毕生精力交付于我,然后拿着一箱行礼在世界周游。偶尔听听组织发展的状况,亦听听我的牢骚。他是我的长辈,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老师,他看着我长大,亦是懂我、知我的人。   “因为我累了,一个人用尽毕生精力去做一件事情,末了,总会累。有时候我觉得将组织交付于你是错的。”   “为什么?”   他顿了顿,最终长叹一口气,开启了两年里我们不曾谈到过的话题。   他问我:“元辰……你是喜欢元辰的。”   我一怔,脑海中一闪,元辰的面孔模糊地出现。我点头承认道:“是,我是喜欢他。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他背叛了组织,已经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苍朔低下头去,似乎陷入了回忆道:“你们两个我是看着长大的。星然,你很骄傲,也很优秀。记得小时候教你第一次打靶,你只是第一次拿枪就能连环打中。你是一个天才,就连我也要夸你两句。然而元辰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面对如此优秀的你,他能做什么?”   我眉心一阵痛,眉宇便皱了起来,不明所以地说道:“我不明白。”   苍朔揽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便过去了,无需再多想。你只要过好现在与将来就行了。”   苍朔的怀抱很暖,他是一个瘦弱的人,可是他却能给人以一种安心安全的感觉,像父亲。   我抱怨道:“老师你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他呵呵地笑起来,道:“人老了,总是犯迷糊。”   睡意袭来,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靠在苍朔温暖的怀里,呢喃地问道:“你总是说你老,你到底多少岁?”   “男人的年龄一直是一个秘密。”   “……那是女人的年龄好不好?”我轻轻的吐出这句话,睡意上拢,我最终未听到他的回答便静静地睡去了。   Chapter 49 来到我的身边   早上一阵急切的门铃,将我惊醒。其实,事实上我是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掉下来被惊醒的。   爬起来感到全身上下都是僵硬而酸痛的,大概因为保持了太久的睡姿而造成了身体血液的不循环。   门铃一直“叮咚叮咚”地响,我跳起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是睡在沙发上而不是睡在房间里。眼睛瞥到地上一张明显的白纸上,捡起来看,是苍朔留下的字条:   你实在太重了,无法将你移动到房间里去,只好委屈你睡沙发。   最后下面还附上一句话,是这样的:   为表歉意,我把冰箱里的东西已经吃光。是好孩子就勤劳动手,别整日吃些速食品。   我将白纸揉成一团,狠狠地踩在地上,愤愤然跑过开门。   那门铃实在吵着我烦恼,也不知道它到底响了多久,按门铃的人竟然能如此耐心。   我将门拉开,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愣了三秒,条件反射地将门关上,转身向房里走。   然而门铃在关门的下一秒响得更加急促,似乎更加大声。我决定无视,然而那个人反而是变本加厉地门铃加拍门,最后彻底在门外鬼叫着我的名字。   我忍无可忍,拉开一条门缝,他大手一撑,撑开我的门,整个人闪身进来,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   看见他,我心中疑惑,沉着脸问道:“你会找到这里来?”   夏单笑道:“夏爱爱……”   他不用继续说下去,我心中已经明了了,定然是夏爱爱将我的行踪告诉他的。不想他与爱爱如此熟络,能哄得夏爱爱开心问出我的行踪。然而我并不想看见他,因为看见他这张熟悉的脸,我总会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我将大门敞开得大些,指着门外道:“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不走呢?”   我冰冷地说道:“我不想看见你。”   夏单的笑容消失在脸上,正色道:“如果你还在为两年前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   我冷笑出声,看着他脸上成熟不少的轮廓,道:“你不需要,也没必要。我夏星然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再跟你又任何的关系。对不起,我希望你现在马上给从这里我滚出去!”   要知道今天早上看见苍朔的纸条就十分让我闷火,看到夏单的出现我是吃惊的,然而吃惊之余我的火气腾起了一倍不止,希望他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而不是让我动手赶人。   夏单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也许我莫名的情绪会让他难堪,可是夏星然跟普通的女人一样对自己看得不爽的事情都会第一反应到自己的情绪上。   夏单的脸色如我所想一样难堪起来,他开口道:“星……”   可是他的声音却被门外的另一个声音给打断,那个声音沉稳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苍朔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外。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房里的夏单,走到我的面前,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我,他脱去身上的大衣,甩甩银色长发上的雪花。他对着我道:“一大早火气那么大,刚二十几岁的姑娘提前进入更年期,你让我这个大叔情何以堪?”   我听见了他的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想反驳却无话可说,脸色有几条神经抽搐,嘴角动了动,最终没吐出一个字。   苍朔转头去大量站在一旁的夏单,问我道:“这是谁?送快递的?中国人在这里当快递算是少见的。”   夏单看见苍朔本来就是吃惊不少,他大概没听夏爱爱说起我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听到苍朔莫名其妙的言语想必更是大吃一惊,看着他两颗睁大的眼睛,我大概能猜出他心里的各种错愕与惊讶。然而当苍朔问起他来的时候,夏单倒是显得落落大方,他向苍朔伸出手,说道:“我是夏单。”   “夏单?”苍朔看着夏单伸过来的手,听见那个名字,又郑重其事地打量了面前的男人。   夏单的手僵在空中半刻后,收了回去,因为苍朔始终没有与他的手相握。   苍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几眼,我脸色不好地望着他。他拍拍我的肩膀,竟对夏单说:“那么冷的天气,不要傻站在门口进屋去坐坐吧。”   “苍朔!”我反对的抗议道。   只是苍朔压根不理会我,倒是理所当然地去指使我做这做那。苍朔指着厨房说道:“去将牛奶热热,面包我早就烤好了,你去煎几个蛋,弄些火腿,把早餐弄好了端到餐厅去。”   我的腮帮很不服气地鼓起来,怨念地看着苍朔很客气地拍拍夏单的肩膀将他请进餐厅去。我站在原地不动,苍朔回过头对我说:“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扭头哼了一声,转身进厨房里去了。   不知道夏单找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看见他我心情便不舒服起来,也不知道苍朔会与他说些什么。在高深莫测方面,苍朔可以说是一个老妖精,没有人比他更神秘。   我端着弄好的东西出去,沉着脸走进餐厅,发觉餐厅里的气氛比想象中的凝重好多,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都不说话,苍朔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映在与他年龄不符脸上,有些邪魅,有些妖娆。   他对夏单说:“好好想想我的话,对你会有用处的。”   我走到苍朔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在说什么?”   苍朔抬眸瞥了我一眼,说:“在说我这两天计划回国。”   “什么?”我大惊手里的牛奶差点洒出来,苍朔伸手拿过盘子端走我手中的杯子。   他又补充道:“我回国,你给我留在这里,这个夏单陪你留在这里。”他顺手指了指坐在他对面的夏单。   “为什么?”我瞪了望着我的夏单一眼,迎上苍朔始终保持着笑意的眼神。   苍朔道:“因为星然你还太年轻了,懂的东西还不够多。”   这是什么烂理由!   “昨天晚上阿瑟通知我,你的父亲已经有下落了。”   这个消息差点让我跳了起来,而苍朔的下一句话让我跌入谷底,他道:“你给我待在英国,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可以离开英国。我了解你的脾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的小算盘。就算我说是我命令你不能离开英国,你大概也不会听我的,所以我让夏单留在这里监视你。”   “苍朔!”   “这是对你好。”苍朔抬手揉揉我的头,“待在英国,你以后会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拳头紧紧地握着。压抑着心里汹涌的洪水,最后无奈地说道:“我会听的,你的话我永远都会听的。”   苍朔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孩子。”   他把一杯牛奶放到我的手里,我望着手里的那杯散发着香气的纯白乳液,我问:“你是要亲自出马么?”   “我也想不用我亲自出动,但是元辰那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苍朔……”我抓住苍朔的手臂,有些恳求地望着他,问道:“你会杀了他吗?”   “你希望我放过他?”   我没有回答,而这种方式在苍朔的眼里已经等于了默认。苍朔是了解的,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微微安心。   苍朔的飞机在深夜里的三点,他的目的地在甘肃。他不让我去送他,因为在中国那边阿瑟已经很好地安排了一切,随时等着这个男人抵达。   我一夜未睡好,这是来到英国两年里的第一次失眠,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而当夏单睡眼惺忪地从客房了走出来,我冷冰冰地朝他下了逐客令,我希望他别在出现在我的眼前,苍朔的话我会听,我会乖乖地待在英国等他的命令,但是并我意味着我会让夏单待在我眼睛能够看见的地方。   “你那么讨厌我?”   “讨厌?”我冷笑道,“我只是不习惯一个陌生人进进出出我的房子罢了。”我话中的意思是夏单连被我讨厌的资格都没有,他不过是我眼中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星然,你能不能别对我如此苛刻?”   我哼了一声,道:“我对你苛刻?某些自以为是的人,顺便闯进别人的生活。你以为你是谁?顺便哪天高兴就出现在别人家的门口,不高兴就甩门走人。竟然还有脸指责我的对你苛刻?”   夏单静静望着我脸上愤愤然的神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对我说:“只是那个苍朔说……”   “你别搬出他来压我!他不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吃他那套!你马上给我滚!滚到我见不到的地方!”我说完头一扭,转眼不再去看他。听见夏单在我身后叹了口气,最后脚步声慢慢减小,然后我听见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接着,我的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了。   夏单离开之后,我心里一阵空落,想着他失落的表情,竟然有一种发狠的满足感。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若是他当初不对我如此,我现在也不会对他如此的冷漠。   他救过我许多次,即使心里不怨怼他,亦是对他感激的。   可是我就是气他,气他不懂我,什么也不懂……只是我在对他奢求什么呢?他是夏单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路人而已。   Chapter 50 酒后风情   而世界上总有很多事情不会按照我们自己所想的一切去发展。   苍朔离开一个月之后,一月中旬的气候,英国仍然下着雪,天气很冷。一天晚上我从外面回到家,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便发现自己院子里有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原本以为是街上误闯进来的流浪汉,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喝醉的夏单。   此时凌晨一两点,也不晓得夏单躺在雪地里多久了。一张俊脸已经被冻到发黑,我伸手一碰,双手僵硬得如冰块一般,我吃了一惊,正要打急救电话,想了想还是将他拖回了屋子。   一切都始于于心不忍。   将夏单拖进房里废了我好大的功夫,把他扔在客厅的地热上,打开屋里的暖气,还到浴室里取了热水和毛巾,无可奈何地蹲在地上看着脚下这个已经冻僵的人。   我试着脱去他身上厚重的大衣与脚上的靴子,靴子还好说,而夏单实在太沉,脱去大衣又废了我不少劲儿。   用热水沾湿了毛巾,捂暖了夏单的双手,渐渐的他四肢开始恢复知觉不再僵硬,脸上也有了血色。我怕给夏单强灌下几口解酒的药水,只是未能灌进,他又全部吐了出来。最红我无奈为他脱去了束身的毛衣,将暖毯盖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安好地睡下去。   可是到了将近天亮的时刻,夏单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如被蒸暖了一般散发着热气。估计他在雪地里待太久了,寒气浸入,患了感冒。   那是我还未睡下去,发觉夏单急促的呼吸,我便知道他不会让我好过。   一个患病的人,我也不能让他睡在地毯上,就算屋里有暖气,也很容易着凉。不得已,我只能将他拖进房间里去。想把夏单叫醒,无奈喊了四五遍他都未能睁开眼睛,我只能连抱带拖地将他挪到了房间的床上。   夏单在醉酒的迷糊里还很不老实,他似醒非醒地拽着我,还有几次狠狠地将我摁在他的怀里,嘴里呢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我无可奈何地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等他慢慢放开我。   夏单抱住我似乎心满意足地深睡过去,我感到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我轻轻拿开他环住我的手臂。   “夏星然……”   我趴在他的身上听清他吐出的三个字,神情一滞,木然地望着他红晕的脸。半晌回过神,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消瘦的脸,痴痴地说:“……傻瓜。”   而我有些意外地看见夏单睁开了眼睛,原以为他已经清醒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才发现他那漆黑的双目是没有焦距的,才晓得他大概被体温烧得迷糊了,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我试图去唤醒他,道:“夏单……”   但是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我片刻后,伸手一拽,他满是酒气的唇就堵了上来。我本是极力地再挣扎,然而听到他说的那三个字之后,我便觉得自己也开始泛起了糊涂。   夏单说:“……我爱你……”   我在他怀里一僵,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只感到夏单胡乱的吻。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深深浅浅地印在了我的心里,他吻得愈发深沉,直到他整个人占据了我的思想,我竟然发现自己在热烈回应着夏单的吻。   我沦陷在夏单酒味的爱情里,窗外似乎还在簌簌地下着雪,而房间里却是暖意如春。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微微一动便睁开了眼睛,可是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夏单错愕的脸。他的双目里有错愕、有不可置信、也有莫名地复杂,甚至有些苦味。   我睁开夏单的怀抱,用单薄的被单将自己一裹便坐了起来。睡眠不足让我的脑袋有些略微的涨感,抬头一看房间里的石英钟,此时已经过了中午是下午两点的时间。   夏单撑起了身体,坐在我的身边,沉默良久才开口问我:“……为什么我会……”   我说:“你昨晚喝醉了躺在我的门口,不想让你死在那里,我把你弄拖进来的。”   夏单的手一抬,手指定在我脖子的肌肤上。   他问:“是我么?是我做的么……”   脖子上有他深吻的印记。我挥开夏单的手,侧头去望他,似是嘲讽地笑了笑,问他道:“愧疚么?”   看见他面色一僵,我继续说道:“不需要愧疚,因为我是自愿的。”   夏单的面色恢复如初,没有病态的红晕,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想他酒醒了,病也大好,心中微微安心。说完话,我裹着被单从床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里。   在热水的冲洗下,让发冷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疲惫的气息似乎都被冲刷而去,迷糊的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   此刻,满脑子都是夏单吻和怀抱,我需要调整好情绪,以此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会失态。   当我从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早没了夏单的身影,看着空落的房屋,心里竟有些怅惘与失落。   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我如此糊涂与迷糊,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弄不清楚。   我换了身衣服,准备换鞋出门。   然而离开的夏单却破门而入,神情紧张地站在我的面前喘着气,还未等我开口,他急忙拉过我,拽着我往屋子后门的狂奔。   “怎么了?”我问。   夏单喘着气,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他对我说:“先离开这里,要马上离开这里。”   我没有任何犹疑地便跟着他离开,尽管夏单很慌张,我却破天荒地觉得安心。夏单的手紧紧地牵着我的,如果他不那样紧张我,似乎我下一秒就会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我们从后门出了屋子,他带着我向人多的地方疾行。在离开住宅区之前,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屋子的方向,只看见有好几辆车停在了它的面前。   夏单带着我胡乱地躲进了一辆巴士,巴士上人很多,他环着我隔开拥挤的人群,让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紧张与慌张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闭上眼睛也让自己的思绪慢慢地清晰过来,他问我:“你在英国还有隐蔽的地方落脚吗?”   我道:“在乡下还有一栋小别墅。”   夏单睁开了眼睛,我抬头看着他,他忽然说道:“这两年,顾天俊一直在找你。”   “这与我有关系吗?”   “他们挖不到甘肃下的宝藏,现在把目标转向了你。想从你身上打听那秘密的下落。”   “然后呢?那些人是他派来抓我的?”   夏单未回答,环着我的手臂加重了道力,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里。这个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用不着他说下去,我也能猜到一二。   两年里,我猜测过十几种苍朔让我离开的理由。若是那些去寻找秘密的人,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向夏成生身边的人下手。不知道夏林与夏爱爱如何,至少他们在两年前已经向我出击,那么夏林与夏爱爱等都不会少。   我淡淡一笑,问道:“那你呢?跨过半个地球,你为什么来?”   “你想听什么样的理由?”夏单低下头,那犀利的目光望进我的心里。   我说:“当然是真的。”   夏单望了我还一会儿,大手揽过我的头,冰冷的唇就狠狠地压上来,细细攫取他能掳掠的领地,然后放开我,眼中似有怒火,他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怀疑我?”   我在他面前笑了一笑,双手抱着他的腰,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上,下一秒,笑容消失在脸上,转而变成面无表情的冷漠。   ——————————————————————————————————————————————   我们转站了几辆巴士,到达苍朔的乡村小别墅已经是另一个清晨。   我翻出了钥匙打开了门,还未进屋便从门梁上掉下一个骷髅头,把我委实吓了一大跳。夏单看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乐坏了,他进屋之前把门上的骷髅模型取了下来,拿着在我面前拍了拍,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屋去。   苍朔是一个极恶趣味的男人,从小我就深知这一点,在生活上永远与他保持着距离,所以我才不与他住在一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苍朔总是以捉弄人为乐。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在刚才的惊吓中平静下来。才跨进门一步,便听见屋里发出乒乒乓乓抨击的声音。连忙走进去看看状况,只见夏单一个人姿势狼狈的坐在地上。再细看一些,他手脚边上都插着几支锋利的箭羽和尖头的飞镖,若是躲避不及时,射进肉里都是见血的利器。   夏单惊魂未定地望着我,颤颤惊惊地问道:“……这屋子怎么回事?竟、竟然还有暗器?”   我好笑地看着他,有些嘲讽地道:“亏你还能躲过去,我小时候不知道被这些东西射穿过多少次。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可是真的,被射中就没命了。”   夏单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拥入怀里,似是安慰,又似怜悯。他眼里有温柔,亦有些悲伤。   可是他的可怜,我不需要。   我推开他,对他说:“我累了。”   转身要上楼去,才踏上阶梯一步,夏单一把拽过我急忙喊道:“小心!”   我跌进他的怀里,才回头便看见我原来站的地方上方洒下一堆白浆,接着一条竖栏布条挂下来,上面写着:   为了欢迎你今天趁我不在家闯进来,小小心意,做个欢迎礼。不用太感谢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谁叫我是你的老师呢。   落款上写着:   天下第一无敌帅哥,苍朔。   Chapter 51 表明真心   外面,大雪窸窸窣窣地下着,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未眠,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微亮的天际。   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心里有种微微的不安,让自己心中忐忑。   我起身,推开门走出房间。   夏单未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酒。借酒消愁,不知道他是不是如此。   他看见我也不吃惊,淡淡地望了我一眼,端起杯子将红酒一口喝尽。   我坐到他的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斟满之后品了一口。味道很好,是上好的葡萄酒,估计是苍朔收藏在角落里的极品。我问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夏单指了指地下,说道:“楼下的酒窖。”   一时间两个人一阵沉默,无语相对,也不知道夏单在想什么,静谧的空间里,人的感官神经会变得特别敏锐。即使我没看着夏单,我却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就在我的身旁。   我摇摇手里的酒杯,看着红色的酒水慢慢地晃动着,我道:“你又一次将我的生活打乱了,你们的宝藏之争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夏单顿了顿,吸了口气问道:“你退出了么?”   “什么?”   “所谓的宝藏之争。”   我笑了笑,道:“我从未参与,怎么说我退出呢?”   夏单道:“由得你么?即使你没有那个心,有些人也不会放过你。”   我回过头去看夏单,他的表情又恢复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莫测,我对他说:“比如,你么?”   夏单的眼神微微一变,目光柔软起来,他的手抚过我的脸与头发。   我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夏家传说的宝藏?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传说,值得么?即使你到英国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如果我知道,元辰……”   他见我突然沉默,追问道:“元辰如何?已经找到那些东西了吗?哈哈!”夏单抽走我手上的酒杯,“两年前元辰与联合夏氏分家的人伏击我,不就是为了从我身上知道宝藏的秘密么?夏子庄出席夏成生的宴会却澄清了我不知道宝藏秘密的事情。他们便把目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可惜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中国,没有人知道你的踪迹。星然,你认为我是我把你在英国的事情散布出去的是吗?”   “这个不重要。”   “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我往夏达怀里一缩,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心里有规律的心跳声,说道:“你的目的。在我身边出现的人,无论是元辰,还是顾天俊,他们都是为了夏家那个没有依据的传说。接近我,利用我。而你,是么?”   夏单双手将我一环,紧紧地抱住我,道:“你认为呢?”   “为什么要问我?我想知道的是事实。”   夏单深深叹了口气,道:“星然,如果你心里认定了一件事情,即使别人说的是事实,你也不会理会那些事实。”   “是这样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目的只是你,你会相信吗?”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睡意渐浓,轻声道:“那宝藏呢?”   “我的宝藏也是你。”   我咯咯地笑出声,心里有些满足,却冷冰冰地说道:“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元辰。”   夏单的下颔抵在我的额头上,他微侧过头便在上面落下一个吻,道:“我不在乎,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   而我只是知道,在夏单温暖的怀里,我沉沉地睡去。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而元辰……我似乎快要将他淡忘了。   ————————————————————————————————————————————   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多月,当英国北部的积雪都已融化得差不多。事情似乎也渐渐地淡下去,至少我再也没有发现周边又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夏单在小镇上的旅馆里包下了一个小套间常住,而他帮我把苍朔的小别墅重新装修过之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苍朔回国之后,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也许夏家正风生水起,面对那些太多的事情,只可惜我对它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平平静静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觉得无趣。   而最近我有些不适,一觉醒起来,常常过了中午。去小镇的医院检查,检验报告出来之后,我怔住了。   我的医生是一个友善的英国中年妇女,她一直不停地对我说着祝福的话。   我回过神来,对她笑笑,说:“Thankyouverymuch.”离开医院我之后,一路上我有些晃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没有喜悦,却觉得无比沉重。   这个孩子是夏单的,我应该生下来,还是去做人流?   我回到家里,走进屋去,才走两步脚,整个人就僵硬住了。夏单穿着一身西装,腰上还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摆弄着什么东西。   他看见我,笑笑,用锅铲指着我说:“cleanyourhands,dear.”   我僵硬的表情很快恢复过来,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夏单甩了甩手上的钥匙给我看,解释道:“帮你改装房子的时候,我自备留了一根钥匙。”   我白了他一眼,走进房间去换掉身上的衣服。想到那张化验单,拿出来看了看,犹豫着是否对夏单说,傻呆地站了十几分钟,最终决定自己保密,便把化验单放进了床柜去。   调整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恢复平常的模样,走到客厅去。夏单小人模样地端着红酒过来讨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把酒杯递给我,道:“来一杯,饭菜马上好。”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问道:“你这抽的是什么风?”   “为了我晋升职位,好好的庆祝一下吧。”   我接过他的酒,看了看,没动,好奇地问道:“什么晋升?”   “夏氏集团首席执行官。”   夏氏集团总部的位置,夏单怎么可能进得去?!   我脸色一变,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正要质问夏单。房门忽然被一个人踹开,夏爱爱提着大包小包东倒西歪地走了进来。   她道:“我……我回来了!累死我了。”她将东西重重地往地上一放,便向我扑过来,欢乐道:“姐!”   我一闪身,她扑了个空,嘟着个嘴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夏爱爱不高兴了,她看见我脸色不好,开始把激动目标对着夏单,嚷嚷道:“我饿了我饿了!”   我道:“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夏单解开腰上的围裙,丢在一旁,指着夏爱爱道:“爱爱,你先到房间里去。”   “为什么呀?”   “接下来少儿不宜。”夏单看着夏爱爱嘟着个嘴,不满意地进了房间,夏单补充道,“不许偷看。”   “我才不偷看!”门被夏爱爱砰地一声紧紧地关了起来。   房间里最后剩下我与夏单两个人,安静的周围只有我和他看着彼此,我说道:“支开爱爱,你想说什么?”   夏单轻轻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深情地对我说:“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我相当的努力,要得到夏成生的信任不容易,而且夏林也不是小角色。”   “所以呢?夏子庄与夏成生始终没有释怀,所以你为了接近夏成生,为了知道夏家宝藏的秘密,才用尽手段坐上那个位置吗?”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入目吗?”夏单最终被我激怒,压抑不住怒火对我生气道,“两年前为了救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保护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可以放弃所有。就算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夏单怒火灼灼地盯着我,而我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怕我看了一眼,我的骄傲会全都消失不见。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我心里明明知道我是错的,可是我却没有开口道歉的勇气。   最终夏单叹了口气,搂过我,在我额头上吻了吻,说道:“准备一下,可以吃晚饭了。”   饭桌前的气氛煞是怪异,夏爱爱瞪着个大眼睛,眼神在我与夏单之间徘徊,她大气也不敢出,埋头在面前的饭碗里。   夏单将做好的菜一盘盘的端上来,而我是吃得心不在焉,心中似是一块大石头堵着。   当夏单端着一盘蒸鱼上桌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滚,忍不住冲进了洗手间吐起来。   “怎么了?吃的东西里有不干净的?”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就是感到恶心而已。”   我抬起头,看见我身后镜子里的夏单皱了眉宇,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感到体温正常。想了想,还是对我说道:“我帮你去拿点药。”   说完他转身去取药片。   过了半会儿,我一惊,一般常用药我都是放在床柜里,促手可及。然而今天我把那怀孕的检验报告单子也放在了里面。我才反应过来,便冲进了房间。   夏单看见我进来,把手上的检验报告放回了柜子里,面若平静地对我说:“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看了你的东西。”   Chapter 52 不浪漫的求婚   “我可以问吗?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我张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在犹豫是否做人流,做掉这个孩子。如果这样,我便是葬送自己骨肉的凶手。多么讽刺,蝎子能毫不犹豫地杀死别人,却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不定决心。   我再三犹豫,最后承认道:“是你的。”   夏单抬眼淡淡地望了望我,转身出了房间,走过我身旁,他定下来,却没再看我。夏单道:“如果你想把孩子打掉……我尊重你的选择。”   夏单未等我答复他,他大概也以为我不会给他任何的答案,因为我做事一向自主断定,从不理会他人的建议。或者这是另一种自私,因为我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这件事与其他事情不同,我肚子里那个还未形成形状的小小生命是我与夏单的结晶,是他的责任,亦是我的责任。夏单向前走了两步,我道:“你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如果我……”   夏单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戴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他的脸上静如止水,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道:“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来,那就嫁给我。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夏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我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去背影,有一种不干,有一种怒气,我一跺脚,在夏单走出房门之前紧紧地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他身体一顿,定在了房间的门口。   “……对不起……”我滚烫的脸紧紧地贴在夏单宽阔的背脊上。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待一个人,“之前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我抱着他,在极限里说出了这一番话,然而夏单整个人却无动于衷,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的心忽然变得空落,像是被什么挖空了一样,然后沉甸甸地坠下了无底洞。我道:“……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不希望他出生之后,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等夏单的反应直到我一颗心完全被掏空,坠入无底的深渊。夏单的双手抚上我环在他腰上的双臂,他抓住我的双手微微施力将我的双臂从他的腰上拿开。当我有些放弃地看着夏单的背影,他忽然转身抱住我,深沉的吻压下来堵住我的唇。   那热烈的吻,来得有些突然,让我一阵惊慌。因为紧张紧绷地身体,在夏单强攻地掠夺下慢慢地软了下去。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一颗心被他吻得一沉一浮地随他所欲。   他许久之后心满意足地放开我,低头看着我软在他的怀里喘息。夏单看着我的样子低头在我耳边戏谑道:“星然,你脸红了。”   他如此一说,我的脸颊顿时烫得厉害,看着夏单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心里只感到窘然与难堪,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   夏单并未放开我,只是随着我向前进来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我不敢去看夏单的眼睛,他只是紧紧地环着我,他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引诱般地不停地在我的耳边吹气,他问:“星然,你答应嫁给我了?”   “没有。”   “可是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求婚戒指……”他在亲吻我的耳垂,吻得我意乱情迷,没了神智。   “……我、我不爱你……”   “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夏单的吻从我的眼睛一直往下滑到我的胸口,我惊得一直向后退,不停地退,退到脚上一制,撞到了床沿,我便与他双双倒在床上。他顺其自然地压住我,大手窜进我的毛衣里,解开我的内衣,抚上我最柔软的地方。   如今满脑子只有他,只有夏单,而耳边也只剩下他的声音,他说:“星然,我爱你。”   ——————————————————————————————————————————————   不晓得自己睡了多长的时间,迷糊间感觉天已大亮,但就是自己累得睁不开眼睛。我向身边人的怀里缩了缩,感觉那人的大手伸过来环住我,轻轻抬起我的头,让我枕着他的手臂。   夏单似乎知道我已经醒了,凑过来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星然……”我听到夏单在温柔地唤我,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迷糊中看见他在唇边荡漾的笑容。   我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了夏单的怀里。   他的手掌抚上我的平坦的肚子,在我耳边轻柔吐气道:“还要睡么?现在已经准备过午了。起来好不好?我们去大医院做个比较详细的检查。”   “为什么要去医院?”我含糊地开口问,精神上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说:“昨晚上我们缠绵了那么长时间,你刚怀孕,我怕我们的孩子承受不住。”   我狠狠地睁开了眼睛,瞪了夏单一眼,朝他的唇咬了一口,质问道:“谁的错?”   “我的。”   算夏单识相。   我懒懒地靠在夏单的怀里,疲惫地道:“可是我好累。”   夏单在我唇上一吻,道:“那就再睡一会儿,我也好好想想我们的结婚的事情。”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不满地道,而脸上又不由自主地腾起了两朵红云。   夏单好笑地看着我嘴硬,他抓起我的右手,对着带着戒指的无名指轻轻地咬了一口,我迅速地抽回手,面部发烫,我继续嘴硬道:“你这算什么求婚?玫瑰呢?红酒呢?浪漫呢?”   “要我补偿吗?”   “不要。”   “那便嫁给我,让我永远地保护你。”   我哼了一声,又窝回夏单的怀里。   拖拖拉拉一段时间,起床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拖着慵懒的身体走到客厅去,夏爱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啃零食,一边再看动画片。她看着夏单在她面前走过,有转过头来笑嘻嘻地望着我,对夏单说:“夏单哥,你追女朋友的手腕太高明,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让我去钓帅哥?”   夏单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又走出来,与夏爱爱打趣道:“我这方法只适用于女人,你想吊帅哥得另请高明。”   夏爱爱嘿嘿一笑,好奇地问道:“那你用这套方法成功钓上几个女人?”   我不理他们两个,走进洗手间去梳洗,关上门还能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映出夏单清晰的面容,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我低头看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摸着戒指上荧光般闪亮的钻石,夏单说的话像水滴融汇进了平静的湖面,打破了我世界里的宁静。   我从不知道幸福的感觉如何,因为我不曾拥有过幸福。然而此刻的我却觉得自己无比的满足,幸福是不是就是如此?   夏单大概见我待在洗手间许久担心发生什么问题,他推门进来,竟看着我摸着手上的戒指在流泪。他有些吃惊地,揽过我,手抚在我的小腹上,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我摇头,紧紧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炽热的胸口上。   他抱住我,轻拍我的背,似乎再哄一个委屈的小孩。让我一个空落的小,渐渐有了满足感。   “夏单……”   “我在。”   “你永远不会骗我是不是?你永远不会丢弃我,不会离开我?”   他说:“是。”   我听着一笑,心里顿时被幸福填满。   夏单低头亲吻着我的眼睛,从眼角到面颊吮吸着我的泪水,接着是我的唇,他说:“忘了元辰,把他忘了。”   我嗯了一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动情地与他接吻。   “喂!拜托你们亲热也好歹关上门啊……把我当透明人也太不道德了!”夏爱爱不满的声音顿时在我们的身后响起来,我一惊推开夏单,而夏单只是不紧不慢地回过头对夏爱爱笑笑说道:“这种时候,小孩子应该当做视而不见。”   夏爱爱没有表情的脸顿时僵硬地笑了笑,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她道:“但是你们占着洗手间,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她大声的宣布,“我要上厕所!”   夏单拉着我从洗手间走出来,让夏爱爱方便。看着夏爱爱三步两步地走进去关上了门,转头对上夏单的眼睛,他低下头问我:“怎么样?我们要继续么?”他也不等我回答,双手握住我的腰,凑近我的唇想要继续。   此时,夏爱爱开了门伸出一个脑袋悠悠地望了我们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夏单哥,我忘了告诉你,爷爷打了电话过来,我帮你接了,接听的话筒放在沙发上……”   她说完,脑袋慢慢地缩进了门里,提醒我们道:“你们可以继续了……”   “老头子……”夏单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开我到客厅去找电话去了。而我进了餐厅,看见餐桌上一堆昨晚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呼出一口气,把他们端进厨房打算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再吃。   夏单打着电话,便走进房间里去了。   老实说,我很好奇他如何得到夏成生的信任的,如果他真的是夏子庄的学生,他来到了夏家跟我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他背叛或者离开了夏子庄。   这些事情我无从推测,也不敢猜测,我想我应该相信夏单,不管如何。然而我又忍不住好奇,在我离开的两年里夏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在他们争夺夏氏宝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的局面如何?   但是我不想再牵扯进其中,何况我有了孩子,对于有些事情的想法,简直是在一夜之间都改变了。   我等着夏单告诉我事情的一切,可是还没等他告诉我,事情就已经不攻自破了。   Chapter 53 夜晚的访客   进了城里的医院,做了比较详细检查,回到乡僻已经是八九点的时间。再吃过晚饭时间已过十点。夏单似乎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吃完饭就进了房间便没再出来。夏爱爱反而是一个最闲着没事的人,霸占着电视看了一整天的动画片。   她如今十七岁,亭亭玉立少说也是一个小美女,可惜坏习惯太多,比如好吃懒做,一肚子坏水。   我整理好洗过的盘子,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道:“我太佩服夏单哥了,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女流氓变成贤惠的家庭主妇。”   “谁是女流氓?”我勾着夏爱爱的脖子制住她的挥舞的双手,牢牢地锁住她的行动。   夏爱爱动弹不得,她吃痛地求饶道:“姐……我错了。不是女流氓,是女土匪。啊!”   我手上用力,夏爱爱叫得更大声了,“要断了!要断了!”   我不放手,对她说:“夏单哥,叫得好亲切……”   她勉强地转过头,看着我的脸坏笑道:“呀呀?我姐吃错了!”   我想起夏爱爱这个小妮子什么事情都知道却不告诉我,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道:“夏爱爱,你翅膀长硬了!什么事都瞒着我!”   “不敢……”   我换了姿势,朝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夏爱爱痛得惊叫起来,我连忙放手去捂住她的嘴。看看禁闭的房间门没有任何动静,我才放开,对夏爱爱说道:“不敢?你上天入地的本事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给我从实招来,不说的话,别怪我动刑!”   我表情是认真的,装模作样地活动着手里的关节。夏爱爱心惊胆颤地看着我,见着我生气的表情,讨好地蹭过来撒娇道:“姐,你是怪我知道爷爷的计划不说吗?那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你还在生气?”   我以为她识相地变乖了,谁知道她单手一撑跳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对我说:“那你可就太小气了!”   听了这句话我差点要吐血,跳起来要去抓她。   夏爱爱一边躲一边嘻嘻笑道:“不是在意爷爷的那件事?既然那么紧张,是因为夏单哥咯?”   我一听,神情一窘,面色微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夏爱爱一脸好笑地凑过来,站在我的身后打趣道:“姐,你是害羞吗?”   此时“碰”地一声,枪声在耳边炸响,客厅的落地玻璃顿时碎裂。还好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着夏爱爱扑倒在地上,否则她的脑袋会直接中弹。   我抱着夏爱爱,感觉她的身体一僵,想要挣扎着起来,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只擦觉到房外的人迅速撤去,而另一方的枪声竟是从夏单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一凛,担心夏单的安危,抬头看见他早从房间里出来,躲在一扇墙之后,对我点点头。   看见夏单无恙,我稍微安心了些。转而看见房门被踢开,元辰走了进来,我的眉头便紧紧地皱在一起。   夏爱爱看了元辰一眼,轻声对我说:“姐,我们有武器吗?”   我说:“没有。”低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所以,见机行事。”   夏爱爱点点头,看着我从沙发下站起来,对着元辰说道:“我是不是能问问,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此时的我,心里没有吃惊,没有紧张,对着他我反而有着异样的平静,不知道是因为我怀上了想夏单的孩子的缘故,还是因为我对元辰已经死了心。总之,他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安静地笑着,眉宇间亦是让人看了宁静安心的气质。   元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你看见我出现会很吃惊。毕竟从前都是你在找我,而这次是我主动找你。”   我讽刺的一笑,说:“吃惊?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去寻找那道听途说的宝藏是不是很辛苦?连准确的地点都不知道,挖空了地底,就跟挖空了心一样?”   元辰脸色一变,面色阴沉下来,口气不善道:“两年前你告诉我的情报是假的?”   我不说话,只是笑笑,而这笑容似乎刺激到了元辰她跨了三四步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想要捏住我的脖子。然而他的手被夏单一挡,两个男人面对面针锋相对。我的手被夏单紧紧的握着,他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因为紧张,他很用力的握着,似乎随时都害怕我会从他身边消失而去。   元辰看着面前的夏单眯起了眼睛,道:“夏公子?不辱夏子庄先生的英明,出了你这样的徒弟,却竟然把夏先生给卖了。好厉害!”元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夏单,他的眼睛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徘徊,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们握紧的双手之间,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都是深知夏家宝藏秘密的人,你们是自觉跟我们走,还是让我来硬的?”   夏单嘴角一扯,笑容慢慢在脸上展露,他说:“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你这种优越是来自星然还是你埋伏在房外的手下?觉得星然是会听你的,还是因为觉得我们几个人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   元辰的神色瞬间一暗,脸面上顿时阴晴不定,他细细打量了夏单,说道:“不愧是夏公子,气量与胆子都不小。”元辰语气一转,抓着手里的枪,枪孔直接指在夏单眉宇之间,凶狠道,“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命能与你的气量相比的话。”   夏单笑了,他越是被威胁,反而越平静。他道:“杀了我,想知道那些宝藏的秘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除了夏成生那个老头,这世上估计只有我知道那秘密的位置。就算这样你还舍得杀我么?”   元辰眼神一变,听夏单接着说:“我不仅知道宝藏的位置,我还知道那神秘宝藏的真相。怎么样,有兴趣听么?”   元辰听了,低头一笑,将枪口对准我的脑袋,没有犹豫地开了一枪。然而夏单迅速地抱过我,伸手一挡,那子弹打进了他的小臂上。   “英雄救美?”元辰讥讽地伸出大拇指在夏单的眼前晃晃,更是讽刺地看着我,对我说,“夏星然,你什么时候这般没用了?躲在男人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能轻易就被元辰激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连动手都不行。   我未说话,只盯着夏单流血的手发呆。   夏单为了我受了几次伤,我都记不清,只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多到数不清。   我正在考虑着如何脱身的方法,苍朔便拖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之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还是那般的耀眼,他走进来盯着我瞧了瞧,环顾了四周,把手里的人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元辰看见他很是吃惊,再看地上遍体鳞伤的顾天俊,他紧紧抿着嘴,神情凝重。   苍朔不说话,似乎把所有都当成了透明人,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此时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夏单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想要开口说话,我按住他的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苍朔再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手里拿着几片玻璃的碎片。他面若平静地在我们身边打转,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玻璃碎片。   我知道苍朔发怒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他的宝贝,当初改装房子的时候我都心有余悸,以为他回了中国不会再回来,可是今天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这让我很吃惊,也很紧张。发怒的苍朔如同一只可怕的狮子,至少在他的愤怒爆发前,我必须得保持安静。   元辰应该也深知苍朔的脾气,在苍朔面前他不敢冒然出手,同我一般静观其变。   只是苍朔的苗头早已瞄准了他。苍朔假装若无其事地在我们身边出神,他与元辰插肩而过的时候,平静道:“胆子真是大!把我的房子弄成这样,不想要命了吗!”接着下一秒,苍朔的拳头毫无预兆地袭向了元辰的肚子,元辰想躲开,却被苍朔用另一只手甩了一个巴掌。   我不知道苍朔的拳头有多大的威力,只看见元辰捂着肚子面部抽搐地弯下了腰。   记得小时候我不听话,他最多罚我跪几个小时,从来不会出手打人。苍朔身形瘦弱,手臂似乎连肉的没有,但是组织上下所有人都怕他,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因为苍朔一出手就会要人的一条命。   苍朔有各种怪癖,他的癖好稀奇百怪,总之是一个怪人。如今看见房子里的狼藉,被人怒是正常的。   苍朔抓着元辰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元辰微微抬起头,似乎有点恳求的意思,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叫道:“老师……”   苍朔膝盖一抬,那腿直接猛力地给元辰一击,刺痛让元辰吐出口酸水。苍朔道:“你还有脸叫我老师?老子刚离开英国几天,你就想把老子的房子拆了?就算老子的房子再吸引你,也没你这种不厚道的人!”   Chapter 54 回返中的路途   夏爱爱“扑哧”一声,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估计苍朔他没搞清楚状况,也许他是太着急房子的问题,不过能让苍朔急得出手的也只有房子的问题。但是我自己这样想之后,我便发觉我错了。   苍朔打元辰,那是往死里的揍,元辰想要还手,可他没有任何的反攻的机会。苍朔很厉害,即使他手上没有武器肉搏十几个人估计都没有问题,以前曾听他说起美国人夸他的中国功夫很了得。事实上,除了传统的功夫,跆拳道、空手道之类的武术,苍朔也很精通。   无论任何苍朔是一个高人。   “老师……”我看不过去,最终开口求苍朔,希望他手下留情,并且他也曾经答应过我不杀元辰。   苍朔转过身望过来,眼里有些不满的恼意,他没说什么,住了手。脚踩在元辰的身上,低下身子抽走了元辰与顾天俊身上的枪。手枪在苍朔的手中灵活地一转,一左一右分别对准地上趴着的元辰与顾天俊。   苍朔说道:“元辰,你知道我的脾气。今天我没认真,所以暂时放过你。若是下次认真了,可不是要你的命那么简单。你背叛组织的事情,星然不追究的话,我也不再提了。但是,我给你一句警告,别再打夏氏宝藏的注意!你也回去转告蓝爵,不必去勾结夏子庄与夏氏分家那几路不入流的货色,如果他不怕死大可直接来找我。”   我一听,吃惊道:“蓝爵?我爸爸?怎么回事?”元辰与我爸爸有关系?   然而没有人理会我,苍朔只应付那地上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他踹了踹元辰,提醒道:“听清楚了没有?”   元辰会意地点点头,目光望向我,有种意味深长的意思。   夏单向前一揽我,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在夏单的怀里我只听见一声枪响,神经紧绷起来,想探头去看苍朔击中的人,夏单说:“别看。”而他这句话让我神情一紧,以为被击中的是元辰,夏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告诉我:“放心,是麻醉弹。”   接着我听见一声沉闷地呻吟,苍朔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听起来还有些严肃,他道:“别装死!给我起来!”   顾天俊虚弱的声音响起来,听那声音,我想苍朔在对付他的时候一定没有手软。顾天俊道:“你想怎么样?”   苍朔道:“你也给我回去转告夏子庄,宝藏他永远找不到的,让他别白费力气了。顺带告诉他一个情报,那宝藏的具体位置根本没一个人懂,即使抓了所有人,他也找不到。听明白了么?”   我不晓得顾天俊是如何回答的,因为我没听见他的说话,苍朔的话音刚落耳边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声   “阿瑟!房外的人都清理清楚了,再来收拾屋子里面的。”苍朔对着门外头喊。   夏单放开了我,我回头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阿瑟与躺在地上两个不醒人事的男人。   阿瑟走过来道:“是的,先生。”   苍朔接着吩咐道:“元辰就丢在这里,顾天俊给我送到夏成生那里去,让他自己处理。”   “是的,先生。”   我看着苍朔一句又一句地对苍朔说了一堆事情,实在忍不住,向前站在苍朔的面前追问他:“蓝爵在哪里?”   苍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望了我一眼,对我说:“你!给我收拾东西,明早跟我回去。”   说完苍朔便走进书房里去了,夏单叫夏爱爱去收拾整理东西,拉着我进了苍朔的书房。苍朔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文件,听见声音抬起头,怪异地问:“什么事?”盯着我的眼睛,不客气地道,“如果想知道蓝爵的事情,你省省吧,没打算告诉你。”   我才听了,很是生气,才想反驳苍朔几句,夏单抱着我的腰站在苍朔的面前,抢先开口道:“现在星然是我的了。”   苍朔面部抽搐了一下,一时未反应过来,他问:“是……你的?”十秒后他才恍然大悟,说道,“二十好几了,也到该恋爱的年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看她年轻,生理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了,脾气太臭,你可要想清楚。”   夏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从小到大,我想只有这个事件能让苍朔吃惊到眼睛瞪得比葡萄一般大,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拿着一只签字笔指着我说:“夏星然,你,出去。”   又指着夏单说:“你,留下。”   我不满地问:“为什么?”   苍朔道:“没有为什么。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没有必要知道。”   我无可奈何地被赶出了书房,本是打算躲在门外偷听,无奈即使耳朵贴在门板上,也听不到房里人说的一个字。我最后只好作罢。   回房间躺在床上几分钟便渐渐入眠。   第二日醒来,是因为一个强烈的冲击。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车上,刚才一个急刹车将我彻底从睡眠中惊醒。夏单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对司机讲了几句,看见我睁开了眼睛,吻了吻我的唇说道:“吵醒你了?”   此时的我,正靠在他的怀里,睡眼朦胧。   我含糊地问道:“这是哪里?”   “去机场的路上。”夏单解释道,“早上本来是要叫醒你的,见你太累了,便没叫。”   我左看看右看看,车子里除了一个开车的司机,就我和他两个人。我问:“爱爱呢?”   “与苍朔在前面的车子里。”   我懒懒地窝着,想起昨晚上夏单与苍朔单独谈话,不禁让我感到好奇。我脑袋一歪,双臂勾着夏单的脖子,问道:“昨晚上老师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夏单挑了挑眉毛,反问道:“想知道?”   我点头,却又见他望着我沉默,我以为是些秘密之类的事情,反而更好奇了,道:“不能让我知道吗?”   夏单道:“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关于你、我,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勾着他的脖子摇了摇,有些撒娇的味道,“你这样说,更加让我好奇了。”   “好奇什么?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狐疑地望着他,敢情他觉得我夏星然是无所不知的吗?虽然我手里掌握的情报很多,但是根本就不足以满足我的好奇,比如说有关夏单的一切。他一直在我心里是最神秘的一个,甚至比苍朔更为的神秘。   我道:“你的。”   “我的?”听见我如此说,夏单反而有些吃惊。   我点点头,“你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秘密?从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以前遇到过些什么人,什么事……诸如此类的事情。”   “你的问题好多。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吗?我以为我是你眼里的透明人,你早就把我看得透透的。不是吗?否则你是怎么爱上我的?”   我看着他眼里的坏笑,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他的当,有些羞愤与不好意思。握起拳头去砸他的胸脯,却被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下一秒便被他扣在手心里。   夏单的下颔抵在我的额头上,说道:“这些事情说起来太长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等以后有了时间,我们在慢慢说。现在可以说一些你最想知道的事情。”   夏单轻轻地抱着我,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刻有一种平静,有一种安宁。我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物,天空、白云、流水、城市……这一切似乎如此的淡然,却有看起来那么的好。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填充了我,让我顿时感到炫目,也许这就是幸福,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相依,彼此信任。   “夏单……”我唤他,想要确定他就在我的身边。   夏单轻轻应了我,我闭上了眼睛说道:“我……爱你。”   时间就这样静止在了这一刻。   想起我与他第一次相遇在“错乱”,命运的确太错乱,即使至今我还对他一知半解,但是我却希望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他的手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他的怀抱也永远是属于我的。   “你笑了吗?”我睁开眼睛,微微仰头,只看见他英俊的下颔。想起他那魅惑般的笑容,我便微微地脸红起来。   他道:“是,我在笑。”   双手环着他的腰肢,我说:“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这个,不在乎那个,甚至连自己的命都看不重。也许因为我从小就被别抛弃,连父母都不重视我,我还能在乎些什么呢?可是,你救了我。那时候我觉得我们很相似,但是在某些方面又不同。我只知道你很特别,可是为什么你是特别的呢?”   “因为我爱你。”   夏单低下头,目光温柔,我沉醉在这目光里无法自拔,深深的陷下去,彻底融进了他的世界。   夏单说:“嫁给我。”   我说:“好。”   Chapter 55 顾天俊的疑问   上了飞机之后我一直在睡。   苍朔华丽丽地动用了他自己的私人飞机,除了助理与保镖以及飞机上的服务员,整个机舱就我们几个人。   我在睡了不久之后转醒,睁开眼睛看见夏爱爱带着一本笔记本蹲在座位上兴奋地打着游戏。另外两个男人,面对面地也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两个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各自手里的文件。   我拉开盖在身上的小毛毯,走过去坐在夏单的身边。   苍朔连眼睛都没抬起来,便知道是我,开口便道:“两年前你把组织的名头公司转到夏氏的企业去了?”   我应了一声解释道:“那时候元辰盗取公司的资金,让公司亏额不少。为了减轻债券负担,我便名义上转了过去。因为那些股份不是爷爷接手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名义?”苍朔找到一个关键的词,被咬住对夏单道,“你听清楚了?是名义上的,现在我要你吐出来有那么难办?不过是让你们先代管着,不是让你们吞下去。”   夏单笑了笑,对苍朔说道:“对不起。所谓口头名义上的东西,我们不承认。”夏单把手里的文件丢到苍朔的面前,“法律程序都清清楚楚地在上面,您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苍朔脸上一抽搐,可素养很好地对他笑了笑。苍朔那个笑容看得我心惊胆战,因为那笑容可是比夏单邪魅好几倍。苍朔的善恶美丑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是这个银发男人的一直都是一只笑面虎,他一笑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苍朔说:“我会想尽一切手段,让你把我原来的公司吐出来的。”   ——————————————————————————————————————————————————   我们下了飞机的目的地就是去夏氏的豪宅。   一说回家,夏爱爱极不情愿,沉着个脸又开始跟我诉两年里夏林对她进行各种残忍教育的苦。好不容易夏单将她绕了半个地球离开了夏林,没想到才两三天时间,又飞回这个家了。   夏单跟着我回去,我并不奇怪,我跟他在一起的事情,迟早是要跟爷爷说清楚的。然而我只奇怪于苍朔也坐着同一辆车子与我们一同去往目的地。   “老师……你跟着我们去哪里?”   苍朔直接不客气地回了我一句,道:“我从小就教过你别问没脑子的问题。”   这一句话堵得我在车上一直保持着沉默。   刚下了车,夏单也没在理会我了,公司的助理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一看见他下车便拿着手里的文件以及各种记录向他汇报公司里的各种需要他做裁决的事情。   夏爱爱与苍朔刚下了车就跑了个没影。   我站在门口恍惚了好一阵子,决定睡一觉之后再去看爷爷。   上了楼,还没回到房间,在转楼道里,便看见了面色颓然的顾天俊,虽然让我一阵吃惊,但是我转念一想,大概是爷爷念及旧情放他一马,让他回到家里闭门思过,便不再感到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顾天俊的脸色有些憔悴,这两天他不仅没睡好,精神也差了不少。脸上还留着苍朔赐予他的伤痕,他看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   我看见他,却想装作没看见。面无表情地掉头就走,顾天俊却抢先一步拉住了我。   我皱着眉头,挣脱了他的手,回头去看他,问道:“有事吗?”   他张开了口两三次,却始终没出说一句话来。我不耐烦地想要离开,他却堵在我的面前不让我走,他道:“星然……”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与他面对面地站着,抬眼定神望着他。   顾天俊犹豫了半天最后说出来,他问道:“两年前,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我呵呵一笑,无限的嘲讽,道:“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他说:“也许在你看来没有,但是对我来说有意义。”   “我想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不必让我再多说什么。”   顾天俊伸手想碰我,被我后退一步闪开了。他面容上一阵尴尬与失落,带着悔意地说道:“两年前的一切都是爷爷安排的,我不知道你看到了或听到了些什么,但是那些都是假的。我听了爷爷的命令,接近陈清玖,接近陈泠,获取他们的信任。为了要得到那些企图窥视夏家宝藏的人的情报。元辰其实是你父亲蓝爵的左右手,蓝爵与陈清玖为了得到夏氏的宝藏联手策划了一切。”   我淡然地看着他,说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那你为何会与元辰一同出现在英国?难道你是为了跟踪他,追到英国来的?”   顾天俊忽然沉默了,看着我不说话。这似乎是他一贯的作风,冷峻对人,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但是我已经没必要再去猜测他心中的事情了,他和我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星然,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爱你。”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道:“谢谢你的爱,我不需要。”   顾天俊向前两步拽着我的手臂,强迫我面对他,他道:“难道那天晚上的是假的?你和我……你和我……”   我一笑,笑得无比讽刺,道:“一个晚上,何必当真。在黑道里,人人都知道蝎子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你以为我还是把贞洁看得重的女人?你顾天俊也不是这样的男人吧,若是这样子,也你不会去欺骗陈泠这样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了。”   顾天俊听着我的话,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蹙起了眉宇。他的面色表现了他心里所有的内在情绪,而我很好的刺激到了他,虽然我并不想这样,但是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我看了看他,眼神示意他放开我,见他无动于衷,我只好开口道:“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他仍然一动未动,良久盯着我问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吗?”   我道:“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不希望在浪费我的口水。”   顾天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那样冷峻,几乎能冻进人的骨头里,他说:“夏星然,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轻笑道:“随你的便。”   Chapter 56 宝藏的秘密   回到夏家的当天晚上,家里就举办了一次大型的家庭聚餐,所有人都围着那长形的方桌之前,算是进行了一个面对面的家庭会议。我很奇怪方桌的高位上坐的却不是夏老头,而是苍朔。我心里一缩,觉得苍朔似乎也与夏家有着那么点关系。   而事实上,如我猜想。苍朔不仅认识夏成生,似乎还对夏成生分外的熟悉。   苍朔一出场,劈头盖脸地就对夏成生说道:“成生,你老了。”   夏老头嘿嘿一笑,道:“岁月不饶人,这一点可真不假。我是真的老了,黄土都要埋进脖子了。”   “夏氏在你的手里风风火火,你也该满意了。”   “你是觉得我可以放手了?”   夏爱爱这时指了指苍朔,好奇地插嘴道:“爷爷,你们认识吗?”   他们两个人互看一眼,哈哈一笑,苍朔说道:“不认识。”   夏爱爱狐疑地看着他们俩,苍朔这种低智商的回答完全没有任何的信服力,看他们如此熟人熟面的寒暄,一点都不像互不相识的人。   夏爱爱唐突的插话并没有打扰到他们的谈话,夏老头与苍朔依然一人一句的搭腔,谈得是我们牛马不相及的事情。在场的人都插不上话,我看着苍朔的眼神时不时向我身上飘,我也不晓得他想做什么,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之后,见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我坐在夏单的右侧,夏单的左侧是夏林,他们一直在聊着公司里的事情。夏林的表情很平静,两个人似乎聊得很来,话题不断,虽然都是围绕着公司。   夏爱爱与他的兄长坐在一起,另一边是顾天俊。顾天俊的脸色不太好,一直阴沉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夏家,我才听说他已经被夏老头软禁了起来,没有夏老头的允许他连夏宅的大门也不能踏出去。夏老头似乎已经对他宽放处理,这大都是托了顾天俊养母夏那女人的服。她大概很可怜地求着夏老头放过她英俊的养子,所以夏老头才没有把顾天俊做别的打算。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晓得夏老头对顾天俊采取了什么措施。但是我觉得顾天俊应该知足了。   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喝着热奶茶撑着脑袋听夏老头与苍朔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   夏老头说:“家族不兴旺,事业上也不成气候,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图个衣食无忧罢了。我努力了大半辈子,对不起列祖列宗。”   苍朔道:“自古氏族兴旺过不了三代,你何必追求如此完美。时代已经不同了,循规蹈矩最终是要被时代淘汰的。你应该多学学我,时时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   夏老头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郁地道:“你无论何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但是对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女,没办法不头疼。子庄又去找你麻烦了吧?我只能厚着个老脸替他向你道歉了。”   苍朔打趣道:“一把年纪的老头,你不害臊?夏子庄难为他对那些传说如此感兴趣,我倒是有些欣慰。他的儿子也差不多三十了吧”   夏老头微微点头,神情向夏林那处瞟了一眼,没过多久又收回目光。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把那点传说的秘密告诉他?”苍朔品了口茶,“宝藏的真相,作为夏氏的子孙人人都有知道的资格。”   夏老头摇头,不赞同道:“依他那种性格怎么也不会相信,何况那里是祖先的古墓,夏氏所有英灵沉睡的地方。”   我打了个机灵,想起四年前我带着组织进入了的山洞,里面立着都是无名的牌位,问道:“古墓?在深幽万窟?”   夏老头眉头微微一皱,望向我。苍朔亦是诧异地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心一沉,细细回忆起来。   四年前,我与元辰及十几个组织里的精英去过那里。那个地方在一个隐蔽的山口的最深处,进了山洞,我们发现里面有好几百个互相通达的洞口,不敢走太深入,当晚便在山洞里驻扎过夜。然而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元辰将其他人都杀了。   之后我莫名其妙地误走进了山洞里,在四通八达的地方迷路,而误打误撞地走到了那个挂着“深幽万窟”字样的木匾前,便看见里面立着无数的无名牌位。我甚至在深处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小石洞,里面陈放着一副古老的画轴。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古代的女子,画上写还有些我看不懂的古字。然而就只是如此罢了,也为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曾经误打误撞地进去过。”我解释道,“小时候曾在你的柜子里发现一张怪模怪样的地图,因为好奇,就去看看。”   “那里一个未开发的大溶洞,各个洞口四通八达。你进去未迷路,算你命大。”苍朔怪异地看了我两眼,“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牌位和一幅画。”我回想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苍朔幽幽叹了口气,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零落星辰,怜惜冷月。夏氏千百年的历史,就保留下那么一幅破画而已了。几块钱卖出去还不够我一盒烟的钱。”   夏单陡然插嘴进来道:“那便是传说的宝藏之地吗?如果是那儿的话,早在十年前,夏子庄便已到过那里了。”   大家骤然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听他继续讲下去,他道:“十年前的清明,夏子庄曾经带着我进到那个地方。”   夏爱爱瞪大着眼睛问道:“舅舅带你去哪里做什么?”   夏单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扫墓。”   ——————————————————————————————————————   晚上我抱着夏单问他:“十年前,夏子庄没有地图是怎么进到古墓里面去的?”   夏单道:“他有地图。”   我在想,那地图是不是与我在苍朔书柜里看见的那张一模一样,而夏单又接着说道:“那溶洞四通八达,如果木有地图绝对找不到进去与出来的路。而那个时候那张地图,是从夏爱爱父母手上抢来的。我愧疚,是因为我害死了他们。当夏子庄发现那里面是夏氏古墓的时候,他也有些懊悔。”   我靠在夏单的怀里沉默,心想,懊悔又如何呢,一切事情都已经发生且无法挽回了。夏氏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如此神秘,然而有些人明知道它是一个传说,还要奋不顾身、用尽手段去得到,值得么?   夏单继续道:“他在那里找到了一幅画。”   “他为什么没有拿走?”   夏单摇摇头,道:“那幅画画的是夏氏在晋朝,夏氏家族最鼎盛的时期里的一个绝世女子。据说她是一朝郡主,很有手腕,很有能力,在她的手里整个夏氏达到最鼎盛的时代。但是她却与一个江湖浪子远走天涯,不知道在何处归天的,氏族里的人为了纪念她,把她生平唯一一幅画像当做她尸骨放进了古墓里。夏子庄不动那幅画,一来是因为那幅画与宝藏没有什么关系,二来他怕惊动古墓里那些沉睡的灵魂。”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   夏单抱紧我,眼睛望向了窗外,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很远,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等我差不多放弃他的答案的时候,他说:“在夏子庄身边,我是懂了很多东西。他对那宝藏是太执着了,非常的执着。研究了夏氏氏族的历史,族谱,还有各种流传下来的文献。去了很多的地方,他走过的那些地方,几乎都踏遍了甘肃的每一寸土地。”   我看着他陷入思考的眼睛,将他的思绪慢慢带回来,问道:“那宝藏到底是什么?夏单你知道是不是?”   他吃了一惊,眉毛挑了起来,问我道:“怎么会这样问?”   “直觉。”   夏单轻轻一笑,伸手与我的五指紧扣在一起,他道:“夏氏的秘密宝藏,我已经得到了。”   我错愕,一时不明白他说的话,我问:“什么意思?”   他冰冷的唇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双臂一紧道:“如果我说那宝藏就是你,你会不会相信?”   他见我一脸狐疑与不解,笑着解释道:“夏氏家族里有个传说,亲族里有两个双星女子,那她们会给氏族带了福气。这个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在家族历史里似乎都证实了这一点。”   我脑袋有些懵,还是听不懂,我道:“我……还是不太懂。”   夏单正气道:“这么说。这个世纪,夏家生出了两个女儿,一个是你,一个是夏爱爱。那么你们就是氏族里传说的秘密宝藏,按照传说,你们的降生会给这个家族带来福气。明白?”   “……所以,我们就是传说里那个宝藏?”   夏单点头。   “就是那个别人很好奇,大家都争来争去想要得到的宝藏?”   夏单再点头。   “他们费尽心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宝藏其实就是两个女人?”   夏单仍然点头。   “什么乱七八糟!太扯了!这真的是真的?”   夏单抱着我大笑,道:“我没有骗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若是按照古时候流传下来的风俗,作为两个宝藏,你们会被保护起来,像神一样供着。可是时代不同了,谁还相信那些传说。只有执着于其中的人才会迷失真假。”   “那夏子庄……我舅舅他知道么?”   “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追求了一生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扯谈的传说。”   “在他心里,那宝藏到底是什么呢?不缺金钱,不缺名利,也不缺地位,他还想要得到什么?”   夏单望着天花板,道:“不知道,也许只是让自己有一个追求,让自己心里有种满足。然而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追求是一个玩笑,心里接受不了的时候,人类常常选择的是回避。”   我从夏单的怀里撑坐起来,追问道:“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生出两个女儿就被奉为宝物?自古男尊女卑,他们哪来那么先进的逻辑?”   Chapter 57 母亲的出现   关于夏家古老的传说,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扯谈。   按照夏单说的,那些东西得追溯很远很远,因为在那个时候夏氏生出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均是绝世的美女,之后进了官宦家庭,姐姐被封为了郡主,妹妹成了某个王爷正室。然后夏家达到鼎盛的时代,掌权掌控独揽一方。由于各种不可考究的原因,她们便成了家族兴旺的代言人。从此只要亲族中有两个女孩儿,便被很好地保护起来。   如此我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夏单还由此开导我从另一个层面去理解。   他说:“古代以什么为富贵?人丁兴旺。古时候的女人能做什么?就是兴旺家族人丁。如此这么一个简单的缘由,无需在做他想。”   夏单越说越扯,最后完全就是瞎扯。我不理他,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睡去。   至少在我眼里,有关宝藏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而且待在夏宅里很是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夏单就跑到公司去了,作为他这个刚接手公司的新领导,总要花不少心思在公司以及业务上,作为原领导的夏林被爷爷派到了英国的分公司去,意思是让他长期驻扎在哪里。夏爱爱知道了这个消息,整个早上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万般兴奋且阳光灿烂的模样。我知道她心里乐坏了,摆脱了夏林她从此便是自由奔放的小鸟。   苍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拿回了我融进夏氏集团企业的原本股份,然后全权接手,继续他的事业。   这天苍朔的兴致相当的好,一大早与夏老头在花园后打高尔夫球。我莫名其妙地被苍朔叫了过去,有些郁闷,也不知道他找我想要说些什么,而事实上,他只是让我跟着他们闲情逸致地玩玩高尔夫。   而我心里琢磨着,我与夏单在一起的事情要如何说清楚,虽然在别人眼里,我们大概已经算是顺理成章地事情,可是或多或少也必须要给长辈一个说法。   就在打高尔夫的时候,苍朔出我意料地向夏老头提了我与夏单在一起的事情。我一阵尴尬,看见夏老头望过来深沉的目光,我有些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夏老头也没问我什么问题,倒是苍朔自己一个人再说些话。   夏老头最后表态道:“夏单是一个不错的人,早在两年前,我把星然已经定为了我的产权继承人。夏单继承了公司的事业,和星然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就是时间太早了点。夏单那个人,我想再看一段时间。”   苍朔指指自己的肚子,在肚子前划了一个大肚的动作。一句话未说,一切意思都表明清楚了,我脸色一沉下来,看着苍朔那滑稽的样子,面色黑了不少。   夏老头干咳了一声,转脸过来问我:“几个月了?”   “两个月没到。”   夏老头似乎有点如释负重的模样,转身回去甩了甩手上的球杆,击了个远球,对苍朔说道:“先订婚,再让我看看那个夏单。”   苍朔看着远处刚刚击出的球,道:“夏单是个人才,我是不是该夸夸子庄他培养人也有一手?”   夏老头哼了一声,道:“不成气候的东西,哪里值得你为他称颂!”   就在我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闲话的时候,一个清爽的女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她道:“如果大哥如此不成气候,爸你还会如此舍不得把他宰了?”   我寻声转头回望去,只见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站在我们身后,她一身妖艳的红大衣,媚色粉黛,火红的唇瓣如刚盛开的玫瑰朵儿。看见她,我身形一顿,有些寻不着身体的支撑点,前后摇摆几下才站好。   我的母亲——夏顾琳就站在那里。   多少年未见她,我已经不记得了。她的出现,让我吃惊,也让不安。   夏顾琳如此美艳而年轻,一眼望去谁也不会晓得她是我的母亲,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会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儿。   而更讽刺的是,我与她长得如此的相像,相像到让我厌恶。   她微笑着走过去拥抱夏老头,对夏老头说道:“爸,你看起来很健康,让我很放心。”   苍朔看见夏顾琳也一乐,一脸相熟的模样对她说道:“顾琳长大了,十几年前见的时候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一转眼已经是知性女性了。”   夏顾琳也与苍朔拥抱,说道:“苍叔还是如此年轻。过了八百年再看,也还是二十岁。”   夏顾琳说的话,让苍朔很是高兴,他道:“头发都白了,还年轻?你这张嘴十几年了还是没变,说的话都是抹了蜜一样。你女儿可比你差多了,夏星然……”   苍朔在唤我的时候,我在细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女人。想她十几岁生下我,然后又抛弃我。想我长了二十几年,连她的脸面也没见过多少次。她如此妖艳,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母亲,然而我与她相像,是不争的事实。   她有把我当做女儿吗?   我看见夏顾琳的眼睛随着苍朔的眼神望向了我,她脸上的表情是错愕的,有些复杂,有些疑惑。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看见我,有喜悦吗?会指责她自己吗?   我忽然有点害怕她的反应,在夏顾琳作出反应之前,我有种转头直接逃离现场的冲动。我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这还是夏星然吗?   我望着夏顾琳好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对苍朔冷冷一笑,道:“我可没有母亲。”   比起这个无言以对的夏顾琳,迎面向我们走过来的夏雅芝更让我感些兴趣,大概她听说夏顾琳今天会回到夏宅,趁着大早就想跑来看好戏。比起两年前,夏雅芝更是苍老了许多,皱纹在浓妆的掩盖下依然能看出来,皮肤不说,眼神黯淡了不少。   她想靠着顾天俊在夏氏家族里崛起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碎了,此刻的心大概如玻璃般脆弱不堪,不晓得我一棒子打下去,她是不是从此会一蹶不振?   而夏顾琳出现之后,夏雅芝的眼里似乎只有她,曾经针对我的冷嘲热讽今儿转了方向,夏雅芝的冷言冷语都对着夏顾琳打去。   夏雅芝冷冷一笑说道:“我们夏家的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在外头风骚够了,这次是不是又带回什么野种?”   我眼睛微眯起来,夏雅芝对夏顾琳口语不干净就算了,竟然还拐着弯骂我是野种!平常夏雅芝的行事我就极其看不惯,无奈她是长辈的情况下,处处让着她。她大概因为顾天俊的事情,火气没出消,便把气撒在我的头上。   我自然也不会同她客气,外人在场的话,我还会给她面子,如今觉得给她脸都是多余。我抱臂轻笑道:“谁能比得上姑姑啊,别人的野种也能说牵就牵,说带就带,带回来当自己的种养着。”   “你!”夏雅芝忽然脸色一变,我猜想她多少也知道我是在指顾天俊不是她儿子这件事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心里自己清楚!”   “……你……”夏雅芝整张脸一白,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苍朔有些看不过去,把我拉到他的身后去,止住我那些难听的话。苍朔有些责备地教训我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不是教过你吗,你怎么对长辈的?”   我心里啐了他一口,白着眼不吭声。苍朔又多说了几句,我未听进去,只是看着夏顾琳没有表情的脸。   我帮了她,她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狐疑地望着她,她也淡然地打量着我,我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她清然一笑,将头别到一边,对夏雅芝说:“表姐,一把年纪了少东西肝火,这样才能永驻青春,否则用多少粉盖着那张脸都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只看见夏雅芝的脸一阵黑一阵青,面容上阴晴不定,怒道:“你们……不愧是一个模子了科处来的贱货!”   在于夏雅芝骂得实在难听,不堪入了夏老头的耳朵。夏老头手上的球杆一甩,指着豪宅的方向对夏雅芝命令道:“给我滚!”   夏雅芝有些愤愤地瞪了夏顾琳一眼,叫嚣道:“蓝爵也要回来了!但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算一下夏氏宗族与分族的这笔账!”说完,夏雅芝头也不会的走了。   我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估计夏老头又开始瞒着别人开始一些不为别人道的计划了。如果蓝爵——我的父亲真的回来了,那么我从现在开始便要采取行动。我看着夏雅芝离去的背影,再抬脚前,回望了夏顾琳一眼,而她并未看我。我眼睛眨了眨,到底是将心里准备做充分了。   丢了手上的高尔夫球杆,我朝着夏雅芝离开的方向走去。   而苍朔却在我背后问道:“想去做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有点谨慎的意味,他说,“我已经吩咐阿瑟,不会让组织里的任何人回应你的要求,就算你想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   我顿时就怒了,道:“就算你这么做,也不能阻止我!”我生气的跑开了,没有人了解我,没有人了解我心里那股恨意。   Chapter 58 出动之前   事实上,我自己一个人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苍朔对组织里下了禁令,阿瑟根本不听我的,甚至连我身边能威胁人的任何一种东西都给缴了。   我什么也做不了,在夏宅的时间里,亦是什么也不做。每天看着夏顾琳在房子里转,心里格外的不舒服。   ————————————————————————————————————————————————   这天夏单回来的时间分外早,回到房间抱了抱我。他带回一套衣裙,打开摆在我的面前,要我穿给他看看。我拽起来,上下打量。那衣裙是一套古装戏服,不知道夏单去哪里弄来的。看见他有些期待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他。   接近汉代的风格的长裙,穿起来不是太繁琐,只是那裙子足足有三四尺的长度,走起来相当的步履蹒跚,很不方便。   那古式宽袖的长裙浑身纯白,白色的布料上有些金线的绣花。   等我迷糊着穿好之后,让夏单看,他坐在电脑前抬眼后便是一愣,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拉扯着裙子下摆问道:“你去哪儿找来的这种衣饰?拍古装戏?”   夏单笑笑说:“从爱爱哪里弄来的,她似乎在弄一个古装的写真,看见这样一条裙子,我就借来用用。”   我一下明白了,这纯属是夏单在消遣我。   我转头就走,准备要将这裙子换下来,他连忙阻止我,道:“别换。”   我问:“为什么?”   “因为很美。”   我呼出一口气,走到夏单的面前缩进他的怀里,道:“我想你。”我想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当一个女人的世界被一个男人沾满了的时候,她除了想念,还是想念,恨不得让那个人只呆在她的身边,在她的眼前。   夏单天天忙于公司,我不知道爷爷怎么对待他了,也不知道夏老头是不是在考验夏单,总之回到夏宅,我与他见面愈来愈少,少到让我不停地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我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浅眠了,不知道是否是怀孕的缘故,睡眠质量上升了许多,特别是在深夜后自己都会陷入某人的温暖的怀抱里,这让我更加的安心与满足。   夏单揽着我,我依偎着他享受着彼此的温暖。   我道:“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快?公司没有事情了?”   夏单道:“老头子打算在这大宅里弄个家族宴会,让我来安排,顺便让别大家都认识认识。”我听着有些吃惊,若是要让家里的人认识他的话,那不是便意味着夏老头已经认可夏单了?   夏单得到夏老头的认可是好事,夏老头那挑剔的眼睛看得上的人不多,夏单很好,也很强。若是夏单成为夏老头事业的继承人的话……我忽然犹豫了,从小到大都并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住我,夏老头也好,苍朔也好,我并没有为了他们违背自己的原则。如果,我嫁给了夏单,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或是在家里生儿育女?或是为了夏单的事业推他一把?更或是与所有贵妇一样,每日无所事事?   我低头摸着我平坦的小腹,心中一沉。   夏单的右臂卷过来,抚上我的手掌,他的左手轻抬起我的下巴,让他自己能看清我的表情。我与他四目相融,看之深切,他微侧头下来给我一个缠绵的吻,问我:“忽然不说话,在想什么?”   往他怀里蹭蹭,轻声道:“没什么。”我在心里问自己,属于夏星然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夕阳照进屋子,照得我心中一片暗沉。   两人一阵短暂的沉默。   夏单忽然告诉我,道:“虽然不知道老头子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星然,我想应该提前告诉你,宴会宾客的名单中有你的父亲。”   蓝,爵。   我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它有千金重般。   “星然……”夏单在唤我,我的目光幽幽望进他的眼里,看着他眼睛里那个神情淡然的我。   夏单说:“你现在的表情让我看不透了,星然。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我会想些什么?”我冰冷地吐出这些话,我忽然的冷漠也让我自己感到吃惊,我不再看他,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夏单却不容我回避,他用额头抵住我的,温柔的目光想看透我复杂的心情。   他说:“你眼里现在只有恨意与杀意,星然你想杀人。为什么?”   “我恨他!”我咬住自己的嘴唇,最终吐出了这三个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听着那三个字,心中一怔,理由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恨他呢?   夏单问我:“他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你恨他的理由在哪里?”   我冷冷一笑,道:“他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却抛弃了我。这是不是可以成为我怨恨的理由呢?我十岁,十岁就当了杀手,在那黑暗又冰冷的世界里,他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呢?一个十岁的孩子,沾满血液的双手……你说我是不是该有恨呢?”   夏单的双手紧了紧我。   我继续说着,道:“我要生下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还没有出生就被我抛弃了,我希望他有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生,与普通的孩子一样,懂笑懂哭。而不是只像我一样,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只会在黑暗里徘徊。”说到激动之处,我落下泪来,那冰冷的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而此刻,我只有夏单温暖的怀抱。   我说:“你不明白……”   夏单说:“我明白,我明白。”他吻我的眼睛,“但是,星然为我们的孩子想想,他还没有出世,别让还没有降临人间就沾上了血腥。你不是希望他能健康的成长……”   我陡然地推开夏单,眼里有怒气,道:“是爷爷,还是苍朔,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不……”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   我在夏单错愕的神情中摔门离去,而带走的只有那一身古色古香的白衣。   ————————————————————————————————————   在夏宅举办宴会之前,我一直蹲在蒋子潇的地盘里,我知道夏单派了许多人在找我,可是我铁了心不回去,至少要等到蓝爵真正的出现。   蒋子潇看着我叹了口气,这是我去了两年英国之后,第一次见他。两年里靠着组织里的势力,帮他夺到了他爸爸的继承权,最为一个未来的小老总,他明显很悠闲。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很听我的,包括许旭,以及组织里的一些精英。就算苍朔在上头放了命令下来,就算如此,我依然能找到自己的势力。   蒋子潇带着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说道:“你变了很多。”   “变了什么?”   他说:“说不上来,但是比起两年前那个冷冰冰的蝎子老大,现在感觉有些平易近人了。”   这种话我可不爱听,在我耳朵里,这样的话可不是夸耀的,反而有些带刺的讽意。   许旭走进来,手上拿了不少报告给我。我问道:“蓝爵还没有出现吗?”   许旭答道:“已经出现了。”   蒋子潇转头望向我,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夏家的宴会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你打算大摇大摆地回去赴宴吗?”   我说:“乔装,混进夏家的宴会去。但是要分外小心,夏家暗中埋伏的人很多,而且也不是小罗罗,别轻易被发现了。服务生是一个好扮演的角色,你们要充分利用,夏氏在这方面很严谨,数量不多不少,你们数清楚了再混进去。”   许旭问道:“那你……”   “我也是服务生,夏家我比你们熟,就算万一被识破了,我也有办法推脱,你们不同,要隐藏隐秘,也有照应到我。如果目标出现,不要急着动手,要找到最佳的条件。不要别识破了身份。明白吗?”   两个人点点头。   我满意地点头道:“那便按照我说的传达下去,让大家可要想清楚,若是任务开始执行,那便没有可以退缩的机会。如果发现有人从中背叛我的话,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蒋子潇与许旭互相看了一眼,轻松地笑起来,对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稍微放心了不少。   他们两个人刚离开,JOLIN便推门进来,对我说:“若是先生知道你这样违逆他,他估计会气爆。”   “老师他了解我,也许他早就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而且这次面对的不仅是老师,还有夏氏、蓝爵所有人。你不重新考虑并掂量掂量你的命有几斤几两?发怒的苍朔可是六亲不认的人。”   JOLIN对我耸耸肩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命有多少斤两,正好趁着这次任务掂量掂量。”   我看着JOLIN那好看的蓝眼睛,忽然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有正色道:“之前听阿瑟说过,元辰是你父亲身边的人?在你身边潜伏了十年之久?如果他真实蓝爵的手下,那这次说不定又会再见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妨碍我,那便没有什么情面可说了。我一直对他太过留情,他不是一直抓着这个把柄?”   JOLIN好奇道:“你已经完全放下了?”   我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道:“两年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层不变的,何况是感情这种事情。元辰与我之间,早就该做个了断了。趁着这次机会,一起斩断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Chapter 59 父母聚首   夏宅的宴会的准备工作从下午便开始了,远亲们都从各地赶了回来,不外乎那些三姑六婆,几乎沾满了夏宅里的客房。这完全是个大型的家庭聚会,没有媒体,没有其他的宾客,只有夏氏的宗族与分族的人。   这些消息是混进夏宅宴会中的蒋子潇跟我汇报的,里面的大致动向,我都必须掌握。   夏单从早上开始便没在夏宅里出现过,所有的布置事项都是苍朔派阿瑟安排的。夏老头与苍朔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下午宴会准备工作弄得差不多了才出现。夏子庄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夏宅,蓝爵出现的次数亦不多。   我听着蒋子潇时不时秘密地向我汇报着他了解到的信息,而等到我自己行动的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天已全黑。   我进了夏宅藏在花园最隐秘的树丛之后,盯着豪宅里灯光璀璨的大厅,掐着通信器问道:“现在情况如何?蓝爵出现了么?”   电路一阵吵杂后,接通,耳麦里传来许旭的声音,他道:“这里是一号,左厅角未发现任何状况。”   另一电路接通,蒋子潇道:“这里是二号,中厅,夏老与先生都在。夏爱爱与夏林在右厅,夏顾琳与夏老待在一起,为发现夏单,完毕。”   三号接通后,从耳麦里传来不小的音乐声,里面的女人道:“三号,右厅,顾天俊与夏雅芝在这里,未发现夏单,蓝爵也未出现。”   四号接通,道:“这里四号,这里是露天厅,元辰在水池旁边。”   我的眼神随即转到露天水池的那个方向,果然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水池旁边。露天厅的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大多不喜欢宴会里热闹又吵闹的气氛,而元辰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再看他,注视着大厅里的状况,对通信器道:“你们小心别露了马脚,宴会里不少人见过你们的面孔,注意不要与他们打照面,若是身份被识破,要马上想办法离开现场。”   我顿了顿,又接着道:“许旭,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他回答道:“没有大问题,你随时可以从这个角落入手。”   我关掉通信器,理了理身上的制服,注意了下周围并未有人注意,便很自然的走向了夏宅的方向。   跨过几道围栏,快走进大厅的时候,我忽然从头顶上上感到有人的注视,我抬起头一望,只见楼上的房间均是熄了灯窗户禁闭着。我眼睛微眯,仍然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的举动,可是我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   会是夏单吗?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没有人见过他。   更或者是别人,也许是尚未出现的蓝爵。   我不再想下去,谨慎地走进了大厅。许旭看见我便迎面过来把手上的盘子递给了我,我对他点点头,并没有其他的语言交流。   我扮的是一个男服务生,负责给宾客递饮品。这能让我在周围随意走动,但是我并不敢走到熟人的身边。不管怎么说,即使化妆的技术再好,也存在那种被别人认出的可能。   而我很快就看见出现在大厅里的蓝爵——我的父亲。十几年未见,他亦如从前的精瘦,英俊的五官有些沧桑。我算算他今年也有四十好几了,遥望看去,只觉似三十几岁一般。他直接走到了夏顾琳的面前,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爱情,我只知道夏顾琳看蓝爵的眼神就如同一个陌生人。   他们互相握手,夏顾琳说:“好久不见。”   蓝爵习惯性的耸肩道:“的确是好久不见,十几年了,顾琳你也变了。”   “老头子还真有本事,能把你这种飘忽不定的人找过来。”   蓝爵笑笑道:“如果你想找我,你也一样能找到,不是吗?”   夏顾琳冷冷地说:“我已经不想见到你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老头子找我回来做什么,如果知道你会出席,我一定不会待在这里的。看见你,总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顾琳,你恨我?”   “我恨你?你值得我恨?”   蓝爵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我回来是想看看星然,我十几年未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是否好?我们的女儿,她跟你长得很像。”   夏顾琳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她道:“我与你没有女儿。”   “噢,别这样顾琳,那个孩子,有颗很脆弱的心,若是听见你这样说,她会伤心的。从小就未见她的母亲,她一直以为是母亲抛弃了她呢。”   “这也是你害的!”夏顾琳有些恼意了,“我见过她了,她可跟我不一样,她恨你。你要知道她恨你。当年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你是否对得起她,让她心里有如此深的恨意。”   此时的我,在众人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已经慢慢退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精心准备的枪,听到这里,我手上一僵。   夏顾琳说,蓝爵把我带走?   她说:“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星然已经长大了,虽然我没有尽到过母亲的责任,但是我没什么可后悔的。若是后悔的话,也只有遇上了你而已。”她深深叹了口气,“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了。”   蓝爵说:“好,我们不提。那么说说现在?”   蓝爵喝了口手中的酒,说道:“现在在做些什么?”   “那你呢?”夏顾琳未回答,反而回问了一句,无比讽刺,“仍然在窥视我们家族的宝藏?我猜猜,又勾搭上了某些人想要套出点信息吧?是谁?我哥哥夏子庄,还是另外的人?听说分家里一个小子可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叫什么,顾天俊?”   我皱着眉头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没心思去弄清楚当年发生了那些事情,而我心里只有一个,就是杀了蓝爵。   当我将枪拿在手上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回头,一块涔有麻醉药的布捂住了我的口鼻,我还来不及挣扎眼睛便黑了下去,接着就不醒人事。   ————————————————————————————————————————   我头脑晕沉地睁开眼睛,进入眼睑的是废旧的仓库,一地的灰一地的土,有些破破烂烂的麻袋与油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想要动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束缚住了。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昏暗地仓库里没有人一个人,只有头顶上那盏昏沉的灯摇晃着。   我一仰身子,从地上腾坐起来。我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地绑着,而解脱这个并不太难,只要有些尖利的东西在就可以。   我四处环顾未发现什么能用的东西,想起身上备用的小刀,连忙去摸口袋。而摸到了一阵失落,那小刀早就被别人收走了。   眼睛盯着自己的脚,惦着脚尖按下隐藏在鞋子里一个卡位,后跟里便弹出一把尖刀。脱了鞋子,抓在手里,弄了半天解了手上的绳子之后,又除去脚上的束缚。我才站起来,就感觉头脑一阵昏眩,想着大概是那麻醉药的药力还没有散去,弄得我浑身使不出力气。   获得了自由,我如释负重地呼出一口气,抬头更仔细地打量周围,确定没有视频以及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我抽出了脚与腿上隐藏的利器,并未立刻离开仓库。   我不敢大意,因为绑架我的人都不用在我身边看守我,那他盯着我的眼睛不是在隐秘的地方,便是在外面。现在我并为发现有隐秘的摄像头,那么他便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埋伏了。   我仔细打量了下,那出口的门已经锈迹斑斑,还是个老是的铁门,我不敢去碰,便贴着旁边的墙壁谨慎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什么也未听到。   我心中正狐疑,门外竟然有了动静。   我连忙闪到了一边,手里拽着一把细柳刃,等待着开门的时刻。   铁门忽然大开,走进来一个消瘦的男人,而我的细柳刃准确地插进了他的胸口,他连呻吟的声音都未有,便直接归了西。有人鼓起了掌,我抬眼看见元辰走了进来,他笑着对我说:“那么短时间里便重新获得自由,夏星然,你总是让我佩服。”   看见是元辰,我心中一沉,他抓了我,在我大意的时候。而顾天俊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亦是让我感到吃惊。随着他们一起走进来的男人有三四个,让我一次对付五六个人,若是有枪在手还好说一下,而现在手无寸铁,我只能静观其变,尽量拖延时间。   “是你们?”   元辰笑得从容,他道:“你很吃惊?”   “原来我不应该吃惊。”我表情凛然地对着元辰说道,“让我猜猜你们目的是什么。又是夏氏的宝藏?不是这个的话,难道是想抓了我来威胁夏老头要钱?”   他说:“宝藏。”   “果然如此。”   元辰用没有温度的目光盯着我,说道:“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我夏氏宝藏的下落。我可以放了你。”   Chapter 60 惨痛流失   “放了我?”我觉得好笑,事实上我也很不给他面子的笑了出来。元辰他以为他是谁?把握所有主动权的幕后黑手还是什么。   “元辰,你到底对那宝藏执着些什么?如果为了钱,我也可以给你。”问出口了我才发觉我问错了人,这个问题,我应该是问蓝爵——我的父亲的,他到底对那宝藏执着些什么。   元辰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他说:“钱?你可以给我多少?一千万,还是一亿?或者是夏家的所有?”我看见他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不够的,都是不够!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钱都换不回她的性命,我只要知道宝藏的位置,告诉我宝藏具体在什么地方!”说到后面,元辰彻底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这样的情感不知道他压抑了多久。感觉到他的悲伤与无奈,也感觉到他的痛苦。我不知道那个“她”是谁,而在我认识元辰之前,我并不知道元辰遇到过什么,认识什么人。   他说:“只有夏氏的传说,夏氏的宝藏能让人起死回生。告诉我,夏星然,告诉我它在哪里?!”   起死回生?   如此可笑的传说也会让人所信服,元辰是痴傻了,还是彻底疯了。不管他如何,此时此刻我只看见他眼中那疯狂的凄凉。   我对他说,我看着他的眼睛地他说:“我可以告诉你事实元辰,夏家的宝藏从来就不存在。那些都是传说,都是假的。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元辰一怔,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迟疑,他定定地望着我。平静过后,他忽然猛地甩给我一个耳光,眼神变得暴戾起来,对我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我他用的道力很大,打得我一阵晕眩,眼神恍惚,耳中嗡嗡地响个不停,元辰继续说“夏星然,别以为不敢杀你。别以为你是蓝爵的亲生女儿我就不敢杀了你!我告诉你,我同样是他亲生的!”   我一听,忽然从昏眩中清醒过来,而清醒之后,我又混乱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元辰说他是蓝爵的亲生儿子?什么意思……   片刻后,神游太虚的思绪转过来,才明白元辰的意思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此可笑的事情,让我彻底大笑出声。   “那么。”我停止了大笑,恨声对元辰说,“蓝元辰,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也不管你为了什么,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就到甘肃去,到‘深幽万窟’去。告诉蓝爵,夏家的宝藏从来就不存在,即使你们挖穿地表,宝藏也不会飞到你的眼前。如果你要杀我,有那个本事就现在下手。”   元辰那冷然的眼睛里腾起了一股怒火,他抽出身后的枪,干脆利索且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我,而他瞄准我的子弹却未打在我的身上,一直尚未吭声的顾天俊抢先一步阻止了元辰。他压着元辰手里的枪,恼怒地盯着他说道:“你疯了!星然不能杀!”   元辰吼道:“是的命令?夏子庄的,还是蓝爵的?!”   趁此机会我意夺元辰的武器。将他的枪口一压,扭过他的手腕,制住他的动作。然而由于麻醉药的原因,我浑身竟使不出力气,我制住元辰很快被他反制。元辰甩手要将我甩出去,我借着他的道力在空间抬腿要给他一个飞踢,而他却趁着空隙对准我的腹部直接给我一拳,毫无余地可言。我的身子顷刻就软了,剧烈的疼痛蔓延了我的全身,心中一阵空落,而且有一种无名的恐惧。   元辰将我一甩,我就如挣脱了线一般飞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我蜷缩在地上,感到腹部传来的异样感,那种痛,痛到内心的最深处。   我知道此刻元辰站在我的前面,他拿着那支老式的福特枪对着我。   夏单,夏单。   此刻除了想他,我便不知自己在疼痛中还能回想起什么。   顾天俊忽然过来,抱起我,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他看着我苍白的脸,对元辰说:“够了!你别忘了,交易里,她可是我的。”   我唤回自己的一点点神智,让视线里的元辰更加清楚一些,我看见他犹豫地收起来枪,然后转过头去。看见顾天俊的眼睛里有种伤痛,有种悲凉。我的视线向我的下身移去,看见地上一片模糊不清的血污。   一直窒息的痛,紧紧地揪着心里深处的弦。   我推开顾天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甩出手里的柳刃刀,疯了一般对元辰冲了过去,而在元辰回过头的那一刻,柳刃插进了他的咽喉里。   在他闭上眼睛之前,我对他说道:“与死人最好的相聚办法,就是你也去死,而不是妄想可笑的起死回生。”   元辰从此离开了我的身边,而到他死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的“她”是谁。   看着元辰缓缓不断流出出血液,我忽然恶心作呕,我软倒在地上,顾天俊想要过来搀扶我,我却闪身躲过了,他在我视线中模糊不堪,狠狠地说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要杀了你!”   顾天俊在我面前犹疑了片刻,最后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我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一颗心从此落进无尽的深渊。   直到我迷糊地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地怀抱裹着,让我依恋,让我安心。   ————————————————————————————————————————   我在昏迷的时候,不停地流着泪,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那些都是凑不成画面的碎片,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记忆似乎随风散去,留在心里的那些伤痛已经恍如隔世。   我睁开眼睛便觉得灯光的刺眼,身边竟然有人伸出一只手为我挡住那刺眼的光线。等到眼睛适应房间中的光,我定睛去望,才发现是夏单。   我将脸撇过一边不看他,心中一阵复杂与陈味,可是亦不知自己在别扭些什么,随即将脸再次转过去,却看见他有些悲伤的脸。   我轻轻一动,感到手脚的冰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夏单却伸手按住我,他说:“别动,躺着。”他抓着我冰凉的手,抚在他的脸颊上,闭上了眼睛。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直到我手背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湿润的有些粘。触碰着夏单的泪水,让我心痛。   不敢去问在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而我的世界里,其他的事情再也不是重要的了。   “夏单。”我唤他,看着他转过头,我说,“我想靠着你。”   他掀起床被的一角,凑到了我的身边,轻轻地揽过我。我埋头在他的怀里,泪水划过脸颊渗入他的衬衫里。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我的手覆在小腹上,那冰凉地触觉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了腹部上,我觉得那里像被抽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有,而连我自己的心也是空的。   夏单一紧手臂,对我说道:“孩子以后会有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夏单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可却仍然平抚不了我的心。   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在想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报应。而我也杀死了元辰,亲自斩断了他与我之间的关系。我决定彻底忘了他,或者当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力。   夏单的悲痛也许比我更深,因为此刻我看见他的眼神亦是充满了凄楚。他是一个孤儿,与我相类似,被人抛弃,无人恋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互相走到一起。   他爱我,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想我再也不用去想着向蓝爵复仇,因为当我再次回到夏宅的时候,那个人早就已经消失了。   顾天俊也再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关于那天晚上发生始末我是完全不清楚的。他们是不是设了一个局,或者是一个圈套,等着我往里面跳,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夏单告诉我,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看着你,早在你进到夏宅之后。当你被顾天俊带走的时候,我也一直跟在后面。而半路上却跟丢了,或者是他们把你掉了包。或者是他们设了另外的圈套等着我进去,但是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我问他:“你是在自责吗?”   夏单回答:“是。”   “不要自责。”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紧紧地环着他,“有些事情不是每个人能预料到的,我知道你在乎我,这就足够了。”他把我圈得更紧了,我说,“我从前从不会在乎他人,别人在我眼里连沙粒都不算。但是你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不同,我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   这一刻言语都是多余的,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信任,相守,相知。   我在夏单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在温柔里沉溺,幸福就这样把我包围了。   沉默良久之后我对夏单说:“元辰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我……也许爱了他十年,最后又杀死了他。”对元辰的情感是爱吗?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我只知道是自己将他结束了。无论是情感,还是人的性命。   夏单亲吻着我的额头说:“……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Chapter 61 回首往昔   再过几天就是便是夏老头的寿辰,夏爱爱提议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不过立刻被夏老头否决了。人到老年总想要几分宁静,回头看看一辈子的事情。   苍朔说:“既然如此,那就回甘肃去看看。”   这忽然触发了夏老头的伤情,感慨道:“也是,努力了一辈子,最终也要回到黄土下去看看列祖列宗。”   虽然我有些不满苍朔的提议,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夏顾琳在旁边附和着:“也是应该回去看看了。”   行程是夏单安排的,大后天出发,为此夏老头还特别交代要准备不少返乡用的东西,夏爱爱凑着热闹买了一整箱的零食,还与夏林吵了一架。那天几乎是整个家出动,连夏老头也去了。   东城最大的百货公司是夏家的企业,当天出动了整个公司的员工来迎接,大概是想给董事长一个良好的印象,一个购物队伍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巡察队伍。夏老头走在最前面,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之后还跟着各部门经理。这样的队伍出现在商场里是相当的壮观,当场夏老头就怒了,因为影响了顾客们正常的购物,遣散了经理们又来遣散我们一群孙子。   夏老头敲着手里的拐杖,指着我们说:“年轻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跟一条虫似的跟在我们后面。”   最后家族队伍分成了两批,夏单和我,还有夏爱爱、夏林一起,夏爱爱的兄弟夏孤临跟着老年队伍走了。   夏爱爱总是拽着我们在食品区里面转悠,车子推了两个全都是吃的,最终夏林忍无可忍地将她拖走。我与夏单跟在他们两个后面到处闲逛,手牵着彼此的手,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宁静。   夏单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夏爱爱对我说道:“到甘肃去……”   “你再担心爱爱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么?”   夏单点头,道:“即使不是我的意愿,但是是我杀了她的父母,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紧了紧他的手,对他说:“虽然我并非了解爱爱很多,但是若是她没有表现出对你的仇恨,那就证明她已经放下了。或许她当时太小不懂事,但是她从未讨厌过你,这是事实。喜欢你,胜过喜欢夏林。”   夏单一笑,转过身双臂一揽,问我:“是么?喜欢我,你不吃醋吗?”   看见他凑近的脸,我心中紧张地提醒道:“这里是商场!”   “谁喜欢夏林了?”   听见夏爱爱的声音,我将夏单一推,他蜻蜓点水地在我唇上轻轻一吻,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样,便拦着我的腰转身看着夏爱爱有些愤恨的脸。   夏爱爱强调道:“有夏林这种如此流氓的兄弟,是我夏爱爱一生的耻辱!”   “谁是流氓?!”夏林即刻不满地拽住她,“谁的耻辱?你不知道坏过我多少次约会,反而给我恶人先告状?你夏爱爱长到那么大从来没做过一件好事,做完坏事还都是我给你擦的屁股!”   “是啊!你怎么不说我小时候,是你为我换的尿布?”   “你还别说!我真干过!”   夏爱爱作出了一个干呕的模样。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   “我呸!”   “……”   “……”   平静的生活就是大抵如此了。   ——————————————————————————————————————————————————   三天后的中午抵达甘肃宁夏。   在飞机上我一直想着关于什么家族,什么历史的问题。因为那些我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与我提起。然而,想想一个家族能从古到今保持着不间断的关系,想来这又是一种别样的强大。   第一次会想到自己祖先的根源何处,本以为会在什么村落或者是一些更为落后的地方。而下了飞机,换上大巴之后一路荒郊野地,人烟稀少,也不知夏老头所谓的夏氏根源在哪里。   夏爱爱简直是一个度假的状态,多半车上安静的时候都是她抱着电脑在打游戏,而等到笔记本没电之后,整辆车里都是她欢闹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夏林很大声的“嘀咕”。   我与夏单坐在大巴的最末尾,我侧头靠在他的肩上望着窗外疾飞的风景。   黄土遍布的沙漠,错乱的杂草遍布丛生。   我的思绪也不知道飘飞到了哪儿,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行程不都是你安排的么?”   “车子是我安排的,但是司机可不归我管。”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夏单右臂将我一环,让我靠在他怀里,体贴道:“累吗?累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说:“不累。”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没听叫夏单说话,便开口问道:“夏单,你的家乡在哪?”   “在甘肃。”   我吃惊地打趣道:“是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啊,你长得那么秀气,我一直以为你是江南一带的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问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像女人?”   我道:“女人都没有你标致。”   他口气不善地问我:“是吗?”我说是,他便俯下头在我的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算是惩罚。   我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不要这样好不好,大家都在呢。”   夏单邪魅地一笑,对我说:“害怕?”   我真有些惶恐,即使我们关系不一样了,夏单还是夏单,依旧充满着邪气,而且是个妖孽。   “我认输!是我的错!”亲自投降应该可以了吧!   我一晃神,忽然想起我们之前那些可笑的赌局,若论输赢,如今也不知道是谁输谁赢,也许是我,亦也许是他,然而彼此互相沦陷,输赢也无所谓了。   又不见夏单说话,抬起头看他,见他正在笑,知道他与我一同想起了那场赌局。   我狭促地问他道:“你说,是谁输了?”   夏单反而狡猾起来,假装道:“刚才你不是说你认输吗?”   “我输了吗?我输了?”   夏单坚定地说:“嗯,你输了。”   我轻笑着倒在他怀里,“好吧,我认栽了。打不过你,又没你狡猾……输得我心服口服。”   他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似乎有些不满,却不再有反应,他只是紧紧地拥着我。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们周围都安静下来,夏单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星然,你还好奇我吗?好奇我的曾经,我的过去吗?”   我回答说:“是。”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说:“我要听。”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着他会说出如何一番惊天动地的背景出来,因为我心里的夏单,神秘得就像一个深洞,探头望不到底。   他对我说:“知道为什么老头子毫不犹豫地信任我了吗?”我摇摇头,不在中国的两年里,我根本不知道夏家里发生的事情,他说,“这大概也是他欠我的,不应该算是夏家欠我们的。”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要从历史说起。曾经古老的阴山部族有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后来因为各种的历史的统一,他们融入了广漠的汉族统一的天下中,离开了原本的栖息之地,进入了中原。他们在中原扎根繁衍,经过无数朝代的更替他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并且抛弃了原本的名字,自立的姓氏,独霸一方,权倾朝野。在历史的分崩离析中,这个庞大的家族也走向了没落。最终,家族里分离出三股势力,宗派带着宗室血亲向中原更深出发展,一部分留在了北国生活,而另一部分回到了最原始的家乡守着原始信仰,也守着最古老的传说。   “那个家族在离开阴山之前,秘密地埋下了传说宝藏,回到阴山的人便守着那秘密一直生活着很多年,一代传一代。只传到再也没有人相信传说的时代,一个叫夏子羌的男孩,他父母死得早,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将他带走了。为了寻找完全不确定的传说,他与那个男人学了很多东西,见了世面。他在奔波中长大,他慢慢知道了很多有关家族,有关自己的秘密。”   我忽然插嘴打断他,道:“夏子羌?那为什么后来改名为夏单?”   夏单低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因为自从父母死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当初见到夏子庄的时候,我便告诉他我叫夏单。”   “夏子庄很厉害,我很佩服他,凭着自己的力量查到了夏家的发源地。不过即使他找到了我,我也没将那秘密告诉他,一来是当时年纪小,没怎么放在心上;二是父母有嘱咐过我不许告知别人。可是我早已经忘却了。后来跟在夏子庄的身边浑浑噩噩地过了不少时日,我二十岁那年他制定了一份计划,想要从老头子身边下手获取那传说的秘密。他埋伏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顾天俊……后来让我遇见了你。”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叛变了?”   夏单想了好久未答上话来,最后说:“也并非叛变,只是厌倦了他那种生活……或者是当时心里有了你,一心为了得到你才离开了夏子庄。”   我脸颊不由自主地一红,听着他继续说道:“起初不过是想跟你玩玩,也没把你放在心上。但是渐渐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想见你,想抱着你,担心你会有危险,时常不由自主地跟在你身后。   “你还记得两年前你让我加入组织的时候,我拒绝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时候我知道你与顾天俊在一起,这让我很生气。但是之后我很后悔,等我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一走便是两年。”   Chapter 62 吐露真情   “之后我去找爱爱。我想最起码她应该会知道你的行踪,可是很不巧,我又被夏老头子算计了,没有你帮我,我根本没办法逃出他的手掌心。被他抓了,问了我不少问题。”   我心中一紧,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桩事儿。想想夏老头之前对夏单算计又是追杀的,也不知道我在英国见到夏单之前,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我问:“问了什么?”   夏单说:“关于夏子庄的事情,还有甘肃宝藏的事情,问我知道些什么,关于夏家的事情知道多少。刚开始我还是闭口不言,之后开始与他谈条件,如果他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他我知道的事情。”   “夏成生那个老狐狸,你不怕被他卖了?那么胸有成竹吗?”   夏单狡黠的笑笑,道:“自然有点心有余悸,不过我也很自信他不会把我如何。”   “你要他答应你什么要求?”   夏单深深望了我一眼,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他温柔地说道:“要你。我对他说,我跟夏星然在一起,不准他干涉我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事情。”   我不说话地靠在他的身上,握紧他温暖的手,心中有一股暖意,幸福瞬间包围了我。   他继续道:“夏老头问我,凭什么提出这样的条件,难道不怕他偷偷地下杀手?不过在此之前,夏老头只是在强调,即使他不插手,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夏单在我的脸上流连,笑容洋溢在他的嘴角,“但是,他似乎猜错了。”   我开口问:“那之后呢?”   “我便告诉他那个传说,告诉他我父母的事情……”   “夏老头就这样相信了吗?”以老头子的个性,就这样便相信了只言片语?   夏单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想了想,然而却没在开口说话,我等待着他回答我的问题,但良久之后,他紧抿的唇瓣微启,道:“或许相信,或许不相信。这对我来说亦不重要了,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老婆。”   “谁是你……”我脸颊微红地嗔道。   而夏爱爱忽然在前方的座位上伸出一个脑袋,插嘴问道:“什么老婆?你们一直在后面唧唧咕咕什么呐?你们要结婚了吗?”   “……”   夏单只是在笑,却不说话。   夏爱爱狐疑地望着我们两个紧握的手,貌似明白过来,转头对夏老头大声道:“爷爷,姐和夏单哥是不是要……”   看见夏成生和夏雅芝已经闻声转头望过来。我在她未把话全部吐出来之前,赶紧捂住了她张开的小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声的警告道:“夏爱爱你想好日子到头了吗?再乱张扬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小姑娘识趣地摇摇头,我放开她,她却更加好奇地打量我和夏单两个,她小心地问:“那就是真的承认要结婚了?”   我们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沉默,看见我们默认,她却忽然地兴奋起来。扩音器也比不上她兴奋地声音道:“爷爷,姐和夏单哥的婚礼在什么时候举行?”   我要拦着她已经来不及,坐在前面的人,都把脸转了过来,夏老头面无表情的望了望,夏林看着夏爱爱无奈地摇了摇头。而我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却看见夏雅芝的眉头紧了紧,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只觉得的包含了千言万语……   Chapter 63 祖宅别墅   接近傍晚,大巴抵达停在了一栋偌大的别墅花园外的空地上。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距离附近的城市村落有多远,周围的环境是相当的幽静,甚至鲜少人迹,沿途一路,我并未发现有人的住处,况且连行人车辆的道路都没有。大巴一路开进树林,才发现有一些被开垦出来的平坦的泥路。   然而有谁知道,山林草丛间,竟然矗立着一栋闲情花园。   吃惊地不仅仅是我,平常与夏老头格外清静的夏林,似乎对这个地方也充满了好奇,夏爱爱却对这样一个新鲜的地方感到无比的兴奋。夏单从下了车之后,一直不言不语,谨慎地观察着别墅四周的环境。   我站在他的身侧,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夏单说:“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我曾经来过这附近的地方,却没有听说还有这样一个私人住处。”   “你来过?”   他笑道:“为了调查一些事情,总归要东奔西走。”夏单笑望着我,问道,“好奇吗?”   我回答道:“才不。”   环顾一眼这四面环山的地方,别墅之后就是一片葱茏的森林,不禁也有些奇怪地说:“黄沙遍地的戈壁,竟然还有这样葱郁茂盛的林地。夏老头哪儿找来的好地方,隐藏得真好。”   夏林上前一步,站在我们身边加入进探讨的话题中,说道:“不仅是地方隐秘,而且连地理风水也相当的好,远处还有天然的水源。进来的道路错综复杂,若不是熟悉的人带进来,想不迷路都难。古时候打仗怎么说,难攻易守?”   “你们在哪里叽里咕噜些什么?给我赶快过来!”夏老头下了车已经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竖着拐杖指着我们三个人。夏老头的面色耸然,不禁让我们三个浑身一凛,相反的苍朔一副不以为然地模样,一脸轻松。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走到他们的身边,便看见别墅中走出了一个浑身白衫的年轻男人,男人的相貌相当的清秀,剑目朝我们所有人身上一扫,最后停留在夏老头的身上。   他走到夏老头面前微微弯了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夏老先生。”   夏老头对他点点头说:“凌云,你辛苦了。这些都是夏家的子孙,凡事遵循规矩,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是否有资格进入祖宅。”   夏爱爱奇怪地道:“进个屋子还需要什么资格?”   没人理会夏爱爱的发问,每个人心照不宣地闭嘴。而那叫凌云的男人仅对夏老头点点头,允许道:“并无大问题,进去吧,房间住所已经个各位安排好了。”   我上下打量那个凌云的男子,只觉得他的俊逸超过了一般人,有点超脱世俗的味道,再多望几眼,竟瞧见他也再看着我。   我们随夏老头走进那别墅,我对上他的眼神,走过他的身边,与他四目相对。忽然间他竟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臂,叫唤我的名字:“夏星然……”   我吃了一惊,拂开他的手,微蹙起眉头,问道:“你是谁?”   Chapter 64 何曾相识   我对他说:“放手。”   凌云没有神色的表情中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情,而他的手却未放开,反而微微施力握得更紧。   “你……”   我想夏单大概看不过去,他走到我的身边,伸臂将我一揽,拂开凌云的手,笑笑道:“对不起,有事可以说,没必要动手动脚。”   凌云看着夏单环抱我的手臂,冷然的眉宇蹙起来,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但他似乎没有理会夏单的话,反而针对我问道:“夏星然,你又再玩什么?”   他对我说的话,反而让我感到质疑,因为他的口气,听起来,完全像认识我一般。我在脑海中搜索是否见过这个人,可是想了许久,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然而看见凌云那坚挺的眉宇是那种完全确定的神情,让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我认识吗?我们应该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凌云的神情变得狐疑起来,就是连夏单也感到有些意外,两个男人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沉默良久,凌云恢复了冷然的神色,淡然对我说道:“不知道你又在玩些什么。无论如何,你我之前的约定,是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我……”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满是疑惑,还想再问些什么,只见他向众人颔首示意,便进了别墅后的花园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对夏单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而夏单没再说什么,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拉着我走进别墅去。   进了屋,便有几个侍者一样的小青年走上来,领着我我们进了大厅,夏老头等人都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儿孙们都围着他坐下。夏爱爱好奇地不停地望着这个新鲜的地方。   这里的摆设都散发着古风沉香的韵味,虽说是古色古香的味道,但是在这里却感到不少凝重与压抑的气息。苍朔显然很喜欢这里,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相当的熟悉,在周围转了几圈,还时不时发出感慨道:“那么久了,还是没变。”   一旁一个年长一些的侍者,跟在他的身边说道:“少爷都是按着您的意思办,没动过这里的一粒灰尘,房间也是按您的意思,一年换一个样式。”   苍朔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些年,他辛苦了。”   一个声音冷峻的声音响起来,道:“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代表着我的解脱?”   我们抬头望去,只看见与凌云长得分外相似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苍朔的身边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苍朔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长高长大了。”   “少来这种客套的把戏,你这戏码用了十几年,已经对我不受用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厌倦了外面的世界肯乖乖的回来,然后我和凌云是不是再也不用守着这个破房子。”   “这屋子怎么破了?历经风雨它依然傲立在时代顶峰之中。”   “那你回来守着这个时代顶峰的老房子吧……我想你也见到凌云了,这些年,他的性子越来越冷,再待下去他只怕要变成冰人。”   苍朔的眉宇微微一皱,却未回应他的话,而那男子转过脸向我们这边望来问道:“听说,星然也回来了?”   我心中一惊,他们又提到了我。   然而我却想不起我们何曾相识……   Chapter 65 祸水泛滥   我转眼迷茫的望着与苍朔站在一起的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与苍朔站在一起的男子目光柔软,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些不适,我反而更是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是谁?”   只见他的目光转而变得吃惊诧异起来,转而将目光转到苍朔的脸上。我也同样望向苍朔,他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宇,狐疑地看了我几眼,对我说道:“星然,他是凌风,不要装作不认识。”   “凌风?”   我听着这个名字,转眼再细细打量苍朔身边的男人。他高且俊朗,没有凌云那样飘然欲仙的感觉,相对而言他比较让人感到亲近。但是我细细的回忆着,却实在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谁。我能确认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而且他带给我的感觉也非常的陌生。   可是就连苍朔都说我认识他,那我应该自然是与他相识的,我又一次用不确定的口气反问道:“我们认识吗?”   凌风更吃惊了,道:“我是凌风,你怎么会忽然不记得我?你从回到夏氏之后在这里待了足足两年的时间,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眉宇紧紧蹙了起来,我并不知道这个叫凌风的人在说些什么,“家?”我不确定地望向了苍朔,苍朔走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额头,只感觉温度正常,定定地望着我的脸。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   苍朔肯定地点点头,而我心中更是诧异,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道:“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这个只能问你了。夏星然,假装失忆的戏码没有什么看点,希望你也别在装了。”冷峻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等我还未反应过来,他挥手就对我肚子一拳。   凌云的一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苍朔在旁边让我没处闪躲,只能结实地挨下了这个男人的拳头。自从流产之后我身体大不如从前,他这个拳头让我疼得弯下了腰去。   苍朔有些恼怒地呵斥他:“凌云!”   夏爱爱眉宇一皱跑过来,扶起我,不高兴地对凌云道:“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做什么动手打女人!”   夏单过来察看我的状况,看见我脸色苍白,面色一沉,眼中阴晴不定地看着凌云。   而凌云只是不羁地望着我,口气冰冷且不善,他说:“一个拳头都躲不过,你也配叫夏星然?”说着似乎还要上前来,夏单只好把我护在身后,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   他说:“配不配似乎也不是由你说的算。”   凌云眯起眼睛打量着夏单,眼神又不停地在我与他之间徘徊,他似乎在猜测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面容像是凝结了一层冰,冷然地问道:“你就是元辰?”   这个凌云竟然知道元辰,让我无端有些吃惊,抬头望向他,只看见凌云的眉目间竟是冷笑。腹中的疼痛渐渐散去,我拍拍夏爱爱的手背,用眼神告诉她我没事,直起腰肢,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元辰?”   凌云冷冷一笑,说道:“哦?今天我竟然有幸能见元辰的真面目,以前你把他催得天花乱坠,我到以为是多神气的一个人。”   夏单阴沉的脸上亦是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说道:“你这样谈论一个死人很不好,若是他泉下有知,估计不会放过你,不过我赞成你的观点,他的确不是一个神气的人。”   我差点晕过去。我了解夏单,知道他现在动了怒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我却不知他生气为何,是因为凌云说他是一个不神气的人,还是因为……在吃醋……   而听他的口气,似乎两者都有。   我从未见好脾气的夏单发火,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只好赶在他爆发之前先做预防,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有别的举动。   “死了?”凌云有点儿疑惑地望着他。   夏单笑笑说,道:“是的,已经死了。我想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他说着,向凌云伸出了手,“我是夏单。”   凌云狐疑地看着那只修长完美的手臂,犹豫着,便听到夏单接着说道:“是星然的未婚夫。”便是有那么一刹那,凌云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夏单成功地转移了凌云的注意力,另一只手摆脱我的束缚,直接一拳就挥向了凌云的脸。   夏单仍然笑着说道:“这是替星然还给你的。”   我不知道夏单施了多少力气。看见凌云受了一拳之后,被道力逼后退了几步,碰倒了墙角处摆设的花瓶。   “夏单!”我惊叫一声,看着花瓶跌落到地上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凌云挨了一拳之后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本来冷冰冰的一个人更加的阴郁不定。他似乎有不服,等站稳了身子,抓着拳头就想扑过来。   “凌云!”凌风愤怒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他沉着脸一吼,凌云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服气地望过去,看见苍朔不高兴且严肃的表情。凌云冷哼一声,转身想走,安静的大厅里响起苍朔凝重的声音道:“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清楚,等下滚到书房去!”   任何一个都知道苍朔怒了,硕大的屋子里面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我了眼身边的夏单,他竟反而是一脸轻松淡定,手臂环上我的细腰。我白了他一眼,便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然而听到苍朔后半句话每个人几欲倒地,他说道:“好好想想如何赔我那花瓶!”   一看这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古董货,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也是世界上少有的,若是要好好算下一笔账,估计一个人一辈子也赔不完。   凌云不服气地看着苍朔,口气硬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东西是你碰倒的。”夏单妖孽的笑容又泛起来,我敢肯定这个家伙完全是故意的!“一个拳头都躲不过,你还算什么男人?”知道他在维护我,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凌云一句话反问,本来就怒的苍朔,已经压抑不住地吼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书房去!马上!还有你们的晚饭也不必吃了,都立刻给我滚回房间闭门思过!若是再弄碎什么东西,你们都给我住进树林里去!听见没有!”   Chapter 66 发源之地   侍者领着我们每个人向各自的房间走去,苍朔爆发了一次,每个人似乎都分外的小心。我晓得苍朔的脾气,估计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踏进他喜爱的屋子。外面荒郊野岭的,说不定连野兽都有,能让我们住进来,这已经苍朔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我万分想想不到,这个硕大的夏氏祖宅,竟然与苍朔有关系。那么苍朔定是已夏氏有关联的了?然而,他什么都未与我道明,不晓得为何,来到这里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不安。说不上缘由,只是一种无端的感觉。   那个凌云,还有那个凌风,甚至是苍朔……我知道我无端的忘却了什么,但是为何尽管我使劲地想,却始终想不起那些事情来。   我与夏爱爱的房间都在走廊的最尽头,中途她以“要夏林帮忙通关游戏”的理由,跑到夏林的房间去了。侍者领着我走到房间的门口对我说道:“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有的话尽管吩咐。”   我对他颔首,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就准备走进房间去了。   “星然!”   刚按下把手,身后便有人在唤我,我听见声音便回过头去,看见是凌风。   侍者对凌风弯了弯腰,“少爷。”   凌风对那个侍者点点头,侍者便转身离开了。   我又再一次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与凌云面容相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稳重许多,只是我想不起我与他是相识的,他对于我而言,完全并且真切的是个陌生人。   凌风看见我疑惑且思索的目光,问道:“真不认识我吗?”   “你觉得我有必要如此装疯卖傻到这种地步吗?”   他听了我的反问,又一次诧异地盯着我,发觉我口气中的陌生与疏离,露出惊讶的表情,关切的问道:“离开了这里,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失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出来。   失忆?   我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忆,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完全记得,而偏偏便忘记了在这里生活的时光?   “我真的在这里待了两年吗?认识你,认识凌云?”   凌风看着我坚信地点头肯定?   不记得,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关于这里的一点一滴。   我思索着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是谁带我来到这里的?我怎么又会离开呢?”   凌风娓娓道来,他说:“你十岁那年来到这里,是苍朔老师把你带回来的。我们三个是他的学生,你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之后,又被苍朔带走了。”   我对我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反而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人,问道:“你是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吗?”   凌风一怔,露出苦笑道:“我永远不能离开这里的。”   “不能离开这里?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想伸手摸摸我的头,却被我躲开了,眼神冷冷地注视着他。凌风伸出的手,在空中一僵,不自然地收回,他道,“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回来了就好好的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景,我有些犹豫,沉思片刻后,也进了房间。   房间设置得很古式,连屏风屏障都有,我知道这是苍朔专有的恶趣味,连床都是古典的,幸好没有古代那些飘渺的纱帐,否则我估计自己会吐。   进了浴室,打开喷头,热水的氤氲便在四周散开来,冲刷了一天的疲惫,我也不再多想,打算好好洗完澡便舒舒服服睡一觉。洗完并关掉水阀,披上浴衣便离开了浴室,还未关上门便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夏单轻轻地拥着我,头埋进我的发丝间,细细闻着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他问:“老婆,有没有想我?”   我笑着挣开他的怀抱,笑骂道:“谁是你老婆?我为什么要想你?你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伸手一扯,我又倒回他的怀里去,说道:“我想你。”夏单的手轻轻抚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问我,“痛吗?”   “说不痛,你能信吗?”   夏单未说话,我接着说道:“你给别人的教训也很痛了。”   夏单挑了挑眉毛,假装不悦道:“怎么?夏夫人心痛了?他动手欺负我老婆,给他一拳算是饶了他了。”   我笑道:“夏单你真妖孽。天晓得你那一拳用了多少力气,人都能被你打飞了,你还把罪名嫁祸给他,受了你一拳不行,他连苍朔那一关都过不了。”想起苍朔为了英国的那栋房子,曾经把顾天俊打个半死的模样,我就无奈地摇摇头。   夏单勾起自己那个招牌式的笑容,有些邪恶,又有些幸灾乐祸道:“天地可鉴,这可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跟他争辩是浪费口水,我呼了一口气,勾着他的脖子,幽幽地望着他的面容。夏单注意到我的目光,低头一探,莫名地问道:“怎么了?”   我缩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夏单感到我的反常,亦是紧紧地拥着我。我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那份不安,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被他紧紧地握着,良久才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来到这里是错的。我不该来……或者……不该回来……”   “子羌……”夏单听见我用这个名字唤他,先是一愣,反而将我抱得更紧,我说,“我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害怕……”   “有我在。星然,信我。”他亲吻着我的额头,让我在慌乱中安定下来。   我嗯了一声,想起那个凌风与凌云,对他说道:“明明苍朔和他们都说我曾经在这里两年,可是我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向夏单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单抱着我神色变得悠远起来,很久才回答我的话,他道:“这里的夏氏祖坟的之地,宝藏传说的发源之地,也是深幽灵窟的入口。”   “这些也是你所知道的秘密之一?”   “不。”他说,“因为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嗯?”我忽然不明白了。   只听见他道:“那个凌云我不知道,但是凌风应该认出我了。”   Chapter 67 无题字碑(上)   我从夏单那里知道这个地方叫做幽怜山庄,名字很古雅,跟这里的摆设一摸一样。而至于凌风凌云,他们是夏氏宗族的守墓人,从小被训练出来的,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山庄。   我暗暗觉得这里的一切与我逻辑观念完全不符,我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什么年代了,这里竟然还要遵循那些无比封建的礼教,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苍朔是怎么想的。   我对夏单提出异议,夏单只向我摇摇头,说这是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不是一个人说改就改的。   我开始有些为凌风凌云不值,为了一座坟墓,他们就要守一辈子。   而且我甚至不知道这里的恶俗,以及夏老头真正的目的。   守墓人要遵从的古训之一:如果不是夏氏的血脉以及守墓人认可的人,只要踏进这个山庄半步就会立刻被杀死。   我知道之后才有些后怕,如果夏单不被凌云认可的话,那他就被彻底杀了?   但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夏氏的血亲呢?其中的奥秘非守墓人不得而知,即便连夏单他也不知道,因此我也不再追问。   ************************************************************************************   今日早早醒来,窗外阳光明媚,伸手一探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起来穿好衣物,打开窗子,满面扑来的都是属于山林中的味道。低头一看,便看见夏单与凌风站在花园里。我所在的房间在三楼,离下面远着,自然也不会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忽然感觉侧边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我甩头望去,便看见凌云站在一棵树上,正仰着脑袋看我,那道凌厉的目光正是他射出来的。   我与他对望了好一会儿,也望不出个所以然来,扯出一丝笑容给他,便离开了房间,转身下楼去了。   期间路过夏爱爱的房间,里面早就没了人影,再走出去,正看见她拍着夏林的房间死劲的嚷:“哥!你开门!你昨天答应说陪我玩DOTA的,干嘛说话不算数。”   可是紧闭的房门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在夏爱爱那么大动静的吵闹下,估计夏林也很难入睡,现在是想假装没听见,躲着夏爱爱吧……   我想偶尔也帮帮夏林吧,便问夏爱爱:“爱爱,吃早饭了吗?”   她说:“没有。”   “没有,就一大早抱着个电脑?走,跟我去吃早饭。”   “可是,夏林明明答应了我……”   “等他睡醒了,自然会出来。”   **********************************************************************   在餐厅里看见了苍朔,他依然黑着个脸,估计还在未昨天打烂他花瓶的事情不高兴。那种恼羞成怒,蓄势待发的模样,让我也不敢跟他说话,夏爱爱也察颜观色地瞅了瞅,连声音都没吭。   才吃到一半,夏单便和凌风走了进来,拉开个位置坐下。   “星然。”凌风唤我。   我转头去望他,他说:“昨晚睡得还好吗?”我向他颔首,他想了想还是接着问,“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看了夏单与苍朔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回答。   忽然苍朔开口说话道:“星然的问题不用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夏单,你等下吃完来找我,我有事问你。”说完他就黑着个脸走了。   Chapter 68 无题字碑(下)   苍朔总有很多神秘的事情,若是我自己想要知道的话就必须跟在他们后面而且不能轻易被他们发现。待着这个古老的山庄里,我也未能找出些能做的事情,因此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与夏爱爱便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夏单的身后。   夏单问了几个侍者,转身去了后花园,我们悄悄地跟在了后面,看见苍朔在后花园里挥着根球杆在打高尔夫球。   夏单与他打了声招呼,苍朔就扔了球杆与夏单走进了树林里。   我猜测着他们会讲些什么样的秘密会跑进那阴森森的树林中去,也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进树林去。然而夏爱爱的好奇心明显比我大得多,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经扯着我的衣角让我跟上。   那树林长得葱郁茂盛,才走进几步,我便发觉不好辨认方向,为了避免不会迷路,我在路上找了些小石子用来做记号。夏爱爱也很聪明,拿着小刀在树上刻刻画画地做标记。   可是等我们反应过来,夏单与苍朔的踪影早已不见。   夏爱爱左看看右看看地说:“不见了……姐,我们要去找么?”   “那么大片树林,怎么找?”   “难道要回去啦?”她明显有些失望,撅着个嘴。   树林里就我们两个人,安静中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水声,来的时候在路上见过河流,我想这附近应该也有分支,既然来了便随便走走,而会去坐着也是坐着。   “往前走走吧。”我搂过夏爱爱的肩膀,推着她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真的在前方看见一处水源,但是并不是河流,而是一潭泉水,清澈而干净。   泉水后面是一座石山,山中夹杂着各类野生杂草。泉水周围的地貌怪石嶙峋,夏爱爱到处转转在泉水旁找到一块没有字的石碑。大概常年被风化,石碑表面光滑,甚至连文刻都没有。   夏爱爱左瞧瞧右瞧瞧,最后还是找我来看。她站在一旁到显得很兴奋,一个劲地跟我说:“太像古装武侠片里的情节了,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世外高人啊?”   我回给她一个特大的白眼。   站在石碑旁边瞧了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过来,身边的夏爱爱一直噼里啪啦地说了许多她一时瞎想出来的话。我又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准备离开便发现石壁上有条裂缝,眯起眼睛朝缝里望去,能发现两个人影,稍微挪动位置能发现那两个人一个是夏单,一个是苍朔。   此时的夏爱爱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我顿时压低了嗓门对她说:“噤声!”   她看见我有些神秘的样子,凑过来,对我望望。   周围安静了下来,便能隐约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苍朔问:“……他们醒了么?星然的失忆与他们有关。”   夏单说:“我十几年未见到他们了。”   苍朔叹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你与他们有关系。否则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接二连三地破坏我的计划。”   夏单呵呵地笑起来,他说:“我可不敢。您最喜欢的就是玩,我怎么敢打扰你的性质呢?”   “难道是她?”苍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么多年来,只有她敢跟我作对。”   “那您只好去问她了。”   他们说的那个她是谁?我很好奇,然而想要在仔细听一点,才发现他们走远了。夏爱爱与我决定分头行动,我左她右,围着这个石山找找看进去的路口。   Chapter 69 所谓诺言   我沿线一直向左走,还没发现是奇怪的地方就被一个人捂住了口鼻拖进了山洞中。   自然我也不是吃素的,敢暗自偷袭我,我也自然会反击,可是当我挣脱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拖进了山洞的深处。借着从洞口传来的微光,能看见我偷袭我的人是凌云。   从来到这里开始我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此时的他也是冷冰冰地看着我,不带感情,也不带温度。   我问:“你想做什么?”   凌云忽然怪异地看了我几眼,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给他看的脸色也不好,瞪了他一眼,就要向外走,只是凌云不让,他死劲拉着我,不让我离开。   我有些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对他说:“凌云,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那我就希望你当这些从没发生过……除非我能想起来,好吗?”   “那么我便让你现在就想起来。”凌云拉着我,向洞里更深的地方走去。   “你干嘛!你想带我去哪儿?”   “跟着来,别吵。你以前一向话不多,现在哪来那么多废话!”   “……”凌云似乎恼了,但是问题是,我比他还恼好不好!   向洞里深处走,越走越黑,我已经完全看不到路,周围黑漆漆地。而凌云只是紧紧地握着我那只手,温暖的温度传来,这是他让我感觉到他唯一存在的依据。   一路上坑坑洼洼,少不了差点被绊了几次。   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凌云在黑暗中转过身来,对我说:“等等。”   握紧我的手忽然松开,只听见“咯噔”一响,周围忽然便被照亮,整个山洞一条长长的道两排小灯彻底将周围照得通明。   凌云问我:“还记得这里么?”   还未等我回答,他便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讲起来,他道:“你以前不总是好奇苍朔的秘密吗?苍朔就是从这扇石门后出来的,可是他离开这里之后再也很少回来了。让我和凌风两个人一直守着这里,里面有夏氏传说中的宝藏。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啊?”我觉得他说得有些滑稽,而且话题也很可笑。   凌云接着说:“觉得很可笑是不是?所以你从来就不信,你为了找到秘密的真相,所以去挖掘夏氏的宝藏。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幽深灵窟的位置,还有夏氏宝藏的秘密,都在甘肃宁夏郊外的荒野深山里。四年前,你来信告诉我,你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第二天就要启程与元成一起去。   “我一直等着你的结果,可是四年里,有关你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夏星然!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要带我离开这里的承诺!”   “……”   在我脑中的印象里,没有关于凌云说的一点一滴,我忽然才明白过来,我怎么会知晓那么多有关夏氏宝藏的事情与秘密,为什么会知道爷爷藏在家里的祖坟的地图,还有有关幽深灵窟的那些总总。原来一切并不是我刻意去调查的,而是有人早告诉了我信息。   但是我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我会什么也不记得。   “我去求那个人,求那个人让你恢复过来,这样你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在我错愕间,凌云差点就打开了我们面前的石门,虽然我好奇着石门后面的东西,然而我却也冥冥中有些不安,仿佛门后面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我错愕之间,通明的山洞里忽然四下烟白色的雾缭绕,我下意识地往洞口退去并捂住了口鼻。   Chapter 70 闯入的人   这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而再见到顾天俊,在出乎意料中有些平静,却在平静中有些诧异,亦如同他看见面前的我。   然而浓烟里亦走出了另外一个人,夏子庄——我的舅舅。长期的劳累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只是那疲倦的面容里也挡不住他狂喜的神情,他盯着这个被灯光照耀得明亮的山洞,高兴、错愕、喜悦、以及不可置信的惊讶。   我看见他们身后是一条更为幽深通道,他们从哪里来?难道从山的另一头?我想起甘肃另一个方向的幽深灵窟,那里似乎有上百个洞穴,那些洞穴通往何处却没有一个知道。   凌云看见这两个意外的来客很是诧异,在夏子庄的身上打量许久,不一会儿目光便落在顾天俊的身上,见他眉宇间紧紧地蹙了起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夏子庄在洞里转了几圈。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忽略我与凌云的存在,还是真的没有看见我们,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那块石门上,嘴里喃喃自语:“就在后面,就在后面。”   后面是什么?   我忽然有些好奇,后面难道是传说中的夏氏宝藏么?然而夏单所说的夏氏宝藏,不是家族里面所生下的两个女孩吗?   我的目光转到凌云的脸上,他眉宇间凝重的样子,以及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安。之前他似乎想要带我见个人,而那个人似乎就在那石门之后。   那石门之后到底有些什么?   在我思虑间,夏子庄转回头去问顾天俊,他道:“是不是就在后面?是不是?”   顾天俊垂着眼眸说:“是。”   “怎么打开?”   “这个就得问问守墓的人。”   两道目光落在了凌云的身上,那英俊的眉宇皱得更加深了,脸色很不好,英俊的面容在光晕下变得有些扭曲,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后退了一步站到了我的身边,目光凝视着两个擅自闯入的人,忽然笑道:“我以为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永远不会有人来了,竟然一天之内来了那么多。后面的那个人也不用再躲了,可以出来了。”   他的目光一凛,我随着他凌厉地眼神中望去,看见了从昏暗中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我的父亲蓝爵。看见他,我顿时变了脸色,朝他上前一步,手却被凌云拉住。我回头看他,亦看见他盯着我。   我想睁开他的手,然而竟不知道他的手非常有力,我想动却动不了。   夏子庄回头也看见了蓝爵,中年男人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说道:“你竟然跟着我?”   蓝爵却笑:“不跟着你,我怎么进来?”他的眼神无意中向我这边瞟了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许多,“大哥好厉害,夏氏的宝藏让我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你不过就花了几天的功夫就从这迷宫里走了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个秘密,想打开石门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夏家女人的血。苍朔为什么一直那么宝贝我的女儿,就因为她是开启宝藏机关的关键。”   这番话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什么用血打开机关,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与常理。我的视线移向顾天俊,他的眉目亦如凌云一般紧蹙着,似乎在体味这番话中的含义,或者在思考其他。   然而在我还未分辨清楚真与假之前,凌云将我向后一扯,对我说:“出去!”   凌云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让我不知所措,这道让我揣摩起蓝爵那番话中的真假起来。   而凌云却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出去!”   我还没有转身,蓝爵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目光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冰冷,宛若准备杀人的修罗。我没有反应之前,凌云的拳脚已经袭向他了,但是蓝爵是如何的狡猾,他将我一扯,把我扯到面前做起了挡箭牌。   只是我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蓝爵的手臂扣着我的两只手,即使我极力地挣扎着,那两只手就想铁链,紧紧地锁住了我。   我不能动弹,忽然想与身后的那个人同归于尽。那想法一闪而过,夏单的脸却出现在脑海里。   凌云见我被束缚住,他忽然不动了,神情怪异地望了我几眼。   蓝爵见他不动,以为是在顾及我的安危,也许因为担心蓝爵会伤害到我却住了手。凌云是这样的人么?我潜意识里的凌云高傲而不羁,性命在他眼里亦不算是什么。   蓝爵问了夏子庄要了匕首,迅速在我的手臂上划下一条口子,我身体一阵颤抖,皮肤裂开的痛楚缓缓地传达到神经里。红色的血液从雪白的手臂上流下来,落在石门,山洞里一阵窒息般的气氛,似乎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几分钟过后,静谧的山洞里爆发出一阵狂笑,那是凌云桀骜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冷嘲热讽,“真够蠢的,”他说,“即便你将夏星然的血洗在上面也不会有半点反应,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幻想世界?”   蓝爵的眉宇蹙了起来,微怒的面容与那凌厉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他甩开我,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魔幻电影看多了!”山洞里骤然响起了苍朔的声音,声音很大,震得我们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凌云堵着耳朵恶狠狠地抬起头嚷道:“调音量懂不懂!耳膜都要震裂了!”   我躲在一旁朝洞顶上看,看见一个外形做得与岩石一般逼真的喇叭。苍朔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喇叭里发出“兹兹”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它在发出声音,已经是正常音量。   “星然你不好好的待在房子里带着夏爱爱乱跑什么?那个鬼丫头在林子里差点就转不出去……去去,吵什么……”   喇叭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还有夏爱爱的声音,说着什么“我也要玩,让我玩……”最后苍朔似乎妥协了,喇叭里便清晰地传出夏爱爱的声音,“姐!这里好好玩哦,我现在能看见你们每一个哦,这里有个很大的显示器耶……我告诉你,这里……”   有一阵断断续续奇奇怪怪的声音,最后声音换成了苍朔的,“凌云,玩够了就带星然回来。夏单已经过去了,你想办法给他解释清楚星然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姐……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夏单哥的脸很黑……”   “吵死了!”   喇叭里一阵乱七八糟的吵闹,夏爱爱的叫声,苍朔的骂声,然后又有些噼里啪啦的声音,最后喇叭里安静了,接着是我们这儿一阵地动山摇。   顿时间凌云变了脸色,他拉起我立刻就朝洞口外跑去。   Chapter 71 出乎意料   我想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惊魂未定就在着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思考了爱情、珍惜、死亡……之类的人生沉重思想。因为不知道好端端的洞穴为何忽然间说倒塌就倒塌,我只知道凌云拉着我飞快的往前跑,那石壁上的灰落得我满身满脸都是。   跑出来,我看见面色阴沉的夏单正焦急的站在外面。凌云手臂一松,走到一旁踹了朝地上的石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嚷道:“你想谋杀吗!”他再踩踩,好端端的石头块莫名凹下去,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做得很逼真的摄像头。   夏单阴沉着脸过来,将我一揽,拍掉我身上的灰,问我有没有事。我低头只在自己的手臂上的刀口晃了一眼,我看见夏单凛冽的目光向凌云射去,当我也抬头向凌云望去的时候,夏单却回过头狠狠地给我一个吻,问我:“为什么不听话地要到处乱跑?”   我反而有些疑惑地反问他,“你有不让我出来行动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巾将我的伤口胡乱地裹了裹。此时洞穴里的人都出来了,一伙人站在洞穴*门口面面相觑。   刚才摇晃得那么厉害,我本以为那洞穴会坍塌,谁知道现在竟然好好在那里,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单看着似乎有些疑惑的我,解答道:“这个山洞加固过的,不会那么容易倒塌。不过这个工程还没有完成,凡事也可能会出现意外。你以后不能随便到工地来。”   “工地?”我睁大了眼睛,打量他身后那原始洞穴一般的山洞。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向原始的山林,怎么会是个工地?   然而夏单没有在解释下去,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三人,对凌云说:“凌云,他们都是……”   夏单话未说完,凌云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连名带姓的叫我,你以为你是谁?我知道他们是谁,我有眼睛,不需要你指指点点。”说着他那带着怒气地目光扫向两个中年男人,“夏氏的蠢货!连脑子都没有!”   而顾天俊则是一言不发的看了看凌云与夏单,没说什么绕过我们就走了。   “顾天俊!”凌云忽然又叫住他,我还在诧异凌云是怎么知道顾天俊的,而他那桀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夏单已经赢了,你没有什么话说么?”   顾天俊停下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良久才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然后他就一个走了,任夏子庄在他身后什么叫,他都不理。   只是他们之间的对话,让我听得一头污水,我什么都不明白,再看夏单,他已经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眼底中却有变幻莫测的深沉。   凌云听了顾天俊的话,顿时哑口无言。沉默半饷,那桀骜的目光似乎带着愤然对夏单说道:“如果没有那个人帮你,你觉得你会赢?若是今天没有人妨碍,赢的人就会是我了!”   听了凌云的话,夏单的眼神划过一丝异样的光,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们把我完全弄糊涂了,完全不解地问道:“什么赢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夏单只是在我额际落下一个吻,说道:“稍后在告诉你,现在我要处理点事情,你先同凌云回去。”说完他直接转身,而我想要跟着他,却被凌云拉住,对我说:“现在夏家的继承人要处理事情,你就别去了。”   “什么事情?”   “关于对所谓宝藏图谋不轨的人的处理问题。”   我的眼光落在夏单的背影上,不知道他对夏子庄与蓝爵说了什么,两个中年男人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再次走进了山洞去。   我很想跟上去,却一直被凌云拽着,他对我说:“你别去了。”我第一次听见他与我说话有了些缓和,相比之前的桀骜,他现在显得有些落寞。   我忽然想起来他之前带我进洞里,似乎是为了见一个人,有些好奇地问:“你之前想带我进去见什么人?那个石门后面是什么?”   凌云垂下了眸子,缓缓地说道:“见一个人,一个能改变命运的人。”   “那现在夏单是去见那个人?”   “多半是吧。”   什么意思?我皱起了眉头,更加不解地看着凌云,到底是,还是不是?   凌云垂眸半晌,再抬起头来,面色恢复了他一贯的桀骜不羁。他靠着一旁的石壁坐下,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对我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说话中的秘密吗?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人人都知道就是你不知道而已……”   **************************   “为什么你总是感觉自己融入不进夏家里……即使他们对你再好,你仍然在他们中间感到不舒服,或者你宁肯待在苍朔身边,你也不喜欢回到夏家去。其实,亲情这种东西有些微妙。血溶于水,但是明明就是两种不同的血液,不管如何也不会融汇在一起。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夏星然,其实你不属于夏家,甚至连边也沾不上。你不过是苍朔意外之中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与我一起。   “但是夏单身上是真正留着夏氏家族的血脉。你应该听他讲过夏氏家族是从古流传至今的,古时候夏家就分成了两派,一派在外漂泊,一派守在甘肃老家。守在甘肃老家的这些人,都是守旧的一群人,他们遵从古训,繁衍血脉,夫妻的结婚嫁娶都是在家谱里选人,近亲结婚保持着血统的纯正。可是到了夏单这一代,能留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而且他父母也死得早,夏成生听说了这件事就将夏单接到夏氏来当做继承人培养。   “可是小时候的夏单对新家似乎很排斥,也很抵制。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不多,这些只言片语不过是听旁人说出来的。   “那个时候,夏氏还遵循着每年回这里一次举行祭祖扫墓的传统。苍朔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你和我也在这里。   “只不过,夏单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喜欢上了他,他也看上了你。他想带你走,你也想跟他走。但是,我不允许,夏星然,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喜欢你的,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喜欢你的。”   Chapter 72 我的爱情   “但是你喜欢他,你喜欢他超过喜欢我。即使苍朔不答应你离开这里,你也执意要同夏单离开。可是第二天苍朔忽然就同意你离开了,我知道夏单见到了那个人,他去求了那个人让你离开这里。”   “那个人是谁?”我忽然好奇的问道。   凌云双手抱住了头,有些无措地说着:“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她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像叮当一样美妙。她在那扇石门的后面,除了苍朔大概没有人见过她。而且苍朔听她的话,把你给放出去了。可是我觉得不公平,我不甘心,有天夜里我也去找她,我在山洞里又哭又喊,终于把她喊出来了。可是她没有出现,她只是在石门背后跟我说话。   “她问我要怎么才觉得公平,那时候我想如果你夏单没来就好了,但是她却说即使他这次不来以后也会来,来与不来结果都差不多。如此我又想,如果夏单从未在你身边出现就好了,她没有看见我,却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她说,她给我安排一个局,让我自己把握好机会。我还在想那是什么的时候,第二天就听说苍朔要选取夏氏的继承人,如果谁被你喜欢上,谁就继承夏氏集团。   “现在想想觉得真他妈都是些儿戏话,苍朔向来不正经,没想到不正经到这种程度。   “只是夏氏分家那边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把顾天俊推了出来,就由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竞争。顾天俊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年长的一个,他表面冷淡,心里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会显露出来,但是夏雅芝插手,他就不得不那么做。   “这个竟争的事情刚公布出来的第二天,你就被苍朔给带走了。你走之后夏单也走了,但是我哥不许我离开这里,这是唯一限制我的条件,不离开这里我没办法去竟争,所以我让顾天俊他帮我。他想到没想就同意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但是我想有人帮总比没有帮的强。所以我时不时的能知道你在外面的事情,可是不久之后我听说你受了伤,还失去了记忆,出去没几年你就回来这里养伤。顾天俊也时不时带来夏单的消息,你回到这里的时候,夏单他也被夏子庄带走了。   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但是你养好伤之后苍朔还是要带你离开。养伤期间你跟我说了不少外面世界的事情,还说到夏氏的宝藏秘密。我知道你对那个很感兴趣,我想让你回到这里来,就透露了一些所谓的‘秘密’给你,你相信了,说要去挖宝,为了报答我,你说会带我离开这里。这些你都忘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一点在夏单意料之外,也在我意料之外,你喜欢上了元辰,喜欢上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眼中有些迷离,关于元辰的事情我并不想回忆起来,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我内心深处的记忆还是有的。   凌云没有看我,依旧低着头说道:“顾天俊发来信息告诉我你喜欢上元辰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除了夏单之外我还没有想到过会凭空冒出一个敌人来。然后我让顾天俊去帮我调查他,而除了顾天俊之外调查他的人还有夏单。久久没有露面的夏单终于出现了,他知道元辰打着夏氏宝藏的主意接近你,所以他也一直在你的身边。   “就在你第一次带着人去幽深灵窟的时候,元辰企图也想把你杀了,可是夏单却把你救了。他把你带回到了这里,带你去见了石门后面的那个人。然后你似乎被催眠而装进了虚假的记忆,把过去一切都忘记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一切竞争在两年前又重新开始,可是说要帮我的顾天俊似乎对你也动了心,他不在给我带来有关你的消息,直到现在你又站在我的面前……”   凌云不再说话,垂眸低着头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有些事让我有些困惑,可是我听了凌云说了那么多却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苍朔、夏爱爱、夏林、夏雅芝、夏老头、元辰、顾天俊、凌风、凌云的脸都在我面前一已晃过……夏单……只有夏单拿轮廓分明的影子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直到真实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走出来手掌撩过额前的头发,似乎有些疲惫。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他走出来看见我有些吃惊,走过来揽过我的腰问道:“不是叫你先回去?”   我下意识地去看坐在地上的凌云,可等我回头去望时,凌云的身影早就不见了。抬眼张望,只看见他那修长的背影早走进了树林的深处。   “看什么?”   我回过头对上夏单那双温柔的眼睛,说道:“没什么。那两个人呢?”怎么三个人进去,只出来他一个?   “从另一个门被老头子带走了。”夏单看起来有些倦,拥着我向另外一个地方走,“老头子发起威来很恐怖。”   “另一个门?里面还有另一个门?”我有些吃惊的回头去看那幽深复杂的石山。   夏单看了我吃惊的样子笑了起来,“里面装有摄像头和广播喇叭,而且门与通道也不只有一个。今天我也跟你说过了,这是一个工地,是一个还没有竣工的项目。”看着我越来越困惑的神情,他揽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带着我转到了树林的另一方向,“见你那么好奇,就带你去看看好了,今天夏爱爱看见了兴奋了好大一会儿,把苍朔都给吵烦了。”   竟然夏爱爱都比我知道得还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在我今天与她分头行动的时候?   我带着几分好奇跟着夏单在越来越暗沉的树林里走。他带着我走得很慢,似乎也并不着急,他拉着我的手,让我仿佛觉得我们似乎就会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天荒地老。   我们又走进一个石洞里,在黑漆漆的石洞里夏单带着我拐了好几圈,脚下从平地换成了石头砌成的阶梯,越往上石头梯变成了铁梯。进了一道又一道的门,然后他停下我也停下,他往侧边一阵摸索,像是开了什么,可是却没有反应。   他拥着我进了一个更黑的屋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只能感受到他在我的身边。   最后他气恼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我们头顶上一盏红色的应急灯亮起。我稍微观察一下,发现这里一堆机器,还有不少的电脑,原来是一个主控室。夏单拿起话筒挂在墙上的话筒就问:“主控室的电源是怎么回事?”   对方回答的声音很大,连我都听见了,他说:“今天苍总带着个小姑娘在主控室里不知道弄了什么,把电源给弄短路了。”   “……”   我感觉夏单的身体抽了一下,然后他又问:“那会场的大电源应该是接通的吧?你派人把主设施都打开。”说完他放下话筒,回头看我,对我说道:“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然后指了指我们对面的一片黑暗,示意要我等待。   不一会儿,外面“哄”地一声响。灯光无数炸亮,像爆炸的礼花,五光十色地映照在黑暗的天际里。然后光芒汇聚成几个大字:   苍朔天下第一好男人!   然后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又飞出几道彩光,汇成几字:   帅哥苍朔!天下无敌!   “……”   “……”   暗红的主控室里两个人默默无语。   Chapter 73 因为心动   夏单要给我的惊喜被苍朔动了手脚,因为这件事,晚上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阴沉着脸。看见那宏大的场面那闪光的彩字,我能想象得到夏单说要给我的惊喜是什么。虽然夏单没有如愿以偿的让我看到,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有心,他在意我,这就够了,别的再好也是别的。   不过在想起那夸张的闪光字……苍朔换成他的也是完全符合他的个性。我的老师一向虚荣,而且自大自私,但愿回去夏单不要与他吵起来。   回到祖宅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一堆人早就坐在餐桌上。我和夏单入座的时候,正好才刚开始上菜。   我回顾一圈,发现少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个。爷爷与苍朔不在,凌云照例不与我们吃饭,只是……我的目光停在顾天俊的脸上,深究地望了望他面无表情的脸,等他抬起眼睛对上我的目光的时候,我又将视线转到了别处去了。   一顿饭吃着也闹心,因为整张桌子上就夏爱爱一个人不消停。吃着饭一张嘴还不停地啪啦啪啦地说着话,说的大多是今天她的所见所闻。原来夏氏在祖宅的地皮上将建一个生态游乐园,这个项目准备竣工了。具体的情况她没说清楚,可是夏林嫌她聒骚,说了她几句。然后一张饭桌彻底成了两个人的舌战的战场,最后没等大家吃完,夏林匆匆把夏爱爱撵上楼去了。   肚子吃饱了,我就觉得困,也没管别人如何,放了碗筷就回房间去了。   关上房门进了浴室洗澡,才脱了衣服淋浴就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他低下头在我的嘴上啄了一下。   浴室里水汽氤氲,我看不清楚,但是也知道是谁。推开他,作势在他的胸口上捶了几下,说:“讨厌!”   夏单笑着说:“洗澡连门都不锁,你什么时候连防备都省掉了?”   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锁了门,你怎么进来?”   “但是至少浴室的门也要锁一下吧?有坏人进来怎么办……难道……”他忽然坏坏地笑起来,“就是为了让我进来?”   “你去死!”我将他往门外推,不让他妨碍我洗澡,“有人敢偷看我夏星然洗澡,我第一个挖了他的眼睛!”   我关了淋浴的水阀,坐进了大浴缸里。这个浴缸像个小型游泳池,一个人泡澡宽敞得不行,然后夏单穿着衣服也坐了进来。他把我带进了他的怀里,让我给他脱衣服,说是要一起洗。   我看着他那双使坏的眼睛,我才脱到一半,他就已经不安分了。两个人从浴室一直纠缠到床上,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   我趴在他的怀里幽幽地望着他手上正在看的合同文件,另一只手抱着我,有一抚没一抚地摸着我的背。   想起今天凌云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的目光从他的文件转到他脸上,对他说:“夏单,你这个混蛋,什么都骗我。”   他习惯性地挑起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那个让所有怀春少女都心动的笑容,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问道:“凌云告诉你了?”   “说了,但是我还没有确定是真的假的,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夏单沉默了片刻,丢开了手里的文件,双手抱住我,幽幽地说:“我们从小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既然对上了眼,当然没有办法离开对方。然后老天……”   “放屁!那个时候你连下半身都不会动,搞什么情投意合。少拿废话敷衍我,否则我们分手!”   看见他在笑,我将眼神转到了另一边,只听见他说:“你人都是我的了,怎么分?”说罢他抓起我带着戒指的手在无名指上吻了吻。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作势要睁开他的怀抱下床,假装地说:“顾天俊竟然都来了……”   我话都没说完,夏单只是一个翻身,我只感觉天旋地转了一番,睁开眼睛只看见把我压在身下的夏单透着危险的气息。我假意地笑了笑,心里乐开了花,他的醋劲好大,顾天俊对我来说有那么大分量吗?我自己都有点怀疑。   “你去找他试试!”   “怎么你要把他杀了?”   夏单冷冷地哼了一声,平躺下来,手里一直扣着我的腰。我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去吻他,夏单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在夏家才呆了几天啊,就把他贵公子的毛病勾出来了。直吻到他身体里燃起了一团火,我才放开他,窝在他的怀里。   过了好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得我都快要睡着了,他侧躺,与我面对面地说道:“老婆,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虽然隐瞒了一部分,可没骗你。就算不追你,夏家将来也是我继承。追你因为对你心动,向你求婚是因为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嗯,然后呢?”我看着他的眼睛相信他的话。   “其他凌云也告诉你了。不过……”夏单眯了眯眼睛,他手臂紧了紧,让我紧紧地贴着他,“都因为你魅力太大,人太优秀。在小时候就被我老师相中,是她让我把你追到手,要你回来当夏夫人。那个时候我还不怎么愿意,不过我老师看人的眼光真的是绝世。   “我五岁那年,老师就想让我和你订婚。可是因为你是苍朔的人,苍朔怎么也不愿意,因为他想让凌云与你在一起。然后就有了后面的竞争,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是我赢了!”   我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你的老师?听凌云说,这个竞争你作弊的次数也不少,求的是那个石门后的人?”   “就算凌云去找她也没有用,怎么着她都是偏向我的,何况你是她看上的人,我未来的老婆。”   “老公,你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赢得好风光……”给他抹蜜再骂他。   “反正赢的是我!过程不重要,有结果就够了。”夏单在我的嘴上咬了一口。   “那你的老师呢?真的在那所谓的石门后面?”我好奇地问。   “老师她去旅行了,她走了这里才能开发成新的游乐园。这块地方当初可是她拿来与苍朔做交换的。”   “交换什么?”   “交换你。”   我把眉头皱了起来,有点不爽,“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个玩物,被你们送来送去的?”   “没办法,苍朔说他培养的都是人才,将来用来养老的。被我娶了,将来养老的费用,就会少了大半人民币。所以我老师拿了这块地与他换,老师走了,苍朔就把这块地丢给夏氏开发,说要弄成一个游乐场。”   “可是,这里不是夏氏的祖坟地吗?”   “早被迁走了。若说是祖宅的话,只听说苍朔是这个别墅的主人,我的老师住在着附近。”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貌似是多年好友吧……”   我思绪飘了好远,“苍朔今年到底多少岁?我一直很怀疑他的实际年龄……”   “嗯,我也怀疑。”   Chapter 74 老师星怜   听说宝藏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完全是由夏老头来处理的,夏子庄与蓝爵也不知道最后如何。不知道夏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与我说太多,总之那些都不重要了。   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我觉得自己改变了许多。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抱着一个虚假的记忆与情感活了几年,有些事情完全是不值得在意的,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够了。   夏氏集团的游乐园即将竣工的时候,我与夏单结婚的事情也差不多定了下来,时间定在明年的秋季。这意味着我们还要赶着回G市与举行订婚仪式,不过事情总存在着各种变数,不是在某个早上就是在今天早上。   在吃早饭的时候,祖宅的大门被人忽然踹开,没有一个侍者敢去拦她,当那个纤细曼妙的身影立在餐厅的门口时,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惊叹地望着她。   她很漂亮,可以说是绝世的五官。望了一眼就不会让人转移目光,长长的头发被束成马尾,一身短裤背心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远方来。   “哇哟!那么多人?这里不会被改建成餐馆了吧?”她吃惊地叫起来。   “若是被改建了,你刚才那架势恨不得把这里拆了,别人也不会让你进来。”小女人身后站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帅哥,成熟英俊风度不凡,特别是他一双眼睛,仿佛带着魔力一样。与女人一样的打扮,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单吃惊地站了起来,说道:“老、老师……”   可是女人反而莫名其妙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是否认识这个人。   “均风,那个人是谁?他在叫你?”她歪头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我记忆力是不是下降了?”   “是夏单,你自己的学生都看不出来。亏你当初还兴致勃勃地做别人老师。”苍朔从另一个门进来,站在那里目光有些无奈。   “是夏单啊……”女人似乎反应过来。她却在我们众人吃惊的眼光当中对着一个矗立不动的花瓶走过去,拍着花瓶对着花瓶说话,“长大了,让我看看是不是结实了?”然后用力拍了拍,花瓶就被拍到了地上,“嗙啷”一声碎了。   我下意识地去望苍朔,只看见他面部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她喝酒了?”苍朔对着那个叫均风的男子说。   “听说夏单要结婚了,她很高兴,回来的路上就喝了点。”   “你那所谓的一点,能让她醉成这样?”   男子淡淡地笑了,“她酒量一向不好。”   “都那么多年了,我还真佩服她。”   女人又对着一个花瓶开始说话:“谁说我酒量不好的?酒品即人品,你敢骂我!”她一挥手,花瓶又烂了一个。   夏单朝她走过去,她忽然叫了起来,“均风,我看见一个顶着男人头的花瓶飘过来了!”   “……”   “……”   “……”   最后还是均风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她还不同意,“你干嘛,臭流氓?找抽是不是?”   “是我。”均风好脾气地说道。   “你是谁?”   “臭流氓。”   女人忽然就乖了,软软地靠在均风的怀抱里揉眼睛说,“均风,我困了。”   “……”   “……”   一个上午,我们一直都保持在静默的无语状态。   *************************************************   因为夏单老师的关系,我趴在房间的窗台上一个下午。发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脑中心中都是对那个美女老师的好奇,想得太入神,没发现身后有人,他从身后抱住我,吓了我一跳。   原来是夏单。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你的老师……”我转了语风,“身边的那个帅哥。”   “哦?”夏单的手开始不规矩,被我拍掉了。   我回身抱住夏单,仰头看着那棱廓分明的脸,然后把目光定在他的眼睛上。夏单的眼睛也充满着魔力,妖媚一样的人却与那个英气逼人的帅哥均风有些相像。   “那个帅哥是谁?”   “好像是我老师的老公。”   这解释完全多余,我都看出来了。“你老师可真有趣。”   “那是她喝醉酒的时候,如果她正常着,你就不会觉得她有趣了。”夏单忽然坏笑起来,“不过我很想知道,老婆喝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很有趣?”   “……”   窗帘忽然落下,房间里一片春色的静默。   ***********************************   晚饭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夏单所说的“不有趣”指什么,那个女人清醒时的目光很犀利,仿佛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就算她脸上尤挂着笑容,看见她的眼睛,你都会油然生敬。我不闪躲地迎上她的目光,她打量了我几秒钟,然后移开了目光瞬间那种被穿透的感觉就不在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苍朔怎么样?愿赌服输,把我们之前说好的东西拿出来。”她转头笑着对苍朔说着我们不明白的话。   “就是不是我愿赌服输,你看上的东西也会死皮赖脸地问我要。”苍朔毫不客气地说。   女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长辈让小辈,天经地义。”   “你的理永远最多。”   “说到底还是我星怜有眼光呗,我的宝贝学生争气,做老师的有光。”星怜不再理会苍朔,把目光移到夏单的身上,“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秋天,老师你能来吗?”   “不能。”她答得很直接,似乎也没有任何兴趣。   夏单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文文明天完结了,最后还有几篇的番外……新文近期发……为了保证下本的质量,让我不再做坑爹的王,大纲在努力研磨中……   Chapter 75 尾声   我站在祖宅的门口,仰头望着这陈年老旧的古房子。恍然有种历经沧桑的错觉,就如同它一般陈旧。回忆记忆,都是眼过浮云,原来都是虚假竟是做梦一般。我想我不去就追我的来源和真是的过往,站在这里望望,然后一堆孩子围在身边,看着他们欢笑嬉戏,似乎也不错。   微风落叶,卷起一地的凌乱。   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去看,那个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   她比我个头高一点,黑色的长发过了腰际,被她扎成马尾甩在脑后。对上她的眼神,我有一种被看透的不自在,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在看什么?”她语气里带着笑容,让人感觉很柔和。   “房子。”   顿了三秒,她接着问:“喜欢这里吗?”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这里是似乎是我记忆开始的地方,但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很好,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偷偷地侧眼去瞧她,看见她勾起了嘴角,笑容的绽放就像一朵雪莲,很白净也很美丽。   “你曾经是一个很倔强的小姑娘,很任性,很闹心,还有些小脾气。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除了一座房子,不是山就是树。”   “那我现在也是一样的。”   “是一样,但是心不同了。”   有些风,树枝摇曳,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星怜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见到夏单的时候就知道通过利用他,能让你离开这里。夏单那时候也就是一个孩子,你去求他,你们要好,他便去求他爷爷想要带你离开这里。那个时候夏单很单纯……”   “你想说你是为了保护夏单,所以才让苍朔放我离开的?”   “不对,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是‘追求’,什么是‘努力’。有些东西单靠追求与努力也是换不来的,所以我也想让你知道‘珍惜’。因为你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你不去经历就不会知晓。不过私底下我的确有些偏心夏单,如果我公平一点,凌云在赌局里的机会就大一点。比起复仇,我想你知道,珍惜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说些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亲生父母是被夏氏害死的,你会怎么样?”   “……”我目光微沉,看着星怜美丽的脸有些飘忽不定,亦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吗?”   “真的。”她沉声说道,“早年夏氏的产业还没有发展得那么好,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肯定无法兼顾底层工人的利益。有一批工人因为事故而死,你的父母就在其中。苍朔收养你们是出于同情也有私心,所以凌风与凌云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不过你是个例外。夏单喜欢你,不管那个时候是出于什么喜欢,但是他都想带你走,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执着。”   我垂着眸,深思良久最后说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夏单从门里开门出来,叫了我一声:“星然。”我抬眼望去,他已经走过来伸手揽过我的腰,对我旁边的人说:“老师,你们站在这里说什么呢?”   我看见那个女人笑了起来,却答非所问:“夏单,以前曾经告诉过你一句话,现在再送你一句话: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夏单出来之后,叫均风的男人也跟着出来了,他背着个大包,仿佛又要去旅行。   夏单睁大了眼睛问:“老师,你们又要走了吗?”   女人不说话,只是一直在笑,均风过来揽过她的肩膀,然后朝树林深处走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为止,我抬头问道:“她曾经告诉过你的话,是什么?”   夏单媚眼一弯,笑了笑:“有喜欢的女人就大胆去追,到时候不要让人进了别人的心房才在后悔。”   我看见敞开的房门里隐约站在一个瘦长的影子,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   我问道:“别人的心房,指他……”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我的嘴就被堵住了。   新文预告   情节欣赏先行一:   重殇说,我这么个文艺小清新的名字由来是因为我呱呱坠地的那时有一颗闪亮亮的扫把星从九玄天上滑下来正好落在了我母妃的肚子中。   我的大姐麟火是一个暴力狂,日日拿着她的大刀找族里的高手打架,今日拆了东家的房,明日打伤了西家的人,如今长到了四千岁还没嫁出去,父君日日愁着为她找个富有的男人嫁了,好填补填补魔宫中给她赔偿出去的金银。   二姐篱梦天生是个奇怪的女人,从我记事开始这个魔族最美丽的公主成日里只躲在自己的闺房中,能不出门则不出门。我以为她得了病,问起重殇,他说是得了一种见光死的毛病。   我眯着眼睛在水汽中寻找重殇的身影,刚要与他说话,脚下忽然一滑,我尖叫一声悲剧地滑进了水池里。   这个水池多深啊!脚下根本够不到底,怎么挣扎也浮不出水面。   只听到水池上混乱的脚步声,那些魔侍惊慌地叫道:“殿下,你别将公主摁在水里那么久!公主会喘不上气给淹死的!   敌营在前,他们三万兵马,而我方只有两人。时间紧迫,我们商量该施何等妙计才能最迅速地铲除地方元帅。   我听闻那元帅以喜好美色出名,仔细斟酌许久,吐出三个字:“美人计。”   卓尔一副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随后眼中流出十分敬佩的神情又为难地劝说道:“没想到公主如此深明大义。只是公主乃千尊之躯,以美人计诱敌恐有辱公主清誉。”   我淡然地对他笑道:“是啊,我考虑过了,所以你去啊!”   卓尔那敬佩的神情瞬间僵硬:“……”   番外故事   番外一 夏爱爱与夏林的故事   (一)夏爱爱的出生   夏林十岁的时候夏爱爱出生了。   因为母亲早逝,夏林从小都是由二姨照顾着长大。夏爱爱出生那年,夏林才读小学四年级,很有自豪感的夏林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感到无限的喜爱。   可是这喜爱在不久之后就灰飞烟灭,并且消失得荡然无存。   因为夏爱爱在十岁的夏林眼里是个魔鬼,而且是完全的!   ————————————————————————————————   夏林的家里很有钱,爷爷是夏氏集团的老总,所以家里自然很大,保姆侍者什么的也很多,可是偶尔也会有人忙不过来的时候。   这一天,夏林放学回家,他会照例每天放下书包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二姨的房间里去看看还是婴儿的夏爱爱。   今天二姨不在,照顾小爱爱的保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夏林推开门,看见本应该好好躺在婴儿床里的小爱爱竟然爬到了大人的床上。天晓得她怎么爬过去的,夏林无暇顾及其他,眼看小爱爱在大床上爬啊爬,就快要从床沿掉下去了。夏林冲过去,把小爱爱拉回了大床里。   小爱爱看见了人,“唔唔啊啊”地要抱抱,夏林手无足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愣,在他发愣的时候小爱爱就哭了。   夏林学着大人的样子把小爱爱举了起来,拖着她的小屁股。不过摸下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小爱爱的屁股是湿的,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再望着床单上——一滩黄色的水迹。   “张妈!张妈!”夏林跑出门口去喊保姆。   小爱爱见夏林要走,她手脚并用地朝夏林的方向努力地一边哭一边爬,还是小婴儿的夏爱爱不知道离开了大床她会摔下地去,为了不让夏林走她只能努力很努力地爬……   夏林听见楼下的张妈应了一声,他便回头走回屋里。   还没进屋就差点把他吓晕了,夏爱爱前手已经探出床沿,后脚紧接着跟上,还有几秒她就要掉到床下。   床板与地面的距离不是很高,但是万一夏爱爱有个三长两短,夏林不被二姨弄死也会被爷爷弄死。所以他用学校里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接夏爱爱,只是他没接住,自己摔在了地上,夏爱爱万幸地摔在了他的身上。小婴儿的屁股坐在夏林的身上,两颗圆鼓鼓的大眼睛看见近身的夏林,然后破涕为笑,扯着他的衣服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只是可怜了夏林一身白净的衬衫,纤尘不染的衣服上就被婴儿坐出了一个黄色的水印子。一整晚,夏林的身上都是散发着同一种怪异的臭味,就算他怎么洗也拜托不了那股骚*味劲儿。   张妈进了房间,看见坐在地上的夏林和小爱爱,把夏林数落了一顿,告诉他夏爱爱还小不能着凉。接着二姨回来了,看见床单上的黄色水迹,质问张妈是怎么回事,张妈说不出来。二姨看了一眼夏林似乎明白了,然后就把夏林狠狠地骂了一遍,夏林被骂的时候,夏爱爱裂开嘴傻傻地笑了。   (二)尿布风波   这一天又没有人照顾婴儿夏爱爱。   夏林正在研究夏爱爱为什么会哭,研究了半天,终于知道她不是因为饿、想妈妈等理由,而是她又尿了。   夏林见过大人给她换尿布,所以也学着给她换。   把婴儿夏爱爱抱到床上,让她平躺,解开她屁股上的尿片。弄了半天才解开,一股恶臭就散发了出来,夏林捏着鼻子看着尿布上一团黄色的婴儿排泄物。   才想起身边没有干净的尿片,他便把那张带着排泄物的尿片放在了一边,就去翻柜子。夏爱爱翘着两条腿很难受,很好奇旁边那张白色又带着黄色的东西是神马……   ……   夏林找到尿片的时候回过头,夏爱爱正甩着污秽的尿片在玩得不亦乐乎。床单周围不仅沾了粪便的痕迹,而且夏爱爱满手都是。   然后夏爱爱朝着夏林乐了,她把尿布朝夏林扔,夏林一躲,本是砸不中他的却因为他的闪躲而歪打正着。   张妈回来的时候,夏林被骂了一通。二姨回来的时候,又被骂了一通。   加上他又是穿着白衬衫,一晚上全身都带着屎尿味。   (三)游乐园的冰淇淋   夏爱爱五岁的时候是一个可爱的跟屁虫。   那时夏林十五岁,正式风华正茂的好少年,人又长得帅气,风度翩翩,家世又好,是所有女生眼里的白马王子。不过唯一让人奇怪的是,白马王子的身后时常会跟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   特别是周末两个休息日。   “哥哥,明天陪我玩……”   “没空,明天哥要去约会。”   “什么是约会?”   “就是哥去陪漂亮的女孩子玩。”   “爱爱也很漂亮。”   然后夏林笑了,看着个头还不到他大腿的小娃娃大笑起来。夏爱爱不知道夏林为什么笑,但是她知道夏林笑容里面的不善意,因此她哭着跑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林兴高采烈地出去了,看着夏林离开的背影,爱爱不高兴。她哭着冲进了顾天俊的房间,这个时候顾天俊在看书。   “我要哥哥……”夏爱爱吵着抱着顾天俊的大腿,“哥哥不要我!”   夏爱爱哭了五分钟,来来回回只说了“我要哥哥”“哥哥不要我”,不管顾天俊怎么哄她,她只说她要哥哥。顾天俊没办法,只好答应她去带她去找夏林。   问了出夏林的去向。   顾天俊带着夏爱爱来到城西最大的游乐园,来到游乐园夏爱爱的烦恼忽然都忘光了。看见气球要气球,看见红花要红花,看见冰淇淋要冰淇淋……   舔着冰淇淋,抓着气球,带着红花。夏爱爱拉着顾天俊在游乐园里晃,走到天鹅湖的时候,她说要吃棉花糖,顾天俊给她买了一大棒。   看着手里的冰淇淋与棉花糖,她明智地选择把冰淇淋丢掉。没吃完的甜筒朝草坪树丛里一甩,然后就听见里面“哎哟”地一声,   顾天俊才想拉着夏爱爱要跑,就看见夏林从草坪里站了起来,脑袋上顶着夏爱爱的冰淇淋,他嘴里还一边不干净地骂出口:“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   夏爱爱回头,看见一脸怒容的夏林,她茫然地指着夏林头顶上的冰淇淋说:“啊,我的冰淇淋。”   “夏爱爱!”   看见生气地夏林,夏爱爱竟然咯咯咯地笑了。   但是夏林生起气来的时候会动手打人,夏爱爱下意识地跑开了,夏林也下意识地去追在后面,夏爱爱一边跑一边对后头的夏林做鬼脸,完全没看见前面天鹅湖。   当顾天俊惊恐地叫着她,当夏林发挥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要去制止她,夏爱爱在一步之遥中转身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可是冲刺的夏林已经来不及刹车,他一头扎进了天鹅湖里。   天鹅湖里荡起了夏林扑腾的涟漪,天鹅都从荷叶丛里游了出来,顺着夏爱爱欢快吵闹声,天鹅张开了美丽的翅膀……   番外二 夏林与夏爱爱的故事   (男朋友)   夏爱爱第一次恋爱是在十二岁那年,那时候她喜欢他们班上的一个纯情小男生,名字叫做沈颜。   为什么喜欢他,夏爱爱说不出理由,她想了想,觉得也许是那天发生的一件事——   她闲来没事在课桌上写下了一句话:你在哪里?   因为班里的座位是每星期的滚动轮换的,一个星期之后沈颜正好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   一个星期之后的某天,夏爱爱无意中路过了她原来的位置,瞥见自己上课无聊时留下的句子,后面竟然有人接着它写到:我在你需要我的地方。   她回头寻找沈颜的身影,只看见他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准备上体育课的人群。   沈颜的影子便在夏爱爱青春萌动的心里印下了。   情人节的前几天,夏爱爱打算在情人节向沈颜表白,然而懵懂的夏爱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好去请教情场高手夏林。   踢开夏林房间的门,夏林正在睡觉,自从这个家伙上了大学之后,作息时间没几天是正常的。人家是晚上睡觉白天活动,他刚好反过来,白天睡觉晚上活动,清晨的时候回到家里,满身酒味和女人香水味,看见床就蒙头大睡。很多次夏爱爱都想跟踪他去看看他到底做些什么,无奈管家在关键时刻通报了爷爷,然后她被下了禁足令。   “哥!”窜进夏林的房间,看见夏林仰着头睡得香,踢了他两脚他跟没感觉似的。   “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夏林转过身,把高大的后背留给夏爱爱。   “哥~~~~”夏爱爱又拉有拽又踢,最后干脆骑马似的做到他身上跳,“起床啦!着火啦!夏林你女朋友来啦!”   “吵死了!”夏林迷蒙地睁开一只眼睛吼道,“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   “现在是白天!”   看见吵闹的夏爱爱,夏林瞥了一眼,转身继续蒙头大睡,又留了个后背个她。   夏林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夏爱爱想都未想直接一口朝结实的手臂咬了一口,还是发狠的。   疼得夏林跳了起来,睡意全无。   “夏爱爱你属狗的吗?!”   “你属猪的!”   夏林不想理她,他了解这个妹妹,闹腾起来没完没了。   “哥……”夏爱爱开始撒娇。   “你到底想做什么?”夏林打了个哈欠。   “我想问你个问题。”   “作业不会写叫你的家庭老师帮你做。”   夏爱爱又咬了他一口,夏林的睡意彻底没有了,“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想要跟他表白,你教我怎么做。”口气是命令式的。   喜欢上了一个人?谁?夏林向十二岁的夏爱爱挑了挑眉,正面打量她几眼,最后憋出几个字,“被你喜欢上的人那悲剧了。”说完又想继续睡觉。   “夏林!”夏爱爱怒了。   夏林无奈道:“你想如何?”   “你告诉我男生一般喜欢什么?你说是钢笔,还是手机,或者是别的什么?要不我情人节做巧克力送他好不好?你说我是写张贺卡去表白,还是直接告诉他好些?”   “……”夏林愣了,觉得夏爱爱是认真的。然后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哪个小子那么大胆去勾引你?”   “……”闭上嘴巴的夏爱爱很不爽地送了一巴掌给夏林,气愤地走了。   最后夏爱爱小姐的恋爱攻略,是打了长途电话去询问远在G市的顾天俊表兄。顾天俊表兄显然比夏林表兄可靠得多,他迅速地给夏爱爱计划了一套方案,可这方案的执行也是由顾天俊表兄来安排。他只要夏爱爱在情人节那天等待结果就够了。   夏爱爱觉得这方案真是太棒了,连自己都不用出面就能得到结果,然后她每天高高兴兴地去上学,越是靠近情人节她越是兴高采烈。   夏林这边厢反而郁闷了,他看见夏爱爱越是高兴他越是郁闷。这种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抢了一样,而这种感觉完全来自于兄妹之间的微妙情感。   所以让家里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每天早上夏林自告奋勇地要开车送夏爱爱去学校,然后假心假意地问问班主任夏爱爱的学校状况,甚至找借口留在夏爱爱的学校来假装监察旁听。   因此……所以……这样……那样……夏爱爱就被监视了。   五天下来,夏爱爱都没有过多的表示,就总是喜欢盯着一个叫沈颜的男生发呆。以夏林对女人的了解程度,觉得夏爱爱喜欢的那个男生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此后,每天从上课到放学,沈颜背后都会感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凝视着压迫着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诅咒了一般,一回头又什么也没发现。除了这个之外就是每天总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情书、小玩意……而且东西都价格不菲。   沈颜惶恐了,直到到了情人节的那一天。   夏爱爱满怀期待着等待着表兄顾天俊给她的结果。   夏林也忐忑地等着这一天。   一个上午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一个中午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一个下午过去了,终于放学了。   夏林无时不刻不盯着夏爱爱与那个叫沈颜的清秀男生,若是夏爱爱敢有什么动作,他马上立刻出去制止。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爱爱什么也没等到,只看到沈颜朝夏林走了过去,手里拿了好多的礼物盒,她睁大了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沈颜走到夏林面前很是惶恐,因为夏林的面色不好,黑着个脸,似乎随时会发怒的样子。这种状况让沈颜很犹豫又害怕。   他站在夏林面前,有些颤抖地将礼物递给夏林,他说:“对、对不起……虽然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但……但是我、我不能接受……我妈说了,男人……男人是不能喜欢男人的……”   夏爱爱震惊了,夏林也震惊了,全部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沈颜说完红着脸跑了,只留下一片寂静。   当天晚上夏爱爱收到一个包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盒很精美的巧克力,另外还附上一张贺卡,上面写着:小孩子不许早恋,不过能吃巧克力。若是夏林再欺负你,我再帮你收拾他。情人节快乐!   而落款是顾天俊。   因此比起情人节,夏爱爱还是最喜欢愚人节。   番外三 情人节前夕(补充完毕)   情人节的前夕,夏宅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爷爷随苍朔去了英国,夏星然与夏单天天忙碌工作,顾天俊在G市,至于夏林……仍然是端着夏爱爱监护人的架子,在夏宅里管着夏爱爱的起居与学习生活。   步入高三的夏爱爱却比普通的学生悠闲而且无聊,特别是准备到情人节了,有男朋友的都高高兴兴,兴兴奋奋地为她(他)准备着各种礼物。   夏爱爱的无聊源于她没有男朋友。可是在情人节前夕的这段时间,夏林的生活除了公司的应酬与开会,他的大把时间都是在约会与周旋各种女人之间。   不过……因为太无聊,夏爱爱竟发现了一个能让自己找乐子的事情——短信。   ————————————————————————————————————————   短信一: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它是个秘密不要问是什么,等到那天你自然会知道。   ——匿名   回复如下:   夏星然:你是谁?   夏单:(什么也没回复,这个人完全对此没兴趣。)   夏林:你谁啊?   顾天俊:(这个人也完全没理会。)   苍朔:没兴趣,我倒是很有兴趣送你礼物。   ————————————————————————————————————————   短信二:亲爱的,情人节我们去哪里HAPPY吧?   ——匿名   回复如下:   夏星然,夏单,顾天俊,苍朔:(皆无任何回复。)   夏林:乐意之极,时间地点不介意我来订吧?   ————————————————————————————————————————   夏爱爱拿着手机撇撇嘴,原来夏林忙得不亦乐乎还不介意自己在忙一点。   此时的夏爱爱还在上课,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打了个电话让自己家的司机来接她到夏林的公司去。竟然夏林那么有意思,那她夏爱爱不介意让这个哥哥在忙一点,绝对让他忙得不亦乐乎。   司机很快将夏爱爱送到了夏氏集团的大楼下,现在夏氏集团的老总位置是夏单坐着,夏林退而在市场部做小头目,没了繁忙的工作压力,夏林更是乐此不疲地在约会和泡妞。   她进了夏林的办公室,里面竟然没人,找了夏林的美女助理问道:“我哥人呢?”   美女助理讪讪地说不知道。   夏爱爱郁闷了,开始在夏林的位置上摆弄各种东西,翻翻看看,最后只能玩电脑,公司里的电脑基本没什么趣味。夏爱爱翻了翻,竟然翻到一个公司专用的通讯软件。   群发邮件。   夏爱爱眼睛一亮。   点开,就开始写到:   点亮红心,传递真情——情人节公司内部活动,尽情期待。   然后点击发送。   在心里得意地大笑几声,夏爱爱离开了市场部,进了夏氏集团的顶层。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夏爱爱怒了,愤愤地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之后,她愤愤地说:“姐,你在哪里?”   “我在工作。”这句话夏爱爱听了几千几万遍了,实在不想在听了。   “你一年四季没有不工作的,在哪?”   夏星然听出了处于叛逆期的夏爱爱语气不善,回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然后夏爱爱急躁地挂上了电话。   ————————————————————————————————————————————   与此同时,夏单与夏林在开会时,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来自夏林的邮件:点亮红心,传递真情——情人节公司内部活动,尽情期待。   会议结束后,夏单拍拍夏林的肩膀,对他说:“有创意。”   听得夏单莫名其妙。   夏林回到办公室听着美女助理说刚才夏爱爱来过,心中沉了沉看见美女助理欲言又止地模样,他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美女助理说,夏爱爱在他的电脑弄了群邮件……   夏林打开一看,发送对象是整个公司的员工:点亮红心,传递真情——情人节公司内部活动,尽情期待。   此时夏林懵了,想起夏单会议之后的那个笑容,他心中有股哀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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