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qisuwang.com 不用注册即可下载! <<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免责声明:本站电子书都由网友收集整理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不可用于任何商业途径,如非免费资源,请在24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该资源请购买正版。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删除! 001、引子   “阿仁……你真可以下山了……”衰老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多少生命的迹象:“拿上这封信去找徐大人,辅佐他……”   “师父,你就少说两句,我都听了十多年,兼济天下嘛,我得先兼济你啊,来,把这点汤药喝了,今天刚挖的好山参……”   “我跟你说,我真的巨聪明,现在挖山参是一绝,弄出来的味道……老头儿,你倒是回应一声啊……””   “师父?咦,师父?!老头子?死老头?……真的死了?!”   “长命百岁人安乐,您这也不止百岁了……算是善终吧,当受我一拜……来来来,埋了去!”   ……   一个月后,卖了两棵老山参做路费才懵懂出山,有艰难辗转抵达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叠磨得边角起毛边的牛皮纸信封出现在繁华大都市的车水马龙中困惑:“人民路201号……咦,怎么过了199号就没有了?”   循着门牌号找来的年轻人,惊讶的看着面前宽阔到数十上百米的巨大台阶,几十步台阶上方同样巨大的玻璃幕墙不锈钢装饰而成的异形建筑,就跟自己一路行来看到的无数东西一样,哪里是山外方地那千百年似乎都一成不变的模样,深深的咽了口唾沫,因为饿了。   周围不时也有诧异目光扫过他身上。   白色的衬衫虽然还算整洁,但没有袖扣的款式分明就是自己做的,还把领扣一直扣到脖子上,现在谁穿衣服不开个领扣呢,一看就是土包子,下面的深蓝色裤子略短两寸似乎是符合潮流的九分裤了,可上面不可避免的皱褶和磨光亮都说明这质地差到极点,更不用说露出脚脖子的裤腿下那双破了好几个洞的发白解放胶鞋,最后搭配肩头那根黑乎乎棍子挑着的小包袱……这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   当然个别女性目光可能会在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上停留,高鼻大眼,方嘴厚唇,似乎应该是憨厚的农村模样却带着沉静的眼光,仔细看还有点小帅呢,就是那一头蓬乱的长发带着油腻还随意的扎在脑后挽个疙瘩,让特别在意洁净的城里人看了就不舒服,嫌弃的离远点。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第一眼的感受,就是温和,那种安静的温和。   年轻人不以为然的顺着台阶而上,自言自语的仰头观望:“现如今的官府衙门都气派成这样了?我们那山脚下的村子和县城都没这么夸张吧?有点意思!”   带着这种有点意思的表情,朝着光亮气派的大门走过去,当然就被门口的制服保安给拦住了:“衣冠不整,不得入内!”   年轻人诧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整齐吧,扣子都扣好了!”   保安指指那破了洞的胶鞋厌恶的都不稀得说话。   年轻人却没半点被嫌弃的自卑表情,只是点头让开点别挡了别人的道儿,拱拱手:“那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我是来见徐少连徐老先生的。”   旁边经过的两个年轻男女咕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人是神经病!”   保安也有点翻白眼:“这里没有什么徐少年徐儿童的!你找错地方了!”   年轻人略吃惊的后退半步看看左右:“这里不是江州市人民路201号?我看那边是199号,再过去就是203号,这中间就应该是201号,我没说错吧?这上面写着这里是人民政府啊!”   保安狂翻白眼:“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哦,这两天招牌被遮住在维修,这里是江州市自然博物馆!以前是人民政府所在地没错,但早就腾出地方来修建自然博物馆了,你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一直蛮沉静的年轻人终于有点呆滞:“啊?这信封上面……”眼前门卒倨傲恶嫌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在意,而且现在看见那用红白蓝彩条布遮起来的一个个东西,数下来真是八个,难道真是江州市自然博物馆?暗赞自己一声巨聪明的年轻人有点傻眼。   保安终于动了一下手:“给我看看……”这信封里面就是空的,外面居然是长长带红色框的那种老式信封,上面只有挺拔圆润的小楷竖行写着一长串乡间地址,中间是“梅长兄亲启”,下角果然写着“江州市人民路201号少连弟”,再翻看一下后面就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1987年的邮戳!现在都多少年了!你咋不弄个古代的来呢!没准儿我们博物馆还能给你收藏了,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了,这里没有什么叫徐少年的,从来都没有!”   一看就是什么农村乡下的被骗了。   年轻人睁大眼往那深邃光彩的自然博物馆内部看了看,因为曲折回廊的关系,他自然是看不到宽大进门廊尽头的整面大理石墙上一篇金光闪闪的篆刻“自然赋”,潇洒苍劲的行楷最后落款却是个狂草的“少连”!   每天成百上千的人从这墙面前经过,能认得这俩狂草的可真是凤毛麟角了,更何况一个漫不经心的保安?   保安已经很不耐烦的把那信封塞回去:“行了行了,别捣乱,年纪轻轻的找份工作做,别成天东游西荡游手好闲的。”   年轻人刚刚仰头笑骂一句:“死老头子,临到这会儿还坑我一手!”心中一动,转头:“那麻烦问一下,能到哪里找工作呢,你们这儿还招人么?”   保安冷哼一声,扯扯自己的灰色制服衣摆,好像那是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裳:“你做去梦吧!你这样的,人才市场都没人要!自己去劳务市场!”   年轻人一点都不生气,把那一叠信封塞进衣兜里,笑着拱拱手:“谢谢你的指点了……”   转身挑着那乌黑发亮的木头棍子就顺着宽阔台阶朝着人来人往的街面去了!   “这还怎么兼济天下?老头子你这是骗我来入世么?”   话是这么说,年轻人还是俏皮的对着天际抱了抱拳,好像那个从小把自己抚养长大的慈祥目光依旧在无时不刻的看着自己。   那就入世呗!   有点意思……   就是肚子有点饿得咕咕响。   ; 002、你的专业是什么   十分钟以后,挑着小包袱的年轻人就坐在了蛮多白色小隔间的人才招聘市场,不为别的,自然博物馆的街对面就有个人才招聘市场,巨聪明的年轻人随便找个大妈一问就知道了。   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人才,那就先来看看呗。   “啪”的一声,一个厚重的文件夹摔在年轻人面前的灰白色小桌上,满脸横肉的男人穿着一件绷紧的衬衫一屁股坐到桌后,压得那白色塑料椅子嘎吱作响,打着饱嗝使劲拉开点胡乱打结的领带,几乎没抬眼看:“填表没!”   年轻人把自己刚刚学着在柜台上填的表格递过去,对方拿过去一看:“毛笔?字还不错!”   年轻人笑得沉静:“小楷、宋体、隶书和行书我……”   横肉男人已经挥手打断了他:“书法好有什么用?十九岁,姓名……哈哈哈,这是你的名字?”一边说就一边把手里的表格拿着拉旁边的同伴一起看,果然这人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样,再传染给旁边的另一个!   年轻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是温和的笑着,看眼前前仰后翻的几个人,还有些好奇的求职者也探头去看表格,也跟着笑。   似乎他的无动于衷让横肉男人最先收起大笑,不是因为觉得没礼貌,而是好像这样笑起来没什么成就感很无趣:“这是你的真名?”   年轻人依旧点点头:“身份证上也是这个名字。”   横肉男人又哈哈笑两声,飞快的收起表情把表格扔回来:“好,你不行,下一个!”   年轻人坐在那不动:“我就这样被否定了?”   横肉男人的大笑变成冷笑:“最烦你这样装逼的,你什么都没有,在我面前装什么淡定,学历有吗?工作经验有吗?你这表格上什么都没有!你不会连小学都没上过吧,不否定你,否定谁?”   年轻人摸了摸自己脸上本本分分的沉静,有点无辜:“没错,我的确是没有上过学,但我有能力的。”   周围人都跟着横肉男人哄笑起来,有好心点的人提醒:“小伙子,没有念过书,就没有知识,这个社会就只能下苦力,那就得去劳务市场,这是人才招聘市场,起码也得大学生或者技术工种。”   横肉男扔了那轻飘飘的表格:“能力?你有什么能力,说出来吓我们一跳。”   年轻人还想了想:“我会……算术,四位乘四位都能心算……”   这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个横肉男更是笑得使劲拍打桌子。   年轻人更无辜:“真的,不然你们考我啊。”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有人看不过去:“年轻人,可能你真的能四位乘四位心算,可又有什么用呢,现在随便找个计算器手机都能做几十位的运算,你这有什么用呢?”   年轻人只好承认:“那……我的主业是相面。”   啥?   所有人几乎都凑近点探听:“啥?”   年轻人端正的只面对横肉男解释:“相人啊,看面相,看人……”还拿手轻拍自己两边的脸!   哦,所有人又荡漾开的散开来,然后再次爆发出哄笑:“算命嘛!不就是算命嘛,说得这么文绉绉的!”   年轻人依旧不紧不慢:“不是算命,是相人,我这是……”   那个已经笑得喘不过气的横肉男人使劲的把那表格揉成团砸到年轻人脸上,再伸手过来:“来!给我算一卦!江湖骗子居然骗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是不是还有算命公司啊!”   遭到点侮辱的年轻人真的够沉静,没生气,没无奈,没白眼,没叹气,捡起那纸团安静的解释:“不是算卦,不是算命,是观相,是有科学依据的……”   周围的笑声铺天盖地一般的淹没了他,那个横肉男人使劲用手背拍桌子:“来啊!给我科学的算算命啊,算不准,我让保安马上来抓你,算我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终于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那是江湖骗术或者变魔术好不好,你确定真要我给你相?”   横肉男人都嗤之以鼻了:“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使劲伸过去的手都要戳到年轻人脸上了,周围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人才招聘市场本来就拥挤,听说出了这么一个算命的居然到人才市场来一本正经的求职,好多人往这边挤过来看热闹。   年轻人一动不动的依然安静:“我这不是看手相,就这么看都行,你啊,不衫不履,旁若无人,此狂态也,然狂则喧哗,此乃根其情,不由矫枉……”   周围真的安静了一下,然后几乎所有人面对这古韵文腔异口同声:“说人话!”   连是哪个字都联系不上,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暗语!   年轻人倒也不坚持:“也就是说,你衣着不整,不修边幅,根本不在乎周边的人,这是狂放不羁的性子,有才的话倒也无妨,可惜除此之外你喧哗取闹,这都是你自己内心的真实反映,不是人为可以改正的,所以日后你基本上就一事无成,算是个废物吧。”   看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白色工作衬衫撑得变了形,深蓝色制式领带歪歪扭扭的挒开领口,也许刚吃过早餐的嘴还泛着油光,双眼无神平庸得要命,其实明眼人几乎一眼都能看出来他真没什么作为能力,最多也就是什么门路关系才能当个人才市场的工作人员,能不能爬上主管之类的位置都难说,但要说个为什么的道理出来可能比较难,而且也不会这样当面直接说吧?   所以这个男人立刻就勃然大怒的跳起身来,年轻人还是坐在那里:“听其言观其行,稍微听到点难听的就喜怒哀乐变幻无常,更显庸俗幼稚……”这么一句话之间,他也站起来,因为对方扑过来动手了,狠狠一巴掌打过来,却被年轻人用手轻轻一拨推到旁边人堆里,而且还“恰好”就是他的同事们站的那边,当然就纷纷拉住了他:“算了,算了,不要跟这种算命先生一般见识!保安!来把这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赶走!完全就是在这里胡说八道!恶语中伤!”   这里毕竟是工作场所,打起来很丢人的,况且就看刚才那么一下动作,人家很明显的章法有度啊。   站起来的年轻人脸上终于有点无奈:“不用忙,我自己走,恶语中伤、尖酸刻薄是很恶劣的行径,是他要我看相做评断的,我就照实说,准不准,公道自在人心。”伸手提了旁边挑着小包袱的棍子,径直朝外面去。   这人才招聘市场看来是真找不到活计了,可出得门来肚子更咕咕叫啊!   想想那山里树上的桃,地下的瓜,深深咽了一下口水这入世还真没意思!   ; 003、诬善之人其辞游   摸摸兜里仅剩的一毛两分钱,年轻人还是知道这最便宜的素面也得两块钱,买个馒头还要五毛钱呢,谁叫自己以为找到那徐大人……嗨,就是死老头子逗自己玩儿!   想到这,年轻人又笑起来,拍拍肚子顺着人来人往的闹市马路,得寻个面善的人问问劳务市场在哪,可千万别太远!   到这会儿,年轻人都从未想过路边乞讨,有手有脚的肯定靠自己,不然祖师爷非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不可。   可没等他东张西望的看见哪个面相善良的人去开口,就听见一把女声:“棒棒!棒棒!”   脑子里浑然没有这个职业概念的年轻人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十多米外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女子站在车站边正在挥手,很明确,那目光就是跟自己对上了,对方还有些奇怪:“对啊,棒棒!来啊!来啊……快点!”   如果不是裙装女子衣着娴静文雅,目光也清澈明亮,年轻人可能就要怀疑这是师傅曾经三番五次强调过的女人如祸水,没准儿还有传说的仙人跳呢,镇上赶集也见识过这样把戏的,确认了真的是在对着自己招呼,第一回来到大城市的年轻人有点谨慎的顺着那目光和声音走过去,然后穿过中间人的遮挡,就看见那女子指着地上的两个纸箱子:“喏,就是这,担上跟我走!”   年轻人还看了看自己左右,确认是对自己发号施令:“我?担这个?”   女子已经匆忙的从包里拿出五块钱递过来:“对啊,你不是棒棒?”   巨聪明的年轻人仿佛一下就看见一碗面和两个肉馒头在面前热气腾腾,咽了口口水才点头:“好!”摘下肩头棍子穿在两边箱子自带的细绳子上,然后基本就是提在两边上路。   女子把钞票塞到年轻人手指缝里,快步走的时候表情有点诧异:“你都没绳子捆绑箱子?这样很费力的。”   年轻人哦一声,多走得一段,果然看见路边有跟自己差不多打扮的挑夫,都是用一根竹杠在肩头,两边麻绳捆着走啊,还有没事做的,就把那麻绳捆在竹杠一头高挑在肩膀上,倒是一眼就能让人看见挑夫空闲着算是个活招牌!   但看起来就跟自己刚才用棍子挑小包袱的样子差不多呢。   原来这就叫棒棒?   咱山里镇上县城都没有呢!   出乎意料,两个箱子虽然提在手里有些别扭的确有点费力,但其实只有一两百米,从车站到了一处大道边的商铺门面,那女子就示意:“喏,搬进去,放在那门后就行了。”   年轻人应承一声,这五块钱赚得这么轻松,素面和馒头都在对自己招手了,就算一直讲究个宠辱不惊,这会儿还是有些高兴了,大踏步的送进去,却迎面一大片花花绿绿,几个袒胸露乳的身段简直吓了他一大跳!   红色蕾丝边的胸衣近乎透明!   黑色半透光小内裤都快分毫毕现了!   还有绿色、彩色,都是成套在……哦,一个个发光的白色塑料模特身上,没有头和脚,但那腰身胸脯和两腿之间做得是真栩栩如生!   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的年轻人终于被洗去大半镇定,面红耳赤的就想转身跑。   还算气质镇定,没叫出声来,却听见一声尖叫,随着一个女声爆发出来:“神经病啊!你个色情狂!变态……!跑什么跑,你个棒棒还敢跑……”从整个店铺琳琅满目的货架后方一个柜台里突然就跳出来一个女子指着年轻人就破口大骂。   年轻人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真有点唐突,也不愿莫名其妙的抱头逃窜,就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好像之前面对别人羞辱嘲笑的那些镇定自若这个时候都消失无踪了,一直以来的温和中终于透露出跟他年龄相仿的稚气。   可那个年轻女孩却得理不饶人一样冲上来又拍又打:“不做声不做气,鬼鬼祟祟的进来!想干什么?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时候终于能看清这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女孩涨红了脸,激动全都写在了脸上,然后打人的反而娇呼:“好疼!”   这让年轻人更有些尴尬的凝固。   反而是那个跟在后面的白裙女子出声了:“好了好了!别骂了,有客人来怎么办,是我让他搬东西的,人家又没做错什么,还不赶紧帮忙把货物都拆包?”转脸对上年轻人的时候有点笑意的和颜悦色:“别往心里去,小林年纪不大不懂事,放在这里就可以,你去忙吧,钱够不够?”   有点出神的年轻人楞了一下,那个女孩已经重重的劈手从他那抢过箱子,嘟嘟囔囔的很有些怨气还差点把他的小包袱都摔到了地上,年轻人拿好自己的东西,突然有点莞尔一笑,那种温和就回来的感觉,转身走出门来想了想回头招招手里的钞票:“老板,你这个钱来看一下……”   年轻女孩又破口大骂,白裙女子皱皱眉不知道是对这个女孩,还是对外面的“棒棒”,敛了下裙子款款的走出来声音还是柔和:“小兄弟,怎么了?”   年轻人却压低了声音:“你最好回去看一下,她不知道是偷了货物还是偷了钱,总之是做了错事坏事,心惊肉跳的借着骂我在掩饰。”   白裙女子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说这个,惊讶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你……”   年轻人摆摆手:“去看看无妨,你对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不敢看你目光游移,声音心虚呢。”说完笑笑就转头走了。   白裙女子有些呆呆的愣在那看着绝对不应该是棒棒说话口吻的背影消失在路人中,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绪转头进去……   这个叫诬善之人其辞游,算是很高深的察言术,再搭配尤为不易的以音辨才,就当是感谢这个蛮善良的临时雇主吧。   巨聪明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已经高高兴兴的拿着那五块钱去吃面了!   可高兴只持续了五十米,刚走进路边一家面馆就被里面的人很不耐烦的驱赶出来:“去去去!我们这里不接待叫花子!”   年轻人无辜展示刚刚的劳动所得:“我不是叫花子,我要给钱的,我……是棒棒!”相比自己那个很难解释的主业,还是这个新职业更靠谱一些吧,起码能很快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没想到别人依旧不松口:“对啊,棒棒的确不是叫花子,但我们这种店面你来吃,别的客人就不进来了!”   年轻人看看那面馆里面的客人真有掉头看门口,眼里充满鄙夷的。   棒棒就不是人,不用吃饭么?   换做别人可能气得怒发冲冠要吵一架。   但巨聪明的年轻人还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 004、我真不是铁口神算   在有智慧的人看来,跟没必要不相关的人生气发怒,是最弱智的行为,更何况自己还没饿到头昏眼花的地步,这明明就是告诫自己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五块钱拿去买麻绳不是更应该?   要是自己刚才真的逞一时之腹,把这五块钱花了,不就没钱买工具了?   嘻嘻笑着的年轻人简直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乐淘淘的从路边一家建材杂货铺买了五块的麻绳出来,现在咱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棒棒了。   把那小包袱重新缠到腰上,勒紧点好像也没那么饿的年轻人理直气壮的扛着棍子,把麻绳吊在头上晃悠着朝车站转过去!   “哈哈,我真的很聪明哦!”和其他棒棒喜欢站在人多的地方扎堆不同,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很快选择了一处不起眼的出租汽车站,也就是刚才那个白裙女子下车的地方,因为他很快就观察到,坐出租车的人带大件的比例比较高,那些人下车似乎也比较在意身份,很喜欢棒棒替他们搬运,他只是像个发现果塔的松鼠一样在站牌边转悠了几圈,就立刻被人叫住挑两袋青菜、生肉送回家去!   没错,就是两袋其实合起来还不到十斤重的菜篮子!   绳子一挂就在木棍两边,轻松极了!   依山傍水,两江环绕的江州城,因为码头文化跟山多的历史,而产生了山城独有的职业群体,棒棒军!   在这个到处都需要爬坡上坎,机械车辆运输极不方便的城市中,这种只靠一根竹杠就能肩挑背扛偌大货物的职业从数百年前就一直流传下来,当地人就依照那外形特征,干脆喊他们棒棒了,稍微人多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小到娇气女人的一把青菜,大到搬家搬厂的家电设备,什么都得靠他们送到山城的每个角落,简直就是这座城市的一绝。   所以年轻人跟着那个肥屁股的主妇把菜篮子送回家,还新奇的跟着对方坐了回电梯!   早就听说这个大城市的东西,却还没体验过的巨聪明年轻人,用观察就知道那些数字和箭头表示楼层跟开门关门,收了五块钱以后简直都忘了去吃饭,新奇的在电梯里上上下下坐了好几回,直到突然从轿厢角落里传来一声:“棒棒!你一直在里面上上下下做什么?”   才连忙落荒而逃!   原来自己在电梯里面都能被人家看见!   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的年轻人完全叹为观止,这大城市和自己出来那个遥远的山区县城区别太大了,以前觉得匆匆而过的县城里面已经足够花眼,现在看起来,那就简直是自己和老头子住的破庙跟旁边鸡圈的巨大差距啊!   说得上满腹经纶,原本要去跟随徐大人兼济天下的年轻人自己给自己暗暗点头,看来这入世还真是有必要。   入世有很多解释,但在年轻人祖师爷这一系,那就是全心的投入生活,毕竟所有的相人都得建立在对人情通达,世事格局的了解上,就连自己从小也是老头子带着经常蹲在那乡间集市、县里街头观看人情百态,不然光是察言术里一个观眉察目的小节,涉及到万千种眉目变化就不是在山上破庙闭门造车能练出来的,现在看到更大的天地万物自然要更加深切的去了解,至于徐大人……走着瞧吧。   相人一说的核心就是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人生更是如此了。   拿定主意的年轻人走出了高楼小区大门,也经过小区外面鳞次栉比的各种商铺小店,其实对比之前撵了自己出来的大马路边面馆,这里的小面摊食店简陋得多,肯定不会拒绝自己这样的食客,但年轻人还是只买了一个白面馒头充饥就匆匆返回了大马路上。   老头子说过人一辈子其实无时不刻都在选择,任何一个小决定可能都会影响到后来的一切。   好比现在没有饥肠辘辘的坐下来立刻吃一大碗面,年轻人就是想抓紧时间融入到棒棒这个职业中去,他可不是真要来当棒棒的,虽然在他眼里没什么职业高下之分,但毕竟劳力不是他的主业嘛。   只不过这是目前改变现状最简单的途径而已。   在路边花台里一个漏水龙头里接了一捧水,就着白面馒头吃下去,很是不习惯这种城里清水糟糕的味道,怀念破庙边那一汪清泉的年轻人很快找到之前看见的那几个棒棒。   没有贸然的去打招呼接触,只是远远的观察了一会儿,就有点失望的离开了。   这几个人明显是散人。   就算不知道这座巨大城市的格局是怎么样,这几个棒棒都是浮萍一般散漫揽活的简单职业者,这点从他们相互偶尔聊天说话,看向周围的目光都很清晰。   那是种畏畏缩缩,焦虑或者胆怯看向这座现代化都市的目光,总之就是全无底气。   而在老头子描述的社会格局中,任何行当都应该有结社团体,而且越是车、船、店、脚、牙这样底层人物就更应该抱得紧密,和擒贼先擒王一个道理,做个散人浪费时间不是他的目的,回到之前揽活儿的出租车站继续边攒点盘缠,边寻觅踪迹吧。   普通人身无分文的流落在这样的都市街头,举目无亲又投靠无门,多半都会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这年轻人却真是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定下计划,挑着那黑木棍慢悠悠的等生计。   但这一次等来的不是什么活计,一个尖嘴猴腮的偏瘦中年男人颇有些鬼鬼祟祟的走过来偷偷看他,年轻人立刻感觉到,转头过去,两人眼光对上的时候还有闪避,年轻人就笑了,站在原处看着对方目光稳定。   好像被这目光罩住了,那中年人犹豫一下过来:“我先前在人才招聘市场看见你骂那个工作人员了,觉得你有眼光。”   年轻人安静的摇摇头:“我没骂他,我也不会随便评论别人,是他要求我相他,我提醒一下周围的人而已。”行有行规,那会儿随口点评几句,其实还有点年轻气盛的话多,本来这行是要讲究最好缄默,也就是安静得不说话,有问才有答,可也许还是年轻,在山上这家伙就话多得要命,哪有半分仙风道骨沉默是金的风范了。   中年人连忙吹捧:“对对对,你看人很准,那小子就是废物德性,你这真是铁口神算……”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了没解释,清澈的目光继续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果然对方天花乱坠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期期艾艾的开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财运,我准备去买彩票,如果中了,一定给你重重回报!”说起这个脸上就有些发光。   年轻人一直平静的表情真的啼笑皆非:“我说了我不是算命!我这个是有根据的相人判断,这哪能算什么彩票财运!”说完就不想跟这个面青唇白的家伙多说,转身随便朝另一边走,打算躲开。   谁知那人却步步紧随:“那大师你给我看看,我这面相……面相如何,是不是发财的面相?”   年轻人笑了笑正想说你这标准一脸晦气的模样哪有什么财运,心中一动却转头指着对方的脸:“面相啊……我看不到什么财运,但却能看见你眼底青,眉端白,青如浮色,白如卧羊,如果你再沉溺于做白日梦,天上掉馅饼发大财,我看你才真是要霉字当头走一辈子霉运了……”   那人大急:“那……那怎么办?”   年轻人顺口:“勤劳致富从来都是根本,你如果继续赌钱博彩,迟早穷……”正要再说两句,突然看见这边的公共汽车站的一个人,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正在往刚到站的公交车上去。   眼睛一亮就跟过去了,那想发财的中年人听了半截自然也跟上!   ; 005、火热的入世   俗话说二四八月乱穿衣,这春夏之交当然是裙子、衬衫都能行,那偏瘦中年人的邋遢西装也不奇怪,唯独就是那个随意把汗衫搭在肩头的赤膊男人还是太少见了些。   无论按照哪里的普通市民礼仪,在这样的公共场所袒胸露乳打赤膊都是很不讲文明的,可这个手里提着棒棒的粗壮男人却旁若无人的上了车,周围其他市民倒也没有多大惊小怪,就因为对方浑身大汗淋漓,分明就是刚干了重体力活,正拿肩头的汗衫随意擦拭满脸汗水,这种情况就算穿着衣裳也是浑身湿透吧。   年轻人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身上,跟着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车,就因为对方这种昂首阔步的气势,浑不把周围各种目光当成鄙夷或者嫌弃,大马金刀的选了个座位坐下使劲扇风,一股子汗味熏得旁边几个市民乘客皱着眉头换了位置,这人也满不在乎。   这点和之前那些散乱的路边棒棒形成鲜明对比。   年轻人没靠近套近乎,他也不喜欢这样不合时宜的行为,历史上类似的狂士风范不少,但除了装疯卖傻,夺人眼球,大多还是不懂得人是要顺应环境这个基本道理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只图自己舒心快活妨碍别人,那就谈不上有礼了。   所以他走过了这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坐在车后面,那个中年男人跟着毫不客气的坐在他旁边,看他双手杵着黑色木棍目光锁定人物,轻声不屑:“肯定是码头的棒棒!蛮横得很,那里成堆的聚集起来,动不动就打架欺负人!”   年轻人忍不住心里就是一笑:“我真是巨聪明!”但脸上依旧平静。   汽车发动,女售票员开始卖票,倒是毫不客气:“衣服穿上!光胴胴很帅气么?赶紧的……”   那码头棒棒其实也没说的那么凶悍,憨笑着把手里汗衫随手罩上,还别说,这汗衫展开一刹那,那股子浓烈的汗臭味顺着车窗灌风,飘满了整个车厢!   比之前他光着膀子都还厉害!   又有几个人忍不住起身坐到后面来,估计还有人心里埋怨这售票员还不如让他光着膀子把汗衫捏在手里呢。   售票员也敏捷的打了票跳到后面一路泼辣,经过年轻人旁边时候,那个中年人不容置疑的给钱买票:“两个!”   可不贪小便宜的年轻人却慢悠悠摸出自己仅有几块钱中一张:“一个,谢谢。”   售票员过去了,中年人讪讪的收回一块钱:“大师……”   年轻人不接待这个称呼:“他们还有结社,政府不管么?”   中年男人表情呆滞:“结社?”   年轻人恍然的换个简单说法:“帮会,帮派?团伙?欺行霸市?”   中年人一脸不屑:“团伙?怎么可能,现在还有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被打击的,就是一群下力汉抱做一团!只是码头那里有几个批发市场,加上码头长途车站都集中在那,所以遍地都是棒棒,他们也到处都能找到帮手咯,就是一群臭苦力!”   声音可能略大了点,周围人都听见,那个棒棒似乎也有耳闻,却习以为常的瞥一眼没愤怒反应。   年轻人有点失望,失望这种没有结社团体的规模就完全没有自己的发挥余地,杵着木棍靠到椅背上,听着中年人还在喋喋不休的鄙夷,终于轻轻开口:“棒棒始终是在凭借自己的力气养家糊口,没有什么丢脸的,反而是你把希望寄托在博彩白日梦,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这才是应该羞耻,我言尽于此,不希望你再打扰我,谢谢。”说完就闭上眼养神。   轻言细语的声音如同几记耳光重重打在这个中年人脸上,原本就獐头鼠脑的脸上更加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人应该也有听见,原本议论纷纷的嫌弃之语倒是少了多半,那个几米之外的棒棒似乎背脊都直了一下。   当公车停在下一个站的时候,中年人迫不及待的窜起身来下车去,只是在跳下门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装你妈卖x,你还不是个穷股郎当的棒棒!”   年轻人对这种相求时候甜言蜜语,被拒以后立刻翻脸恶语相向,还胆怯到只敢在关门前发作的小人行径只能报以淡淡的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话说回来,他这穷困潦倒的模样搭配这表情,真的很不搭,很有种强行装逼的味道。   谁知道他就是真的气定神闲呢?   其实从自然博物馆的站点到码头,只有几个站,但却是经过了江州市最为繁华的市中心区域,只是这依山而建的城市公路颇多起伏,年轻人的表情终究还是很快随着外面的繁华景致有些变化,说到底他还是个从未离开县城的土包子嘛。   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各色街景。   公交车的终点站就在码头,年轻人起身跟着那个棒棒后面下了车,迎面而来的喧闹拥挤差点让他在车门口摔下去!   前面十九年的时间,从记事起就在山里,最多到镇上赶集,县里的街头巷尾已经让他觉得热闹无比,老头子最担心的也就是他会在这花花世界里迷了眼,所以没少带着他在县城最拥挤的电影院、闹市口去见识,可跟这繁华大都市的现场相比,再次刷新了年轻人的脑海信息。   宽宽的马路能正反走四行车,马路边更是有着铁栅栏的分隔出来的人行道,可现在全都是人!   人行道上是人,人行道两边的巷子、阶梯、店铺、商厦、停车场、路口无一不是挤满了人!   人山人海忙碌的人!   往来都是提着背着各种包袱货物的人甚至挤到了马路上,当仁不让的挤占了马路两边各一条车道,让庞大的汽车反而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中心狭窄的车道上行进!   而且挤占道路的基本上都是棒棒!   因为他们肩挑背扛着远超自己体型的货物,如果在人行道上跟其他人挤攘基本就寸步难行,于是全都理直气壮的在马路上穿行,甚至见缝插针的随时都在穿过马路,庞大的货物都不能阻挡他们灵巧的躲开车辆,几乎就是把货物擦着运动的汽车钻来钻去。   江州市是个到处都是阶梯的城市,一条马路跟另一条并行的马路之间可能就是落差几十步的台阶,所以车辆运输很不方便,这些人力搬运成了不可缺少的劳力,而那些商铺也基本上开在任何一个缝隙,每一级台阶的两侧都挤满了挂着各种货物的门店。   巨大的叫卖声、讨价还价、招呼棒棒、吵骂声混合成嘈杂的拳头,几乎重重的打在年轻人的头上!   从清修宁静的山上孤寂得只能听见鸟语叶落,到这样的火热喧哗,终究是年少心性的年轻人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这真是入世!   ; 006、阿仁,我们一起的   当然年轻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下车的棒棒身上。   就算没了结社团体,自己要想融入到这个环境,与其说茫然的在街头揽活儿说不定还得冒着外来人的风险,不如跟着这个同样是刚回到码头区的人,何况对方在车上比较憨厚的眼神和那轻轻直起来的背脊,让年轻人很有把握,更不用说面相了。   果然,提着木棍的年轻人刻意跟得比较近的身影,很快让那个棒棒注意到,张开胡萝卜似的粗短手指在蓬乱的头发上挠几下回头:“你……有什么事?”   年轻人依旧是拱了拱手:“我刚到这里来,想跟着你们做做活计,能行么?”   这个棒棒个头并不高大,年纪二十多岁,但上半身极为厚实,手臂更是粗壮,一看就是长年体力劳动的结果,这会儿表情却真的憨厚:“没……好啊,你……”使劲看了看年轻人也还算结实健壮的身材,却说不出来有什么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再使劲挠几下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轻人笑着把手伸过去,这棒棒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五指使劲张开和年轻人握了握,似乎情绪一下就热烈起来:“来!我带你去看看……”   好像在这个码头做了好几年的棒棒,似乎还从来没有人尊重的主动跟他握过手,所以这种热烈情绪让转身带路的他话语也突然增多:“我叫杨德光,已经在这里干了五年的活路,兄弟你叫什么?”一边说还一边下意识的就展开双臂扩开周围拥挤的人,想让年轻人走得更顺畅一些。   年轻人还是轻笑着:“我叫石涧仁,叫我阿仁好了。”   杨德光在嘴里咀嚼了一下:“是……贱人……?”却没半点嘲笑的口吻,只是有点难以相信会有什么父母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连忙不熟练的把话题岔开:“哦……阿仁,你来过这里没?我看你还是有力气的,我们只要有力气就有活路干!”   石涧仁的笑容深了一下就收敛起来跟上:“嗯,我有力气,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吧,我连江州市都是第一回来,早上坐夜班火车才到的。”任何一个坐了一两天火车的人才会这样头发都油腻腻的,在山上他可是经常打理的。   杨德光不多问为什么刚到这个城市却来当棒棒,立刻就如数家珍的挥手指:“这边是小商品批发市场,这里是针织品批发市场,那里是面料批发市场,那边是服装批发市场,整个这一片几条街,有十八个大的批发市场,其中有八个都是服装批发市场,然后还有很多小批发就边角了,很多活路的……张哥,这是阿仁,我们一起的……刘师傅,这是阿仁,我们一起的……谢老板……王姐……”   很明显,杨德光确实在这里做了不短的时间,两人一路走来,都有人跟他打招呼,除了棒棒,也有路边的司机、报刊亭、工作人员、看门的,甚至铺子里忙碌的商人,倒不是他的人缘有多好,实在是人太多,稍微认得几个都感觉一路走过都能挥挥手点点头,对石涧仁也有客气的笑容。   成功利用借势进入这个码头环境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挨着和气的回点头,虽然别人基本都不在意他的反应。   其实两人一直在往下走,也就是从有公交车的大马路,钻进旁边狭窄的石阶往下走,接着就是只有货车经过的拥挤小巷,中间还穿过市场建筑内的商铺,消防梯,过道再往下,就到了有大量大型加长货车的批发市场仓库区,到处挤满了人力搬运和叉车,之前在马路上看见的顾客商贩就随着这个过程越来越少,还要往下,就从市场建筑的最底部穿过停车场陡然一下走到似乎城市边缘的建筑外,面前突然就出现那条宽阔的大江!   见惯了十万大山的石涧仁在被马路上人潮汹涌冲击了以后,再次被眼前宽阔大江浩浩荡荡,缓慢却势不可挡流逝的感觉给冲击了一回,不过应该没有前次那么大,毕竟出来路上也看见过一些大河了,对格外讲究修身养性的师承祖宗来说,不过是第一回见的视觉冲击,心理上最多是哦一下,原来这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感觉,古人写得真好!   杨德光当然没冲击,那一直举着的手似乎就没放下过:“我们这码头正在两条江的接头,所以古时候就是码头,做买卖的都从这里方便,你看这江边一坨一坨的,就是码头,不是一条趸船就算一个码头,一坨,那一坨有好几条趸船可以停十多条驳船才叫一个码头,一共有十二个码头……”   目光从江对岸的建筑收回到宽阔江面,再到眼前的江边,石涧仁有些佩服的点头:“好大,我们县城河边就一条过河船,只能装二十个人那种。”   杨德光哈哈大笑,对石涧仁来自小地方的路数更有亲近感:“因为夏天涨水,冬天枯水,吃水线不停变,所以码头离岸边的距离是在不停的变,所以所有的码头全都得靠我们把货物一点点顺着跳板挑上来!没有我们棒棒,这些货物就没法上岸!”   口吻中终于对自己的职业有了点自豪。   看着那一条条几乎从江心趸船边连接到岸上的跳板上基本都有蚂蚁般的棒棒在搬运货物列成线,石涧仁真心感叹:“这么大一片市场,都是肩膀一点点抬出来的,长城也是一块块砖砌起来的,有种!”   杨德光反过来佩服:“啊?你去过长城?!”   石涧仁摇头:“没,书上看过。”   杨德光再挠挠头:“我小学都没有念完就出来找活路了……”脚下其实一直都没有停,离开了城市建筑,到江边就是一条有点破败的水泥公路,一直接到江边乱石滩上,顺着石阶要到这条公路的半腰上一大片密集的破烂棚屋一直顺着城市建筑下面的死角延伸到很远,和下面江边公路上又车水马龙的气氛不同,棚屋一片杂乱的安静。   杨德光经过时候指了下:“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脚步依旧往下,石涧仁看看下面基本都是沙石货车以及客轮上下人流,以为杨德光是带自己去挖沙石或者趸船上搬货,还做了几个深呼吸算是准备迎接新工作。   没想到杨德光却带着他走到公路边一排肮脏的烂砖房,都是污水横流的餐馆和卖水果纪念品的临时商铺,然后大步走进其中一间坐了不少人的小餐馆大声唔气:“老板娘!来个烧白,两碗豆花饭!”转过头问石涧仁:“你喝酒不?干酒!”   石涧仁有点吃惊:“我……我还没干活……”他其实想说我们还不熟,而且自己已经做过两回棒棒,知道萍水相逢这样一碗饭都是用汗水装满的!   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不客气的咕嘟一声,实在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也就吃了个白面馒头,在山里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哦!   特别是立刻就端过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烧白,那盐菜烘托出恰到好处金黄色的整齐肥肉片,香味简直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强烈!   这让石涧仁的喉头都忍不住响亮的吞了一口口水!   就算自己修练再多沉静如水的养气功夫,也没能随时控制口水不蔓延啊!   杨德光哈哈大笑的拍着石涧仁的臂膀:“兄弟!我一看见你就欢喜!今天搬了一上午东西,有十五块钱,我请你!这里饭管饱!”接着又对周围差不多打扮的棒棒们介绍:“阿仁!我们一起的!”   一饭之恩,一世回报。   ; 007、敲竹杠再掉包剥皮   一碟烧白其实只有五六片肥肉,杨德光简单的一划拉,就把其中一半穿到石涧仁的碗里,重点是下面垫底的盐菜,很下饭。   然后白嫩嫩的豆花,有辣子蘸水,挟进来滚一下混到白饭里有强烈的味觉刺激,更下饭。   穷人吃饭不会讲究口感,味蕾和食材,就是下饭。   尽可能省钱的菜里吃下更多的饭,才有力气去搬运东西。   石涧仁没有热泪盈眶,没有哽咽激动,笑着点点头开始吃自己的饭,但摇头拒绝了杨德光喝白酒的好意,因为那土碗端过来的劣质白酒很显然闻着就勾兑得有些过分,甚至可能有工业酒精的味道,已经习惯了喝点自酿美酒的年轻人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喝这种酒,也不劝杨德光,自己以后能让他尽早不喝这种就行了。   但看起来憨厚的杨德光也有狡黠的时候,那个水桶腰一样的肥胖老板娘把最后一碗白酒端过来,骂骂咧咧的说两个人只要了一个烧白,肯定要吃她好多白饭,转身刚走,他就挤眉弄眼的对石涧仁使劲歪嘴示意外面:“她女娃乖得很!”旁边还有人听见,也跟着偷偷笑。   石涧仁嘴里还叼着半片烧白,诧异他这种风格突然变化,都来不及张开嘴说话,就看见那听见这话的老板娘敏捷得根本和身形不符,一个后跳步啪的一下就把手里的抹布砸到杨德光头上:“乖不乖,关你龟儿逑事!”   杨德光哈哈傻笑不反抗,端起酒碗滋一口,吃片烧白,享受极了!   石涧仁就专心刨饭,当他吃到第三碗米饭的时候,杨德光才喝完白酒吃完烧白,也开始端着碗猛刨,等石涧仁忍住再吃一碗的冲动,适可而止的端起豆花碗里剩下的半碗豆花水,把这微黄带点甜味的豆花水当做这几天最美味的汤润到肚子里时候,一条伶俐的身影就跳进来,嘴里的话语又急又快:“我们的味道是最正宗的!绝对巴适的江州口味,保证你们吃了还想来!”   一口倒土不洋的椒盐普通话,石涧仁就看见应该是杨德光说的那个老板娘女儿带着几个游客进来,很抱歉,和杨德光立刻偷偷转头看年轻小姑娘翘翘的屁股和圆鼓鼓胸脯不同,石涧仁的眼光只在那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脸上逛了一圈,在他脑海里根本没有美丑之分,重点在眉毛和眼睛上停留了一下,正好那姑娘转过来看见他,那种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眼神很特别,怔了怔麻溜的把手里菜谱本抽打在杨德光的头上,倒是跟她妈有异曲同工的准星:“偷偷摸摸看啥子!又有老乡来嗦?”   杨德光一点没有被打的觉悟,昂头挺胸:“这是阿仁!我们一起的,以后一起的……”巴不得多说一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石涧仁点头对那姑娘笑了笑,低下眼帘继续喝豆花水,只是不要钱的豆花水,他却平端缺了好多口的破土碗,小口小口喝得好像燕窝汤一样舒坦自在,吃饭七分饱,然后慢慢润点汤这是基本的养生原则了,只要能做到,石涧仁都一定会做到,老头子活了过百岁这就是证明。   所以那小姑娘就再多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比较一下咕嘟嘟把剩下豆花水连剩菜倒进嘴里,张开五指在自己脸上一阵乱抹的杨德光,快速的回头继续招呼自己的客人去。   继续热情的用半生不熟普通话介绍:“绝对的江州风味,豆花饭、鱼香肉丝、毛血旺、爆炒小龙虾、油炸小黄鱼!味道包你们满意……码头上几十年的老字号了!“个头不高,眼光却顾盼生姿的又回头瞟了眼石涧仁,喝汤的年轻人依旧斯条慢理,和周围那些棒棒真的有种鹤立鸡群的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头发长还挽了个抓髻?   油腻腻的头发在这里就没什么稀罕了,棒棒哪个不是脏兮兮的。   那种君子温如玉的做派,就算这小姑娘再不懂,也能轻易的就跟周围的棒棒们区分开啊。   但好像得到了什么暗号,原本有些闷头吃饭的棒棒们却热闹起来,高谈阔论今天的搬运生意,猜拳行令的方言响成一片,让走进来的外地旅客觉得好像也蛮兴旺,就寻了张桌子坐下来。   小姑娘手脚麻利的抹了桌面摆上碗筷,经过杨德光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拿手指敲敲边角。   正准备跟着杨德光起身的石涧仁就被新认识同伴拉了下手,看他重新坐下来拿筷子磨蹭剩下的那一点点残羹剩菜。   石涧仁有点似笑非笑的低下头,不吭声的也玩筷子。   果然,等外地游客吃完饭,那小姑娘已经换到了巴掌大的柜台后,换成水桶腰的老板娘来算账,油腻腻的菜单拿过来一看就报价:“三位一共,328元!“   三个外地男人一下就炸开了:“啥?一盘小黄鱼也只要15块钱,明明刚才点的时候只要几十块,怎么算出来328?!“大餐厅吃个几百块不稀奇,这么个破烂路边小食店敢要这么多钱?!   这才三四盘菜而已!   老板娘气定神闲:“你看清楚,菜单上是一条小黄鱼15块,你们这一盘有十二条……“   三个身材高大的北方男人立刻就明白遇上黑店,大骂着要掀桌子,却看见周围忽然一下就站满了人,全都是身材健硕一身精壮腱子肉的年轻男人,起码有二十个!   没人说话,可那沉默凶悍的表情跟手里杯口粗的竹杠立刻就压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明摆着敲竹杠了!   给也得给,不给那就打了再给!   倒吸一口冷气的游客只能自认倒霉,从钱包里摸出四张四人头挤到小柜台边发牢骚:“你这个小姑娘不实诚……“   唯独没有站起来的石涧仁皱紧了眉头,瞥了一眼,果然看见那小姑娘把其中两张钞票,大白天的在灯下晃晃:“哟,缺了角的,两张都缺角,银行都不要,麻烦换换……“   已经心烦意乱的游客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瞬间两张钞票已经被掉了包换成假的,愤怒的接过去塞钱包里换两张,小姑娘却依旧拿着一大叠五块一块的零钱来找补,十个白嫩嫩的手指头翻飞:“喏,十块,二十块,二十五块……“   看着钞票一张张放在桌面上,可那小指头在摊开的钞票掩盖下,却放上去一张尾指就灵巧的勾开一张,掉进专门设计的小柜台缝隙里!   最后拿到手里不过二十来张一块的!   就这么在码头吃顿饭,要整整刮掉三层皮!   这是石涧仁入世第一天感受到的世道。   ; 008、两小时熟悉地形轮廓   做棒棒就没有偷懒一说。   中午吃过饭看过戏,杨德光就带着石涧仁到江边的货轮上开始搬运货物,这一忙就是到昏天黑地,纵然在山里肩挑背扛也要做农活,石涧仁还是从来没有这样爆发式的劳累过,天黑后只匆匆吃过一大碗面条就带着一身的酸痛和火辣辣昏睡过去,连睡在哪里都没有印象了。   却在第二天一早四点过,就被杨德光叫起来一起去上工。   过去睡眠的几个小时仿佛一瞬间,整个身体完全还没有从那种极度疲乏中苏醒过来,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这让石涧仁站起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山上好歹也是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成年捣鼓两个人的吃喝哪有这么大的劳动强度,一直认为自己还算强壮的石涧仁狠狠的扩了一下胸,就听见后背脖子的肌肉发出了不由自主的吱吱声,双臂和大腿好像粗了一大圈,肿胀得都在抗议这样的过度劳累。   不过石涧仁已经把眼睛看向周围,昨天晚上没有来得及打量的这个栖身处,原来就是杨德光带着下到江边半坡边的这些棚户里,灰色墙砖斑驳破落,屋顶乱七八糟的用竹杠、篾条做骨,糊上报纸竹席搭成天花板,说有多破败就有多破烂,而整个天不亮的黑沉沉中,只有一盏昏黄挂着蜘蛛网的小灯泡勉强照亮了这个长条形的空间,一长排通铺上起身的男人几乎个个都衣衫褴褛,十多二十号人咳嗽、呵欠、懒腰跟咒骂混合在一起,浓浓的汗臭味再充斥其中,社会的最底层就这样全方位冲击在面前。   过于僵直的身体,让经过的人以为他还没睡醒,砖头砌成的大通铺前过道很狭窄,经过时很不客气的撞开推攘:“发什么楞!好狗不挡道!”   使劲甩了一下头的石涧仁才把目光聚焦到面前来,想习惯性的笑笑都觉得脖子上的肉不听使唤,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的第二天!   还好杨德光已经拿着一张破得跟渔网似的毛巾进来一边匆忙的擦脸一边招呼:“老陈!阿仁第一天来,不习惯,以后我们一起的!一起的……”   经过的人还是哼哼两声。   石涧仁终于挤出个笑容来,抓起那根黑色的棍子和麻绳:“是有点不习惯,不过已经好了,走吧,今天做什么?”自己的小包袱就扔在通铺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物品,不用担心被偷走。   杨德光也拿起自己的竹杠麻绳挤着从大家伙中间带路出门去,他相对粗壮的块头挤过破烂木门的时候,门框都咯吱作响,有几个人在笑骂:“阿光,你赶着去投胎么?业务又做不完!”   旁边有人搭腔:“业务?他娃就想去看耿妹子!”   杨德光只嘿嘿笑的招呼石涧仁跟上。   出来房屋外到处一片昏暗,因为都是临时违章建筑,当然连路灯都没有,江面上倒是各种船舶灯火通明,给了点余光让这里不至于连石阶都看不清,石涧仁发现没有朝着下面的码头和餐馆去,而是往上走,几十步台阶以后,那大片仓库、车站和批发市场已经人头攒动了,现在还不到凌晨五点钟,习惯于乡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石涧仁有些惊讶:“这么多人?赶集么?”   标准的乡村见识让杨德光很有优越感:“天天都这样,江州是这里最大的城市,直辖市呢,这里也是周边最大的批发市场,各个区县的商贩都到这里来批发货物,每天的生意不能耽搁,当然就是晚上赶过来,早上买了货,再赶最早一班车或者船回去,九十点钟正好开门营业么……”   石涧仁恍然大悟,然后果然看见杨德光娴熟的从路边挤过人堆,一坡石阶下的角落里,忙碌汹涌的人流旁边,展开了一辆白铁皮做的推车,昨天在餐馆看见做手脚的那个小姑娘正手脚麻利的叫卖早餐,杨德光到了推车面前先就一阵傻笑,那模样十足好像摇尾巴的土狗:“耿妹子!要搬东西不……”   春晓乍寒,小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鼓鼓囊囊的却依旧遮掩不住青春的俏丽,比起昨天,头发很时髦的在前面梳了个翘起来的鸡冠式刘海儿,外面罩了白色围裙和袖套,眉飞色舞的脸上不客气:“搬什么搬!要搬早就该来帮忙了……去去去,手别来!吃什么?”最后一句却是转头问石涧仁的了,还顺手拨了拨刘海儿。   杨德光重复那句:“阿仁!我们一起的……”然后又急着表现:“早饭我请!馒头、肉包、稀饭、油条、豆浆,随便吃!”他自己就很不客气的抓了两个馒头和油条,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一张十元钱已经放在了推车上。   石涧仁看看那白铁皮自制的早餐车上挖了两个大洞,一边是大锑锅煮的粥和豆浆,中间用铁板隔开,另一边是一高叠的蒸笼,点点头也跟着拿了馒头,但另外要的豆浆,耿妹子熟练的用个塑料袋舀两勺进去还问了句要不要糖,才插了吸管递给石涧仁,手指勾着塑料袋在交错的时候有片刻接触。   杨德光似乎大后悔,连忙也要了豆浆,带着石涧仁走出去十多米,还在回味那不亚于摸手的触碰,石涧仁把昨天晚上新找来的十块钱递给他:“你花钱比我多,别太大手大脚了。”   杨德光有些惊讶,但憨笑着还是接受了,急着介绍早上的工作:“中午过了整个交易批发市场就冷清了,基本上关门歇市,我们才去给码头、轮船、车站下苦力,早上就是赚这些商贩进了货送到车站码头的钱,还有批发市场自己转运货物的钱,你先跟着我做几天,熟悉了周围地方,就能自己单独做了。”   巨聪明的年轻人却只用了俩小时,就基本搞清楚了周围的地形,对十多个犬牙交错的交易市场、七八个不同的公交车站、长途车站以及两个客运码头的线路就有了初步的轮廓。   这需要一种对陌生空间建立方位感的能力,他很擅长,而且这俩小时重点还不在这里。   这时候他俩已经接连揽了七八单活路,大包小包的用棒棒和麻绳把货物跟随雇主送上车,大多数都是服装,体积大重量也很沉,距离虽然都不算很远,但从商场市场里面上下,到街面梯步穿行,每趟能拿到几块钱的力资,两个人的头上已经白气腾腾的汗流浃背,天色也逐渐亮起来了。   杨德光没注意到自己今天成交的频率比以往高了不少,几乎一刻都没停过,远远的伸长脖子看耿妹子那继续忙碌的早餐摊子:“我当初可是老乡带着半个多月,才搞清楚周围的地方呢……歇口气,好累,怎么以前早上没觉得这么累?”   说到这里才醒悟似的转回头来问自己的新朋友:“你给别人挑东西的时候在说什么?”   搬运货物的力夫棒棒,几乎从来都不跟雇主说话吧?   在这个纷繁拥挤的批发市场,力夫不过就是人形搬运机,临时的雇佣关系短短十几分钟,之后相互再无交集,有必要搭腔说话么?   ; 009、再聪明也会出错   感受着汗水淋漓顺着耳后脖子往下流,石涧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这能挽起发髻的长头发剪了,摸摸耳朵思忖了一下还是对自己的新朋友多说两句:“阿光,未来能做什么我不多说,现在既然我们是在做棒棒,那我们就得清楚我们出卖的东西是力气,怎么又快又省力的卖出好价钱就是我们该动脑筋的。”   杨德光愣住了,有点嚅嚅:“啊?我……大家都是这么做,动什么脑筋?”   石涧仁笑了笑指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拉杨德光在这个污水横流的街角路牙子上坐下来:“你看看,棒棒们最常见的揽活方法就是站在每个市场每栋大楼的门口扎堆站着,等着雇主提着大包小包的货出来,这个时候等于每一次都是起码五六个人甚至更多去争取一个业务,就算业务一直在出现,但始终是被动的在被人选择,其实换个思路来想,为什么我们不能选雇主呢,看准了合适的雇主,跟着进去市场,直接在他拿到货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业务就是你的,不用去跟别人争,所以今天早上从第二单开始,我们都是在市场里面接的,你没注意到?”   杨德光呆滞,眼珠子还有勉强的转动:“怪……怪不得,好像每次都是你叫我一起过去,就自然而然的接到业务了,你怎么知道那是雇主?”   石涧仁理所当然:“早上四五点钟,这么辛苦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闲人,你看看那种身强力壮的男人,他自己拿货就能提出来当然就省了搬运费,还有那个大妈,身材体力也不错,而且看起来巨泼辣,就算叫人搬东西也不愿多给钱,而你记得我们后来找的两次都是年轻姑娘,对么?”   杨德光有些恍然大悟:“她们肯定不愿自己提东西,娇里娇气的,你找过去当然一看一个准了?!”   石涧仁点点头:“年轻姑娘也有愿吃苦肯下力的,所以我们就找那种穿得花枝招展又巨干净,还有高跟鞋,她们肯定不愿自己拿,而且你没觉得她们一般都会多给一两块钱?”   巨憨厚的杨德光都跳起来了,使劲拍自己的大腿:“哈呀!就是,就是……”   石涧仁安静得很:“无论做什么事,就是下力的棒棒,也值得动脑筋做好,今天早上我们也试了试,这样集中时间一点都不停两个小时,没有昨天下午晚上去货轮上搬运那么劳累,但是赚到的钱已经比昨天下午四个小时更多,这样今天下午晚上就不用去货轮上揽活了。”   杨德光有些舍不得:“不就是卖力气么,我有力气,早上赚得多,上午再赚,下午还去搬货,一天就多赚点!”   石涧仁摇了摇头:“你真打算做一辈子的棒棒?我不是觉得做这个有什么不好,但你看那个老到五六十岁还在当棒棒的,不适合了吧?”   杨德光简直有种怵然而惊的感觉:“啊?没想过……”   石涧仁平静:“现在做这个不过是为了糊口,有了基本生存的机会,就应该多看看多观察,寻找新的机会,一步步改变自己。”   杨德光只能眨巴眼睛,可能他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多:“你……懂得……好多。”   石涧仁笑笑没说自己跟那些年轻姑娘搬运的时候多问了几句什么,指指前面的批发市场又拿了棍棒麻绳起身,去验证自己的观察能力。   但天亮以后的市场却有了变化,似乎赶早的那批外地拿货商贩潮过了以后,现在很多都是零星拿货,甚至还有干脆就是来逛市场零买的,雇佣棒棒的比例大幅下滑,两个“鬼鬼祟祟”的棒棒接连跟了好几拨年轻姑娘,只成交了一次。   不过石涧仁倒是有时间跟杨德光多聊了几句:“我在人民路那边也做过两回棒棒,很明显一丁点东西,就能收五块钱,比这边轻松多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愿意一直在码头这边做呢?”   杨德光摸着后脑勺想了又想,好像这种思考的能力对他来说相当陌生:“好像……好像我们码头的都很少到市里面街边去当棒棒,听说他们有时候站一天都找不到什么活儿,码头上不管怎么说,上午在市场,下午去货场,肯定有的是活路……嗯,好像就是这样的。”   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结果杨德光的熟门熟路在这个时候还是起到了用处,一个过路的中年女人叫住了他:“光娃子!给我去仓库搬几件货上来,赶紧!”   这就是码头棒棒们在上午时分最多的业务了,为市场里的商家们搬运大件货物,从那些藏身在周边各种楼宇里的仓库送到档口上来,杨德光喜笑颜开的答应了,立刻带着石涧仁往那边去,临走还不忘介绍:“潘二姐!这是阿仁……我们一起的……”   中年女人娘如同这个市场上绝大多数女人一样泼辣,声音洪亮的指挥四五个小姑娘在店堂里面带着客人挑选货品,嘴上不客气:“两个死瘟丧,费什么话,赶紧到那边库房把货搬出来!”   杨德光不以为意的出来给同伴介绍:“嘴巴凶,人蛮好……你莫往心里去。”   石涧仁温和的点头笑笑。   批发市场里摩肩接踵到处都挤满了拿货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争吵声、笑骂哀求声连成一片,杨德光带着石涧仁穿过楼梯、青石板街道、台阶和消防通道才在一个又脏又黑的地下室里看到货物,这一趟,就跟以前搬运的东西不一样了,拿货的人基本都是黑色塑料大口袋三五个,合计不过五六十斤,棒棒两头一挑,其实掌握好技巧并不难,而从库房里拖出来装满服装货物的编制口袋因为都是从外地货运发来的,动不动就是半人多高两三百斤!   虽然只有百八十米,到处都是梯步,那些一人高的巨大衣服包,绝对不是几个姑娘能挪动半分的,所以动静都不同,杨德光带头脱下了外面已经湿透的汗衫,把磨得有些单薄的衣服顺势扎在腰上,再把棒棒插在腰侧捆紧了,裸着上半身半蹲在立起来的巨大货物包前面给石涧仁做示范:“抓住两个上角,用屁股顶住货,慢慢起身,斜着这样驮在背上,就行了……你高了点,可能要吃力点,如果不想搬,就我来,很容易闪到腰,那就好多天没法干活了!”   他的个头的确也就一米六不到,大多数从少年时候就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就是这样被压矮的,比自己的新同伴低了大半个头。   石涧仁其实并不拒绝劳累,只是习惯性的动脑筋追求个怎么才是最划算的,笑着摇摇头照做,杨德光提醒:“衣服,衣服脱了,这个编织袋很磨衣服,磨坏了就没得穿……”   刚刚当棒棒的年轻人还愣了愣,怪不得杨德光背上肩头都是一片片的茧疤,在穷人眼里,宁愿自己皮肤磨穿,都舍不得衣服磨穿。   这就是入世的现实。   这就是穷人!   笑了笑,石涧仁还是脱下那件土布衬衫扎个马步靠住货物,再把双臂从头部两侧反过去拉住了编织口袋包,利用腰胯做支点嘿一声就把两三百斤的货物驮起来,立刻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重量压得浑身骨骼似乎都在嘎吱作响,旁边正在开玩笑说杨德光赶紧找个妹儿给他补衣服的仓库小妹顿了一下:“咦,你看起比阿光还……”同样也是农村来的姑娘说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两个男人就尽量只把货物包拖离地面几厘米,一步一顿的走了。   只是这庞大的货物包就很容易磕碰到别人,经验丰富的杨德光尽量舒展手臂用力,这样头就能抬得高点看着人,一边走一边给石涧仁传授心得,巨聪明的年轻人的确高了点,多那么点高度,就感觉反扣的手臂被拉得要断掉一般,所以弯腰更厉害埋着头跟在杨德光身后,盯住前面的脚后跟走就是。   结果刚钻出库房穿进消防通道,杨德光避开挤在通道侧面就迫不及待翻看各自搜罗货品的商贩,还没来得及提醒,后面的石涧仁一头撞上去,倒不是自己的块头,而是两边延展出去的货物包,蓬松的衣物被压在长途货运包里面的时候格外沉甸甸,而且巨大的重量带来的反弹力一下就把那商贩给尖叫着撞飞了!   是个女人。   ; 010、到底谁当谁是傻子   石涧仁看见踉跄着从自己旁边摔倒的商贩,一下反应过来为啥,连忙放下货物,伸手托住了对方,结果那全靠石涧仁才没有摔在水泥地上的女商贩爆发出来的尖叫声比被撞的时候更甚,厌恶的躲开石涧仁的手,好像那上面沾满了细菌,使劲拍打着被接触的衣服外面,就算不是什么敏感部位,还是恶心得要命,她那几个同伴原本已经开始尖声娇叱两个棒棒的,这会儿立刻把火力转到石涧仁这边来:“你个xx养的乱摸啥子!要脸不要?臭搬运的胆子放野了敢乱摸,是你碰得的?”   “最烦你们这种色眯眯的搬运工,就知道偷奸耍滑的流口水!”   “一身油腻腻脏兮兮的,还敢到处!报警抓坏人啊……”   无辜的棒棒看着自己的好心已经逐渐上升到需要警察介入的层面,倒也不慌张,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就叫杨德光拖着货物包转身,结果市井商贩却容不得他离开,撒泼一般大叫,更是把棒棒这营生骂得猪狗不如,贱得比烂泥还扶不上墙,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如果是第一天做这活路一定会气血冲脑,无地自容,杨德光却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表情,有些神情木然的站在那还探身把更高大点的石涧仁挡在身后,任凭怎么乱骂也不还口,反正这些女人也不可能碰这俩汗津津的搬运工。   原以为多等得几句,对方发泄完了气消了就行,却没想到招来几个男人,气冲冲的过来就是一脚飞踹:“老板的女人你都敢非礼?!”   石涧仁本来就没低头,眼明手快的拉了杨德光闪过这一下花拳绣腿,结果脚上落空的男人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下几个男人更加恼羞成怒的跳起来要动手打人了,石涧仁只能无奈的抬手挡了一下。   真心只是挡了一下手臂交错,还没什么反击,他那好歹也是在山里天天锤炼出来的身体就像钢筋铁骨,对方顿时痛得好像小臂都要折断了,惨呼之下呼叫连连:“棒棒打人了!狗*日的贼搬运,满脸蛮肉,打不死你个狗*日的,老子……”   那几个女商贩更是什么市井之间的污言秽语都用上来:“x你娘的臭搬运,毛手毛脚的就想占便宜,还敢打人……”有一个甚至还吐口水,还好石涧仁拉着杨德光敏捷的躲开了!   闹得是张牙舞爪般凶悍,却没人敢伸手,这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通道边聚集了好多人看热闹,直到维护市场秩序的保安过来,看见熟识的棒棒搬运也有高人一等的感觉,伸手驱赶:“大清早的不好好搬运做事,折腾个屁,走了走了,赶紧去忙活路!“   虽然是一片好心的帮忙,转头对商贩们说的话却更伤人:“就是两个棒棒,你们跟这种人吵闹有什么意思,要钱没钱赔,要命就一条,你们还能干嘛?“   以石涧仁很难计较的心态,也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滩屎,有点苦笑不得。   结果那个摔了一跤的男人却不依不饶的继续大骂,还从旁边顺手抓了个什么笤帚来打人,几个女人更是呱噪着助阵,原本呆呆的杨德光倒是立刻顺手把腰间的竹杠抽出来招架,不还手可也不能被人白打了,石涧仁看见周围那些棒棒讪讪的也把棒棒拿出来示意,但却没人开口抵御。   所以他也苦笑着抽出自己腰间的棍棒来,话说自古以来英雄不问出处,关羽关云长还是个卖草鞋的呢,现在这些人怎么就把搬运的棒棒看得如此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声音突然传来:“干啥子!好大一回事嘛?还要打得乌烟瘴气么?”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个黑色包,颇有成功人士派头的从旁边那些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喝斥的阻止了拿着笤帚的那个男人。   石涧仁略显诧异,这个人的长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义薄云天的那种浩然正气吧,却看见那个被自己扶过的女人立刻声音变得有些做作的发嗲:“王总……你没看见这两个棒棒刚才吃我的豆腐!非礼我……我要……我要报警!”一边说还一边撒娇的跺脚!   瞥一眼对方脸上浓妆艳抹的脂粉,石涧仁简直有些作呕,但目光却锁定在那个“王总”的脸上,对方肥头大耳的双目这会儿有些出奇的亮!   亮闪闪的看着石涧仁!   下山入世就是为了找寻明主、兼济天下的年轻人可不会觉得这会儿对方有吹沙见玉的沧海遗珠眼力,反过来静静的看着对方眼睛。   他虽然不知道现代医学的说法其实就是瞳孔放大,极端兴奋下瞳孔甚至能放大四倍,但古话传承里这种双目含珠的最通俗说法就是见钱眼开。   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所图的?   那王总根本看都没有看女人:“好大一回事嘛!闹什么闹,小兄弟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做人要大气……”一边说就一边伸手来揽石涧仁的肩膀了。   这个剧情扭转得实在是太快,周围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女人更是好像突然被卡住脖子的母鸡一样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中年男人。   石涧仁往后退了半步,让开那肥腻的手:“我们搬运东西撞到人,的确是对不起,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继续做事了。”   结果王总依旧哈哈大笑着上前拉住了石涧仁的光膀子,极为热情的熟络:“撞到也是缘分嘛,小兄弟身体看起来很好,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   如果换做其他棒棒,这个时候多半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起码杨德光都摸着自己后脑勺有些难以置信又好像觉得理所当然,涨红了脸居然不敢开口说话。   石涧仁却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看周围挤得有点水泄不通的人群,倒是笑笑先把话头扎死:“老板真的不追究了?”   那王总一叠声的大包大揽:“没事没事,小张,过来给这位小兄弟握个手,大家都是出来讨饭吃的不容易。”那个刚才还耀武扬威跳起来踢打的男人更莫名其妙的过来,但还是呐呐的跟石涧仁握手了,年轻人却把声势给那保安看,起码这个时候这是唯一穿制服的人。   保安也点点头挥手驱散周围:“好了好了,没事了……就晓得看热闹,还怎么做生意嘛……”   这会儿放松点肩头力量的石涧仁才被王总跟那个小张,又拉又拽的热情笼到消防通道的角落,虽然这里还是堆满货物,也有不少人,但起码不会谁都看着了,年轻人开门见山:“老板,我们是下力人还要做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那王总放光的眼睛都使劲按捺掩饰了一下,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包烟:“哎呀,没什么,没什么,遇见也是个缘分,抽根烟,好烟!”   后面有些为新朋友担心的杨德光紧紧跟着两三步外呢,闷声闷气:“市场里面抽烟抓住了罚款五百……”   那小张同行的两三个男人连忙过来拉杨德光,可别看这家伙个头不高,倔强的站在那任凭这几个人拉拽都跟磐石一样纹丝不动,专注的看着石涧仁,生怕他被别人骗,又或者错过了什么好机会。   满矛盾。   石涧仁回头的时候,就从杨德光眼里读出了这些,笑着挡开了香烟:“真的,有什么说什么,我不抽烟的,我们还要干活。”   那王老板终于把情绪调整好,很漫不经心的好像想起什么:“呃,对啊,这个月我老爷子要做寿,小张,你说我买根直点的木头给老爷子雕根拐杖怎么样?我就觉得这根黑色的木头挺直的。”   杨德光和那个小张的眼睛这个时候才终于落到石涧仁手里那根黑色的木棍上来。   是很直。   比普通棒棒手里喜欢拿的竹杠短一点点,当然也没有竹杠那么粗,准确的说更像一根一米出头的棍子,只是棍身笔直,两端一般粗,棍子头上都给磨成了半球型,黑色虽然有点少见,但上面的疙疤木纹倒是清晰,但都被磨平了,现在看起来木木的没什么出奇啊,实在是要形象点,那就是跟金箍棒差不多,只是没那么长。   石涧仁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东西,就在他目光离开王总脸上的一刹那,那中年男人使劲对同伴做了个眼色,刚才还破口大骂的小张这会儿立刻:“哦……呃……哦,对!对!拐杖!给老爷子买根木头去雕拐杖,棒棒,你开个价,王总给你买了,一两……”   那个王总的声音敏捷远超他的身材:“二十块钱,买了你这根木头?”   杨德光都不满了:“二十?!我这根竹杠在日杂市场都要三十块,我兄弟卖给你然后填钱再去买根竹杠,你当我们是傻的哦!”   王总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五十吧,怎么样……”禁不住就伸手去拉石涧仁手里的木棍。   石涧仁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笑了,很斯文的那种笑,反正不会出现在棒棒脸上的笑:“五十块?千年乌木,价比黄金,品相这么好的一整根,你要我卖你五十块?你真当我们是傻的哦?”   那个满眼放光的王总,演技拙劣的小张和涨红了脸的杨德光一起,都呆滞了!   手里拿着一根黄金扁担,居然来当棒棒?!   到底谁当谁是傻子哦!   ; 011、晃花了眼的阳光帅气   杨德光也难以置信:“这根……棒棒真的值很多钱?”   石涧仁用尽全身力气还是集中在扛包上:“嗯,学名叫阴沉木,特殊情况下锤炼出来就变成这样,巨难得巨珍贵。”叫乌木就是因为这种被封闭埋在地下的木头多半都是黑色的,科学上的说法是缺氧碳化,就好像石墨碳化的最高体现是璀璨钻石一样,木头碳化的结果绝大部分是煤炭,只有极少数机缘巧合,各种条件具备了才会变成乌木,几千年的说法不过是个起步,其实品相好的乌木多半都在地下埋藏了万年,已经完全改变了分子结构根本就不能称为木头,外表古朴凝重,有铜打铁铸般的坚韧,而且自己手里这根原本就是名贵木材碳化,算是难得中的超级巨难得!   杨德光简单理解:“就像……孙悟空在炼丹炉里面炼出火眼金睛来?”   石涧仁开心的笑了:“嗯,就是这个意思。”   杨德光问最难以理解的:“可……可你为什么不卖了棒棒换钱,这么值钱,能换好多钱!”   刚才一下被戳穿,想糊弄捡漏的王总开了个两万块的价格,被石涧仁笑着拒绝了,因为前面撞人的事情早就占住了势头,和杨德光一样难以置信这个棒棒行径的王总他们就看着石涧仁回去搬了两三百斤的货物走了,那根黑色的木棍依旧插在裤腰上,毫不在意。   石涧仁被沉重货物压着的身躯还顿了一下,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很难长篇大论的讲述什么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中国文人传统道家思想,更难给杨德光解释什么叫宁可清贫自乐,不可浊富多忧,好几步之后才尽量找了个自己朋友能听懂的理由:“我不需要卖这样的东西来维持生计,玉不琢不成器,孙悟空也要在炼丹炉里锤炼才有火眼金睛,我同样需要的是磨炼而不是钱。”   说话间,两人就把货物包拖拽到了潘二姐的店铺,杨德光已经彻底不在意老板娘给的几块钱力资,还是石涧仁主动问过,说好明天这个时候,可能需要再来继续从库房搬货,两人才顺着人潮往外走,杨德光终于忍不住:“能给我看看那棍子么?”   石涧仁笑着抽出来递过去,乌黑砂亮的木棍杨德光能看出个什么花样来,只是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念叨:“想不通!想不通……要是你卖了这个,几万块钱呢,就能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用做了。”   石涧仁依旧温和:“然后呢?坐吃山空,这几万块吃完了再做什么呢?”   杨德光楞了楞,似乎从没想过那么远:“然后……到时候再说啊,反正享受过了,大不了再来当棒棒呗。”   石涧仁轻笑:“这是一种普通人的想法,但不是深谋远虑的好眼光,而且享受过安逸的生活,再回来当棒棒,心情就不同了,那时候只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凭什么别人就能过好日子,只会怨天尤人,心境就彻底坏了……”   杨德光使劲眨巴眼,完全听不懂,双手把黑色棍子递回来充满了艳羡:“我要是有这样的棍子就好了!”   这话有点无礼,但在石涧仁的眼里,自己的新朋友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没什么贪婪的表情,就是纯粹羡慕,甚至更多的是不解,然后很快还把这种不解和羡慕传递给了别人:“耿妹子!你看,他这根棍子居然值几万块,是什么乌木……”   正在忙碌收摊的小姑娘飞快瞥一眼杨德光手里的黑色棍子,一脸鄙夷:“什么鬼神龙门阵你都要信,你有没有脑子!”在这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长大的小姑娘,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能欺骗的,哦,她不骗别人就算好了。   杨德光笨拙的想伸手帮忙收拾,却被耿妹子用抹布打开:“你个仙人板板!毛手毛脚的!把我东西都弄乱了,哎呀,我的葱花……他在干什么?”   杨德光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一起有点发愣的看见石涧仁居然晃悠着到旁边的报刊亭去买了一叠报纸!   五毛钱一份的报纸,他买了好几份,折在手里一大卷过来:“快中午了,我们住的地方有没有剪刀?我想把头发剪了。”   杨德光艰难的持续今天上午的一个又一个吃惊:“陈老三有剪刀,你……买报纸,包头发?”耿妹子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听见这笑声杨德光连忙回头去看,又挨了一记抹布打,但是他坚持把灿烂俏丽的笑容看完,就这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石涧仁不看:“报纸当然是拿来读的,了解时事动向,知道社会关注,还能学会巨多的时髦词语呢!”   耿妹子再扑哧笑:“这个巨什么,就是前两年的时髦词了,你还在用?”   山里来的年轻人啊一声,倒也不尴尬:“我们那里县城都很少有报纸卖的,难得下山一回也看不到什么。”说到这里有点难得的喜悦。   杨德光还是一副呆鹅样:“早上你说我花钱大手大脚,你现在不更大手大脚?真要看报纸,垃圾堆里多得是啊!”   这下连耿妹子都忍不住拿抹布打他的头:“他都说了是时事动向,今天有什么事,你拿前天的报纸看了能知道?这是文化人,你个文盲,就晓得冒大!”   杨德光只会转头傻笑,小姑娘那张牙舞爪的生动表情都要让他醉倒了。   石涧仁有些迫不及待:“剩的工钱差不多能吃饭了,那我今天就不上工,回去看报纸,阿光你要是忙完回来帮我剪两下头发。”还在自己那挽成发髻的头顶比划:“剪掉就行,搬货出汗太多了。”   杨德光还没说话,耿妹子接上:“他会个仙人!我那有剪刀梳子,等我收了东西去帮你剪!”   石涧仁先看了眼自己的伙伴,杨德光居然使劲点头鼓动:“对的!对的,耿妹子手巧得很,保证比我剪得好……我也回去,我打下手!”一边说,还一边喜不自禁的拉了石涧仁走。   长头发的年轻人本来是要拒绝的,抬眼从杨德光的肩头看过去,正好和耿妹子的眼光对上,俏丽的泼辣小姑娘不闪不躲,骄傲的扬起点下巴,但右手还是下意识的拨了拨那翘起来的刘海儿,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就咬住了,更显唇瓣高翘,石涧仁笑了笑,点一下头没就说话。   熙熙攘攘的码头批发市场,到处都是杂乱的人群跟货物,上午的阳光透过周围茂密的道旁树叶间隙,被撕碎了洒下来,更显零乱。   但就在这一片零乱中,耿海燕的视野里应该把周围都模糊掉了,只有这个年轻人的笑容是清晰的。   小学都没念多久,就从乡下被父母带到码头混迹了好些年的十七岁少女突然有点头晕目眩!   好像被这个笑容给晃晕了!   而且那种小鹿乱撞的心情让她居然有些站不稳!   相比成天看见的市井嘴脸,这张干净阳光的脸太鹤立鸡群了!   看看倒霉的杨德光吧,石涧仁这个对比反差太强烈了。   就算他再落魄,身上的土布衬衫看着再傻气,那头发看着再油腻,也是帅气逼人!   一定是少女怀春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瞬间的事儿。   ; 012、我喜欢你,我们处对象吧!   石涧仁跟兴高采烈的杨德光一起挤过人群回去,都走下黑摸摸的污水台阶了,看杨德光还在念叨耿妹子,他终于开口:“女人是祸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沉迷于女色。”   江州是座山城,很多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建筑底部都是坡地台阶,所以也造就了很多地下空间,没有路灯没有人打理,脏兮兮的甚至有人随便大小便,和喧哗拥挤的街面上有巨大反差,但是在这样空荡荡的昏暗空间里,石涧仁这句话听得杨德光哈哈大笑:“阿仁!阿仁……要不是我认识你,我还以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在跟我说这话呢!老气横秋的……”   石涧仁却是认真的:“你喜欢那个耿妹子?”   杨德光又害羞,估计黑暗给了他红脸的权力:“嘿嘿,都晓得,我就是喜欢看见她,你看她好能干……”   石涧仁一语中的:“她不适合你,你也不可能和她能在一起,当然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起码她妈就绝对不会同意女儿跟个棒棒在一起。”   杨德光立刻沮丧:“对啊……你都看出来了。”   石涧仁不留情:“所以说这件事就是错误的,你不要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精力。”   杨德光马上苦恼:“可我就是喜欢看见她啊,看见就高兴……她高兴我就高兴……”不用光线,都知道他这会儿一定在时候挠后脑勺。   石涧仁真的老气横秋:“声色犬马,皆人之欲……”正好这个时候两人穿过了建筑底部,亮光重现,杨德光一脸呆滞,肯定听不懂他掉书包,只好换成简单的话:“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都是老虎!千万不要害了自己!”   这时候简直都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了,只是他自己都不过十九岁的年纪,说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好笑,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所以杨德光根本听不进去,神叨叨的脸上只有傻笑。   石涧仁只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无奈摇头。   很明显他这种劝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一点在下午体现得更加明显。   说起来早上石涧仁有的放矢的高效率棒棒工作,让两个人各自挣得了四十来块钱,基本等同于以往杨德光全天平均值了,所以石涧仁回请了杨德光吃豆花饭以后,两人悠悠然的回棚屋,比那些下午还要去上工的棒棒,好像多了点优越感。   只是石涧仁喜滋滋的奔着那叠报纸回去,杨德光给他指匆忙回餐馆的耿妹子都没抬头:“咦,耿妹子怎么躲着我们跑了,我惹她生气了?”   石涧仁完全没脾气。   春天的阳光洒在棚屋外,就算再破落,只要自己心情好,那就是洋洋洒洒自有一派海阔天空了,何况棚屋面对着大江,心情真的开阔,石涧仁找了个木头凳子,用半截砖头压住了报纸在石栏杆上免得被风吹走,就如饥似渴的坐在那开始逐字逐句的阅读,精细到报纸上的每个角落每个广告,甚至纸张角落里印刷厂的编号代码,他都有滋有味的研究!   只有喜欢阅读,喜欢动脑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沉浸在文字海洋里的愉悦感,这会儿要是再有一杯茶,那就简直神仙也不换!   女人么……抱歉,深受师父灌输的十九岁年轻人,压根儿就没有过这种念头!   所以当他完全痴迷的状态中,突然眼前多了一份蓝色东西的时候,吓一跳,脸上更是充满了不悦的抬头,看见一张脸红扑扑的耿妹子就站在旁边:“啥?!干啥?”   一贯泼辣伶俐的十七岁少女简直手足无措的慌乱:“报纸!我……我给你买的报纸,码头上……他们天天卖得很好……”又似乎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剪头发,剪头发……我找他们借了推剪过来帮你剪头发……”说着就展示自己另外一边手上拿着的小袋子,果然有把亮晶晶的手推剪,上午石涧仁看见日杂市场那边也有卖的,眼前这个明显连包装袋都没拆开,这小姑娘又在撒谎。   更重要的是他接过那份蓝色印刷体的报纸,立刻就有些皱眉,《深夜的寡妇在呻*吟》、《山村书记的风*流韵事》、《奸*杀……》诸如此类的爆炸性标题已经说明了这份报纸的品味和内容:“这种污秽的东西都能看?”语气难得的严厉。   耿海燕不知为什么都要哭了:“怎么……怎么嘛?我天天看他们卖好多份,好多人上船的时候都买,你不是喜欢看报纸么……怎么……我不认识字,不,我认得一点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一直靠在后面墙根上晒太阳的杨德光不知不觉都舒坦的打盹了,被自己觉得最美好的声音惊醒,带着十足的惊喜跳起来:“耿妹子?你来了?”   在他面前能保持绝对气场的耿海燕才好像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是一脚:“你仙人板……别烦我!”   杨德光无辜的笑着跳开,但是又锲而不舍的靠近:“剪头发!剪头发……快点剪头发,能不能给我也剪一下?”   石涧仁在检讨自己的态度,语气回到温和:“这是为了迎合那些低级趣味写的肮脏东西,看这种会污了眼睛,以后不要买了,多少钱,和推剪一起多少钱,我给你。”说着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仅剩的十多块钱,才略微窘迫:“如果不够,明天我再补给你。”   十七岁的少女呆呆的站在那。   在杨德光面前绝对挥洒自如的她,这一阵却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里好像浆糊打翻了,乱七八糟的五味杂陈,又突然就全部清理干净,一片透亮,然后心儿就忽的一下全都填满,接着好像要炸开来一样蓬发的往外溢出来,现在脑瓜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他知道我是为他去买的推剪!他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瞬间被爱情击中的感觉吧,而且只有第一次品尝到这种突如其来感受的人,才会慌乱得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   完全神游天外!   石涧仁把钱塞到耿海燕手里:“够不够?你说句话啊?”   杨德光还是莫名其妙:“买的?买个推剪干嘛?十好几块钱呢,耿妹子你要学剪头发么?”习惯看见少女脸庞的他跳到正面才惊讶:“咦?你怎么了,一直看什么?”   很显然杨德光的存在就是这会儿少女情怀的清醒剂,回过神的少女看都不看他,定定的直接看着石涧仁那说话时偶尔露出来的一口白牙,圆鼓鼓的胸脯剧烈起伏两下就石破惊天:“我喜欢你!我们处对象吧!”   石涧仁第一反应还是看杨德光,这倒霉家伙好像被雷电击中,身形凝固在那,但脸上表情胡乱抽动,嘴皮抖动,十足触电后遗症的模样。   耿海燕的目光基本都是跟着石涧仁的,顺着转过来看见杨德光的样子扑哧笑:“你傻啊!”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耿妹子的一颦一笑都能让杨德光惊涛骇浪,习惯性的傻笑刚堆出来,又想起刚才听见的话,杨德光错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嚎一声跑了几步到梯坎边抱了头就蹲下去,使劲抱住头,好像钻到地里的鸵鸟一样,想逃避这个现实。   石涧仁长叹一口气直摇头:“师父说女人是祸水,真是千古名言!”   走过去蹲下揽住杨德光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   杨德光猛的跳起来,双手一把抓住了石涧仁的衣领!   扣子都掉了!   ; 013、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好看的姑娘都知道找个相貌平平的闺蜜,这样能够更好的衬托出自己的美丽。   显然和杨德光乃至这片棚屋的绝大多数年轻棒棒相比,石涧仁当然气质不凡了,见多识广的小姑娘心动神摇也不算稀奇,只是如此当机立断的表白,耿妹子也非同凡响。   反正对石涧仁的反应她都是笑,听见石涧仁揽着杨德光肩膀说话更是乐不可支弯腰撑着膝盖好奇的靠近,等看见杨德光跳起来拽了石涧仁衣领摇晃,以为他要打人,才娇叱一声:“光娃子!你要干啥!”   谁知道杨德光居然是对着石涧仁艰难的挤出来一个笑:“你……你要好好对她好!”   石涧仁哭笑不得:“我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能让男女之事徒增烦恼?”对杨德光这样的反应却有些颇为欣慰:“你拿得起放得下,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杨德光执拗:“耿妹子说了喜欢你,你就要对她好!”   石涧仁看向两三米外支着耳朵的少女,索性招招手让耿妹子过来,刚才小小炸了一下毛的小姑娘又温顺得像猫咪,但这个时候就选择站在石涧仁的身侧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按捺不住甜蜜羞涩的气息,也许在她看来,年轻人不过是装样子摆谱,女追男不是隔层纱么。   但她和杨德光听见的却是:“阿光,你性子憨厚纯良,以后如果跟对了东家,鞍前马后自然能衣食无忧,可耿妹子,你就复杂多了,你是个悍泼的女子面相,而且现在经常口出妄言,作伪骗人,偏又聪明脑子灵活,如果不好好修炼心性,是要走上邪路犯大错的!阿光根本就无法纠正你,如果你们在一起,那就肯定两个人都会出事。”   这番话,石涧仁已经尽量说得平和直白一点,有些难听的词都去掉了,可依旧把两男女听得呆滞住了,大家相识不过一天,居然就能说出这样攸关一生的话来?   杨德光嚅嚅:“你……你……”   反倒是耿妹子反应更敏捷一些:“光娃子!你到哪里找到阿仁的哦,怎么跟我们码头上的人都不一样……你说我会犯大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顺理成章的站在石涧仁面前,很不经意的伸手把他那抓皱的衣领展了展,像个小妻子的动作了,说起来这码头上长大的男娃女娃普遍早熟,而且爹妈都忙着干活做事疏于管理,有些对男女之事醒得早的孩子,棚户之中到处都能偷尝禁果,起码耿妹子认识的女伴有过经验的不在少数,她这样直言不讳估计也是受了这个影响,要不是她妈盯得紧,恐怕早就跟自己小姐妹差不多了。   石涧仁往后退了半步认真:“你年纪还小,恶欲尚浅,及时悔悟,回头是岸。”想想说得更直接一些:“我对男女之事没有贪图,你也不是我的良配,所以以后你再也不要提起这个,免得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但如果你愿意交朋友,我希望你听我这几句建议。”   仰起头睁大眼的耿妹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眼睛,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她轻轻开口:“我不好看么?”平心而论,少女时代几乎是每个女人外貌最美好的年龄,耿妹子应该属于身子有点丰盈,脸上微胖,但是却俏丽伶俐的这种,多了不说,在码头这片的小姑娘里,绝对是人见人爱的,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能把一个个游客引到店里去开宰了。   石涧仁摇摇头:“相由心生,外表不过是个皮囊,再好看的人,毒蝎心肠都是丑恶的,再破残的长相心灵善良都是美好的。”   耿妹子的眼睛里,的确没有同龄少女该有的那种干净清纯,闻言翘起嘴角露出点讥讽的笑:“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另外有相好的?”她终究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对人间丑恶更是感受颇多。   石涧仁再摇摇头:“我说了我对男女之事很反感,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   耿妹子仿佛已经从之前那片刻的迷醉中醒过来,眼波流转:“你还真奇怪……好吧好吧,先剪头发,十几块钱,够了,就当是你买的,放在我这里了,以后帮你剪,我也看看我有没有剪头发的本事。”   既然说好了,石涧仁也不扭捏,坐在凳子上听凭耿妹子抖开一张崭新的白布围在脖子上,先拿普通剪刀咔嚓一下剪短了长发,然后咔咔咔的用推剪开始除草一样挨着推过去。   杨德光只听出来石涧仁和耿妹子没有处对象,就傻笑着蹲在旁边帮忙看,偶尔开口出主意。   这剪头发的也没个镜子,石涧仁却不关心自己剪成什么样,双手展开一份报纸斯条慢理的看。   江边的风其实蛮大的,但明媚的阳光这么照着,却不觉得冷,一些碎发好像就这么吹走了,刚开始有些慌乱的推剪逐渐找到方向,虽然还是没有章法,但是能像买剪子时候顺口问的那样,煞有其事的拿梳子先把头发扬起来,再用推子推过去了,多剪得一阵,乱草丛一样的头上真的整齐起来,所以生性活泼的姑娘就开始有心思套话:“阿仁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好像听你有点口音,又不是这附近的,但官话有点标准。”   成天在码头上迎来送往,熟悉口音就是个基本功,这样才能判别哪些人是外地的肥羊啊。   石涧仁目光依旧在报纸上:“湘江,隔壁省山区里面的,到这里来有一千多公里,我师父从小就对我说官话,所以我没有湘江口音。”   耿海燕其实今天真的止不住笑:“师父?你吹牛的吧,跟武侠片一样!是什么门派,还有没有师妹啊?”杨德光就只会蹲在旁边使劲点头,他也好奇。   石涧仁平静:“我是孤儿,跟师父一起相依为命长大,师父在路边沟里捡到我的,所以我叫石涧仁,希望我虽然是石头缝里长大的,依旧要保持心性仁义。”   耿妹子摆弄头发的手都柔和一些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码头上不骗别人,怎么能赚到钱?我妈从小就是这么教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   石涧仁不说教:“公道自在人心,你知道那是错的,就比执迷不悟要好,人是活的,总能找到办法。”   杨德光终于能插上话:“真的,阿仁很聪明的,今天早上我们赚钱就蛮快……”颠三倒四的把石涧仁总结出来的那些东西迫不及待的给耿妹子描述了。   能在码头娴熟宰肥羊的少女理解力可比杨德光高太多了,听得神采飞扬:“啊……?怪不得你们下午不做事了,只来了一天,阿仁你就看出来这些东西了?”   石涧仁有点无奈:“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揽活儿做棒棒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只是撞大运,等着客人上门,还企盼别人多给点钱,不如自己掌握好规律,主动找寻好雇主,提高效率才是最关键的核心,对不对?”指着报纸上的名词,他又学会几个新词语了。   青春活力的少女忍不住举着推剪感叹:“要是你跟我一起宰肥羊,我们俩夫妻联手,大杀四方,那该多快活啊!”   唉,我好心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老是想把我弄上床呢?   ; 014、逃离万劫不复的温柔乡   但不管怎么说,从千里之外来到江州市的石涧仁终于安顿下来,还有两个朋友了。   从第二天开始,石涧仁和杨德光就专注于早上的商贩搬运,然后上午给一些店家搬货,中午一过基本就收工,然后同样中午收工以后得到点喘息时间的耿海燕跟着他们俩在整个码头批发市场周围转悠。   已经在这里生活工作了好几年的耿妹子和杨德光,有些惊讶这片地方居然有很多地方是他们从来没有去过的,然后石涧仁大约在第三天就锁定了自己最喜欢混迹的区域,二手货交易市场。   这是个到处摆满了摊位的地方,各种各样手表、随身听、望远镜、相机之类新的旧的小东西都有卖,而市场后面的楼房里就是隔成一间一间的固定店面,无论空调、彩电、音响、电脑的大件都有得卖,最特别的是里面有两家做外国舶来品二手货的,样式新颖独特,石涧仁走过一次就觉得很好奇。   所以只要有空,下午都会来这边挨个儿逛逛,没钱买,但是能仔细看看,已经跟在山里有很大区别了。   但这样的时候杨德光逐渐来得比较少,因为很明显耿海燕和石涧仁有时候说点话,他都听不太明白了,更重要是对这种只看不买又不做事的行为很困惑,所以几天后潘二娘叫他下午去搬点东西,就只剩耿海燕和石涧仁一起。   春天已经明确的到来,除了早上摆早点摊抵御春寒穿得厚实,天亮以后耿妹子就露出里面灿烂亮丽的春装,本来就在服装批发市场周围讨生活,又有不少认识的小姐妹在服装店里帮工,买点自己喜欢的便宜衣服那是手到擒来的,看着格外醒目,吃饭的时候杨德光简直目不转睛,可耿妹子只过来和石涧仁对了对眼神,就知道待会儿到什么地方碰头。   聪明人之间真的打交道很轻松。   出了饭馆,杨德光就跑了,石涧仁把自己的黑棍挎在了背上,自从乌木被人认出来以后,杨德光格外防备会不会掉,所以耿妹子顺手找了卷布条给仔细的挨个包缠了一遍,看起来就很不起眼,只是别的棒棒都是把麻绳绑在棍子一头高高挑在肩头做活招牌,石涧仁却是把绳子绑在两头,好像背着一支步枪一样背在身后。   刚刚走到路面转角,靓丽的耿妹子站在对面的角落对石涧仁吹口哨勾手指,石涧仁跟过去以后,小姑娘快步在前面带路,三弯九拐的就来到一个堆满货物的仓库,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聚在那打牌,看见石涧仁过来一起扔了纸牌欢呼:“哎哟,燕子!你真的找了个帅老公……”   “燕子,来来来,交给我们,包你老公分分钟变大帅哥!”   “要不我们换换吧,早就看见过这个帅哥了,我把我老公给你玩几天……”   看着一群十几岁不到的女孩肆无忌惮的老公来老公去,石涧仁就想转身走,耿海燕拉住了他的袖子大方:“你们这群贱人!别打他的主意……快点快点,我们还有事呢,把东西给我看看。”   看来她们就是这样的说话风格,嬉笑中穿着和耿妹子差不多的女孩们从周围的大编织包里拿出各种五颜六色的衣物,甚至还有鞋子,石涧仁一眼就分辨出那崭新的运动鞋是男式的,瞬间明白耿妹子的意图,皱了皱眉头忍住了没说话,耿海燕显然也有点了解他了:“买的,我找她们从各自店里买的,成本价进货价拿过来的,绝对没有问题,我又不傻!你天天穿着在码头走,要真是偷的,你被抓住了我想死的心都有。”   石涧仁的眉头才稍微展开点低声:“可我……现在存点钱是有用处的。”对于自己穿什么,石涧仁是没有外表需求的,更何况一个棒棒,穿得破破烂烂也才正常吧?看着眼前这些时髦的t恤、衬衫、牛仔裤还有崭新的运动鞋,石涧仁有点想笑。   看他眉头彻底打开,耿妹子就蛮横的自作主张:“我听光娃子说了,你们要存两百块钱,这算我借给你的好不好,你看看你脚上的鞋,都破成这样,那天光娃子都问我能不能到哪个店铺给你拣两双不要的,简直丢我的脸!”   其实没有什么跟亲友生活交流经验的年轻人是不习惯:“我是靠头脑吃饭的,哦,现在当棒棒不过是临时的,不是靠外表吧,只要穿得不破烂不失礼……”   结果耿妹子伸手就是一下!   那天石涧仁被杨德光双手抓住了衣领,他那力气多大,情急之下就崩开了扣子,衣领下也绽了线,现在耿妹子手劲也不小,滋啦一声撕开好大一块:“喏,现在破烂失礼了……这两天看你穿这个土布衬衫,还把扣子扣到领口,你知道我有多难受!”   那些女孩更是叽叽喳喳,嬉笑着围上来直接动手!   想想这些大多都是农村到城市来打工的女孩教养吧,本来就在各种店里和各种人打交道,玩世不恭是她们普遍的态度,及时行乐的放纵几乎就是她们的特征。   吓得石涧仁连忙举手招架:“非礼勿动……非礼勿动,好了好了,我自己来……”   他这种反应让女孩们更加变本加厉,嘻嘻哈哈的更来劲,有两个都直接伸手到他腰上去拉扯裤头绳了!   最后是耿海燕伸手救了他:“好了好了,他蛮老实的,别逗他了,你赶紧自己去换了,难道真要我们去换?”   石涧仁倒也不矫情,自己这身从山里穿出来的衣服的确是太破烂了,只是目前自己最想要解决的问题还不是这个,也许男人和女人在这种问题的前后次序上有本质的区别吧,所以看看耿妹子聪明的带着小姐妹堵住了库房出口,他还是乖乖的到服装货物包堆砌起来后面通道换衣裳,尽量选了身看起来朴素简单的衣服,加上一双最不起眼的帆布运动鞋。   听着外面耿海燕跟小姐妹们笑闹,这里又没个镜子,石涧仁确认衣装整齐了才走出来。   立刻引发了一片小姑娘的尖叫声!   人要衣装,佛靠金装,衣服带来的区别是巨大的。   这些长期在档口买卖衣裳的小姑娘眼力也是毒辣的,从货物包里翻出来的型号相当合身,一件普通的浅蓝格子衬衫加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再加上白色帆布运动鞋,纵然石涧仁依旧把衬衫口子扣到了脖子上,这会儿看着却有模特一样的呆萌,特别是他走出来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外面这些荤素不忌的小姑娘热烈得很有调戏冲动!   耿妹子是其中的积极分子,一下就跳上旁边的服装包抱住了石涧仁的头尖叫:“看见没!我给老公剪的头!我们有没有夫妻相?”   感受着充满弹性的胸脯压在脸侧,石涧仁反而挺直了胸膛惊讶“哦……这就叫万劫不复的温柔乡吧!”   所以坚定的抓过自己的棍子:“走了!”   差点把服装包上的耿妹子摔了一跤,尖叫着跳下来给小姐妹们拜拜:“回头我老公再把钱给你们!”   后面一片哄笑!   还有女流氓吹口哨!   ; 015、到底谁才是肥羊!   耿海燕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姐妹惹恼了石涧仁:“她们就是这样,喜欢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但是我保证!绝对不敢脱你裤子,只要敢扒你裤头,我一定打得她屁股开花!”   已经走到库房外的石涧仁停住脚步,快步跟在后面的少女一下撞在他身上,惊讶的看他转过脸来,高兴的发现他没生气:“到底是怎么嘛,你们这种文化人就是酸不拉几的,一身衣服……衬衫二十块,裤子三十块,鞋子二十块,我先给了,你要还就还,不还我也乐意,多大回事嘛?”   石涧仁数了七十块钱:“这是我除了师父以外,第一次穿外面的新衣服,而且觉得很舒服很合身,你有心了,很感谢。”   耿海燕得意的皱了皱鼻子,很不见外的凑近点嗅嗅:“我听她们说你天天晚上都在棚屋洗澡刷牙,嗯,这点比光娃子他们强,他们好臭!”   石涧仁自顾自:“但是男女有别,我们……什么?我洗澡她们都知道?”山里出来的娃简直震惊了,以前在山里保持这个卫生习惯不难,破庙背后就有清泉水潭,来到那满是汗臭味的棚屋,可能最难保持的就是这事儿,他觉得自己每次已经够隐蔽了。   耿妹子得意:“哼!你们住的那棚屋,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随便勾勾手指,光娃子、陈老三、小西瓜……他们哪个不成天追在女娃后头,什么都说!”   石涧仁举起的手指都颤抖了:“礼数、规矩……你们……”真是难得看见他这样七情上脸。   耿妹子却理所当然:“哎呀,你真的哪点都好,就是有点酸,跟个老夫子一样。”说着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包烟,娴熟的弹出一根:“你要不要?”   石涧仁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谢谢,我不抽。”这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必要说教,转身继续走。   耿妹子点燃以后还吐了个烟圈,才快步追上:“我看他们有些人抽烟就是装潇洒,你手指长,抽烟一定很帅!”   石涧仁摆摆手不说话。   耿海燕加快点超过半头,观察他的表情:“你不喜欢我抽烟?”   石涧仁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爱好,我只能约束好自己,不会干涉别人的。”   耿妹子就怏怏的把手里剩下大半截烟扔掉:“一看你就不喜欢。”   石涧仁看看左右,虽然路上很脏乱,却过去把那个烟头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十七岁的少女静静站在人来人往中,看背着根棍子的年轻人做完了走回来继续走,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嫌我很没有礼貌?很粗鲁?才……才说我不是你的什么配?”   石涧仁想了想才否定:“没有,这不怪你,你的父母没有起到教育好你的责任,甚至没有教导你如何为人。”   这句话比肯定更伤人,耿妹子呆了呆:“我……就这样差?一点都看不起?就真的配不上你?”   两人已经顺着街道走到二手交易市场外,石涧仁站定了回头看着耿妹子的眼睛说话:“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起码比我好,双亲健在,然后你很聪明,做事能干又利落,但重点就在这里,聪明如果不用到正道上更容易坏事,这是古往今来的教训都证明的,所以我说过,如果……你把我还当做朋友,真的听我这一句,别做损人利己的事,别做对不起良心的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然你一定会犯法被官府抓去,我也绝对不认识你。”   说完就转身往市场里面去,可走了一步,又倒回来:“对了,刚才你在小姐妹面前喊老公什么的,我理解这算是在她们面前炫耀,所以没有当面否认,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而且,我真的忍不住要提醒你,如果你以后有了丈夫,也不要叫他老公,因为古时候这是喊太监宦官的,很不雅。”   可这次他刚刚迈步走进市场大门,就听得背后一声响亮的干嚎,接着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连绵不绝跟上!   诧异的年轻人转过头,就站在路边的耿海燕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一滴滴泪水就顺着俏丽的脸蛋跟开了闸门的水龙头一样,迅速集结到下巴上变成水滴状掉下来,都快连成线了!   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少女身上,看着那亮丽的春装,再根据姑娘面朝的方位,自然联系到石涧仁身上,就跟刀子似的目光嗖嗖飞过来,有些路边摊贩直接就开口了:“喂!小伙子,搞什么啊,把女朋友弄哭了就不管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任谁这个时候看见哭哭啼啼的少女,都会把同情心放在她这边吧?   石涧仁使劲的用五指爪状梳了一下头皮,才能压住那种头皮炸开的感受,对师父的悉心传授简直五体投地:“女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比兼济天下都麻烦!”   走回到耿妹子面前低声:“怎,么,了?”一字一顿已经是他修心养性很难得的浮躁表现。   耿妹子却嗷呜一声,展开手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腰,继续靠在他胸口上大哭,很明显那泪水就飞快浸透刚换上的衬衫,而且还蔓延开去,石涧仁只能无奈的双手叉腰,尽量不看周围更多的目光,等着少女的泣声变化。   哭泣爆发的过程有个峰值,算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才抽抽的减缓下来,最后拉着衬衫做擦拭,石涧仁看见自己有史以来最贵的一件衬衫很明显的沾上了红色黑色,而且是在他急需两百块钱的时候,多少有点心疼,但还是只有等着。   其实从路人的角度看过去,男的高大帅气,虽然背上背着一根包缠白布的棍子有点奇怪,但女孩只到他的胸口,算是情侣之间最佳身高差,颇为般配有看头呢。   好一会儿才听见少女最后闷声闷气:“从来……从来没有人给我拣烟头,从来,从来都没有人给我讲这些,我怎么知道老公就是太监!从来,从来都没有人教我要怎么做人,我也想做个有礼貌,有教养的人,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又有大哭的征兆。   石涧仁连忙:“只要有心,任何时候开始都来得及,来得及!”只要这姑奶奶现在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哭,什么都行。   少女这个时候还不乘胜追击就枉为码头混迹这么多年:“你要教我!”   石涧仁一个劲点头:“好的,好的!”   抬起头来的少女脸上真如雨后梨花,泪珠带笑:“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看着这个一贯在码头上嬉笑怒骂,几乎每天都要宰两回肥羊的市井少女,石涧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肥羊!   ; 016、阴暗还是光明,选择在你   走在二手货交易市场,石涧仁明显感觉今天受到的待遇区别很大。   之前衣衫破旧十足棒棒模样的时候,周围的人基本是隔着半米以上的距离走,个别女性甚至老远就捂住鼻子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更不用说被人搭腔了,基本全程都是稍微靠近什么摊位,别人立刻不耐烦的驱赶:“棒棒!站远一些,不要挡了我做生意。”这还算是客气的,有些直接喊滚,还随手抓了纸团或者烟头砸人!   也许是当了几天棒棒,石涧仁对这个身份有点习惯了,并不抗拒这种鄙夷,更重要的是就连以前在县城或者赶集的乡场,他跟师父永远都是一种把自己抽离于现实的角度,静静的旁观身边的世界,听师父给自己挨个讲解那些人的表情动态,所以自己穿得怎么样,被别人怎么看,师徒俩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或者说不被人注意更有助于自己冷静的观察思索。   旁观者清,是做一个顶级谋士的基本原则。   但大城市这种衣着区别还是远大于小地方山区的,起码穿着破烂发白胶鞋的情况在乡下到处都有,这里连叫花子都能穿完好的鞋,所以只有今天这个时候,石涧仁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了自己多大的提升。   浅蓝色的格子衬衫,就算被抹了点腮红、唇膏跟眼影,还是笔挺崭新的,牛仔裤更是修长整洁,加上几乎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板鞋,随便穿在什么年轻人身上都是清爽利落的,何况石涧仁的身材还很不错,宽厚的肩膀,没有赘肉的腰腹,有力紧绷的上臂跟大腿,都被衣服衬托出来了,衬托出来一种他原本就非常独特的气质,淡淡的儒雅,加上头发变成了贴着头皮的板寸,略显削瘦的脸上轮廓分明,有点说得上英俊这个形容词,也怪不得换了衣服出来能赢得那些小姐妹热烈的叫声。   所以之前的木棒,现在背在背上更像个道具,一路走来都有摊贩招呼:“手表!看不看?真资格的海霸王、雷达表,要不要,绝对戴起泡妹儿一杀一个准!”   “随身听要不要,来个三洋的随身听嘛,肯定巴适……”   “领带!小兄弟,再来条金利来的领带!妹儿,给你男朋友买一条好领带嘛,长得这么撑投(帅气)……”   声音几乎就是缠在他身上的,石涧仁敏锐的感觉到这种差别,忍不住笑了,原来这种人世间的势利、市侩真的就是这样现实,师父说的,书上写的那些放浪形骸的古代狷狂名士做派,在现今社会完全行不通,这个世界并不是看你有多少实际能力跟素养,而是先看衣冠,先看脸!   还是要入世才能真的体会到这么多真实!   想到这里,他反而侧脸看了看身边一直并肩的耿妹子,要知道码头上的这些小姑娘普遍都比男人穿得光鲜好看,她们也更热衷模仿城里姑娘的打扮,可不管怎么说,自己穿得再破烂时候,这姑娘却没白眼看人。   使劲抹过眼泪的耿妹子比往日叽叽喳喳的状况安静不少,感觉到石涧仁的停顿,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低声:“别信……表是假的,只走得了几天就不动,随身听是贼货,领带是日本死人子身上扒下来的……”   她简直如数家珍!   这就是这几天耿妹子和石涧仁一起在二手货市场,让入世的年轻人觉得这个山外世界有多么非同寻常的感受,有时候杨德光都会上当被吸引,耿妹子却能一语道破天机!   一直在码头上跟父母以餐馆为生,十三四岁就开始偷奸耍滑的少女,和杨德光那种成天闷头搬运的棒棒,信息接收量是截然不同的,无论主动被动学习坑蒙拐骗招式,还是同龄小姐妹们相互女性间天然八卦的传播,加上心性机灵,对这些门道清楚得要命!   所以说之前耿妹子带他去看见那些衣服,他才有些怀疑会不会是那些小姑娘自己从店里偷拿的,现在他实在是有些怀疑社会上大多数人的道德底线。   但这会儿有一说一:“不是,我是感谢你这几天的另眼相待,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衣冠取人。”   耿海燕的表情应该算有点讥笑:“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的么?人吃人的社会只看钱!”其实这会儿她脸上的妆花了,不好看,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更有点扭曲。   石涧仁摇摇头,没争论,继续顺着摊位往后面的固定店面走过去,耿妹子却较真:“说啊,你不是答应了要教我么?怎么说不出道理来么?”   听这口吻颇有些叫板的意思,石涧仁想了想尽量简单直白点:“人生来就是悲苦的,这话没错,其实你这样还蛮好,已经习惯于看到阴暗面,但你现在就要学会看到积极光明的东西,生活才有希望,才不会觉得抽烟帅气,沉迷于男女之事,又或者去骗钱……”   耿妹子居然笑了:“对啊,我觉得跟你处对象就是个开心的事情,生活有希望啊,结果你不同意,我当然觉得阴暗!你告诉我,这个社会上哪里还有什么积极光明的东西?”   石涧仁看看纷乱的市场,还真让他找到个人,带着耿妹子走过去,隔着十多米指给她看:“也许我一时半会间,不知道这里谁是骗子,谁是小偷,但是这个人,就有一种我喜欢的积极光明的东西。”   耿妹子惊讶的仔细看,还好是个男人,比一般男人头发长,偏软偏稀疏的那种黄,三四十岁年纪偏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坐在一处房屋的台阶角落,身上的衣服普通整洁,重点是一直拿着个黑色大本子在写写画画,还不时抬头面带专注的看周围的人,然后又经常埋头于自己的大本子中,在这一片到处都充满铜臭功利气息的二手交易市场里是少见的干净。   如果把这个人指给杨德光就绝对看不出什么来,颇为擅长评估肥羊的耿妹子一看就回头再把石涧仁打量一下撇嘴:“嘁,不就是个文化人么?跟你一样,看着就有点酸!”   石涧仁笑笑转头走了:“就是这个意思,多读点书没错的,心中有天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为什么努力,那就不会凡事都充满戾气,什么都看得那么狭隘,觉得什么都阴暗,什么都无所谓了。”   耿海燕还真想了想这句话,追上去嘲笑:“你了不起!你是个人才,可你还不是个棒棒!你要为什么努力?就是你们那个要两百块钱的计划?”她运气好的时候,宰一回肥羊就有这个数了。   石涧仁不觉得丢脸:“万丈高楼平地起,我踏踏实实的一点点做事,迟早会达到师父给我说的样子。”   耿妹子感兴趣了:“师父,又是师父!哈哈,你们是什么门派啊,祖师爷又是谁啊……”   石涧仁嘿嘿笑却不解释,钻进固定档口的楼里,就跑到一长排打开卷帘门的二手家电铺面前晃悠,耿妹子跟过来正要继续问,就看见石涧仁已经躬身到一家店面门口询问:“师傅,请问你们这里招临时工不?搬运、打杂我都能做,每天下午都能过来做事,我看你们这家一般都是下午才开门的。”已经观察不是一两天了。   结果别人打量一下他的穿着,有些惊讶:“啊?临时工我们是要,但不是你这种打工的价钱哦,低得很……”   的确是石涧仁这种看起来颇有点时髦的穿着和有礼貌的官话,让别人以为是期待很高的城里年轻人。   石涧仁连忙解释:“不高不高,您看着给点工钱就行,我是前面服装批发市场的棒棒,早上上午搬东西赚点钱,下午就想来这边做事。”还展示自己背上的棒棒,好像那是个多不得了的工作。   这么一说,别人立刻就释然了:“哦!那行,那行,每天来吧,肯定有事做,就五块,十块钱的说好价钱,看具体的事情,比如今天,喏,这一堆刚刚收回来的二手电冰箱,把外壳的锈都除掉,要重新打磨上漆的,做不做?”   石涧仁高兴的立刻答应下来,卷起袖子就投入这份新工作。   皱紧了眉头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耿妹子实在是看不出这有什么玄机,催了几遍看石涧仁干得热火朝天,就只有自己先回去了。   不过这回出市场的时候,她特别到那个写写画画的中年人背后去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 017、改变剧本带来的麻烦   等耿妹子再看见石涧仁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   基本上是杨德光把石涧仁给架扶着到下面餐馆来吃饭的!   原本崭新的衬衫现在胸口周围已经变得污七八糟,头发眉毛都少了一些,更显眼的是一双手都用肮脏的破布条缠住,无力的端在胸口前,还在不停的抖动!   小姑娘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菜单就跳过来质问杨德光:“怎么回事!仙人板板哦,咋了!”   杨德光一脸无辜:“我还不是刚刚等到他回来吃饭就这样了!”   周围看热闹的棒棒不少,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擦黑,除了晚上还要上工的,大部分已经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现在有的是心情看稀罕:“这不是新来的石娃子么,怎么了?”   “摔了?”   “看起来头上像是烧了?”   石涧仁坚持着拱手感谢关心:“没事没事……搬运东西脱力!”其他人才笑着点评两句散开,可被杨德光和耿妹子扶到桌子边坐下,分明脚下都是稳的,就是一双手在抖!   面对两个伙伴的追问,石涧仁苦笑:“要命咧,一下午都在用那个什么手持电砂轮打磨冰箱壳外面的锈……知道么,电动的,一按电钮就哒哒哒的转,抖了一下午!”不过说起这个,他脸上又挂起新奇的表情:“开始用手砂的,累死人,后来他们教我用电砂轮,好快!就是有点危险,差点把手给割掉,幸好我巨……还是很聪明的学会了,哈哈!今天一定要喝点白酒,舒活筋骨,他们最后给了我二十块钱呢!”   耿妹子难以置信:“你折腾一下午弄成这样,就赚二十块!你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还有头发呢,衣服呢?仙人板板哦!”那口吻活脱脱的小妻子恨铁不成钢,而且的确有点悍泼,还很斤斤计较在乎钱,可看上去真有种娇蛮的可爱。   可惜石涧仁只心疼新衣服,扯开点领口看:“电砂轮溅起来的火花……我也不知道,脸上都有点痛,不过还好,还好,已经掌握好了,明天就好很多。”   耿妹子真的就拿菜单抽打过去:“何必呢!这就是你的努力?去学会用电砂轮?!学个仙人啊……”   杨德光看他被打,开心得很:“对啊,电砂轮有什么好学的!我还不是会……”   石涧仁双手颤抖的一起夹住免费茶水喝,都泼出来了:“在这个市场,除了去档口学怎么卖东西,我觉得能够学到最多东西的就是二手交易市场,特别是后面那些家电档口……他们修理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还有……还有传真机,最重要的是,我今天找的这家,是会修电脑的,电脑,知道么?这个年代现在最重要的机器!”   两个从来都没有想过看看码头外面世界进化成什么样的年轻人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石涧仁理所当然的指指桌面上用来包东西垫桌子的废报纸:“读书看报啊,每天最新的报纸上面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广告里面也有很多电脑广告,还有那种电脑培训的小广告,学会电脑将是这个社会必须的技能,花一两千块钱去学电脑是很时髦的,我这样到家电档口去当学徒,不是又可以赚钱,还能学到技术么?”   杨德光想了又想,还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去学或者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学会这些东西的能力,只能赞叹:“你……真行!”   耿妹子却看着石涧仁满脸的乱糟糟:“人家会那么容易让你学?学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你要学多久?然后呢?”   石涧仁的手已经慢慢在恢复正常,指指自己的头:“我很聪明的,而且最终能学到什么不重要,重点是我不能只凭力气干活,我要学习更多的技能,以前在乡下我就对电很感兴趣,可庙里只有一个灯泡,县里也没机会学家电维修什么的,现在终于有机会学习了,有了技能,那就是个有用的人,对别人有用的人,而不是只能出卖力气……”他没说的是,有了这些能跟这个社会融合的基本技能,自己那些看起来跟现代社会脱节的能力,才有用武之地,不然现在谁还会给一个衣衫褴褛的棒棒机会当谋士军师?   同样很机灵的小姑娘沉默了,定定的看了好几眼石涧仁,才在她母亲的叫骂声中抓了餐馆菜单跑出去拉客了。   杨德光就只能按照石涧仁指点的说什么做什么,一边端饭菜一边小声汇报:“我问过潘二娘和那两家档口了,她们说只要我们先给钱,她肯定愿意给货……这样做真的能行?”   石涧仁也不打包票:“什么都得试试看咯,其实这个很简单了,先存钱,存钱,存够了两百块再说……唉,今天莫名其妙的去买了这身衣服,花了七十块……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穿这个,说不定还不能顺利的到家电铺子揽活儿呢,哈哈!”   他倒是想得开。   杨德光听不懂那什么马什么福,好奇的看石涧仁这身衣裳,觉得自己要是能多存点钱,也要去搞一身,看来以前那种赚多少花多少的习惯真的不行。   两人絮絮叨叨挺快乐的就着一碗劣质白酒把烧白豆花饭还没吃完,耿妹子已经带着一家三口走进来。   好像无数次重演过一样,听着耿妹子娴熟的介绍:“我们这里是正宗的江州口味……”十多个吃晚饭的棒棒就不约而同开始把聊天声音提高点烘托气氛,果然让别人觉得这里生意不错,顺势坐下来点菜。   其实这种污水横流的小餐馆看着就卫生条件极差,完全就是因为在车站码头旁边,一些时间紧迫又或者不熟悉环境的外地乘客才会随便应付一下,谁能想到这其实有不少陷阱呢。   不过好像全国各地,火车站、码头附近都差不多有这样情况,连那机场里也不过是包装得高档一些罢了。   但今天有些出奇的是,胖乎乎的老板娘刚给女儿使了眼色,所有人却听见拉客小姑娘轻描淡写:“哎呀,你们带着孩子,一人来个蛋炒饭,再炒个回锅肉,一共十八块钱,行不行?”   这个价格比普通街道上略高,但也可以接受,那一家三口点点头就答应了。   好几个棒棒有点诧异的转头看耿妹子,今天改剧本了么?   这完全没有操作空间啊!   在大多数棒棒只是习惯性配合,主要仰着头看墙角挂着的电视气氛中,石涧仁却颇有些觉得欣慰。   可他刚刚下意识的把头转过去看老板娘,却发现那板着的胖脸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这回惹火烧身了!   女人真的蛮麻烦!   ; 018、拿着羽毛扇指点江山的样子   来了码头好几天来了,石涧仁也基本熟悉了周围的生活节奏环境,就好像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食店,一天也就主要是趁着中午晚上两档棒棒苦力比较集中在饭馆吃饭的时候,让耿妹子她们抓住机会,挑选几个游客肥羊来宰。   毕竟大多数游客在被宰的时候,为了不错过车船耽搁时间,面对一大群苦力都会选择哑巴吃黄连,但是让这么个三五张桌子的小食店养一群打手,那完全不可能。   所以基本上就是借着街坊邻居的关系来客串恐吓一下,棒棒们一贯在这里吃饭,大家都算是熟人,顺手而为罢了,到现在也从来没动过手。   这其实就关键在于耿妹子挑人的眼光,什么样的肥羊才是合适的。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种有点色眯眯看她,两三个男人一起的,反而最容易上当,说不出来道理,纯粹是实践得出的结果。   今天这样一家三口的也不是没宰过,可到厨房里端了蛋炒饭、回锅肉出来的耿妹子一直坐在小收钱柜背后,静静的看着那母亲细心的把蛋炒饭喂给三五岁的女儿,中间还站起来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因为孩子嚷嚷觉得饭有点硬。   最后当这一家三口吃完结账的时候,耿妹子也跳过了自己母亲,直接拿着零钱过去收账,最后把客人送走。   老板娘也许一直以为她起码最后会在钞票上动手脚,黑着脸忍到了最后才爆发:“坐啥子坐!马上又有班船到了,不到门口去拉客,坐啥子?”一边说就一边伸手揪女儿耳朵,小姑娘身姿灵巧的如同一尾游鱼躲过去,却出人意料的跑到了石涧仁的背后!   原本就把目光集中她身上的棒棒们开始笑闹起来:“耿妹子想男人了哦?想给石娃子做婆娘嗦?”   换做其他同龄少女多半会娇羞一下,这小姑娘却脖子一梗:“就是!不服嗦?老子就是喜欢他!”   石涧仁顿时觉得巨烦……不,是很烦,旁边杨德光倒是嘻嘻笑,明显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类似对白,但他跟石涧仁就算低着头,也能看见一片阴影挡住了灯光,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仰起头来,脸上阴沉得简直能刮下锅底灰的老板娘明显处在暴怒的边缘,死死的看着石涧仁。   很烦的年轻人就这么对视着,坐着的他原本应该处于气势上的下风,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三十多岁还风韵犹存,但基本上只有狡黠贪婪的肥胖女人脸。   耿妹子不说话,手脚不停的把周围两张桌子收拾了,提着抹布开始擦桌凳,却顺势就坐在石涧仁同一根条凳的旁边,看着还在擦桌子底儿凳子缝,其实就跟个猫儿收了炸开的毛,挤在人旁边一样磨磨蹭蹭。   所以老板娘先开口:“吃完了就回去休歇,莫在外面东想西想的,该吃糠就莫想吃肉!”很冷淡。   石涧仁的声音也几乎是这几天最冷漠的时候:“你在害她!你会害死耿妹子!”但语调并不高,声音也不大,就是平静的叙述,坐在他旁边的耿妹子有些惊讶,看向自己母亲的眼光还是有些畏惧。   周围的棒棒跟本就听不懂他表达的什么意思,都诧异的一起安静看着,老板娘有些肥胖的脸上抽动:“死搬运!老子女儿关你逑事,给老子滚出去!吃完了就滚!当你妈个棒棒,饭钱都找不齐!要你扎场子的时候你梭边边,这个时候给我装大!”   这个时候才有人好像回忆起来,这几天只要在这里吃饭,如果耿妹子跟她母亲有杀肥羊,这些棒棒起身哄抬气氛时候,这个年轻人是基本上都坐在那里斯条慢理吃自己的东西,从不参与,老板娘还注意到了?   但听了老板娘嘲讽棒棒的口吻,和其他棒棒脸上自嘲的笑容不同,石涧仁安静的站起来,抓了自己那根木棒声音不大:“我用劳力换饭吃,一点都不丢脸,但是你教耿妹子做坏事,会毁了她一辈子!”   老板娘唰的就是一巴掌抽过来,石涧仁轻易的伸手稳住,任凭对方使劲挣脱都动不了半分,耿妹子正一脸犹豫不知道帮哪边,老板娘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死老头,你婆娘遭别人欺负了你还躲起来么!”   烟熏火燎的厨房里立刻冲出来一个提着菜刀的中年胖子,摆足了气势的大吼一声:“吃饭不给钱……还有理……咦?”发现完全不是想象的剧情,挽个刀花嘿嘿嘿:“小兄弟,抓住干啥子!未必你还对耿妹儿她妈有想法么?”过来不解救自己老婆,却伸手把杨德光手里的香烟拿了去叼着,才转身拉老板娘:“来嘛,来嘛,我发现豆腐干炒回锅肉,肉还可以放得少些……”   一边拉还一边给石涧仁做眼色,石涧仁摇摇头松开手走出去,对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放在心上,顺着对面路牙子边的梯坎慢吞吞的走上去,杨德光连忙跟出来,耿妹子咬着嘴皮站了几秒,也出来了。   回头看看,江上灯影瞳瞳,对岸万家灯火,再顺着梯坎走上去,就是能纵览两江交汇的码头观景台,气吞山河的开阔景色是全国各地游客来留影的好地方,可对于现在的石涧仁来说,看见的却是那些被江风冷得一个劲跺脚吹手的拉客小姑娘,还有在台阶上给游客背包敲竹杠的“荤棒棒”,以及穿梭在这些人中间贼眉鼠眼的那几个摸包贼。   这都是耿妹子给他说的门道,她家这样拉客的餐馆就有二三十个,有些甚至还兼带做些皮肉生意,而棒棒也不都是杨德光这样埋头苦干的人,搬了东西狮子大开口的大有人在,只不过会被大多数棒棒瞧不起罢了。   专门做搬运货物生意的素棒棒们最多就着半斤劣质白酒一叠花生米消磨到九点钟,就要回去早点睡觉,因为四点钟就得起来揽活儿,所以街对面饭馆很快也冷清空旷下来,该热闹的是防空洞那边了,江风中耿妹子搓着手给另外两个拉客小姑娘打招呼,宰人这种事很考眼力的,晚间班船大多是客商,上当的可能性很小,关键是已经过了饭点就没什么肥羊,这些小姑娘才算是下班了。   这是个完全不属于城市界限的地方,每年洪水都会淹没的岸边一长排的临街门面都是店家自己拿砖头砌成的违章建筑,仗着就是岸边到码头再到进入城市公交车总站的必经之路找钱,现在入夜以后大多数货船都停止了作业,只有客轮跟渡船还在吞吐着一串串人流。   目光再放远点,顺着马路过去有一排防空洞,最大的招牌是后街的舞厅,一排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或坐或站的在那抽烟聊天,五块钱就能挑选一个到那黑黢黢的舞厅里面去跳两支舞,还能上下其手的乱摸一气,而那些个小门边的洗头店、发廊光是看看粉红色的灯光,就知道连头发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做的是什么生意了。   很显然,如果没有石涧仁这样一个人出现,杨德光未来很可能是当一辈子棒棒,运气好能到乡下找个婆娘生个娃,而耿妹子的变数就太大了,看看她那些未婚先孕成天叼着烟装潇洒的小姐妹吧,那几乎就是她很难避免的宿命,能变成她母亲那样,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十七岁的少女站在台阶下方,有些迷茫的仰起头:“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那浩浩荡荡的大江,黑夜中好像一潭漆黑的污水,坚决而又不可逆转的朝着既定方向流逝,偶尔的浪花根本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石涧仁却轻松的在台阶边坐下来:“既然这样,时间虽然有点紧,你加入倒是正好,听我说怎么做……”   就差手里拿把羽毛扇慢慢摇!   耿妹子又看得有些痴了。   ; 019、阿仁,你究竟是什么人   时间依旧是凌晨4点,棒棒二人组就出现在了台阶边,帮推着早餐车的耿海燕把摊子支起来,小姑娘才惊觉:“呀?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事,这个摊子谁来管?”   杨德光大口的往嘴里塞包子,狼吞虎咽的根本不操心。   石涧仁却理所当然:“我啊,卖早餐不是个多困难的事情吧,我帮你卖一下,当然如果今天能成,明天早上的早餐车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耿妹子吃惊:“你不跟我们一起去?”   杨德光的包子都噎住了,含糊的艰难表达看来也是这个意思。   石涧仁轻巧的捡起早餐车边的白色围裙给自己挂上:“你们一个勤劳肯干,一个聪明机灵,是很好的搭配,之前我就不想自己干,耿妹子你来正好。”   明显精心打扮了一下的小姑娘难以理解:“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事情吗,应该你带着我们干,而且你不是需要这样的事情赚钱实现你的目标么?”   已经开始好奇的实验金属夹子如何夹包子馒头的年轻人笑了:“我什么时候要赚钱实现目标了,这是给你们量身定做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别错过了……”   短短几天的接触,以杨德光的性子,石涧仁叫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犹豫,也不多问,毕竟两人找的钱比以前多,又轻松,还能成天跟耿妹子在一块,开心极了。   所以听了安排立刻就转身,耿海燕深深地看了两眼那已经在做扩胸运动似乎要大卖一场的年轻人,叮嘱了几句价格细节,才跟过去,十多步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看路灯下那个年轻人高举一只手,有点哑然的又放下去,不知怎么就想笑,转回头问杨德光:“这几天他都是带着你怎么做的?”   杨德光这个没骨气的自然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而这边石涧仁实在是已经准备高喊叫卖,才突然发现有点叫不出口,嘿嘿的自嘲:“知易行难啊知易行难,老祖宗们也没几个做过叫卖商人……”   而且古代文人都特别鄙视商人小贩,甚至比做下力人还反感,自己这一脉已经算是很接地气的了。   其实不需要叫,他刚摆出姿势,很快就有经过的商贩、棒棒、货主匆忙急促:“包子!来俩……”根本就不看人。   “豆浆油条……咦?耿妹子呢?”终于有抬头的。   “哟,你不是那个新来的石娃子么,听说你昨天晚上跟耿妹子她妈大吵一架,这就准备抢他们家的生意了?”这是爱八卦的婆娘些。   “嘻嘻,你是耿妹子的老公……”小姐妹们就口无遮拦。   看着熙熙攘攘的巨大人流量,就好像杨德光到处都能认识人一样,这里其实就是个浓缩的小社会,固定来去的人非常有轨迹,八卦流传得飞快,石涧仁很快就体验到什么叫人言可畏,甚至有不少周围批发市场里的小姐妹、棒棒听了吃早餐的同伴传播,好奇的专门出来观看,看看这个居然敢认识几天就连人带摊子抢走的棒棒!   变相的让石涧仁的生意变得很简单,早餐摊子周围一直都有不少人来看稀奇,顺便也就买点早餐吃。   其实一忙起来,叫卖什么的就变得非常自然,石涧仁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声招呼,而且只要开了口,他一直有点话痨的开朗就威力巨大:“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啊,又香又甜的白面馒头啊,男人吃了精神好,女人吃了好精神……”一边叫卖还一边把那不锈钢的面点夹子在蒸笼盖子上敲敲打打的发出声音,引得不少过路的人都顺便买俩,特别是有些女性,对这个穿着时尚健硕的小伙子都会多看两眼。   等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忙得一头大汗终于有点空闲的石涧仁才想起自己早餐还没有吃,从兜里摸出一两块零钱扔到早餐车下装钱的鞋盒子,随便拿了两个已经有点冷的馒头,就着一袋豆浆开始细嚼慢咽,这会儿再有人来买早点,他都示意别人自己动手拿,一转头却看见耿妹子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旁边几米外的路灯杆下面看着自己,有点诧异的吞下嘴里东西:“怎么了?”还利用擅长绝学观察了一下女孩的眼神,好像没读到什么喜悦才担心:“失败了?”   耿妹子摇摇头,还是呆呆的走过来:“成了。”语调很平静。   石涧仁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没多热烈,好像就是一种我这么聪明的,当然能成功那种平静,伸长脖子看看后面:“杨德光呢?”   耿妹子踮起脚,从石涧仁的脖子上解下围裙,换到自己的身上,从早餐车下面拿出一个小马扎展开在路边,拉石涧仁坐下,拿出自己的不锈钢碗从白粥锅里重新盛了一碗粥,又拿出下面藏着的老干妈豆豉和一个盐蛋剥好放里面端给石涧仁,然后就那么蹲在年轻人面前,双手扶着石涧仁的膝头仰着头看着他:“阿仁,你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耿妹子在码头年轻小姑娘中间真是挺好看的,也许家里的基因和开餐馆没饿过,让她身子丰盈,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圆鼓鼓,脸蛋也就比较圆润,鼻子高挺眉毛黑亮,青春洋溢着的就是活力,可这会儿表情又是那种要哭的感觉!   石涧仁顿时觉得女人真是麻烦,看看杨德光,多干净利落,从来就不会夹杂这些无聊的男女之事:“到底怎么样嘛,阿光呢?”   耿海燕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摊位,我们只找了六拨儿早上来拿货的年轻女商贩,我跟她们讲了这个主意,有五拨儿都答应试试看,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再找其他人问,其中有两家三天到一周拿一次货,三家是天天都要来,最后我让杨德光干脆帮她们把今天的货送到店里去,相互留了电话,明天我们就试着给这三家把货给她们收集好上午送过去,货款还是一样,我们就收点搬运费和劳务费,她们省了一大早赶车过来拿货的劳累,巴不得……我们天天都在这码头上,从来都没人想着做这个把东西主动送出码头的生意。”   说到这里,忍不住把头上那鸡冠一样的刘海拨拉一下:“真的!我问了光娃子,他说你第一天当搬运就搞清楚了找哪些人接活儿容易,抓紧时间在天亮前后就赚够一天的钱,然后却一天都悠闲,不,你是想腾出时间来去家电铺子学东西,对不对?”   石涧仁点点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会儿多赚点搬运费没意义的,多个十块二十块不会改变什么。”   少女的眼光充满崇拜:“然后他还说你那时就经常跟拿货的人说几句话,打听她们的情况,就决定用这种帮她们拿货送货的办法来赚钱,对不对?”   石涧仁端着白粥摇了摇头:“对我们来说,一个是搬,两个也是搬,有些档口的货,商贩们要挑挑拣拣每天不同,但是有些档口都是固定的,小商贩每天来都是拿那些东西,我们垫钱先帮她们拿了,按照潘二娘她们的规矩,拿得多折扣就低,现在还只是赚点运费,如果以后你们能帮同一个货物送好几家,不是就能拿到一个低折扣,中间就有差价了?以后你可以让杨德光逐渐多找其他搬运来帮手,每天你都能安排他们把货送到市里面各家商贩,我现在帮你计算好送货路线,争取尽量少的车费就把东西送到,以后这个生意就有得做了。”   十七岁的市井少女的确精明:“你……不跟我们一起做?”而且马上举一反三的抱住了石涧仁的膝盖:“你要离开码头?”   声音变得突然很焦急!   ; 020、就是嫌男女之间麻烦,不可以么?   杨德光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联想,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智商,或者说脑域开发真是有区别的。   石涧仁喝了口粥,斯条慢理:“嗯,当棒棒不过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一无所有需要求个温饱的立足点,而且我喜欢这个人来人往的码头,在这里每天都能看见很多以前在山里和县城里都看不到的人和事,能学到很多以前学不到的……我认为应该叫生活常识跟生活技能,这是我现在缺乏的,所以当我学好了以后,当然就会根据实际情况,换到下一个地方去看看咯。”   耿妹子紧张:“换哪里?!”   石涧仁悠闲:“不知道,知道接下来去哪里会是什么样就没意思了,而且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补充的东西,顺其自然吧。”   耿海燕急促:“我跟你一起走!”   石涧仁笑了:“你聪明伶俐,胆大泼辣,而且……实话说吧,你固然是有些悍泼,但你眼波长,眼神秀,耳贴肉,地阁丰满腮圆额厚,如果能好好修身养性,以后绝对是个富厚之相,你在这里慢慢带领杨德光他们做大规模,没准儿就变成一方富贾了,这不是你最希望的事情么?”   耿妹子终于能跟得上点节奏:“对!我就是希望有钱,但是只有跟着你一起才会变有钱,所以……我这个算是以身相许吧!”难得能说出一句电视里的成语,她还多骄傲的。   石涧仁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啥?两情相悦才叫以身相许,你这个……应该叫恩将仇报!”   耿妹子立刻就有些张牙舞爪:“仙人板板的,你个酸不拉几的书生!就知道欺负我这种文盲!”但脸上笑容掩盖不住。   石涧仁不跟她打情骂俏,胡乱喝完粥走人:“你回来也好,我去当棒棒了,今天的饭钱还没着落呢。”   耿海燕拉住他把那鞋盒子塞过来:“喏!你卖的早点,我们一人一半!”嘟着嘴很不满:“我的早点车,你还放钱进去,我看见了!”   女人就是这样,也许一点点小动作就能让她感动,永远要占便宜的小姑娘看见这么个满口白牙,干干净净的男人不沉沦才怪。   石涧仁不解释自己的那套古代文人原则:“你妈知道了又得大耳刮子打你,更不得准你用餐馆的电话。”小餐馆还是拉了根公用电话线的,那也是宰肥羊的道具之一,石涧仁找的这个门道,有电话就好实施很多,这也是他决定让耿妹子来操作的原因。   少女终于一声惊呼捂住了脸:“你看出来了?”   石涧仁乘机跑了,看脸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吧,虽然早上黑摸摸的只有路灯,小姑娘脸上厚厚的妆还是没压住那隐约的指痕。   虎毒不食子,那是气度非凡的虎,富人从来不需要坑自己的孩子,而穷疯了穷怕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扛着棒棒的石涧仁今天生意又不错,他本意是找年轻姑娘当雇主娇气点成功率高,结果今天穿得帅气干净啊,就算跟其他棒棒一起,人家女雇主随手都会选择他,所以几趟下来,那个陈老三等人就有点阴阳怪气的:“也,石娃子,你现在开始搞美男计,那不如去当鸭子嘛,直接找几个富婆床上卖力气,还赚得快些……”   其他人就哈哈大笑,棒棒能有多少文化,三言两语就说得不堪入耳,石涧仁却不生气,反正出了汗有些热,笑着就把那衬衫给脱了扎在腰间,还把脚上原本还干净的帆布鞋给脱下来翻面踩几脚,这下除了牛仔裤就没什么可拉开距离的穿着了,几个棒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给石涧仁递烟,他摇头婉拒:“真的不抽烟。”   面对这样一个棉花糖一样的温和性子,没谁能生气,所以说话亲热不少:“石娃子,看不出来,你脱了衣服还是一身板筋肉结实得很,看起来以前还是经常在干活哦?”但无论个头,还是这种身上肌肉紧扎的状况又没有他们这些长期做棒棒的苦力那么变形,特别是重体力劳动从年轻时候就压制了骨骼发育,棒棒普遍都偏矮,石涧仁这种的确少见。   年轻人不得意:“以前在山里还是每天要挑水下地,没事也要锻炼一下的。”从祖师爷开始,乱世行走江湖明哲保身,太平盛世找寻明主,都起码得有个强身健体和防身的能力,从小打熬养生的结果就是身体状况放在第一位!   可就是这样光着膀子,石涧仁被人叫去搬运东西的机会还是要大一些,这会儿就没有什么怪话了,忙活到中午,他才兴冲冲的提着木棍往二手交易市场去。   结果看见耿妹子拿着个饭盒靠在市场大门外跟两个小姑娘说话,远远的就给他招手。   石涧仁有点皱眉,要不是性格还算厚道,都想掉头跑了。   耿海燕没什么难为情的,在两个小姐妹的揶揄中落落大方的过来,从套头卫衣里面抽出一条白色的毛巾,自己动手就给石涧仁光膀子上擦汗,隔着毛巾好像在感受男人身上肌肉的变化起伏。   老实说,七八天前第一次看见杨德光的时候,他都觉得在大庭广众这样很不雅,但显然江州这个城市很有江湖气,而且码头周围更有一种草莽味,周围的棒棒几乎个个都光着膀子,自己穿着崭新的衬衫挑担,反而有点奇怪,另外有一点就是这件衬衫的面料并不怎么好,今天垫着挑担一来棍子打滑,二来也有点磨得肩颈生痛,所以才索性脱了。   可青年男女站在街头路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擦胸前背上的汗水,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石涧仁还是很难为情,连忙自己拉过毛巾低声:“我自己来!自己来,毛巾多少钱?”   耿海燕不跟他讨论这个:“回去我妈就骂我,爸叫我出来避风头,那干脆给你弄了点饭送过来,我跟你一起去干活,好不好?”   同等年纪的城里女孩,估计还在学校念书,父母怀里撒娇,最差也会跟男朋友撒娇了,这姑娘倒是一点不扭捏。   面对这么步步紧逼的招式,石涧仁觉得祖师爷诚不欺我,女人果然是天底下最危险的敌人,愈发打起精神拉开距离:“你吃没?没吃自己吃,我去那边买个馒头就好。”   耿海燕摇摇头:“小姐妹说肯定是因为我有点胖,你才不喜欢我,所以我减肥……你不吃我就扔了!”   粒粒皆辛苦的古训让石涧仁最后还是端起了这个塑料饭盒,还别说,那种混杂了好几个荤素菜盖在白饭上面的味道,真是美味极了,稍微吃了两口,也不喜欢作伪的他就吃得不说话了,只是他细嚼慢咽的风格让耿海燕看着很着迷,就是盯着那喉结慢慢移动咽下东西,她居然轻轻拿舌头舔嘴皮!   谁说女人就不好色?   石涧仁瞥见,以为她也饿,正要说话,耿妹子脸就红了,连忙不熟练的找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妹子?”   吃饭的年轻人咽下饭才强调:“我再说一遍,我是不喜欢男女之事,我觉得很麻烦,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耿妹子好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我听说有那种喜欢男人的。”   石涧仁忍不住呸呸呸:“龙阳之兴,断袖之癖是有违人伦的!”   虽然听不懂这俩典故,但看态度耿妹子就放心不少,但还是难解:“那为啥子?为啥子你觉得很麻烦呢?”   青春年少,哪个不是春情勃发的,看看码头上的年轻人们哪个不是喜欢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胸脯呢,小姑娘觉得很有些挫败感,更加费解!   ; 021、成就大事的男人肯定不会沉迷女色   换做往时,石涧仁肯定不会对一个花季少女谈这个问题,但显然这个时候说清楚来龙去脉有利于自己甩掉麻烦。   做个你等等的手势,他借着细嚼慢咽吃完最后这点饭菜的时间,组织了一下脑海里面其实可以长篇大论的东西,实在是过去十来年,这几乎是老头子除了经天纬地的祖师爷秘传外,强调得最多的东西,任何事情多说几遍都会成为真理,更何况这在耳边念叨了十多年的呢?   对文盲就得言简意赅的解释清楚:“我祖师爷是谁,跟你说了你肯定不知道,他的才华能力也就不用跟你解释了,但他却英年早逝,就是因为在男女之事上放荡放纵,所以这就成了我从小就得到的教训。”   耿妹子不屑的藐视权威:“少说这些鬼头鬼脑的传说,你看看码头上这些人……那些天一黑就去钻发廊的,大清早就跳摸摸舞的,你装什么啊装!”   这小姑娘也是,好端端的男女之情在她嘴里总是那么不堪。   石涧仁有理有据的拉出名人佐证:“诸葛亮你知道吧?”   江州就属于巴蜀之地,耿妹子再没文化也从电视和各种故事传说里面知道这位著名军师,迟疑的点点头:“那是你祖师爷?”   石涧仁摇头:“不是,但他最后为蜀国鞠躬尽瘁,活到五十有三,干了很多大事,就是因为娶了个貌丑的老婆,没有被分散耽搁精力。”古代能活到五十岁算是很难得了,何况还是那么劳苦功高的大人物。   耿妹子彻底呆住了:“你骗我吧?!”   石涧仁论述自己身边的例子:“我师父也算是一代奇人,原本可以在晚清民国兼济天下,在乱世中辅佐明主成就大事的,但偏偏就是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最后完全乱了心思一事无成,只好逃到山里隐居!”   最后综上所述:“所以说一个想成就大事的人,一定不能沉迷于男女之事!”   端着饭盒的年轻人非常坚定的强调,但殊不知他前所未有认真说一件事的专注,对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有多大的吸引力。   耿妹子出神的看着,伸手从他嘴角上抹下一颗饭粒居然就放自己嘴里了:“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了,挡都挡不住!”她可没少受各种八卦跟小姐妹讲述的故事荼毒。   石涧仁用一段古文终结了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谈话:“我知道,传说中吕洞宾早就说过‘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人骨髓枯!’哼哼。”转身趾高气昂的进交易市场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啊,有些东西不是满腹经纶就能够弥补的,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大量社会历练,这路子还是对的。   字都认不全的耿妹子能听懂个屁,但总算是搞清楚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总比想着另一个女人要好,站在那傻想了几秒,才连忙跟着追上。   二手交易市场里面照例是熙熙攘攘,光着膀子扛着棍子的石涧仁果然又没有人理睬招呼了,耿妹子站到他身边指远处:“咦,你看那个怪人又在那里!”   石涧仁瞄瞄直点头,可耿妹子大惊小怪:“嘿!他在看你也,真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就挂你身上了!”   说着为了验证是不是在看自己,耿妹子还特别远离了几步,然后再次靠近肯定:“真的,那个男的一直在看你,站起来了!过来了……你说你他是不是那种人哦,看着有点娘娘腔!”   石涧仁终于细看了一下,真是那个自己觉得气质不错的中年男人,现在收起那个黑色大本子朝着这边走过来,中途经过好些个人,都一直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他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不叫娘娘腔,这是儒雅,安静的文人风骨,娘娘腔是做作的扭捏……”   耿妹子就嘁一声不屑,她这点习惯真不太好,老是充满这种毫无娇羞气息的大大咧咧,还很喜欢冷哼不屑的破坏气氛,估计也就杨德光那种没品位的喜欢。   但她却往前一步挡在了石涧仁身前,显然下意识的竟然要保护男人。   石涧仁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莞尔一笑,所以说耿妹子的心性还是不错的,也许她那个一直喜欢躲在厨房的父亲起到了些正面的作用。   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和石涧仁对上了眼,也笑笑,最后几步加快脚步:“你好,请问你是在这片码头市场做搬运工作的?”   啧啧,看看什么叫教养,石涧仁都忍不住拉了耿妹子到自己身侧,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自己来到码头这么多天了,这是第一个称呼棒棒为搬运工作者的,就算石涧仁从来都没有觉得棒棒是个下贱的工作,这一刻还是由衷的觉得平等待人真是个美德。   所以这会儿,他就觉得自己光着膀子有点不好意思了,竟然下意识的一手虚遮脸说是,一边拉起腰间的衬衫起来要裹住,一身汗流浃背的过来,想着又要干体力活儿,对自己第一件正经八百衬衫有点珍惜的年轻人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几天棒棒,也真的降低了对品性的要求,要改正!   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边,耿妹子差点就要暴起动手了,却听见这个文质彬彬的中长发男人开口:“我是美术学院的老师,我觉得你的体型非常具有美感,充满力量和劳动的美感,我能邀请你到课堂上去做绘画模特么?”   什么?   模特?   目前对于新名词接受度还仅限于普通报刊上面那些内容的石涧仁有些懵:“绘画模特?”   那个男人从自己的米白色夹克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从里面抽出一张灰色名片,上面的确是写着省立美术学院绘画教育系副教授的称呼,而且还有诸如什么国家级、省级美术家协会的头衔:“我叫杨泽林,这些天一直在码头采风,对这些市井景象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偶然看见你的上半身体型,我觉得非常有代表性,充满劳动力量美的肌肉线条……”   说着甚至有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石涧仁的光膀子,耿海燕虎视眈眈的看着呢,伸手就是一巴掌打掉,然后趁机抱住了石涧仁的手臂警惕:“模特?不就是穿着衣服给人看的,都是女人吧?”   她对于这个名词的理解来自于服装批发市场那些搔首弄姿的服装模特,想到这里,突然一下就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个大男人去做模特,怎么想怎么奇怪!   ; 022、个人爱好是很有必要的   石涧仁也是这么看的。   码头上真的有模特,这几天跟着杨德光在各种批发市场里面钻进钻出,还有耿妹子这个熟悉各种内幕的补充,他也有幸见过几次模特,所以他脑海里面第一反应并没有把那个什么绘画模特跟自己看到的那些花枝招展高挑女人区别开来。   但出于对对方气质的肯定,还是点头接过了那张名片揣在兜里,转身继续自己的临时工技能学习。   从码头的棒棒中间冒出来一个人选择到市场角落帮工打杂,这已经是比较少见了,居然还带着个伶俐俏丽的小姑娘一起来打工,那就更加罕见,店里的七八个人都好奇的来观赏了一下,才开始投入工作。   别的二手市场怎么样操作,石涧仁不知道,这里的二手交易市场就是尽量去收大批的废旧家电,破点旧点坏了都不重要,基本上都能用各种配件维修,然后把外壳打磨一新重新上漆,这样极低的进价就能以一个比较好的价位卖出去,起码耿海燕一看,就知道自己家餐馆那些个冰柜冰箱是从哪里来的了:“怪不得一直都有人在卖二手家电,好多成了家单独住的棒棒、市场帮工住的家里都是买的这种冰箱洗衣机,还有空调,一两百块一个,原来都是他们翻新卖的。”她还看出来有些写满外国字的电器应该是从国外走私来的,听说这种都是国外的洋垃圾,却被国内收来如获至宝的翻新,就跟外面那些卖日本死人衣服的一样。   对,只是翻新卖个好价钱,把近乎废品的东西卖个低价货,毕竟这种成色再怎么打理也不可能冒充新品,所以石涧仁觉得也不算黑心,干得很卖力。   昨天其实是最苦的,几乎原始的几十台冰箱外壳除锈完成以后,今天开始拆开一台台维修,有几台甚至稍微弄弄就能准备重新喷漆当商品,于是今天做的事情就不那么单一枯燥,帮忙用螺丝刀配合除锈剂拆卸外壳,试着用喷漆罐涂抹,两个维修师傅多指使了几回就发现这个年轻人聪明手脚麻利,开始叫他试着一块弄,手把手的教!   对于设计者、生产厂家需要绞尽脑汁考虑的结构线路等等,在维修店里就是一堆乱麻,理清就好,懂不懂设计原理和运行规律都不重要,大体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线路老化、插件生锈或者氟利昂缺乏,压缩机损毁,维修只要分拆开一段段测试,找到问题,能修就修,不能修直接换配件,找不到配件的,两三台坏的凑一台能用的,也不难,现在大多数家电都是模块化设计。   看起来纷繁复杂的电子维修,其实说穿了也就这么简单。   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物理、化学知识的石涧仁干得兴致勃勃。   耿海燕比昨天看得入神多了,只是这个眼神不知道是迷恋人呢,还是搞清楚了石涧仁的思路,就找了个巴掌大的小木头凳子坐在家电铺子门外的角落,抱着膝盖静静的看,目光都不带离开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吧,家电铺子外面卖货那边有老板娘的声音在竭力推销:“我们这种电饭煲是日本来的进口货!绝对好,贵是贵点,但是做出来的饭好吃……”   前后持续了好一阵,似乎都没有成功的把东西卖出去,而且推销的东西也从电饭煲到微波炉、榨汁机,什么都在说,顾客看起来好像三心二意的,回应有一搭没一搭,但在比较清静的楼道里很清晰。   石涧仁专注于维修学徒工的内容,两耳不闻窗外事,耿妹子好像被打搅到了,抬起身子听了一会儿,就有点诡笑站起来,绕开家电铺子绕着从另一边通道转到正面,换了张笑容非常热情的跑进店面里:“老板!昨天那种日本电饭煲还有没有,我买了个立刻就被小姐妹拿走了,再卖我一个好不好?真的太好用了!”一边说还一边掏出钱来东张西望。   老实说,没有事先排演的家电铺子老板娘还楞了一下,但是认出来这是那个跟临时工一道的小姑娘就很有商贩职业道德入戏。   五分钟不到,听闻只有最后一台日本电饭煲的顾客夫妇几乎是强行从耿妹子手里把电饭煲买走的,连价没有讲,顺便还买了个日本的二手电熨斗!   最后耿妹子是嬉笑着跟那个老板娘一起转到铺面后面来的,对石涧仁前所未有的好脸色:“小伙子!你这个女朋友很不错,脑子很灵光哦!”   石涧仁有点懵懂的听老板娘绘声绘色的表演了两人的双簧,不意外的点点头,又继续埋首修理东西,这让仰着脖子得意洋洋等着表扬的耿海燕很不满,坐回那个小板凳上:“喂!我没有做错吧?”   石涧仁茫然的抬头:“没有啊?”   耿妹子嘟嘴:“那你为什么不说好听的!”   石涧仁奇怪:“你不是天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么,察言观色做得又不错,我为什么要说好听的?”完全没有一个男朋友应有的自觉性。   耿妹子有点委屈,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老板娘倒是听出点端倪:“小妹儿你也是卖东西的?我看你蛮灵巧的,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卖东西?一起上下班也方便。”   刚刚跟母亲有了争执的小姑娘立刻有点动心了,看看专心致志在一大堆电器中间做事的石涧仁,仿佛两个人一起独立在外面的小生活立刻展现在眼前,小姑娘竟然有点脸红了!   可下午跟着那老板娘真的卖出去好几样东西,乐滋滋的领了三十块工钱,和石涧仁一起回棚户那边去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了这件事,难得主动开口的年轻人建议:“你不应该来干这个,卖东西对你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挑战和前途的,你多花心思做好那个送货的生意,对你,你母亲,你的家庭关系才是正确的。”   耿海燕简直觉得满腔热情被浇了一头冰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跟你一起,就是因为你在那里做工,我才愿意去跟着你卖货的,你没良心!仙人板板哦!”她终于有点忍不住自己的口头禅,但其实也证明她在石涧仁面前愈发没了遮掩。   石涧仁冷静得的确没良心:“我跟你说了,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麻烦,这也证明了,你现在盲目的放弃有前途的事情,来捣鼓这个,再怎么卖东西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学习的意义,跟我需要了解社会技能完全是两码事,你不要一错再错!”   耿妹子气得把手里的空饭盒直接给石涧仁砸过去,然后怒气冲冲的跑了!   捡起饭盒的石涧仁却长出一口气,决定再也不去那个小餐馆吃饭,只是让杨德光注意去叮嘱耿妹子晚上注意接电话,记下第二天要送货的那几家客户要什么东西,第一二天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真的做起来才知道有哪些需要弥补的细节,得尽快调整好把事情做周到。   至于自己的吃饭问题,在熟悉了周边环境以后,石涧仁还是决定自己开伙,毕竟过去十多年在山里,除了成天跟老头子了解学习天文地理的各种玄学,一手包办了农田采药打猎的少年人,十多年的做饭烧菜经验,也算是他不多的娱乐爱好之一,更不用说后来把熬药炖汤当成了每天必修的功课。   一个胸怀兼济天下的顶级谋士,总要有点个人爱好嘛。   只有生活安定下来,解决了基本问题以后才能谈爱好。   不过一个棒棒这么有追求,合适么?   其实这点也是石涧仁最适应这片棚户区的。   和整个城市基本上都使用天然气做饭,连耿妹子家那个违章建筑餐馆都是用煤气罐不同,纯粹一片烂棚搭建起来的棚户区里,全都是烧柴火,烧煤炭,山里也这样。   用一个油漆铁桶在里面敷上黄泥就能做成一个灶,甚至有人娴熟的只是用黄泥都能搭出一个泥巴灶台来,一字排开在布满青苔的防波堤水泥墙根下,码头上有大量的煤炭堆积区,每天过路拣点外面散落的煤炭轻而易举,至于木柴就更容易在江边和各种废旧材料之间得到,所以对于穷人来说,这是最便宜的伙食方式。   而基本上在那些小餐馆里面吃饭的都是杨德光这样的单身汉,只要有了婆娘,睡得早娱乐方式多半在床上的结果就是孩子很快会出生,又要单独租个栖身狗窝,又要养孩子,所以自己开伙也是最经济的。   石涧仁已经见识过还住在跟自己一间棚屋里面的夫妻,睡在同一条大通铺上,只是在尽头拉了个蚊帐,虽然晚上偶尔哼哼唧唧让其他人比较烦躁,石涧仁却心平气和得很,今天就跟别人小声商量:“你们的灶用完了能借我使一下么?我自己找木柴。”   别人爽快的同意了,还说让他先用,石涧仁笑着拒绝:“我得去买菜!”   对的,和棒棒们普遍都是随便买点路边的豆腐甚至拣点菜市场的烂帮子菜不一样,石涧仁要去最大的农贸市场精挑细选食材。   可刚刚走到棚户边的台阶那,鼓着腮帮子的耿海燕就走上来:“我妈叫你下去说话!”   准备享受自己那点小乐趣的石涧仁觉得简直牙疼!   女人太麻烦了!   ; 023、论优秀谋士的养成   老板娘抱着手臂在胸前,显得胸部很臃肿,石涧仁就只是快速扫过对方的脸,转头看着远处防波堤墙角下那些开始炊烟袅袅的灶,寻思自己到底还要买些什么。   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老板娘真是无名火上头:“你拽什么拽!以为勾搭了耿妹子,就可以跟我摆场子了?”   石涧仁无辜的收回点目光:“有事说事,不要吵吵,吵不解决任何问题。”   老板娘猛提气:“装什么高深!老娘我在码头混饭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裤裆!”   面对人身攻击,石涧仁还是不生气:“耿妹子是个有能力的,如果你把她的聪明用到坑蒙拐骗上,她自己也放纵自己变成浑浑噩噩,那她就毁了,原本的福气也都散掉,你难道不想她过得好?”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谈判就没有在店面里,但从石涧仁这边能看见耿妹子探头探脑小心的在餐馆边角观望,显然很在乎这边会说什么。   老板娘的冷笑和女儿如出一辙:“说得好像真的一样!老子的女儿关你逑事,骗吃骗喝,还想抢老子的铺子,日妈……”口吻越说越骂,激动起来甚至要动手。   石涧仁毫不在意的餐馆或者早餐车,又或者那个十七岁的少女,在对方眼里显然是至关重要的,他想了想直插中军:“我不知道耿妹子有回去跟你说她现在做的事情没,我初步估计,如果你支持她,跟着一起弄,去除搬运费用,以后每天赚个百八十块是没有问题,等到……”   结果他的话被打断:“我不晓得你那些神叨叨的事情!一天百八十块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你这种下力汉给老子滚远点,想勾搭耿妹子绝对想都莫想!再这样搞,谨防我让你断手断脚!”   大骂一通转身的老板娘吓得耿妹子兔子似的躲回去,石涧仁无奈的耸耸肩,转身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拾阶而上,等到把台阶走完,略微郁闷的心情就消失一空了   作为一个谋士,最常见的郁闷情况是自己动脑筋想了什么主意,却被人无视不相信。   咒骂什么的倒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跟目光短浅的愚蠢家伙较什么真。   周瑜就是看不穿这个,动不动郁结在心,才会被气死呢。   所以不多一会儿,年轻人就悠哉游哉的出现在农贸市场,对这种规模巨大的农副产品买卖地方充满好奇,照例先走一圈,熟悉整体分布,知道摊位分布是按照蔬菜瓜果、肉禽水产和干货特产之类的区别以后,才精挑细选了一块五花肉,巴掌那么大吧,蛮好笑的用一根绳子系着勾在手指上,然后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干货特产一带,啰里啰嗦的三奈、八角等调味香料等等买了好多种,全都是以两计算的最小分量,合起来也不过就巴掌大一包,笑眯眯的摇回棚户去。   哦,还买了一斤米,八毛钱。   炊具都是现成的破锅烂碗到处都是,石涧仁算盘打得很精细的省略了,回来随便洗了洗就把这四方的肉块放在一口小锑锅里,加上点水,用一把人家的小刀把肉皮上轻轻划开横竖几条线,看着跟网格一样,就点燃了炭火慢慢的煮,一边煮才一边把那些香料清理出来隔一会儿撒一点,专注程度很像在搞化学实验。   碾碎的姜丝认真嗅了嗅,比山里农家的味道差点,所以要多放点去腥,八角看来是好货色,香得要命,那就要少放点,桂皮得尽量撕碎了,筷子头试探肉块的程度,时不时还要翻个面,个别地方压一压,类似在锅底上煎一下。   总之就是丁点大的一块肉,他当成珍宝一样来烹调,时间拖得极长,天都黑完了,旁边几户都胡乱煮熟饭食吃了,他还蹲在那斯条慢理的黑摸摸捣鼓,甚至旁边的灶空出来他才开始用个破搪瓷缸子洗点米,放在一锅水里蒸饭。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木炭燃起来的火苗带着红光,映射在了石涧仁的脸上,也许只有这个时候,看着那些跳跃火苗,才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无数个山里安静的夜晚里,同样的火塘边,老头子拖长声音讲述那些波澜壮阔的乱世英杰,追涨杀跌的天才谋略,只有这时候,他才清楚自己心里不是那么洒脱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许只有这超出身体的劳累,才能让自己不想念那个死老头子。   说到底,他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啊,相依为命的就只有那个老人。   有点沉默的拿木柴去拨弄火焰。   还好有过路的棒棒以及家属好奇:“也!石娃子,你在炼丹嗦!煮的啥子嘛,嫂子看看呢?”很不见外的还直接揭开锅盖看。   及时的把石涧仁从略微黯淡的情绪中拖出来,笑着回应:“红烧肉……”   哦……没什么出奇嘛,只有个别心细的会问一问没看见酱油老抽之类的必备调料,石涧仁已经彻底摆脱出负面情绪,很和气:“就是山里面的土做法,不需要的。”   对的,住在山里哪有什么色拉油、老抽之类的东西,只能就着手边能找到的各种香料调味,他就爱这个,一点点试着把味道调整出来,有种蛮有趣的感觉,哪里在乎什么菜应该是按照什么菜谱做了,从祖师爷开始,师父给自己说的就是别相信什么权威,身为布衣就是要藐视一切。   等到到餐馆去吃了豆花饭回来的杨德光也溜过来,一直蹲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耿妹子遭她妈打了两巴掌,还是犟在座位上不去拉客,看着就痛。”   石涧仁没什么惜香怜玉:“要想做出改变,当然得付出代价,所以要让她的事情做成,你明天就要多用点心,联系好的雇主,准确按时的把货物给别人店里送过去,收钱回来交给她,如果她明天早上又招揽到了几个雇主,你就要去找……老冯,还有大张来帮你,这两个人比较老实。”一边关注小锅子里面的肉,一边顺手拿筷子的另一头在地上画:“市区里面拿货的,其实无非就是这四五个大的精品街商业区,现在刚开始,宁愿累点什么地方都接,但是等以后多了,就集中在这四五个精品街上的店铺送货,四五个搬运跟你一起就够了,钱会越来越多的。”   杨德光听得热血沸腾:“别的没有,我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一定要把事情做好!”看来耿妹子的遭遇让他格外受到激发,有种拼死力也要效命的态度。   石涧仁不多说了,文火慢煮的香味已经开始蔓延,火光之下,能看见开始白水煮肉的颜色已经变深,好些个香料熬制的汤料已经变成酱汁,酥烂挂酱的肉块喷香扑鼻,杨德光都忘了要为自己女神奋斗的事情,使劲吸着口水靠近点:“好香,好香哦……”但还是使劲拍自己的肚皮:“还好我已经吃饱了!”   石涧仁笑着看自己的伙伴,转身把旁边蒸的米饭给端出来,就是最普通的白米饭,却拿唯一一个破瓷碗直接从里面挖了小半碗饭和筷子一起递过去:“尝尝嘛,就是配着这样的米饭吃,味道才好。”   杨德光不会装模作样客气,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的接过去,连忙就拿筷子到红烧肉里面掏,之前石涧仁没有把整块肉给划成小块,现在只是肉皮上给分成小块,所以筷子下去立刻就散了,慌手慌脚的杨德光挟碎了好几块都没得手,石涧仁另外拿了筷子,就端着那个搪瓷缸子:“都炖烂的了,要从下面往上轻轻抬,别着急。”   熟烂的肉块被他挟起来的时候,已经像肉丝缕一样,上面肥肉颤颤的放在米饭上还凉了一下才和着饭放进嘴里,外观可能乱糟糟,色泽更是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金黄饱满,但是味道却浑然天成,浓密醇厚,舌尖上似乎每个味蕾都感觉到能拧出余香满口的肉汁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就是直奔俩字:好吃!   明确自己的目标,抛开不重要的那些细枝末节,只要最终的结果。   这就是优秀谋士习惯的思维模式。   最后杨德光差点没把锅子给端起来全都倒自己嘴里!   ; 024、找明主和找妹子是两码事!   石涧仁没说错,早餐车的确得找个人来代替耿妹子,因为第二天杨德光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三家市里面店铺的货给送过去,要的东西是前一晚打电话给耿妹子记录下来的。   每家店收了十二块钱的搬运费和两块钱车费。   相比自己一早四五点就辛苦的跑到码头批发市场拿货,中间的车费、时间、同样也要叫棒棒搬运,而且上车下车估计还得叫两次以上的搬运,这个搬运费几乎没多花,最重要是完全省去了耽误早上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谁愿意大清早就离开被窝艰辛的坐在公交车上打盹?   而对于杨德光来说,两个小时时间其中大部还是坐在车上,就找三十多块钱,这也是个很大的跨步。   确认了这个方式能行的耿妹子立刻就找了个小姐妹代替自己卖早餐,自己到批发市场里面游说拿货的商贩,要不是凑起来垫付货款的资金有限,这一天就能招揽二三十个年轻女商贩的业务!   到第三天就能送十四家的货,第四天更多点。   也真像石涧仁建议的那样,杨德光找来两个比较老实的棒棒一起干,一人负责一条线要带好几家的货,其实就是坐公交车顺着一个方向把货挨个送过去,耿妹子帮他们仨办了公交月票,进一步压缩了成本,每天收回来的除了货款,搬运费耿妹子收在一起发工钱,开始两天钱还少点,多过得几天,不算很劳累的忙碌一上午,杨德光他们每个人就能拿六十块左右了,三个棒棒有些惊讶,以前拼死拼活还不一定每天都能保障得到这个数呢,重点是这个数目好像是固定的,这就非常难得了。   所以耿妹子跟他们拿一样的钱,杨德光还担心她拿少了,一个劲的给另外俩解释:“耿妹子要联系雇主,要去找雇主,应该多拿点……”   那两个同伴也使劲点头同意。   耿海燕笑而不语。   以她的脑瓜子,搞懂了石涧仁清理的这个思路,就开始整理客户,也就是尽量都在三条线上,而不是天远地远的独立一家耽搁时间,这种宁愿被放弃,然后尽量选择集中在一两家档口拿货的商贩,这样她每天在同一家拿的货就数量可观,再让杨德光他们熟门熟路的直接去库房拿货,又省了人家档口搬来搬去的麻烦,有了讲价压价的资本,这种谈下来的折扣虽然不大,但是随着数量的增多,非常可观的全都落到她腰包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业务纯粹是不需要成本的,耿妹子后面每天除了打电话安排货物路线,就是在精挑细选合适的客户。   不过就十来天左右的时间,耿妹子就趾高气扬的把一千块钱啪嗒一下砸在了石涧仁面前!   春天的脚步已经越发清晰,耿妹子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春衫加上苗条的牛仔裤,从小腿到腰间都绷得紧紧的,看着就青翠欲滴的模样,脸蛋上更是充满了喜色和骄傲,鸡冠刘海又梳得高高的,好像还抹了什么东西,香喷喷的。   就算心里有谋算,石涧仁还是惊了一下:“这么快?这么多?”看起来现在不多,每天也就一百来块的净收入,但是只要摸清了经验,多找客户跟多几个搬运,这收入只会成倍的上升,重点在于耿妹子付出的劳动还是那么点,回报却会越发的大!   而且相比较一个普通保安才六七百块钱的工资水平,这份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也许过来显摆就是为了看石涧仁惊讶的,耿海燕快乐的掰手指如数家珍:“现在一共联络了32家送货的店铺,其中一半都是我一个小姐妹打工的档口,我让她把客户电话本偷偷给我,分别给那些人打电话,又不要他们冒风险,送货上门才收钱,傻子都会干,她又知道自己档口老板的进价,我比着这个价格去谈折扣,赚的都是自己的……”说着从自己斜挎的红色包包里面又拿出一叠钱!   更厚!   石涧仁这么淡薄金钱的人都忍不住左右看了看低声:“这又是什么钱?”   耿妹子更得意的把钱展开:“我们垫货款的本钱只有两百块,到现在也就最多能加上这一千块,但是我故意给有几家送货慢点,说要是先给一半的货款,就能优先送,送了两天尝到甜头,别人就愿意先给货款了,喏,这四千块,都是店铺先给的货款,一家也就一两百块而已,对他们也不算什么。”   如果说石涧仁敏锐的发现了搬运方式转换赚钱的商机,耿妹子才是能最大化实施的那个人,就算石涧仁自己做,可能都不会把她手里的那点关系和对市场的熟悉用到极致,其中获取客户资料、引诱客户缴纳货款的方式甚至隐隐有点不太对劲!   而具体哪里不对劲,以石涧仁并非专攻商业经济的兼济天下来说,他也说不清。   一直在山里和县城长大的年轻人还是要调整一下自己对大城市的看法,数以百万计的巨大城市人口,找准了赚钱的路子,那种聚沙成塔的威力让石涧仁有些咂舌。   但也就是咂舌,思忖着点点头示意耿妹子把钱收好注意安全,他又蹲回去继续捣鼓面前的机器,因为手脚麻利,脑子灵光,现在他已经能独立维修些冰箱门、空调外壳之类的浅显活,今天主要就是坐在后面的库房里挨个擦洗一堆黑色传真机。   耿妹子这些天基本上没有出现在石涧仁面前,就是憋着一股劲要做出点成绩来显摆,现在却还没有达到想象的热烈反应高度,楞了一下,看看周围没人把那一叠钱又重新递到石涧仁眼前:“五千块钱啊!我们有五千块钱了,你不高兴?”   石涧仁用抹布把手擦了擦才回应:“你只有一千块钱,其他是别人的货款,你不要搞错了,然后这钱是你赚的,跟我无关……”想想再补充:“这个时候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盲目扩大,而是把这个事情做顺畅,判断其中哪些地方可能会出问题,毕竟现在出什么麻烦,你还能弥补,要是贸然扩大,万一有人骗了你的货款或者哪里出问题,就损失大了。”   耿妹子又是冷哼一声:“骗我?骗我的人还没出生!”   石涧仁安静:“这么点钱,这么点甜头,你已经飘飘然了?”   耿海燕顿时哑口无言,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好一会儿嚅嚅:“我……就是这样……看见点钱就……真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种情况,反正就一会儿欢乐一会儿忧愁的。   石涧仁平静:“委之以财而观其仁,知道么?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有品性,就是把钱给他保管,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试探出那个人的贪婪,你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贪欲,其实才能赚更多的钱。”   耿海燕有些烦躁的跺脚:“观什么仁,我只知道阿仁你!你又要我控制贪欲,又要我不能跟你处对象,这不许那不行!仙人板板的这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她是随口说,石涧仁却是认真想,一两秒后就笑着拍自己的脑袋错事:“对对对,是我的错,不是人人都有宏图大志,我不能把自己的标准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就当我只是提醒你,赚到这点不算什么,这个时候不能盲目乐观,细心的把这个做得细致扎实,才能保证赚到更多的钱,因为一旦贪欲起来,很容易做错事。”   耿妹子才破涕而笑:“就是嘛,我辛苦这些天,赚了这些钱,开心得第一个就来找你,你又是一阵啰里啰嗦的说教!”   石涧仁也在检讨自己这种高标准到处摆的误会,要知道一个高明的谋士肯定是要找寻值得跟随的明主,自然是希望看见那种高瞻远瞩,对蝇头小利不屑一顾的大人物,但这种人肯定是凤毛麟角,怎么可能到处都能遇到,还是犯了教条主义错误:“嗯嗯嗯,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耿妹子却柔和下来:“不……你还是要说,我想你一直给我说,我知道,这是你琢磨出来的生意,却给了我,这钱也是我们俩的。”   石涧仁嘿嘿一笑:“我拿这钱来干什么?我就是专门给人出主意的,你能把杨德光带好就行,其实真叫我来做,我还没你做得好,恭喜你了。”   耿妹子彻底高兴起来,飞扬的神采又展现在脸上:“那我们就去花钱!我们去看电影,去市中心吃馆子,我给你买衣服!”   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 025、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石涧仁当然会拒绝耿妹子的这个提议。   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放纵玩乐,他可是很有原则的家伙,其实从山里出来的十九岁年轻人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乐。   已经有点了解他的耿海燕没有争论,而是抱着装了钱的小皮包坐在旁边看,看着石涧仁有些高兴的给她展示了自己已经学会发传真,能检查传真机复印文字,虽然这些二手传真机的效果真说不上很好,可对于石涧仁这山里来的娃,已经很神奇了。   耿妹子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能比找几千块钱快乐么?   以她的生活阅历,当然很难理解石涧仁那种传统中国古代文人的所谓风骨了。   而且收摊下班的时候,耿妹子才东张西望的说那个什么美院的文化人不见了:“怪头怪脑的,男子八叉的去做啥子模特嘛,那边大生商场楼上有几个模特,你晓得不,她们晚上在做那个……”手上还做了几个蛮形象的流氓动作表示鄙夷。   石涧仁不点评不参与的埋头回去,他认为只要帮助耿妹子和杨德光改善了赚钱的方式,改善了经济条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帮助了,自己也不至于陷入麻烦的男女关系之中。   可他没估计到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兜里有了钱会变成什么样。   想当年老头子肯定也没给他教这个。   自从吃过了石涧仁弄的红烧肉,杨德光就再也没有去小餐馆吃过饭,厚着脸皮嘿嘿嘿的要跟石涧仁一起搭伙。   其实有了杨德光参加也蛮方便,他每天要到市里面去送货,石涧仁就要他买菜回来,自己只负责弄,倒是轻松不少,今天做肉末豆腐,豆腐只是在滚水里烫一烫,重点是弄着油锅炒肉末,又是他那种比较独特的方式,很喜欢放好多种香料调料慢慢文火煎炸的弄,最后才把烫过的豆腐倒进肉末里滚三滚,白嫩中带着鲜香,气味浓香得要命,好些个周围弄饭菜的棒棒都围过来打听。   因为棒棒们做菜基本上是千家万户一成不变的,难得有点荤菜就是回锅肉,有什么素菜搭配就跟着扔进去炒,豆瓣酱的味道千篇一律,也就石涧仁这种长年在山上修身养性一般的慢火做法风味独特。   杨德光很紧张,端着白饭保护住自己的菜肴,生怕一人一筷子就分了去,石涧仁笑着正要动筷子,却听见梯坎下的岸边路传来一声女子尖叫,杨德光比他反应还快,浑身一哆嗦:“耿妹子的声音!”就已经无比敏捷的跳到石栏杆边了。   听着下面一连串的叫骂声,石涧仁还老神在在的给自己碗里拨了不少菜肴,才端着起身过去看,下面果然是耿海燕跟她母亲在对仗!   按照石涧仁这些天和耿妹子不多的交流,他还是奉劝小姑娘尽量用自己的成绩保持家庭关系,毕竟在他这个孤儿看来,双亲健在已经是多大的幸福了,那就应该尽孝和睦,老板娘这人虽然奸诈恶劣,但耿老头还算忠厚,只要有足够的经济收入,应该能挡住当妈的嘴,不用再去坑蒙拐骗。   这是他的思路。   可没经历过家庭生活的石涧仁,也根本不知道青春期的少女有多叛逆,耿海燕这种一贯被她母亲打骂扭曲长大的孩子,爆发起来更是充满戾气。   事情的爆发点很简单,今天交电话费,老板娘发现一贯很少有自家费用的那部公用电话居然突然多了不少,一查时间段全都是晚饭前后,今天就抓住了女儿正在挨个联络客户。   三十多个客户,还有几个档口店家,每个都要说几分钟,另外每天都在寻觅增加新的客户,可想而知电话费会暴增多少。   棒棒们是没有钱安装电话的,但是下面的小餐馆、特产店都会装个电话,主要是用作公用电话赚游客的钱,也是耿妹子们娴熟更换假钞或者剥皮抽芯的常见道具,从来都是生钱的工具,什么时候还要赔钱了,耿妹子是偷偷把细长的电话线拉着到餐馆边的墙角躲着用,所以现在老板娘抓了女儿就是呼呼两巴掌!   换做以前,也许耿海燕就忍受了,已经自认为能找到经济来源,心态上翅膀硬了的耿妹子这回终于爆发了,抓着电话就给自己母亲砸过去!   母女俩立刻就在下面厮打起来!   激烈程度让石涧仁都怀疑她俩是不是亲生的!   当然从他一边看一边还能呼啦啦的刨饭吃,就能看出来他对耿妹子的确没有半点情愫,反而是杨德光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团团转,放下碗就跑下去,石涧仁就因为贪恋嘴里的一丝好吃的肉末,细嚼慢咽的来不及叫他清官难断家务事,杨德光已经和好几个年轻人开始伸手试图拉开打架的母女了。   是真的打,耿妹子抓了电话机就砸自己母亲的脸,老板娘也毫不客气的抽耳光,她力气比女儿大得多,很快占了上风夺下电话机,耿妹子就只能有点徒劳的抓挠当妈的那张肥脸。   还好没撕衣服,估计都舍不得。   劝架的人不少,码头上这种生活环境,其实还蛮有人情味的,可狂躁的俩母女披头散发的哪里拉得开,石涧仁第一反应就该去叫厨房里的耿老板,下面乱糟糟的好一阵才有人想起去把厨房里的中年胖子拉出来,结果这当老子也习以为常,在旁边叫骂几句居然点了支烟,后来听杨德光说,这母女俩最近经常在家上演全武行,早就不稀罕了。   事情的高潮是当妈的破口大骂女儿是狗*日的,以后生娃儿没屁眼,引发大片笑声后,恼羞成怒的接着在人群中目光巡视找了一圈,艰难的从高处看热闹的人群中发现了石涧仁,远远的指着他就开涮,一口咬定是他勾引了自己女儿,才会让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鬼迷日眼乱了心窍!   从老板娘昂头厉声喝骂开始,石涧仁就有点后悔自己好奇看什么热闹,这会儿真是被全场所有的目光锁定在那里,进退维谷。   想想吧,这里本来就是个到码头的要道,往来乘客游客极多,然后防波堤的半坡上棚户区里少说也有数百号棒棒、婆娘聚居在这里,然后下面路边一长排几十家都是各种餐馆店铺,再加上远处闻讯过来看稀罕的发廊女、舞女,又是晚饭吃饭时间,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这会儿顺着老板娘肥胖的手指,都华丽丽的看着高处端着个破搪瓷碗的石涧仁,那骂得狗血淋头的腔调,好像他已经干下什么不共戴天见不得人的肮脏龌龊事情被胖子妈在床上抓了奸一样!   一贯安静从容,还算低调做人的石涧仁觉得自己在码头上一定成了个被万人唾骂的道德败类!   自古文人的那点傲气还是让他有些懊恼,这惹上了女人的事情真是太麻烦,看来码头真是待不下去了!   然后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耿妹子却发起了绝地反击,挣脱了猛跳起来就往台阶上跑,口中尖声叫骂,用还带着哭腔的年轻声音硬是把她妈的喝骂压下去:“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当他的婆娘!老子就是要跟他一起……你个仙人板板的牙尖舌怪!”   周围起哄的声音分明是把半坡上那个恨不得拿碗遮住脸的年轻人当成人生赢家嘛!   可在石涧仁的眼里这是什么?   太有辱斯文了!   ; 026、 有血海深仇的杨德光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就是石涧仁这个时候的切实感受。   因为很显然所有人都觉得,码头上出了名俏丽伶俐的耿妹子能看上他这个有点温吞傻闷的新来棒棒,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码头上的棒棒一辈子找不到媳妇的大有人在,基本上都得是在城里辛苦存了好些年钱,回乡下找个能生养的婆娘就不错了,这可不是十几年前,现在稍微有点门路的女子都有出门打工经历了,哪里瞧得上社会最底层的棒棒?   而且说句阴暗揣测人性的话,看见耿妹子找个棒棒,比她找个有钱有势的城里人,更让大家喜闻乐见,嫉妒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比大家差是能得到祝福和怜悯甚至帮助的,要是超出这个阶层那就等着一连串红眼病吧。   所以这样的气氛下,居然有不少大婶大妈过去劝胖子妈,女儿大了根本就没法拉得住,儿孙自有儿孙福……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其实隐隐都透出一股原来你女儿最终还不是找了个棒棒的优越感,拖住了胖子妈气得满脸通红在餐馆里。   然后大量的年轻人就簇拥着耿妹子上来俏生生的站在了石涧仁的面前,少女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甚至有点指痕红印,但坚定的目光锁定在了石涧仁脸上,抿紧了嘴皮紧张的看着他,衣服上有点灰,但还是高高的挺着胸脯,提得跟她的心一样高。   拂袖而去不是石涧仁的风格,谦谦君子应该是随时都让人如沐春风,所以石涧仁无奈的放下破搪瓷碗走过来站在耿妹子面前:“好了,事情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你跟你妈都要冷静一下,先休息吧,找个小姐妹住的地方休息两天,明天我们再商量。”   这话已经说得算是四平八稳了,没想到后面挤出来的杨德光居然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这才叫恩将仇报!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只想喜欢的姑娘过得开心的家伙,石涧仁没法生气,反而是耿妹子破涕为笑的转头就是一脚踹:“滚!”   其他人也使劲起哄啊,石涧仁不慌张,拿目光看耿妹子,好像几天的相处,的确还是有点默契,小姑娘看了那平静得完全不受周围影响的眼神,就似乎知道自己再鼓动也不会改变什么,笑着转头挥手。   所以说耿海燕在年轻人中间还是有号召力,几个她的小姐妹跳出来招呼:“哎呀……别人小两口害羞,好了好了,到我们那边去住!”   耿妹子已经拉住了石涧仁的手小声:“去看看,去看看呗,不然我可没面子透了。”   可等石涧仁还算平和的在一大群人围观下到了棚户另一边的房子时候,杨德光那家伙居然回去把他的木棍、小包袱还有大叠最近收集的书报杂志给挑过来了!   这是有血海深仇么?!   小伙伴小姐妹们简直有闹洞房的趋势,还有几个杂货店的年轻人竟然说他们住的那边有店里的双喜门贴,马上过去拿来!   以石涧仁那讲究心静如水的平和养气功夫,都有些脑门发涨,要炸开的感觉了。   好在耿妹子察言观色真的跟他有一比,掐准了临界点,笑着就让自己的小姐妹一起把人全都撵出去,巴掌大的棚屋里就只剩她和石涧仁了!   好歹是两三个女孩子住的地方,虽然也在棚屋里,比那边大通铺的房间也生活气息浓重不少,就算乱糟糟的扔着外套内衣,凹凸不平的三合土地上更是烟头袜子卫生巾什么都有,但好歹比那个只有汗臭味的大通铺好多了,耿妹子机灵的把门反锁,拔下里面的钥匙揣兜里跳回来给石涧仁解释:“嘿嘿,他们人多闹腾,锁住了不让他们进来!”   石涧仁真的忍不住想翻白眼,但他脾气也真的好,用木棍挑着拨开一个凳上的衣服坐下来,指指旁边的床铺示意:“那就现在商量吧,你母亲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办?”   耿妹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未来:“仙人板板哦……那个臭婆娘……”然后突然发现这个时候气氛还是不应该这样高涨,连忙收敛点:“给她说了又不听,********就晓得钱钱钱,命相连!”   石涧仁强调:“我没有资格来说你的家事,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耿妹子果然聪慧:“你想走了?”   石涧仁摊开手:“你看看这种情况,我在这里还待得下去么?”   耿海燕呆滞:“因为……我?”   石涧仁摆摆手:“不讨论这个,你想独立做事也没问题,现在……嗯,明天你去买个大哥大。”   耿妹子还在翻天覆地的忐忑中:“为啥子嘛,你就呆在这里不好?你喜欢看书看报纸,我养你,你啥子都不用做,我去赚钱……啊?买大哥大?”后面才反应过来惊呆了。   四五年前才开始进入市场的移动电话现在绝对还是个稀罕物,因为在电视录像上都是黑*社会的老大拿在手里,所以现在俗称大哥大,虽然比三五年前动不动一台就一两万降价许多,现在还是好几千块钱吧?   起码整个码头上能拿大哥大的都得是批发市场里面那些赚了钱的商铺老板,棒棒……或者说小餐馆的这些阶层怎么都没有可能。   石涧仁却完全无视这种阶层概念:“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你可以去买一个,二楼那个宋哥的二手铺子有卖的,九百块。”   耿妹子还在惊骇中:“九,九百块?”如果加上还要买电话卡之类,这等于是把她赚来的第一笔钱一下就全花光了,一直以为石涧仁是节约或者小气,谁知道他花起钱来比谁都厉害!   石涧仁理所当然:“既然你接下来是要做生意,那就要摆出做生意的样子,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见过世面,能说会道,所以跟那些商贩交流的时候需要摆出有经济实力的样子,我下午做工的时候就想过,虽然我认为你收货款的做法有待商榷,但显然这能帮你快速扩大规模,拿个大哥大也能让人觉得你可信……”   耿海燕的眼里已经开始绽放出璀璨的火花。   石涧仁还在按照自己的思路:“结果你跟你妈彻底闹翻,没有电话是不行的,马上去买一个大哥大,就算是投资,对你很有用的投资,很快就能赚……”话还没说完,耿妹子已经欢呼着跳过来,似乎用尽全力的要把石涧仁扑到旁边的床上去!   “你一直在帮我想主意!原来你一直在为我想事情!我太开心了……”   开心就开心嘛,一边说,耿妹子就一边扯石涧仁的衣服干嘛?!   吓得石涧仁的谋略思路顿时飞到九霄云外,能当棒棒的力气不是白来的,使劲一掀还带点借力卸力的技巧就把耿妹子扔到床上去,小姑娘腾云驾雾的尖叫一声给摔进乱糟糟被窝里,但还是忍不住咯咯咯的银铃般娇笑!   结果外面原本还算安静的窗户,突然就推开,一大群年轻男女兴奋的探头看热闹!   “开始了!开始了……”   “给我留个缝……我也要看……”   “谁在上面?!”   石涧仁觉得自己真是没法在码头呆下去了。   ; 027、遇见爱,不会爱   年轻人第一次遇到爱情,最常见的其实是不会爱。   拥有慧眼识珠,敏锐观察能力的码头小姑娘很确认自己的眼光,更想牢牢的把这个年轻人抓在手里,可惜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她周围那些小姐妹都不明白石涧仁是个什么样的人。   事态发展进一步证明了耿妹子是自己亲手把石涧仁挤走的。   难得有个闹腾事情的年轻人们堵住了门窗不许石涧仁回去大通铺,杨德光是哄闹的主力,最后石涧仁是坐在门边打盹睡的,耿妹子自己蜷在床上,也是脸蛋红扑扑的看着那个安静的男人,东想西想好不容易才入睡。   整整一晚腰酸背疼的石涧仁听见外面凌晨上工的动静,就连忙提着木棍跑了,耿妹子睡眼惺忪的也足够勤劳,没有城里姑娘那些化妆的啰嗦,很快跟上来,结果被石涧仁抓住天没亮的复杂棚户环境跑了。   小姑娘跺跺脚先跑去延续自己的生意,既然要投资买大哥大,那就更得招揽多多的客户,不惜多找几个搬运来送货都要把业务扩大,耿海燕是这么想的,很甜蜜。   而另一边的石涧仁本来去吃点早餐,结果立刻被摆摊的中年大妈认出来:“哟,昨天晚上听说你跟耿妹子闹腾得很……”   换一家是小姑娘:“石哥,要对我们燕子好哦……”   很明显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幕,石涧仁已经在码头讨生活的人中间出名了!   连续在批发市场里面遭遇好些个揶揄之后,有点不堪其扰的石涧仁只好换不常去的批发市场做业务。   服装市场是他以往去得最多的,改到纺织品被单市场,刚转了一圈找雇主,就有人嘻嘻哈哈的招呼他是不是要来买一床新的床单被套回去,这个鸳鸯戏水拿回去耿妹子保证喜欢,半价便宜!   日杂品市场刚刚试探一下,又有人好奇他是不是要跟耿妹子买全套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的都得置齐过小日子了!   甚至连他转到童装市场,都有人惊讶难道耿妹子已经怀上孩子,他在开始看孩子的衣服了?!   石涧仁简直觉得要疯!   原本可能他和耿妹子都还说不上这么出名,但是在这个八卦传递比光速还要快的巨大交易批发市场里面,昨晚那种母女互撕,女儿干脆跟男人跑了的戏码还是太有爆炸性!   从祖师爷就开始强调的气定神闲在这个早上真让石涧仁有些气急败坏。   所以最后一路逃避的转到一处五彩斑斓的市场,石涧仁都没专心看招牌跟里面档口店铺卖的什么,只是快速的转悠试探有没有人认识自己。   结果这么一转,先有人喊他做业务:“棒棒,这边搬货……”   转悠了一早上都没有找到业务的石涧仁简直如释重负,可过去刚刚喜笑颜开的摘下背上的乌木棍,对方又把他认出来:“啊?是你……”   一早上都被认出来的石涧仁一哆嗦,抬头才松了一口气:“哦,是您……”   面前这个颇有些文雅的女子轻笑着把长发拨到耳后别住,正是那个第一回叫石涧仁做棒棒,把他带上这条解决吃睡道路的女子:“我后来还去找了你的,结果问了好几个在那一片做事的棒棒,都说不认识你……”   石涧仁这时抬头一看周围,这周围正是跟他第一回去那个五颜六色的店铺一样,整个市场全都是卖内衣的,各种男女内衣和大幅的广告画贴满了档口巷道,光溜溜的露出面积和那些搔首弄姿的表情动作大胆得让山里年轻人连忙要闭眼,还是赶紧低头整理地上的两个纸箱子。   原来这个开内衣店的女子也是在这里拿货的。   那女子显然是看到了他有些面红耳赤的表情,笑得更亲切:“我是想跟你说谢谢……你看得真准,那回我店里那个小姑娘真的做了坏事。”   石涧仁尽量不看周围,但是对自己的观相还是很有信心:“她慌乱得不正常嘛,反应漏洞太大了。”   那女子嗯嗯的点头:“走这边,我还有几家的货要拿,我听了你说的,回去就将信将疑的观察她,结果我越是看着她,她就越紧张,手脚都不利索了,等我叫她站到柜台外面去,准备打开收银台下面检查现金账目的时候,她立刻就吓得承认是偷偷拿了柜台里面的现金,结果我一对帐,她到我那店里上班两三个月,居然已经悄悄抽了七百多块钱了,我平时可从来没有少给她过工钱的!”   石涧仁很想说一句大姐你两三个月都不查账的,只是习惯性说话看人眼,一抬头看见周围的环境连忙低头下去。   那女子就笑:“你还真是个老实人,肯定没有女朋友吧,这么本分……不过看起来比那个时候穿着打扮时髦多了哦,还剪了头发,精神很多,对,就是这个精神气质,其他棒棒都没有你这个感觉,所以我一眼就不会认错人。”   石涧仁只是点头笑。   这个当时就给石涧仁印象蛮好的女人可能也是遇见认识的人了,兴致很高,一边顺着内衣市场里面的档口拿货一边跟石涧仁说话:“真的,我觉得太神奇了,当时那么慌乱,你竟然还注意到小林的表情不对,太厉害了。”   石涧仁依旧是安静的点头,不然能说什么,察言术的观察入微已经对自己是个条件反射的事情,也许平时看什么都差不多,一旦面对什么表情中有什么撒谎、惊慌失措的隐瞒之类,就好像眼里揉了沙子一样不舒服,下意识的就能分辨出来,就是反复磨练熟悉表情动作的训练罢了,老头子这些年教得好,可惜现在在码头上真没什么用武之地。   其实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也不错,虽然说不上很聪明,但是有蛮积极的生活态度,特别有点文雅的气质这基本上是自己来到码头以后很难看见的,所以偶尔也笑笑回应。   因为有些货品是那个女人自己到档口里面挑选的,时间就耽搁得有点久,偶尔还拿起一套套小布片在模特甚至自己身上比划,可能换做别的男人多少会带点有色眼光,石涧仁的目光却一直清澈,甚至到了后来也有点习惯了,既然自己没有带着淫*秽的思想,又何必忌惮看这一切呢,慢慢的也没那么拘束了,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看周围,其实也没那么难受,所以那女子居然笑着有时候拿起来问他有什么意见!   估计就是想看他红脸,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就从批发市场大门那边,风风火火的几条身影,耿妹子相当面色不善的带着几个小姐妹过来了!   这时候石涧仁才看见内衣市场里有个年轻姑娘主动迎过去,叽叽喳喳的汇报情况!   天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感觉现在整个码头批发市场到处都有耿妹子的眼线,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看见!   而且看看这几个小姑娘颇有些恶狠狠的表情对着那个文雅女子冲过来,而且以耿妹子为首还在左右看能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事!   就算再没有恋爱经验,石涧仁也能猜测出这是什么狗血事情,连忙放下担子挡住:“干什么?干什么?”   码头上的少女在小姐妹簇拥下,充满桀骜不驯的骄横:“干什么?就是过来看是什么贱人,个仙人板板……”   街头小太妹那种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容别人染指的疯狂劲,简直让人愕然!   这样的小姑奶奶能经营好爱情才怪了!   要不是脾气好,石涧仁都想一巴掌给这几个小姑娘扇过去了,但很显然……那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甚至还会让事情更糟。   转头看见那个文雅女子有些茫然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边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石涧仁真心觉得有些抱歉,难得主动的伸手一把抱住了耿海燕肩膀就往外拖,还指挥另一个面相稍微柔和点的小姐妹:“麻烦帮忙把那根棍子拿过来……”   说起来也是好笑,其实石涧仁这么一抱,耿妹子就软了,声音变成有点撒娇的绵软无力:“怎么嘛……怎么嘛……”回头也给自己小姐妹招呼:“拿起,拿起,他的高级棒棒……”   气势一下就不见了,还带笑。   石涧仁已经下定决心,所以现在也没了解释的情绪:“走吧,去把大哥大买了,我听家电铺子的维修师傅点评过那些大哥大的,你这个脾气啊,真的要改……”   光是听着着温和的说教,耿妹子已经就没半点怒气了,嗔怪的让小姐妹们别跟着。   母猴子再厉害暴躁,也听不得和尚念咒。   ; 028、原来这就是文化人的地方   石涧仁热衷到二手交易市场真是有原因的,起码他敏锐的把握到了二手市场和普通交易市场之间的价格差距,特别是当他了解批发市场的东西原本就比城里面商店还要便宜的时候,二手市场的东西性价比就很高了。   而且他不迂腐,虽然耿妹子说那个宋哥铺子里卖的手机可能来路不明,这就跟战争中谋士惯用兵不厌诈一样,墨守成规并不是什么优良品质,既然人家能在这里公开买卖做生意,那就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折腾了一早上,杨德光已经跟另外两个棒棒带着货物上路,耿妹子抱怨:“刚刚谈成了两个新的客户,就突然有小姐妹接到电话说你在跟别的女人勾搭!”   石涧仁无奈的摇摇头,不说话,转过楼梯就来到二楼这家专门贩卖二手大哥大、传呼机和随身听的档口,红色的金丝绒上面整齐的排放了几十部各种款式的移动电话,一个戴着蛤蟆墨镜的中年人看见两人过来略微吃惊:“你……是家电铺子那个……”   耿海燕已经处于女人购物的那种热身状态的兴奋,在石涧仁旁边蹦蹦跳跳:“买个大哥大!嘿嘿……”   石涧仁真是做了功课的:“诺基亚3810,我听说你这里有一部诺基亚3810,我就要那个。”   宋哥诧异:“啊?你这都知道,难得的好货色。”说着从金丝绒下面又抽出一部细长的移动电话来,其实石涧仁自己还不是从没用过,他连普通电话座机都是看别人打过,但还是很有好奇精神的保持镇定从对方手里接过来。   耿海燕不跟他抢,但两眼闪亮的看着那玩意儿,好像这就是绝世珍宝一般。   宋哥从石涧仁双手拿着的姿势感到怀疑:“你们有没有钱哦。”还好两人身上穿着还不至于最底层。   耿妹子这个时候保持一贯的持家有道,从兜里摸出钞票娴熟的用手指一捻就变成扇形:“宋哥对吧,您给个好价格,我们现在就给钱……”   没了疑虑,宋哥才笑着开始教怎么使用这种现代科技,他还装上一张电话卡给另一部打通了测试,石涧仁有些叹为观止,在山里看再多的书,都想象不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到可以有这样小巧玲珑的全天候通话器,古时候那些仙人一般的顺风耳也不过如此吧。   但他这点心性真的好,不会沉迷在什么东西上玩物丧志,在手里颠颠就交给了耿妹子,看激动不已的小姑娘不停的把玩:“阿仁!你听,这个按起来有声音呢,你看这个灯要亮。”   石涧仁都温和的站在旁边笑。   耿妹子才是牙尖舌利,硬是拉关系撒娇说好话,把这电话讲价到八百块买了,石涧仁专注的目光下,确认这小姑奶奶没有习惯性的抽芯变少两张,完成了交易。   姑娘喜笑颜开的挽着石涧仁的手臂从市场里出来,左手一直很新鲜的抓住了似乎象征财富地位的移动电话:“拿在手里好合适!”又小声:“你看好多人在看我……”   石涧仁也注意到这点,街头拿移动电话的其实不算少数了,但能拿的一定就是经济条件还不错,肯定会被人高看一等,起码不会的当成最穷的棒棒和餐馆小妹来看待,轻轻摘下耿妹子的手:“我跟你说,我决定……”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年轻人,我过来等了好一会了,终于看见你了。”   耿妹子有点娇蛮,但的确拥有女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石涧仁把她的手拉下来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好像是逃避现实似的连忙跳开:“我不听,我不知道……我,我,还要去营业厅办电话卡,我先走了,晚上我先回去做饭。”然后哧溜一声就跑了。   站在石涧仁面前的是那个很有文人气息的,哦,是美术学院的副教授,石涧仁已经了解过教授这种职务了,是很有文化的人,这几乎是石涧仁入世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而且对方彬彬有礼的态度也让他很有好感:“您,有什么事情,哦,还是那个绘画模特的事情?”   杨泽林的温和跟石涧仁略有区别,他是说话都细声细气的那种斯文:“对,我的课程已经开始了,接连换了两个模特都不太合适,我想来想去还是请你过去做这个是最好的,工资收入我想应该不会低于你在这边做搬运工作?”看来石涧仁每天到二手交易市场做事的规律也被对方看出来。   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码头区的石涧仁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不是那位文雅女子的店面是卖内衣的,没准儿他还想去那里打工呢,现在仿佛瞌睡遇枕头,光是看面前这个人的气质,他就打算去看看了,鬼晓得什么绘画模特,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这个码头上被女人搞得麻烦不断吧。   杨泽林显然还准备劝说他一下的,结果出乎意料的石涧仁一口答应下来,还愣了愣才点着头叫石涧仁跟他马上就一起走,现在不过上午九点过,还来得及赶到学校去上课。   当然,这种情况下,石涧仁也第一次坐上了出租汽车。   从报纸上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但还是很专注的看杨泽林招手拦下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杨泽林居然顺手先帮他打开后面的车门:“我们抓紧点时间,有什么情况在路上说。”   汽车开动起来以后,坐在副驾驶的杨泽林才半转身给石涧仁解释:“作为绘画模特,我们的课时费还是蛮不错的,一个小时十块钱,一天都有六个课时,基本上都是坐在那里不用动,保持一个动作就好。”   能做四位数乘法运算的年轻人脑海里只是飞快的闪出六十块这样一个每天收入的概念,就听见出租车司机很自来熟的搭腔:“哟!不错哦,一个月就一千八了!”   杨泽林拨了拨自己那有些发黄的飘逸中长发,显然见惯了出租车司机的喜好,没回应:“你有什么不清楚需要询问的么?”   同样是第一次做小轿车的石涧仁其实在观察司机更多一些,有点漫不经心:“嗯,为什么找我呢?码头上我们搬运的棒棒到处都有啊,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说到这个,杨泽林滔滔不绝:“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力量美,你的肌肉线条是我看见最好的,没错,这些日子我在码头上到处采风,看见不少的搬运,他们肌肉状况很僵硬,你好像不是长期做这个的,他们的大多数都是上肢肌肉发达,而且有些变形,这就没有美感了,特别是肱二头肌、三角肌、背阔肌的关系……”   石涧仁发现自己难得有些听不懂这位副教授说的什么,还是礼貌的坚持听完,才好奇的询问出租车司机:“为什么你的驾驶座周围要焊接这样的不锈钢围栏呢?”   好像憋了好一阵的司机简直兴高采烈:“小兄弟!这个你都不知道?防止抢劫啊,你看看,假如说你们两个是打算来抢劫的……哦,这位老师,我不是说你们抢劫,我只是打个比方,小兄弟你在后面要拿刀拿枪来威胁我,我是不是就可以突然打开车门跳下去,不至于一下就被后面锁住脖子控制住?”看他手舞足蹈讲解车厢内不锈钢网的设置时,真有作势要打开车门跳下去的动作,还把手离开了方向盘,杨泽林连忙咳几声提醒司机的本职工作。   石涧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的出过这种事情?”   司机就开始破口大骂的激愤:“谁说不是呢?出租司机有几个钱?全都是找的辛苦钱,居然还有些死瘟丧两三个一起上车,故意指引到偏僻的地方去抢钱,抢劫又是重罪,怕被抓住有时候还杀人灭口!”   每个城市对市井之间八卦故事知晓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出租车司机了。   听了一路的石涧仁对大城市的治安生活状况,有了新认识,但很明显,离开码头的他,似乎态度也有所变化了。   这是在山里面、小县城和基本都是底层抱成团的码头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局面。   山里面是路不拾遗,也没人来偷抢,码头是大家都穷得没什么可偷的,而这大城市里……   就好像窗外的高楼大厦繁荣一般,背后的角落也阴暗得多。   出租车开得非常快,经过了高架桥、火车站,带着让石涧仁有些目不暇接的城市景色扑面而来,才抵达了一片看起来有些陈旧的街区。   码头说起来混乱拥挤,棚户区又杂乱落后,其实那里就在市中心的江边,稍微坐公交车一两个站就到了最繁华的商业区,只是因为码头批发市场区域太过老旧,又太过拥挤,显得有点嘈杂,而这里的陈旧就纯粹是偏僻。   而且随着偏僻的城市街区突然一下所有的建筑上面都画得乱七八糟,一种石涧仁还不知道叫涂鸦的艺术氛围中,出租车就停在了用废旧钢管齿轮等工业元素组成的美术学院大门边。   杨泽林一路上听了这个棒棒和出租车司机聊天内容,可能觉得这个棒棒也有点不一样的活泼,但还是催促动作快点,尽量赶得上给学生们多讲讲。   从后排座下车的石涧仁给自己鼓足了劲,握紧了手中缠满布条的乌木棍,才站在这种叫做艺术装置的大门口,看着自己以前只是在书报上知道的,大学。   现代社会学习知识的最高级地方。   从来没有到正规学堂上过课的年轻人其实是蛮想有这种经历的。   ; 029、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慌乱   石涧仁没上过学,他所接受的教育全都是师徒传承,虽然老头子已经尽量结合现代知识,用报纸上了解的各种信息来传授分析思考的模式,完成一个真正布衣谋士的蜕变。   但这其实不是石涧仁入世所能倚仗的。   这就好比一个会高能物理、量子力学、天体学的高材生,突然扔到乱世原始社会谋生,能说那些高等知识有用么?   对石涧仁来说,兼济天下甚至相面的那些功夫在码头上都没啥用,成天给棒棒商贩们看相有意思么。   如果说他真能够按照老头子留下的信笺找到那位什么徐大人,也许就能够尽展师门所学,辅佐那位大人发挥自己的所长,可现在什么都用不上,连观相都没多少机会。   因为这样的人需要的是平台,一个恰好适合他的平台,离开了平台其实什么都不是。   所以这样鬼使神差自己有点懵懂的开始入世,什么都不是老头子为他准备好的那样,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那么这时他倚仗的其实是自己的内心,一颗顶级谋士应该具备的强大内心。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处在什么环境,现在能做什么,现阶段需要达到什么目标,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平台。   说起来简单,其实世人绝大多数都做不到。   但显然这一刻,石涧仁只是跟着杨泽林往大学校园里面走了十多步,他就肯定,这是自己需要寻找的下一个台阶。   和这里是什么大学无关,看看周边经过的那些学生和老师吧,就连收发室的大妈手里都能拿本杂志翻看,这在码头批发市场是绝对不可能的。   孟母三迁,讲究的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当自己具备了基本的谋生技能以后,的确是应该到这样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台阶上来看世界了。   石涧仁的脚步轻快和肯定了不少,顺带他还注意到门外有几个棒棒,就好像他第一次在那个自然博物馆外面看见的零散棒棒一样,同行看来是随处都有,这也证明自己起码能靠背上的这根乌木棍找到饭吃。   杨泽林走得有些快,还不时转头催促,两个男人的步伐和校园里绝大多数慢悠悠的节奏略微不同步。   老师还很客气的介绍:“一般八点过就上课,现在因为模特不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有点耽搁课程,这边……”   和石涧仁想象中大学学府都是宽敞透亮的高大建筑不同,杨泽林带着他抵达的地方居然是红色砖墙黑色屋檐的两层楼旧建筑,这样的外观在码头那边基本都看不到了,等走进去更惊讶,上楼的楼梯都是木板的,好老的建筑连县城都不多见。   当然一走上二楼,好像放羊一样在外面散乱的年轻人们应声看过来,纷纷熄灭烟头,招呼老师,杨泽林匆忙:“好的好了,大家开始了,抓紧时间我们进入课程,这个你把东西放在边上,进教室来吧。”   面对未知的环境,石涧仁还是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把乌木棍靠在门边,带着有点抖的手走向教室门,装着没看见无数双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光。   实在是教室这个渴望已久的地方,没想到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到来,新奇中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按照师徒模式教育出来的石布衣,对学堂有种发自内心的敬重。   正要进门却看见三四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身影飘过来,青春飞扬的脸蛋刺得他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脚步也下意识的往门边让了两步,等那带着隐约香气的身影旁若无人的从面前飘进去,才跟着走进去。   第一反应就是温度高了许多,怪不得这春寒料峭的时节这些女学生就穿得这么飞扬了,进了教室就脱掉外面的风衣,露出里面漂亮的春衫来。   当然石涧仁的目光不会停留在女学生身上,尽量打量着从未见过的教室。   又宽又大还很高,连窗户都高,起码要踩着板凳才能去开关的窗户上挂满了厚厚的黑色毯子,看着就暖和,更不用说这教室里除了几盏雪亮的大灯还点了个电烤火器,一大群学生的画板画架就把发红的电器围在中间,然后再把目光全都围在他身上,怎么不热?   以石涧仁格外强调修炼的举重若轻,都觉得后背上有点冒汗,手指不由自主的把衬衫稍微拉了拉。   可是杨泽林却拍了几下手算是把注意力带走后安排:“好了,今天的课程现在开始……那位小同志,你可以过来脱衣服了……”   就算知道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上半身肌肉体型,石涧仁脑子里终究还是嗡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上,感觉整个脑袋里都晕乎乎的,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晃,双手攥紧的衣服边似乎都能出水了,但还是坚持着顺着墙边走过去,走到那好几盏明晃晃的大灯下面去,腿肚子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   好像那一双双眼睛就跟一个个电炉一样,高温之下再加温,让石涧仁的脸红得都要沁出血来,特别是几声清脆的女声咯咯笑,更是让他无地自容得想要钻到地下去!   心情慌乱中就算是顺着墙边,还是撞到了什么金属架子上,伴随一声尖叫,一个女学生慌不迭的跳开,蓝色的铁管画架跟上面的木头画板重重的拍在地面,腾起一大片灰尘,教室这个角落里一片混乱!   原本就脑子里像烧开了锅嘟嘟直叫的石涧仁好像只看见一双辫子和水灵灵的眸子,笨手笨脚的想伸手去扶地上的东西,就被好几个声音叫住了:“算了!你还是过去当好你的模特……”   “小同志,你还是过来……说过你们多少回,画架排列讲点顺序,别乱得跟地道战似的!”   石涧仁觉得自己肯定整张脸都是猪肝色了,使劲低着头又小心的避开那些七零八落的画架走到杨泽林旁边。   老师倒是见怪不怪:“来……就站在这里,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   其实最近每天都要脱好几次衣服的石涧仁第一次这么难为情,但还是能娴熟的交叉双手一股脑就脱下了衬衫,干脆的光着上身站在了那里!   一片小小的杂乱动静中……   终于所有的目光真的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石涧仁快速的把目光掠过所有人头上,不敢对视的锁定在天花板的一个交汇点上,因为杨泽林顺手把他的下巴抬了抬:“对,下巴抬高点,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胸锁乳突肌的走向……前面几周大家画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松弛的皮肤和肌肉让骨骼清晰的显露出来,便于大家了解形体的骨骼走向,但现实中绝大部分人的骨骼都隐藏在肌肉中,画皮难画骨,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要学会如何把表面的肌肉线条和骨骼架联系起来……这位模特很难得具有清晰的肌肉群组,却又不是那种大力士一样发泡得不正常的肌腱组织,大家抓住这个机会了,来,小同志,你转一下身坐在这边沿,抬起双手到头上互握住。”   石涧仁照做了,背对这些天之骄子一般的大学生,他好像也感觉好一点,却听见背后传来一片惊叹声!   也许在码头不怎么特殊,相比豆芽菜一样的年轻大学生们,这个年轻人背上拥有一种天然雕琢一般的力量美感!   一块块跳动隆起的肌肉就好像小耗子一样灵活又结实!   杨泽林比石涧仁得意:“看见没,斜方肌、背阔肌的肌肉走向是不是很清楚?来,小同志,你稍微弯一下腰……”   石涧仁撅屁股,引来后面一片笑声,老师也笑:“不是前后弯,是侧面,这边肩膀低点,低点……不是这样……”说着就上手掰石涧仁的手臂,结果吃一惊:“呀,这么硬,跟石头一样!你是不是没放松?”   石涧仁都紧张成什么了,怎么可能放松,扭得跟个机器人一样生硬,再次引发后面的学生们笑声连连,听着那银铃般的女声,石涧仁再次想把面前的水泥地面凿开个坑把自己埋下去!   朝着兼济天下这么宏伟目标进发的年轻布衣,在不熟悉的场景里面,终究还是有些慌乱了。   ; 030、自卑源自内心的不强大   杨泽林尝试了两下无奈,他根本没法掰动石涧仁,只好让教具转过来:“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按照今天的课程走,主要是正面,坐下吧。”   一把普通的木头椅子,石涧仁觉得自己坐下的膝盖都僵硬得要命,继续仰着下巴不敢看学生们的脸,却感觉胸口突然一下冰凉,吓得嗷呜一声:“干啥!”   双手抱胸低头一看,原来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一根金属天线拉长了当教鞭,指在自己胸口上被自己抓住了!   面前那些学生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个别女学生都站不住腰,使劲捂着嘴快坐到地上去了!   杨泽林使劲拨自己那飘逸的头发控制课堂秩序:“不要笑!不要闹……你这个小同志,模特是不能动的!知道不?!”重重的揉一下太阳穴平抑语气:“你是第一次担任人体模特,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石涧仁比他还想揉太阳穴呢,气鼓鼓的松开手重新仰脖子要举手,老师却改要求了:“双手握拳,跟大猩猩一样……”   大猩猩?   听说过没看见过,石涧仁莫名其妙的低下头,看见杨泽林摆了个双手呈环状在腰间的动作,抽抽着脸勉强跟着学了,刚把拳头在小腹碰到,感觉自己胸肌立刻隆起来,咦,什么时候看着也跟码头上的小姑娘一样了?   石涧仁又不好意思的连忙抬头,这回对那有点冰凉的教鞭在胸口上移动就能忍耐了,没想到老师却说:“看看这胸肌……手再握紧点,翻腕!”   这次的惊叹声更大声一些,而且夹杂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窃笑!   石涧仁的脸又腾的一下跟火烧般发烫!   因为被火烧得格外灵敏的耳朵似乎听见嘈杂声中有女声:“赵倩……你,那还没他大吧?”   呸的那声娇叱简直充满了悲愤!   其他笑声跟议论声就更甚嚣尘上了!   杨泽林大声控制课堂秩序:“安静!上课呢!你们第一天上人体绘画?!不准议论模特!不准损坏教具的道理不明白!”您说归说,那教鞭头啪啪的打在石涧仁胸肌上算什么事儿啊?!   石涧仁忍不住右大肌就抖了两下,教室里面更是哄笑一片!   老师回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教具还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才稍微安静下来,老师刚把教鞭顺着胸肌移到下方,结实有块儿的肌肉在这里居然跟腹肌有个明显的厚度,好些个女学生都偷偷挺了一下胸,感受自己的落差,那老师就把教鞭头挑在肌肉下方:“看见没?完美的胸大肌、前锯肌和腹直肌在这个地方形成了直角,要注意跟女性胸大肌外形区分……”   几乎所有学生都使劲的点头,终于开始认真了。   石涧仁却一点都不完美!   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布衣、观相,只有羞愤欲死!   他简直后悔得要命!   感觉坐在这里,被人用个天线头指来指去,那不就跟集市上被人卖的猪羊,后街防空洞那边那些黑摸摸舞厅门口站着让人挑选的舞女一样么?!   像个货物一样拨来拨去!   还跟女人比!   耻辱得要命!   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十块一个钟头的价钱就跟着来了!   来当这个什么美术学院的人体模特!   老头子和祖师爷们听说了一定会从祖坟里面爬出来把自己打到十八层地狱!   情绪激动下的身体,自然胸腔就有很大的起伏,杨泽林还很高兴:“看见没!呼吸下的腹直肌,腹外斜肌变化,呼……吸……看见没!”   石涧仁没听见这些,只感觉对方去掉了教鞭,用还算温润的手指在自己腹部顺着摸下去,立刻就痒得要命,刚才的悲愤或者无地自容都不见了,又乐不可支的抱了自己肚子,把双脚都收到椅子上来躲开对方的手掌!   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课堂又笑成一片。   老师也无奈的摇头:“唉……你还很敏感……”   大学生们都笑疯了!   轻松的气氛让石涧仁终于缓解了不少,不就是一动不动么,这有什么难的,早就习惯了忽略周围眼睛的年轻人坚持住了。   只是两个小时以后终于能站起来走走的他,好奇的转到那些画板边探头,看着上面那些跟自己似是而非的画面时,却听见几声嘲讽的声音:“哦,看那个模特!居然在看你的画!”   “看都看不懂还在那装模作样!喂,不要碰我的东西!”   “你把那sony的随身听收一下啊,这些下力人要是眼红给你顺走了你都不知道,那么贵!”   “就是!穷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其实在家电铺子和二手用品店里已经见识过不少这样随身听,石涧仁听着这些以为天之骄子的学生,似乎态度跟码头上那些人也没多大区别,心里有些惊讶和失望,这就是大学生?   低头看见一张应该是被废弃的自己半身像被扔在地上,大部分地方还是雪白的画纸已经有了几个鞋印,其中一个正踩在半身像脸上。   好像自己的尊严也这样被扔在地上被踩来踩去。   这教室里的地上非常脏,也许是因为大量使用炭笔铅笔在白纸上涂抹,每个学生手边都是十多支不停在削尖的绘图铅笔,那种铅笔屑堆积起来的灰尘很厚,感觉把画像上的自己打入了乱世红尘一般落魄!   应该很多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头脑里面热血沸腾得要爆炸开来,特别是年轻人这种时候脑子一热就肯定会问自己到底在干嘛啊!   就算是做棒棒,在码头上跟着自己那些同伴一起逍遥自在的做棒棒不好么?   非要跑到这里来受这口气?   如果再想得泛滥一些,大家都是人,一个嘴巴两只眼睛,而且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凭什么你们就能这样高高在上的嘲讽讥笑,难道穷就是被瞧不起的根本原因?   极端一些钻牛角尖的话,没准儿都能仇恨社会了。   想到这里,石涧仁却突然就笑了。   因为前些天自己不是还在纳闷杨德光他们为什么就不喜欢到码头以外的地方揽活儿么,原来根子上的原因就在这里啊。   码头上的搬运、力夫、棒棒从古至今已经是个大量存在的行当,相比在外面,比如现在自己这样单独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高在上的大学生,躲在码头上,周围有很多自己的同伴,有很多跟自己处于同样境遇的人,是不是内心就会安稳一些,不至于那么自卑呢?   自卑,不过是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吧?   逃避这样的磨难羞辱,只是因为不敢面对吧?   只有迎难而上的体会所有的情绪,才算是入世,韩信当年都有胯下之辱,这不正是一个绝好的体验过程么?   弯腰捡起那张废弃半身像的年轻人,再抬头的时候,就只有淡淡的笑容了。   嗯,从码头走上这个新的台阶,短短的不适应以后,起码现在从心态上,石涧仁已经站稳了。   ; 031、温温柔柔的看着也舒心啊   一个人的精神力量有多强大,从石涧仁这上午的心态调整就可见一斑。   之前还很有些悲愤的,到中午下课铃响的时候,他已经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非常平静放松了。   学生们动作比他快,急急忙忙的跳起来就离开教室,石涧仁慢条斯理的罩好衬衫,提了乌木棍出门的时候,没忘了把那个踩了几脚的废画纸带上,他觉得这对自己是个警示,起码这个阶段是。   还留下的几个学生看见了就觉得蛮奇怪的。   可颇有些悠闲的思考着自己上午的心有所得到了美术学院校门外,咕咕叫的肚子才突然提醒了他:“哎呀!一上午的工钱都没有拿!”   忙不迭的又跑回去,可这个时候到处一片片的都是下课学生,简直逆流而上的石涧仁找到那藏在一片树林中的长排教室时候,早就人去楼空锁上教室门了!   已经说服自己准备把这个更有挑战性活路干下去的石涧仁站在空荡荡的教室走廊上,啥人都没有了。   走廊尽头一扇大窗,外面绿树成荫,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让走廊里颇为清凉,因为好像学生们都去吃饭了,窗外一片宁静,一阵阵鸟叫的声音从树冠中传来,仿佛回到了山上的时光。   相比永远都处在嘈杂中的码头,石涧仁更习惯这个地方,虽然这里对自己的接受度更差,但是他有信心看看自己在这个地方能学到什么东西。   默默的站了几秒钟,打定主意的他脚步更坚定,不过刚走到校园门口,就听见背后有声音:“棒棒!搬东西!”   石涧仁就是一激灵,职业性的转头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大学门房外招手。   话音刚落,散坐在校门外路牙子上的四五个抱着竹杠的男人就弹起身来,石涧仁也不慢,三步并作两步,娴熟的把脸上堆满热情笑容挺直了胸膛站在其中,还别出心裁的抬起下巴展开眉毛紧盯对方的眼睛,就是那种看见熟人远远用下巴打招呼的招式。   果然,那中年妇女拖长了声音:“只要一个!哪这么多,挤什么挤……”目光原本是随意的转一圈,手指都指向一个可能熟悉的男人了,却跟石涧仁对上眼神,就略显疑惑的笑了笑,把手指改到石涧仁这边来:“就你吧!”   石涧仁没什么趾高气扬,一叠声的笑着答应,绕开点距离,绝不破众而出的从这几个看起来长期在校门口做业务的男人外侧跑过去,殷勤的跟在临时雇主的身侧一步半距离上,点头哈腰:“大姐……搬啥子哦?”   中年妇女重新打量他一下,看一眼这个比较干净的年轻人,衣着跟笑容都干净,也有点笑:“图书馆去搬书!”   于是当了一上午教具的石涧仁就去搬教材了。   一叠叠发黄的旧书捆扎起来从阅览室搬运到一两百米外的库房,随便一挑就是上百斤,石涧仁娴熟的脱了上衣,把衬衫绑在腰间,光着膀子就拿乌木棍挑着走了,这一挑就整整一个多小时!   挥汗如雨的最后也不过一共收到八块钱的力资费,石涧仁却一点都不争议,那中年妇女可能都觉得有些低廉得过分,指着阅览室门口挑选出来的一堆破损杂志:“我们这个都是要报账的,要不……你把这些杂志搬去废品收购站卖了,钱就算你的,本来我们都是打电话喊收购站自己来收的。”   石涧仁喜笑颜开的点头应承:“那我自己慢慢收拾,您去忙!”   相比那八块钱力资,面前这堆破损的书记更让他欣喜。   所以别人转身刚走,他就蹲到一堆破书杂志里面先挑选,翻出里面看起来感兴趣的几本杂志和品相好的三四本书放到一起用废报纸包了,才把其他剩下的叠起来用自己的麻绳捆扎,最后挑起来就比较轻松,正走出去几步觉得肚子咕咕叫,醒起中午还没吃饭,刚想出校门去却听见旁边两个匆匆而过的学生一边掩着鼻子躲避他可能的汗臭味,一边相互催促:“赶紧!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今天点名的老师铁面无私!”   石涧仁才猛的想起自己还在给那什么系的什么班级当教具呢,也脚下生风挑着三五十斤的小担子过去,不过跑进那栋木楼板的老教学楼以前,石涧仁只能凑到楼梯口下的水龙头边使劲洗了把脸,再把光着上半身的汗水给冲刷了一遍,既然没吃午饭,就咕嘟嘟的先喝水灌个饱,从养生的角度来说这很不可取,但生活哪有天天如意的,可不就得靠喝水来骗肚皮?   不过这时心情就好多了,感觉自己有心仪的礼物了,在码头上哪里可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就连在山上除了那些古书兵法,真的没多少书籍。   可刚挑着担子走进那个热烘烘的教室,看起来还算文雅的杨泽林就给了石涧仁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中午下课忘了把课时表给你,我们这个是学校财务科结账,上完一节老师签个字,整个课时上完了以后,你才能结账的,喏,这表上我已经把今天上午的三节课签字了,10块一节,以后每节课完了记得找我签字,我不在找班长先代签,这是规章制度不能错了,不能迟到和缺席。”   石涧仁看着那印得密密麻麻的一张大卡片就有点诧异:“整个……课时?老师,是多久?”   已经准备转头去检查学生画板上成果的老师闻言还问了问:“班长,你们这个班的人体素描课程是多久?”   一个态度恭敬的男学生站起来:“十二周,前面画老年已经过去三周了。”   老师才给瞠目结舌的石涧仁答案:“嗯,我估计后面九周都是画青年人体,去脱……坐过去吧!”光着膀子进来的石涧仁还真不用脱衣服了。   九个星期?!   石涧仁有点挠头了,那可是两个多月!有点难以置信:“画……画这个要画九个星期?”放眼望去,这满地灰蒙蒙的教室里,画板上洁白的画纸上好多已经画得满满当当了,这么个玩意儿要画九个星期?   杨泽林有些好笑:“学生画什么还要你操心,你坐过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只要坐满了时间,不会少你一分钱。”   石涧仁使劲咽一口口水:“可……可您当时没给我说要干这么久,我是在码头市场当棒棒的,九个星期没有工钱,我还得……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老师赞许:“其他模特可是排着队想来上课,你去看看校门外那些棒棒都想进来当模特,我可是独具慧眼觉得你体型不错才找你来工作的……这钱都是财务科给的,不上完课一分钱都拿不到,这不由我做主……”看看其他学生已经在东张西望看那空荡荡的台子跟座椅,就伸手推石涧仁:“去吧去吧,上课了,课程可不光是画这个,有些课程课时费还高点呢!”   而这会儿石涧仁脑子里飞快转悠的是每天六十块,每周七天,乘以九周,那么最后就是3780元?   娴熟四位数运算的年轻人一下就得出数据,   两个月出头的时间,这可是一大笔钱!   码头市场那边早上天不亮就得拼死拼活,一天下来忙到天黑累得半死,吃得又多,能有二三十块的活钱就不错了,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轻松!   尽坐着呢,好歹还是把自己定位在谋士的石涧仁觉得这个还是更适合自己一些。   “同志,你能不能稍微把下巴抬高点,上午你都抬得很高的……”   原本石涧仁的眼睛一直看另一边的,下意识的转头先看向招呼自己的人,好像就是早上自己撞翻那个画架尖叫的女大学生,一件白色毛衣和牛仔布的长裙子搭配长辫子,虽然没有另外几个女学生那么靓丽刺眼,但石涧仁还是觉得跟画上的女明星一样好看!   特别是小巧玲珑的耳朵,纤细的眉毛,高挺尖尖的鼻子,真的好看。   起码这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大学生,跟码头市场那些个动不动只会日妈老娘的商贩小妹们相比,以耿妹子为首的小姐妹们的彪悍风格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着对方含笑客气的眼神,转回来把下巴抬高的石涧仁暗暗点了点头。   就算不近女色,这安安静静的姑娘看着也舒心不是?   ; 032、狼?狗?活鱼?死鱼?   身体放轻松,下午的时间就过得很快,甚至还有闲暇心情听老师指导学生,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嘛,于是中间休息的时候,石涧仁依旧会抱着手臂站到后面的墙边,观察那些画板上水平参差不齐的画像。   原来这就是西洋画,跟自己涉猎过的琴棋书画完全是两回事。   既然拿定了主意,明天还要来继续,石涧仁就没有把那一叠书带走,只是收了麻绳捆在乌木棍上空手回去,这时候他心里转悠的已经是从码头那边到这美术学院的路途,中间应该要换两次车,每次五毛钱,一天往来就得三块钱,一个月四十五,路上单边就几乎要花一个半小时,按照自己在美术学院周围好像还很能抢生意的劲头,那又是多少钱,自己看来肯定是要搬到这边来住了?   码头那边晚上有时候都要上工,这里才下午五点不到就收工了,自己还有一个晚上可以去揽活儿呢。   这么一想,十九岁的棒棒简直觉得两个月三千多块都是白来的,心花怒放的心情之下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过高兴,没注意到面前风驰电掣一般冲过几条身影,其中一个闪躲不及撞在了他身上,石涧仁还没什么反应,下盘极稳的他只感觉被风吹了一下似的,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哎哟哟的摔到地上了!   石涧仁很抱歉的想伸手去拉,结果对方看清了他肩头的木棍麻绳和一身略显脏旧的衬衫,同样也一脸晦气的避开他的手,揉着屁股站起来:“狗*日的棒棒,没长眼睛么?走在路当中找死啊!不晓得滚到路边上?”   遭遇到跟码头上差不多的羞辱,原来大学生学问人……对体力劳动者的藐视依旧,石涧仁更失望:“对不起……”   只是与码头上那些斤斤计较的张狂商贩不同,对方根本当他是空气,骂骂咧咧的就跑着追自己的同伴去了。   手还凝固在一半的石涧仁看着对方的背影,有点苦笑。   棒棒就是这个社会最底层了吧?   甚至连走在路中间的资格都没有?   看看人家身上光鲜的运动球服,前面同伴笑闹传递的足球,人家大学生瞧不起自己这最底层,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在石涧仁没觉得有多屈辱,在码头被呼来唤去乱骂的时候更多,而且动不动还上手打骂,现在大学生的态度已经很平和,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想通了,可以正视这个自己站在社会最底层的现实。   选择有很多种,意气用事的用自己强壮肌肉招呼回去,但这种爆发又有什么意义呢?   征服不是用这种手段。   换取别人尊重最简单的就是让自己的经济地位提升,但获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这样一种肤浅的尊重,赚一身高档衣服,手里拿个大哥大,就真的了不起了?   原本下山的目标是兼济天下,难道眼前的这点挫折就让自己迅速把目标堕落到这样的地步?   心怀志向远大的年轻布衣有些自嘲的笑了。   那种经济地位转变对自己来说,其实是唾手可得的,就算是盯准了和耿妹子一起做那送货生意,就能不停扩大规模,拉起几十个搬运来给自己赚钱,好像就能变得有钱了,可那是自己想要的么?   那样完全失去了自己用平静心态观察这个社会的入世心态,只能纠结在每天算计赚钱的事情上了吧。   入世不光是要在这个社会获得认可成功,最重要是得体验生活的每一滴。   新的一滴浪花立刻就来到了。   刚顺着校园走到大门口,又有几条身影立刻围过来:“就是这个生毛贼!哪里来的生人,敢在这里抢生意!“   正是中午被石涧仁抢了业务的那几个棒棒。   棒棒手里都拿着竹杠,看起来就是天然自带武器,那围上来的气势汹汹顿时显得很有杀气!   石涧仁只楞了一下,却不太惊慌,看了一眼对方有五个人,再环视一下周围没有同行了,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行人学生都吝于把目光投向这些底层人,所以石涧仁又自嘲的笑了笑。   当然这种嘲讽的表情也是送给对方的,用绳索吊在背上的白布乌木棍都没有拉到手中,指着周围:“大家都是棒棒,就是路边的几条野狗,未必你们还要狗咬狗?”   这个态度非常出人意料,衣衫褴褛又面色枯黄的几个当地棒棒愣了一下,勉力提升士气:“你说什么!你敢骂人?!”又相互鼓劲的拿着竹杠挤得更紧一些,也许这种肩并肩围拢来的感觉让他们多了点底气。   打一架?   撒下背后的乌木棍,把这几个棒棒打一顿?   石涧仁有些哂然,那才是真的狗咬狗,徒增笑话,何况哪个谋士是习惯自己打打杀杀解决问题的,双手一拱,用个最简单的方式:“兄弟我是朝天门码头水上走,千百弟兄抖三抖!几位朋友未必不晓得我们的名号么?”   充满江湖味的两句话,虽然是他临时随口杜撰的,却顿时就吓住了刚才还唾沫横飞要收拾不识相小子的街头棒棒,立刻有人缩肩缩头退开去,而且接二连三都退开!   石涧仁看看勉力还站在那的一个最壮实棒棒左顾右盼发愣,笑笑不说了,拱拱手转身去搭公共汽车,再不回头看。   果然,直到他登上公交车,那几个棒棒依旧小家子气的又蹲回到路边去,连追着骂两句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远远的飘来几句若隐若现的冷言冷语:“你还不是个穷眉日眼的棒棒,惊风扯火的嘿了不起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狼吃肉,狗吃屎,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流。   这种情绪在石涧仁回到码头以后的这个夜晚,体现得更加明显。   而且事实比他预料的更糟,上午坐出租车过来一路畅通大概二十分钟,现在下午五点多,正是下班高峰,公交车、中巴车、出租车堵得到处都是,直到两个多小时以后天都快黑了,石涧仁才一身风尘仆仆的回到码头。   他习惯性的走到棚屋这边,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大通铺的确是身无分文的棒棒最适合栖身的地方,但也仅仅就是个栖身。   刚刚迈进棚屋里打算到大通铺边收拾自己那不多的一点行李,几个年轻棒棒诧异的反应却让他想起昨天已经“搬家”了:“咦?石娃子?你不是跟耿妹子搬出去住了么?”   杨德光这个笨蛋!   石涧仁才醒起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被杨德光给搬到耿海燕的小姐妹那边去了,挠挠头笑着打算退出来,结果别人全都热情的围上来:“不得了哦,你真是大方哦,才一晚上,你就给耿妹儿买了个大哥大?”   “看不出来哦,石娃子,你还真是有钱,舍得花钱哦!”   “你为啥子不自己用呢?”   “啧啧……”   一片的惊叹赞美声中,石涧仁又才想起早上还跟耿妹子一起花了大价钱呢,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同行,才提着乌木棍到棚屋另一边去,结果铁将军把守,石涧仁只好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着,不时被过路的人看见。   所以最多十五分钟,耿海燕就拿着大哥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八卦的威力真是强大!   ; 033、肩并肩抱在一起的三个人   观人术真不是封建迷信,从察言观色和言谈举止中了解看穿一个人,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都能透露出很多信息,古今中外都有类似的东西,中国更是千百年来有无数的前人沉淀积淀,只是这样的东西纷繁复杂,流传千古已经分成了无数的派别,其中为了吹嘘放大自己的门派绝技,更有为了迎合上层阶级的统治地位,还加入了很多玄之又玄的神骨天命之类迷惑人的东西,所以才让算命界的迷信大师们风生水起。   其实所有算命行为稍有水准的都是建立在观人术基础之上。   年纪不大,却有丰富骗人宰羊经验的小姑娘,其实就具备点这样察言观色的能力,只是她还没人领进门,未到能总结提炼的地步,双手撑着膝盖,略微夸张的喘气,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却悄悄在石涧仁脸上打旋,观察他的表情态度!   石涧仁不是坐在石阶上么,几乎跟她平目,对看的时候比她还细致,就笑起来:“看出来什么?”   耿海燕收起了急促呼吸,轻轻摇头的蹲下来:“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就是喜欢看你的眼睛,和我看见的其他人不一样。”   石涧仁循循善诱:“哪点不一样呢?”   耿海燕想了想:“刚……开始拉客的时候,只会傻乎乎的招呼拉人,扮小孩子可爱,但是多干了一两年,就发现那些人是好是坏能猜出来了,看看他们表情反应,我去招呼的时候眼睛里的那种眼光,慢慢就知道哪些人是贪便宜,哪些是好色的,再加上听他们说话,爱吹牛的多半急躁,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只是看看就大概知道是不是能找过来敲两敲,也不是次次都准,两三天能找准一次就不错了,但我敢说,这码头上拉客的小姑娘,还没我眼力好的!”说到这里又有点小心翼翼:“可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石涧仁还是那句话:“哪点不一样?”   耿妹子有点撇嘴:“哎呀,这些男人嘛,反正就是那种鬼眉日眼的心思,吃不到摸两下也行,看看那眼睛里的……你没有!所以我喜欢!”   石涧仁轻言细语:“你只是凭借自己的聪明,在待人接物中慢慢摸索出来一点观人的皮毛,以后记得看人眼……”   敏感的耿妹子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是真的急促:“你要走了?!”   石涧仁难得想指点一下的,给梗住:“呃……嗯,我决定走了。”   出人意料,耿妹子没有立刻仙人板板的骂着跳起来,而是双目可见,泪水快速积聚在眼底,就算她抿紧了嘴唇,晶莹的液体还是立刻从眼角涌出来,她使劲的用指肚抹了一把,尽量清晰的看着石涧仁:“为什么!”   石涧仁安静:“我说过了,我现在已经基本知道在这样的城市应该怎么独立生活了,我就要去看看码头以外的世界。”   耿妹子使劲摇了摇头,甩飞的显然有泪水:“我是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看到点盼头,又要离开,我怎么办?”说到后面已经有哭腔了:“怎么办?我以为……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打滚骗人,瞎混一辈子……我就……”这时候已经开始明显的抽抽。   石涧仁还是坐在那:“我不否认,我影响了你的生活,但我希望这种影响是好的,其实这些天已经证明了,只要你敢想敢做,完全有能力给自己做主,是能够改变你自己的。”   耿海燕有嚎啕大哭的征兆:“可我……要跟你在一起……”   石涧仁摇摇头:“古时候你已经可以成年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谁能依靠,只能靠你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够冷漠,这时候他仿佛也想起了老头子说类似话时脸上的冷漠,对成天嘻嘻哈哈的自己灌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那时觉得师父是个老古板,现在却好像能理解老头子的苦心了。   可他不知道这种严肃冷峻却又悉心教导的态度,对一个没有接受过正常人生引导的青春少女有多大的吸引力,耿妹子都不哭了,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只有无限的爱恋……   准确的说是有点发花痴!   石涧仁当然能分辨对方眼底里走神的状态,拿起手边的乌木棍,轻轻在少女头顶敲一下:“喂!认真听我说!”   耿海燕元神归位,又想哭,石涧仁没移走乌木棍,正要继续说,显然晚一点得到消息的杨德光从拐角冲出来:“啊呀……你把耿妹子打哭了!”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好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急急忙忙的准备猛然刹车掉头跑回去,所以石涧仁几乎能看见他的脚在地上打滑冒烟了,叫住他:“阿光,你来得正好,我也跟你说个事……”   杨德光才好奇的弯腰伸头:“你今天一天都不见,跑去哪里了,晚上我们吃什么,耿妹子怎么哭了?”   一连串的问号中,耿海燕终于在杨德光面前恢复了原来的气质,气鼓鼓的跳起来:“来!你来评理,阿仁说他要走了,要扔下我们走了,去别的地方,今天……你是不是去了那个什么美院做模特?!”显然早上石涧仁跟谁走了,她都看在眼里呢。   石涧仁才站起来:“嗯,我决定去省立美术学院那边做工,在这里的时间,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以后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杨德光对自己新朋友的决定匪夷所思:“做什么?你那边去做什么?”   石涧仁老老实实:“就这样坐着给人画,一天六十块钱。”   杨德光以己度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活路!你拿到钱没有?”   石涧仁承认:“没有,得两个月以后才能一起结,所以这两个月我肯定都会在那里。”   粗壮的棒棒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膝盖一叠声:“你看你看!我说什么了,这些外面的人就是坑我们下力人!我说外面的骗子多得很,那些有文化的都不是好东西,就晓得骗人……”   石涧仁笑着揽杨德光的肩膀,他高大一些,虽然年龄小点,却有兄长的感觉,想了想,另一条胳膊也对耿海燕伸开,耿妹子使劲嘟着嘴抱着手臂,但还是皱紧眉头过来,真正意义上石涧仁第一次主动抱了她,把三个人连在一起:“我走了,你们要花点时间想清楚你最想做什么,你一辈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就朝这个去努力,不管做什么,你使劲努力了,就把自己放进正确的路上了,你才能对未来充满热情。”   肯定是想到了一辈子就想要个婆娘,杨德光飞快的偷偷瞥了一眼耿妹子,耿海燕虽然在强烈情绪中还是敏锐的把握到了,没好气的就是一脚,正好踢在杨德光的小腿迎面骨上,疼的嗷呜一声就蹲下去,耿妹子却索性顺势靠进石涧仁的怀里,原本看着友情满满的局面,顿时又变成小鸟依人的恋人状!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 034、自由的时光来得非常珍贵   正说呢,狭窄的路边通道突然就冲出来一伙人,二话不说,直接撞开了旁边一扇破门,后面跟着的人还看了两眼路边的三个年轻人,都是认识的嘴脸,相互点点头:“弄刘老四,狗*日的又欠了一屁股账想跑!“   杨德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我早就说刘老四这个技术还敢去场子里面压金花,别个发牌的都是从缅甸赌场请回来!遭得惨!“说完就想继续关心自己朋友:“你也是!我也说你鬼迷心窍的到外面……“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这回轰隆隆的一大群各种大妈大婶搬运工都挤过来看八卦,看一个家伙被死狗一样拖出来拳打脚踢,虽然几乎三天两头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不是谁偷了谁的婆娘就是搞大了谁家女儿的肚子,再不就是偷钱欠债!   看热闹的人也乐此不疲,杨德光都好奇的站在旁边的台阶上伸长脖子。   石涧仁不在乎被看做类似的不靠谱,也不看这样的热闹,转头让耿妹子开门自己拿东西,耿妹子皱紧了眉头跟在他后面看石涧仁把那件被自己撕破的土布衬衫、土布裤子还有砚台毛笔用小布囊装好,还是只有巴掌大的包袱,和来时没什么区别,反而是最近每天购买的报纸有好大一叠了,石涧仁早已看得很细致就不带走,放在旁边:“有空可以叫阿光拿去当废纸卖了。”   耿海燕撇嘴:“几十块钱买来的东西,几毛钱就卖了,还不如我拿去包瓜子来卖值钱!”   石涧仁听出来怨念,更听出来这小姑娘的心思灵活,转头提了包袱笑:“看吧,我就说你聪明,一大袋瓜子十块钱,拿报纸分装了卖二三十块钱都不止。”   耿妹子骄傲的把鸡冠子扬了扬,又有些泄气:“那你个仙人板……你又不留下来!”   石涧仁最后告诫一次:“再善良点,聪明是一种天赋,你生来就有,而善良是一种选择,因为你本来可以选择不善良,有一天你会明白,善良比聪明更难……”   耿妹子不耐烦的打断:“你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你才比我大好点嘛,你看看别人都……”   其实在山里一直都活蹦乱跳的十九岁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却听见外面又一片嘈杂,杨德光被一大群年轻男女裹带着挤进来,就跟刚才那帮抓赌债一样气势汹汹,几个耿海燕的小姐妹更是鞋都不脱直接跳上床铺过来问罪:“光娃子说你要搬走?怎么对得起我们燕子!“   义愤填膺的甚至要动手:“吃干抹净,裤子一提就想跑么?”   其实男性这边更七嘴八舌一些:“找到啥子发财门路了?“   杨德光一脸不屑:“发个屁的财,还不是当棒棒,他鬼头鬼脑的想去外面……喂,你是不是遭那些女学生迷花了眼哦!“   他真的跟石涧仁有仇!   这下连耿海燕都充满怀疑的眼神了。   显然所有人都很难理解,既然已经在码头上摸索到了赚钱的路子,又有俏丽好看的妹子喜欢,为什么非要到完全未知的地盘上去冒险呢?   夏虫不可以语冰,这个时候再说自己的理想或者抱负,无疑是在炫耀自己知识和精神上的优越感,所以石涧仁就不解释为什么了,把自己那点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告别出发,本来他是打算回来再睡一宿明早过去的,但显然看起来这种思维上的差异会困扰他一晚上,好些看完抓赌账的棒棒以及家属都闻讯过来看这个有些特立独行的同行,幸灾乐祸又或者怀疑不看好的腔调开始蔓延。   他不想成为这种谈论的中心,显然也没法睡好。   还是耿海燕有些出人意料的抓过那个小包袱,说自己送石涧仁走,杨德光才闷头闷脑在前面开路,留下一大片摸不着头脑的街坊邻居。   然后三个人就顺着没有路灯的台阶,慢慢走上游人如织的码头广场,和杨德光还在试图劝说朋友留下来不同,耿妹子一声不吭。   能眺望气势恢宏江景和立体璀璨夜景城市的码头观景台上,尽是外地人在拍照留念,因为周围没什么住宅,本地人很少,而藏在下面缝隙中的棒棒们又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来游荡,所以两个棒棒走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但很快就穿过广场到了另一头的公交车站,石涧仁尽量不让自己纠缠在这种小情绪中,接过包袱拍拍两人的肩膀:“阿光你多照顾耿妹子的安全,耿妹子你照顾阿光的生意,你们就是好搭档了,走了……又不是什么告别,以后随时都能见的。”   杨德光只能无奈的强调:“真的!我给你说,不要去信外面那些人!他们总是瞧不起我们……”   耿海燕突然把一直攥着的移动电话塞到石涧仁手里:“你拿去!我们才能随时找到你!这是充电器……”   石涧仁温柔而坚决的推回去:“这只是个工具,对你有用,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工具。”说着转身一下就跳上背后大声叫喊揽客的中巴车,在耿妹子颇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随着车屁股冒出来的大团黑烟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耿妹子一直呆立在那里,看着车尾灯远去。   杨德光伸长了脖子看,然后才突然醒觉一样拍了大腿:“哎呀!阿仁肯定还没有吃饭!饿着肚子走的……”   耿海燕满腔情思被激活,转过身来又踹:“你个马后炮!就不知道把他抱住捆起来不许跑?”   杨德光不躲避的嘿嘿笑:“阿仁是……”他又说不出来该怎么形容:“反正我都是听他的咧,他又不会害我。”   耿海燕却哎呀呀的大骂:“你个仙人板板,就不晓得躲一下!把老子的脚崴了!”   杨德光连忙后悔的要去扶,又被耿海燕打了一巴掌撵开不许碰。   吵吵闹闹的回去了。   而石涧仁呢?   和坐着公交车来到码头时候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如果说那时的石涧仁对整座巨大的城市还有些略微茫然的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现在的他好像已经走出了新手村,知晓了起码的城市生存技能,对未来充满了探索和期待。   所以这没良心的家伙,这会儿的心里居然觉得轻松多了!   没有女人麻烦的时光简直太自由了。   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大都市,不期然的哼哼着唱小曲儿,好像之前在码头上那个有些沉默寡言,跟周围人基本没法交流的老夫子都不见了,他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啊,入夜以后的交通也畅通很多,一个多点小时,肚子的确有点咕咕响的石涧仁终于重新站在了美术学院外的街道上。   和想象中大学校园外面应该高雅宁静不同,入夜以后的校园大门外街道反而更加喧哗热闹,摆地摊、夜宵烧烤、商铺水吧都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得跟白天有巨大的差别,还好在码头已经经历过那种成百上千人到处拥挤的批发市场,石涧仁不至于觉得昏头转向,稍微判断一下方位,就顺着校园大门的反方向开始溜达,找寻吃饭和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   他现在兜里可没几个钱。   ; 035、看起来前景有点不妙   事实证明,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完全独立面对的区域,对石涧仁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图展开。   码头区是以巨大的车船码头和批发市场为中心,游客跟商贩们都是白天才会集中到这个区域,到了晚间除了兴致独特的少量游人,棒棒们生活的区域单调贫乏,毕竟棒棒们的消费能力很有限,防空洞的舞厅和发廊都不完全是为棒棒们提供服务的,所以入夜以后很是冷清。   但是这里就是围绕精力旺盛的大学生来存在,顺着路边这么走走看看,非常明显那些贩卖年轻人玩意儿、服装鞋帽之类东西的地摊前面多少有人停留,而一些卖塑料玩具、婴幼儿用品的地摊基本无人问津,可惜那些摊主还想不到自己是为什么生意不好,冷清的自顾自织毛衣或者两三个挤在一起打牌玩儿。   当然这里的热闹街面也很狭小,从学院大门口左右,沿着公路大概四五百米到另一个菜市口结束,两端之外又都是没有什么人流商铺的环境,更确定了这里接近郊外的地理位置。   就这样随便走了走熟悉地形,差不多九点过,大多开始陆陆续续收摊,石涧仁才在一家路边摊吃了碗素面,住店或者租房子现在肯定没钱,但转了一圈原本瞄上路边一家餐馆外的炉火灶膛边,一眨眼却已经有个流浪汉靠在那里抓虱子了,要是再过俩月,天气可能热起来就不用担心受寒,但现在这样的天气,就算不下雨,夜间寒露对身体伤害也是很大的。   深谙养生调息的年轻人细心的把最后一根面条吞下去,还喝完了热乎乎的面汤,跟路边摊的老板闲聊两句,就知道路边的饭馆什么早就在七八点后关门,没有什么帮工的机会,只有这种路边摊才会守到12点过收拾回家。   思忖自己难道来这里第一晚就得在什么屋檐下躲避风头的石涧仁扛着乌木棍,庆幸自己好歹也是吃饱了肚子的,顺着慢慢开始回归安静的街道踱步,目光左右扫视那些当街建筑背后的巷道,游戏室、网吧、美术培训学校、绘画用品为主的商铺这些在码头周围很难看见的行当,以后都值得了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栖身之……这时年轻人的耳朵里似乎隐约听见点声音,依依呀呀的声音?   前后走了两三个巷子口,确认其中一个之后钻进去,顺着依稀的路灯和高低不平的石阶,转过两三栋完全不规则的建筑以后,那声音果然更加清晰了。   说实话,要不是石涧仁来自于山里,熟悉山路的曲折蜿蜒,可能那些北方习惯于平坦方正东南西北的人,来到江州这样一个爬坡上坎的山城,一定会很不适应,歪歪扭扭的还扶了扶墙,才在一个黑黢黢的转角后面看见一道昏黄的光,顺着光线再转一次角,破旧的堂屋中,里面几盏白炽灯吊在陈旧的房梁上,尽头俨然是一个半人高的小舞台,上面正有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旦角在上面唱戏!   现在的乡村镇上电视什么的都不稀罕了,可要说到石涧仁真正了解点的娱乐形式,还得是唱戏,谁叫老头子那一代人,热衷于痴迷唱戏呢,更不用说老头子半世疯癫也跟当初那几位唱戏名家有点关系,所以这十来年在山上,师徒之间能娱乐一下的除了下下棋,就是听老头子哼哼唧唧的唱戏。   只是和石涧仁熟悉的昆曲京剧有点不同,这明显是本地的川剧,唱腔中颇多本地口音,所以有多半石涧仁都不能完全听懂,但是他刚才还略微焦躁的心情一下就平和放松,摘下肩头的乌木棍杵在地上,肩头靠在旁边的墙角,津津有味的听着那悠长的高腔起承转合。   当然这藏在破屋旧巷中的戏台班子也没多深厚的功力,身上的行头都应该是几十年的老东西,背后的布景也陈旧不堪,多听得一会儿习惯了黑暗,石涧仁的目光顺着舞台往前面一看,两三排木条长椅的观众席上稀稀拉拉的不过五六个老人,反而是堂屋后面摆了七八张八仙桌,坐了不少打牌抽烟的人,俨然是个茶馆!   看的人不认真,唱的也不怎么专心,后面玩牌的是一种石涧仁没见过的瘦长纸牌,除了边角坐了几个看起来和杨泽林差不多写写画画动作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老人。   原来应该是个什么会议室的破旧建筑两边有不少门,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靠在最后昏暗角落的年轻人,大半个小时以后,颇有些绵长的戏曲唱完,那舞台上的灯光关掉,看戏的颤颤巍巍起来走人,后面喝茶打牌吃瓜子的也说笑着散去,从戏台后面出来一个老者摸摸索索的开始收拾桌椅茶杯时,石涧仁才看准时间参与进去。   不做声不做气的拿起墙角的笤帚开始清扫地面的瓜子壳烟蒂,顺手把条凳都叠到墙边一起,他年轻力气又大,做起来自然麻利,动作熟练以后又看见一张抹布,先把桌面上的残渣烟盒全抹到地上,再另只手的笤帚侍候,总之一气呵成,飞快的清扫整理,如同机器一样推进过去,身后都是干净整齐的场面了,那个老者开始被阴暗处突然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但不一会儿就站在长椅边撑着椅背看,最后索性坐下了,看年轻人动作。   石涧仁最后才清扫到这边来,抹布搭在手臂上,张开修长的五指都能勾住五个搪瓷茶缸了:“大爷,放哪?”其实他早瞥见了墙角一排暖水瓶放着的桌上放了好几排的茶缸。   但这句搭腔的话,果然让老者顺畅回应:“喏,那边……年轻就是好啊……”充满了垂垂暮年对朝气的缅怀。   石涧仁把茶缸放过去,提着笤帚和抹布回身:“我是在美术学院里面做工的棒棒,今晚能让我就在这长椅上睡一宿么?”   言简意赅的表达清楚了意图,老者笑着点头起身:“先做事,再做人,懂规矩的年轻人不多了,这就是个破屋子,睡吧睡吧……穿堂风有点大,你自己拉椅子到墙边去睡。”   石涧仁拱手回谢。   头上有遮天的瓦,身侧有挡风的墙就不错了。   这一夜拿旧衣服包裹着盖盖,长条木椅虽然很硌人,但石涧仁还是睡得很香。   大清早又是在依依呀呀中醒来的,破旧的茶馆窗外,一个身材还没走样的中年女子正在吊嗓子,使劲甩甩头起身的石涧仁看了看微亮天色,应该六七点钟了,一翻身就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桌椅,还帮忙把几个烧水的大锅跟茶壶都装满了水,才提了乌木棍出去,那中年女子看见他还有点惊讶:“黄老头说有人借宿,没想到是个干净利落的棒棒哦,晚点还回来不?”   石涧仁笑得也客气:“如果我还能帮把手,能在这里借宿几天是最好了。”   那女子点点头,用点唱腔又自顾自的拉长声音,石涧仁完全听不懂说什么,转身几步出了巷道,这时候的街面上还一片清净。   昨晚在街面上转悠了一大圈的优势就体现出来,稍微辨明一下天色时间,石涧仁就朝着昨晚最热闹的一个菜市口过去,按照在码头上积累的习惯,清晨总有些菜市店铺要搬东西,可以赚点力资。   可短短几分钟之后,石涧仁的小算盘就告以落空,对于这个已经接近于郊区的地方,菜市场里面多半都是自己挑担背筐过来卖菜的农户,少数几个肉食店的大块猪肉之类人家有车直接开到市场边,屠夫用小推车就送进摊位里了。   码头上的棒棒长期不爱到城市里面来揽活儿,也是有道理的。   相比遍地都是力气活的码头,这城里面可很没有保障。   整整两个月呢,没有力资钱支撑,如何才能把这份临时工做完?   换做别的人或许有点后悔这个冒失的决定了。   但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赚这点模特费用的石涧仁肯定不这么想,在菜市场买了个白面馒头细嚼慢咽的蹲在路边琢磨怎么办,直到突然发现好多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周围的房屋、巷道里出来,几乎不约而同的汇流向学院大门,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要上课了,赶紧跳起身来跟上。   虽然衣着还算整洁干净,可肩头的白布乌木棍上挑着的小包袱,让他在一片学生人群中,显得颇有些突兀。   还好那张课时卡让本来要喝斥棒棒想鱼目混珠的保安悻悻的放行了。   ; 036、淡淡笑着的一般都是在装逼   如果说早上去揽活儿却完全出乎意料算是坏消息,等石涧仁坐在教室里面开始新一天模特工作的时候,从学生们画画的闲聊中又听见一个更灰暗的信息!   他好像忘记了每周有个周末休息,而且学生们更是要休息两天,自己的模特工作时间就只有五天,然后更残酷的事情就是这些大学生每周除了学习画画,还要学习别的课程,得上两天的文化课程,也就说实际上的九周课时只有三九二十七天!   之前快速计算出来的三千多块巨款立刻就缩水成了一千六百二十块了!   年轻的布衣再怎么不在乎钱,这会儿也有点牙疼!   山上的时候哪里有这样周末休息的概念?   码头上也从来没有过啊!   这些大学生还真是过得自在!   没想到这会儿还得为吃饭这个基本问题挠头了。   整整一俩小时的课程石涧仁坐在画板中间一动不动,脑子里全都是转悠的这个。   直到杨泽林喊下课休息,憋了泡尿的石涧仁才跳起来,随手抓了衬衫罩在身上跑楼道尽头的厕所去。   大学里面这样的专业课是没有上下课铃声的,时间都是班长或者老师掌握,大概四五十分钟一堂课,剩十来分钟算休息,而且石涧仁昨天就发现这老师学生的时间观念都不怎么严谨,老师快十点才把自己找来上课,还没到中午12点,学生老师都有早退的。   所以走出门来,隔壁还在上课的声音传入耳朵:“书至初唐而极盛……”   从走下山来,这几乎是石涧仁第一次听见自己熟悉的老派腔调,心里就是一热,连厕所都忘记去了,就那么靠在隔壁教室略微打开点的后门边眯着眼,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幕让后面接着出来的学生都很诧异。   学生们除了上厕所,这会儿一般都是出来抽烟,专业老师下课都是到办公室休息,个别负责任的会继续在教室里给学生讲评,画画这个事情也有点类似师徒传承,只是老师是一对二三十个的轮番手把手教,所以这会儿蛮认真的杨泽林还在教室里面转悠,学生们就不好在教室里抽。   石涧仁双手叠在屁股后面靠在两间教室中连接的柱头上,专注的眯着点眼睛,说到心痒痒的地方,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摇头晃脑!   谋士、军师说到底在古时候都是文人,古代文人那种有点酸不拉几的味道几乎原封不动的都让老头子悉心传授给了石涧仁,这会儿沉浸在熟悉喜欢东西里面的年轻人有些忘我的流露出来,旁边人看着就格外恬不知耻,特别是脸上难以形容的那种表情变化,就跟个傻子似的!   有学生发现,连忙笑着指给旁边的人看,美术学院女生抽烟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外面站着一排几乎瞬间就传遍了,没谁愿意跟棒棒站在同一边,全都挤到对面去指指点点,含蓄点的捂着嘴嗤笑,瞧不起的就蛮脸的鄙夷。   如果光是这样看笑话也就罢了,男性荷尔蒙在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在异性面前表达,有个声音好像就是之前轻蔑提醒过同伴收拾好随身听不要被顺手牵羊的那个男生:“装!我最烦就是这种恶心的装,装得更真的似的,一个棒棒能听得懂这些?”   石涧仁睁开的眼睛撇过去时候,真心是有些不悦的,就好像他从书报海洋中被耿妹子用蓝色*色*情小报给惊扰出来一样,现在这种兴趣爱好被打搅的感觉也很不舒服,所以没有收敛什么眼神。   那是种充满厌恶的眼神,其实长期的师门传承,让石涧仁已经习惯于掩盖自己的情绪,总是用温吞吞的态度面对周围一切,可这一刻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打扰。   周围几乎所有学生,都能读出他眼神中的情绪,应该说也有点诧异,好像一直以来只是木木的坐在画板前面的那个模特居然有自己的情绪流露,有好几个男生都哈了一声。   那个之前开口的男生立刻有些挂不住,手里的烟头直接砸过来:“咋啦?!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个棒棒!别以为坐在美术学院的教室里面就可以装文化人!你就是个逑都不懂的下力汉,别跟老子装!”   石涧仁有些皱眉了,因为他已经听见旁边教室里面老师讲话的声音停顿下来,显然这个男生过于高亢的叫骂声让老师都听见了。   所有的学生几乎都站在自己同学那边,只有两个女生开口劝说:“算了算了,王凯,你跟个棒棒叫什么劲,待会儿老杨又批评你!”   女声有时候对男性荷尔蒙只会起到刺激的作用,叫做王凯的男生声音更高亢:“一直都看他不顺眼!棒棒就是棒棒,装什么深沉!”说着更是作势要扑过来打人,旁边几个男生连忙伸手拉住了,这王凯倒也乘机借坡下驴的骂骂咧咧不用力挣扎。   一直冷眼看着的石涧仁把这些小心机当猴戏看,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去撒泡尿,双手在背后墙上一撑,正转身,那男生却挑衅:“当缩头乌龟了么!有种说两句啊,偷偷摸摸的把赵倩的画折起来揣走,你是要扮情圣么?看不出来你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棒棒还有这些鬼名堂嘛……”   周围这下突然就很安静了,然后男生女生一下爆发出巨大的笑声,那种充满难以置信的嘲讽和讥讽,充斥了整个走廊。   石涧仁闻言还楞了一下,看见身边的后门打开,旁边教室前门也闻声出来不少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通道,自己再挪脚,那些隔壁教室的学生也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场面好像就僵持在那里了,所有学生不会有任何人站在石涧仁这边,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另一个阶层,不管认识不认识,学生们终究相互是心理上站一边。   自己……好像是看见有张画被人踩了几脚,感觉就是踩在自己脸上,才把这张画捡起来当做一个纪念,鼓励鞭策自己要有强大的心灵吧?   这也能扯上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   石涧仁真心觉得好笑,但眼前的局面应该如何处理呢?   十九岁的年轻人笑了笑,却非常出人意料的拿起楼道边的一个笤帚!   大家到楼道上来抽烟,就是因为这里有个小垃圾箱,旁边靠着一个带把手的铁撮箕和一个笤帚。   那种用高粱杆扎成大半手臂长把柄,前面是个三角形高粱穗的笤帚。   那叫王凯的年轻人就是一惊,然后怒极而笑,好像立刻站到了道德制高点:“哈哈!打人!说不过你就要打人么!”   两边教室里的老师也皱着眉头走到门口来,学生们更有些有恃无恐了。   不过在石涧仁这边,如果有个画外音,一定会响亮的说:“快闪开!装逼模式启动了……”   ; 037、这个逼装得我给十分!真不怕你骄傲   撇开成熟顶级谋士要求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风度,石涧仁其实还是个十九岁刚刚进入社会的小年轻,跳脱的性格无论老头子怎么打磨,其实也是青春飞扬的,只是偏偏就好像一个秀才被扔到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放纵玩耍,更不用说这有点刻板清苦的奋斗之路,如同逆水行舟,稍有松懈就前功尽弃。   这世上追逐梦想靠的就是决心和努力,看起来他镇定自若的面对这个陌生的社会,谁能想到过去十来年勤学苦练的一切都有点不太靠谱的挫败感呢?   所以在码头上的时候,看见周遭都是跟自己所学格格不入的社会最底层现实,他想欢快也欢快不起来,你说有谁能跟他谈论四书五经,玩点古代文人最擅长的文字游戏呢?   但这一刻,面对一大群同龄高等生,他终究还是嘿嘿一笑,有点狡黠的把那笤帚信手就在地上划动。   昨天第一次走上这教室,石涧仁就注意到这地面始终有铅笔屑尘土,这些大学生天天走来走去,也没谁说打扫一下。   那高粱杆的笤帚在地面划动,手感还真跟毛笔差不多,尖尖的一角还能有抑扬顿挫的拖动,留下清晰的痕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地上,可随着那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愚不可及”出现在地板上,大学生们的情绪就好像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炸开了锅,好些个男生都破口大骂了:“你骂谁?狗……”   估计是看见旁边有老师,骂人的脏话还是吞了进去,可是群情激昂的吼叫一个比一个厉害,连女生都有娇叱的。   杨泽林也有些皱眉,但目光锁定在那四个极为端正的大字上。   字是正楷,最常见的楷体,四平八稳的楷体,而不是最奔放的草书之类,不过在某种内行说法里,草书其实是功力含量最低,最拿来糊弄人的,只有这样四平八稳的字体才是老老实实最难练,最能看功底的。   而且稍微写过毛笔字就明白,普通人最为仰慕的高手风范就是悬笔,最简单的悬笔是手腕悬垂,手肘在桌上,再上一步才是悬肘,而面前这个年轻人驾轻就熟的拿着个笤帚就能挥洒自如的写出他都觉得好看的大字,这份功力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但书法术有专攻,杨泽林不擅长书法,抬眼看见对面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却是两眼放光!   石涧仁其实是把所有人的表情扫视了一遍,心里跟明镜似的哈哈笑:“没错!我就是个棒棒!我们先不比书法,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大学生,如果谁各位谁能解释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谁,我奉送一百块钱,但说不出来的,站在这里的各位大学生,每人给我十块,怎么样?”   那位老先生眼睛更亮!   学生们脸上哪有半点掩饰,青春的脸庞尽是激奋,眼底的不满跟嘲讽就让石涧仁心里笃定得很了,就连刚刚从教室里最后出来的几个女生,也完全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这么明显清晰的四个字,还有什么字面意思要讲解的?   那个王凯浑然不知面前的大当,挥手挤开了刚才也不过虚虚拉住他的同伴:“现在有老师在这里,我不跟你计较,小子,我跟你说,得罪这么多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待会下课了别走,我们好好聊聊!”   满脸说不出的嚣张得意。   石涧仁难得有点对抗精神:“你是大学生,文化水平应该是你最值得骄傲的东西,面对我这个棒棒,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人,应该用你最擅长的东西来反驳我,而不是选择我最擅长的体力运动,刚才你不说有种说两句么?来来来,解释一下这四个字,我还有一百元……不,一千元奉送,怎么样?”   说完还很不厚道的给自己封死了后路:“既然这里有两位老师,就请两位做个公证,怎么样?”   杨泽林目光里已经满是思索了,从有点死心眼的要去码头找个合适的绘画模特来给学生上课,就说明这是个很认真又稍微有点教条的性子,但毕竟是老师,就算看不透这四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也饶有兴致的点头。   那个白发老教授涨红了脸很激动,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同学们!这位年轻同志说得没错,你们都是大学生,天之骄子,这个时候不正应该表现出你们的才干学识么?我非常赞同这位年轻同志的说法,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的讨论嘛……”可又心痒难耐的从后面走到石涧仁的旁边,从正面用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四个大字,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有点动来动去。   杨泽林看了他的反应,都是成年人和学院的老师,还有不明白这中间大有文章的,笑着控制局面:“王凯,这位年轻同志是很心平气和的在讨论事情,大学生要有大学生的气度,能解释么?不能解释就主动承认,对不对?”   王凯顿时也涨红了脸,只是他这红脸跟老教授的区别大了:“这……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愚不可及,就是愚蠢得不得了嘛。”   石涧仁诡笑:“那你觉得我在说谁?”   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这好像是个死结,他自己写的,肯定不会是说自己,难道非得王凯或者学生们承认是说自己愚不可及?   石涧仁跟个卖艺的一样伸长了脖子:“后面的有没有愿意来参加的,不愿意的可以现在就离开,我要清点人数了,十块钱一个,愿赌服输,这点气量你们还是应该有吧?”没人挪步。   杨泽林也好奇:“那你先解释一下?”   石涧仁要把自己今天的饭钱给落实了:“我要是解释得合情合理,您得帮我把这钱给收了。”   杨泽林笑:“我不参与赌博,班长,你说呢?”   那班长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儿男生,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好歹也是参加过高考,学过文言文的,这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你说得心服口服,我来收!”   石涧仁不见好就收,转头看另一边班上:“这边谁是班长呢?”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态度就好得多了,转头笑着问了几个同学:“好!我们也同意,我负责。”   石涧仁喜滋滋:“嗯,一共六十二位,谢谢了……”转头却卖关子的问那老者:“您给解释一下?”   几乎沉浸在书法世界里的老教授有点苦笑的摇摇头:“所以说,大家真的应该明白这点,世界之大,山外有山人外人,不要以为自己就天下老子第一,多读点书真的没有错……”长叹一口气:“这句话是出自论语,孔子说的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知可及而愚不可及也,大概意思就这样对不对?”   石涧仁就恭恭敬敬:“世道清明的时候展现自己的才华,世道浑浊的时候就装傻,而做个聪明的人很简单,要装傻就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老教授简直一唱一和:“这就是那句著名难得糊涂的正经八百出处,各位同学知道了么?这位年轻同志是用这个来鞭策自己,不计较外在的这些纷扰,不把那些不知所谓的羞辱放在心里,他形容他自己的啊。”   刚才还自诩为大学生,瞧不起这个当模特棒棒的年轻人们简直羞愧难当!   狗屁个大学生,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   乖乖掏钱吧,没文化就得认!   ; 038、棒棒给教授教点什么算啥呢?   谁说文化不值钱?   不过在码头上,这样的文化的确换不到什么钱。   大学生比社会上的人还是要纯良一些,一些男生已经开始掏钱了,石涧仁就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位班长,这会儿一点都没有那种在码头上的清高了,实在是兜里没钱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啊。   杨泽林招呼学生们进去继续上课,还示意石涧仁这个模特也是不是该回到工作岗位了。   可那位白发老教授却急不可耐的拉着石涧仁往自己的教室去:“来来来,到这边来,我带了支狼毫,你看看合适写几个字不?你师从何人的……我看你的笔法有点汉隶之风,很少见,很少见!”   石涧仁知道轻重:“我在上班,下课了再跟您交流一下?赶紧的,我现在得去上个厕所……”   好笑的是,那位老教授真的回头去自己正在上书法课的教室里面抓了支毛笔跟到厕所来了:“你看这个狼毫合适不,就随手写两个,喏,蘸点水,蘸点这个水,写在地上我看看!”   这才是老头子给石涧仁讲述的那种文人,有风骨,有痴念的文人,石涧仁略微窘迫的背身抖两抖,收拾好了转身笑:“写在地上一会儿就干了,我以前也是为了节约纸才在地上用水写的,抓紧点我去您那边给您写几个。”   白发老人高兴得跟孩子一样:“真好!好!”   石涧仁给了老人出人意料的好,匆忙的到那间摆满了国画画具的教室讲台上,石涧仁拿起这支有点硬的狼毫,飞快的用正楷、魏碑、隶书和瘦金体写了四个“永”字。   因为这个字包含了几乎所有的书法笔画,算是书法的用笔法则,然后抓过旁边另一支大头的羊毫,更快的在旁边一张铺开的大报纸上用写了首宋代的《卜算子.答施》。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了拼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竖着每一句一行,让人惊讶的是,他每一列都用了不同的字体,从行书开始,章草、小草、狂草跟在后面,一气呵成的完成,恭恭敬敬的放了羊毫,说声抱歉抬起身就要跑,却惊讶的发现讲台背后已经站满了学生,那位白发老教授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石涧仁的手部动作,最后急不可耐的想凑近点观察报纸。   石涧仁不知道自己当模特的教室是什么专业,起码这里国画专业的大学生们,对传统文化的喜好理解更深刻一点,如果说之前地上用笤帚写出来的四个字他们还看不出个中端倪,现在人家顷刻间就用八种字体写出来的书法,那就是真有本事了,而且他们对石涧仁身为棒棒或者模特的身份没有那么直接的先入为主,现在居然一起热烈的鼓掌。   石涧仁目光却找到了那个扎马尾辫的女班长,眼神刚触碰上,对方就笑了:“一定,一定给你收齐了,待会儿给你拿过去。”   石涧仁才很没有文人风骨的放下心拱手借过的穿过学生们,跑回隔壁教室,脱了外面的衬衫,继续当自己那个半*裸的绘画模特。   但很显然,再坐在那,大学生们看模特的眼光就有些变化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光露出一身腱子肉的棒棒,而是一个似乎满腹经纶,还能写点书法的……知识分子型棒棒?   如果说之前看模特脸上那种淡淡的安静是装逼,现在只觉得人家是真有这个底气,文化底蕴的气质就摆在这里的。   人的主观意识真能产生截然不同的结论,这是科学研究早就证明了事情。   好比同一件便宜衣裳穿在穷人身上是寒酸,穿在富人身上就是时尚。   这世界就这么现实。   连杨泽林中午下课时候跟石涧仁说话都客气不少:“看不出来你还认真练过书法?你叫什么名字?”   石涧仁懒得解释自己这个名字了:“您叫我阿仁就好……”心花怒放但表情沉稳的接过了那位班长收来的三百七十块钱,这时候怎么都得绷住,免得人家觉得自己在炫耀就不好了,好处要默默的揣到兜里去。   那个王凯也气冲冲的交了钱,跟几个要好的男生头也不抬的出去了,十块钱对大学生都不算个事儿。   石涧仁不在意,去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还有昨天帮图书馆搬运得到的书籍杂志捆扎在乌木棍的两头,挑着出门去,刚到门口,那隔壁班的女班长果然跟白发老教授一起在楼道上遇见他了,女班长笑嘻嘻当面点钱:“我觉得这个应该算是学费,你有空应该过来给我们讲讲,王老师您说呢?”   那老教授一点都不在乎,还点头:“可以可以,我的课时费给你都行,大家都是年轻人,你给他们讲讲估计效果还好点,现在有空了吧,来跟我坐坐,你到底是师从何人的,我看你的笔法很特殊,很少见,特别是那个手指手型!”拉着石涧仁就到了隔壁教室,那四个“永”字已经贴在了讲台背后的黑板上,旁边还用箭头分别在几个起承转合处做了重点标注,看来刚才的课程中,这位王老师已经非常细致的把四个字给学生们做了分析论述,特别是那个正楷,周围简直全都是箭头,几乎都插不进去了,然后比较奇特的是那张报纸铺开在讲台上,几个女生笑嘻嘻的围在那看,反倒是其他学生好像都抢着去食堂买饭了。   石涧仁还挑着担子呢,放下来简单:“我是跟师父学的,师从何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根子在东汉……”随手抓了桌面上一支毛笔,有点眼花缭乱的在铺桌子的报纸上胡乱揉写,果然他那手中的毛笔笔杆,有些特殊的在转动,也就是一边写,一边把笔杆子捻着转,和大多数人写书法都死死的握紧毛笔区别很大。   写过毛笔的人也都知道,无论毛笔好坏,写两笔那毛尖就会分岔,常见的做法是到砚台里面再蘸墨舔两下修饰笔锋,但这样的做法写写书法作品还行,如果跟古人那样长篇大论的写书写公文,那就很破坏效率了,所以古时候就有人发明了把毛笔边写边轻轻转动的捻笔法,等于说让笔尖在写字的过程中就不停的在修饰笔锋,这种字体大多见于那些竹简之上,在那细细的竹条上写出精美的小楷,笔力可见一斑。   现在会用捻转笔杆的基本已经初窥书法艺术门槛了,而石涧仁这手法明显有点特别,三根指头握笔捻,看得那白发老教授是心痒难耐:“慢点……慢点……”又好像觉得不好意思:“我只是看看,只看看。”   石涧仁就笑起来:“没事的,我教您,如果您把这技巧教给更多学生,那才是发扬光大做好事……”   他口气真大,可白发老教授喜不自禁!   旁边那几个女学生就小声叽叽喳喳:“哇……好帅啊!”   嗯,如果光是个棒棒,肯定不会得到这样的赞誉。   主观意识比ps修图的功能还强大。   ; 039、写字即是抒情   其实女学生们留在这里就是好奇那副字的文字内容。   女人有时候的关注点永远都是男人想象不到的角度:“这位……同志,你为什么会选这首词呢?”   马尾辫的班长代表了:“问了王老师,才能认出其中一些字,我们把这首词誊抄下来了,你看看对不对?”递上一张白纸,上面用娟秀的钢笔字写好。   石涧仁对女学生充满警惕性,匆匆看两眼:“没错……我能去吃饭了吧?”心里就纳闷,学生们中午吃饭不都跟牛羊出圈一样抢着冲去食堂么?这几个女生怎么不紧不慢的还在这磨蹭。   马尾辫真的聪慧,只是这么对看一下就解释:“我们减肥……”又把话题拉回到词上:“咋一看,这首词真的很感人,生死不渝的爱情写得很凄美,可王老师解释这还不是关键,你这用了行书和草书一气呵成的写完这首词,才让全词犹如长江之水,一流而去永不回头,意境蕴含还有回旋呢,你有真实感受?”   旁边几个女生脸上也充满了八卦,好奇的一起点头:“没想到传统诗词有这么美好的句子,以后的确是要多看看!”   石涧仁哭笑不得:“我有什么感受,练字的时候,师父最喜欢写这种酸不拉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练得最多的……好了好了,吃饭去了!”   面对一群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他还很不耐烦。   白发王老师在旁边体会一下笔形手感,顺口:“你就给她们写几句嘛,你看看,我给学生们说了无数遍,书法艺术是门综合艺术,需要有古诗词、汉字、美学、修养甚至胸怀意志都融合起来的沉淀,可以体现像音乐一样的节奏感,可以展现一个人的情感,可以了解一个人的性格跟脾性,可以契合文字内容的神采,可以带来激励!力量和愉悦,这种魅力是一种境界!可是现在练习书法的,动不动一开始就草书,好像用这样的鬼画桃符才能掩盖基本功的缺失,而文字之美,诗词之美,这都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瑰宝!根本就没人听!可是你看看现在这几句词不是还能打动人?”   说到后面,老人家简直有些痛心疾首。   石涧仁停下了脚步,认真的听了这几句话:“嗯,先生受教了。”   老人家苦笑:“我说的是他们,现在这些学生……”几个女生挤在一起挤眉弄眼的,显然对老师这种态度还是觉得有些迂腐。   石涧仁想了想,拿起旁边的狼毫,马尾辫班长立刻眼明手快的抓过一张宣纸铺平在他面前,还是工工整整的楷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轼的,他觉得很能表达古代诗词的意境,没想到老人家伸手一把就抽了去:“你看看她们,得写那种情啊爱的,这个我收藏了。”   不过看那表情,多半是他喜欢这幅字。   石涧仁诧异的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女生,果然都是鸡啄米的使劲点头,有个女生还说:“国破山河在那种气势就不用给我们说了,真的不感兴趣,谢谢!”   这是不是也应该叫做市场需求?最近看了报纸,学了不少经济名词的年轻人有点哂然,不过难不倒他,谁叫老头子情痴后半生,念叨了不少词呢,信手拈来,还是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女生们看得就直鼓掌,还小声讨论:“好有意境哦!我都想哭了呢!”   “对哦,对哦!”   有个女生还真的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分发,看起来好像是要做准备!   对比日*妈老子仙人板板挂在嘴边的耿妹子,这些姑娘又太娇滴滴的林妹妹了吧。   看个诗词都能流眼泪,女人真是难以理喻。   所以写的人翻白眼,但那班长敏捷的又换上一张洒了金粉的宣纸,石涧仁还没用过这么好的纸呢,也来了点精神,接下来就快了,文廷式的《蝶恋花》,况周颐的《浣溪沙》,晏几道的《临江仙》,柳七的《雨霖铃》,鱼玄机的《江陵愁望有寄》,那真是源源不绝,俩姑娘配合挺默契的,一个铺一个抽,写一出换一张,惊叹声连连,老教授更是看得摇头晃脑,颇有聊发轻狂的风范。   有一个多月没有舒坦写字的年轻布衣完全沉浸在畅快淋漓的书法挥洒中,笔好,纸好,还有红袖添香一般的感觉更好,开始还为了照顾“半文盲”大学生们的识别能力,尽量用楷体,到得后来正如那位老教授所说,投入感情的书法是随着自己情绪在选择字体的,手下越来越快的变成了行草。   虽然完全没有情**爱经验,但是书写着那些无比熟悉的诗词,仿佛又看见那个孤寂的老者在昏黄的夜灯下,有些神叨叨的诉说对依稀遥远身影的思恋,慢慢却又转化为自己对那个陪伴了十多年,把自己悉心抚养成人的老头子缅怀,可以说从看见老人油尽灯枯闭上眼的那一刻起……   故作镇定的年轻人,终于明白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就算早有心理准备,自己终究还是得独自面对这个世界,老人描绘得无比绚烂恢弘的世界,却又充满步步陷阱凶险万千的世界,终究要独自走过,而自己的生命和一切,都是老头子给的,这种思念何尝比爱情又少得几分?   所以一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之后,突然鼻子一酸,从老头子入土为安都没有洒下的泪水突然就迸流而出,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汹涌的情绪就完全释放,把手里的毛笔一扔,蹲在讲台边,抱住了头嚎啕大哭!   其实还真有个女生本来红了眼圈,却没想到这位写字的居然这样真情流露,反应这么剧烈,一下就给带动也哭起来!   其他几个女生虽然看得认真仔细,还没到这份儿上,很诧异却能理解。   老教授更激赏有加:“看见没!这就是情绪,艺术永远是情绪的体现,只有真情实意的表现形式,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艺术……这幅字……是最好的!”   这就是区别,如果石涧仁在码头上来这么一出写字大哭,多半会被当成神经病,没准儿耿妹子还会去给他请神婆呢,可在这里,这片艺术天地里面,却是习以为常的文人雅士风范,恣肆无忌的豪放潇洒!   艺术从来就不是修身养性的,而是表达自我,这也许跟石涧仁师门一脉讲究的谦谦君子、修德养气有点区别,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石涧仁才真正的得到释放。   为什么说他在码头的一段日子里面有点闷,除了在那片没有什么文化因子的苦力生涯中没有能正常交流的人,更在于这个年轻人从下山伊始,一直都把自己紧紧的包裹着,无论失去唯一亲人的内心感受,还是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忐忑,他都只能独自承担。   如果能够跟随明主兼济天下,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吃穿用度的闲杂事情啊,谁能想到踌躇满志下山的石涧仁需要一切从头开始呢?   外表镇定自若的气度下面,终究还是一个十九岁涉世未深的大龄少年啊。   难得这样一个契机,算是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痛痛快快的哭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方叠得整齐的香喷喷手帕和柔声:“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 040、穷人就不能有值钱的东西   谁给的手帕并不重要,石涧仁不是为了爱情悲伤,更不需要这种怜悯,他其实是快乐的。   起码当石涧仁挑着那个乌木棍的小担子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兜里已经有了六百二十块钱,以他这样低消费的生活方式,就算不再去干活,也能轻松支撑一两个月。   正在乐淘淘的思忖到哪里去花钱,却听见旁边有人叫住了他:“站住!棒棒……站住了!别动……”   口气非常不善。   原以为是那个什么王凯还不死心要找自己放学后聊聊,转过头来的石涧仁却看见是大门门卫室里出来的保安,气势汹汹的提着警棍就过来:“挑的什么东西!放下来!”   石涧仁莫名其妙的摘下肩头担子:“我自己的东西啊。”   那个保安一把抓住了担子上的绳索,立刻就翻到那一叠发黄的书籍杂志声色俱厉:“哈!这上面有图书馆的印章,看来举报真是有人在偷图书馆的东西!”转头大声对着门卫室呼叫同伴:“老张!把队长叫回来,给刘科长打电话,准备给派出所报警,这里抓到个盗窃犯!”   这会儿正是学生进出校门吃饭的高峰期,往来人数极多,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换作往日,石涧仁可能淡淡的真懒得理会,这会儿表情灵动多了,啼笑皆非的解释:“这是我给图书馆搬运书籍到仓库,然后废弃的书本杂志扔在外面让我自己搬运了去废品收购站卖的,有位三十岁左右出头,中长发微胖的女老师给我亲自办理的这件事,再说你觉得有哪个棒棒到图书馆里面去偷东西,还放着别的东西不拿,来拿这些发黄破碎的书本,每一本都是破旧有残页的,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挑拨。”一边说,一边左右眺目,没有看见那几个一贯在校门口揽活的棒棒,也没有看见王凯等人。   保安的目光顿时有些游移,心里肯定在打鼓,但还是坚持:“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还是要检查!老张,来帮忙……”   石涧仁更哭笑不得:“我既没跑,又没跟你对抗,帮什么忙,慢慢查,我不着急。”   两个保安不客气的打开了石涧仁那个小小的布包袱,除了几个信封几张纸,两件破衣裳,就是一方砚台跟一支毛笔而已,俩保安正要随手把东西扔下去翻看书籍,周围围观的学生中间却有人开口:“咦,那砚台看着可不一般。”   就好像一个码头的商人也许能看出乌木棍的品相独特,这遍地都是艺术家的美术学院里,可能没几个人能把论语背得滚瓜烂熟,但对于这些文玩藏品却能欣赏的大有人在。   俩保安立刻如获至宝的把砚台捧起来问周围:“是么,是值钱的东西么?”   其实看上去,这方砚台更像是石头,一块圆乎乎的黑色鹅卵石,一边磨平了能放在桌面上,另一边好像用球体碾磨了一下方便下墨而已,朴素得要命,真要说看着不一般,就是黑如墨色一般的质地上却有些宛若星辰的金色细斑和纹路。   石涧仁无奈:“是值钱的东西就能证明我是盗贼?”   保安理直气壮:“你一个棒棒凭什么有这样的东西,这就不符合情理!”   对于这样的强词夺理,石涧仁只能摇头:“不就是一方普普通通的歙砚,有必要这样先入为主的把我当成一个盗贼,然后来反推找证据?”   歙砚?   周围人里终于有几个听清这词,有点激动:“真的是歙砚,看看,看看嘿!”   中国历史上有四大名砚中,除了最有名其实也是最常见的端砚,皇家气派的洮砚以外,就数歙砚是最有文人范儿了,主要就是这种黑色中带点纹路的气质好,实在是历代谋士军师,居家必备的面子货啊,虽然石涧仁长时间住在山上,可老头子毕竟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又从师门传承点东西,动不动就能好几代的几件家伙事,自己是看了觉得稀松平常,却也基本都是好几百年前的“文物”了吧,这就跟有些老户人家把宣德炉拿来装烟灰,明朝的瓷盆用作装汤一样的,天天见着,就不觉得有多珍贵了,他在码头出去揽活儿的时候,都扔在大通铺的破席子边懒得拿。   保安终归是觉得发现了不正常的东西,一边激动的用步话机呼叫队长,还用门卫室的电话找保安科长,一边更加细致的翻找“证据”,连那几张纸也翻开,自然也就找到那张折起来带着脚印的画像了。   相比还在越来越多人手里传看的砚台,素描画像在美术学院是最稀松平常的,有些个伸头一看:“哦,不就是这棒棒么,做模特的吧……”   然后就有一把有点犹豫,又一些怯怯的女声:“对……是我们班做模特的,保安同志,他不是坏人……”   一大片嘈杂声中,这几乎是今天石涧仁第一次听见逆流而上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自己玩了“愚不可及”那个把戏以后改变态度的说顺风话的那些学生不算。   面对大量随时站在同一角度阶层的同学,还能在这种时候帮忙说话尤为难得。   所以闻声转头一看,正是那个画画的时候坐在边上有些安静的长辫子女生,石涧仁对别人脸上就多看了两眼。   保安坚持己见:“我们这是对工作负责,请不要打搅我们的工作。”煞有其事得好像他们真的多负责一样。   那女生再勉力开口:“真……真的,杨泽林老师和国画系的王教授都认识他的……”主要是那种周围很多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的那种感受,让她说完这句基本上脸也红得差不多透了,最后的勇气也用完,一下躲到人群后面。   保安总算停顿了一下相互看看,这个时候传看砚台的学生中间终于传来一个声音:“王教授,王教授,您看看这是不是好砚台,那个棒棒说是普通的歙砚,歙砚还有普通的么?”   果然,随着外面围着的学生中让开一条道,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竟然端着个饭盒子走出来,腋下夹着一卷毛毡,颇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一眼就看见了无奈站在两个气势汹汹保安中间的石涧仁,再看看他周围散落一地的毛笔、衣裳、包袱和书本杂志,还有奉到眼前的砚台,一下就明白了,相当痛心的摇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你们简直就是……”一边说,一边接过那方砚台叠在自己饭盒上,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笔,颇有些吃力的再拿起几本书,一起端到石涧仁面前:“年轻人,虽然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还是代表这些人,给你道歉!”   学院里出了名水课,一贯嘻嘻哈哈从来不认真点名的国画系老爷爷教授王汝南居然当着几十上百号学生和保安的面,给一个棒棒认真的道歉。   这个消息和绘画教育系一个当绘画的棒棒用论语教育了整整一班的学生。   荣登本周省立美术学院最佳八卦消息。   下午有无数的学生挤到绘画教育系的人体素描教室去观望!   ; 041、体验生活的不仅是艺术家      所谓通情达理,听起来是个稀松平常的词,其实是个很难做到的高标准。   这意味着承认生活是有游戏准则的,懂得并且愿意遵守,有所坚持,也有所畏惧。   石涧仁淡淡笑着接过王汝南递过的东西,没有傲慢,就是清淡的笑:“看来想要独善其身的做个棒棒,在这个社会,还的确是个有点不太合适的工作,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不至于总是被这样看不起,也挺无趣的不是?”   王汝南满头银发仿佛都笑起来,点点头拍石涧仁的肩膀:“你师父教出来个好徒弟,走吧,一起去吃饭。”   石涧仁弯腰把其他东西收拾到包袱里,俩保安和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保安队长有些发愣的站在旁边,不管怎么说,这位老教授算是给棒棒做了担保,有什么事这么多人可以作证是他带走了人呢,他们也就乐得就坡下驴躲到一边,不然下不来台的很可能是他们。   但石涧仁却没有乘胜追击的去羞辱对方再看看自己的东西,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一个习惯于全盘考虑的谋士来说,忽略对方,才是最大的藐视,因为对方实在是太不具威胁力。   不过他在经过人群的时候,却对那个已经躲到后面的纤细身影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那好不容易才褪去的红晕又在周围注视的目光下涌上来,连忙低头使劲摇摆:“没有,没有……”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石涧仁已经挑着小担跟王汝南顺着大门出去了。   做棒棒的年轻人也没对老教授多拘束,出门有些奇怪的指指饭盒:“您这,怎么还跟学生一样吃食堂?”   王汝南点点头:“一个人,这是最简单的办法,要不是去食堂端饭菜,也不会遇见这么个事,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顺应这个社会做出一些改变是必要的,对不对?”   石涧仁却笑着反攻:“您呢,您不是甘于平淡,一直专注在书法上么,上午听见您讲的课,可是对魏晋之风相当推崇呢。”   王汝南说起这个就来精神:“对,你那来自于东汉的笔法,的确有失传的说法,到我的书房好好揣摩……”   对于下山后算是第一个能以知音口吻沟通的人,石涧仁却没在王教授的家停留多久。   美术学院的教工宿舍也和艺术学院一样有点特别,没有在校园内,而是在大街对面另外一个院子,作为教授级别的老人,分配了一间有小院子的平房,面积不大就是客厅里面一进卧室,却把院子整个用玻璃做成通透的书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靠墙基本都是书柜,然后一张大大的台子上铺着毛毡,也摆满了各种文笔书法,还有水墨画。   石涧仁能欣赏点画,却不擅长:“师父不会,我就不会,也没人教,但他好歹也有几张画给讲解看过……”这时候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那些书籍上了,老实说,这么多书,很多压得三合板书架都变形了,也铺满灰尘,他细心的伸手去拂开灰尘,颇有些惊讶的顺着书脊慢慢看过去,几乎都是枯涩难懂的诸子词赋研究文献,如果王汝南都钻研到这个地步了,不应该论语还只是记个大概,当然,在现代社会,那已经很不错了。   王汝南把饭盒放在旁边,却先摊开腋下的毛毡,正是石涧仁上午写的几张字被保护其中:“我老伴是研究古文学的,偶尔我也看看,她去世以后我就基本不看这些书了,你喜欢就拿去……”目光一直锁定在字上的他,还伸手去揭开饭盒盖才想起:“对啊,你现在是做棒棒,住在哪里?要不你干脆搬来我这里住好了,不嫌弃的话在我家当个客厅厅长。”   昨天晚上还在艰难寻觅落脚点的石涧仁想了想,还是坚持不多会儿之前自己的打算:“我有去处,如果在您这里,我只能看见文人的生活,我就还只能是个文人,我想体会更多的东西。”   王汝南的手拿着盖子停顿一下哈哈笑:“对对对,也许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老了,没有那么强烈去探索整个世界的欲望了,但你还年轻,应该到处去看看,但我这里的大门是一直为你打开的,备用钥匙就压在门前的花盆下,你随时都能来,下午我给宿舍区的保安说一声,不,下午上班我给保卫科的小刘知会一下,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了。”   石涧仁不推辞:“嗯,您能让我经常来看看书就好……”说着却卷起袖子开始帮颇有些脏乱的老人房间里开始做清洁。   他还是习惯于无功不受禄的态度,王汝南也很欣赏的坐在藤椅上边吃跟他闲聊。   这就是大家思维水平能在一条线上的好处,有些东西不用相互过多解释怎么回事。   原来老教授有过好几年在日本文化交流教书法的经历,所以子女也顺理成章的出国了,结果老伴前两年去世以后,就突然变成孤寡老人了,好在身体还算硬朗,退休了再去上上课写书法,也算是颐养天年。   石涧仁当然也不会谈及自己那些兼济天下的师门夙愿,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大堆垃圾,又把好几套床单沙发套给弄到后面一台洗衣机里面洗了,说下午下课再来帮老人家晾上,自己就先空着手出去了。   这时候他就颇为有些庆幸自己在二手家电铺子打过工,对那台好像还是进口的全自动洗衣机,也能摸索着找到使用方法,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溜达出去。   鉴于他是跟老教授一同进来的,更鉴于离开了手中那根棍子,他看着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家属区的保安也能给他送上点头致意了。   难道自己那价值不菲的乌木棍从此就走到了历史尽头?   自嘲笑着的年轻人先随便找了家小食店吃过午饭,然后却颇有些娴熟的在菜市场那边找到一家副食品批发门市,买了两瓶看着蛮喜庆的曲酒,然后再买点瓜果礼饼之类的,总计不到八十块钱,提着就返回早上那处寄宿过的剧团茶馆了。   和昨天晚上处在一片黑暗,只能摸索行进找寻光线跟声音不同,正午时分石涧仁终于看清了这路边建筑的状况,离开热闹喧哗的街面,还算光鲜的路边商铺背后,有些惊讶这里的建筑也乱糟糟的有些接近码头棚屋,只是和棚屋基本上都是陈旧的破败低矮单层违章建筑不同,这里全都是新修的,乱七八糟到处自行发展的红砖灰砖房屋,个别离谱的看着歪歪扭扭能叠上四五层!   所以中间的小路才是昨晚走来那么曲折,不停的避开那些建筑,找到那个难得没有在上面叠加几层的老旧会议室茶馆,那个昨晚收留他的黄老头正蹲在一座炉灶边烧水,一大堆温水瓶等着灌,然后茶馆里又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少老者在玩牌。   石涧仁径直走到黄老头身边蹲下:“感谢您昨晚的收留,这些日子能让我来给茶馆做清洁,换取晚上就在长椅上住宿么?”   好端端的教授平房不去住,偏要来这四面漏风的破茶馆里栖身。   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 042、妖魔鬼怪中的小白花      这不算送礼行贿,而是秉承古时候的知书达理,很有礼节的做派,果然很得这种老人家的喜欢,笑着没口子的答应下来,说是周围的学生娃子没事儿就来茶馆里偷茶缸暖水瓶,正好给帮忙看着。   到这时候,石涧仁也才知道为什么早上自己去学校的时候,大量的学生也从外面朝着大门去,原来这美术学院的传统就是学生动不动都在外面租房子,虽然都是打着画室画画的幌子,却大多都是青年男女在外面同居!   周围这些不问青红皂白一个劲往上叠的建筑都是房东们自己修来租给学生的,又没谁来管理,所以泛滥成灾一样。   原来是这样,石涧仁顿时觉得这些大学生为什么不咋样,说不定就是被这男女之事给耽搁了,自己家的祖训是完全正确的。   帮着把开水瓶接二连三的拎过去,也算了解了这个茶馆的结构,其实这里原本是个小川剧团,算是文化馆下面的产业,现在市场经济早就没了出路了,就剩下原来单位几个人靠这房子开茶馆算是养老金,至于那唱戏也就是剧团剩下的最后几个人,只能是自己消遣娱乐罢了,年轻人就算学戏也是往着大剧团大城市找表演的机会去。   现在整个茶馆就四个人,两对老夫妻,早上吊嗓子的中年女子就是黄老头的老婆姓肖,笑眯眯的坐在旁边嗑瓜子看着石涧仁勤快:“你这么年轻,不出去打工,为什么要当棒棒?好没有前途的。”   石涧仁还想了想:“谁知道呢,也许会出去打工吧,现在也算是在打工。”   所以确定了基本有片遮雨的瓦,石涧仁才兴冲冲的回头继续去当模特,果然这次再进大学校门,保安连他的课时卡都没有查看了,但目光不接触的挥手让他进去。   之后走过几栋教学楼,确认一直都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作为一个棒棒,一个绘画模特,居然在校园里有点走红了。   各个系别的大学生找各种理由过来看看这个有些独特的棒棒,但没人开口跟石涧仁谈经论道,美院的学生很少有钻研这个的,稍有涉猎的也没必要来鸡蛋碰石头。   兜里有了几百块钱,还是要从容很多,连续第三天的课程依旧在络绎不绝的围观学生中结束了,第四天休息,原本计划当棒棒赚取生活费的石涧仁选择坐上公交车,到周围去看看。   结果这一走,从早上七点过,一直在外面的街道上转悠到天色昏暗才回到茶馆,要不是承诺了每天晚上都会帮忙收拾清洁,他甚至想在外面露宿看看大城市的光怪陆离。   嘈杂纷乱又神奇井然有序的码头是一个社会,有点另类的美术学院是另一种社会,但是这时候放平静了心态的石涧仁,眼中看见的大都市和他刚刚踏上自然博物馆台阶时候,只有惊讶跟无助的心情下,结构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他有更细致的眼光观察这个城市,连一家人潮汹涌的青年休闲服饰品牌店,他都好奇的蹲在街边看了俩小时。   当然也能比较宏观的看待这座城市,知道这座直辖市在全国的地位,知道了码头市场的意义,也知道了美术学院不过是在城市边角一条街上,这个地区还是全市都比较穷的地方,而两三个车站外的区府所在地,都比美术学院这条街繁华多少倍,当然码头附近的市中心才是最繁华。   整个不需要当模特的两天加上周末,石涧仁都在外面游荡了整整四天,甚至还到江州市最主要的大学教育区都去看了看,这才明白美术学院真有多另类,不过就凭书法艺术这个自己唯一有点沾边的地方,他还是决定选择继续留在美院周围,不然其他学校他能有什么更接近的地方?尽是兵法谋略的中文系还是四位数运算的数学系?   更何况他的布衣专业还属于比较少见的那部分,现在根本无从发挥。   重新回到美术学院当模特的第二周,第一天早上,石涧仁相当出人意料的居然等在教室门口,等第一批学生到来开门以后,他就拎着自己带来的水桶和拖把进去,脱了衬衫,只穿一件新买的背心,洒上水,从自己坐的周围开始,认真的把地面厚厚的粉尘给清扫开来,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水泥地板来。   等到上课时间,学生们都到齐了,全都有些面面相觑的看这个棒棒自顾自的精心把地面尘土清理成好大一堆,倒进外面也是他自己带来的用报纸粘的大纸口袋里!   全程都是大学生们呆呆的看着,最多看见拖把扫到附近的时候,抬起脚或者挪开自己的画架椅子,目光里应该是非常复杂的。   羞愧?难以理解,又或者看神经病?   最后是那个收过钱的班长忍不住看汗流浃背的石涧仁拿干毛巾给自己擦拭:“嗯……杨老师给你钱,让你做清洁的?”   石涧仁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如果你愿意每天给我钱,我每天都能给教室做清洁。”   戴眼镜的小个儿男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班费没有这个支出!”   石涧仁却笑着点点头:“对嘛,那就算是我给我自己的工作环境收拾一下,看着太脏乱,难受。”   吓!   这下所有这个班的大学生只能说是看见奇人奇事了。   导致午饭过后,又一拨其他系别的学生过来围观。   从来还没有哪个模特会把教室当成自己的工作环境,居然主动做清洁只是为了看起来不难受!   这能算是职业道德还是真的缺心眼?   真真叫做反客为主了都!   杨泽林倒是笑着批评那个班长:“你看看,我说过你们好多次,每周起码做一次彻底的清洁扫除,现在居然是阿仁比你们先觉得受不了,你们还是大学生,我都为你们害羞!”   而下午下课的时候,石涧仁在教室外遇见王汝南一起下楼,老教授却哈哈大笑拍他肩膀:“你不是故意要教导这些小家伙吧!”俨然已经把石涧仁当成忘年交一般的老朋友口气,这几天的课程中石涧仁的确也抽空过去写过几笔字做示范,跟那边的学生还更熟悉了。   石涧仁挤眉弄眼的阻挡:“别这么说,我是真受不了太脏了!前两天我去别的大学都看了,对比下来,美术学院的学生是最脏的!”   王汝南更响亮的哈哈大笑,石涧仁打量他鄙视:“您这老师就没起好带头作用!”   王汝南的笑声戛然而止,低头看看自己发窘,穿着灰色的衬衫外面罩了米色羊绒背心,下面的深灰西裤和皮鞋,的确到处都能看见墨痕!   再看看周围,男生身上有油墨的多半是油画系版画系,双手指缝沾满泥巴的是雕塑系,学广告和设计可能稍微好点,但是做工业模型或者画图纸之类都容易脏兮兮,就连花枝招展的女生,都尽量选择大红大绿的衣服,这样就算弄脏了也没那么显眼,于是个别穿得跟朵小白花似的姑娘,就特别显眼。   于是以石涧仁这样很少关注女性的目光,都多看了几眼那个一贯都穿着白色宽松毛衣和牛仔长裙的长辫子女生,根据这几天上课听见的称呼,应该就是那个被三番五次提到的赵倩。   石涧仁不禁仰头思量,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安静的脸蛋,是个什么面相呢?   这时候一个披肩长发,上身黑色丝光夹克,下面却大红大绿喇叭裤的女子,踩着一双高帮大头皮鞋,迎面走到一老一少面前来。   话说这美术学院的穿着打扮,在石涧仁看来,真是妖魔鬼怪!   可能也正因为这样妖怪的地方才会接纳他这个也有点不太正常的家伙吧。   ; 043、说起来吹捧也是门学问   服装怎么样,除了面料还不错,石涧仁现在还看不出来端倪,这也是他为什么前两天会在服装店外面蹲守看人流的原因,观相总是要建立在无数的比较样本之上的,他得了解这个现代社会的服装趋势。   但是对面容,他就很清晰了。   三十多岁的年纪吧,就算保养得不错,肌肤很光滑,但眼袋或者局部的皮肤细纹是很难掩饰的,鹅蛋脸很圆润,搭配顺直光亮的发丝都能说明生活条件很好,而最为突出的当然就是整张脸上的气色就是一个字“傲”!   不是傲慢的傲,而是骄傲的傲气,有才之人独有的傲气,换做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某个行业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充满自信的那种傲气,而且从石涧仁这么短短一瞥看来,这种脸上洋溢的傲气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不过最吸引他的却是对方眼长眉厚的长相,作为女子来说,很有可能是比较强势的性格,而等到对方一开口,那略显沙哑的腔调更接近男声,就证明了他的判断正确一半。   所以说在观相师面前,很多人就是这么匆匆一瞥,就好像完全袒露了性格脾气,真真是国家栋梁们身边需要的肱股之臣啊,分辨个忠臣奸臣的多容易?   当然在码头时,无论棒棒还是商贩,基本都是一眼望到底的简单脾性,或憨厚或奸诈,连点掩饰或者复合性都没有,石涧仁实在是很难提起观察的兴致来,自古还得是文化人的花花肠子多。   其实从王汝南的眼里真看不到什么傲气,还有和煦的笑容呢:“王老好……听说您最近又在给学生们义务上课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王汝南的确比较修身养性,呵呵笑着点头:“老了,就当活动筋骨,难道我非得去打麻将来保持思维能力,谢谢洪老师关心了。”   姓洪的女子略微笑笑就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石涧仁:“你学生?气质不错啊……”   王汝南介绍:“小石,我的忘年交,写得一手好字,深得个中精髓,现在在替绘画教育专业的课程做模特……年轻身体好,体型可不像我这样臃肿走样哦。”   面对王汝南颇有抬高的介绍,石涧仁没什么可得意的,点头致意一下,但眯了眯眼遮盖自己观察的目光,因为对方的眼神其实还是停留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寒暄两句都是虚招,其实走过来的目的都是对着自己的。   普通人中的聪明之辈,又或者心思敏捷,擅长待人接物的人,都能有这样的感应敏觉,只是能像石涧仁这样游刃有余的主动把控,那就得是专业人士了。   果然对方接下来的声音加入了一点略微做作的惊讶:“哦……哦,我听说了,老杨那个班上,对吧,有个能用《论语》将大学生军的模特,对不对?我听说了,听说了。”   王汝南这才笑着反过来介绍:“你那么忙,还能关注到这个事情,小石,这位洪巧云老师是著名的青年画家,多次在全国获奖,专攻油画、水彩,水平很高的。”   这就是为什么石涧仁跟王汝南谈得来而不是最早认识的杨泽林,见识广阔又涉猎传统国学较深的王汝南的确在通情达理这个环节跟他赶得上趟,之前只介绍石涧仁,就是免得反过来人家万一傲慢得不理睬这个小棒棒,何必自讨没趣,现在确认了真是奔着石涧仁来,才把信息完整描述。   虽然比起石涧仁在没说话的时候就把情势能先在心里有了个底儿还差得不少,但老人家这种情商已经算很不错了。   石涧仁的反应中规中矩,有礼貌的略弯腰敬礼:“洪老师好。”这会儿就坦然的把目光对上对方的眼睛。   脱谷为糠,其髓斯存。   把谷子外面的糠壳去掉了,内在的米粒才是精髓露出来。   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把外在皮肉的掩盖都剥除掉,才能看清内在的精神实质。   而眼睛就是最容易直接穿过外在掩藏,直达内心的便捷途径,基本上人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痛都会从双眼透露出来,这就是为什么耿妹子仅凭码头上讨生活的历练,就能逐渐领会到看看眼睛就大概能判断对方是好是坏。   石鉴仁这会儿能看见的就更清晰复杂得多,热烈、干净和欣赏,总之都是很正面的情绪,所以他也就松弛下来,面带微笑的等对方开口。   结果这个目光对视持续了好一会儿,洪巧云就突然一笑:“好!之前听了我的学生回来说这个模特气质不错,我还不太相信,专门过来看看,现在觉得是真的很不错,没有那种市井气,很难得居然还有点书生气质……你有兴趣做我的模特么?”   石涧仁似乎不经意的用余光看王汝南反应,老教授正在下意识的抬手把白发向后抹,这在短短接触的几天中,并不是个多常见的习惯动作。   石涧仁就颇有些出人意料的回绝:“谢谢洪老师的厚爱,我这边做模特的课程还没完,而且课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最近的确是没法为您做模特了。”   洪巧云讶异的转头看了看王汝南,从刚才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中,很明显石涧仁是肯定不认识她的,王汝南更是以温和儒雅著称,应该不会背后漫无边际的嚼舌头提到自己,怎么会这个年轻人如此干净利落的就拒绝了自己,所以她还是认为条件没有讲清楚:“我知道公开课程的模特费用很低,我这个是私人模特,价钱不受学院的规定影响,你完全可以自己开价,一百块一个小时怎么样?”   哇塞,杨德光要是听说可以或坐或站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每个小时一百块的工资,肯定会觉得整个世界都疯掉了。   王汝南都展了展眉毛,因为很明显这个价位有点砸人,颇有种没钱砸不到的气势。   石涧仁还是温和的笑着摇摇头:“谢谢您了,再考虑其他人吧。”说着稍微半侧身就给王汝南示意一下,施施然的走了!   王汝南也惊讶,但还是帮忙解释了一句:“小石是杨泽林从码头那边找来的,小伙子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做模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更多还是守信用完成对小杨的承诺,自己并不是很想做这个。”一边说一边还指指自己的脑袋,示意年轻人对模特这个行业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就笑着跟石涧仁走了。   留下洪巧云有些纳闷的站在那,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王汝南转过弯才看见放慢脚步等他的石涧仁,也纳闷:“我还以为你毫不犹豫的就会答应呢。”   石涧仁做个惋惜的表情:“要不是怕你难堪,我肯定去了!”   王汝南啊:“我难堪?”   石涧仁笑:“你那会儿是不是有点犹豫想给我点什么提示?”   老人家惊奇了:“你看出来了?”   石涧仁点头:“以您的品行,如果该提醒没提醒,肯定会于心不安,但当面说似乎又太不给对方面子,所以略微犹豫,本能的就会摸摸头发或者别的什么不常见动作,就算看错了,我也宁可信其有啊,您又不会害我,要是让您那会儿纠结万分,我才是罪莫大焉。”   王汝南哈哈大笑,欢畅得很。   一老一少就顺着校园大道慢慢走出去,有学生教职工看见,难免会咕哝:“那是王老先生的私生子么,关系这么好!”   被吹捧得这么舒服,换谁都会高兴了。   ; 044、我有我的龟息养生大法      一直回到王汝南的书房,石涧仁帮老人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顺口闲聊说自己准备这周开始周末到最近的那个区府所在的主要商圈去揽活儿,坐在大书画台旁边悠然喝茶的王汝南才开口:“洪巧云非常有才华,但是在男女问题上口碑不好,所以我想提醒你,其实以你的心态,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石涧仁嘿嘿着埋怨:“您早说啊!不知道这会儿再找过去会不会掉价。”   王汝南还是哈哈笑,两人绝口不再说别人的是非了。   鉴于老人家书柜的书太多,商量着准备慢慢开始清理规整书架上的书,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拿了饭盒溜达着去食堂,石涧仁还借了本《幽默是怎么练成的》准备一本正经的看看,了解现代社会的幽默是怎么回事,王汝南却笑话是某些书呆子自以为是总结的废话书,当年估计是有点呆板的儿子买来看的,因为石涧仁还发现了一本《恋爱对话手册一百句》,都是旧得有些发黄的那种,他当然是不感兴趣的,但两人都觉得很好笑。   石涧仁更多还是好奇,沾王汝南的光,他能比较平顺的体会到这个大学校园的生活,所以也能跟普通大学生一样坐在宽敞明亮的学生食堂里吃饭,王教授一贯在食堂吃伙食并不稀罕,除了极少数青年教师,这样的情况也很少见,所以周围自动形成气场,也没有什么学生来打搅。   关于是谁跟保安举报自己偷图书馆的书,石涧仁根本就懒得去追究,但是经常和王汝南同进同出的结果就是,偶尔遇见那个很不待见自己的王凯男生,也没什么机会来挑衅自己。   所以他就乐得清静:“这菜味道不怎么样,红烧茄子不入味,鱼香肉丝基本都是肉块,勾芡太不均匀了点,而且米饭的水分也不均匀。”   王汝南一贯都哈哈笑:“我以为你是个很随和的小家伙,结果这么挑剔!这是食堂的大锅饭,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   石涧仁理所当然:“人生一世,还是要对自己稍微好点,条件所限只能吃饱充饥那就罢了,如果稍微能改进一下,吃得更可口和对身体有好处,那还是值得改进,您这吃饭就最好慢点,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已经习惯于端着饭盒心不在焉的老教授啊:“你怎么比我还老气,跟个老干部一样!”   石涧仁真的去端了两碗蛋花汤来,看他从教授身边站起,掌勺的服务员已经尽量想粘稠点了,可碗里还是没多少实际货色,王汝南看了也跟年轻人一样挑剔:“这都是洗锅水沾了点油星,不喝!”   石涧仁好像在山上劝老头子喝药一样:“来嘛,吃完了饭,慢慢的喝两口汤,对消化有好处,真的,我师父活了过百岁,就是靠懂得养生。”   王汝南好笑的看着十九岁少年劝个六七十的老头子养生:“活那么长,如果没有人陪伴,又有什么意思呢?”   石涧仁愣了愣:“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不是我陪着他,也蛮孤独的……”自己就坐下慢慢边想边喝。   王汝南难得教导两句:“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但适合他的未见得适合你,他曾经遭遇过的挫折在你这里又未必就是天堑,对不对?时代都不同了嘛。”   石涧仁深以为然的点头,拿装汤的碗敬老人家。   吃过晚饭,天还没黑,王汝南照例会到食堂背后的运动场边顺着人工塑胶跑道慢走,石涧仁难得悠闲的坐在运动场边的看台上读书。   运动场通常都开阔有风,坐在这里感受徐徐清风,翻看有点生硬的所谓幽默小品,那也真是神仙都不换的舒坦。   只是大学校园的运动场这会儿也是最热闹的,中心足球场上好几拨学生在打横场小对抗,篮球场上更是生龙活虎,偶尔还有女生跟着尖叫,然后运动场边的草坪、长椅乃至看台上都尽是年轻的情侣,甜蜜说话的,相互亲昵甚至毫不避讳的喂饭的,让石涧仁拿着书,很快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这些更具可看性的地方。   对他来说看书是消遣,看人才是正经修炼学习。   了解一下年轻人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谈恋爱和肢体交流,再比较一下跟码头上年轻男女的亲热有什么不同,还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然后东张西望的他就看见在阶梯状的台阶尽头,一个高处的角落上,穿着白色宽松毛衣和牛仔长裙的那个长辫子,把手肘放在膝盖上再托住了下巴,单独一个人非常安静的看着整个球场的一切。   从石涧仁这里看过去就是个侧影,年轻的姑娘翘着二郎腿还轻轻摇,因为长裙的遮掩并不显得粗鲁,反而有些俏皮的意思。   这样好看的场景,让石涧仁多停留了一下目光,好像是感应到有人一直在注视,姑娘收起了二郎腿仰起头,小小的撑了个懒腰,石涧仁却知道对方是在借着这个动作的掩饰观察左右。   正在这时候,王汝南正好甩着手走到这边看台下面来:“小石……你也下来运动一下嘛,看你才多大点岁数,比我还温吞!”   然后也许就是顺着这样的动态和叫喊,叫做赵倩的女学生也发现了这边的石涧仁,略微有些出人意料是,那姑娘居然连忙跳起来,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顺着看台下去然后朝最近的运动场出口一溜烟就跑了。   女孩的心思还真的有些难猜,觉得再一次认证了老头子说法的石涧仁摆手拒绝了下去走走的提议,等到书都翻了好几页,王汝南终于觉得运动量适合有点出汗,招呼年轻人一同离开的时候,石涧仁才解释了下师门一脉的养生理念:“不运动不出汗是不可能的,但是尽可能减少剧烈运动,减少生命力的无谓流失,这就好像人一辈子其实能做的体力支撑动作就那么一万个,现在集中做得多,老了寿命就短,反正就类似乌龟那样慢吞吞的长寿。”一边说,还一边认真的指了指运动场上那些生龙活虎运动消耗青春活力的大学生们。   王汝南还是只能哈哈大笑,开始给小年轻介绍这种极为落后的思路在欧洲十八世纪曾经流行过,哲学家康德就是其中一员,但现在证明这已经是无稽之谈,生命在于运动才是现在的舆论主流。   石涧仁不争论不说服,但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事,斯条慢理的在校门口跟老教授道别,暮色中看见有些路边摊已经摆出来了,他准备去给自己买块电子表来比较精确的掌握时间,几块钱的那种,纯粹的自学文科生表示很难理解这样一块凝聚了高科技技术的电子表,居然只卖几块钱,就相当于自己挑着担子走那么几步?   已经在这校门外夜市买了张毯子晚上御寒的他,现在熟门熟路,很快就有些新鲜的感受着手腕上戴了表的轻微不适感,转进路边小巷,却在刚刚看见茶馆的时候,一条大红大绿的喇叭裤出现在他低头的视野里。   一抬头果然是那个著名的青年女画家,双手抱着,颇有些威势的看着年轻棒棒。   ; 045、我觉得您这样是不对的!      画家这个行当现如今没什么全民皆知的著名大画家了,最顶尖的也无法达到徐悲鸿、张大千那样所有老百姓都知道的名声地位,但是在业内还是有很多层级之分。   能举办什么档次的个展,拿过什么级别的奖项,这些都决定了画家的名声地位和画幅的价位。   洪巧云的气势就说明了她的作品价位肯定很不错,开口更是成功人士应该有的开门见山:“我这是第二次来找你,希望邀请你做我的模特了,怎么样?如果对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再讨论。”   结果就好像面对杨泽林第二次就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石涧仁现在也不拖泥带水:“好!只要不影响这边每周三天正常课程,时间您安排都行。”   同样也跟杨泽林一样可能准备了些劝说词汇的洪巧云反应就强势得多,只愣了愣就眉毛展展:“那行!现在就去画室看看吧。”   没想到石涧仁还提条件:“晚上十点我要回来帮茶馆做清洁的。”   洪巧云简直不屑:“做清洁能到一小时一百元?”   石涧仁摇头:“说好就要做到。”   洪巧云笑笑直接走到前面带路,昂首阔步的样子真的不像个女人。   但走上七八点钟天色刚黑的街道,时不时遇见的学生对老师招呼的态度,就看得出来洪巧云的人气地位也绝对比人畜无害的王教授高很多,洪巧云一直都抱着手臂点点头,石涧仁面无表情的保持一两米距离跟在后面穿过好像忽然拥挤了一些的路面人流,连蹲着在选个发卡的学生都会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洪老师好,然后多看一眼背后的年轻人。   还真够区别对待的。   离开教室以后,石涧仁就几乎没见过谁主动招呼王汝南。   进入校园区域反而安静不少,宽阔的车行道到了晚间变成林荫道,茂密的树枝在春夏交季虽然没有多少落叶,却也把路灯光线撕碎不少,两个人走起来沙沙的脚步就愈发静谧了。   眼看前面要到一个丁字路口,洪巧云忽然开口:“怎么又有时间可以做这份工作了?”口气很平淡而且没回头,要不是周围没第三个人,就好像在问别人似的。   石涧仁在昏暗中自己做了个鬼脸:“那么明显的借口还需要详细问?”   洪巧云就真不问了。   相比王汝南的书房工作台在自己的家里,洪巧云有一个宽大的画室,仓库一样巨大,大门都是开了挂锁往旁边推开的轨道门那种,所以刚打开的时候,整个空间都有轨道轮滚动的回声,可见有多空旷了。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浓郁的颜料气味,但更引人注意的是整个大空间里面一张巨大的白布绷在画框上画幅,一直没有关闭的清白灯光下很清晰,七八米长,三四米高的画面上已经涂画了一些波澜壮阔的天色云彩,但下面比较重点的人物部分,很多还是空白的勾勒着草图,特别是处在视觉中心位置的地方一个几乎比真人高的空白就是完全空着的。   石涧仁也不是第一天当模特了,以他巨聪明的脑子和俩小时就能搞清码头区域分布的思考能力,现在很懂行的走过去,顺着高空悬吊的几盏不同灯具,自动的找到一个位置试着站站:“这里?白天也是这里?”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当模特那间教室的窗户特别高,当初设置的时候就是为了让这些窗户模仿太阳自然光的角度,每个模特站在那,自然光投射下来在面部或者身体形成的阴影才是最符合审美角度的,但白天太阳会移动,有时候造成阴影变化扰乱了模特的光影效果,所以有些课程格外讲究精确的就用人造聚光灯来代替太阳。   这都是坐在那听学生们偶尔说起,石涧仁自己思考贯通的一些细节。   现在洪巧云就难得的抽抽脸颊,算是勉强笑了,点头:“半转,这边,对,抬头回首,仿佛在向后看,想象一下,你应该是站在一处悬崖,后面围满了追兵,回望祖国,悲凉……”   说实话,到了能全国拿奖地步的画家,基本上不再需要静态模特来捕捉动作或者面部表情了,能到这个级别的画家都是对人体结构、面部肌肉变化了然于胸的大拿,凭空也能画出千军万马的,可显然洪巧云属于认真的那种。   起码石涧仁这么回望一下,就发现进来时没注意到的背后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手稿,全都是一位文人器宇轩昂的造型,有很多种,光是动态就有或握拳愤怒,或怒目圆睁,或捶胸顿足等不同造型,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洪巧云找模特更多是为了寻求灵感,看哪种更适合整幅画的风格主题,这种模特可能就不需要一站几个小时画太久,只要找到那种感觉就对了。   新晋模特当然不知道这点,老老实实的照做,结果没想到的是洪巧云极为啰嗦,不停的让他转来转去,基本就是按照那二三十张手稿的动作比划,一点点下巴高度,肩膀扭曲度都要调整好久,累死了!   这一百块真不轻松。   而且洪巧云还不知道哪里找了根细长的棍子,在石涧仁身上敲:“这里,低点……高点,再高点……”   以石涧仁的好脾气都忍不住:“我只有这么高!脚尖都踮起来了!”   洪巧云不笑:“那你不知道旁边搬块砖来垫着?!”   石涧仁低头一看,周围砖头、木方甚至古时候的袍子,都丢在地上,对这个新工作有了新认识,刚搬了两块砖还是忍不住聪明的脑子转动:“能不能问一下,您这画的是谁?我也好有的放矢……”主要是这么折腾下去看着完全没边啊。   洪巧云脸上真的很讽刺的笑了下:“对哦,你连《论语》都熟悉,喏,这是文天祥,知道么?”   哦……熟人嘛,石涧仁一边搬砖头让自己站上去,一边扭脖子看那半成品的画幅:“那您这不对,文天祥不是在山顶被抓住的,他躲在半山腰的草丛里,被几个兵卒用长枪搜出来的,狼狈得很,一点气质都没有。”   洪巧云的脸上有个巨大的懵字:“你!!?”   石涧仁认真:“宋史有云,当时皆顿首伏草莽,这就说得很清楚了,蒙着脸乘乱躲在草丛里,还有野史的宋……”   洪巧云一声怒吼:“你住嘴!”她声音本来就有点男性化,吼起来更吓人。   所以石涧仁吓一跳,立刻噤声,但那表情明显是不以为然,估计还有很多想说的。   洪巧云喝斥:“你是模特!配合做好动作就行了,多什么嘴!艺术加工你懂不懂!躲在草丛里怎么显得英雄气概!这幅画是要体现英雄气概的……站好了!”   啪的就是一棍子抽在石涧仁的屁股上!   喂,当模特不兴动不动打人啊!   不过这场景换个旁人来看,是不是有点奇特?   反正只看旁边墙上的影子,就是挥鞭的女王?!   ; 046、怎么?又有什么废话?   其实也就打了一鞭,不,一棍吧。   和石涧仁这些天熟悉的那些学生拿着铅笔摸摸索索在画纸上磨蹭不一样,洪巧云是抓着一支扁头画笔,蘸着颜料直接在旁边画架上的一张白纸上画,而且也是悬笔抓着长长笔杆尾部飞快抹涂的那种,石涧仁偶尔余光瞥见,由己度人的对方专业素养感到敬仰。   专业的人在做事的时候格外有独特魅力,石涧仁发现了,可稍微多观察,洪巧云就是冷哼:“目光在什么地方!怒气,你就不能给我来点怒气么……”   说真,石涧仁好像还没跟谁红过脸吵过架,一来君子讲究温润无方,二来吵吵闹闹伤肝,那是万万不划算的事情,所以他尽量模仿扭曲狰狞点的表情,在洪巧云看起来却像是在做鬼脸:“别把你哄女孩子那套在我面前显摆!认真点!再跟我嬉皮笑脸的马上收拾你!”   石涧仁多委屈的,只能再臆想着凶狠点,结果马上又挨了一棍子!   这就好像叫个温吞吞的山羊摆出老虎的凶悍,对石涧仁这号儿的来说,没什么事情能愤怒到扭曲吧?起码前面十九年还没遇见过,现在不是强人所难么?   洪巧云也真是在专注的思索,无奈转换方向:“这样,悲愤点,想想难过的事情,目光带点文人的那种清高,这种气质你总是擅长的吧……”   鉴于前些天回想老头子有哭过,石涧仁避免再重蹈覆辙,扮清高倒是驾轻就熟,淡淡的把目光放得悠远一些,也就是目光焦点散开,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   洪巧云顿时敏感:“好!加点不屑!不屑一顾的感觉,对周围这些兵卒不屑一顾!”   这个好像也不难,石涧仁回想一下那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情怀,一直都被教导要兼济天下的他,脸上猛然一下就变得凝重而深邃!   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布衣情怀,早就在石涧仁的血液里根深蒂固了,从下山伊始一直在掩盖,好像一直被视为毫无用处的这种情怀,这时候猛然翻腾到了年轻人的胸口,有点滚烫发热!   洪巧云都被吓了一跳,但那双之前一直温温和和的眼睛,仿佛突然变成了星眸!   闪闪发光的那种眸子,充满智慧和情感,把满腔热血都寄托在情绪之中的双眼,这一刻竟然有些璀璨夺目!   她是什么人,双眼死死盯住了石涧仁的脸,立刻捕捉到了这种也许稍瞬即逝的感觉,手上的画笔根本就不会停,只听得笔触刷刷的在画纸上抹过,整个偌大的画室里面几乎听不到半点杂音!   得益于最近当模特的经验,石涧仁对于保持动作凝固不动已经有了自己的体会,只要让情绪放空,不过分拘泥在肌肉掌控这个层面,其实一点都不累,不过现在要保持这种情绪,那就有点难了,他得在心里一直默念背诵,从《过零丁洋》、《岳阳楼记》、《出师表》到欧阳修的很多作品,用这些旷古烁今的篇章来鼓舞自己的情绪。   嗯,一百块的模特费用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时间一直持续了快大半个小时,伴随洪巧云一声有些疲惫的放松:“好……好了……休,休息一下了!”这时候嗓音才有点女人味。   说完就自己扔了手里的画笔,勉强站起来,带了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到背后墙边一张铺了蓝色扎染花布的宽大沙发边,把自己的身体扔进去,疲惫的倒在其中立刻陷在靠垫里,可精神又是亢奋的,一直盯着那张画纸,偶尔瞥开看一眼旁边松弛下来的石涧仁。   石涧仁其实不算很累,原地跳两跳舒活一下筋骨,只是有点惊讶自己连衣服都没脱,退了几步过来还是忍不住习惯性的看看画面。   这一眼,他终于明白王汝南都要在洪巧云的名字前面加上著名二字,这位当时也大喇喇的承受了。   石涧仁不会画画,但能欣赏画,作为一个布衣或者文人,理解琴棋书画是基本要求,但这一刻他也更明白为什么照相机这种神奇的现代科技产物,永远都无法替代绘画。   这是张草稿,在上大画布之前的草稿,所以洪巧云只用了一种颜色来画,至于为什么只用蓝色,石涧仁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但是蓝色的颜料几乎以没有任何改变的笔触刻画出了一个似乎充满灵魂的男人,双目圆睁又富有全身力量的绷紧身体,巨大的情感仿佛要冲破整个身体,却又无可奈何的拥挤在一起!   照片永远都无法提炼刻画出灵魂来。   而绘画可以。   身上残破的衣衫,头上松散耷拉的官帽,甚至连下颌的胡须都充满了灵性!   其中画龙点睛的眼部,更是用笔触精巧的仿佛随手抹上一般,却完全把握住了刚才石涧仁表现出的情绪。   不过这张脸显然不是石涧仁的样子,身体动态就更不用说了,这让年轻的模特稍微纳闷一下才转头问:“这个……模特是因为找我来只是要寻找神韵,而不是形?”   洪巧云终于脸上露出点笑,艰难的抬手树了个大拇指:“这个感觉找了好久,今天上午有个研究生给我说,觉得你气质不错,有点契合这个感觉,才叫你来的,你居然能懂这个,不错。”   石涧仁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个业务其实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还以为真的跟杨泽林那个似的,动不动就几十个课时呢,点点头回看那张草稿,人家这成名成腕的大家,画出来的东西和自己在教室里看的,根本就是云泥之别,那些学生不过是刚刚萌芽的新手,而这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不过洪巧云累归累,目光却锁定在石涧仁脸上,看了他的表情微动:“怎么?又有什么废话?”   石涧仁还先看了看那根木棍远离洪巧云的手,才又小心的远离两步开口:“两点不吐不快……第一,这种宋朝官员戴的帽子叫长翅帽,两边耷拉着很长,这个没错,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面中,因为这种帽子两边这么长,是为了防止官员们在朝堂上相互交头接耳的……”一边说,石涧仁还一边把双手在自己耳边认真的比划转头:“看见没,戴着转头很不方便的,只能面对面讲话,所以除了正式场合,宋朝官员都不会戴这个,更何况他在作战跟逃命,所以这时候挽个抓髻是最合适的。”   洪巧云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年轻人郑重其事的絮絮叨叨,动作在头上比划更是滑稽,扑哧一笑。   还别说,王汝南说她在男女问题上口碑不好,的确很有那个资本。   年龄是比青春女学生大了不少,但真正懂得欣赏女人的才知道,这个年纪才是女人最有风华的时候。   这发自内心的嫣然一笑,不说一笑倾城,起码这整个画室都觉得色彩荡漾起来。   也就石涧仁这呆子,看人的时候都完全越过了皮囊!   ; 047、你才孤独一生!你全家都孤独一生!   石涧仁只悄悄伸脚把地上的木棍给踢远点,观察雇主脸上没怒色小心:“那……我就继续说了?”   洪巧云更是被他这惴惴的模样逗笑,抬手捂住了嘴还翘指头:“说……”有慈禧太后的气势。   石涧仁还提醒了一句:“你手上有颜料……嗯,第二个就是相貌,文宋瑞官拜右丞相,在明宋时期很强调仪表堂堂,能做官到省部大员以上的,那相貌都绝对的得符合清、古、奇、秀中的一个,而古书有记载,文宋瑞……”   洪巧云打断了一下:“文宋瑞是谁,文天祥他爹?”   石涧仁惊讶:“文天祥字宋瑞,你不知道?”   洪巧云摇摇头:“只是跟我说了大概是个什么事,多大尺寸要挂在什么样的环境。”   石涧仁点点头不纠缠这个不专业的地方:“文宋瑞是有记载长得皮肤白美如玉,眉清目秀的,那么他就应该属于秀这种类型,你这稍微长得深沉了点,属于古相。”   洪巧云有气无力的换个姿势,扭身趴在了靠垫上,进画室就脱掉了黑色丝光夹克,里面是件橄榄绿的丝光衬衫,顺滑柔腻的贴身,特别是身体有这样舒展动作的时候,完美勾勒出来成熟的体态,加上洪巧云顺便蹬掉脚上的靴子,把弯曲的双腿也收到沙发上,玉体横陈应该就是形容这个动作的,单手撑住了下巴:“这都是废话,没人关心文天祥字什么,也没人关心他被抓的时候在山顶还是草丛,至于他长什么样,也没人会来指责我,他们要的就是我这名气,画这幅画挂在那里,领导开会讲话的时候有个背景,那就足够了。”说是这么说,目光却锁定在石涧仁的脸上,好像要从年轻人表情中看出花来。   石涧仁飞快的顺着沙发把整个人瞥了一下,最终也落到对方眼睛上,停顿而专注的看着这位有名女画家的眼睛,有那么几秒吧,才开口:“既然这么不重要,那你为什么仅仅为抓住这个神采就纠结了这么久,不惜低声下气都要找人来找到这个感觉?而且还很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但你还是不愿随便糊弄过去。”   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女人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陡然高亢:“谁低声下气了!”身子也蹦跶起来,可只是上半身动动,跳起来就无力的倒下去,马上变成勉强的抱怨:“我这是高标准要求自己,从我手里出去的画,就不能糊弄!”   石涧仁不看她了,转头对着画:“对嘛,如果我们不说相貌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给您一个建议,就是这个眼神,你找得这么辛苦,其实蛮简单的。”   手指就在那蓝色的草稿画上比划:“这叫动若水发,也就是在剧烈心理波动下,眼神精光闪射,有如水波荡漾的刚开始那几下,充满犀利的力量和纯正干净,这是个大智大才的眼神,是文臣谋士的目光……”   洪巧云其实从年轻人的目光移开后,就好像松开了偌大的压力,有些静静的趴在了靠垫上,目光闪烁的看着这边,这会儿更是嘟哝:“这是画你的眼神!你口气还真大……”   石涧仁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模特的职务,笑着转回头看画家,只一眼就很想拿那木棍打一下:“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你专心点听好不好?”   洪巧云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在拨弄头发,而且真的有些三心二意,使劲甩甩头坐起来收腿正靠在沙发上:“好,你说……”但又觉得自己双腿间这样立着很不雅,就变成一顺的侧坐,很优雅的那种。   石涧仁进入状态了:“其实目光就分两种类型,动和静,好比你现在这样坐着,目光静静的看着画,那么和你今天下午在教学楼面前走过来跟我们接触时候的目光肯定就是不同的……”他是真的只看目光,而没有关心那腿有什么变化。   所以洪巧云也专心:“有什么不同?”   石涧仁分析:“事物的真相往往是在运动过程中表现出来,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是这个道理,现在你静静的坐着,目光其实可以有很多变化甚至伪装,爱恋、气愤、漠然这都是很容易装出来的,但是运动中呢,假的情绪很难一直保持,所以观察一个人的情绪,应该是在动起来的时候持续观察。”   洪巧云基本已经惊呆了,这是个棒棒么?   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紧闭两下眼睛睁开平和的送出目光,脖子还不经意的扭动了一下柔声:“那你觉得我现在表现出的是什么目光……”   正在分析画面上眼神的石涧仁不耐烦回头看一眼又回到画面上:“嗯,有点风骚,这个演得不错……重点在于你看……”   洪巧云差点气得脑溢血,顺手抓了旁边的抱枕就砸过来:“放屁!你在放屁!含情脉脉,你懂不懂!这是含情脉脉!”她还觉得十拿九稳呢!   石涧仁躲开了无奈:“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就算静态的目光在有心人眼里也能看出来分别,你是伪装的眼神,那么就不像真的那样力量十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电力不足,假的就是假的,那么光彩就闪烁不定,人有性而无定力,这样的目光好像夏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微弱,叫做静若萤光,往往别有心思。”   洪巧云睁大了眼睛,呆呆的坐在那,双腿侧在旁边,怀里抱着个靠垫,脸上终于脱下了所有的伪装,估计也忘了伪装。   石涧仁还点评:“对嘛,这个时候你眼睛里的神采才是真实的。”   洪巧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安静,甚至连那男性化的沙哑都淡了几分:“是什么样?”   石涧仁不为难:“虽然你面相不太好,但眼神是清澈的,叫做静若含珠,说明心底清明,对自己专注的事业是很有追求的,这就是形容好像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却含而不露,大多数时候都是遮掩起来的,光华内敛,静而炫然,只有在自己的天地时候才会爆发光彩。”   洪巧云彻底软弱的靠在沙发上轻声:“你说……我面相不好?”其实从小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吧,但她也明白这个面相和容貌应该不是一回事,但女人不就最关心这个么。   石涧仁侃侃而谈:“你额如鸡卵,眉厚,眼长,平时的目光其实相当强硬,仰面偏颧,声音偏男,鼻有沟纹,泪堂枯陷,看起来外表强硬,背着却有经常皱眉抬鼻的哭泣,简单点说就是一脸孤相,孤独之相。”   话说布衣谋士这一脉,很多时候的话都是对明主讲解某个人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对简洁明了不会拖泥带水,含含糊糊模凌两可是大忌,当初石涧仁面对那人才市场的工作人员就直言不讳,对杨德光和耿妹子说得简单但也不遮掩,现在更是难得有机会侃侃而谈,浑不当做对方是个女人。   洪巧云随着他的话慢慢张嘴,整个嘴都变成o型了,等石涧仁说完彻底爆发,完全不顾刚才画完画累成什么样,跳起来就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砸石涧仁:“滚!你才孤独一生!滚!滚……”然后疯狂的大哭,和耿妹子的哭绝对不同,撕心裂肺的那种痛哭,冲近了泪眼婆娑的挥手又抓又打!   还好石涧仁有过耿妹子的经验,对女人更是防范得很,眼疾手快的捡起地上细木棍就跑:“滚就滚,是你让我说的!”   看见洪巧云已经不管不顾的抓起颜料盘、颜料甚至好像什么油画的油瓶砸过来,更是身手敏捷的推开大门跳出去,刚刚关上门,听见背后铁门上叮叮咚咚的玻璃瓶破碎炸裂声音,吓得心里扑通扑通跳:“疯子!女人都是疯子!神经病!”   里面洪巧云看看连刚刚画出来的草稿都被砸颜料破坏了,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呆呆的看着偌大一个画室,到处都挂满了画幅,画幅上有无数的人,好像都在看着自己!   可也就是看着自己!   看起来成功,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但最终却还是只有自己!   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个巨大的画室里!   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话好像一柄大锤,几乎每一个字就是一锤,重重的砸在自己心头!   孤独之相!   撕心裂肺的痛哭不会持续多久,她抽泣着有些无力的一下坐倒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整个脑海仿佛都空了。   只有无数的怨念,造成这一切的怨念!   甚至于可以变成怨毒!   按照现代心理学的说法,这就是负面情绪占了上风,整个心理状态都不管不顾的放弃,让情绪彻底转向负面,诸如自杀,报复,疯癫都是这样来的。   却偏偏这个时候,那沉重的铁门又悄悄推开,引起点声音,引得还在流泪和抽泣的洪巧云凶狠的转头看过去。   刚刚逃出去的年轻人小心的探个头为难:“那个……工钱还没结……”   完全沉浸在人生悲苦中的洪巧云好气又好笑!   讲真,懵懂的撩妹,比刻意的更有杀伤力。   ; 048、信不信我天天来非礼你   最后坐在地上的洪巧云拿自己厚厚的钱包砸石涧仁,还是尖叫着让他滚。   年轻人认真的看了看自己新买的电子表,算算时间一小时四十分钟,自己吃点亏算一百五,从那厚厚的一叠钱里面数出来两张还自己找零了,正在解释,洪巧云又是扬手一记什么颜料瓶砸过来,他赶紧放了钱包就跑,临走还匆匆提醒:“这铁门轨道找个人来上点油,就不会这么难听了!还费力……”   让抓着颜料瓶坐在一片混乱中的洪巧云愣了半秒,实在是绷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而且一笑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好像拿了全国金奖那次都没有这样开怀放声大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打着嗝儿还在大笑!   远远跑出去的石涧仁听见了,只一个劲摇头:“女人太吓人了,又哭又笑,黄狗撒尿!完全就是神经病!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女人打交道了。”   说得轻松,哪有这么容易。   第二天上午正在上课,一个戴着眼镜的姑娘就过来教室门边喊杨老师好,杨泽林惊讶:“戴……你是……”   那姑娘轻松:“我是洪老师的研究生,戴望舒,洪老师让我来跟她这位模特说时间的,下课了赶紧过去,那边任务紧。”   后来回头想想,事情就是从这一刻石涧仁的反应开始发酵的。   坐在模特台上的年轻人听见了,动作不变,干净利落的拒绝:“不去,昨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不去了。”   那样的疯婆子,再去都要折寿了!   学生们的眼神可八卦了,一个个闪亮的眼睛都在那研究生和石涧仁的身上转来转去。   戴望舒倒是笑笑没争论就走了。   姓洪的老师没第二个,带研究生的都是高级教授了,所以洪巧云的名声在学生中间那是如雷贯耳的顶级存在,至于其他的小道消息连王汝南都能轻描淡写的提醒一句,学生中那肯定是连篇累牍了。   这个颇为特别的棒棒模特现在居然跟洪巧云拉上联系了?   年轻健壮的小伙子跟风姿怒放的著名熟女画家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任谁来想都会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去吧。   更何况还是裸模这样颇具突破口的关系。   中午的传播流传后,估计连美术学院最后一拨没来看过走红模特的学生都来偷偷围观了,甚至有几位老师都借着跟杨泽林说点什么来转了一圈!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下午四点过吧,洪巧云就自己过来了,还换了身跟以往风格迥异的衣裳!   藏青色九分裤,用服装设计系的话来说是烟管裤,也就是那种细细烟管的样式,搭配浅咖啡色尖头高跟鞋,看着就犀利的女人味,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外面黑色长摆外套!   对于整个美术学院穿衣服都走艺术风格乱糟糟的气氛来说,这如同一把清冽的青霞宝剑出鞘一般夺目!   很有电视里面看见成功女性,商务金领的ol穿着风格,据熟悉洪巧云的几个学生和老师私底下说,也就去首都或者香港拿奖拍卖的时候,她会偶尔这么穿着,但大多数场合还是很艺术,毕竟穿得异类点才是艺术家的名片,可现在这么穿,在美术学院就是异类。   最特别的当然就是头发,之前石涧仁看见的长发顺直黑亮,但是是在头顶束在一起,有点朝天髻的感觉,特点是让所有头发都往上紧紧的收拢,发际线什么的都拉得很紧,一丝不苟的让头发没有半点凌乱,很干练,但也有点强势。   现在却整个散开披散下来。   反而中和了之前职业装强硬,变得很有女人味,有种视觉上无限拉长身体比例的感觉,女人一旦看上去苗条了,就显得柔弱。   所以走进这间一年级绘画教室的时候,石涧仁都忍不住眼睛一亮,原来外观还能这么调整,学到了。   洪巧云还是习惯性的把手抱着,但白色衬衫的袖口翻出了外套拉到手肘部分,精神抖擞之余显得很忙,露出一块白色的二指多宽装饰手表,就像陶瓷的一样闪亮,大学生们只看了眼就有点咂舌,好像就是传说中几万块起步的那种奢侈名表。   高跟鞋自然就是可可可的走进来,气势不凡但也不至于嚣张:“杨老师好,还有一会儿下课吧!”   老实如杨泽林,也知道不是来找自己的:“哟,稀客稀客……还有一会儿,要不洪老师坐一会儿?正好,老高也过来转转,今天都有空嘛,指导一下?”适逢其会的另一个年轻男老师嘿嘿笑着示意,看来是得意自己时间运气不错,正好看戏。   学生们更是激动,有把自己画板调整一下方便看热闹的,也有连忙展示自己画作的,极少数不熟悉洪巧云的这会儿听了旁边小声描述,急得直伸头,双眼冒星星。   学美术的,走到最高层次,就是这样吧?   洪巧云不在乎围观,抱着手臂在高高的画板后面走几步:“素描课程,嗯,一切的基础,不错,不错……这个同学画得有点意思,颧骨,他颧骨没这么高的……”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站到一幅画得不错的画板后,似笑非笑的打量石涧仁光膀子模样,几秒钟时间吧,几乎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呼啦啦的站起来,涌到这边,连那个小白花儿似的赵倩都连忙压着长裙跳起来跟在几个女同学中间挤到旁边看。   老实说,就凭石涧仁这么个美术外行,都觉得杨泽林不过是个资质中等,只能说还算勤勉和认真的老师,作为艺术家,杨泽林在专业气质上比王汝南都差不少,再跟洪巧云比就差得分档次了。   这会儿本来只是顺口客气的,没想到洪巧云居然就真的开始指导了:“素描的作用是什么?提炼艺术能力,是训练你的能力,对光影的能力,所以画得像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通过这种训练,找到对于结构关系的能力,然后人体素描就强调对人体肌肉的熟悉,你看看,这里……”   说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可可的高跟鞋上前几步,走过来伸手摸石涧仁的胸!   还拿手掌这么盖在他胸口上平展往上的抚摸:“看见没!想象我的手掌就是这块胸肌,这是个面,有厚度的面,从下往上这么是有变化的,理解到没有?”   她站在石涧仁的侧面,手指冰凉,而手掌却有点热度,压在胸口很平静也很贴服,但石涧仁明显非常清晰的感觉到那掌心在自己的小绿豆上摩擦过去,还有轻微停留反复!   学生们有点大哗,可能有部分真的醍醐灌顶一般理解了杨老师啰里啰嗦说好久都没搞清楚的专业难点,但两个年轻男老师和部分学生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诧异,这……   如果是个女模特,男老师也这样摸?   马上就是纪律处分!   开除出教师队伍,马上扭送派出所都可以!   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她真的没教错啊,谁也挑不出刺来。   而且女老师摸摸男模特,好像也没那么敏感。   更何况是她……   有什么处分能威胁她?   所以洪巧云还是不在乎惊叹,转身回去前,有那么一瞬是面朝石涧仁的,借着拨拨长发遮住脸,带着发丝散开的浓郁馨香气息低声威胁:“差不多就行了,再拿乔,我天天来非礼你!”   年轻的小布衣,在男女关系玩手腕上,比起著名女画家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就好像他俩手腕上的表,差距那么大!   所以下了课就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洪巧云趾高气扬走在前面的气势更助长了流言的传播!   谁的脑海里都是著名女画家高举皮鞭,打在娇柔年轻模特身上的场面。   ; 049、大姐,你这个提议算是那啥么?   其实如果听了两人出来的对话,就会发现气氛是反过来的。   石涧仁开始很有些不耐烦:“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明明知道自己口碑不好,还故意这样丢人现眼,简直是在作践自己的名声!”   洪巧云手臂还抱着走路,却哄小孩一样:“哎呀,骗这些傻子嘛,你不觉得这样他们就真以为我水性杨花,浪荡成性,在我面前就没有遮掩了,而且我做什么都可以,没道德底线,别人也没法对我说三道四,都人尽可夫了,还能说什么?我多自在?”   石涧仁摇头:“不好,偏激了点,人应该表里如一,心中光明,外表就应该是端正的,堂堂正正。”   如果别人能看见听见,一定会眼珠子都掉地上,因为洪巧云居然嘻嘻笑的凑上去柔声:“你大英雄嘛,当然能堂堂正正,我弱小女子,只能剑走偏锋了。”那口吻哪有高举皮鞭的女王范儿,跟个初中女生还差不多。   两人已经走上校园大道了,石涧仁却发现洪巧云往外走:“干嘛,你不是要去画室么?”   路面上的人多一些,目光就更多,洪巧云脸上就恢复了冷漠,不动嘴唇的鼻音发声:“你不是说了要去买点油?那门推着好重哦……我一个弱女子……”刻意的傲慢外表和估计只有石涧仁能听见的发嗲声音,有巨大的反差。   让石涧仁诧异的停步转头认真看看洪巧云:“真的,我觉得你有点精神病,是不是精神分裂!”   洪巧云终究没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很豪迈的那种:“不疯魔……不成活!”有点打嗝儿,但艰难的表达了,引得周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石涧仁反而认真的想了想:“也……有点道理,好吧,我去买,待会儿过去找你。”   洪巧云诧异他的态度转变,竟然说:“一起嘛,一起走走,蛮好的。”口吻终于没有了戏谑或者调侃,就是正常的安静。   石涧仁点点头一起。   他会在乎周围人的眼睛么?   恐怕他是最不在乎的吧,况且藐视棒棒的眼光都习惯了,还能更糟糕到什么地方去?   何况这周围目光还真不一定是藐视的。   毕竟洪巧云这样的女人,跟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产生膨胀的虚荣心。   起码石涧仁自己细细体会,这条街上洪巧云还是著名的,不时有学生老师打招呼,顺带都会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模特或者棒棒的点头笑笑,不知道的还有喊老师好的,他也点头笑笑。   洪巧云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怎么?”   石涧仁说了自己的感受:“蛮有趣的,就因为你,我一直以来被鄙夷脚踩的地位就提升了。”   洪巧云也兴致勃勃:“要不我们现在去市里面,没人认识我,但我看着还不差吧,那些路人看你的眼光肯定又不同,起码都应该觉得你是个老板,最差家里也有点钱,保证你心里舒服得跟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   石涧仁解释:“我在意的是这种改变,而且观察别人的心态反应,哪里在乎自己舒服……咦,酸梅汤真的有这样舒坦?”早就听说过这谚语了,在山上没得喝啊。   洪巧云真是巧笑嫣然:“没喝过?那干脆我们现在打个车去市里面找家茶室咖啡厅?”   石涧仁奇怪:“你不画画了?昨天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对了,你不是解决了,又找我做什么?”   洪巧云啊呀:“发神经把画弄脏了,得重画,而且你不是那个什么眼神的事情没讲完,要有始有终,我就不敢说什么教课费,厚着脸皮按照模特费给了啊。”   石涧仁点头:“好吧,也没多复杂。”   洪巧云反对:“复杂点啊,多讲讲,我喜欢听,因为我知道你给我讲这些没什么杂念,就是欣赏我那画的几笔,才乐意讲讲的,对不?”   石涧仁终于笑了,树个大拇指:“好嘛,你都这样说话该多好,这才是你。”   洪巧云皱皱鼻子:“平时跟其他人习惯了装疯卖傻的,你也得让我慢慢适应不是?”   看看,这就是文化人,谈话的技巧比耿妹子那舞着菜刀的风格斯文多了,最关键石涧仁说什么,洪巧云能懂啊。   两人几乎是说说笑笑的找了家建材店,买了瓶润滑油和黄油,石涧仁拎着又慢悠悠的说笑走回去。   浑然不把周围诧异的目光当做一回事。   下午接近傍晚,正是所有人都下课的时段,著名女画家跟年轻棒棒近乎于公开的一起并肩走在马路边,穿过校门,踏过满是林荫的校园大道,到处都是人潮汹涌的眼睛,洪巧云早已放下抱着的手臂,双手时而小姑娘一样背在身后摇晃,时而老气横秋的插在衣兜里,再不然就兴奋的比比划划,反倒是那接二连三成为八卦焦点的棒棒模特老神在在的提着个瓶子和铁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这一幕落在了很多人眼里,甚至绝大部分都是从食堂、运动场、宿舍、教室得到消息赶过来看见的,最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洪巧云竟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画室大铁门边,笑眯眯的看那年轻模特蹲着给铁门轨道刷油!   这得是多有情趣的事情!   还有人用长焦镜头拍照,拍艺术照!   铁轮、轨道都刷上,再抹满了黄油,洪巧云有些雀跃的过来自己推拉两下:“真的,轻松好多!也没声音了,嗯,有点滋滋的油腻声,蛮低沉,我喜欢!谢谢你!”她那低沉的声音才是变轻松不少。   石涧仁抓旁边的破布擦手:“你买的东西,谢我做什么,我按时间收钱,比在码头当棒棒轻松多了。”   洪巧云拿了张崭新的毛巾给他:“其实作为朋友,我不知道这样问恰不恰当,你需要钱么,我是指生活方面的开支,我不缺钱,所以希望你也不需要为了这个操心,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说的时候,还小心的看石涧仁眼睛。   石涧仁笑了:“我住在茶馆,每晚帮忙做清洁换来的免费住宿,我很心安理得,杨泽林那里做模特虽然一千多块要两个月才能拿到,我也拿得心安理得,王汝南就从来不问我这个问题,因为他明白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现在我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还有什么需要呢。”   洪巧云眼睛明亮的瘪了瘪嘴,之前真的很难看见她这样女人气息浓重的小动作:“唉,如果我也是老王,该多好。”   石涧仁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往里走:“这说明你还是在乎别人的眼光。”   洪巧云在他背后做了个翻白眼念念叨叨的鬼脸,跳着转身把铁门关上,也隔绝了好多偷偷看见她做鬼脸的目光!   天啊,让一贯气势逼人的洪巧云做出这样热恋中的表情,哪还有什么可争议的!   现在关上门指不定里面在干什么翻云覆雨的事情呢!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连王汝南第二天中午叫住石涧仁一同去食堂吃饭,都这么提醒他:“虽然我知道你心怀坦荡,但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人总是要在这个社会规则里面生活的,对不对?”   过于惊世骇俗的标新立异,那就是挑衅整个社会规则了。   ; 050、我就是有点贱,不可以么?   没有人去考察这一男一女之间说过什么,实际上在干什么,仅仅是根据推测和臆断,就众口铄金的把事情落定了。   第二周的课程结束,石涧仁虽然没有拿到杨泽林那边的工资,好歹兜里又多了三四百块钱,洪巧云还不敢多给,不过她倒是测试出来这年轻人确实是没什么自卑心理,或者说自尊心都没多少,该拿的拿了那就行了,根本就不怎么在意,所以呆在她那都按时计费。   然后接下来四天,石涧仁又欢天喜地的跑到市里面逛街,这一周他还专门去了动物园,整整七八个小时的开园时间里,挨着把所有笼子围栏里的动物都瞻仰了一遍。   大城市这点就是不同,连狗熊河马这些传说中的动物都能看见,更不用说生来就是为了卖萌的熊猫,石涧仁结结实实的开了眼界,这一天难得没有跟人接触,只是在儿童乐园外面捡到一个跟父母暂时走丢的孩子,他就蹲在那逗小孩子玩了大半小时,直到惊慌的父母找过来,别人也没多感谢他,还带着怀疑的目光告诫孩子别随便理睬陌生人。   反而是孩子临走笑眯眯的跟他说大哥哥再见。   然后从动物园到美术学院的五六公里距离吧,石涧仁悠哉哉的自己走回去,就好像小学生放学在路上到处磨蹭游荡一般,两个多小时抵达茶馆的时候,天色都黑透了。   那些戴着有色眼镜揣测的人,可能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现在依旧睡在这间破败的茶馆长椅上,全靠一张地摊上买来的毛巾被御寒,黄老头和肖阿姨依旧把他当成普通的棒棒,只是这天看他做清洁的时候,有点纳闷的说怎么晚上到茶馆来画速写的大学生越来越多了。   石涧仁只是笑笑。   庸人自扰罢了。   他依旧平静的到教室上课。   这一周开始,很明显班长已经安排了人做清洁,周一早上的教室里面地上干干净净,每个学生的画板上也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白色画纸。   杨泽林给石涧仁示意:“这周我们的新课程是画全身裸模,没有问题吧?”   石涧仁愣了一下:“要脱裤子?”   杨泽林点头:“全身裸模的价格会高一些,每个课时十八块。”   石涧仁干脆的拒绝了:“那不可能,我没法接受脱得光溜溜的站在这里被人看着画。”   对话是在教室里的,学生都在各自整理自己的画具跟削铅笔,不少学生都关注着这边呢。   杨泽林劝说:“这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做模特。”   石涧仁比他能说:“人是有羞耻底线的,遮羞也是有底线的,老实说要不是做棒棒为了减少对衣服的磨损,我连上半身光着都觉得很不礼貌。”   杨泽林想吓唬他:“那你这个就不好完成整个课时,没法拿到报酬,还耽误了教学安排。”   石涧仁不紧不慢:“来的时候,你可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要脱光了做模特,这是其一,你也从来没告诉我要做满九周才能结账,这是其二,但我并没有计较这些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行为,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蒙我心安理得,那行,我就当被骗了走人,前面两周白帮忙,你继续安排你的教学吧。”   他看得可真够准的,杨泽林立刻不好意思的拉住了作势离开的年轻人:“不是这个意思,你实在要结账,我待会儿就去财务科帮你先把前两周结了,主要是全身裸模的心理关很难过,所以一般我们都不说,等习惯点了再提。”   石涧仁似笑非笑:“嗯,我就是过不了这心理关,受老夫子荼毒太深。”   他俩的对话并没过多掩饰音量,学生们都听着的,那个王凯终于忍不住了:“你过不了这关口?在别的地方裤子脱得麻溜着吧。”面对这样的俏皮话,学生们还是没忍住有闷笑的声音。   石涧仁会去解释自己在洪巧云那里连上衣都没脱过?   他才懒得说呢,只对杨泽林做个听听看的表情:“喏,心理压力很大吧,这还没做呢,讽刺、嫉妒就恶毒的冒出来了,脱了那还不得成天被说得羞愤致死啊?”   杨泽林正颇有些为难的劝说,这会儿听了帮倒忙的话,真是老实人也有发飙的时候,转头就一句:“这位同学!我的课,你可以不用来上了,这门课程我一定给你个不及格!因为你从思想上就根本没有一个艺术家的道德!”   石涧仁都吓了一跳,平时杨泽林真是个温吞的人,学生迟到早退从来不计较,上课听个音乐抽个烟啥的,他也很少点评,就连学生的作业点评基本上都是好好好,这里能不能稍微改一下,从来都不恶语相向的,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来句重的,就重到这种地步!   他是本能的按照一个谋士的处理方式,把矛盾甩给对方处理,真的想不到兔子急了咬人才叫狠。   这是专业课程,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如果不是天怒人怨,就算从来不去某门课程,只要能最后交上作业,甚至随便拿谁的作业来糊弄,老师都会酌情给个分数,从来不会打不及格,因为一门专业课程的不及格就意味着这个学生绝对拿不到大学毕业证!   文化课程不及格拿不到的是学位证书,而专业课程不及格意味着以后出去找工作连证都没有,跟当初的石涧仁一样。   所有学生更是吓住了,这等于一个刚刚进了大学的学生就被告知你后面几年念了也白念,因为你注定拿不到毕业证书的,专业课程可没有补考一说。   那个还算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那彻底傻了:“我……他……”   杨泽林转身:“你说了什么?在暗示什么,在嘲笑什么?你在捕风捉影的侮辱别人,也在侮辱我的课程,因为我作为一个教师,教出来这样的学生,是不是在侮辱我?”语气不重,但却很坚实。   石涧仁看着那男生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翻滚,最后更是把目光闪躲的移到自己这里来,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对方的双眼,这时候对方的眼神真是他后来给洪巧云描述的那种“动若流水”,飘忽不定的目光闪烁,标准的小智小奸之辈,属于想做点大坏事都没可能的家伙。   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多安静一阵,看杨泽林都不说话好像低头在看手上的课程表,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等着王凯给石涧仁道歉,也许道了歉,事情就会软化改变性质,也就不了了之。   杨泽林其实还是有丰富的教学经验,用这么一句就重重的压在了肆无忌惮的刺头身上,更是杀鸡儆猴一样给其他学生看,更重要的是……也许是利用这个男生的受挫来让石涧仁觉得愉悦,没准儿就同意了呢,成年人的思想总会复杂很多。   所以接连好几个学生和班长都开口:“王凯,给模特道歉,赔个礼就算了。”   王凯脸上抽动几下,尽量做着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对不起……”话说得极快,目光更是游离的看着别处。   所有人都好像松了一大口气,杨泽林都抬起头来准备说话了。   没曾想石涧仁的确有点贱:“不诚恳,我不接受。”   哄的一下,大学生们又有点炸锅。   ; 051、我不过是在见道罢了   无论这个棒棒多么有文化,又无论这个模特怎么跟名声显赫的洪巧云有关联,这个年轻人始终还是个棒棒兼人体模特,任何一个大学生扪心自问一下,心里隐隐还是有优越感的,这跟任何人在街上看见一个清洁工或者搬运工,心里的优越感差不多,就算那时的反应是怜悯别人的辛苦操劳,其实还是建立在自己比对方高人一等的心理上。   这跟养小狗小猫也是一样的道理,喜欢小动物有爱心甚至同吃同睡,并不等于就把宠物看成跟自己完全一样平等,宠物是依托自己饲养的,这种主从关系是不可逆转的。   眼前这个局面就好像一直可以怜悯俯视的宠物突然对主人呲牙,街上的清洁工突然对你黑脸,心里面是不是格外的愤慨?   你居然敢翻天!   连杨泽林都皱起了眉头,这个年轻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石涧仁却轻轻松松:“脸红屈辱么?你现在感受到的一切负面情绪的确很难受,但你是不会检讨自己的,你只会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认定是我让你这样的,所以这件事之后你会更加憎恨我,我一点好处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接受?”   王凯开始失去理智的咆哮:“你这个妈x的……”   石涧仁还是安静的挑逗:“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骂我?这份工作是这位杨老师两次到码头邀请我来做的,我没有多拿一分钱,甚至没多跟你们说什么废话,叫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实论学识才干跟聪明智慧你们都远不如我,却高高在上的俯视我,不好笑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骂我?”   大多数学生都安静了,对方这话说得可真够不客气的,可没谁有底气反抗!   王凯猛然掀开面前的画架,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挥拳,杨泽林就站在石涧仁旁边,伸手想拦,但显然行动不是他的强项,手忙脚乱的没拉到,女生尖叫,男生都有些发愣,还是有几个身形移动的,只是不知道是想阻止还是一起动手。   石涧仁的反应却跟所有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没闪躲也没迎上打拳,只是轻描淡写的勾过了旁边最近的一个画架来阻挡,上面还有张画板呢,个头还算高大的男大学生连人带拳头嘭的一声撞在上面!   和洪巧云那种大画家通常用几十上百斤的重型实木画架不同,学生们一般都是这种三五根细铁管焊接的金属三角架子,拇指粗的薄铁管娇娇柔柔的小女生都能扛着走,反而是上面厚厚的绘图板比较重,所以画架普遍头重脚轻,石涧仁第一次进来才会稍微碰到就翻落,现在自然是随着重击倒下,好死不死的杨泽林就站在石涧仁旁边探身伸手呢,放在画架上就一人多高的画板重重砸在他脸上!   斯斯文文的大学老师戴着眼镜立刻来了个满脸开花,无框眼镜一下就飞掉。   石涧仁还能游刃有余的把地上已经翻覆的画架再挑起来点,王凯的脚就勾在上面,完全暴怒或者冲动的年轻人视野里哪里能注意到这种细节,刚跳起来再整个人一下扑翻在地面。   之前不是说过画架都很密么,三十多个人围着一个模特呈大概九十度的扇形,那得是好几层,这样扑翻一个人,画架简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的翻倒,之前还有人跟在王凯周围的,现在都只能连忙顾着自己左右,别摔倒别被画板画架砸到。   女生的尖叫更是穿透楼板!   看着石涧仁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从他跟杨泽林站着说话的模特台旁边开始,周围几乎放射状的所有画架画板东倒西歪的乱作一团,中间还夹杂了四五个倒霉的学生摔在地上,王凯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理智,还在挣扎着要起身动手,周围的男生纷纷上去拉住了他,这回是真的拉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课没法上,事情也闹大了。   因为杨泽林捂住了脸,谁都能看见有血迹从鼻子还是眼角流出来,恼怒的使劲摆手示意着什么……   起码在学生看来这就是大事了,石涧仁还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很无辜。   最后是那个班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安排学生先送老师去医务室,然后把事情汇报给这个班的班主任,同时得通知系里面的办公室,当然这个时候他汇报的说法还是王凯和模特打架。   学生终究跟学生是一个阶层的,不管有意无意。   石涧仁听了还是笑笑不说话,他没什么愤慨或者需要计较的:“那我是留在这里,还是可以自己走?要我呆在这里就按照课时计费哦。”   哦哦,都什么时候了,他这种态度让学生们很难接受,可那位班长还算有点头脑:“好!你留在这里按照课时计费就行。”   石涧仁点点头,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本《幽默是怎么炼成的》,心平气和的坐在模特椅子上翻看:“记得,如果超过中午还不让我走,午饭送过来,不然我就走了。”   连那班长都觉得自己肺要气炸了吧!   可总有些脾性安静或者冷静的学生多看这人几眼,回想王凯动手前他说那番话,就有些思量了。   对啊,这人做错了什么?   面对羞辱讥讽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反唇相讥,甚至被饱以老拳的时候,也没有扭打成一团,看看人家身上结实的肌肉块,真打起来……好像他也说过他很擅长这种事?   于是很快教室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部分学生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件事情,整个教室里就只有石涧仁一个人安静的看书了。   如果不看那乱得跟战场一样的教室,他的气定神闲给偶尔探头进来的学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让闻讯从隔壁过来的王汝南有些苦笑:“这算不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呢?”   石涧仁点头:“谢谢你哦。”   王汝南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笑得乐观了:“嗯,你并不迂腐或者一根筋,这点我很喜欢,这书看了这么几天都没看完?”   石涧仁摇头:“每天要学习要看的东西太多了,还真挤不出来多少时间看这种消遣的书。”   王汝南好奇的跟石涧仁询问他到底看见学习到什么。   石涧仁也随便在旁边乱糟糟的地上捡了支铅笔,写在手里陈旧的书页上:初为闻道,次为知道,再为见道,终为得道。   王汝南认真的看了又看,居然说:“这个道字写得不错!”   对于在乎精神世界的人来说,眼前的事情都是小事。   而王汝南坐在这里,不过是以自己的老脸保证事情尽量在正常可控的范围内。   石涧仁只是谢谢这个。   ; 052、人情练达即文章   因为按照任何国内习惯的事态处理程序,不问事情缘由都得先把临时工、外来人员给踢出去,无事也先打板子,然后才强调接下来要严格管理这些外来务工人员。   学生不管做什么那都是内部矛盾,而外来人员自然就是外部问题咯。   所以当几名保安在那个保安队长的带领下走进教室的时候,如果不是王汝南坐在那里,石涧仁多半会被架出去,如果他想反抗的话,那就是派出所介入的治安事件了,学校不会有任何理由为一个临时合同都没有的棒棒模特说话。   坐在那里的一老一少显然都明白这叫做现实。   通情达理的做法就是王汝南开口:“我保证这个小同志会一直等着事情处理结果,并且他要求得到一个正面道歉回应,需要找他的时候可以随时来问我,需不需要我直接给刘科长或者院办打电话?”   王汝南虽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干部,好歹也白头发一把,总不能当着他用暴力吧,加上再倚老卖老的摆资格,给出了足够的挡箭牌。   所以保安就客客气气的走了,好像没看见那乱糟糟一地的画具,王汝南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事情就应该这样心平气和处理的,对不对?”   石涧仁笑:“心平气和就不会乱成这样了……哦,那这个事情处理完,我可能也就不会呆在这里了,那位杨老师让我全部脱光了做模特,我还是做不到,然后……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就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王汝南不惊讶:“这算是游历么?”   石涧仁点点那书页上的字:“从小启蒙,学到如今,现在就应该到处去看见论证,才算是理解透彻啊。”   王汝南却摇头:“始终走马观花的游历,还不如沉下来深刻的感受领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认为你就完全做得正确了么?”   石涧仁想了想笑:“受教了。”   他从来都不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做出的决定似乎也经常都在调整。   结果这一上午,保卫科的来了趟,系上办公室来了趟,院办和医务室都有人来,石涧仁居然在隔壁教室站在讲台上写大字,其中两拨“调查人员”目睹了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而一直都在走廊上的学生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了很多,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更是把这场面消息都传遍了食堂和宿舍。   石涧仁下午索性就在隔壁班待着了,结果搞得国画系的系主任听说了消息,溜达着过来看看,王汝南若无其事:“我自费请的助教,书法写得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学生们进步也很大,这不违反规定吧。”   其实同样也是国画家的系主任看了看那几幅字,笑笑拿了一张就走了。   相比其他复杂的综合性大学,美术学院终究还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地方,就连江湖也小得多。   可能更适合石涧仁这样刚出新手村的家伙吧。   而且下午快下课前洪巧云又来了,而且又是那种唯恐别人不知道的风格,穿裙子!   一件造型复杂的红色褶皱吊带上衣,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团揉乱的鲜红色纸包住了看不到身材的上半身,下面白色衬裙在膝上起码十五公分!外面还罩着粉红色的小圆点半透明纱裙,一直到高腰抬住上面的吊带。   加上嚣张得过分的金色高跟鞋,这基本上就是服装设计系敢设计,但市面上几乎没女人敢穿的设计款!   一改绝大多数时间的暗黑系艺术风格范儿,更不是之前偶现峥嵘的商务礼仪,有点肆无忌惮的展现女人味,而且也是略微有点不合时宜的青春女性气息,这还没到夏天呢!   而且这种款式二十上下的小姑娘穿更合适吧?   可看看那露出红色吊带的浑圆白皙肩头,被高跟鞋垫高了的紧绷长腿,再加上充满自信和傲气的脸蛋,成熟得有点刺眼的性*感让面对面看见的人不好直面,大多都是从背后偷偷回头看。   根据几个眼界较宽广的服装系年轻老师说,应该是去年巴黎时装周的大牌款,可能是春节洪巧云到欧洲举办画展时候的收获,但从来也没看她公开这么穿过,今天就招摇过市的可可可走上楼来,冷笑着去看了看那还一片狼藉的“现场”。   然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走进隔壁教室,话说美术学院专业教室一般都是随便进出的,因为老师都跟师父一样在学生中间讲解,很少有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但外人进来多半会被赶出去,王汝南在所有学生都惊讶抬头,女生更是炽热目光以后才迟钝的发现。   用艳光照亮了教室的洪巧云就不跟他废话了:“我叫阿仁过去帮忙,行不行?”   王汝南竟然笑起来,像个老父亲那种慈祥的笑:“好吧好吧,他也写了一天的字了。”   石涧仁反而是皱着眉看洪巧云打扮出来的:“你这个心态很难捉摸啊。”   洪巧云趁着没出教学楼轻笑:“女人不都是多变么?”   石涧仁是真的在思考:“为什么呢?这种服装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老王还挺支持你。”   洪巧云抓紧时间俏皮:“你猜!”   等走到外面,又是一副冷艳的模样,石涧仁一直专注观察,这就是他的专业啊。   然后在大量的目光中走到洪巧云的画室,大大开着的门里面有激昂的音乐回荡,五六个学生正在忙碌,石涧仁才惊讶的发现,那张十多二十个平方的巨大画幅居然是这些学生在画,其中也有那个去过教室喊自己的戴望舒。   不过都是女生,转头笑嘻嘻的看石涧仁进来还有招手示意的,洪巧云昂首阔步的越过她们走到最里面,砖头砌成的墙面刷白,充满残旧工业气息的仓库味道,这个用几盆高大绿色植物稍微遮掩的角落里有张铺了桌布的木头桌子,旁边有几张椅子,加上电水壶、古朴的茶具,显得很素雅,洪巧云看石涧仁一直在回头看那些女学生画画,就顺手抓桌上的饰品砸他:“喜欢谁?我帮你做媒!”   声音不小,那边的女生立刻就哈哈哈的笑成一片。   石涧仁还转身去把在地上骨溜溜滚的藤条小球捡回来放在饰品盘上:“原来这么大一张画,是学生帮你画完的?”   洪巧云拨拨自己的长发,优雅的坐下来,但立刻就很有挑逗性的翘个二郎腿,和那天那个小白花的二郎腿绝对风格迥异:“我一天这么忙,每年要画几十张商业作品,还得参展画有深刻艺术品位的作品,忙得过来么?过经过脉的地方我来,局部填充她们做,这有什么稀罕的,不然你以为那些大学教授出书出学术报告,后面为什么那么多联名的学生?一个道理。”   石涧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准备坐下,洪巧云却直接拿高跟鞋尖踢他脚:“泡茶啊,我手艺不好,她们现在画画手上也有味儿。”   老实说油画的味道真的很大,石涧仁鼻子抽了抽去接水烧水,按女人手指的方向到架子上找了两盒茶叶又分别嗅嗅,判断其中一盒已经变质,另一盒应该是很好的极品,就拿过来按照老方式冲泡。   除了没小炉子,其他茶具都是现成了,所以石涧仁到外面画画的空间里面找了块画框上掉下来的破木头,又把画架前面的美工刀拿了一把回来,坐在洪巧云对面削铅笔一样把木屑削进一个土陶茶杯里。   洪巧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年轻男人斯条慢理的做派。   装了大半杯子的木屑,石涧仁才拿过桌上香烟边的打火机,点燃了木屑,再把茶叶装在原本茶壶滤茶的金属网兜里,慢慢在火上熏烤。   极品茶叶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开来,压住了有点刺鼻的松节油味道,洪巧云禁不住兔子一样不停抽鼻子闻,动作很放松,然后很快那边的女生们也叽叽喳喳:“什么香味?真好闻!”   “饿了!”   看得出来女学生们也很放松。   然后差不多时间的水也开了,石涧仁把烤得香气四溢的茶叶倒在壶里淋上沸水,那种久旱逢甘露的干透状态,让茶叶甚至发出了哧的一声冒起白气来!   贪婪的端着茶杯深呼吸,其实从不在乎怎么泡茶的洪巧云好像感觉润湿的不光是茶叶。   ; 053、当小白脸也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女学生们也闻着味儿过来讨杯茶喝,然后竟然端着茶杯出去继续画画也没说走,而且还不知道谁出去把那摇滚乐为主的音乐给关了。   洪巧云一直把茶杯凑在鼻子下,双手肘就放在桌面上,透过袅绕的茶水雾气看石涧仁。   之前耿妹子剪得有些凌乱的短发现在稍微长点,还是跟狗啃了一样,但是看着还算精神,身上的衬衫几乎是每天睡前都会简单洗洗晾干,所以虽然褪色得有些厉害,但干净整洁。   所以石涧仁不怕看,眯着眼品鉴茶叶清香,和常见的那些品茶大家动不动讲究谈论茶叶名头不同,他不钻研名气,只会把那沁入心脾的香味深呼吸进去,再慢慢试着让滚烫的茶水把心肺都熨烫开来,体会那种每个毛孔都张开来欢畅吸纳的神奇感受。   类似于气功里面的自观,也就是想象这琼浆玉液一般在自己五脏六腑里面的运动。   所以好一阵,看他茶杯里的水冷了放下,洪巧云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跟人发生矛盾呢,结果还是会出这样的事情,抱歉是我的做派牵连了你。”声音好像被热茶润得很柔和。   瞥一眼妖冶的裙子,那你还穿得这么招摇干嘛?石涧仁摆摆手:“老前辈说过,天下断无易处之境遇,第一贵在忍辱耐烦,用现在常说的话也就是成年人的生活里没有容易二字,爆发反击才是最容易的,因为不计较后果,随性而为就行,我今天其实做得不够好,老王已经点评过我了,以后会注意。”   接着洪巧云就看十九岁的年轻人老气横秋评价自己:“所以说我觉得你有时候自污的态度也是正确的,古时候的名臣,自污者众多,坑杀40万人的白起、当朝那位郭大学士都是忍辱负重,自污以自保的名人,相比他们的唾面自干,那些自杀的,不顾后果暴起的其实更容易得多,对不对?”   成熟女子的脸上突然就急剧变化,似乎释然又好像悸动,但听着外面安静的绘画笔触声,使劲咬住了嘴皮,好一会儿才把有点哽咽的情绪压下去,勉强能笑着说话:“我再年轻十几岁,肯定不顾一切都会追你!”略微嘶哑的口音和之前的男性化是有区别的。   石涧仁刚才还有点世外高人的脸上立刻就闪过有点窘迫的表情:“能不能正经说话!男女之情是最浪费时间精力的。”   洪巧云终于掌握到主动,咯咯咯的娇笑起来:“原来你真的是个雏儿!”   石涧仁不愿跟她调情,自顾自重新倒上茶品味。   洪巧云突然身体后仰,稍微把脸露在绿色植物间:“喂,你们几个难道就没有主动撤退的自觉性吗?难道真的打算偷听我跟他谈情说爱?”   外面的女学生顿时嘻嘻哈哈的扔了东西就跑,有人还胆大包天的顺手换了张英文cd,石涧仁虽然听不懂这首名为《昨日重现》的歌词,却对旋律有感觉,眯着眼酸不拉几的轻轻摇头晃脑。   洪巧云看那大门真的轻松就被拉上,笑笑开口:“我不是自污,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想不想听?”   石涧仁摇摇头指对面这漂亮的时装:“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觉得是你牵连了我,还穿这么花哨把我喊过来给人看就行。”   洪巧云估计酝酿了一下的情绪给截住,有点不满:“你就不能好奇的听一下?”   石涧仁无情:“你觉得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对别人也就是个耳旁风,我要不是想收集完整的样板,都不会打听。”   洪巧云简直有点牙痒痒:“谁跟你谈恋爱一定会被气得要死!”又好奇:“你到底是学什么的?”   石涧仁固执己见:“我有很多理想抱负,谁会为了那种男女私情分散精力!”   洪巧云不惜打击:“你这是纸上谈兵,好高骛远!”   石涧仁不争辩:“嗯,对很多人来说,的确容易陷入这个问题,我也在尽量避免,尽可能的脚踏实地。”   洪巧云发现自己真说不过这小年轻,静默了一会儿,趁着歌曲完结的空隙简短:“我曾经没有任何希望出头,抢了闺蜜勾搭的著名画家在一起才逐渐得到了机会,离婚后反过来又提携了一个年轻男教师,结果他成名以后又找女学生去了,后来尝试了两回都差不多,现在看上去就好像是个不断因果报应的笑话。”   短短一句的信息量极大,浓缩的更是十多年以上的折腾,石涧仁其实还是在认真听这种人生变化:“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东西了,你有成功的底蕴,至于能不能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手段因人而异,现在你成名了,当然会开始追求新的东西,新的欲望,很正常。”   洪巧云看着石涧仁:“你说我是一脸孤相。”还有些赌气的口吻,外面关上大铁门后,似乎安静的空间里她更没有掩饰。   石涧仁点头:“如果你按照提携的心情去找另一个男人,你觉得是不是一脸孤相呢?就好像你问我需不需要钱的时候,你认为后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延续呢?”说起来有点好笑,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他居然还去指导别人。   好在久经情场的熟女对这样的谈话很有兴趣,仰起头认真的想:“其实有过……确实有人接受过,我心里就好像一下失去感觉了,就感觉是花钱养了个小白脸,大家就是买卖关系了……”说着还嘿嘿笑:“所以你当时的答复我觉得棒极了!”又连忙解释:“但我那么问是绝对真心的,毕竟钱对我来说的确已经不是什么追求的动力……”指指外面那张巨大的画:“二十万,给南方一个县级市画的,中间人和学生分走50%,剩下都是我的,我说过话是一直有效的,你花我的钱,我开心!”   石涧仁难得惊讶了一下:“真是一笔千金啊!我以为我写几个字六百多块就够值钱了呢。”   洪巧云自我剖析:“对啊,成功和钱给了我心理支撑,面对别人的时候动不动就把这拿来说事儿,别人也就奔着钱来,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是一脸的孤相,对不对?”说到后面终于有些恹恹的。   石涧仁笑:“知道了根源,如果选择试着去改变调整,那么待人处事的时候也许你就会有些变化,心态不一样,可能就会少了些暗自一个人的哭鼻子,泪堂相应肯定有变化,多笑笑,用欣喜的眼光去看周围,相由心生,一脸孤相可能就不见了,我的确说的是一脸孤相,但那是看你那张脸的时候一脸孤相,没说一辈子都那样啊。”   从这句话是不是多少都看见点算命先生诡辩的影子呢?   反正洪巧云愣了愣,然后一弯笑意就真的从嘴角升起来,慢慢蜿蜒上眉角,最后整张脸都荡漾着笑意,而且一边轻笑,一边拿握住的拳头轻轻敲自己的嘴,似乎没有这个动作,自己就会忍不住开怀大笑,又或者会失态,总之就好像第一晚两人相处时候有些乱七八糟的肆意反应,是因为根本就看不起对方,现在却很在意了,好一会儿才用张开的芊芊手指捂着嘴眉开眼笑:“要是我有个女儿,一定死活都要做主嫁给你!”   没想到石涧仁简单干净:“又说假话!用手遮着嘴说话的目光游离,十有八九是假话。”   洪巧云刚笑开的表情就凝固在那,真的忍不住娇嗔着随手抓了旁边的烟盒就砸过去。   还能不能好好调情了!   ; 054、当杀马特小妞遇见非主流阿姨   洪巧云关于石涧仁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么解释的:“我的前夫现在是院领导之一,所以如果我跟你的关系比较明朗密切,不管真假,其他所有人都得避免沾上边,因为无论你遭遇到了什么对待,都会有意无意的跟他或者我后来的男朋友们拉上关系,于是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淡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懂了没?”   石涧仁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王也觉得这样处理最好,嗯嗯,真是人情练达即文章啊,受教了受教了。”   洪巧云看着他一副学究样真的忍不住娇笑:“那你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尝试一下突破另外一重关系呢?我有很多这样的文章教你呢。”那口吻简直像是大灰狼在骗小绵羊,不过在艺术学院这样的事儿还真比比皆是,无论美术类还是戏剧、音乐类院校,艺术家都习惯于寻找自我,享受人性,不然怎么有艺术灵感呢,所以各种老少配也不出奇。   石涧仁连忙划清界限:“不可能,不可能,你再这样说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洪巧云一身高级时装的长叹一声:“老了啊……诱惑力不够咯,想当年还是一勾一个准的……”又反过来好奇:“难道你喜欢小姑娘?那种看着蛮清纯的?”   石涧仁真的不擅长讨论这个,跳起来去观察那幅画,果然是洪巧云已经把主角跟周围兵卒的面部用单色勾勒出来,寥寥几笔都神采俱现,学生们只需要按照这个单色结构填充颜色就好,至于衣服上、盔甲上的变化之类,那就更不用大画家动手了。   关键是文天祥头上真的也变成了抓髻,有些散乱,跟衣服上的残破有呼应,效果加强了,石涧仁有点与荣有焉的得意,笑着给洪巧云示意:“嘿嘿,我建议的。”   洪巧云理解的戏谑:“我第一次有画作公诸于世的时候,也有种兴奋感,等来过好多次以后就习以为常了,要不要也在这张画上给你署个名,艺术顾问?”   石涧仁不上当,可顺着画面多看几眼哈哈笑:“这个真得我来帮你们!”   原来画面一角自然是要把文天祥那首脍炙人口的《过零丁洋》书写在上面,结果这些艺术家们居然是用铅笔先描好了字形,然后一点点用颜料描的!   这叫什么书法!   而且那些字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找来的字帖拼凑的草书,完全没有书法连贯的气势。   石涧仁难得有些嗤之以鼻,抓起旁边的颜料笔就在草稿画板上随手按照那格局写下来:“不比你们这个漂亮多了?”   洪巧云还是能欣赏书法的,稍微一比较就埋怨:“让她们找个稍微好点的书法,结果搞这个,来吧,我把原来的抹了,你来写……”画画她可能上心,边的几个字平时真没注意,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流水化的作品,能专注到她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错了。   总算是找了个事儿不用讨论男女问题。   而就在这同时,外面真是风起云涌,先是学生们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有人义愤填膺的说是那棒棒动手打人,也有人不昧着良心说人家什么都没做,而其实杨泽林只是出了鼻血,却被撞得脸上青淤一块看起来颇为严重,干脆去了市里面的医院做ct检查,看头部有没有受到创伤,等他晚饭前刚从市里面回来,就被叫到了院领导办公室去。   其实时间主要是洪巧云耽搁,盖掉那些字迹的颜料以后,石涧仁蘸着黑色颜料一气呵成的就写完了,虽然是扁头的画笔,石涧仁还觉得挺新鲜有状态呢,女老师正抱着手臂颇为欣赏的观察他那单手挥洒的文人范儿,电话就响了,石涧仁认得她摸出来那移动电话可是最贵那种翻盖外带闪光的,二手都得好几千,小巧玲珑的拿在手里简直跟身上的时装绝配,不过脸色一下就冷若冰霜了,淡淡的在耳边听了几句,简单回应几个字:“知道了!”   合上电话,瞬间把表情变成轻松:“已经解决好了,学生殴打模特以及老师,破坏课堂纪律,开除留校察看,老师课堂管理不严,写检查和接受课时费罚款,要不要给你换个老师?听说是要你当全身裸模才引发事件的。”这时候又挂上调笑的眼神了。   还问了问这个开除留校察看是什么样的惩罚,石涧仁有些皱眉的瞄瞄已经写好诗词,放下笔泡在油料里:“本来我应该讲究个杀伐果断,根本不用在乎那些失败者会怎么样的,但我终究不是那种要成为大人物的人,可以允许我有各种各样的情绪,那个学生才是受到影响最大的……老实说,我自己心里清楚还可以有其他的处理方式,这种说话刺耳,言语粗鲁的家伙是很容易配合理顺的,但我还是年轻气盛把他带到沟里,希望他这次能汲取教训吧。”说完有点意兴阑珊:“走了,我还会为这种小事情在意,心态还要修练啊,接下来我不会做课堂模特了,老王建议我还是留在这里揽活,走着瞧吧。”   反正自己都打算到附近商圈去做棒棒还是干什么的,不为难。   洪巧云略微手足无措的把那小巧移动电话在手里翻开又合上:“我都不敢问你学的什么了,我要是需要你帮忙还能找你吧……”又想改善气氛的笑起来:“但不管怎么说,对我全都是好事情,顺利解决了这单业务,别人都认为我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其实对我来说也真是一段新的感情,能让我找到以后快乐幸福的感情,一起出去喝一杯?我请客。”   石涧仁也有点饿了,点点头一同出门。   非常引人注目的这双“狗男女”招摇过市的在八卦旋涡中穿过校园,刚刚走到美术学院的门口,石涧仁就惊讶的看见近黄昏的天色下,一个不高的身影提着个背包,探头探脑的在那门外张望。   那穿着一件红色毛领夹克的小姑娘,不是耿妹子还有谁?   这个时候他真的忍不住侧头看了一下身边的洪巧云,这位是尽可能的穿得青春靓丽,几乎露肩的裙装了,那位还孜孜不倦的希望穿得成熟和富贵点!   女人的心态还真是复杂!   洪巧云多敏感,从这么一瞥就惊觉:“那……是你的小女朋友?”说着也忍不住的捂自己嘴。   她是惊讶,面前这已经表情大变的小姑娘是挺水灵飞扬的,可那人造革的假皮衣服毛毛领,再加上蹩脚的蓬蓬裙和打底裤搭配,都透露出浓郁的城乡结合部非主流风格,更不用说落后十来年的鸡冠子发型,而且衣服发型其实都在其次,这些东西稍微花点钱就能改变,难以改变的是那种素质啊。   不等石涧仁回答,耿海燕已经猛的扔下手里的背包,带着哭腔冲过来:“阿……仁……”   嗯,这会儿她眼里真没有其他人,特别是冲到近处才随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好像也红色一团的女子,目光在洪巧云脸上飞快的逛了一圈,就把这位阿姨忽略了!   这也算是奇葩了。   两个女人相互之间都觉得对方跟自己差得太远!   ; 055、年轻的任性和成熟的韧性   石涧仁眼明手快,一把就摁住了耿妹子的头,伸直了胳膊让小姑娘没法抱住他:“有事说事,男女授受不亲!”   洪巧云看了这反应笑,耿海燕手里抓着移动电话哇的一声干脆哭出来!   石涧仁竟然不为所动:“你这哭声没什么悲切,走了去吃饭,难得你过来玩,怎么没有带上阿光?”   耿妹子噎了一下,嘟着嘴脸上果然没多少泪花:“人家看见你当然心情高兴,就不悲,但是真的有事!”   石涧仁介绍人:“这位是美术学院的洪老师,这是我在码头上的朋友耿海燕。”   洪巧云斯斯文文真的压住了点嗓音没那么男性化:“你好,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边吃边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耿妹子抬眼看看周围,有点诧异那么多人驻足观看,但她从来不怕人多,只顺手抓了石涧仁的手就拉到怀里,动作有擒拿手的风范,仰头继续嘟嘴:“阿仁……我不回码头了!”   石涧仁难得惊讶:“啊?那你的生意怎么办……走吧走吧,你熟悉你带路……”尝试了一下要把小姑娘的手扯开很不雅观,就还是赶紧走,洪巧云笑着走前面,但经过那包的时候就当没看见,石涧仁弯腰提起来了,还挺沉。   没了那什么老师在旁的打扰,耿海燕开始恢复到码头上惯常的叽叽喳喳。   等三人走到附近一家还算不错的风味餐厅包间坐下的时候,石涧仁已经听了个大概,自己走了这半个月,耿妹子的生意基本上就被颠覆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贸然知晓了这样一条看起来没有啥限制的生财之路,最关键这姑娘还是个招摇得意的性子,成天拿着移动电话到处显摆,自然有人问她怎么赚钱的,不用说她那在商家拿折扣的窍门,光是杨德光等人送货的路子,稍微得意的一透露,码头上聪明的商贩还少了?   据说是一家运输公司的经理马上就搞懂了这路子的前后关键,举一反三的立刻在车船码头上注册了一个服务社,专门为码头周边那些区县的商贩服务,只要说明了要什么货,这边帮忙拿了委托每天的班船班车给带过去,五块钱的带货交通费给司机或者水手当私人外快,然后拿货的每一小包收二十块劳务费,相比提前一天住到码头周边,早上四五点起来拿货然后赶班车班船回区县把货物上架,这二十五块钱的费用简直千值万值,司机水手每天带个十来家的货,收入也很可观,生意一下就铺开了。   这是有能力有资金的做外地,本地立刻被几个强悍的棒棒大哥给主动垄断,之前石涧仁给耿妹子悄悄指的那几个帮工棒棒都是比较老实的,现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拦住别人抢生意?   分别到几个商圈的路线被这几个人头面都很熟的老棒棒给瓜分了以后,不允许耿妹子和杨德光他们再染指抢生意,别人每天固定各安排一辆小货车从码头到商圈,比人力棒棒单独送又要好多了,客户直接到停车边拿就是了。   于是耿妹子得意洋洋的后果就是,现在只剩了个移动电话!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在洪巧云快速点过菜,听得似笑非笑的略惊讶表情中,耿海燕抓着石涧仁的手发飙:“个仙人板板的!那个死婆娘居然给老子做了个媒,要老子去嫁给那个三码头管事儿的儿子,那个死瘟丧我还不晓得?吃喝嫖赌抽样样来,据说还在吸粉……就因为那边说可以帮她开个正经八百的饭馆,她就把老子卖了!”   再对人性有比较阴暗的揣测,石涧仁对这母女俩的关系也直抽抽脸:“真的?”   耿海燕咬牙切齿:“今天下午就要拖老子过去上床,不是杨德光那个憨包死死挡住了,老子说不定就遭了毒手!她仙人板板的全家死绝哦!”   所以以耿妹子这样的态度跟表述内容,随便点了菜专心旁听的洪巧云难免有点吃不准:“谁?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强拉强卖的事情?地主恶霸么,难道就没有王法,你不知道报给派出所?谁这么能够强行控制你的自由?告诉你的父母啊!”   石涧仁啼笑皆非:“就是她妈……咦?耿妹子,你这样不对吧,把阿光扔了在后面给你拖住人,你倒是跑了,他万一挨整怎么办?”   耿妹子才有杀伐果断的气质:“他?活该!我看他就心甘情愿……”   洪巧云又听出来:“你的追求者?”   耿海燕很烦这老是打岔的阿姨,却正好有跑堂的把菜端上来了,美术学院周围没有什么高雅的西餐厅之类,大多都是江湖菜,耿妹子立刻就鼻子一皱:“好香的尖椒鸡!”抓石涧仁的手都松开了,她其实也就是个吃遍码头违章建筑破饭馆的档次。   看着桌面上开始陆续增加丰盛的菜肴,耿海燕先美美的挨个下筷子品尝一下,尖椒鸡本来就是一种需要在各色辣椒里面找鸡丁的香辣菜肴,这里的麻婆豆腐更是讲究火候,做得鲜嫩非常,再有东坡肉的晶莹肥腻她都不忌口,所以只看见她的筷子在里面到处翻飞,石涧仁拿着筷子有些无奈:“耿妹子,起码的礼貌要有,不能每个菜都翻来翻去。”   只少少吃两片蓝莓山药的洪巧云轻笑文雅:“没什么没什么,小孩子嘛,喜欢吃随便吃。”   耿妹子可不是小孩子,比同龄那些还在学校厮混的小姑娘油滑多了,又爱冷笑:“哟,阿姨你说话还很会肠子里面打结,弯弯绕绕的多嘛。”说着就起身把椅子拉过来跟石涧仁挨着,丝毫不因为对方是请客的就客气半点。   石涧仁忍不住:“吃饭的时候,左手不要藏在桌面下,喝汤不要吸溜,还有上了菜坐好了就不要换地方,这都是规矩!”   耿妹子这会儿敏感:“怎么?以前在码头你可从来没说过我!”   石涧仁苦口婆心:“不同的环境当然要遵循不同的礼仪,好了好了,吃过饭我陪你回码头去。”   耿海燕啪的一下就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还好是在包房里,只有门口传菜的服务员给吓一跳,就听见小姑娘大马金刀的差点踩在餐椅上大骂:“你有没有良心!我出了事,第一个就想的只有来找你,你二话不说现在又要把我推回那炭火坑去!”   石涧仁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不忍心当面戳穿:“你说的都是真的?”   耿海燕对上这平静又干净的眼神,立刻有点怵,言不由衷的坐回去:“怎么真不真的,半个多月了,你从来都没说回去看我!”手里拿着筷子,游移的找了几个菜,飞快的挟给石涧仁,   石涧仁摇摇头:“我跟你说过……”   耿海燕又不耐烦:“哎呀,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你婆婆妈妈干什么嘛!反正我不回去了!”   洪巧云开始是讪笑的,当看戏一样,可是看着那有些任性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少女,就想想开口:“你这样,他越发不会喜欢你,他只会越看你越烦,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换做别人来说,可能温柔点还有劝说的意思,可洪巧云的嗓音本来就低沉,这会儿表情玩味,耿海燕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颇有些敌意的对看一眼,正要厮骂,洪巧云却起身:“阿仁你明天有空去一趟我的画室,我还有事找你,回头再跟你喝酒,这里是我接待画商的定点,还有点股份,吃完全都是记账月结的,以后你俩要吃直接来挂账也行,我继续回去把那点收尾的活儿做了。”   说完就对耿海燕要了那移动电话号码,摇摇手先走了,这会儿看她的背影,那是绝对的窈窕身姿。   耿海燕低头看一眼自认为最好的这身衣服,总算意识到点差距狐疑:“你就是跟这不要脸的勾搭上了?”   以石涧仁的好脾气,都需要深呼吸平心静气。   ; 056、就是奔着耍流氓来的小姑娘   就像耿海燕噼里啪啦说了自从石涧仁走后的变化一般,石涧仁慢慢吃饭菜,也把自己来到这座美术学院的经历讲述了一遍,连认识这位洪老师的过程,现在在做什么都讲了,当然涉及到别人私事的肯定不提,最后才说到今天早上打架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位王教授和这位洪老师帮忙,我可能就选择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耿妹子听到别人的侮辱倒没有多愤怒,只是习惯性的嘲笑:“看吧看吧,在码头好好的你肯定能够拉着杨德光他们抱成团,哪里会受这种气?”   石涧仁抓住她说话的漏洞:“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没这么危急吧?我们现在不回去找阿光?”这时候他回想起自己走的那天,耿妹子的反应就不正常,多半那会儿就有琢磨这些东西了!   耿海燕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那样,他皮厚没事的!”   石涧仁说自己最终的意思:“喏,你来这里看也看了,情况就是这样,还是回去吧。”   耿海燕一下就警惕:“不!休想让我回去!哎呀,总之不能回去了,就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你也不想我万一被他们下了药搞出什么名堂来吧?那些仙人板板的什么烂污事情做不出来?有两个小姐妹都被他们弄得现在都到防空洞舞厅里面去卖人了!”   表情坚决得好像马上就要变成失足妇女一样。   但她这么一说,石涧仁的确觉得把耿妹子硬塞回去似乎真有推回火坑的嫌疑,斯条慢理的吃菜琢磨。   耿海燕还有看不出脸色的?顿时知道有门,小心翼翼的坐近点:“你看,我下定了决心出来,才这么会儿就傻兮兮的回去,肯定被人笑死了!我们两个一起做事嘛,我还可以给你做饭!”   石涧仁脸皮抽抽,拿筷子指面前的佳肴:“你能做这些菜?”   耿妹子嘿嘿嘿:“我爸那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弄个烧白,炒个假豆腐干回锅肉还行,反正就那三五个****菜,哪有这些大馆子的手艺哦。”   石涧仁心态已经调整好了,笑笑:“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是寄宿在人家茶馆的长椅子上睡觉,今天那位王教授给我说了倒是的确应该静下心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自己做饭也是应该的,走吧,过去看看,我也想想办法,现在我还有四五百块钱,租一个月的房钱是没问题的。”   耿妹子拿着那个移动电话不好意思:“我真的没什么钱了,要不我们把这个拿去卖了吧?”码头上的小姑娘这点好,对住的用的肯定不会有什么挑剔,棚屋的环境已经差到那样的地步了,现在她脸上洋溢着的只有期待!   石涧仁有点好奇:“这些天每天都能收点钱,你多少还是能存点吧,以前呢?你就没偷偷存点钱?”   耿妹子更不好意思:“我……交电话费了!”原来细说起来这移动电话费可不便宜,这些天耿妹子的确有点得意忘形,给不少小姐妹显摆,别人要借去打两个电话自然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石涧仁听了哈哈笑,一点没有穷困潦倒的紧迫感,耿海燕开始还有点发窘,可看着那张开朗的笑容,自己脸上很快也只有笑,但起身的时候很持家有道的找店家拿了塑料袋,把没吃完的菜肴装上,结果两人拎了五六袋!   石涧仁不会迂腐得计较这么一顿饭谁给钱,但还是顺便看了下账单,有点咂舌两百多块钱,自己的确是比较淡薄金钱,但显然这个社会和在山里的隐居是两回事,要获得别人尊重,要让生活条件过得舒适一点,还是要有适当的经济支撑。   了解了一下这种消费的价值,两人顺着已经亮灯的街道经过美术学院大门,慢慢朝茶馆那边走过去。   果然晚上亮起灯,热闹非凡的夜市街道给了耿妹子和码头完全不同的感受,和她偶尔跟小姐妹到市中心去看的富丽堂皇、灯火辉煌也不同,面前这种更具有生活气息的街道更接地气:“好像真是……出来看看不一样。”然后就只嘿嘿笑。   石涧仁不解释这种差别,顺着七弯八拐的昏暗巷道回到茶馆时间还尚早,跟耿海燕坐在茶馆烧水炉的角落里看台上依依呀呀唱戏,耿妹子完全处在新奇的亢奋中,东张西望:“晚上我们睡哪里呢?”   她就关心这个。   石涧仁指指戏台:“等收摊了睡长椅。”   耿妹子不惊讶:“你不是说了要租房子么?”   石涧仁点头:“晚上肯定租不到了,明天早上问问这里的大叔阿姨,给你租一间小屋住吧,现在我也想通了,既然你也愿意出来,那就抓住这个机会,在外面学习做事,用好你的聪明。”   聪明的小姑娘现在********:“我们一起住吧!”   年轻布衣鄙视这种耍流氓的行为!   但显然这个社会现在都有点耍流氓。   等到看戏的,打牌的,喝茶画速写的陆续离场以后,石涧仁习惯的起身拿着笤帚跟抹布出来收拾桌椅,耿妹子当然也驾轻就熟的开始跟上,已经基本不用做事的黄老头慢悠悠的踱出来惊讶:“阿仁!你有女朋友了?带过来一起同居么?”   刚刚到后台卸妆的肖姨等人咋咋呼呼的被叫出来,原本要回家的几个鼓吹手老人家也好奇的来观看,似乎这个年代青年男女到了发春的年龄就该往一起滚床单一样!   竟然问要不要在戏台前面用幕布给他们遮个帐子!   听石涧仁啼笑皆非的解释了一下之后,老人家们都认为他面对这样水灵的小姑娘肯定是在假装正神,但都说回头帮忙问问周围谁有出租房,这时候大学都开学俩月了,能出租的都住满了,不太好找呢。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送走,石涧仁把一张长椅拉到墙根最避风的地方,铺上唯一的那条毛巾毯留给耿妹子,自己搬了另一条长椅到尽量远的破门边,今天晚上又要冷一下了。   耿妹子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每次任性都让石涧仁在吃苦头,安静的坐在硬邦邦木头长椅边打开自己的背包收拾东西,直到石涧仁漱洗完裹紧身上的衣服回到那边椅子上,才咬着嘴唇过来,把手里的一叠衣服递过去小声:“这些天我给你买的。”   依旧还是批发市场那些大路货,但是衬衫、夹克、牛仔裤跟内衣啥都不缺的两套,再加上两双崭新的皮鞋和运动鞋,结结实实的塞了一包,离家出走寻找新生活的小姑娘自己却啥都没带。   以年轻布衣那貌似强大的内心世界,也许在这个角落其实就是唯一软弱的吧。   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大城市里,这间空旷的茶馆里,真心实意的那一点点关怀温暖,让他想了想笑着接过来。   也许就好像杨德光那份肝胆相照的一碗饭,耿海燕这有些痴缠的一叠衣服,才是他愿意继续帮助这个不太懂事小姑娘的原因。   每个善待自己的人都应该得到最好的回报,无关乎爱情。   ; 057、既然是两个人,那就有一种责任      一夜无话,也许是初来乍到,裹在毯子里的耿妹子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宽旷的大屋里调戏石涧仁,兴奋之余还是很精神疲惫的入睡了。   只是一大早习惯的四五点就醒来睁开眼,天都没亮却迷迷糊糊的瞥见石涧仁起身,连忙自己也爬起来,麻利的往身上罩衣服:“早上也要去干活儿么?”   石涧仁轻脚轻手的还愣了一下挠挠头:“本来不用的,这里早上没什么活儿,但是我想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耿妹子打着呵欠理所当然的跟着起来洗漱了,有些依恋的伸手拉住了年轻人的手臂嘿嘿笑:“怎么听你说叫我睡会儿,我就耳根发热呢?”   石涧仁开始翻白眼,轻轻推开破木门出去,耿海燕才惊讶的发现:“棍子呢?杨德光说你那根很值钱的棍子呢?”   石涧仁摇摇头:“没想到可能会做棒棒,待会儿天亮了去那位王教授家拿。”   不规则的巷道里面还很黑,两人牵着走上街道站在路灯下,同样的时间码头已经人声鼎沸汗流浃背,这里却一片死一般寂静,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什么人都没有,春天的早上还是有点冷,耿妹子索性把自己完全抱在石涧仁的腰上,还锲而不舍的试图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自己藏进去,石涧仁抗争拒绝了以后,她就拉开自己的人造革红皮衣去裹他!   反正街面上也没人,寂静得简直无聊,年轻男女在这里力争我夺的很有趣味,倒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随着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洒水车边清洁工才有些莫名其妙看这俩傻子,边扫边冲水经过,接着再过二十多分钟终于有第一辆早间公交车经过,这个街区才慢慢的苏醒过来,一边喊着冷一边如愿以偿把自己和石涧仁面对面抱在一起的耿妹子都开始舒服的打盹了。   也许是因为营养成分问题,就算吃饱了,码头的女孩子也普遍不高,耿妹子比石涧仁低了一个头还多,现在几乎挂在他胸口眯着眼浑然不顾周围的环境。   为了不让呼吸逐渐匀净的小姑娘滑到地上,石涧仁也拉住了她的腰,虽然敞开的夹克让浑圆的胸口软绵绵压在他的胸腹上,年轻人却没有半点邪念,就当是两条瑟瑟发抖的流浪小狗相互取暖吧,因为他那有些专注思索的目光一直在街面上,看经过的人,经过的车,然后是陆续开门的店铺,这些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让小姑娘得逞了。   一直到六点过,才有两家餐馆开门生火,卖的是麻辣小面和包子馒头稀饭粥,但一直到七点以前,都只有零星的几个上班者在上车前消费经过,然后七点左右,如同爆发一样,整条街道突然就从每个巷子、楼房、梯坎冒出来一串串呵欠连天满是倦色的大学生,其中有些女生甚至蓬头乱发根本就没有化妆或者收拾,匆匆忙忙的组成人流涌上街道,有顺手买早点的,但更多都是一掠而过。   密密麻麻的全部面色晦暗挤进大学校园里,一点没有天之骄子早上七八点钟太阳的朝气。   但石涧仁知道上课的早时间是八点正,而且大多数大学生上课都并不准时甚至缺席当做家常便饭呢,现在却看起来有些人急得都在跑了。   周围的喧闹似乎让耿妹子惊扰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看周围,感受一下两人之间的温暖,露出一副娇憨的笑容哼唧两下继续靠在宽阔的胸口享受:“怎么……了?”   石涧仁有些纳闷,如果没有耿妹子挂在身上没准儿他就跟着进校园去看了。   其实小姑娘是醒着的,也许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亲昵的温暖,有些沉醉的呢喃:“怎么……嘛……”拖长的腻声放到码头上去绝对能骗人加成。   石涧仁在思索:“既然你来了,我们尝试着做个……”还没说完,背后就有几个学生大跨步的跑过,还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哟,这谁啊,恋奸情热的早操都不去做?这么腻歪舍不得分开?”   耿妹子估计只听见恋啊情的,反正是好话,猫儿一样嘿嘿笑着蜷紧点。   做早操?   石涧仁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一所艺术院校,上课都松松垮垮没人管,什么早操还这积极准时?   不过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几乎就是反向蜂拥而出的学生从大学校门里面稠密的出现,就是另外一幅模样了,除了少数整个过程处在梦游状态的赶紧回去继续睡觉,大部分都无可奈何的一脸清醒开始在早餐店吃早餐或者说着话溜达回校外的住处去。   原本只是想把顾客群体锁定在上班族,看看早班公交车到底有多少人的石涧仁有些意外惊喜,这上千人的大学生很多租住在外面的情形,对卖早餐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接下来从七点到上课的八点之间,一直都是早餐店的销售黄金期,连偶尔睁开眼的耿妹子都发现了:“这些……大学生好像蛮能花钱哦?”   跟码头上棒棒们吃早餐只在乎吃饱尽量少花钱不同,这些大学生阔绰多了,馒头基本不吃,包子是主力,吃面都喜欢贵一些的牛肉面杂酱面,石涧仁越看越认真:“这个你能做吧?酱肉包,杂酱面……好像之前我都看见你有做哦?”   耿妹子终于完全睁开眼抬头看石涧仁的脸:“你……真的要做早餐?我是说跟我以前在市场边的那个早餐车一样的?”   石涧仁看出表情来:“不妥当?”   完全清醒的小姑娘笑起来:“要想味道保持得不错,先不说煮面,光是卖包子馒头,最好是蒸笼持续保持热度,没有门面就不可能现做现卖,那么一叠起码五个蒸笼、炉子都得买,还有不可能只卖包子,没人来吃的,粥、咸菜,这也是要继续加热,七七八八钱可不少,然后做白案面粉之类一般我爸都是两三点起来打理,五笼以上的包子馒头,豆浆馒头这些东西一口气做出来铺开有很大的地盘,而且酱肉包我们这样单独做起来很麻烦的,我们在……那个茶馆里面有地方做?你那几百块钱多半就不够用吧?”   自己瞎算计了一晚上的石涧仁顿时有些傻眼!   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学再多东西,不能理论联系实际,那都是白瞎啊。   昨天晚上盘算的都是开饭馆没钱没技术,好歹也能做个早餐,两个人都是熟门熟路的,结果论到实际操作哪有那么轻松?   布衣书生顿时有点挠头,看着眼前吃早餐的大学生们都不顺眼了,撇着嘴往路边溜。   耿妹子反而嘻嘻哈:“在码头就没看过你这么发愁,什么都是温开水一样阴死倒阳的,真有这么恼火?”   石涧仁没好气:“在码头,只要有力气就能吃饭,多简单的事情,就算来了这里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但既然你选择信任我,来找我,那就得让你起码比在码头过得好,有希望才行!”说到这里他倒是笑起来:“其实好像也对,没有感受到生活压力,我怎么可能入世呢?”说到这里居然有点兴冲冲的摩拳擦掌。   让一贯有些无欲无求的他,要萌生点对物质条件的渴望,的确比较难。   耿海燕似乎也不太担心吃饭的问题:“我也不傻啊,大不了……”   石涧仁一口回绝:“以前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不能再做!”   耿妹子正要说话,眼光穿越了石涧仁到后方,擅长察言观色的年轻人回头一看,捂着半边脸的杨泽林正匆忙又急切的朝着自己过来。   走近一看,昨天刚刚受伤的老师正把一个刚买剥了壳的茶叶蛋在脸上滚,看起来是热敷消肿化瘀的什么土方子:“我正说出来去找你……还是跟我去上课吧?”   耿海燕昨晚吃饭就听说了要脱裤子的事情,一个跳步就挡在石涧仁的身前:“要不是你把他叫来这边做那个什么模特,我们现在在码头都是好好的!”说起这个她简直有点气愤了,早知道这个斯文的老师会把石涧仁带离码头,说什么也不愿当初认识这个人啊。   石涧仁还是和气:“杨老师,我这都引起一位学生开除留校察看了,再面对面学生很难好好上课,而且最根本还是我真的不想做这个模特,见谅了。”拱拱手示意耿妹子一起离开。   他的干净利落看起来终于让杨泽林死了心,热敷着鸡蛋想想才提高音量:“那……我去把你前两周的费用结出来给你……”   已经走开的石涧仁不回头的招招手致谢,就算现在很缺钱,中国文人骨子里那点清高还是让他不在乎。   不过就连耿妹子快步跟上也嘀咕:“假眉假眼的!真要给不晓得自己先掏腰包垫上?”   年轻的俩男女带着浓浓的智商优越感走远了。   但在这个看证的社会,究竟要如何解决这个基本的生存问题呢?   ; 058、如果有姑娘对你特别好,千万别辜负      再困难,石涧仁还是在街头请耿妹子吃了碗麻辣鲜香的小面,然后顺便等到了一早看来也是上课前去运动场慢走回来的王汝南,就算知道对方的门钥匙放在哪里,石涧仁也不会不告而入,这点起码的礼貌还是有。   白发老教授对石涧仁要拿走那根棍子去重操旧业有些感慨:“如果你做什么事情需要钱,我这里有,就当我借给你的,这不为难吧?”   石涧仁先感谢:“准备做个早餐摊的思路刚刚被我的伙伴否决了,要找个简单便捷又能做出来的门路,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能依靠自己努力就自己干吧,就怕习惯了什么都找人帮忙,最后形成依赖心就不好了。”   王汝南看了两眼自打进了教师住宅区就东张西望的耿海燕,眼底笑意更浓:“要不是岁数大了,我都想跟你去走走看看!”   耿妹子听了莫名其妙,当棒棒有什么好看的,于是等拿了乌木棍出来,石涧仁还是决定去那个附近的商圈揽活顺便开阔一下思路,她就不奉陪:“那行,我回茶馆去跟他们熟络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中午回来吃饭嘛。”   石涧仁也莫名其妙:“一去一来又是一两块钱的车费了,我就在街边随便买点什么吃不行么?”想了想还是把兜里的钱都摸出来,只给自己留了五十块:“你是个精明的,知道怎么用钱就好。”   耿海燕笑得跟海棠花一样欢快:“就是要回来吃饭!我给你做,我都想了好久了,我们两个在外面过日子,你去做工我给你做饭!”一边说还一边抓了石涧仁的手臂使劲摇,不然不松手。   看看周围已经增多的进校门学生目光投过来,石涧仁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才得以跳上公交车。   不过看着那个站在站台边笑眯眯挥手告别的小姑娘,石涧仁没发现自己脸上也有点傻笑,好像这样有人记挂或者粘着的感觉,并不像老头子说的那么吓人吧?   一路上石涧仁用辩证的心态分析了关于女人这个问题,耿妹子的到来的确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但这种麻烦反过来也促使自己不那么闲云野鹤的懒散,就好像洪巧云的强势反过来影响了自己在美术学院做工的轨迹。   就跟老祖宗们说的那样,一切短板其实也可能会转变成催化剂,推动时代车轮往前走的不正是一个个缺陷么。   结果这一上午都在兴致勃勃的思考这个巨大命题,直到中午也没想什么赚钱门路,繁华商圈的业务比美术学院外面多了一些,但跟码头还是不能比,而且往往都得是一群棒棒争夺偶尔的那么一两个活计,蹲在公园、商场门口等的时候比卖力的时间长得多,不得不拿着六块钱收获重新坐回公交车上的石涧仁真需要思考一下,离开码头这个棒棒的大本营,来到美术学院周边,如果不做绘画模特了,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来维持生计。   满带心思的走回剧团茶馆,白天这里没人唱戏,尽是老人家打牌和几个画速写体验生活的美院学生,不过今天那黄老头看见年轻人回来就笑:“咦?你到哪点去拐来这么能干的小姑娘,我看她一个人就能唱一台独角戏来!”   顺着手指的方向,石涧仁好奇的转过茶馆到后面烧水的地方,那个唱戏的肖姨正跟其他两三个中年妇女围在那啧啧,一大片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坐在里面桌边的大学生都忍不住伸头。   茶馆就算生意不太好,终究是茶馆,沏茶烧水用了个几十年前的单位上小锅炉,好像个放大的药囊树立在墙角,下面有填煤烧火的入口,旁边打开闸阀直接把冷水装进锅炉,看着上面的指针到了温度打开水龙头就能灌热水瓶,这才能保证几十上百人的茶水都能随时供给上,虽然现在多半用不上。   结果耿妹子把顶盖揭开,找了根细铁丝缠在搪瓷缸子上挂在锅炉沸水边,就这么把米饭在上面蒸熟,同时另外拿个破搪瓷碗装满东西直接用送煤的小铲端着伸进锅炉里,在旺盛的火焰中加热一阵拿出来用个勺子拌拌又送进去。   石涧仁走近一看就明白了,这姑奶奶把昨天晚上饭馆里面打包的剩菜,像模像样的收拾了整理出来,五六个菜这么一混合,那加热以后的香气非常浓烈,他那巨聪明的脑海里似乎就立刻捕捉到一点讯息。   耿妹子听见背后中年妇女们的笑谑,回头看见石涧仁,就欢欣的跳起来,手上还稳稳的端着铲子上的菜肴呢:“马上!马上就好……”说着放下铲子,踮着脚尖到高处用抹布提出蒸好的白米饭,挖出来压在菜肴上,最后拿了个干净的白色大盘子反扣住搪瓷碗整个翻过来。   在码头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一直在餐馆,就算上不得台面,但各种简陋条件下的花招技巧这小姑娘就太熟悉了,如果说之前加热出来的味道有些出奇,还沾了人家昨天饭馆手艺的光,这翻过来移开搪瓷碗一看,中年妇女们都嬉笑起来:“阿仁!你这个小堂客(方言:老婆)的手艺硬是要得哦!”   原来之前那些菜肴的摆放是用了心的,刻意反过来几片肥腻的东坡肉和青翠的绿叶菜,还有一条鸡腿跟一大块浓汁四溢的鱼肉都错落有致的摆放在白生生米饭上,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也许耿海燕不懂什么叫摆盘和食物的美感,但是怎么让人看了就想吃,她可是真的在行,石涧仁都吞了两下口水,却问:“你呢?吃什么?”   耿妹子喜笑颜开的把一盘子美味放到他手里,自己才拿起那搪瓷缸子,拿小勺挖周围剩下的米饭,再把挑剩的那些菜肴一股脑倒在里面胡乱的搅两下得意:“这个!味道是一样的!”   看起来的确是一样的,石涧仁笑着拿勺子舀了点尝尝,连那鱼肉里面的刺都精心挑干净了,就知道最好的东西都在自己这盘子里。   伸手要跟耿妹子换,小姑娘笑着跳开:“你要干活嘛,吃了有力气,我减肥!”   石涧仁不会矫情,点点头开始专心吃饭,就好像曾经在码头上耿妹子给他端过的那碗杂烩饭一样,可能每个菜肴的味道有区别,但是混杂起来以后的口感跟香气却并无二致,满满的吃了一大口就基本拿定了主意,心满意足的开始细嚼慢咽。   中年妇女们笑嘻嘻的也去张罗自己的午饭了,随便吃了两口的耿海燕就专注看石涧仁吃饭,看他那喉结上下移动,自己脸上的笑容满意极了。   一个馒头,自己只吃一口,剩下的都奉献给爱人那就真是爱情,而不是别的情绪。   石涧仁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细细的把最后一粒米饭吃完,才深思熟虑的提议:“那我们就来做这个杂烩饭好不好?”   看得有些入神的小姑娘又是懵懵懂懂的先点头:“好!”然后才反应过来:“啊?你说做这个?卖盒饭?”   立刻就鼓掌了:“好!这个肯定能行!”   ; 059、气场是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早餐摊看起来简单,其实里面包含了不少品类,从面食、油炸、粥类、小菜之类算起来并不是最轻松的,反而是看起来满满当当一大盒的饭菜,要简单得多。   耿妹子如数家珍:“一个炉子一个锅,每样炒一脸盆,三荤三素或者再少点两荤两素都行,煮一大锅饭挨个装就是了,这个花钱最少!”说到这里还哈哈了一下:“以前在码头,我爸也想这么做的,就是菜好了价钱高没人吃,菜少了又没钱赚,这里的学生蛮能花钱哦!”   码头上那些穷哈哈的棒棒,算得比谁都精的商贩,都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所以这样好几个菜的盒饭始终没有兴旺起来,反而是两三块钱一盒的烧白咸菜饭流行,看起来这大学校园边应该很适合做这个了。   石涧仁跟着王汝南在大学食堂里面吃了几顿,对那里面大锅菜的味道跟特点颇有微词:“学生们通常都是一份饭一个菜,吃起来肯定不如这样每样菜少点,但丰富一点口味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弄!”   拿定主意那就是个执行力的问题,两人立刻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分配,石涧仁认为首先要去寻觅一处可以摆开烧火做饭的屋子,住宿条件好坏都无所谓,关键是现在都借宿别人这里,再大动干戈的烧火做菜肯定会招人厌,特别是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去赚钱,很容易让人心态不平衡。   其实耿海燕本来认为这种便宜不占才是孙子,不就在锅炉边搭个灶么,但是两个人找个房子住这种划时代的事情立刻就让她嘻嘻笑着好好好,那她负责去寻找食材和各种配套比如锅碗瓢盆之类的来处,毕竟她那个老子连回锅肉都能用豆腐干来假冒,如何省钱黑心的捣鼓出菜肴来是她的本事,石涧仁不得不再三劝说她千万不能昧良心。   耿妹子站起来不屑:“不黑心怎么赚钱?”结果这时候她屁股兜里的移动电话就响起来。   站在乱糟糟的锅炉边,几个端着茶碗探头探脑的茶客目光下,小姑娘得意洋洋摸出大哥大显摆出最潇洒的姿势才单手摁开接听:“喂……”拖长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头好大声:“老公……老公,找你的电话。”   石涧仁哭笑不得:“第一给你说了这么喊很糟糕,第二我就蹲在旁边,喊这么大声干嘛?”   耿海燕理所当然:“我就是叫给她听的!”   电话里面果然是洪巧云的笑声:“哟,看起来这个小姑娘很有我当年不要脸的风采嘛!”   石涧仁还第一次拿着移动电话使用呢,很新鲜:“喂……?你说什么……?哈哈!”实在是对这样小巧的高级通讯工具有点兴奋。   洪巧云有些无奈:“不要这么土包子的破坏形象好不好,我还是觉得你很有品味很高深的!”   石涧仁终究还是才十九岁,忍不住转头对耿海燕点头:“拿在手里是很舒服!”   洪巧云估计在翻白眼:“我找你说事情……叫你今天过来找我怎么还没来?我去找了老王,说你又上街去重操旧业了,你说你现在哪里还需要去街头当棒棒?”   这边刚想说话,洪巧云当研究生导师的风范也不是白给的:“我不是瞧不起棒棒,而是你的价值体现不应该是当棒棒,对不对?既然你有另外的能力,那就应该展现出能力来……”   石涧仁只能等她噼里啪啦说完,耿妹子还在旁边小心眼的大声:“接听也要收费的!这么贵!”   洪巧云听见了:“我就不说你跟这么个除了青春啥都没有的小姑娘鬼混有什么好处了,赶紧过来说正事!”   石涧仁解释:“好吧,我这边已经考虑好怎么做正事,暂时也不用去当棒棒了,现在正要忙着呢。”   洪巧云讥笑一声,和耿妹子习惯的冷笑有异曲同工:“正事?多大的正事,说来我听听?”   石涧仁泄露商业机密:“嗯……我们准备做盒饭,就是在校门外卖盒饭。”   年收入轻松过百万的洪巧云居然愣了一下:“这个……好像还行哦,过来说过来说,我这边也有正事,真的,小戴她们都在,保证不会孤男寡女的调戏你!”移动电话那边顿时传来其他几个女学生嘻嘻哈哈的笑声。   石涧仁想了想挂掉电话还给耿妹子:“那我过去洪老师的画室一趟,你先去了解你准备的事情?”   一直凑在旁边监听的耿海燕皱紧眉头:“我要一起去看看!”   石涧仁头痛:“你就是这点不好,且不说我们是朋友,不用随时都跟得这么紧,就算你以后找了丈夫成亲,也应该是相互之间保持……”   剽悍的耿妹子一口打断:“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叫夫!男人都是心花花,狐狸精一勾就跑了,老狐狸精更要防范!”   于是这方面觉得问心无愧更有些无奈的石涧仁只好带着耿海燕一起到洪巧云的画室去,当然他的潜意识可能也有点想要说明自己跟那位女老师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的态度,对旁的不认识学生老师不稀得解释这个,对自己的朋友,石涧仁是无心隐瞒的。   结果好像昨天还跟美艳****老师走在一起的那个年轻模特,今天身边居然跟着另外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小姑娘!   这是下午上课时候大量美术学院学生在校园大道上看见的一幕。   虽然看上去耿海燕穿着打扮还稍显土气,但俏丽丰盈的青春无敌啊,鸡冠子翘起来发型虽然有点俗气,身上的人造革红皮毛领衣服更显恶俗,但脸蛋丰盈得好像随手就能掐出水来,肉肉的还有酒窝,偶尔眯眯眼还很有种城里人说的迷蒙美,个头不高但紧绷的牛仔裤屁股翘翘,再双手紧紧抱住石涧仁的手臂在圆鼓鼓的胸口上,痴缠亲昵的姿态一目了然让好些个男学生都忍不住腹诽:“狗x的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如果说那高高在上的著名女画家跟他传出那么多不堪的话题,有人还能酸溜溜的说他是恋母情结,贪食贪钱不顾年龄差距当小白脸,有钱有地位的女老师是各取所需,现在却又能勾搭上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真是让人眼红得要命!   而且有心人甚至发现这小子居然还带着小姑娘去了洪巧云的画室!   这是要大小通吃的节奏么!   很多人脑海里飘过的都是这样情节!   石涧仁熟视无睹,只是偶然看见之前杨泽林班上的那些学生也在路上匆匆相遇,特别多看了几眼对方的表情,算是观察一下事发以后对方这些学生的态度,结果那个赵倩跟几个女学生的目光在耿海燕脸上飞快掠过,然后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跑了。   女孩儿的第六感是神奇的,耿海燕立刻有些狐疑的把目光追过去:“那……几个女学生认识你?”   石涧仁点点头:“都是杨老师班上的学生。”   耿海燕更细致些:“你喜欢她们那种衣服?”   石涧仁这才懵懂的回头看一眼,全都是略显拖拉的那种艺术风打扮,还没看清楚就被耿妹子不满的伸手把头扭回来:“你怎么这样!走在路上就去东张西望看别的女娃!”   收回目光的年轻人无奈:“你不说,我根本就没看她们穿什么……”   结果走到运动场边有些偏僻的那片仓库画室,耿海燕顿时有些笃定:“看来阿光说你被这边的学生妹子迷花了眼,我看就是!”   相比那些刚开始苦苦求学还指望家里给生活费的低年级女生,戴望舒这些早就跟社会接轨的研究生已经能跟着老师有不少赚钱的机会,穿着打扮化妆之类更显时髦,就算戴着围裙或者袖套,一个个看着绝对是有气质的,起码是耿海燕不太明白,但她身上绝对没有的那种文艺范儿。   当然穿着一身白色泡泡裙,跟个长公主一样站在其中的洪巧云气质最为浓厚,这让在码头从来都不怯场的耿妹子难免有点相形见惭。   就算不懂什么打扮才叫品味,但气场这种东西还是有压力感的。   ; 060、什么都是套路!      按照洪巧云给石涧仁透露的商业信息,她这一年光是画作的商业销售都能在上百万元纯利,更不用说别的奖项和正规渠道的画廊艺术品买卖,虽然红起来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但怎么也算是一富婆了。   不过却没有市面上那些大老板的气派,因为说到底她还是个手艺人,是通过绘画这门手艺的独特性在赚钱,和工商业那种成规模讲究管理和经营的富豪老板们有很大区别,所以听见石涧仁这棒棒和码头小妹捣鼓的盒饭生意,居然没半点鄙夷,勾勾手指带着这俩往那聊天的角落走。   这会儿就看得出来石涧仁的淡然是真实的,而耿妹子更多是色厉内茬,对于不熟悉的环境和时髦女学生们的眼光,手上抓紧了石涧仁的臂膀。   转过那几个大陶土罐装饰的绿色植物,洪巧云却没在那桌椅角落停留,而是撩开了墙后面一个帘子,石涧仁见过女学生们叽叽喳喳结伴去后面上卫生间,结果跟着洪巧云的手势一看,剩下小半个仓库里面堆满了画幅杂物,原来这间偌大的仓库当时可能二八分的中间起了堵墙,后面不光是卫生间洗手台还用来堆放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毕竟外面那个很有气势的画室经常也有客户画商来商谈,总要有些遮掩。   洪巧云指着那边墙上的大卷帘门墙角一个煤气罐跟简易灶:“喏,本来我是打算告诉你,你在画幅上写的那几笔书法打算收多少钱,我就以这个名义给你投资做事,现在听了你这个主意,这里给你吧,小姑娘顺便把********也做了,以后你们进出就在那卷帘门,还要添置什么东西,这里要怎么打理,都算是给我们搞厨房的费用,我结账,行不行?”   对比一下就知道小姑娘和成熟女性的差别不光是在身体和面容上,石涧仁没有假清高的拒绝,其实说到底布衣谋士最擅长的就是借势,跟随明主不也是在利用明主的资源实现自己的抱负么,从内心来说并不拒绝外界的帮助,特别是这样煞费苦心避免有施舍成分的帮助,先迈步过去拉开那明显是刚刚才打开过的卷帘门,唰的一声让外面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洪巧云还在转头调笑小姑娘:“这个工作环境够不够?干脆住过来,让他再给你搭个洗澡间卧室?”   强烈的阳光下,才能看清那燃气罐和简易灶都锈得多久没用过了,但台阶找得好,所以石涧仁点点头:“谢谢洪老师了,从今天开始画室的饭菜就我们包了,也许没外面的饭馆手艺好,但一定让各位吃饱吃满意。”   洪巧云只是清淡的笑笑摇手指:“我得占股份。”   耿妹子立刻跳起来:“什么?!就这么个屁大的摊子你还要分什么份子钱?你也太不要脸了!”   洪巧云撇嘴:“我不分钱,但就得当股东,挂名的都行,毕竟是在我的地盘上,以后要是他改做别的我跟着一样当股东,好不好?”眼睛却是对着石涧仁说的,还笑眯眯的眨巴眼,还别说,她眼角本来就长,也许是石涧仁说的孤相,但也有媚气,怪不得以前屡屡得手。   石涧仁读得懂她的意思,看好自己并不是这一个盒饭摊子的未来,希望能相互达成关系,或者换个不那么功利的说法,就是要借着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所以点点头:“那行,我们就开始弄了,耿妹子你先去菜市场买东西,选好了放一起,待会儿我过来挑,现在我做清洁把这里收拾出来。”   耿海燕犹豫了一下,拿出那个移动电话示意:“洪老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过来。”现在开来电显示号码要钱,她还舍不得。   洪巧云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移动电话、画室和我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有,记住以后叫我云姐,她们都是这么叫的。”   耿海燕撇了撇嘴显然表达没喊洪阿姨算不错了,转身就走,洪巧云还是笑嘻嘻的叫住她:“从卷帘门这边出去,顺着这一排仓库出去就是菜市场,不用到校园大门那边去兜一圈!”还给石涧仁解释:“这个仓库本来就是外面市场的,经营不善倒闭了,结果学校的老师们陆陆续续把仓库租下来做画室成了气候,学院方面才全面租赁成艺术仓库基地,在这边围墙开了个到校内的门,其实大门那边就在菜市场。”   石涧仁算是意外的惊喜:“哦?那以后无论是采购,还是把饭菜往外面送出去,都方便很多哦!”   耿海燕再看看完全能够掌控谈话局面的洪巧云,咬咬嘴皮,却还是继续顺着来路走出校园去,有点使性子的味道。   洪巧云就看着,直到那小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抱着手臂开口:“这小姑娘脾气可不好,如果真是你女朋友,以后麻烦很多。”   石涧仁只摇摇头,不解释私人问题。   洪巧云却好奇:“但是她却跟我一样,有很好的眼光看出了你未来不错,这点就比绝大多数人厉害了。”   石涧仁不谦虚:“我也觉得我未来一定会很不错。”   洪巧云笑:“三十四岁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该怎么做,既然看好你,如果很难在男女关系上把握好这种自信,就会摆正自己的位置,退而求其次的要以合作投资者的身份介入你的未来,怎么样?”   靠在门框边还顺口解释自己的投资作风:“我只会画画,不懂经济,也不懂投资,更信不过什么经纪人、投资公司,所以我一贯以来都是把自己的收入分成各种各样的股份,投资到从饭馆到广告公司、装修公司之类的项目上,很多,还专门雇了个会计帮我审核那些账目的真假,凡是经营良好的都会持续投入,一旦偷奸耍滑想坑我的,就立刻把投资收回来,或者彻底放弃,所以这几年来的收益还不错。”   石涧仁想了想居然说:“这个会计要是坑你,那你就比较惨了,有机会带我跟他见见面。”   洪巧云喜笑颜开:“那就说定了,以后你也要好好帮我的忙!”   石涧仁已经开始撩起袖子搬动后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心待我的我自然真心相待,对我来说,财富或者权势并不是最终的目标,我只想在这短短几十年的生活里体验更多的东西,包括友情。”   洪巧云从架子上抓下一双线绒工作手套扔过去:“注意保护好手,你手指蛮好看的……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底气,只想不顾一切的出头,可现在……也许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我居然会觉得是我在仰望你,可你才十九岁,还一无所有。”   戴好手套搬动煤气罐的年轻人笑着咧开一口白牙:“莫欺少年穷,我一定会努力,达成你这个希望。”   洪巧云多心思灵动的,巧笑嫣然:“那就当成约定了,我要一直都看着!”   比起耿妹子总是奋不顾身的贴身肉搏,洪巧云这太极推手玩得可就高明多了。   ; 061、快点来看热闹啊!   事实证明这个阶段,棒棒比布衣更有用。   石涧仁花了两个多小时,把后面库房里的画框杂物整理出来,倒也不用丢弃,比较整齐的码放在旁边,用几个纸箱子、木框和废画板搭起一个简陋的大台子,这就是未来的厨师操作台,画室里的女人都擅长用钉子榔头绷画布开油料罐,所以工具什么的也不缺,顺便修好那个锈迹斑斑的简易灶,最后出门时琢磨着再重新拉个气罐来就差不多能开火了,毕竟在这都是艺术家画室的仓库区里烧木柴也不是那么回事。   结果提着乌木棍刚走出去二三十米,洪巧云追着挥舞那小巧的电话过来:“小妹子打电话来,说有人找上她的麻烦!”不擅长运动的她明显气喘吁吁。   石涧仁稍微着急了半秒钟,刚转过身就恢复了镇定,让匆匆跟上他的洪巧云奇怪:“你不着急?”   年轻人眨巴眼睛:“哦,如果是你遇见这样的事情可能我还会着急,她么……不欺负别人就算好了。”   本来好端端的一句话区分了两位女性的性格差别,但在三十四岁的熟女耳中就说不出的撩人,眼波流动的娇嗔:“就知道说好听的!”   石涧仁纳闷这话又没什么错,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确实近,老式的斜顶仓库左右长排一直出去,有些画室门口还挂着画家名号或者工作室名称,在这里走动的人不多,起码都得是老师或者高材生,有些门口还停着车,洪巧云心态也放松:“喜欢开车不?去学个车本吧,我去买个车来用,我一直都只喜欢坐车不喜欢开车,现在这也算是一种技能了,趁早学。”越说越有兴致:“对!你觉得买个什么车好?”   没想到年轻的布衣居然回答:“我也习惯坐车……不过这学车多少钱?”他还是对这样现代化的东西很感兴趣,从报纸上看见这都是新世纪的三大必备技能之一,自己不会外语,电脑现在还没来得及学,驾驶车好像真的可以试试。   洪巧云几乎把解救小姑娘的事情都抛到脑后,马上拨打电话咨询出结果:“便宜,一千五,我已经叫人给你报名了。”   石涧仁吃惊:“这么多钱?”   洪巧云轻松:“我问了老王,你那四个字卖了六百二,我厚脸皮还是按照这个价格,一首《过零丁洋》题字,8000多块回头把这钱扣出来就是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成名书画家似乎按照幅面或者字数来算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但石涧仁当时不过是为了岔开话题随便找的由头,这会儿也有点感激对方的不着痕迹资助:“行!会让你对得起这份投资。”   洪巧云却笑笑:“我更希望是感情投资,不用论钱。”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出了那工厂一般的库房大门,确实就在菜市场边的路口,洪巧云还指方位:“她……好像说在后面,卖花椒什么的地方。”   市里面的菜市场现在一般都在大楼底部,上面是满满的住宅单元,两人顺着后面满是污水横流的各种水产肉铺间走过去,穿着华丽的洪巧云很得周围那些女人的目光,男人就更热烈了,不过她却熟视无睹,也很习惯:“小时候我家条件也很差,是在一个破产工厂长大的下岗职工家庭,这都不算啥。”   石涧仁认可的点点头:“所以你才有不顾一切都要往上出头的强烈欲望,也所以现在你成功以后才这么强势。”   洪巧云不满:“你不觉得最近我穿衣服都没有再朝着强势的风格去了?看看!你看都没看清楚!”   这还不强势?石涧仁只好瞥两眼:“我对衣服没研究……”说完就看见前面聚集了一大堆人,心里多少还是咯噔一下,连忙大步流星的跑过去,近了果然立刻听见耿妹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叫骂过来:“你仙人板板哦,几副酸批壳掉的颜色敢在老子面前妖精妖怪?!老子给你们说,莫看到妹儿我乖,就敢来口水滴答的估吃霸赊!老子不得虚……仙人板板的……妹儿我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们还在学堂流清鼻涕,屁眼上的……”   泼辣连贯甚至有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带着不少连石涧仁都不算完全明白的本土方言,却脆生生的好像连珠炮,颇具韵律感,让石涧仁这书呆子居然摇头晃脑的感知一下平仄才又听见耿妹子一声尖叫,引得周围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都在躲避这尖叫对耳膜的伤害!   石涧仁赶紧挤上前去,从人缝中终于看见让他有些惊讶的场面,居然是那个被开除留校察看的王凯跟几个年轻人围住了耿妹子,其中一个估计是被骂得恼羞成怒的年轻男子正在伸手,却被张牙舞爪的耿妹子在脸上手臂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来,正在放开嗓子惊叫非礼的小姑娘其实却不慌不忙的抓着旁边的东西,看起来马上就要展开又一轮的攻势!   看看这周围已经乱作一团的地面,显然打闹纠缠都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想着耿妹子单独面对自己惹来的麻烦,石涧仁有些懊恼刚才过来的怠慢,立刻大喝一声就提着乌木棍站出来:“还是不是男人!几个人欺负小姑娘算什么!”   市井之间多的是看热闹,居然就没有半个人伸手,不过看耿妹子的游刃有余应对,纵然有几个年轻菜贩小伙子跃跃欲试,也被衣着光鲜的大学生们给压制住了,现在看见居然是这么个棒棒跳出来,周围很有几个人在惋惜!   但更多人是充满了增强的围观精神,纷纷立刻闪开给石涧仁周边腾出地方,让他可以单独面对对方。   纵然从古往今来的各种文献里对这种国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恶习很有体会,这会儿石涧仁还是有些哂然,当然他那忧国忧民的讪笑在对方眼里就是挑衅的冷笑,王凯脸上几乎瞬间暴怒:“就是这个x*妈*的……”说完就从腰间居然猛的拔出一柄家伙事就朝着石涧仁扑过来!   场面再次哄然一下升级,站在白色水泥瓷砖卖菜台子上的围观者立刻庆幸自己找了个好位置,而站在菜市场特有乱糟糟地面上的人连忙后退免得被殃及池鱼,但更多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转头呼朋唤友:“快点!打起来了!”   的确是打起来了,以石涧仁一贯以来的泰然处之,就算他受到的从小教育都是劳心不劳力,堂堂谋士布衣怎么还需要跟别人斯文扫地的乱打一气?这会儿也容不得他躲闪,因为耿妹子从看见对方几个人气势汹汹立刻朝这边围过来,反而扔下手里的东西,像个野猫一样疯狂的朝着面前的人扑过去,试图尽量拉拽住其中的两三个!   这傻姑娘,一心只想帮自己的男人分担啊!   看着对方后面的男子已经跟耿妹子纠缠在一起动手,石涧仁再温吞,也不得不动手了!   只是他的动手方式跟别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 062、不是不打,而是不屑于打乱吠的狗   也许在谋士的眼里,使用武力始终都是下乘,不战而屈人之兵始终是下意识的追求。   石涧仁的反应竟然是把乌木棍抄在手里,飞快的把身边任何能看见的青菜、莲藕、西红柿……各种蔬菜瓜果,甚至装这些东西的篮筐挑拨过去,金箍棒似的棍子拿在手里拨弄起来动作极快,不需要多精确,有些甚至直接成片的泼洒过去,立刻形成铺天盖地的分散注意力!   如果这是个声东击西或者瞒天过海,他也应该趁着机会扑上去殴打,却没曾想这年轻人单手抄棍拨弄的同时继续后退,左手开始抓着鸡蛋、土豆等有点分量的圆球状精准的砸过去!   青菜、海带在明晃晃白炽灯的菜市场里面如同天女散花,遮挡的是目光,颇为恼怒的王凯等人正在伸手拨开东西,口中不干不净的叫骂着,却突如其来的就被鸡蛋在脸上砸开花,等洋葱、土豆之类的大块头砸在脸上,胸口,那分量还是很疼的!   显然就是奔着石涧仁而来的王凯不管不顾,嘶吼着冲在前面,脸上绽开的蛋清蛋黄显得无比可笑,而后面却有两个年轻人恼怒抓着周围能捡起来的类似物品还击!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个远战近攻还蛮靠谱的战术,但却忘记了他们几个把耿妹子挤在了角落,石涧仁砸过去的东西后面就是墙角的摊位,而这边他可是从大堆人群里面挤出来的!   只要石涧仁一躲闪,东西都砸到旁人身上了。   场面顿时又一次随着东西飞舞大乱!   而这个时候,石涧仁依旧是且战且退,把对方的人数优势拉得极开,眼见着只有王凯冲到自己面前了,确认对方手里是根拴着链子的木棍,他才堪堪停下脚步利用对方的身形躲避飞来的东西:“你确认要跟我再折腾,直到这个留校察看都没有了?”   说这话的时候,右手的乌木棍就那么敏捷又准确的在对方小腿上一点!   可能所有人脑海中军师的印象都应该是文质彬彬拿着羽毛扇的文官智者模样吧,其实从古至今有相当比例的谋士,特别是出身贫寒的布衣,大多先得是仗剑行天下的游侠儿!   越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些奔走四方追寻明主,找到天下安宁之道的布衣谋士们,就越需要有点防身之技,对于一个从孩童时期就开始朝着最完美谋士培养的年轻人,还有什么比练点功夫更能消耗青春期精力呢?   所以说石涧仁对洪巧云用棍子打他有点似曾相识呢,无数个清晨晚上,山巅之上的破庙边,研习兵书相术烦腻的石涧仁同样是在老头子的棍子敲打下演武的!   稳准狠的就是这么一击,让有些鲁莽的王凯脚下一软扑倒在地,这时候的石涧仁却没了温吞的躲闪,突然兔起鹘落般迅猛扑上去,用膝盖和手里的乌木棍一下就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好了!你们如果不到此为止,待会儿肯定都要一起去见警察了!”话音刚落,手上一拉,一枚鸡蛋就正正的砸在了王凯脸上!   刚才还愤怒得有些扭曲的脸上现在极为可笑的再挂上蛋黄蛋清!   石涧仁已经轻巧的用左手手肘锁住对方的脖子站起来,一百多斤的年轻人在成天下力搬运的棒棒手里也没那么沉重:“够了!他已经被开除留校察看了,你们真的非要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让他被开除?”   那几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在这大喊声中,更有可能是看见王凯已经被对方控制住了的无可奈何,口中虽然怒骂着,但却真的停下手来,耿妹子见机立刻跳开,跳踩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跑过来躲在石涧仁身后告状:“我正说要给你打电话来买东西,结果他们就找过来,那个,那个红衣服说看见我跟你一起的,他们就非要我把你叫出来……所以后来我就没打电话了!”转脸对王凯就没好气,伸腿就踢对方小腿骨:“狗*日*的……我男人也是你敢惹的……”   石涧仁却敏捷的一下松开了王凯推开:“冷静下来没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再闹你连大学都读不成了。”从这个很仰慕高等学府的山间少年固有思维来说,始终认为被剥夺大学学籍是个很悲惨的事情。   让人意外的却是对方根本没有把这个什么大学看在眼里,两眼通红得有些暴躁又偏执的疯狂再冲过来,手里那石涧仁不怎么熟悉的双节棍再次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不读就不读!老子的面子都丢光了,卧槽你……”   这次石涧仁没让对方骂出来了,直接一棍抽在那膝盖下方一寸的地方,又痛又麻的剧烈感受让对方应声下跪!左手还顺便抓了个卷心白菜猛击在王凯的脸上堵住了污言秽语,再加上重重的一脚踩在对方背上,棍头打在王凯手腕,击落了那个双节棍朗声对着跃跃欲试又要一起冲过来的其他年轻人:“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我说过我很擅长打斗,如果你们也想落得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那就上来试试!”   说完更不客气的直接把脚掌移到王凯头上猛踩一脚,让对方的脸直接就埋在满是污水菜叶的地上!   刚要恶声痛骂的王凯整张脸都撞在水磨石脏污地面上!   发出让人牙紧的嘭一声闷响!   这让躲在他身后的耿海燕都有些惊呆了,一贯以为自己看中的男人哪点都好,就是有点磨叽不血性,却没想到他动起手来也这么干净利落,还绝对的狠辣!   结果这种狠辣真的一下就镇住了对面的年轻人,除了有一个还在骂骂咧咧,其他几人的眼神明显散乱。   石涧仁当然都看在眼里,快刀斩乱麻:“如果你们现在就把这个家伙带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然我就报警或者通知学校,你们这是在报复打击!”   周围的人简直是看得大呼过瘾,不过短短一二十秒的动作而已,这个年轻人的生猛干脆太出人意料了。   而这时,气喘吁吁的洪巧云才勉强从人群分开,满脸惊讶:“学……学生?你们是哪个系的?”手里立刻翻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号码。   连她都出来了,那个红衣服的年轻人显然认出来,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跑,还是他旁边一个家伙拉住低语两句,几个年轻人才嚅嚅着过来拉王凯,石涧仁松开了脚把一脸屈辱悲愤得要死的家伙松开,但棍子头依旧压在对方肩膀上:“跑了穿红衣服那个我认得是王凯的同学,你们虽然面生但显然是跟着他来找我寻仇的,这个局面难道还要我来赔偿?”   很显然之前耿妹子就没少掀翻菜篮子,现在大打出手以后更是乱七八糟的起码有近十个摊子被掀翻了,虽然不是菜蔬瓜果都毁掉了,但散落一地,总要有个交代。   几个年轻人脖子一梗本来正要分辩,却听见洪巧云已经打通了电话:“保卫科么?你们最近处理那个学生,开除留校察看的那个……怎么纠集了一批校外人员又来寻衅滋事了……马上报警!”   话说这年头除非是横到无法无天,只要听见警察来了,这几个年轻人立刻就跟刚才那红衣服一样掉头就跑,连王凯都不顾了!   石涧仁看着终于一脸惊愕脏乱得看不到表情的王凯,这时候才松开棍子头拍在对方脸上:“赔钱,不然你等着看警察来了,到底是谁的错!”   也许是他太过轻蔑的用棍子头在对方脸上拍打的动作,终于让王凯意识到这个他从来都瞧不起的棒棒模特可能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加让他清醒的就是他现在躺在一片污秽的地上,周围所有的眼光都是看弱者的表情,才让他终于认识到这个现实!   打是打不过的,看看那站在后面的洪巧云……斗关系?应该也很渺茫吧?!   ; 063、鸡毛蒜皮见真章   当机立断,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才是石涧仁认同的处世之道。   不打是这个目的,现在打同样是这个目的。   直到王凯乖乖的从裤兜里摸出来几张红色钞票,石涧仁才让他走了。   耿海燕眼睛里都闪闪发亮变小星星了,原来自己喜欢的男人还能这么霸气?   石涧仁却瞬间收起那故意的恶狠狠,有些无奈的对周围围观人群:“哪几位的菜摊子,来算算钱……”转头跟洪巧云对了对眼。   一身漂亮波西米亚风格白色泡泡裙的女老师终于缓过气来,笑着放下电话:“知道……吓唬小孩儿的。”其实屏幕上还是已经把报警的电话号码拨好,随时可能打出去。   这跟聪慧的人打交道就是轻松,石涧仁终于笑着树了个大拇指,在耿海燕的眼里又冒星星:“好帅!在码头上你怎么从来都是温吞吞的?”   洪巧云走上来也有点惊讶:“真的没想到该动手的时候,你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打到沟里去的那种,有点颠覆我的认知哦?”   石涧仁无可奈何:“码头上我有必要跟无知的人计较么,洪老师,我现在对你们美术学院的大学生智商感到很不看好啊。”   洪巧云不维护自己的工作单位:“现在的小孩儿都是家里宠着捧在手心长大的,骄横跋扈得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他们转,这叫情商不足,走吧……钱够不够,不够我来补。”她是没买过菜,对这个没有估量概念,只是觉得到处乱作一团太糟糕。   耿妹子却跳出去一把接过石涧仁手里的钱:“这西红柿是你的?这些拣给我,还有你的鸡蛋,总不能全都算作损坏了,而且你这个是养鸡场的蛋,便宜点我知道市里面批发市场进价多少钱,这些剩下的给我,还有这些土豆,给了钱就都是我的了,我要带走……”   在她手里断断是吃不了亏的,既然都是赔了钱的,那这些东西自家就能拿走,等于是打了人家一顿还得掏钱给她买菜,最后找来两个大箩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肉菜装进去,石涧仁连忙恢复一个棒棒的本职工作,洪巧云就笑眯眯的站在那看,可能艺术家的脑子都不太一样,她就当是在采风感受生活了。   最后石涧仁卖力的挑着一担东西,耿妹子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个猕猴桃来,蹦蹦跳跳的在旁边细心剥了皮给他吃,石涧仁觉得在街上这样的行为有伤风化,耿妹子却执拗的一定要塞他嘴里,挑着几十斤的东西,他还真灵活不过小姑娘。   洪巧云还是背着手笑眯眯的跟在后面看,眼神还多充满观赏态度的。   煤气罐不用自己去搬,现在打个电话就有人用摩托车送过来,于是稍微整理一下,回到卷帘门里,耿海燕就指挥着石涧仁洗菜淘米,自己更是摘、切、炒、煮,动作麻溜的立刻操办起来,洪巧云开始还习惯性的打算叫石涧仁旁观,这些打下手的事情花钱雇个帮工就是了,却看见石涧仁干得乐在其中,她就没说话了,总之一下午都不务正业的没画一笔画,都靠在门边看小年轻一穷二白的奋斗。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也许洪巧云觉得很麻烦的事情,可能找个正规厨师也会觉得这没有那没有很不方便,耿妹子却因陋就简习惯了,蹲在角落用供气不畅的旧炉灶都能燃起一尺多高火焰娴熟的翻炒,到了五点过,果然已经炒了两荤两素四盆菜,因为是试着搞,分量不算很多,拿保鲜膜蒙在新买的不锈钢盆上,再蒸的一大锅饭收拾好,就让石涧仁挑着出去卖饭了!   洪巧云又想兴致勃勃的跟着去看,耿妹子没好气的给她和几个女研究生都用盘子装好了饭菜才跟上:“您再去了,我们这饭菜还能怎么卖?”   戴望舒带头过来好奇的尝了尝,小惊喜:“味道很不错啊!蛮香的!”   撇开客气的成分,其实最主要还是应该对食堂里面的饭菜吃腻了,加上食堂想吃个四菜一饭可不那么容易,学生能阔绰点一荤一素都难得了。   洪巧云也顺口吃了两勺,还是偷偷跟着去了,主要是对石涧仁这种态度好奇。   结果踌躇满志的俩小年轻一上阵就挨了闷棍!   耿妹子的所有食店经验都来自于码头,专门研究如何观人相面的石涧仁对现代大学生的认知可能还不如耿海燕,从他对王凯前面一直忍耐,到最后实在是发现对方骄躁易怒到不可教也,才痛下狠手就看得出来,山里来的他还需要再磨砺,毕竟他曾经学习的除了观相,就全都是宏观大策略的手笔,这样鸡毛蒜皮的街头小事必须从头学起。   起码这大学校园里面怎么可能随便就让两个年轻人来卖饭菜?刚刚挑到食堂门口,耿妹子正准备开始叫卖五块钱一份的盒饭,人家食堂里的员工和保安立刻就来把他们撵走,要不是石涧仁已经两三次跟保安人员打交道,人家起码跟他有点脸熟,而且知道背后王汝南跟洪巧云和他多少有些关系,肯定当场就把“违章工具”全部收缴了。   石涧仁也意识到这似乎有点违反大学校园的规章制度,和耿妹子打算私下塞点钱换取在食堂门口摆摊不同,他选择出去,挑着沉重的担子到校门外面去,就把摊子摆在校门外的路沿上,早晨他就是在这里观察到大量进出学生的,平时也有很多学生早就吃腻了食堂里面的饭菜,到校门口的各种饭馆里面来就餐,这些生意火爆的饭馆分一杯羹应该不难吧?   现实再次给了两位菜鸟重重的一击,俏丽可人的耿妹子使劲浑身解数叫卖,都只有寥寥三五个原本去食堂的男学生,拿着饭盆来端了饭菜走,可那眼神分明就是一直挂在耿妹子身上,根本不在乎吃的是什么。   这让杵着乌木棍在旁边专心观察的石涧仁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耿海燕嗓子有点嘶哑,闷闷不乐又怕自己的不高兴影响了男人的情绪,正挤出点笑容打算过去逗石涧仁开心,就听见自己兜里的移动电话响了。   其实周围远远看着的大学生还是不少,有些惊讶的看见这俩买饭菜的居然摸出个大哥大来!   现在学生中间拿移动电话都是极少数,在经济条件比普通大学好得多的美术学院有移动电话的比例也十分之一左右吧,这玩意儿还属于比较富裕的显摆东西,有没有搞错啊!   耿妹子拿着移动电话心里又有些底气了,不过电话却是洪巧云打过来的:“叫阿仁收了吧,趁着还没冷挑回来,你们这样不会有人买的!”   石耿盒饭的第一次上市就以失败而告终了。   ; 064、真是做大做强的路子?      洪巧云是用笑脸来迎接垂头丧气的俩年轻人:“哟!阿仁,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呢,原来这么个小事情你都不能搞定啊!”   石涧仁倒是不气馁:“饭菜没有问题,应该是有什么环节出了岔子。”   洪巧云跟在盒饭挑子旁边没避嫌的意思,催促石涧仁脚步加快点,自己开始打电话:“老潘!吃饭没?不是……不是请你吃饭,下午看见你画室好些学生在忙,要不要盒饭,我这边有个朋友正好可以送过来……给钱!当然要给钱,便宜,六块一份!好!八份啊……”   “老罗,你那雕塑工场的工人学生吃饭了没,不是请你吃饭!我有一朋友……”   石涧仁反应还是快,转头给耿妹子小声:“你去外面赶紧买那种一次性饭盒进来,马上拿回去我们装了给人送过去!”耿妹子再看两眼洪巧云,没什么喜色的跑了。   打了一圈电话下来,洪巧云就得意:“这里起码就有三四十份了,就算卖不完也剩不了多少,怎么样?”   石涧仁探讨成败点:“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准备一次性饭盒,都是要学生们自己带着饭盒饭盆来打,这样很不方便?”   洪巧云莫测高深的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可能你俩都从来没有念过大学,无法体会到大学生的心理,起码我刚才远远的躲在收发室旁边看你们摆在路边的饭菜,我是肯定不会买来吃的!”   石涧仁还专心的想了想,要不是挑着担子差点拍自己的腿:“卫生!感觉很不卫生对不对?以前我们在码头习惯了,脏点乱点也无所谓,但是在这里路边就给人感觉很不卫生!”   洪巧云嘿嘿:“一半一半,还很没有面子!”   面子,这是石涧仁今天听见第二次了,王凯骄横莽撞的根本原因就是觉得伤了他的面子,而现在这些大学生不愿意来吃这个快餐盒饭,还是因为面子?   石涧仁自己是没有多少面子观念的,宠辱不惊是布衣谋士的基本素养,可以说他选择当棒棒,在街头卖饭都更多是故意来磨砺自己的心性,只有浑然不把外界的嘲笑辱骂放在心头,或者说能娴熟的把自己那张二皮脸扔在地上随便踩,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做出冷静正确的判断,心浮气躁几乎是谋士的大忌。   所以当模特的第一天,算是深受传统思想荼毒的他,难得有些难堪的场面。   而显然他低估了这些同龄人对面子的重视程度远超自己。   洪巧云指着周围那些衣着光鲜的学生:“来自农村、穷困家庭的学生就算节衣缩食都要给自己弄一身漂亮的衣服,崭新的运动鞋,你看看现在有钱的买移动电话,钱少的起码也要挂个传呼机,学生之间的攀比、拜金程度是越来越严重,中国人本来就好面子,你还堂而皇之的把个快餐盒饭端在美术学院大门口对面去卖,你让这些学生拿着个饭盆到你那破担子边盛饭菜,看着不是跟叫花子一样,谁愿意去买?”   石涧仁认真的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有这个道理。”   洪巧云难得能在这种事情上有点见解:“我也是从穷学生过来的,自然明白这种心理,越是穷过就越不敢露怯,所以说你要么盘个门面来装修得干净堂皇,要么就……就好像搞个快餐车?大篷车那种,我在国外看见过,买个小货车,把盒饭什么的都装在后面,掀开厢门就能卖!”越说越兴奋:“这个事情是能做大做强的,我记得好像香港有个盒饭女王,专门搞一个公司做盒饭,在公司规模化的把盒饭做好,然后用各种货车送到工地上面去,一年能做上千万呢,我去给你买个车,哈哈,我还能在车厢上画画!”   石涧仁却摇头:“我的目的并不是开个快餐店能赚多少钱。”   洪巧云好奇:“那为什么?”   石涧仁嘿嘿笑,洪巧云更好奇:“说嘛!我知道你是胸有大志,还满以为你是准备从小事做起,开这么个店慢慢把事业做大呢!”   石涧仁还是摇头,却拿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其实我觉得你刚才的处理办法才是最好的,送货上门,你看看这些画室、工场里面这么多人,还有学生宿舍,不许我在食堂门口叫卖,但是打电话给我要求送过去,总可以吧?”   洪巧云比他更了解学生,击掌叫好:“对啊!现在的大学生懒得要命,特别是好多学生现在都开始买电脑,你不知道他们那些在外面租住房里面打游戏、做设计的,几乎可以几天几夜不出门,成天都吃方便面,走进那些屋里,全都是那股味儿!哈哈!寝室和仓库画室都是有电话的,对……有门!有门!”   石涧仁还颠了颠自己肩头的担子:“我之前在码头上琢磨出来的也是这个道儿,送货上门,这一回要好好做扎实了,让耿妹子真正的体会到做正事把聪明用对地方,有多大的好处。”   洪巧云听了,有些美目闪烁,成熟如她,好像摸到点石涧仁做这个的目的了。   理清了思路就立刻开始改变,洪巧云比之前更积极的试着帮忙,石涧仁并不反感她这种参与,只是对她大笔一挥的业务不专注跑来捣鼓这种小事情有些好笑。   洪巧云鄙夷:“你来做同一件事十多二十年,而且现在看不到什么新鲜苗头的日复一日,有什么意思?早就觉得很无趣了!”   好吧,成功人士那种寂寞如雪的心态,布衣谋士也是学习过的,石涧仁表示了理解。   但是有这么一位著名女画家的参与,事情肯定稍微有点不同。   耿妹子提着一大叠一次性饭盒跟筷子回来:“有点贵,直接找人家饭馆买的,明天你去批发市场买……”   石涧仁点点头就开始分装饭菜,两人忙碌的时候,洪巧云已经叫戴望舒去架子上翻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上半年去香港买的,现在国外很多商务活动都需要带着这个,我也去买了个,虽然不太会用……”   但是她会指挥啊,几个女研究生被叫过来,有人稍微会用点文字和图像处理软件,就在电脑上制作出“阿仁快餐”的宣传单来!   就算这几位都是学油画绘画的,对平面设计的审美也不差,随便这么排列一下都比石涧仁这种外行弄得美观,简单介绍一下两荤两素六元一份的价位跟电话号码之后,强调每天都有菜品翻新,然后找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居然是个热升华打印机,在石涧仁颇有些叹为观止的讶异下,就打印出一份份b5大小彩色宣传单来,急急忙忙的带着跟新分装好的盒饭一起送到周围的画室里去。   果然这样送货上门的盒饭得到的只有热烈欢迎,狼吞虎咽又重新投入工作的年轻人们纷纷表示明天中午晚上一定会再打电话过来订餐。   等石涧仁怀揣几百块钱回到卷帘门这边的时候,两张半开画纸用五颜六色的颜料勾勒出宣传海报摆在桌上,要他立刻拿到食堂外面和男生宿舍楼下宣传栏去张贴,上面洪巧云亲手画的食客端着盒饭大快朵颐图案,让女研究生们笑称这俩张海报估计单独拿去卖钱也是可以值好多盒饭的,然后等她们收工回女生宿舍的时候又带上一叠刚打印出来的宣传单,说会带回去男女寝室发放。   就这么简单,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刚过,耿妹子的移动电话就烫得没有停过,一个电话五毛钱其实只说了一两句话,随之而来的一百多个盒饭累得石涧仁和她接近两点歇工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努力是必须的,但如果找对了努力的方向,才是事半功倍。   ; 065、郎心如铁是要遭天谴的   连洪巧云都有些低估了现在大学生的懒惰。   那些在老师画室工场里面赚钱的尖子生还是少数,大量的学生居然就呆在宿舍里等着饭菜送到手边,据送饭上门的石涧仁说,其中有些学生甚至是躺在床上,连上午的课程都旷过去,真是跟旧社会的地主少爷日子都差不多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好面子也就罢了,为什么好不容易考上这样的大学,有这么重要的学习机会,却完全不认真学习呢。”   山里来的年轻人,对大学校园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就算骨子里非常自信自己拥有经邦纬国的才能,但也清楚自己的才能好像有点不合时宜,起码在现今这个社会,有些才能真的没太大用处,所以对知识文化的圣地是相当崇敬的,这也是他愿意离开码头,到这里来闯荡的主要原因,第一次进到大学生寝室零距离接触的结果让他更加失望。   洪巧云讥笑一下:“都是些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家里爹妈不是疼就是望子成龙的管着,突然一下来到大学,完全得靠自觉性来学习,自然有不少人就松懈下来,可以说美术学院还算好点的,毕竟学的东西讲究个天分,能考进来的多少也爱好这东西,毕业也算是一门手艺,听说那些大型综合大学里面浑浑噩噩读了四年大学完全荒废掉的不在少数。”   忙碌完以后,耿海燕执意要求石涧仁坐在大门边晒太阳休息,自己来收拾剩下的锅碗瓢盆,对洪巧云和石涧仁的对话不以为然的打断:“晚上……还是这么送?今天有些电话打来问能不能送到外面他们租的那些房子去,我都说我们的盒饭送完了。”   石涧仁端着茶杯,靠在卷帘门边就完全是个逆光剪影,洪巧云还顺手拿了个速写本勾勾画画,耿妹子就只会有点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这种吸引自己的味道是怎么来的,特别是石涧仁那种侃侃而谈的洒脱手势,也许就像当初第一眼那个阳光下的笑容一样,绝对是码头上其他雄性很难表现出来的:“看你了,如果你想继续赚更多的钱,那么我今天晚上收工以后就回码头上去找阿光,让他联系几个人过来给我们跑腿送盒饭,再给你找两个人当做饭的帮工,这样每天做到两三百个盒饭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回头再去正儿八经的开一个小饭馆的门面,注册营业执照拿个卫生许可证,这样就不怕别人来颠覆你的生意了,我查过了,这周围还有两所大学,如果你真的能把这件事做上路,以后专门到大学校园去那边去做这个,那边上万名大学生呢。”   女人和男人的关注点永远都会有差异,仿佛又听见跟当初码头业务类似的那种态度,耿妹子敏感:“你又要交给我,然后你就不管了?”   石涧仁也在汲取教训:“我希望这能帮助你成就事业,就好像之前在码头上的那单业务一样,不过那时候我没有完善关于整个事业的合法环境,这次希望你能够依托这个正规化,把事业按照你喜欢的方向去发展,至于我么……我说过,我就是个喜欢出主意的,真让我一成不变的来做这么一件事,那才是要我的命。”当然他没说卖盒饭跟自己兼济天下的使命差距也太大了点。   结果耿妹子就当机立断:“那就这样!每天中午晚上只卖一百份盒饭,多了也不做,我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一直目光炯炯旁观的洪巧云扑哧一笑,石涧仁挠头:“每天就赚这么点钱,你就满足了?”   耿海燕说得很直白:“我要的是你跟我一起,如果我傻不拉几的又把杨德光这些家伙喊来帮忙,你乘机又跑掉,我怎么办?而且我现在看见他们码头上的家伙就烦!”   石涧仁只能做个鬼脸哀悼自己的小算盘有点失败。   耿海燕的确是有自己的打算,晚饭果然精打细算的只做了一百份,她自己送了二十份到女生寝室,画室仓库周围消耗了三四十份,剩下都给男生寝室包圆了,还成了抢手货!   有了中午的经历,擅长梳理规律的石涧仁把自己挑着盒饭出去的路线也精心安排了,其实只跑了两趟就熟门熟路的把盒饭分发完毕,比中午两三份就跑一趟的轻松太多,天还没黑,耿妹子手里已经握着过千元的现金!   洪巧云也真的数了六千多“润笔费”给石涧仁,但警告他:“别拿了钱就想溜之大吉的又去别的地方体验生活!身份证给我,我让人去帮你办学车的手续。”   石涧仁就这样被收掉了身份证,就好像很多打工仔被老板拿了证件做抵押一样。   耿妹子不管石涧仁手里有多少现金,拉着他出大学校门去:“现在收工该做我们的事情了。”   石涧仁还有些懵:“啥事?”   耿海燕从圆鼓鼓的牛仔裤屁股兜里摸出移动电话得意的摇摇:“茶馆的肖姨给我打电话来,说已经给我们找到房子了!”   石涧仁顿时觉得心里一惊:“干嘛!你搬过去住就是了,我还是在茶馆,说好了要帮别人做卫生的。”   耿妹子哼哼冷笑的口吻真不讨男人喜欢:“少跟我装!你天天睡在破烂漏风的木条椅上,你身体受得了,我还舍不得呢,我来的时候不就说好了么,你聪明我也不笨,只要找到吃穿的钱,我们就去租房子住,你难道还嫌弃我?”   石涧仁老老实实:“耿妹子,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男女授受不……”   耿海燕干脆的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别这么废话!我都这么不要脸了,你还撑着拗着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么!?”说到这里,敢爱敢恨的少女都有些哭腔了。   两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正是夜幕降临地摊火热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石涧仁苦笑一下,好像觉得这是个非常难解释的问题,还是顺从的跟着一起过马路,钻进已经有点黑摸摸的巷道里。   耿妹子的情绪的确是比较爆发的那种,这会儿还是有些使性子:“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弯弯绕绕那么多,什么情啊爱的,可我就是喜欢你,要跟你过日子,难道也错了?你就这样作践我?”   石涧仁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了:“我没……”   耿海燕已经强忍着一直没在他面前日妈倒娘的说脏话:“仙人……我说你就是我的先人小祖宗!好不好?你看不起我,就别勾着我啊!让我去当飞妹,让我也掉火坑里去当舞女啊!既然这么全心的为着我好,教我做人,教我做事,让我死心塌地的喜欢你,就干脆把我人也死心塌地的收了去啊!现在这样晾着我,成天跟那个老妖婆眉来眼去的当我很舒坦是不是?!”   哪有眉来眼去,不过是偶尔跟成熟女性画家有些心领神会的无言沟通罢了!   而且这种把恻隐之心和感情混为一谈的说法分明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女人什么时候讲究理性的讨论了?   胡搅蛮缠才是理所当然吧。   石涧仁还是觉得自己太心软了。   ; 066、并肩走在暗黑的小路上   没错,心软可能是石涧仁朝着伟大布衣谋士道路前行征途上最大的隐患。   按照老头子的规划,十五六岁,心爱的小徒儿把死记硬背的学完,就该下山去找那位徐大人,在对方的安排下尽早开始熟悉世俗社会,甚至也进学堂补习一下现代社会的知识,从那时就入世体会世间百态,可就是这个心软,舍不得垂垂老矣的师父留在孤零零的地方自生自灭,又让石涧仁执拗的在山上多呆了几年。   也许就是这多呆的几年,才让他兼济天下的轨迹大变,起码冥冥之中,早几年下山,那位在自然博物馆碑赋上题字的徐少连就应该还在这方土地上呢。   所以就是这个心软,无论是对码头少女的恻隐之心,还是对王凯前途巨变的不忍,其实都说明了他不会是个上位之人。   成大事者必然是枭雄。   站在平民之上的领导者,无论怎么粉饰和善亲民,多么随和近人,那都是骗人的,起码如果自己的明主是个这样的人,连石涧仁都不会追随。   没有杀伐果断的王者之风,不是霸气侧漏的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从千军万马的人堆里杀出来获取最后的胜利,怎么值得追随?   这是个生物进化论的必然结果。   历史上无数心慈手软,甚至耿直义气的家伙都死在了对手的阴谋阳策之下。   上位者必然是黑暗与光明并存的,雄才大略和诡诈奸险并存才能获得最终的成功,可完全在山里长大的少年从天性上来说,就缺了黑暗这一环,最多有点调皮的腹黑。   当然,还是那个如果,如果他顺利的跟随了徐大人,别人黑不黑暗都无所谓,只要做好自己擅长的那部分工作,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到明主身上就行了。   偏偏是现在这样投入茫茫尘世,善良得有些心软的少年,真有些不太适合这个残酷的社会。   面对少女仰着头满带莹莹泪光的质问,石涧仁的长篇大论真说不出口,叹口气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一间歪歪扭扭的红砖旧楼,倒不是摇摇欲坠的那种,实在是原本的旧砖上不止一次的加盖了楼层,看起来不同年份的红砖显得很不整齐。   促使石涧仁最后点头同意的原因是这间200块一个月的底层旧房间有个内室,看起来可以不用两个人住在一起,起码还能拖延下去,不然他真的只有学上回在码头一般不告而别了。   在这个时候还能租到房间纯粹就是因为这间内室的怪异,细长得完全就好像是个阳台一般的房间,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除了放张单人床,就什么都摆不下了,耿妹子看了毫不犹豫的就拍板定下来,对石涧仁说还要在外面搭个单人床也毫不反对。   所以这回没有那么多码头的年轻男女起哄围观,肖姨介绍的那个满脸猥琐男房东接过耿妹子递上的一个月房钱,年轻男女的第二次同居生活就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耿妹子之前的情绪基本上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激动的站在几乎空洞的房间里跳进跳出:“被子!还要买床被子,暖水瓶,烧水器,然后洗脸盆,洗脚盆……要不我们把做盒饭的不锈钢盆拿回来用?”   石涧仁被惊呆了:“你家那餐馆把洗脚盆拿来装了菜的?”   耿海燕居然说洗洗有什么打紧的!   确实是需要买点东西,因为这样的房间就算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住,除了同居的男女就是合租的艺考生,里面的单人床还好,有破烂的床垫,外面这间三米见方的屋里就只有一张破旧的凉板,也就是用竹子做的硬板,有别于可以折叠的竹席,石涧仁的包袱放在了老王那里,现在两人随身的行李除了他的一摞书报杂志,就是耿妹子背过来的那一包给他买的衣物。   所以那还是趁着外面夜市正在热闹的时候,去买点生活必需品吧,看起来在美术学院外的生活是会持续稳定一段时间的,其实非常讲究生活养生的石涧仁并不介意让自己过得舒适一些,当然要是自己单独一个人住,那就更舒坦了。   耿海燕不知道他内心阴暗的独白,拖着他走上街的脸,完全掩饰不住快乐,让石涧仁看了好像觉得能让她这么快乐也蛮不错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耿妹子最先买的居然是一套碗碟餐具,也许从小在餐馆长大,这姑娘对于家庭的认知都跟吃有关,乐滋滋的和石涧仁商量以后一日三餐都尽量要在家里吃。   对,家,耿海燕是这样定义这个建在排水沟旁边有点潮湿的底楼小屋的,其实可能就是以前土坡上房屋最下面的堡坎地基,根本就没有住人只是拿来堆放东西,才有这么怪异的格局,外面有个巴掌大的水泥地,走上外面的小路都得经过一点土坡,那上面散落着不知道多少年以来美术生抛弃的各种垃圾,可她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家,真正意义上摆脱了乱七八糟生活以后的家。   今天两百个盒饭的良好收入也保证了她能在这地摊夜市上很阔气的买买买,那种购物的乐趣其实和洪巧云到市里面大商场的愉悦感差不多。   最后几乎是从美术学院门口一直扫荡到了菜市场,把整个夜市细细的筛了一遍,石涧仁再次恢复本行,充当棒棒挑着丁零当啷的各种生活用品,从被褥到女孩子钟爱的化妆小镜子,几乎一样都没拉下!   但离谱的是回去路上耿海燕居然一直叨叨这些买贵了,其实都是从码头那边批发市场批发来的,自己白白让这些摊贩赚了自己的钱!   石涧仁在后面不停翻白眼,不敢说那你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其实,你也讲价得蛮狠吧,几乎就差不多是底价了,别人这么远弄过来,多少也有点辛苦费。”   耿海燕却诅咒那些摊贩永远都卖不出去,最后自己抄底把那些摊贩全收了,然后在街面上开一家最大的百货商店!   说得好像那就是她的理想一样。   不过气氛就好像新婚夫妇布置新家一样,两个人心情都有点不一样,只是借着不停说话来分散情绪。   黑摸摸的巷子要经过茶馆,耿海燕借着昏黄的一点灯光,拉住了石涧仁的手臂,扶着那担子,就没再叽叽喳喳说话,寂静黯淡的巷子里只剩两个人的脚步和偶尔的物件碰撞声音。   连没文化的小姑娘都很容易体会到点什么。   随着那排水沟的水声越发清晰,两人终于走到了屋前空地,耿妹子松开石涧仁的手去摸钥匙之前,终于回头看了看刚才那沉默却丝毫都不难过的一段行程,有点疑惑:“肖姨带我们来的时候,觉得七弯八拐的好像很远,怎么现在感觉一两步就走过来了?”   石涧仁笑笑没解释那种相对论的复杂情绪:“开门哦,东西这么重!”   于是难得出现在耿妹子身上的春花秋月都不见了,兴奋的开门开灯,又忙碌的跑进跑出,在门口水龙头上把崭新的暖水瓶装满水,然后从塑料袋里找出那个热得快插进去,娴熟的接上插座给石涧仁炫耀:“看看,这个东西几分钟以后,我们就有开水可以洗脸烫脚了……我能不能洗个澡?”   石涧仁没想到什么旖旎的场景,有些惊奇的蹲在暖水瓶边观察这种从来没用过的电器,果然看见那塑料盖子上的小眼很快就开始冒出升腾的白气来。   就如同所有宿舍和房东都很反感有人用这个不太稳定的电子热水器一样,突然嘭的一声闷响!   那质量粗劣的热得快炸出一团火花,就听见石涧仁惨叫一声,整个房间自然灯光熄灭漆黑一片。   耿妹子还没尖叫呢,就听见石涧仁颤抖的声音:“我……这是被炸瞎了么?”   正在酝酿勇气的少女忍不住哈哈哈的就抱着新买的被子滚到床上去!   阿仁和耿妹子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 067、共同语言是一切耍流氓的基础(加)   (故障道歉加更,我这才知道起点app手机端是看不到作者说话的,解释一下,反正现在是免费的。   这是我从起点去了创世,又回来起点的第一本书,这种复杂的经历有点坎坷,总之来说跟那些位面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在创世和起点两个位面之间就出现一些bug,比如我是签约才开新书的老作者,可到现在也没法显示签约状态,于是就没法得到正常的推荐机会,没法在qq阅读看见,没法上其他的渠道,只能以一个新人新作的身份挣扎,全靠各位的推荐票和打赏才能在首页的榜单上站着,可直到昨天晚上干脆连这本书在作者后台都不见了,也就是我没法上传文字了。   我啥都不能说,虽然这些事情极度的影响了我的情绪,因为收藏不好,新读者不知道,未来肯定没法获得更好的订阅,担心书扑了,养家糊口咋办,我特么只能一个人默默调整情绪,要疯了,每天得码字到三四点过,昨天更是整夜失眠,但是还是只能这样天亮以后,重新用一个轻松积极的心态来写书,所以很艰难,希望大家支持体谅,谢谢,据说伟大的后台技术要到中旬才能修复好问题,我不骂人,就静静的看着,如有破坏您的阅读兴致,提出来,我尽量不说这些)   ~~~~~   耿海燕又有点出乎意料的非要石涧仁住看起来条件更好点的内间:“我跟了你,服侍你一辈子是应该的,你可别糟践了我心思!”就算在污秽混乱的码头上长大,耿妹子多少还是跟着老思想成型的。   石涧仁不反对这种忠贞的态度,但觉得方向有根本性错误,艰难的捂住脸:“你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那么多,里面床头还有个小隔板小台子,不是更适合你?我住外面。”   耿妹子娴熟的找了根铁丝把门外烧掉的保险丝给换掉,重新点亮灯泡以后,踮着脚的小姑娘眉开眼笑的查看石涧仁被水蒸气烫伤的眼角,好像扶着重病号一样,把他拉到里面的床边坐下,只是烫红的皮肉伤,可小布衣居然还很有点细皮嫩肉的疼得睁不开眼,把耿妹子笑得不行,但还是连忙找自己刚买的雪花膏给他涂上。   有点浓郁的香味冲得脑门发涨,长年干活不那么细腻的手指肚却足够轻柔,慢慢的揉散着石涧仁的眼角脸颊,两个人难得这么安静又如此靠近的相处,耿海燕再次感受到刚才顺着黑灯瞎火走过来的那种莫名其妙安宁,站着就高石涧仁一头的身子无意识的提起一边膝盖跪在旁边床沿上,把自己的胸口更靠近男人的头旁,她还是知道有很多人就喜欢偷偷瞄这圆鼓鼓的胸口,蛮骄傲的宝贝呢。   距离太近,至于石涧仁清晰听见了那陡然加快的心跳声,平静得心如止水的他,睁开没烫着的一只眼,刚回来,耿海燕就把外面的红色外套脱了,里面一件深紫色的绒衣,这会儿就近在眼前,几乎能感受到热度和那股少女的馨香气息,似乎自己只要稍稍拱拱嘴就能亲触到那充满弹性的高耸。   可年轻的小布衣还是如同老僧坐定般平静,而且还破坏少女那勃发的春情:“不要放纵自己的情绪,更不要放纵欲望,年轻的时候贪恋这些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耿海燕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已经绯红一片,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真的在反复冲上脑瓜子里,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了,突然就跟浇了盆冰水一样楞了,然后啪的一巴掌顺势就打在石涧仁的后颈窝上:“你怎么这样!”充满了娇嗔的薄怒还是很腻人。   石涧仁已经适应过了最开始的疼痛,伸手扶着旁边布满痕迹的旧墙面站起来:“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有些悍泼,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样也要控制这种欲望,不然要吃大亏。”   控制个屁!   果然耿海燕一下就爆发了,抓了石涧仁的手臂就使劲的拧:“你又来唠唠叨叨的要我这样那样!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跟你厮混,哪里不行了!你要了我哪里会吃亏了!”她这说话是真没有遮拦,手上的劲头更没遮掩。   石涧仁疼得嘴角都歪了:“哎哟!疼……”小姑娘依旧不松手,他只好反手试图控制对方,结果却好像掉进耿妹子的圈套,两人的手交错在一起,小姑娘简直无师自通的抬起一条腿盘在他腰间,胸口更是直接紧贴在他腰腹上,还别说,这浑身软绵绵又富有弹性的拥抱,让十九岁的年轻小布衣感觉从小腹都升腾起来一片热气,真的舒坦!   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   真没错!   所以还好他是个有自控力的,双手从内格开充满韧劲的两条柔滑胳膊,可他那粗壮的手臂从小姑娘胸口不可避免的擦过去时候,耿海燕居然发出一声嘤咛:“讨厌!”嘟嘴加白眼演变成了完美的媚眼,嫣红的脸蛋荡漾着酒窝能醉人!   这一刻石涧仁仿佛想到了洪巧云来挑逗自己胸口的情形,心头又是一荡,连忙眼观鼻鼻观心的收敛心神,仰头把视线集中在头上晃悠的白炽灯钨丝上,却又觉得刚刚被烫着的眼角一阵疼痛!   不过这疼痛倒是让他心神一清,沉声:“耿妹子!如果只是贪图****,我却根本没真心待你,那才是在骗你,你如果再这样蛮横不讲理,我立刻就走,再也不跟你往来了!”   的确沉迷于两人这样贴身纠缠,还乐在其中的少女愣住了,泪水立刻又一下涌出来。   这会儿石涧仁坚定:“哭也是不解决问题的,我敬重你的聪明伶俐,勤奋吃苦,把你当朋友,可不是要把你弄上床贪图你的身子!”   他说得是义正言辞,表情更是坚定,只是左边眼角给烫了不得不半眯着眼,嗯,有点像在抛媚眼那种眯眯眼,让气氛始终冰冷严肃不起来,耿妹子晶莹的泪水满盈,使劲闭了下挤掉,更清晰的看见他,就是这副模样,少女有些悲苦的情绪又不见,顺势把发烫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竟然腻声:“你说这些话儿,我怎么脸上越发的发烫呢?”还勉力抬起手指在石涧仁厚实的胸口上戳:“我……贪图你的身子不行么?”   果然这样的词语对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刺激还是有点大,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去拉扯石涧仁的衬衫领口,嘴里似乎不堪热度的吐出丁点粉红舌尖,诱人得要命!   石涧仁彻底的翻白眼,腾出手来一把抱起耿海燕,重重的放在床上,自己下重手扯下小姑娘抱缠的手指厉声:“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两个人分开了接触,耿海燕才仿佛清醒了一些,呆呆的看着面前那清澈透亮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嘟起嘴抓了床上已经堆满的被褥枕头使劲的拧,用这样的动作来发泄原本已经箭在弦上的欲望,虽然小姑娘还不知道这种满心郁结的****是什么:“我……你怎么这样!”   石涧仁松了一口气,就靠在内室狭窄的门框上:“耿妹子,你听清楚我说的话没有?”   耿海燕愣了愣,似乎在回想,慢吞吞的再说话就的确清醒多了:“我……知道,你真……真是为我好,以前在码头,市场,也有看见俊俏装帅的小哥,也有来撩拨我的,那会儿就知道这些人是贪图我,只要我一松口,准保就扑上来,可你却,却没这样……”说到这里有点疑惑:“我是不是真的有些犯贱,以前码头上那些烂人越是想勾搭我,我就越反感,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跟你好!”   石涧仁点点头:“人都有逆反心理,得不到是最好的,但这个不重要,你要清楚我说的,你是个好姑娘,只要能控制了脾气跟欲望,利用好聪明吃苦,以后是能有大前途的,不要为了面前这点……”他都不敢直接说了。   少女很苦恼的抱紧枕头:“可我就是喜欢你啊……”还仰起头:“其实就是听你这么唠唠叨叨的训我,我心里就跟炸油条一样热乎乎的!”这已经是她能比喻的最佳方式了。   所以石涧仁不为这句话发笑,认真:“我和你不可能,我们是两种人,虽然没有高低贵贱,但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你明白么?这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法全面沟通,那最终就没法在一起做夫妻过生活,你懂么?”   耿妹子眉毛跳了两下,总算是没有发作,因为疑惑:“共同语言?你说的是口音?官话?不是一样的么?这有什么打紧?”   石涧仁使劲想了想用个最通俗的例子来解释:“如果我俩一起看见面前一大片浩荡江水美景,心里感到很惊叹,我的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你下意识的会说什么来形容这时候的心情呢?”   耿海燕皱紧了眉头:“卧*槽!?真牛*逼?!”   这差别可真够大的。   ; 068、艺术家的语言更难懂   耿海燕一下就变得沉默了。   但这种沉默是建立在细心之上的。   很显然,从第二天起,她开始细心的观察洪巧云和她那些女研究生,石涧仁去送货或者搬运肉菜的时候,她就靠在画室角落的大花瓶植物后面门边,静静的倾听观察这些有学问的女人是怎么说话的。   让她比较惊讶的是,这些女大学生说话也是经常带着脏话,其中有个戴眼镜看起来圆脸的女生比她还喜欢带上三字经,几乎句句都x*妈开头,难道这就是阿仁说的共同语言?   难道自己跟这些女大学生才有共同语言,可分明对方画画时候闲聊谈论的事情自己也大多都听不懂啊。   洪巧云的确不怎么动手,经常靠坐在舒适的一张软垫沙发椅上发呆,偶尔开口远远的指点动手的学生画面上哪里不对劲,要不就坐在这边桌椅边翻看资料,偶尔点上一支烟挟着铅笔勾勒构思点什么东西。   抽烟!   阿仁不是很反感女人抽烟么?   耿海燕再次发现这个事实,这画室里面的女性几乎每个都抽烟,洪巧云的烟瘾算小的了,但一上午懒洋洋的抽上三五支是常事,那个戴望舒看着格外文雅,却基本上烟不离手!   码头来的小姑娘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观察得再细腻一些,如果说自己和小姐妹们抽烟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痞子相,竭力表现出满不在乎的女流氓气质来,这些文化人抽烟却基本上都很雅致,香烟基本挟在指尖,从没有恶狠狠抽烟的气势,更多比较悠然惬意,洪巧云还抽的一种绿色包装的细长香烟,有时思考的时候那细细的白色香烟搭配修长的白皙手指,耿妹子实在是说不出来有种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总之让她看得是越来越疑惑,难道这真不是阿仁喜欢的女人?   毕竟可供耿海燕观察的样板实在是太多了。   在她的心目中,既然自己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诗词,这些大学生总该会,总是和阿仁有共同语言吧。   但她到女大学生寝室里面去送盒饭,看见的那些场景就更难以置信。   可以说女大学生的宿舍里面比她那些小姐妹的出租屋里面好不到哪里去,的确是有收拾得比较干净整洁的,但大多数一样衣服物件到处乱扔,而且寝室里的女生和在外面看见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区别更大,动作粗鲁,抽烟喝酒的比比皆是。   所以多看得几天,耿妹子更加沉默和迷惑。   但盒饭生意还不错,每天两百个限量供应的结果就是让懒得出门的大学生们纷纷提前预定,早上上午就打电话来订餐现在演变成头天送饭的时候就交钱定了第二天的餐,甚至还有几个学生索性交了一个月的饭钱,这让石涧仁每天送餐的路线和时间越发统一简便,而每天耿妹子到菜市场买菜拿货的规律化也在熟悉了菜贩以后得到加强,讲价和比较让成本进一步降低,更不用说连那移动电话费都减少了许多。   不过由于购买原料的钱基本都是耿妹子在用,石涧仁也一直都不知道一个六块钱的盒饭到底能赚多少钱,反正每天耿妹子都给他一百块,说是零花钱而不是工钱,这个词也是她从女大学生们的聊天中学来的。   石涧仁似乎空闲的时间又多起来,盒饭搞起来大概一周左右以后,洪巧云给了他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把身份证还给他,让他自己找去这个地方学车拿驾照,年轻人颇为好奇的下午抽空去了,晚饭前回来说自己已经到那个驾校把手续办好,约定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去学车,大概要学一个月。   这让耿海燕在下午忙完以后更加有些孤独的无所适从,毕竟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除了石涧仁,她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可以交流说话,以前在码头成天抱成团的那些小姐妹都不在身边,这天把最后一个铁锅擦干净以后,原本拉上卷帘门又该一个人回去的,可擦着手慢慢走到画室这边,看见洪巧云站在一人多高的雪白画幅面前,她就又习惯性靠在门边,看着这个好像跟自己完全不同的身影。   石涧仁这几天算是生活稳定下来了,早上起床有时也会在门口水泥地上打一套太极拳,耿海燕看不懂那慢吞吞的老人动作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却觉得洪巧云的架势和那个好像有点类似。   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酝酿着什么,还点了支烟慢悠悠的任随缭缭青烟环绕,整个画室里面其他女大学生们都走了,只回荡着耿妹子完全听不懂的外文音乐,比较温柔的那种,她能感受到的就这个地步,毕竟在码头她跟小姐妹们从来都只听那些港台流行歌曲,而且还得是口水歌,稍微复杂的情啊爱的就不耐听。   酝酿持续的时间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反正看着突然一下,洪巧云扔了手中还有半支的修长香烟,抓起旁边的画笔就在白色画幅上开始唰唰唰,如果石涧仁看见就知道又是那种蓝色颜料的单色勾勒,这是在打草稿了。   和画那个民族英雄的商业画要做草稿,很细致的各种铅笔构图,纸面草稿不同,这个好像是纯粹的创作,洪巧云完全是按照自己现在的情绪在画。   开始那些东一下西一下的蓝色线条耿妹子看不懂,随着颜料越发密集的被涂抹到画面上,小姑娘有些惊讶的发现那画面中居然是个手持长棍的男人,飞跃在空中,气势非凡的举着长棍开天辟地一般的男人!   就凭这单蓝色,都能看出来随手表现出风起云涌的宏大场景,而这中心的男人就凭耿妹子看来,都能感觉到那种狂放不羁的战斗气势!   之前一直有些看不起这位阿姨的少女有些惊呆了,原来这才是人家的真本事,单手凭这样一根画笔,就能画出这样让自己看着突然有点头皮发麻的巨大画面来!   而且她分明感觉到那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男人面部,就是自己心爱的阿仁啊!   可她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让她惊讶万分的事情出现了,退远几步整体观察的洪巧云忽然皱起眉头,然后随手就把那支画笔蘸上旁边的颜料,在一人多高的画幅上猛的来了一把叉!   就是唰唰两下交叉出现在画幅上,把之前勾画出的草稿全部破坏掉的那种!   从阿仁那里似乎听说这位画家画张画都值好多万,现在这张看起来格外打动了自己的画居然顷刻间又被毁掉了!   耿妹子不由自主的啊一声叫出来。   洪巧云好像从梦里被惊醒一样,转头看过来好一会儿目光才聚焦到耿海燕脸上,嫣然一笑的摇晃着走到沙发边,拍拍自己旁边松软的垫子:“过来坐会儿不?”   在美术学院的这段日子里,耿海燕听说的稀奇古怪事情可不少,女的跟女的的搞对象都是常事儿,起码这些个女研究生中就有一个!   看洪巧云这妖艳的表情,她忽然有点怵!   ; 069、快乐的小布衣   石涧仁是快乐的。   因为拿着身份证找到那家规模颇大的驾校报名,居然让他找到一种进学校学习的感觉!   从来没有进过学堂的小布衣坐在宽敞明亮的驾校教室里,看一位穿着警服的教员给学员们讲授交通规则和驾驶员须知,非常兴奋。   在几乎所有其他学员都看起来枯燥乏味的驾驶员理论学习,只有他觉得意犹未尽,连续上了四天课,听说只要有兴趣来学,还可以免费来,他就连续不断的每天晚上过去坐在教室里看交规知识手册,把那本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头疼的交通规则考试材料翻来覆去欣喜的背了好几遍,还经常举手提问,搞得虚应其事的那位教员都不胜其烦!   以他的聪明,几乎看了一遍就能够理解里面那颇有些晦涩难懂的法律术语,但第一天晚上回家听耿妹子说这种书本考试就是靠背,他就很兴致勃勃的把书本挨个背了一下,以他随手都能拎出“愚不可及”典故,隐隐还觉得王汝南说的原文有错别字风范,自然是逐字逐句都要一字不错的背下来!   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巨聪明。   最后是排班的驾驶理论考试必须轮到他考试了,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课堂学习去参加考试,结果出人意料的没过关!   因为洪巧云托朋友找的是目前江州市最好最先进的标杆式正规驾校,人家今年才开始引进了电脑答题,可能经验也不是很足,介绍规则不怎么充分,毕竟对于其他纵然没有用过电脑的人来说,起码也读过书做过选择题,石涧仁坐进那一个个隔开的小间,喜不自禁的觉得跟老头子描述的科举考进士样子差不多,结果铃声之后立刻就开始在屏幕上用鼠标选择答题。   可怜阿仁这个山里来的娃,要不是耿妹子在码头上攻势太猛,他一定会在家电维修店把电脑学会,现在就算一目了然知道屏幕上的答案是什么,他也不太会用鼠标,等他那修长灵巧的手指终于难得笨拙的抓着鼠标能移动光标了,他又不会点abc的符号,只知道一个劲在正确答案上乱按鼠标键。   交规理论考试是有严格时间限制的,一般五十道题,每题两分,九十分及格,而且是做完一道显示下一道,又没个修改的时间,所以时间很紧,等石涧仁搞懂了整个流程是怎么回事,对不起……考试时间到,他也就最后解答了六道题,光荣的成为该驾校有史以来的最低分!   石涧仁颇有些冤枉的想马上重回考场再来一次的,结果别人告诉他对不起,下周重来,如果第二次没考过就得交钱再来了。   只郁闷了几秒钟他就释然了,听老头子说古时候科举考试出岔子那可是要等好几年才能重来的,这都不算啥。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石涧仁回家都不敢给耿妹子说这丢脸的事,回去再把交规背了一周,还偷偷到美术学院外的网吧里面去用鼠标玩了一小时的翻牌扫雷游戏,彻底熟悉了这种东西的操作方式以后,就胸有成竹的参加考试了。   其实对石涧仁来说,就是缺乏很多普通人的日常经验而已,以他的学习能力,真的开始摸车驾驶,短短三天,驾校师傅就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彻底放心,甚至出现了:“来!阿仁看我做一遍,接着你给师兄弟姐妹们教教!”然后那师傅就躲到树荫下去抽烟喝茶了!   在石涧仁看来,开车无非就是个精准操控器械的把戏,太简单了,虽然他没接触到什么高级驾驶术,但是对很多新手头疼不已的油离配合、车身估量、方位感、距离感轻松得无以复加,从上车摸车开始,掉头移库,侧方位停车,陡坡起步,过障碍驾驶,基本上他都是开着驾校那些性能极差的破车,认真观察一遍教练的做法,就能有模有样的标准完成,再练习基本都是没什么意义的重复,连精益求精都说不上。   所以说好了要学一个月的驾校,大部分时间是石涧仁在手把手的教别人!   每天晚餐送完饭回来把钱交给耿妹子,他就立刻赶公交车到驾校,然后呆满三个小时再回去,他真正在练车的时候极少,大部分时间用来观察人。   这才是石涧仁第二个快乐的重点。   耿妹子住在一起以后,原本两天洗一回衣服,现在天天都在换干净整洁的,虽然都是便宜货,但看着也阳光整齐,所以在驾校这边所有人眼里,阿仁都是个有点小帅的阳光男孩,对于十九岁年纪能来驾校花一千五学车,还不紧不慢不着急的,家庭条件可能都不错,所以这是石涧仁第一次得到一个社会上平等的地位,让他可以改换角度观察接触的所有人。   驾校本身也是个比较有趣的地方,因为来的都是成年人,而且还都是经济条件尚可的,以石涧仁接触的这一班十多个天天一起练车的师兄弟姐妹,除了有一个应该比较拮据,其他人都处在类似的消费水平甚至更好,相互的交流就比较容易。   这和码头上比较单一的职业接触,学校里除了学生老师就是周边居民的生活接触,有很大的区别,几乎每个人都来自五花八门的职业。   石涧仁很喜欢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有两个三四十岁看起来油头粉面走成功人士路线的引领了主要话题,上到国家大事高层秘闻,下到家长里短风花雪月都能侃得头头是道,又有两三个年轻人喜欢跟他们抢着表现自己的见解和见识,很让小布衣开眼界。   不是指这些知识,而是现代社会里这些人的为人处世态度。   就跟驾校教练一样,每次他坐下来,就有人给他递上香烟,他都腼腆的笑着摇头拒绝,女性同伴会招呼他喝水,这家伙就表现得更腼腆,原本是想掩盖自己躲在角落旁观的,结果谁知道现在的社会女性就喜欢逗这样的年轻人,唯一一个比他小点的姑娘也喜欢坐在旁边文静的笑。   于是每天晚上十点过离开驾校训练中心的时候,还有师姐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顺路送回家,面对这样露骨的暗示,石涧仁再回到家看见耿妹子,就觉得这大城市里面,好像男女之间的关系,好像的确是跟旧时候有太大的区别。   男女之防在现在的社会简直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算是不算是道德沦丧呢?   路上石涧仁会琢磨这些东西。   不过今天刚刚推开门,就看见耿海燕坐在外面凉板床上,手边都是折叠起来的干净衣裳,目光却有些异常的看着走进来的他,咬了咬嘴唇:“阿仁,我要回码头去……”   ; 070、只有站得一样高,才能看一样的风景   石涧仁有点惊讶,但不是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坚持下……”说老实话,耿妹子因为跟自己的男女关系就放弃了发展又回到码头去,石涧仁更多是感到失望,当然这更加证明了男女之情真很容易坏事儿的千古道理。   可耿海燕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要你陪我回码头一趟,我要在这街上开个店。”   这回是真的意外了:“开个店?按照之前我给你说的开个正规的食店?”   耿海燕摇了摇头:“不是,我准备开个精品店,就是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小玩意儿之类,再加上一些好卖的衣服,其实都是从批发市场里面有几个档口去拿货,我有小姐妹在那些地方,我能够拿到很低的折扣。”   石涧仁专注的想了想:“思路不错,能把你的优势最大化,而且你没有眼光狭窄的从摆个地摊开始,这点让我非常吃惊,但是问题在于开一个精品店的钱可不少,租门面、进货、可能还要装修,我想……其实就是以前我们送货去的那些市内的精品店,要开起来我记得好像起码得几万块钱呢,我们这些天……所有现金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吧?”   耿海燕脸上依旧平静:“这十七天,我这里现在还剩下不少,但肯定不够开店,是洪姐答应借给我钱开店,她说她占一半的股份。”   石涧仁眨巴两下眼睛嘿嘿笑:“她倒是会算计!行……你具体打算怎么做,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不过那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我就没法出主意了,但是你这想法很不错,大学生的钱看起来是很好赚的。”   耿海燕又冷笑一下:“果然是她比较知道你在想什么,真是我只要想做什么,你都会想方设法的帮我,对不对?”   石涧仁警惕:“那当然得是不违背道义,而且我觉得可行的事情才帮你,胡乱亏钱就不提倡了,这事儿不错,我好好想想,要不要现在……哦,外面的夜市已经都收摊了,你不需要再观察一下进什么货?再考虑两天,准备两天才去码头进货吧,门面呢?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听说这个很麻烦的。”   耿海燕看着他认真的明亮眼睛,之前尽量坚持的冷淡表情又开始融化,使劲咬了咬嘴皮定定神:“你真的很好,可你就不关心我为什么要开店?”   石涧仁敏锐,立刻从谋划模式转到观察状态,目光锁定在小姑娘脸上:“嗯……之前说了我们存点钱开个餐馆,或者说干脆现在就加大送货量,起码每天卖个四五百盒饭应该是能做到的,你拒绝了,说明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开这种店从档次上来说比油腻腻的小食店高级多了,还有洪老师答应借钱给你……嗯,是你……应该是她跟你谈了什么,启发了你,对不对?”   耿海燕真的很难控制眼睛里的神采了,声音也开始有嗔味:“你就不能笨点?!”   石涧仁撇嘴:“这是最简单的推断了好不好,你希望有改变,有提高,这是我很高兴看到的,洪老师还是很有人生经历的,能够给你提些建议,那是最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小姑娘干脆的跺脚:“你就不问问她怎么给我说的?!”   石涧仁已经开始拿门口的电热水壶去接水烧水,鉴于热得快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太危险,第二天还是去买了个比较正规的电热水壶,安全多了:“她有时候有点神经兮兮的,你得注意不要上当……一般我是不会背后说人的,但是我们三个都很熟悉了,就好像我说阿光一样,要不要这次把阿光也喊过来帮忙?”   耿海燕气得顺手抓了旁边的东西就要砸人,可都举起来了,还是强忍住:“她给我说你是那个什么金鱼什么水池来着……”   石涧仁笑了:“金*麟*岂*是*池*中*物。”   耿妹子胸脯剧烈起伏:“对!就是这个,她一说你就懂,可我就是不懂。”   石涧仁温柔:“耿妹子,懂不一定是好事,懂得越多就想得越多,有时候一辈子反而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一直都说你应该简单快乐的寻求你喜欢的……嗯,做的事情,不需要强求自己跟别人一样。”   耿妹子苦恼:“可我想跟你一样,能够知道你在说什么想什么,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石涧仁笑了:“跟我在一起又不见得会快乐,那就不是真实的你了……算了算了,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说说洪老师是怎么跟你谈的吧。”回来把插头接上,他就脱下身上的衬衫,天气开始逐渐变热,每天都有干净清爽的衣服更换,的确是个很舒服的事情,睡觉前就不喝茶了,他想顺便找书看看,可看看坐在竹凉板上的耿妹子,还是不要靠近冒险的好,拉了小板凳坐在门边,等着烧开水洗漱。   耿海燕早就没了刚开始酝酿的吊胃口清冷:“她说她都没法琢磨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画了张画是你,最后废了,你明天去看就知道了,又说我这样叫做一厢情愿,可能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有用,对你就没用,要想跟你在一起,就要站得一样高,嗯,她是这么说的,说你肯定不会甘于就这么个盒饭摊子,也不可能跟我做一辈子盒饭,我就要提高,要一点点做得更好!”   石涧仁使劲眨巴两下眼睛嘿嘿:“要我说,她是把你支在前面当枪使,想让你来摸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耿海燕终于恢复到跟之前差不多的花痴语气:“对啊……阿仁,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你不说你有师父,在山里长大,能给我细细的说一说么?我保证不给别人说!”   这边热水壶已经嘟嘟的烧开了,石涧仁提起来笑:“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我就是学相面看人的,而且还不是街头算命那种假把式,也许搁到平日里这样的寻常生活,我还真没多大的用处,稍微换个人,可能都会说我是心比天高,好高骛远,可我从小学习的东西就是比天高的那些大场面手艺,下山出了点岔子,原本应该跟着大人物做大事的,没找到人,我就得靠自己踏踏实实的生活了。”   换个人真的也许会说这年轻人肯定是在故作神秘骗女孩子,可耿妹子那双眼冒星星的模样哪里是旁人劝得动的:“是不是……就跟那茶馆戏台上唱的落难书生一样,总有一天你会发达的!”说到这里,小姑娘又有点要落泪了:“啊!戏里那些人都扔了那糠壳老婆的,你以后发达了也不会记得我了!”在茶馆住了几天,这小姑娘居然能看懂台上依依呀呀的戏本,也算是难得了。   石涧仁啼笑皆非:“那叫糟糠之妻,戏本演义当然要这么写,才有起伏矛盾嘛,发达……对我来说,没什么发达不发达的,人生在世如过眼云烟,如果能青史留名,建功立业当然好,但闲云野鹤也不错,重要的是自己这一辈子要过得开心有意义,别跟我那祖师爷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脱了鞋袜准备到外面去洗脸洗脚,可在耿妹子的眼中,真真如同神仙一般遥远的人物,小姑娘居然心里一酸,就扑哧扑哧的掉下泪来!   唉,思想境界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是蛮大的。   可真的只有爱情,才会让这样的小姑娘变得多愁善感吧。   好不容易含住了泪花,耿妹子坚持好久以前就问过的那个问题:“那……你的祖师爷是谁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   ; 071、王母娘娘的照妖镜   依旧照着那土方子,石涧仁拿木块削了屑末,熏烤了茶叶才冲泡出来,不过他不习惯俩指头大的茶盏,而是端个大茶缸,靠坐在卷帘门框下的小凳子上,刚刚忙完了中午的盒饭,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了,他还是喜欢晒太阳:“这说来就话长了……我觉得师父说的未必都是真话,毕竟干我们这行没入门的,小打小闹在街头算命骗人,真正相面看人,其实也得把自己说得有点玄,那些个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才会奉为上宾啊,所以我且当故事说,你们就随便当故事听。”   洗过锅灶的耿妹子看不得他这样潇洒的帅气,拉了小板凳挤在旁边仰头,阳光洒在她脸上,只有迷恋。   洪巧云不笑,掂着红泥小茶杯静静的靠在两三米外的门边,似乎在分辨年轻人脸上和话语的真假。   石涧仁那是驾轻就熟了:“历史上古往今来的能人奇士数不胜数,但就跟洪老师这擅长画画,王教授钟爱书法一样,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其实都隐隐有自己的天赋所在,只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法找见自己的天赋是什么,比如耿妹子你如果一辈子都在码头生活,万一你的天赋是跳舞呢?你永远都无法发掘出来,哪怕你什么时候手痒脚痒的到广场上去跟别人跳舞,但已经错过了洪老师年少时候就接受专业训练出类拔萃的正规路子,也许就泯然众人了,所以说知人善任是天底下每个有雄心大志的人梦想事情。”   “那些能站在权力巅峰的一方霸主并不是什么能力天赋都有,他们不过是把各种能有利于自己大业的人才聚集在一起,带领这些人一起努力,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公司,其实都是这个道理,领导并不一定是最能干的,他只是个能统领所有能干人的,并让这些能干人服从于他的,这就是领导的天赋,天赋是与生俱来,但非常需要后天逐渐培养才能成才,这点洪老师很清楚吧。”   著名女画家轻轻点头却不满:“苦练也能成功,但水平也就那样,最多是个匠人,只有天赋和汗水合一才叫大家,成功者都是九十九的汗水加一点天赋,可没那点天赋,也就一般般吧,你不能叫我云姐?”   说正事呢,女人的关注怎么永远都不在一个聚焦点上,石涧仁有点挠头:“我就很清楚,我不是一个做领导的料,反而耿妹子好像有点这种影子,你风风火火的,在码头都很能够带领小姐妹,指使杨德光他们也很善于利用对你的爱慕来若即若离……”   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这样当面戳穿,耿海燕还是有些脸红:“不然……不然怎么能叫动那些个傻子嘛。”   石涧仁却就事论事:“我又没说这不好,只是如果你永远都在这个层面,那也就最多跟你母亲差不多了,就好像她只会利用棒棒们在食店吃饭来狐假虎威的吓唬宰肥羊一样……真正的领导,是会让身边每个下属,都具备出类拔萃的能力为他所用,譬如让我这样的谋士物尽其用。”   两个女人的眼睛都有点发亮,昨晚石涧仁卖了个关子没单独跟耿海燕讲,说是既然洪巧云拐弯抹角的要打听,不妨一起说了,而且其中牵扯到一些基本常识,有大学老师在可能更容易理解,不然石涧仁给小姑娘说起来,耿妹子保证很多都得打岔解释听不懂。   石涧仁侃侃而谈:“古时候成大事的人,身边必然一大堆武将文臣,举个例子,最著名的刘备武艺并不怎么样,但有关云长和张翼德两个千年一遇的猛将,再有诸葛孔明这样的顶级谋士,文武双全所以才能当了蜀国皇帝,我这种就属于谋士,文臣的类型。”   说着还呷了口茶:“但谋士又分为两大类,所谓能谋善断,这就是分为专门出主意和善于帮老板拿决定的,我属于后者,但前者也要尽量会,毕竟现在社会都讲究个复合型人才,古时候也一样,只是有些人的部分能力太过强大,外行人就以为他啥都能行了,比如诸葛亮,是一等一的军师,谋划是他的强项,但是诸葛一生唯谨慎,就是因为他在决断这个问题上有点拖泥带水,全靠谋略来弥补。”   为了照顾耿妹子,石涧仁举例都得尽量选浅显易懂的人,洪巧云还是安静的听着,眼神中绝对没有耿海燕那种崇拜的成分,她毕竟见过的大场面比石涧仁还多呢。   不过石涧仁不怯场:“这就解释清楚了我的职业分类,帮忙出主意谋划点什么事情并不是我最擅长的,只是顺便能做,而且这种出谋划策必须建立在大量的实践经验和情报收集之上,可我这一系……哈哈,传说是西王母娘娘的昆仑镜,任何人在这镜子前那么一照啊,就一清二楚的没了遮掩!”说到这里他都笑起来,显然是随着唯物主义自然科学的越来越发达,这样吹牛皮给自己长脸的台词他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拿到现代来用了,可古时候不就喜欢动不动拿文曲星下凡之类的来忽悠人么。   大小俩姑娘也笑了。   石涧仁托着那茶缸子:“喏,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这专业其实和普通社会没多少交集,只要跟随明主枭雄,帮他看看身边左右是不是心怀鬼胎,又或者有什么能力就行了,大不了再看看敌人有什么隐患能抓住什么机会,然后综合分析得到的情报,给出一个决断,类似现在的参谋,干我们这行的,很忌讳含含糊糊模凌两可,也就是说基本跟自己人打交道,不用担心油盐酱醋的破事,只有诸葛亮那样钟爱谋划的家伙,才喜欢神叨叨的在敌人面前故弄玄虚。”   这下洪巧云终于听出来点感情色彩了:“原来你还很看不起诸葛亮?看来那不是你的祖师爷了?”   石涧仁笑着点点头:“他娶了个丑老婆,得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这点还是很有魄力的,但他不过仗着勤勉二字罢了,单论聪明才智比我的祖师爷还是差一截的。”   俩姑娘终于齐声:“到底是谁?”   石涧仁不卖关子了:“往远了说是范蠡,近了是郭嘉,这跟现在做广告一样,看人说话,不过从小师父给我强调得最多是郭嘉。”   果然,这两位耿海燕一个都不知道,只能无助的仰头看看两人。   洪巧云都说不上很了解:“范蠡……就是战国时期找到西施的那个人吧?这都两千多年前了!真的假的?”这还是她以前画过类似题材的画,才临时了解过一点点常识。   石涧仁实事求是:“一个门派想发扬光大,自然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不过历史上我刚才就说了能人谋士数不胜数,但是以看人准,善决断著称的,这两位是最顶尖,特别是郭嘉,要不是他生活上太放纵自己,不懂得保养身体,早早的病死,哪有诸葛亮在三国大放光彩的份儿?”   说到这里,小布衣的脸上终究还是有点讪讪的,就好像自己支持的球队在决赛点球输给了同城死敌一样不甘。   耿妹子终于有个听得懂的细节了:“生活上放纵自己?还早早的病死了?”   这才是跟自己最细细相关的吧,她才不关心这位在历史上有什么地位呢。   ; 072、师门传统就是要找个绝世美女么?   女人和男人关注的东西绝对是有差异的。   起码洪巧云关注范蠡竟然从一群溪边洗衣的女人中发现了被誉为中国历史上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石涧仁说的重点在于:“他辅佐明主平定天下以后,却准确的判断这位老板已经要开始走下坡路,更可能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就带着西施姑娘一同退隐,最后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这种明哲保身的决断力是后来郭嘉都没有完全做到的,历史上能做到这点的也寥寥无几,张良算一个,汤和能力又没那么强,刘伯温还差点火候。”   他这口气也真不小。   但同样也是著名的女画家对郭嘉都不熟悉:“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耿海燕在乎:“你有什么证明他是生活上放纵自己,早早病死的?”   石涧仁简单:“你自己去翻书!”   历史上被誉为鬼才的郭嘉,在军事才能上简直完爆诸葛亮,孔明先生擅长的是政务,当个勤勉的管家那是极好的,火烧赤壁也加入了太多传说演义的成分,其中的军事谋划其实周瑜的功劳更大一些,而真正历史上的郭嘉杀吕布,破袁绍,断孙策在多次军事决策中远超诸葛亮,神机妙算一词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有种说法是郭嘉要是没死,诸葛亮甚至呆在乡间都不愿出山争锋,而这样一位择明主而事的旷世奇才,却只辅佐了曹操十年就病死了,可以说正是他帮助曹操统一了北方,奠定了未来大业,然后自从他死了以后,曹操基本就是走下坡路,落得魏国三分天下。   就算古人普遍平均寿命比较短,郭嘉可是拥有出身优渥,后来又高居人臣的生活条件,应该是比普通人活得更长的,结果才三十多岁就去世,关于他放荡不羁的私生活一直都是史学家们寻觅的关键。   石涧仁从师门传承下来的说法似乎更有八卦爆炸性:“从小他就有奴婢侍奉,长大以后妻妾更是不少,遇到曹操之前有几年一直赋闲在家,为了躲避一些没前途的老板找他,就一直表现得比较浪荡,接二连三的娶妻妾,后来……后来曹操杀了吕布,他又要了貂蝉……”   这下连洪巧云都啊一声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就算再不熟悉历史,也该知道这位和西施齐名的四大美女之一吧!   历史上对这位传奇美女的描写也从来都是在跟吕布一起兵败之后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在那样的乱世,红颜薄命才是最常见的归属,没想到居然……洪巧云有点忍不住:“你这……什么师门啊,历史上最著名的四大美女,你们家就揽了一半走!”   石涧仁嘿嘿笑:“我说了你们姑且当做消遣故事来听嘛。”   搞清楚这两位女子在历史上的地位以后,耿妹子习惯性的开始冷嘲热讽:“哦!原来说到底,你不过是想找个大美女!嫌我不够漂亮嘛!”   石涧仁无可奈何:“相由心生,淡定,淡定……如果你还是这样急躁的脾性,过了二十多的年纪,就会在脸上体现出来……嗯,跟你妈也差不多了。”   这话立刻吓住了耿妹子,关键在于洪巧云想了想也认同这个说法:“气质决定中年以后的长相,好多年轻时候漂亮的女人,中年只要心术不正或者陷入鸡毛蒜皮的俗气生活,那长相真的没法看……看来我也真的要修身养性了!”   若有所思的女画家站起身:“阿仁,你说是故事,我却当成正事,你不过是还没遇见你的明主没有找到施展才能的机会,继续努力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这倒是个蛮有趣的事情!”   不过经过耿妹子的时候就调戏的摸了一把:“性格决定命运,这也是现在最爱说的一句话,我昨天跟你说得也很透彻,能不能理解就是你的事了……对了,街上的商铺门面我已经让人腾出来了,有空先去看看。”   石涧仁看洪巧云进了画室,下午这会儿还没开始忙碌晚餐,算是难得休闲时光:“那我们就去商铺看看?”他习惯于事事早做谋划,别人看起来谋士们一个个料事如神,其实都是建立在无数信息收集跟整理工作上,过程枯燥繁琐得要命,最后才加上点智慧判断的。   耿妹子皱眉看洪巧云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怏怏的点头。   问清楚位置,两人顺着明晃晃的阳光慢慢走出去,小姑娘的脚步没了平时的轻快,还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石涧仁不劝,这就好像劝人勘破金钱、权力欲望一样,旁人说了没用,真得靠自己领悟。   可耿海燕不让他安宁:“洪……云姐昨天说她本来以为你是个孙猴子,所以才按照那个想法去画画,结果画出来就知道不对劲。”   那张可怜画废的白布框子自然也成了废品,今天一早就扔在后仓的画框堆里,石涧仁来了也看见,哈哈大笑之余还是很景仰,高手就是高手,不需要“模特”站在面前,仅凭印象和构想就能画出这样的画面来。   耿海燕疑惑的就是这个:“为什么她就能感觉不对劲,她说你没有那画上的狂……妄,也不会打得那么热闹,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点危险,你甚至都不愿意打起来,你一直都愿意当个安静的人,她为什么就能看出来?我非得要听你今天说了,才有点明白……心里不舒服,这个共同语言到底怎么来的!”   石涧仁笑着解惑:“其实洪老师也没读过多少书,我是指我喜欢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书,但她接受过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她能够领会思考一些受过教育的问题,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如果再投机一点,大家就能交流沟通,明白么?”   耿妹子把自己这些天看见的困惑也拿出来问:“可我看她那些学生不也是大学生,说话动不动还不是带把子!还有,还有那些女大学生在宿舍里好脏乱。”   石涧仁其实也看到这些东西了:“脏话或者生活方式只是一个表面,也许是时髦,也许是懒惰或者别的原因,但这不能改变他们的确还是大学生,懂得一些大学生才懂的东西,当他们需要正式利用大学生这个身份的时候,就会做出那种该有的样子,按照应该有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而在码头上的生活,就那么简单,知道么,贫穷并不是因为没有能力,杨德光比我有力气,搬东西比我懂技巧,你也很聪明,但为什么你们在码头上一直都习惯于过那种生活呢?”   耿海燕不解:“为什么?”   石涧仁解释:“跟温水煮青蛙一样,你们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失去了摆脱那种状况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只有跳出来才是最好的。”   还算聪明的码头少女努力的让自己学会按照这种思路去思考:“所以云姐才建议我要做好这个店铺,这也算是跳出来,对吧?”   石涧仁赞许的点点头:“其实对我来说,赚点钱吃饱饭并不难,人不应该只是为了吃饭睡觉才活着的,要有追求。”   耿妹子就给自己鼓劲:“好!我也要有追求!”   可红苹果一样的腮帮子鼓着又有些沮丧:“你想的事情都好高级了,能不能等等我,不然怎么追得上哦!”   石涧仁哈哈笑,这样的小姑娘其实真蛮讨人喜欢的,要不是动不动都往床上跑真值得深交。   有追求的两个人很快就顺着仓库区后面的大门经过菜市场,走上最为热闹的街面,洪巧云的确是个赚了钱会操持的,既然自己没能力没精力去投资别的行当,就把钱拿来不声不响的买了这街上的门面,据说十来万一个的价格,她买了四个,散布在这美术学院大门外街道好几处不同的方位。   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正拿着一部移动电话在这个门面前指手画脚,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边,转头看了一眼石涧仁,目光就多在耿妹子身上走了一圈。   耿妹子一皱眉抱紧石涧仁的手臂贴耳:“这个男人色眯眯的,看我胸脯!”   这话说得石涧仁耳朵痒痒的,那胸脯不正软软的挤在手臂上么。   ; 073、仅仅是收徒那么简单?   这是个只有十多平米的长方形小门面,长宽三五米一眼就能望穿没什么遮拦,现在里面懒洋洋的是个杂货铺,卖的都是颇为老旧的东西,用石涧仁已经比较熟悉夜市的眼光看来,这里位置虽然不错,但生意肯定不好,卖的人也不专心,起码看见年轻男女走进来也不招呼。   他就干脆装作顾客,和耿妹子细细的看,脚下更慢,耿海燕对这样两个人依偎着很热衷,不说话的把头靠在他手臂上。   于是就没人注意他俩,那个本来站在门口的男人走进来:“对!已经确定了,房东说要收回这里,房租本来也是三月一签的,这个月月底就到期收回吧,到时候我再把保证金退给你。”   哦?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洪巧云说过那个帮她打理投资的会计?   听着这把有些强硬的声音,石涧仁终于专注的转头打量对方全身。   这是个不错的观察机会,对方不知道自己和洪巧云有关,神态音容就不会有太多掩饰,为了避免引起警惕,石涧仁没先看眼睛,而是停留在身上。   已经四月中下旬了,天气转热,那身上银灰色的西装换大多数人都穿不住,但三十多岁的白面男人依旧领带皮鞋一丝不苟,头上的偏分的发型和眼镜都斯文有加,看起来很是端正,起码这么在乎自己衣冠装束的很有职业味,但这件略微反光的银灰色西装面料和铮亮皮鞋上的硕大金属扣,都让观察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视线扫过的时间,那个一直趴在柜台上的店家回声了:“什么?收回去?当初这个店面我可是交了五千块转让费,现在才做了一年,生意又不好,现在说收回去就收回去?不行!必须找个下家我也要把转让费拿到,起码不能亏这五千块。”   石涧仁不是很了解这种商业上的细节,瞄了眼耿妹子眨眨眼角,小姑娘机灵的点点头,表示她能听得懂这个事儿。   看吧,在这种事情,她跟钟爱的男人不也能用心灵沟通么。   银灰色西装男子声音陡然提高:“出租,不,租房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房东随时有收回租约的权利,你的租金本来也只交到这个月满的,生意好不好是你的事情,转让费是行规,上一家租户收了去,这是老板要收回来,你有什么废话可说的!”   四十多岁的店家冷哼一声:“我不管什么合同,我给了转让费的,当然也要把转让费收回来,别跟我咋咋呼呼,不吃这一套。”   银灰色西装声音又急切了一些:“这合同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要违约?我马上就能叫律师上派出所去告你!”   店家惫懒:“少扯些虎皮蒙大鼓来吓唬我,老子也是吓大的,我看你连规矩都没搞清楚,还律师!要不要叫行政公署来抓我嘛!对不起!我还cid呢!”后面刻意学着香港警匪片腔调的台词,让耿妹子扑哧一声笑。   银灰色西装真的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老李啊,我在省立美院这边,帮朋友收个门面,这边还耍赖了,对,有合同的,你看看,准备到法院告状吧!”   那店家看起来还是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动真格的?但还是尽量绷着:“老子不得怕!随便你怎么来,绝对奉陪!”但石涧仁偶然分了点眼神看他,明显双手在玻璃柜台下握紧又松开,有点紧张了。   这就是察言观色,连银灰色西装都能看得出来的人之常情,得意洋洋的挂了电话走近点:“老兄,现在是讲法律的,一切都照合同办事,我今天来是先提醒你,给你足够的时间腾出门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必要搞得大家都难看,你还有五千块保证金在我这里呢,如果法院来强制执行执行,我可就不退保证金了!”   店家顿时有些萎靡,摸出香烟来殷勤的点上:“老师……我这也是困难……”   石涧仁这个时候才把眼皮抬起来,跟对方脸上很不经意的掠过,银灰色西装正好拒绝了那支香烟,有些倨傲的拍拍手里的移动电话:“不用多说了……”目光也顺便跟这边看了看,依旧还是飞快的越过石涧仁,在耿妹子身上绕了一下就转回去:“你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有点时间,早些收拾,我到时就通知电业局关电,平平顺顺的就把保证金退给你。”   然后扬长而去。   石涧仁听着那店家坐回凳子上开始胡乱咒骂,就跟耿海燕一起出来了,这生意都是自己花心思做出来,看这人做生意的懒散风范还不如不做,顶了这店面他没什么可内疚的。   小姑娘迫不及待:“城里面的店面都有这个规矩,我租的不想做了,转租给你,但那店里是我装修花了钱的,不管你用不用得上,都得收个转让金,说是补装修的钱,其实就是收摊了想再挖一锄头,批发市场那些门面巴掌大,几个平方转让费最高的能给几十万!”   石涧仁有些吃惊:“啊?还有这规矩?”   耿海燕熟悉:“几乎所有店面都这样吧,只要不是从房东手里租的,转租都要给转让金,当然门面很偏僻没人要的那种当然没人给,只要稍微能赚钱,都要给,房东收不到的。”   石涧仁却想想:“这钱吧,没准儿就是这个男的自己收了。”   这回轮到耿妹子吃惊了:“不会吧?他……我不是说不可能,你这么一会儿就能发现这个?”   所以说谋士还真不能是纯良憨厚的人来做,就得把人想得无比黑暗狡诈,才能以最坏的角度揣测人心。   石涧仁抽出还被抱着的胳膊,耿妹子嘟嘴不干,就变成牵着手,两人开始慢慢顺着街道从菜市场那边回去:“没错,这个男的有点心术不正,他看你的眼神的确不干净,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看得没那么透,这种东西只有一点点。”   耿妹子得意了:“哼哼!男人眼睛只要瞟瞟,我就知道干净不干净!”   的确,耿海燕的身形虽然不高挑,但是青春俏丽又前后都翘翘的,很容易让男人往那方面联想,她看来体会这点真不是一两年了。   石涧仁不多看,而是有些思索:“对的,以前在码头要走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你聪明,又有些观察人的经验,索性我就教教你怎么分辨人的眼神,以后对你肯定有帮助。”   耿妹子雀跃了一下:“真的?!”   石涧仁认真:“只有眼神干净的人,才能更好的观察别人,所以以后你要少有邪念。”   耿海燕立刻狐疑:“你不是诓我的吧?”很怀疑这家伙借着这个不许自己骚扰他呢。   石涧仁正色:“那你到底学不学?”   耿海燕一口答应:“学!为什么不学!以后我们……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行走江湖的!”   这个时候的少女真是笑靥如花!   ; 074、衣着是人的第二层皮肤   回去还顺手再买了点菜,重新走回卷帘门后的简易厨房里耿妹子又开始为晚上的盒饭做准备了,石涧仁也坐在旁边帮忙,开始顺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般,先把之前给洪巧云讲述过的正邪之光细节讲述给姑娘学习:“眼神清澈透明是一方面,等你娴熟了以后,光是看看眼睛就大概明白对方的情绪了。”   耿妹子居然会打岔,把肉菜揉进调料腌渍以后,反身回来蹲在石涧仁面前仰头:“阿仁!那你看我的眼睛是什么情绪?”   其实除了刚来的那两天,耿妹子穿着彰显风格的红色毛领皮夹克,这些天早就扛不住天气变热,开始穿着纤薄的衬衫t恤,这会儿蹲在石涧仁面前,白花花的胸口就从衬衫口露出来,而且她一蹲着,大腿膝盖更是把胸部挤得丰满,衬衫都要炸开一般,分明是故意的,石涧仁翻白眼把手里的卷心菜扯下一大片盖她头上:“又调皮!你那些心思我还不知道?女子看见喜欢的男人时候,眼仁会放大不少,所以下意识的会有个轻轻眯眼的动作,懂了么?”   耿妹子连忙眯眼,又凑近专注:“我看你呢?”她的确是对男人眼神有研究:“又这么干净!你就不能色一点?!”   石涧仁无奈:“色眯眯的你又喜欢?”   耿妹子沮丧的跳起来:“你那样我就喜欢!”   石涧仁还是赶紧转到上课内容里:“其实刚才那个人,他色眯眯的眼神并不算很多,如果不是你敏感我可能都错过了,重点在于声音,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太多神气,我就没专心看。”   耿妹子奇怪:“声音?声音有什么奇怪的。”   石涧仁正要解释这以音辨才的高级功夫,后面就传来洪巧云的声音:“来,老张,认识一下我的这两位朋友……”   耿妹子飞快的和石涧仁对了一下眼,两人一起转头起身,果然看见撩开的帘子后面,又换了一身宽松裙装的洪巧云走过来,背后那露出的身形不是那银灰色西装还有谁。   石涧仁抓紧时间搞教学,转头在耿妹子耳边轻声:“注意听他说话,腔调和内容都要注意。”   然后他就非常热情的迎上去:“洪老师好……”可是一边说,却一边开始打呵欠,还拿手不停轻拍张大的嘴。   这个小动作基本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跟样子,那银灰色西装第一眼就没什么变化,也热情带着笑伸手:“张耀君,幸会幸会……”然后一转头,如果说石涧仁跟个路人一般的穿着打扮在遮住脸以后他没什么印象,看见身材丰盈的耿妹子,他一下就认出来,果然声音突然有些慌乱:“啊……哦,这,刚才好像有看见过……”   石涧仁这才放下手,装着一脸懵懂的模样:“是不是哦?刚才我跟耿妹子到那个门面去转了一圈,遇见过你?”一边说却转头看耿海燕。   码头少女简直有种兴奋的心情,好像自己一直觉得跟不上趟的那种失落消失了,这种时候真的很灵动,脸上的演技更加真挚:“啊?看见过……好像是,是白西装吧?”   石涧仁还做作的打量了一下那西装,肯定:“好像刚才真是张老师,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们一直在看那门面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注意到你……”借着这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见对方额头刹那有汗,但现在银灰色西装剧变的神色就安定下来变得轻松:“哦,有缘!有缘!云姐一通知我这件事,我就马上过去处理了,已经办妥了,月底这个店面就会退出来,还有七八天,正好做准备嘛。”   耿妹子可是成天都在码头演天真宰肥羊,论演技比石涧仁还娴熟吧,贤惠又憨厚的拉起腰间围裙擦手过来依偎在石涧仁身侧满是笑容:“谢谢张老师了,谢谢了。”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   完全想象不到面前这双年轻男女是用另外一种眼光在观察自己,张耀君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非常礼貌的跟耿妹子握手,可以说这个时候的接触没有半点****,只是用手指轻轻接触了一下。   耿妹子就是主动来试探这个感觉的,喜笑颜开的又退回石涧仁身边,听他开始跟对方啰里啰嗦的讨论那个店面的事情,仿佛从来没听见那店面争论转让金的事情。   张耀君可能还是有点心理压力,十多分钟以后就主动告辞了,一直笑吟吟站在旁边的洪巧云送他从画室那边出去,石涧仁撇撇嘴和耿妹子回到灶台附近继续工作兼教学:“注意到没有,我故意让他突然看见你,那一下他的慌乱明显不?”   耿妹子拿着锅铲使劲点头:“很明显,如果不是你故意挡一下,可能他站在云姐背后就看见我,脸上来得及调整,我就看不到,对不对?”   石涧仁难得表扬她:“孺子可教啊……”   耿妹子居然脸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   石涧仁低头摘菜没注意到:“我也是故意放大这个表情给你看,这说明什么?他心虚,就算没有之前我得到的那些判断讯息,现在都可以断定,他去找那个店家说到转让金这件事,洪老师肯定不知道……”   洪巧云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喂!是云姐!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两个装神弄鬼的在干什么?”   这几乎是十七岁少女认识洪巧云以来表现得最神采飞扬的一回,差点连锅铲都扔了,满脸都是自信又骄傲的笑容:“你那个会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巧云眉毛挑挑:“真的?”   耿妹子有些迫不及待:“他色眯眯的不是好东西!”   洪巧云眯了眯眼:“好像没发现吧,起码在我面前掩饰得还是不错。”   石涧仁笑:“那都是小事,没准儿他想追求你,在打人财双得的算盘呢。”   耿妹子开心得哈哈大笑,一直在洪巧云面前吃瘪,这回终于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来的。   洪巧云也笑,媚笑那种:“他想追求我,说明我有魅力嘛……嗯,也可能是我的钱有魅力。”她也有演技,立刻就沮丧:“唉,到了我这个年纪,只要听说有人喜欢我,第一反应就是图我的钱,这真是悲哀啊!”   说是这么说,袅袅的走过来,伸脚勾过另外一张小板凳坐下,不太熟练的从菜篮子里捡起青菜来摘:“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果然很有职业道德的不啰嗦不模凌两可:“首先是穿着,衣着打扮是很容易泄露一个人内心的,特别是男人,因为女人的衣服我现在觉得太复杂太难琢磨了,但男人我就比较有把握,三十多岁的他,我不知道他的工资薪水有多少,但是按照你聘请他并不是全职的状况,可能他同时做其他的工作不算少,穿得好坏也就不说了,但是在这个年纪,他的穿着有点太过追求华丽,这种人很喜欢表现自己,可他的职业又是个比较沉稳的会计师,这种矛盾背后通常说明他追求金钱的欲望很强烈,这点从他跟那个店家争执也看得出来,他并不大气,不大气的人却又这么喜欢表现自己,这算是第一个不对,可我们暂且放在一边。”   洪巧云已经好像完全相信进去了,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能是怕自己叫出声来。   耿海燕就一脸的更加骄傲。   没有防备的人在观相师面前,真是赤*裸裸的。   ; 075、断人是本行,谋划算顺带   嗯,再说一次,我是老写手,和很多读者是玻璃心一样,心理承受力也不算好,喜欢看的吹捧再无耻我都承受得住,看不懂的关了页面耽搁您时间了,找爽点打脸爱好的,也请别处去,起点这种书多得很,不差我一个,但其他指点写作技巧或者行文方向的书评,谢谢,副版主请看见指点江山的就帮我删了,不需要…………影响作者心情是万恶的,以作者的心态来看书就更无趣   ~~~~~~~~~~~   面对耿妹子的时候,石涧仁并没着重提过这个衣着打扮的问题,但显然从第一眼看见张耀君的时候,他就关注的是衣服。   码头那边拥有这个城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但那里卖的衣服还大多都是比较中低档,这位张会计身上穿的属于耿海燕并不熟悉的类型,石涧仁自己也不算很熟悉,就算他曾经在服装店外面专心蹲守过不少时间,这种考察样本的数量还是不够,他才十九岁,这些细节上需要用岁月来积累沉淀。   但衣服本身夸张华丽的信号是遮不住的。   更重要的在于遮不住的声音:“其次,他最大问题在于说话的声音,‘大言不张唇,细言不露齿’,这就是好的说话样子,用这个来做参考,就明白这位张先生和店家争论说话忽高忽低不坦荡,耿妹子你记得有个细节么,他说要报官,但是怎么报,说法是有变化的。”   耿海燕略微茫然又焦急:“我没注意到!”有点自责。   石涧仁还是在上教学课:“以后学会注意就行了,人的精力有限,当然不可能随时都这样去注意分析,但面对一个需要注意的人时候,他的一言一行都一定要专注,因为一点点细节的错漏,最后形成的判断就会偏差,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洪巧云干脆捂住嘴帮忙解释:“就是差一点点,错得就上千公里那么远了!”   耿妹子使劲点头,现在石涧仁说什么她都相信的。   石涧仁自己继续:“当时他最开始吓唬店家说到派出所去告,后来却说让律师去法院告,最后更加清晰的说让法院来强制执行,这说明什么?他是了解一些法律常识的,但一开始说出来却是错的,慌乱之下随口说的,等慢慢冷静下来才说得比较正确,应该到法院去告,这个应该叫民事诉讼,古时候是写状纸,不归派出所管的,但他一急起来就乱说,关己则乱,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他自己的利益,才会这么着急,这一点同样体现在刚才我们说他乍一看见你的反应,汗水都出来了,说明他很心虚,心虚我们听见那时说的话语里面有什么不想让洪……云姐知道的讯息。”   洪巧云睁大眼,她本来眼角就长,还捂住下半张脸,显得眼睛更大。   石涧仁就问大眼睛:“你的铺面转租收人家转让金,你知道不?”   洪巧云懵懂的摇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他好像刚才给我提了一下,说你们开门面的话,要给点什么钱给前面的租户补偿,我说我给,他就说再去问问。”   石涧仁再问:“那租金是多少,租户租了多久,你知道么?”   洪巧云更懵懂:“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合同都是他收着的,反正每个月给我打卡上就行,我其实也没指望收多少钱,就当买了东西放在那等着以后养老。”这时候她赚钱的主路在画上呢,哪有精力兴趣管这些渣渣,只要比银行利息高就行了,买门面比公司占股还靠谱。   石涧仁点头:“他帮你做了多久?”   洪巧云还回忆了一下:“两年多吧,别人介绍的,当时……嗯,我记得当时看见他还多朴素多简单个小伙子,我买铺面时候中介介绍给我做账,后来看他机灵就交给他帮忙打理了。”   石涧仁又对耿妹子提示:“那么我们在店面听见那些话里,有什么他是不愿让云姐知道的呢?房租多少钱?转让金?还是合同保证金?”   耿海燕在这方面的确不傻,哈的一声拍了拍手:“对!租金什么的左右邻居都能问,不可能做太多文章,只有转让金他可能做个假就谎称上个商家要收多少,自己拿了!”   洪巧云详细的询问了一下两人在店面听见的对话,一点不担心:“有趣……不过就算你俩不听见这些,就刚才面对面谈话,你也能感觉出来不?”   石涧仁点头:“能,只是可能时间更长点,比如再看见两三次,又或者会故意要他单独陪我去店面走走,总之得拉长这个观察考察的时间,言多必失,时间稍微拉长总能看见漏洞的,前提是建立在第一眼的眼神交流上感觉这个人对不对劲,需不需要这样考察,当然如果是跟随大人物,要求指定观察某个重要的人,那看个三五天甚至更长也是有可能。”   洪巧云简直神往:“啊……太有趣了,你这个工作真的有这么神奇?”   石涧仁难得骄傲:“当年,郭嘉刚出来闯江湖的时候,最早跟了袁绍,那可是如日中天,最强大的军阀势力,对他也厚礼相待,可他在那里只呆了30天,然后就悄悄离开了,在外面晃荡玩耍了六年,才选定曹操,当时还很差的曹操,却在他协助下以弱胜强的击垮了袁绍,这就是看人准不准。”   洪巧云嘻嘻笑两声,依旧捂着嘴:“好吧,这应该算是断,你帮我断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谋一下呗?”   好端端个事情,她眼波流转的说出来就是有点味道不同,石涧仁当没看见:“如果这位张先生只是贪点小利也就罢了,你不动声色的慢慢另外找个会计,把帐一本本接过来就是了,不用你操心,但还有个有趣的地方是他在你面前隐藏得很深,这就是我跟耿妹子之前讨论的,背着你的时候,他的目光有点色眯眯,可是在这里却非常掩饰,甚至和耿妹子握手都很有礼,哈哈……这又说明什么呢?”   耿妹子拿着锅铲张大嘴:“啊!对!他衣服鞋子都是特别崭新的,难道就是因为来见云姐才穿得人模人样?”   洪巧云先娇嗔:“讨厌!你们真讨厌……不过好像这身衣服他每次来都穿得这么整齐,给我的印象的确很不错哦。”然后也哈哈一笑的站起来,有些摇曳的走回去:“唉,原来真是图我这个人,想要财色兼收啊!男人真烦!”   石涧仁哈哈笑着继续摘菜:“反正你下次看见他的时候,再注意观察他的眼神就好了,我跟你说过的,静若半睡,动若骇鹿啊,有点小野心,什么都想抓在手里就是这种人,好好体会一下了!”   洪巧云再娇嗔:“讨厌!”但嘻嘻笑着依旧不摘下手:“我都不敢好好说话了,怕你又听出看出点什么来!嗯!晚上约他吃饭,好好逗逗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   嗯,她都是老江湖了,这么个会计的处理还不放在眼里,何况已经窥探到对方心底隐藏的秘密,只要想好怎么妥当处置就行,只是以前没注意到这个人居然悄悄的隐藏在身边有这么多心眼,这会儿真是得好好捂住嘴,免得惊讶的神情流露太多了,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正眼看过这个小会计,却更没什么防范心,万一这个隐藏真的膨胀发芽,没准儿自己真的会上了大当,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这边石涧仁却迅雷不及掩耳的挨了耿妹子一记锅铲,很不满:“你什么时候偷偷教她了!不是说了教我的么?”   嘿,又不是什么独门绝技,撩妹的时候顺口说说不行么?   ; 076、真正的狐狸精出现了   “一身精神,聚乎两目。”   这点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很容易区别的,起码耿妹子今天学到在收工时,特别出来故意给每个女研究生泡了杯咖啡,借机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几位姑娘,然后再跟石涧仁一起到茶馆去看肖姨等人,那种感受就很清晰了:“不管怎么说,她们几个都是学生,一直都在云姐手下画画赚钱也蛮顺的,眼神就亮晶晶的干净很多,再看肖姨好像就有点灰蒙蒙的,对吧?”   回到租屋里,石涧仁满意的点头:“肖姨毕竟四十多岁了,生活不得志,也就唱唱戏,早就变得世故圆滑,缺少那种清澈的味道了,这是容易区别的,以后你再试着多观察比如戴望舒她们几个相互之间的差别,等你能慢慢看懂这些差别,就很不错了。”   耿妹子却又习惯性的凑近:“我的眼神呢?”   往自己的凉板床上退了退方便整体观察,石涧仁无情:“比起在码头时候,你眼里的凶光少了许多,悍泼之气也淡了些……”   还好耿妹子并不在乎非得用花言巧语的动听话儿撩拨,顺势就更靠近一些,双手都按在石涧仁两侧,真的像个母老虎慢慢爬过来,却柔声:“还不是因为你啊……”声音好糯。   石涧仁连忙背靠后面的床板溜:“喂!又来了,我要去驾校了!”   老实说,这天气热起来,衣服越发的薄了,耿妹子兜里有点钱,给自己也置了两件夏装,不过多的说还是等回码头去买,这里太不划算,可给石涧仁买了四五件t恤衬衫,就一点不节约,这会儿她俯身过来,胸口沉甸甸的,衬衫更是充满了少女浓郁的气息,太考验血气方刚的小小布衣了!   关键是最近只要两人单独回来呆在屋里,耿妹子都跟个猫儿似的喜欢挤在他身边,真的是这春夏之交理所当然的发春了么?   可能就因为这个,石涧仁才下意识的选了晚上的练车时间段。   真的,如果是经常牙尖舌利的跟人暴怒吵架,肯定张大嘴又翻唇,所以时间长了口高唇翻,连带鼻孔外翻,眼有凶光,按照中医的理论,易怒肝火就旺,其实西医也承认这个时候会大量分泌激素,必然造成毛发生长激素较多,变得浓密,声音也容易嘶哑。   所谓相由心生,就是这么来的。   再俏丽青春好看的小姑娘,保持这样的生活状态,不用太久,十来年就会固化成这样的外貌,还别说眼神变成啥样,光是模样就大不相同了。   面相一说,真是讲科学的。   而现在,成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虽然没得偿所愿的那啥,但心情总是在开心和忧郁之类中翻转,肯定把悍泼之气减弱了许多,最近才格外的水灵,其实石涧仁没说的是,如果这时有频繁的鱼水之欢浇灌,哦,医学理论就是爱情和夫妻生活的激素分泌,简直会让小姑娘玲珑剔透一般滋润,但按照老头子的说法,这也是在提前透支未来的气色,不提倡。   反正从石涧仁现在面对面这样看起来,嘟着嘴一脸娇憨的小姑娘可爱极了,满心只有喜爱的男人,眼神真的干净,几乎把在码头上那几年的气色洗掉一般。   不过他有暗暗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因为房间光线暗,瞳孔才更大,等回到普通场面,又跟平时一样了!”   所以使劲的往外窜,耿妹子真像逗老鼠的猫儿一样,伸手哼哼着又把他拉回来:“陪我玩儿一会啊,你走了,我又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说着热乎乎的手臂又抱上他的腰,春衫薄衣,这小姑奶奶又格外的柔软肉乎,非常要人命,这愈发坚定了石涧仁的抗拒心理,这还没怎么样就这样了,真要那样了还得了,真的就成了二八佳人体似酥,暗里催人骨髓枯了。   所以石涧仁力大志坚,加油挣脱:“自己看书啊!我看你不是在看书么?”   耿妹子立刻又丧气了:“啊!就是想多看几本书,还专门问了戴姐她们帮我借了两本书,看了两页,好多字都不认识,又来瞌睡了……”一边说就一边嘻嘻:“光是说说,瞌睡就来了……抱着睡会儿呗,我知道,还有二十分钟才出发嘛。”   就是这么依恋,十多二十分钟挤在一起她都开心得很。   石涧仁挣扎去捡起那两本神奇的书,原来是大学教材《中国美术史》,倒是喜滋滋的收起来:“那我拿去看了,正好在路上打发时间!”说着真的不眷恋温柔乡,起身就跑。   这回耿海燕有想法,跟着跳起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石涧仁犹豫,一路上自由自在的看看书看看人,多舒坦的!   少女这个时候极度敏感:“难道你在那边有相好的?!”   陷入恋爱中的女性都有这种神奇的视天下女人为情敌技能,而耿海燕是技能值超高的那种,好像她喜欢的男人会被任一个雌性勾引。   石涧仁啼笑皆非:“走吧走吧!就是个操场转圈圈!”说实话,天天把小姑娘这样丢在小屋里,他也有些不忍心。   小姑娘立刻又笑嘻嘻的跳着跟上,两人一起走上街面才小声:“我在屋里洗澡,好像外面有声音!我怀疑是那个房东在偷看,眼珠子给他挖了!”   石涧仁只能哎呀的捂头,要是自己一个男人生活,那该是多么轻松简单,现在需要在乎的事情好多好烦哦!   耿海燕显然就喜欢看他烦,喜笑颜开的挽着挂着一起上车,然后才惊觉:“阿仁!我从来没有跟你一起坐过车呢!嘻嘻,我们坐后面好不好,我看那些谈恋爱的就喜欢躲在后面摸摸搞搞的!”   石涧仁连忙正色:“我们是光明磊落的,要坐在前面接受别人的监督!”他其实也有看见过,特别坐晚班车回来的时候,很鄙视的有伤风化。   耿妹子脸上都娇羞了,但死命的埋头把石涧仁往后面拖!   石涧仁只能死命的抓住车里的钢管,明明空荡荡的车里,两个人跟拔河一样,其他几个乘客都好像在看神经病!   其实很近,两站路到那个商业中心区然后转车,两人挽着走过还光亮的闹市,小姑娘又高兴:“好久没来热闹的地方了,我每天都要跟你出来!”   石涧仁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这特么全都是心软惹的祸!   可心思敏捷的小布衣又鄙视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要兼济天下,连让这么个小姑娘开心都做不到,只为自己简单快乐,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于是又一人买了个冰淇淋,更开心点。   在码头上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但显然现在心情是大不通,而且仿佛简单的夏装看着两人也更像城里人,所以是看不到什么鄙夷眼光的,到处都是对这种烂漫青春的羡慕,所以开心的转车两站到了驾校,耿妹子的冰淇淋还没吃完呢。   宽敞明亮的驾校大厅就像石涧仁第一次来感觉的气派一样,让小姑娘也惊讶,可他拿着ic卡去刷卡参加训练的时候,耿妹子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非学员是不能下场,只能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等待,只是原本还喜滋滋的小姑娘坐在那最多十分钟,就看见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子围着自己男人嘻嘻哈哈,还有想拉他上车的!   肺都气炸了!   这些个臭不要脸的!   一蹦八丈高,要不是那边不锈钢大铁门都锁上了,肯定打一架都要冲下去,结果站在这边越看越气,扯开嗓子就遥远大骂:“狐狸精……干什么啦!”   嗯,真的本性难移。   ; 077、不要误会姐姐哦   还好石涧仁不尴尬,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姑奶奶把自己当成宝的感觉,有些宠溺又好笑的走上来:“喏,叫你别来吧,看见了又生气,好不容易这些天积点平和之气,一下就散了!”   耿妹子骂人可是全方位的,又蹦又跳那种,现在头发都有点散乱了,还咬牙切齿:“滚!你也不是好东西!出来看见别的女人就发*浪,还笑!”   石涧仁是真笑,伸手过去帮她把头发指指:“弄一下,乱糟糟的,好了好了,你这脾气真的要改,别说跟我搞对象不合适,无论跟谁,难道你就看不得你男人跟别的女性说话了?”   耿海燕炸毛以后只要阿仁伸手摸摸就立刻温顺,神奇极了:“谁说的!你在画室跟戴望舒她们说话我就不生气,现在我看云姐也不生气!”   石涧仁转头指那远处张望的同班女学员:“这些人就是这样的,男的高谈阔论希望吸引女的注意,就跟雄性动物展示羽毛给雌性一样,雌性又故意找个不起眼的来说话挑逗这些男性,因为学车等着的时候很无聊,大家又互相不认识,搞点这种小撩拨,继而打情骂俏的很打发时间,我看着也觉得挺好笑,这值得生气么?”   耿海燕睁大眼张开嘴瘪了两下没出声,但表情倒是又闹又笑的纠结。   石涧仁看来其实是有哄女孩子的隐性特长,批评两句:“既然出来了,就多花点心思看看人,观察这些人很有意思的,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发脾气,伤害的是你身体,值得么?我下去了。”   于是留下耿妹子温顺的手扶着不锈钢铁门,就趴在那看了。   他不过是直达人心的阐述事实罢了,果然等他走回训练场,男人们嘻嘻哈哈问他小女朋友太火辣了伏不伏得住,女人们就更好奇:“原来你还有女朋友的哦……真不实诚,来骗姐姐!”   石涧仁人畜无害的坐回去,结果组里看起来最漂亮的学员就嗲声嗲气:“阿仁……陪着我一起练嘛,天天都看你坐在那听他们瞎聊!”   这就是石涧仁说那个最喜欢挑逗看男人反应的女学员,要说漂亮程度只能说比耿妹子更会打扮,比洪巧云更时尚年轻,开头两天还穿着高跟鞋来学习,教练无可奈何的说了好几次,才换成平跟鞋,但绝对也是黑色丝袜超短裙加漂亮的外套天天换,发型更是耿妹子都给石涧仁说过羡慕死的超顺离子烫,据说要好几百块,是城里姑娘最时髦的发型,耿妹子还是舍不得。   几个女学员眼神鄙夷,男学员们就有些起哄的羡慕,石涧仁还是嘿嘿笑着过去坐在副驾驶上,试了试脚下的教练刹车踏板是灵活的,就关上门示意:“开车吧,其实蒋姐你开得算不错了。”   现在是练习百米加减档,基本上都是教练带着学员一个个上车跑,跑完一圈换下一个,这边的教练偷懒,基本都是让石涧仁代替,他也乐意实践各种不同的工作,结果一起步,那姓蒋的漂亮女人就来了个急刹车,嘭的一下,差点把石涧仁的头砸到挡风玻璃上,幸亏他抓住了车窗上的把手。   可那女人关心得要命,立刻侧身过来伸手:“啊哟,有没有撞伤啊,疼不疼啊?姐姐摸摸看哦……”   得益于天天在家跟耿妹子都要练手,石涧仁现在娴熟的抬手臂挡住,而且不会触碰对方身体一分一毫:“好了,没事,我没事,蒋姐你开车,起步油门不要这么猛。”其实心里也蛮好笑,这会儿自己的车窗正是对着旁边那一排等着上车的学员,这番做作全都被学员们看在眼里,这女人眼睛也一直在瞟那些人的反应。   女人啊,如果得不到洪巧云那样璀璨的成就被人认可,就喜欢利用自己的容貌来获取自信心,也许每天这样做做心情都会好很多。   但的确是有点肤浅。   说明她也就这点倚仗了。   好在石涧仁也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可以从各种机会观察人啊,不然现在学车都学不到什么东西,早就不用来了。   话说他这以相面为主业的谋士专长,就得靠大量的观察和熟悉现代城市人的表情,起码有很多动作细节都是以前在小县城和乡场上看不到的,也更是老头子无法传授的,远了不说,耿妹子今天看张耀君的细节特征,色眯眯的部分都比他更娴熟,在现代学科里,这就叫采样,利用身边所有的机会的采集综合各种样本,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年人能轻易把人看穿,就是因为他们虽然不懂什么相面,但一辈子几十年下来采样的数量积累到,自然也能看懂不少,只是没专业那么深罢了,当然前提是这些老人还得有颗聪明会思考的心。   所以这边几个男人脸上表情更精彩,有心痒痒的,有羡慕的,有恨不得错过机会的,更有一个中年男子明显有些跃跃欲试的起了点心思,只有那个穷困点的冷漠,一直坐在那等待,希望抓住每次机会认真学习。   这样一看,对方几人的很多信息就透露出来了,起码这女人穿着打扮还不算差,想要勾搭点什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石涧仁看见那个中年男子摸出移动电话显摆,差点没忍住笑。   这就是人间百态。   果然等车子又正常开出十几米,这女人分明是开得又稳又好,怎么会踩猛刹车,却随口又来安抚他:“阿仁,你不要误会哦,姐姐是关心你……”   误会个屁,石涧仁蛮乖的坐在那哦哦哦,只是偷偷瞄远处的耿妹子,瞎想要是耿海燕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德性,会不会暴打她一顿。   结果今天不知怎么,那女人炫耀心很重:“我男朋友已经说好了,只要我拿到驾照,就会送我一辆车!”   石涧仁还是哦,却不知怎么有点为那个送车的男人悲哀,这种女人除了点皮囊有什么好。   可能是觉得他的反应不够热烈,那女的再加重点猛料:“我男朋友家里很有钱的,自己开公司,自己都有奔驰车呢!他说了今天要来接我……”   石涧仁只能揣摩对方究竟是什么心态,利用了自己挑逗别人,又来提醒自己她是有男朋友的,现在又口口声声一口一个有钱人都那么爱她,还给他普及了什么叫好车。   而且直到整个课时完毕,这位还算漂亮的女学员都很刻意的跟他走得比较近,让拿移动电话那个终于决定来搭讪都都找不到什么机会。   然后十多个同组学员跟整个训练场上十来个组的学员一起下课出场地的时候,这女人甚至亲密得都要挽住自己了,让对面等着的耿妹子眼睛又几乎要喷火!   这是个什么鬼!   ; 078、那就谢谢了哦!   石涧仁可以说好像完全把自己抽离出来旁观一样,饶有兴趣的在琢磨这个女学员有点反常的做派,往日她的确也经常跟众人打情骂俏,可没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等耿妹子一步一顿走近要爆发的时候,这个女学员笑着过去主动拉着耿海燕:“小妹妹你男朋友可真不错,怎么称呼你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对方这么熟络的言行,耿妹子也只能强压火气脸颊抽抽的看着对方,结果这女人变脸之快,让石涧仁都有些叹为观止,亲热的挽着耿海燕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打趣的询问跟男朋友怎么认识的,笑说阿仁还是蛮老实的云云。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耿妹子被彻底浇灭了火气,也能挤出点笑容来回应,好像看起来这就是城里人的应酬,可不能给阿仁丢脸,颇有些僵硬的认真回答。   完全没了在码头上尖酸油滑的机灵劲,应该是第一次有城里的年轻姑娘用这样平等亲热的方式跟她交流,还是有点乱方寸失水准。   反而是石涧仁安静的跟在耿海燕的旁边一起走,揣摩这个女人的心思。   结束驾校培训的学员从训练场出来,走进装潢光亮的接待大厅,整个都在往外走的人群中,一个气定神闲的华服男子懒洋洋从中间的休息沙发上站起来,反方向走几步就相当醒目了。   如果说白天看见那个张耀君身上的西服笔挺已经算是华丽,眼前这个应该也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身上服装连石涧仁都看得出来是高级货色,而且不是张耀君那种颇有些张扬的款式,同样还是西装革履,简单的全身黑色加里面白色衬衫,可就是规整,舒服,绝对不是批发市场那些廉价服装能拾掇出来的,而对方一下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这边女子和自己的身上,那一瞬间目光里的神采,应该是石涧仁下山之后遇见的人里面最为强盛的,甚至有点凌厉。   但也就是一闪而过,因为眉毛抬抬就有些傲慢的笑意,把那眼睛不是很大的光采就掩盖过去了,如果不是站在姓蒋的女子身边,处在同一方向,石涧仁肯定都不会捕捉到这么精确的感受。   其实说起来这相面一说,前人总结千千万,落到实处还是得靠阅历,纵然有老头子那样手把手的从小灌输,也不过是让石涧仁能走很多捷径,尽可能把老人和师门祖传的技巧理论都掌握了,而联系到实际,还是得靠不停的看,积累了足够的阅历才能加强准确性,而这其中,看普通人相对容易点,好比码头上的人简单得多,而越是往上走,人性特征就越复杂。   而这其中尤以军政界和商界人士最难捉摸,因为这些领域的聪明人太爱与人斗其乐无穷了,王汝南、洪巧云这样的大学教授都没有把那么多心思花到这之中。   所以这一刻,石涧仁有种油然而生的强烈兴趣,酒鬼遇见美酒,画痴看见一幅好画的那种。   蒋姓女子已经巧笑嫣然的抬手招呼了,那男人果然应该就是她描述的男朋友,双方在大多数学员匆匆经过的目光下会合,两个女人短短二三十米的交往已经熟稔得好像闺蜜一样,姓蒋的女子相当自然的给男朋友介绍:“这是我在驾校的学车同学,燕子和她男朋友阿仁。”   这一句话就显得好像她跟这女孩儿才是熟人,旁边的男人不过是顺带的,石涧仁终于想通,一下就笑了。   如果说石涧仁给耿海燕的感觉是码头上一片垃圾堆里的水晶瓶,眼前这个洋溢着富贵气息的年轻男人就应该是金娃娃级别的,对方一举手一投足,手腕上闪亮的高级表,指节上毫不掩饰的碧绿玉石戒,还有修剪得当的时髦发型上微微的反光,都让做盒饭的小姑娘有些炫目,起码阳光的阿仁当初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在女朋友介绍下握手也是淡淡而略带骄纵的,当然石涧仁也有幸得到这个待遇,不过他几乎是主动伸手,有些热情的第一次感受所谓高级人物的手感。   谈不上半点卑微奉承,就是山里娃听老头子说了十几年的大人物,著名的洪巧云并没给他这种感觉,今天当然要摸一摸了,真的好像跟老头子描述的那样,手掌干净而微凉,力道放松显得漫不经心,但握手前手指有微微内收,这点和自己观察对方的容貌有些关联印证,对方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狭隘,并不如外观看起来那么大气。   看来老祖宗的东西过了上千年的沉淀,到现代还是能用啊。   心里这么想,他脸上难免就有些笑意,看在别人眼里加上之前的动作,可能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是颇有些卑躬屈膝的谄媚了,连耿妹子都忽然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难过。   那个男人显然习惯了别人这样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的对蒋姓女子示意一同往外走,这时候耿妹子身上的移动电话却响了起来。   在一片纷乱的大厅里铃声显得特别响亮,石涧仁很恶趣味的揣测耿妹子肯定是故意把铃声设置到最大的。   耿海燕刚才那瞬间的不舒服感受终于消失了,娴熟的摸出屁股兜电话,伸手揽住了男朋友的手臂:“喂?……云姐?”   其实根据石涧仁的熟悉来说,除了打电话来订盒饭的,好像就只有洪巧云会打这部电话吧,这时候姓蒋的女子已经亲热的投进男朋友臂弯,一起对这边做个再见的手势就转身出去了,她在训练场也是有移动电话的,不稀罕。   耿海燕根本就没注意到刚认识的“闺蜜”,转头把电话递过来:“云姐说有点问题,叫我们过去帮忙!”   石涧仁也没多在意那对男女,只是对难得的考察时间一闪即过有点遗憾,点点头听了两句就挂掉:“咦,我还以为她能轻松解决那位会计师的事情呢,走吧。”   耿海燕还在追看那对男女的背影,有些艳羡:“看起来好像是有钱人哦?”   石涧仁点头往外走:“男的家庭环境很好,应该是爹妈的条件好,女的其实都是打扮装点出来的,可能家境不怎么样,但心机很多,很喜欢也很得意自己这些小手腕……嘿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俩有得拼。”   耿海燕已经没那么吃惊了:“啊?这么一下就看出来这么多,那你还……还那么拍马屁?”   石涧仁懒得解释:“哪有,偶尔做点假样子放松对方警惕吧,走吧走吧,我们去叫出租车,坐过没?”   耿海燕立刻就高兴了:“对嘛!这才是你嘛,我还以为刚才你看见有钱人就突然变得很拍马屁呢……”她对于攀炎附势或者阿谀奉承只能用拍马屁来形容。   石涧仁看她:“那你觉得有钱人好不好?”   耿海燕使劲点头:“好!我就好想当有钱人,也好想拍有钱人的马屁!可是我很不愿意看你这么做,我去拍吧!”   这一刻,两人已经走到了大厅外,乱糟糟的人群中,只有混乱的路灯光和各种胡乱移动的灯光偶尔扫过少女的脸,石涧仁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就为了保全自己的骄傲,这少女丝毫不在意把自己的尊严放得一低再低!   不过他忍住了伸手揽住对方的冲动,笑笑继续往外走。   就这么在里面耽搁了一下下,驾校原本安排的夜间通勤车就已经挤满了人,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按照惯例得等通勤车把第一批人送到最近的商业中心大公交车站,隔二十分钟后再来运送后面的,所以剩下的部分人又开始争夺排队等候的出租车。   石涧仁通常都是等免费通勤车的那类,但足够熟悉这一套,拉着耿妹子就走下马路到对面拦过路的出租车。   有点碰运气,但比在驾校门口争夺靠谱,这跟棒棒们喜欢扎堆在好地方找业务,成绩却不太好一个道理。   不过两人刚站了几分钟,一辆光可鉴人的轿车就无声的滑过来,电动车窗放下的声音都是那种很好听的轻微滋滋声,坐在副驾驶的蒋姓女子表情夸张:“啊?你们在等车啊……”她那个男朋友在驾驶座上点点头,接着这女子纯粹是客套:“需要顺路带几步不?”   结果石涧仁老实不客气的伸手去拉后排车门:“那就谢谢了!”   于是从来没坐过轿车的耿妹子,第一次开荤,居然就坐的是奔驰豪华车!   ; 079、人生就是一张充满应用题的试卷   发了这章,石布衣就有二十万字了,因为技术故障,依旧显示没签约,没法上qq阅读,没法上创世,可能也没法上主站推荐,而且按照惯例超过二十万字就不是新书,不知道主页左下角那个榜单我还有没有,于是居然到现在只有中间一个打赏榜单还有这本书的存在感,然后就是都市分类靠各位的推荐票有个名次……其他的,我们耐心等待吧,为了庆祝这个有点郁闷的事情,我特么还是中午加更,更准确的说叫补更   ~~~~~~~~~~~~~~~   看看前排车座上两人的神态目光,石涧仁自问能把情势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姓蒋的女人平日就喜欢打情骂俏,这种风格肯定在她训练场以外的生活工作中也存在,以她的外表条件看来应该就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的钓金龟婿方法,说起来跟谋士们希望能找个明主侍奉终身还有点类似,所以石涧仁并不怎么鄙视这种行为,待价而沽是人之常情,当然前提是别伤害玩弄其他人。   可显然往日没有谁来接的情况下,这种行为没什么穿帮的危险,她也乐在其中,但今天她这看起来条件非常好的男朋友出现了,万一她跟好几个男学员都有点暧昧的行为举止在这一刻暴露了怎么办?   所以石涧仁说这个女人心机多呢,很多大大咧咧的女人根本考虑不到这种细节,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个女人选择有女朋友的他来做挡箭牌,成功的拉了耿海燕装成闺蜜,还有效的避开了其他男人在这一刻的靠近,展现给男朋友一个相当优雅贤淑的形象。   当然这一切可能也是基于她对自己那金龟婿的了解,对方精明而强势的特点石涧仁能看出来,这个女子在交往中估计也有体会。   那么现在的情形就很清晰了,当两人驾车出来掉头经过的时候,刚刚还表现得那么亲热的闺蜜站在路边,于情于理都得招呼一下对吧,而且石涧仁更愿意相信是那个男的主动指出的,因为那停车的轨迹从十好几米外就开始减缓,其实有钱有势的人并不是都跟想象的一样蛮横无理,反而他们更懂得分寸,只是看有没有必要使用罢了。   所以综合来看,有移动电话的耿海燕起码经济条件也不差,让对方觉得不至于实际阶层差得那么遥远。   有时候一点点小细节都能影响变化。   这点从石涧仁立刻听见后排车门锁卡塔一声打开,也能得到证明。   在驾校呆了这些日子,天天在那破桑塔纳上钻进钻出,好处就是石涧仁已经学会了跟车辆有关的一些礼节,起码看见从未坐过的高档车,不会手足无措,拉开车门非常标准的让耿妹子先上车,还伸手扶住了她,一方面是礼貌,另一方面更多是引导不知所措的姑娘。   虽然认不出这辆银色的奔驰车是什么型号,但他也知道这是最高级的车之一,适时的伸手帮耿妹子送到驾驶员背后的座位,让她避开了对方从后视镜里观察的眼神,自己斜着对上那男人很有礼貌:“非常谢谢了,这个时候的确不太方便叫到出租车,主要我们有个朋友有点急事,顺路到前面商场外我们就自己叫车。”   男人脸上没多少表情的点点头:“应该的。”车辆就平稳的启动。   真是不比不知道,这样的豪华车运行起来,车厢里淡淡的皮革气息和什么好闻的清香味,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发动机的声音,座位富有弹性而舒适到完全没有路面颠簸的震动,宽敞的后排空间比驾校的破车舒坦到哪里去了,耿妹子躲在驾驶座后面,充满惊喜和兴奋的偷偷看石涧仁。   石涧仁得忍住想在座位上颠两下的冲动,因为那个男人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面看他,这是一种习惯性的戒备心理,所以他一直平稳的坐在那。   身为“闺蜜”总得说两句吧,初时短暂的几秒安静之后,开始有刹那惊愕眼神的蒋姓女子还是笑着转身,正好斜对耿妹子说话:“事情急不急?待会儿叫出租车也别开太快,安全是最重要的。”   啧啧,就这么一句,石涧仁就觉得这女子的确会说话,而且和她平时在训练场边的风格大相径庭,看来也是吃准了自己女朋友在旁边,肯定不会穿帮。   这话对着耿妹子说,就体现出她熟悉的是女孩间关系,提醒出租车就封住了待会儿继续搭顺风车的可能性,还隐隐带点送客的意思,更高明是显得格外温柔懂事,似乎也在关心男朋友开车安全。   多好个女人!   装得真棒!   最重要的还在于,她根本不问耿妹子工作是什么住哪里之类私人问题,好像闺蜜应该很熟悉了,就不会问这些东西,如果她是下意识的在这么分寸之间就拿捏到位,也算是人精了。   所以耿妹子也没多局促:“我们……一个姐姐,约了人在市中心谈事情,结果对方狗……”   石涧仁在脏话出口前截断:“够不上台面,好像在耍无赖,所以我们过去看看。”   蒋姓女子哦一声,依旧对着耿妹子:“那是要处理好,有时候遇见这种人真的蛮烦。”说完就伸手去中控台上开音响,不用再继续说话了,因为前面已经看见商业中心的灯光。   没想到的是那个年轻男人居然说:“哦?市中心啊,我们也去那边,顺路干脆一起吧。”所以轿车没有停顿,直接就沿着大马路疾驰而过!   十点过了,街头的车辆很稀少,车速能拉得很快,耿妹子第一次坐轿车就有这样美好的印象,更惊喜的躲在驾驶座后,都有深呼吸陶醉的模样了。   石涧仁谢谢了一声,更心平气和的在后座靠躺好,细细感受那从头枕到腰撑的真皮细腻豪华,原来这就是现代社会的高级车马,登堂入室的人物就该有这样的享受,对比驾校那桑塔纳的简陋,这才叫享受。   想到这里微微睁开点眼睛,本想偷偷打量周围得到全面感受的,却发现对方又在后视镜里瞄自己,算了算了,很不礼貌,闭上眼养神,就好像他曾经给洪巧云说的那样,他的心里也习惯于坐车,老头子可是跟他描述过的,跟了明主好歹都应该是有车夫照顾的档次呢,还教导过该怎么应对,虽然老头子自己也没坐过几回洋车。   所以他这种做派,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气定神闲啊。   如果说之前第一印象笑眯眯的握手还有点漫不经心看不起,现在自然而然还是发现这小年轻有种气质流露出来。   而且说个最简单的道理,这样一辆八九十万的奔驰轿车,说蹭车就蹭车,很显然石涧仁那会儿没多敬畏仰慕,就是搭顺风车的态度,是不是也很容易给人感觉他也是这个档次呢?   心态决定地位啊。   就算是个送盒饭的,石涧仁的心态始终是比天高的,这种有点恃才傲物的做派古时候文人还有点推崇,特别是跟老板面试的时候有脱颖而出之功效。   于是再开口,就是那个开车的男人了:“这位老弟是做什么的?”之前怎么称呼石涧仁,估计他都没记住。   石涧仁回应还是有礼貌,睁开眼坐直点,双眼平视方向盘:“哦,我们在省立美术学院做点小买卖。”   不算自卑的遮掩,没必要惊世骇俗的故意拉大反差,别人也没兴趣了解这个,这是最简单的介绍方式,果然那年轻男人哦一声。   姓蒋的女子还是有点沉不住气,伸手去把音乐的声音放大点。   石涧仁想笑,如果没她这么多此一举,对方估计听了自己的来路,可能也就没多少心思交流了。   果然开车的男人转头看看女伴,反而在方向盘上按钮把音乐降低下来:“怎么称呼你呢,老弟?我看起来应该比你大一些吧?”   这就是聪明人对外界一丁点事情的感知反应,从女伴细小的动作察觉了她不想交流的态度,反而就要搞清楚点,当然也说明他有点多疑,这又跟之前观察到的细节印证上了。   想笑的年轻人没害人心思:“叫我阿仁好了,我跟女朋友在这边学车,蒋姐挺照顾我们的。”   结果那男人在后视镜里笑了笑:“你觉得蒋姐怎么样?”   这话很有攻击性啊,石涧仁玩太极:“蛮好的,亲和大方,彬彬有礼,大家都蛮喜欢她呢。”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的确是也人人喜欢吧,别的组都有过来搭讪的,就是女人肯定最烦这种。   坐在副驾驶后方,石涧仁看不到那女人的表情,但后视镜里能看见年轻男人的目光颇为玩味的在瞟副驾驶座。   还真是如他所说,这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样活着也挺累不是?   所以观相的谋士也不是随时都愿意开启这样的分析模式,小布衣不过算是在做完形填空练习。   ; 080、升级版的先吃个果子再打一巴掌   从这边到市中心已经靠近码头那边了,车好速度快,十来分钟就抵达,一直闲聊的石涧仁报上那家茶楼的地址,年轻男人很熟络的就把车停在一片繁华商业区,一路上一声不吭的耿妹子牵着石涧仁的手下车来,目光紧紧的跟随那精致艳红的车尾灯在转角消失。   石涧仁礼貌的目送车辆离开,要松开小姑娘的手,耿妹子不放,长长的出一口气:“有钱人……呵,阿仁,你在这种人面前就完全能说上话哦?”   石涧仁想想:“这不算什么吧,随便聊聊,对我来说也是熟悉一下手段,以前的确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耿海燕担忧:“这,是不是就算是你说那个明主呢?我看他说自己有公司,叫你有兴趣过去坐坐呢。”   石涧仁笑了:“那是客套话,而且这算什么明主,就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贵公子吧,心胸有点狭窄,又没多大的才华,我瞎了眼差不多。”   耿海燕再舒一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个什么女人就是骚浪贱!”还拍自己胸口,引来周围多少目光注意。   这里是石涧仁和耿妹子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区域,周围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几栋大楼上挂满了各种彩色灯箱和招牌,停车路边的小广场上尽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特别是大量染头发的青年,在石涧仁眼里就如同群魔乱舞啊!   所以反而抓紧了耿妹子的手,让她靠近点自己,这个时候自己有义不容辞保护好她的义务。   耿妹子果然领会到了,甜蜜得无以复加!   估计这会儿石涧仁牵着她跳崖都没什么反对。   还好是往上坐电梯,因为就这么仰头,很快就发现那“银河茶楼”的偌大霓虹灯牌子挂在其中一栋五楼上,一架玻璃罩子的全透明电梯在那,两个从来没涉足过这种地方的乡巴佬相互支撑的走过去,石涧仁还给自己打气:“电梯我坐过的!”   耿妹子也尽量豪爽:“批发市场还不是有!”   可那都是货运轿厢好不好,等跟着别人登上这样全透明的电梯,纵然以石涧仁所谓比天高的心态,还是忍不住拉了耿妹子趴在栏杆边啧啧:“哇!升起来了,好快!换个角度看外面真的不一样!”   耿妹子也豪气顿失:“有点晕!脚软,抱抱我!”说起来在码头厮混这么几年,每天都很少出来,偶尔到这繁华的市中心也不敢来这些高级地方,对她来说冲击不比石涧仁小。   所以走出电梯的两人已经靠在一起了。   门口有接待台的那种茶楼,穿着旗袍的咨客迎宾小姐声音糯糯的:“欢迎光临,先生小姐是单独坐还是陪朋友的?”   耿海燕再次体现出她上不得台面的局促,石涧仁稳定:“嗯,我们找人,一男一女在这边喝茶谈事的。”   穿着高跟鞋比他只矮一点的旗袍姑娘点头半侧身在前面带路,耿妹子立刻抓住机会东张西望,石涧仁慢慢看,古风博古架似的圆形拱门以后,转过一道屏风,后面就是分成一张张桌子的茶座,靠墙却是一个个包间,一目了然的没看见洪巧云,石涧仁摇头:“没坐在这里,把电话给我打给她问问。”   耿妹子连忙摸屁股。   迎宾小姐敬业:“能描述一下客人么?”   洪巧云这经常换衣服的不知道,那会计应该没变化:“女的跟你差不多高,长发很有精神,男的戴金丝眼镜,银灰色西装……”   这一说人家立刻就带到一间包房前:“应该就是这里了,您二位喝茶么?”   喜欢喝茶的石涧仁完全抱着来感受的态度,点点头,迎宾就温柔的弯腰帮忙打开门,然后拿手里的小巧对讲机低声:“迎春台两位喝茶,谢谢。”   这时候的耿妹子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开门看见正是洪巧云一脸无奈的坐在桌边,那个会计哭丧着脸,有些吃惊的转头看门边。   石涧仁其实脑子里在想好像这种时候是不是要给人家迎宾小姐小费的,脑子里接受的灌输太多,到实际应用的时候真的需要调整,但人家已经走了,就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洪巧云的旁边询问。   洪巧云从看见他表情就绽开笑容舒心不少,正要开口却听闻石涧仁问了这么个问题,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本来就有男音,真的豪迈大气,但还是有花枝乱颤的感觉。   耿妹子回到这样的小环境立刻轻松,坐到另一边摆出哼哈二将的架势虎视眈眈对面的男人。   洪巧云真的忍不住打了石涧仁肩膀亲昵的一巴掌:“就知道成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外国人这样,可能老社会租界有这样,现在没有!”   石涧仁才哦,转头也看对面:“张哥好……”这是从码头学来的招呼风格。   对方表情确实难看,现在越发调整得可怜:“这是什么事嘛,我忠心耿耿的帮洪老师做了这么两三年,怎么突然就要把我的账都转走,我没得功劳也有苦劳嘛……”   洪巧云轻松:“嘿嘿,我还真有点想不到,本来约你谈谈分担一下,毕竟我还要做些新的投资,你突然就怀疑我在查你的帐,赌咒发誓的又不许我走,你这是要跟我闹哪样,我弟弟来跟你说。”   石涧仁想敲洪巧云的脑袋两下,这女人也是故意的,自己帮她断了还要自己帮忙谋,当然很明显她是故意喜欢牵扯这些事情,让两人之间关系加深越多,又或者故意要把自己拉到这些跟美术学院环境不同的地方来。   起码今天出来看看,就知道大学那一方还是和社会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他转头也就担负责任了:“张哥,其实是我想帮云姐打理这些事情,她肯定要照顾我,不然以我这点水平,很难在社会上找到工作的。”   洪巧云有点惊讶石涧仁的切入点,但忍住了,尽量平静的翻开一个茶杯给耿妹子斟茶,小声亲昵的给她耳语两句,表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双亲戚,耿妹子两眼放光的看,但忍不住抓桌子上的瓜子来嗑,嗯,巧克力味儿,好吃!   张耀君脸上顿时放松一些:“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洪老师要怪我呢。”很显然下午的惊慌错乱,在洪巧云晚上又约了他出来谈事,还是把对方惊扰到了,更说明他的心虚。   石涧仁真的贱兮兮:“姐真的对我们好啊,把自己的门面让给我们做生意,前两天我们本来找的另外一家店铺,结果别人要我们一万块的转让金,那不是坑人么,所以还是要求姐帮忙了。”口气就好像在闲聊。   张耀君的放松立刻又有点警觉,认真的回应:“嗯,是有点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大环境就是这样的,动不动转让都要收这个费用……”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对的,那个铺面的老板不耿直,非要闹着也要得到转让金才肯走,你们也听见的吧,我跟洪老师提了一下,我会尽量跟这个老板商量好,一定不让洪老师和你们受损失的!”   说得有点义愤填膺的感觉,好像他才是给老板争取利益的那个人,如果稍微含糊点,可能真的觉得他蛮用心,可拉通了一琢磨,这不就是典型的吃了上家吃下家,只不过当时可能只是在试探洪巧云的口气,还没把话说死,现在就连忙补救了。   石涧仁不拆穿,颇有同感的点头:“所以还好有张哥你帮忙和云姐支持我们啊……对了,你觉得那个店铺做什么合适呢?”   连洪巧云都看出来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开始积极的讨论那条街上做什么好。   东拉西扯起码二十分钟,连侍应都进来两次点东西,端了茶,石涧仁抿了抿给洪巧云点评:“这个什么碧螺春是假的,你书架上那个才是真的……”然后不等洪巧云回应,对这边已经谈笑风生的张耀君开口:“其实我第一句话也是假的,我在周围问了好几家铺子,别人从来都没提到过转让费,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街上铺面生意因为只能卖给学生,生意比较单一,晚上地摊又抢生意,还有寒暑假很清淡,并不怎么好做,这么不紧俏的门面,真的会有人要求收五千块的转让金?你把手续拿出来给我看看,前面那个铺子收了钱起码也应该给你收条,现在拿出来给我看看。”   肉眼可见,这个张耀君的脸色陡变,豆大的汗水就争先恐后的从头上脸颊涌出来!   这是人最本能的正常反应,除非专门训练过,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控制这种生理反应!   先故意提出对方最在乎的关键点,让对方早有准备的应对自如解答,轻轻放过,给他侥幸过关的心理暗示,等到他放松以后,再突然换个角度迎头一击,那种心理上的错愕感,很容易把汗水挤出来的,有没有什么收条都会出来。   这是大名鼎鼎的读心术了,不过是其中很简单浅显的方式,老刑名师爷审犯人就爱用这招,只不过高明点会一次又一次擦边从不同角度问关键点,迟早让对方错乱崩溃,石涧仁懒得为这么点浪费时间,差不多就一巴掌挤出来得了。   ; 081、兔子急了还咬人,癞皮狗呢?   但张耀君接下来的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先是突然一下非常烦躁的跳起来大喊:“干什么!你要做什么?审犯人么?你这是在污蔑!”情绪激动得连洪巧云都有些无语,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真的问心无愧犯的着这么激动么,突然提高的语调都有些声嘶力竭,肯定传到包间外面去了。   这可是茶楼,又不是唱歌的ktv,到处都安安静静,装修也不怎么隔音,迎春台的包间名就说明装修带点古色古香,窗明几净的都能看见外面大堂不少人转头在张望,洪巧云很是皱眉。   石涧仁淡定的坐在那喝茶:“你说谎的时候鼻孔会张大,右边眉毛会不自然的抖动,这是掩饰不了的。”   他的话刚说完,耿妹子和洪巧云就看见那个满脸惊慌的男人脸上一阵乱抽抽,显然是给吓着了,又不由自主的想去控制自己的表情,真正是脸都不知道怎么摆!   喝茶的年轻人继续:“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如说点真话,这件事还不至于到报官的地步,如果洪姐能原谅的话……”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声音清晰:“对了,我刚才说你脸上撒谎表情那句话也是假的,但你现在不停的在掩饰自己表情,才说明你在说谎,这两位女士都能看出来你已经慌乱得不行,漏洞百出,还是说真话比较靠谱。”   到这个时候,局面都还在石涧仁的控制之下,这种故意把对方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语言挑逗术,会给人予相当巨大的压力,一种对方非常随意轻蔑在戏弄自己的无力感充斥脑海中,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能直接形成心理暗示,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掌控中,绝对没法隐瞒逃掉!   清晰的口音保证每个字都传递到张耀君耳朵里,淡定的喝茶神态传达整个局面尽在掌握,故弄玄虚的态度好像背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再适当的加点幽默,其实是在给对方混乱的脑海里一个疏通台阶。   这特么都是套路!   结果石涧仁想象的竹筒倒豆子倒是出现了,但张耀君的心理承受压力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噗通一下就跪到在地上开始声泪俱下的承认自己利用打理洪巧云这些财产的机会从中牟利,擅自涨租金,截留转让金,甚至利用洪巧云对数字不太敏感又忙于艺术世界的特点,悄悄贪污了不少收益……   只能说还好洪巧云只是把账本交给对方代理处置收钱做账,无论门面的所有权还是那些产业的入股,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至于出现巨大亏空,所以张耀君的目的就是想获得更大的信任,得到那些所有权的处置权利……   能做四位数乘除法的年轻人光是在哭腔中做了简单的算术题,就听闻张耀君可能两年来贪墨了七八万块钱,,偷偷给了洪巧云一个眼色,示意可以见好就收。   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好奇的站到窗外张望,洪巧云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艺术家,又是个女人,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窥探私事的尴尬,连忙起身:“赶紧的,把这些钱赔出来,把账本也都交出来,我让别的会计来清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枉费我一直信任你!”   可能也是石涧仁初试牛刀吓唬人用重了,下刀火候还是没那么老练的举重若轻,这个张耀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冲垮,从他声泪俱下就可见一斑,结果洪巧云顺口一句,这位就完全崩溃,竟然不顾仪态的扑在地上去抓她的脚:“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得苦劳也有疲劳嘛……洪老板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洪巧云穿着裙子惊慌失措往后跳躲的时候,这个仰起头来已经头发凌乱,鼻涕眼泪一大把,衬衫领带都被扯到一边的男人居然面露凶光的物极必反:“洪老板……你不要逼人太甚,你那些收入款项也是有偷税漏税,证据我都是弄在包包里头收起的……”扭曲的脸上已经狰狞起来!   石涧仁自己都有点傻眼,没想到洪巧云还有这么一出?   洪巧云也百口难辩,这艺术家有几个是善于理财的?她能一边大手大脚花钱家产还在增值就不错了,何况无论是收点画款还是投资收益,这国内让财务做账的时候调整一下,简直就是根本不用说的秘密,作为唯一的财务,可能每个月的账里都能挑出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来,全世界都有个文绉绉的说法叫合理避税,任谁哪家公司或多或少都有点,可这是能做不能说的事儿啊。   著名女画家的脸上难得也涨红了,财不露白的国人理念让她本来就有点心慌意乱,结果现在被反咬一口,顿时招架不住,抬脚就去踹张耀君,然后顺势就被抱住了腿,又尖叫着拉开门往外跳,那已经有点癫狂的男人在地上跟着滚爬到门外,场面狼狈难看极了!   所谓秀才遇到兵,就是眼前这样的局面吧。   连石涧仁也有些愣住了,这不是打架,不是上回在菜市场面对几个男人围攻耿妹子的局面,自己动手打过去似乎没那么理直气壮,所以他也迟疑了一下才跟上去伸手拉扯地上已经发狂一般大喊大叫的张耀君。   反而是耿妹子反应更简单一些,跳出去就破口大骂:“当你*妈个会计,就晓得中间偷钱你还有理了!装疯迷窍的想做啥子!”说着就是重重的一脚踹到张耀君的头上!   她声音又急又大,带满了本地方言口语,机灵的使劲叫骂着压住了张耀君的声音,还接着调整脚尖去踢对方的嘴!   这码头上的小姑娘急起来可是狠辣得紧。   石涧仁才来得及跟出来伸手去掰张耀君的手,把洪巧云解脱出来。   女画家难得这么失态,连忙蹦跳着躲到他身后,可张耀君还是不依不饶的挣扎:“没得哪个屁眼是干净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不过就是个几万块钱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这笔款项是不少,很多人一年到头还赚不到这么多钱,但是怎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可现目前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处置这个事情。   小布衣明显也有些束手无策!   特么老子是相面专业的,出谋划策也只是选修课,这种疑难杂症的破事根本不是我擅长的啊!   而且耿妹子刚眼明手快的从旁边桌子上抓了一张擦手毛巾要堵住张耀君的嘴,旁边就有人在议论纷纷:“看起来,好像这几个男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耿妹子眼睛一翻,立刻劈头盖脸的过去:“阴死倒阳的说些啥子怪话!我看你是毛病深沉!这是我们公司的会计贪污钱遭抓了现行,现在开始乱咬人了,懂都不懂乱开黄腔!”又一次利用自己娴熟的争吵把注意力转开去。   可能在这高级茶楼消费的也不是菜市场的小平民,对方能回应:“对啊,你说是抓了现行,那就报警啊……自己也不干净,心虚吧?!”   是心虚……   特么著名女画家年收入过百万,偷税漏税的消息传出去,就算数额不大也一定会被炒作一番,就好像每个名人只要偷税漏税一定都会上新闻一样,关键是也许以前洪巧云的知名度在专业圈子外还没这么高,如果因为这种新闻一出名,可能别人就不会找洪巧云画画了!   名声不好,就算能澄清,还能去拿奖么?   有时候事情的翻转就是这么瞬间!   明明好像是稳操胜券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 082、比女教授更强大的气场   一贯淡定而从容的石涧仁这会儿有些抓瞎。   按照耿妹子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干脆拖出去,拖到外面然后叫了杨德光这些人来一顿暴打,最后押回家里去把所有账本东西收拾出来解决掉。   可石涧仁显然不喜欢这样无法无天的处理方式,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走错一步,后面的选择就会越来越错,最后不得不走上一条非常狭窄的断头路,著名女画家在偷税漏税上面再加一条毁灭证据,殴打证人?那才是真的屁大个事情越描越黑!   洪巧云这时候还是显现出她的强势都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跟大多数女人一样,抓着石涧仁的衣服后摆使劲埋着头,生怕别人认出来自己是谁。   张耀君似乎感觉到这边三人的势头被压下去,得意洋洋的爬起来,不顾自己几秒前还狼狈不堪的模样:“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就被旁边人给打了!   而且力道还很重的直接扇在脸上,声音极大,石涧仁有些惊讶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周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伸出来这只手,光是看那手腕上亮晶晶的金属表带,就认出来应该是今天搭顺风车的车主!   从人群中迈步出来的这个年轻男人气势正如石涧仁在驾校中心第一眼看见的那样,可能坐在车上,淡淡的漫不经心点头握手都看不出什么来,但在这种时候真有种居高临下的控场气势,黑色西装高级合身,三接头皮鞋铮亮,所有人刚把目光看到这身打扮,他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然后左手一把揪住了张耀君的衬衫领口,右手接二连三的抽打过去:“你才是给脸不要脸!当个会计贪老板的钱,还有理了……”   猝不及防的张耀君第一二下还准备反抗的,后面接着打过来的巴掌,特别是他转头过来在忙乱中看见对方的气势,压得他居然还不起嘴!   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真的就是硬抽嘴巴,让张耀君也张不开嘴,最后重重一巴掌横着直接打在后脑勺上,把让张耀君的金丝眼镜都飞了出去,一张脸跟猪脸一样又红又肿的应声倒地,这年轻人还意犹未尽的上去猛踢一脚,他可是真的下狠脚,根本就当别人不是人一般重重踢在张耀君的腰腹上,差点没把这会计昏死过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打了人,这年轻人却肆无忌惮的转头看一圈:“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打?!玛德,老子去年一个出纳卷了老子八十万跑,最恨这种东西!”   气势,这就叫气势。   或者换个时髦的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这股气场,是石涧仁到现在还不具备,也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具备的。   洪巧云在美术学院的教室里面有这样的气场,因为那是她熟悉的领域,信心满满的领域,而且她的本性也是比较强势的。   但是到了这样的公共场所,一个艺术家头衔没有什么重量感的地方,如果她还充满这种气势,就有点外强中干的味道了。   同样是上手打人,耿妹子完全压不住场面,而显然这个年轻人就在这里有足够的强势,虽然脸上玩世不恭的嘲讽表情还显得有些骄横跋扈,但周围的人肯定被这种气势压住了,不会出现之前跟耿妹子争论的言语,稍微安静了一下,有人开口:“宋老总说得对!这种人才是给脸不要脸,就是要好好教训!”   气氛一下就热烈起来了,七嘴八舌:“对嘛!刚才就听见这个人嚣张得很,吃了钱还嘿了不起么?就该打!真是****的还把拉屎的难住了!”   “哪个公司不梭边边避点税嘛,不然咋个赚钱嘛,狗*日拿这个来威胁人,也算是道德品质低下了!活该!”   也有人彰显关系的上前:“宋老板今天有空逛到这边来了哦……有空坐坐喝茶不?”   被称作宋老板的年轻人几乎有些不屑一顾,又低头给了地上的张耀君一脚:“站起来!装死狗么!今天必须把事情全部摆清楚了!”转过来对这边有些愣住的石涧仁三人点点头:“这种人,就要这么处理!”然后转身就那么坐在旁边的茶座,摸出一支跟洪巧云一样的移动电话,潇洒的拨打:“老钟?来两个人到银河茶楼,带个财务,我有个朋友的账要清理下!”   这下,再不明事务,也知道对方起码是个帮忙的心态,石涧仁有些挠挠头的过去:“谢谢宋先生了……这是我姐,洪老师。”   洪巧云使劲定了定神,还是有气质:“洪巧云,省立美术学院的老师,今天这个事情都是我这边引起的,非常感谢……”   结果那年轻人等她说完,才起身很有教养的握握手:“见过,见过你的,嗯,年初市里面文艺*座谈会,你代表青年艺术家做了报告的……”   洪巧云惊讶,可能感觉怎么一个刚才那么霸道总裁风格的人又跟文艺*座谈会有关联,但既然自己的牌子还有点用,她也稳定下来客气:“幸会幸会,您……认识我弟弟?”   石涧仁主动帮忙解释:“宋先生的女朋友跟我们是一个驾校的,今天急着过来正好是搭宋先生的顺风车。”但这会儿有点奇怪怎么没看见那女人。   姓宋的年轻人反客为主,就跟踢地上死狗一样踢开刚勉强撑起半边身的张耀君:“坐吧,小事情,待会儿我这边的财务过来让人跟着一起,去把所有相关的东西清理出来交给洪老师就行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是我最讨厌的!给我的财务说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从这位出场,就基本沦为隐形人的耿妹子看看石涧仁,真的主动帮忙去拿茶杯倒茶,生怕这些事情要自己男人做,然后悄悄坐到石涧仁的后面。   结果这杯茶没喝,因为洪巧云刚解释清楚自己在三家装修公司、两家饭馆还有一家印刷广告公司有点股份账目,七个门面的简单财务需要全部清理出来,三个男人带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就过来了,打头穿着黑西装黑衬衫的男人四十多岁,一脸横肉很有威慑力,听了三言两语的吩咐就单手把吓得脸色苍白的张耀君拎起来,一起架出去,反而是那个女财务认真的拿纸笔记了一下才跟上。   年轻人洒脱起身:“一会儿就能搞定,现在一起到我那边去坐坐?”   喏,这种充满强势的风格真的很难在石涧仁身上出现,洪巧云和他对看一眼,点点头就跟着起来了。   结果就在这最为灯红酒绿的三五栋楼形成的小广场另一边,二楼吧,整整一层楼都是一家装潢充满异国风情的酒吧!   怪不得这年轻人打电话叫人来这么快,又怪不得那茶楼都有人认得他。   耿妹子今天晚上坐了豪华轿车,透明电梯,又坐在了从来都是高级人呆的酒吧里!   眼睛都花了!   ; 083、需要跟随这样的人么?   其实不是那种黑摸摸又喧哗的光怪陆离酒吧,顺着宽敞的木条台阶走上来,到处都是橡木桶、老物件,蓝调布鲁斯音乐飘荡在整个空间,和满是暖洋洋的灯光一样充满文艺气息,坐在实木高脚凳跟桌边的客人们基本都是闲聊低语,一张台球桌边还有人在悠闲的玩球,另外一种什么滑来滑去的桌上游戏就不是石涧仁能辨认了,而最热闹的是整个宽大空间尽头好像是在玩飞镖?!   新奇极了!   石涧仁当然也是第一次到酒吧,和耿妹子可以放开怀东张西望的好奇不同,他得控制住自己那更好奇的眼睛,装着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实在是对方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他不认为对方有什么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卓尔不群的能力,更不会觉得自己有多璀璨得让人瞬间难忘,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所以得尽量平和的静观其变。   幸好有洪巧云对他比较知根知底,笑着承揽:“这家利物浦酒吧是宋先生开的?哦,哦,我来过好几次,真是荣幸极了,阿仁你还是喝黑啤酒?燕子跟我尝尝麦芽酒好不好?他们这里的麦芽酒非常地道,当然黑啤酒是招牌,阿仁你比较一下……”   姓宋的年轻人笑得就更和善了,轻松的坐在宽大木桌边:“那一定要给洪老师一张金卡,你经常来,要是有了艺术灵感,给我们画一张画,那就太蓬荜生辉了。”   洪巧云已经走上自己熟悉的套路:“嗯嗯,一定会有,以前我来就想过,这老板有品位,这种地道的英伦风情酒吧不是一般俗人能开的,也许有点曲高和寡,赚钱有点冒险,但是绝对的有眼光,结果今天一见之下,我觉得我才是有眼光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耿海燕坐在旁边只剩下眨巴眼,她还没完全听懂这一串正反马屁,但对方听了哈哈大笑的舒坦表情是领会到了,从怀里摸出一个金灿灿的名片盒,弹出几张名片:“开这个就是玩玩,算是正式介绍一下,宋青云,海澜文化传播集团是我的小本生意,以后希望跟洪老师还有阿仁以及弟妹多来往,大家很有共同语言!”是站起来双手递过名片的标准动作哦。   这就是教养,虽然石涧仁已经判断过这个年轻人未见得是外表看起来这么温文尔雅,痛打张耀君的时候就可见一斑,但是在收敛起那些锋芒的时候,就是文质彬彬的,教养满分,这种人的教养是因人而异的。   洪巧云不用脚踢暗示石涧仁,两人都依次站起来以同样的礼节接过了名片,耿妹子慢点,但也能跟上。   名片很简单,青色带金边,下角的金边卷成祥云,名字,一个电话号码,仅此而已。   在正常的交流局面下,洪巧云终于恢复了十成功力:“哦,宋……老板很有文化气质……等等,海澜集团,我记得是很大一家综合性文化集团吧,从广告、装修、文体演出之类都在做,对吧?”   这时候石涧仁就明白对方为什么年纪轻轻都喊他宋老总,省掉这个老字的确不合适,但对方言谈举止的确又当得上这个老字:“算是小有成绩,不知道阿仁现在主要是在做什么?”   洪巧云笑着代答了:“喏,就跟您这名片上手写的魏碑体一样,他可是书法大家,年纪轻轻的帮忙做书法助教呢。”   果然,其实常年以艺术家头衔跟各种企业家打交道的洪巧云押对了,正如名片上流露出文化气质的细节,宋青云真的对这个有种眼睛一亮的感觉:“是么?能不能让我敬观墨宝?这里文房四宝都不缺!”   不管怎么说,石涧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点点头:“那就献丑了。”   一直比较傲慢的宋青云倒是对这个可能真喜爱,跳起来说自己亲自安排,让端盘子过来的酒保再拿点零食,就匆匆走进后面去了。   这边三人才长出一口气,耿妹子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开始看见他那几个人,我以为是黑吃黑,多少要给些好处呢!码头上老徐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出了手肯定要拿好处。”   洪巧云亲热的抱了抱耿妹子的肩膀:“谢谢你当时那么勇猛。”耿妹子惊讶又笑眯眯的承受了,洪巧云又转头对石涧仁伸手:“有个男人在还是好很多!”   石涧仁让她吃了点豆腐才自嘲:“我还是差得很远,幸好有这位宋老板,当时……”   洪巧云摇头打断了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当时的场面,如果你真的如同在菜市场那样胡打一气,我们现在就应该坐在派出所,没准儿记者也到了,你能控制住分不同场合做出正确态度,在你这个年龄,还真是……他是什么?有当官的父亲,肆无忌惮的对待一个小会计根本无人追究理会,更何况还这么理直气壮,所以他的处理也是最理所当然的。”   石涧仁抬了抬眉毛:“你知道他?”   洪巧云耸耸肩:“名字不知道,但知道有位分管文体事业的领导姓宋,海澜集团更是因为这层关系风生水起,不然你以为这么一个酒吧,起码耗资上百万开在这里,还敢走小资格调不在乎赚钱?”   石涧仁才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释然不少……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个酒吧的感觉,的确是有格调。”耿妹子还要问是什么然不少。   洪巧云笑着指周围:“这里是整个江州市所有娱乐产业最核心的地区,其他商业中心也有,但这里最大,两三家夜总会之外,十多家酒吧,还有咖啡厅,几家大型ktv,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你去看看周围那些酒吧,谁不变着方儿让人气爆棚,也就他这里可以无所谓的保持悠然格调,根本不在乎人多人少。”   石涧仁做个鬼脸尝尝那黑啤酒:“味道好像是不一样,不过我也只喝过便宜的普通啤酒,白酒我还可以品一下……那么现在看起来张耀君的事情这么处理是最好了,可这位宋公子为什么这么做呢?”   洪巧云也轻松不少,眼波流动:“那得看你们过来时候在路上说了什么啊?”   耿妹子连忙绘声绘色的把所有对话描述一遍!   结果她说完,宋青书就真的拿着一卷发黄的宣纸过来,后面跟了个随从,端着砚台毛笔,还跟着好些人在后面热热闹闹的喊着宋老板宋哥之类的一起来看!   就好像这桌子下面安了窃听器一样,宋青云倒是过来就解了疑惑:“我就说阿仁看起来沉稳有点意思,所以过来闲着无事溜达着过去茶楼能再聊聊,结果却看见洪老师你被这么个小人给难住了,自然是要给我这个拉近关系的机会啊,有些事情还是得有些人来处理才轻松,这种小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来,阿仁,让我看看你的书法,别让这种俗人俗事扫了兴!”   石涧仁却很想问,你那女朋友去哪里了呢?   根本只字不提,就当不存在一样。   ; 084、由俭入奢易,再安于清贫就很难了   说到底,谋士还是为上层建筑服务的职业。   身处草根之中的石涧仁没那么多用处,无论是看看会计的心眼,还是感受一下豪车老板的气质,这一整天算是石涧仁下山以来,最物尽其用的一天。   当然也包括了书法,之前在人才市场被看做一文不值的书法,其实在中国的中上阶层很有市场,美术学院不过是个另类。   这玩意儿石涧仁就没什么多说的,光是那笔气定神闲的悬腕瘦金体,就让周围似懂非懂的看客们喝彩捧场不已!   悬腕时候写书法,其实最容易的反而是看起来最潇洒的狂草之类,因为手臂整个都没依托,狂舞一阵有点差池都看不出来,反而是一字一顿又格外讲究行云流水的干净刚劲,最后屈铁断金一般的笔法容不得半点颤抖差池。   再不懂,光是看这份稳定的功力也跟着喝彩了。   当然更多是因为宋老板站在这里一脸陶醉的样子,周围人哪有还不赶紧投其所好的?   这种古时文人的游戏,石涧仁可以说是如鱼得水,端了不卑不亢的态度写字,纸是带了天然细纹的极品檀皮,笔是小叶紫檀狼毫,砚墨都是高级货,写起来果然舒畅,一首黄庭坚的《西江月》,因为有印合了借酒浇愁的意境,算是对在酒吧写字的应景,宋青云一直在边上摇头晃脑的吟读,喜欢极了。   开始还说要装裱起来挂在酒吧当做镇店之宝,最后爱不释手的决定拿回去挂家里。   这么一番折腾,那个魁梧的老钟就带着财务回来了,几叠账本跟各种合同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全部都带回来,据说里面有不少账目,就当是扣押在手里了,以后这位张会计若有半分折腾之意,有的是把柄收拾他,还放言已经把这事接过去,要是有半点波澜随时找他们来解决。   最后好像是去购物还是做了头发的蒋姓女子回来时,石涧仁他们正在被宋青云热情的送出酒吧,本来还要安排车送的,洪巧云婉言拒绝了,笑说自己让弟弟去学车,就是为了以后买车让他当司机,现在再享受一下出租车,双方才算是都满意告辞。   送到酒吧门口,宋青云还在笑称这幅字算是以友论交,谈钱就俗气了,过些日子再多多交流,这边当然不会在乎什么润笔费,拱手再会。   和耿妹子的看法差不多,坐上车洪巧云定定的看着石涧仁:“这……就算是搭上线,未来肯定会平步青云了?”她一直都有刻意的烘托气氛,可能也是这个目的,宋青云更说他的父亲酷爱书法,今天先拿回去让他镇一下,回头说不定是他父亲有兴趣看看。   石涧仁笑而不语的指指出租车司机,直到车停在美术学院大门口,石涧仁继续充当棒棒,把那分量颇重的一叠账本和笔记本电脑给搬进去路上,才摇摇头说:“逸气薄青云……还早得很哪,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哪能贸贸然的就把自己投身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官宦中去呢?只有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人,才会如此糊涂的急于求成,我要观察和了解的事情还很多。”   洪巧云琢磨了一下那句词,笑了:“你刚才要是把这句词写出来,估计更能讨那贵公子的欢心。”   耿海燕难得插嘴:“他说了不会去的,那不是明主!”   石涧仁小声:“以后不要这么说,嗯,其实多了不说,一个官宦子弟并无什么才能,却能这么奢侈豪掷,全凭父荫,这种人有什么值得追随的呢?跟今天酒吧里面那些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又有什么区别呢?以后也别再提这个,只是说给你们听的,免得老觉着我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干嘛。”   耿海燕高兴的点头,洪巧云却思考得多一些:“嗯,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去接触那些……好了,不说这个,今天还是要感谢你们,无论是之前发现了张耀君的问题,还是出事以后的处置,现在总算是完满结束了。”   石涧仁却没这么欢畅:“好吧,既然这时候,我也不得不说几句,今天这样的事情几乎就完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对么?”   洪巧云滞了滞:“我?明明是他……”   石涧仁摇头:“人性本贪,所以才用道德跟规矩去约束,你却完全放纵的交给他,不管不问,这就完全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贪的话,那得具备多高的自我约束力?全靠精神力或者信念才能支撑,但是你看看他,明显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三十四岁的研究生老师在十九岁年轻人面前居然嘟嘴了:“哦……那还怪我咯?”   石涧仁真的点头:“所以拜托你下次再做类似的事情时候,交给可靠的人,最好是什么公司,别人有规章制度来约束这种行为,还有尽快去把缺的税款补上,有时候这种事情落了下乘反而得不偿失。”   洪巧云哈了一声点头灵机一动:“那要不你帮我管?哦,我不是雇佣你的意思啊,就当帮帮忙,赚的钱算你的也行,就当你拿去练练手!”她这可真够慷慨的。   石涧仁拒绝的原因有点离奇:“这都是账房先生做的事情,简直配不起我这个身份!不做!”   连耿妹子都能鄙视他了:“哦哦,你连棒棒都能做!还不能做账房先生?”   石涧仁解释:“你别小看了棒棒,成天在外面接触人,感受各种事物,比起成天窝在屋里面对一本本数字,完全是两回事!”   洪巧云有争论:“现在的会计可没这么简单,要不我再给你报名去读个什么财会班吧?!”说到这里她还哈哈的笑起来:“我怎么有种给孩子不停报兴趣班的感觉,要不要?”   石涧仁还是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学习开车,是因为这是个现代化的必备生活技能,但是财会……那就算了吧,我要真当账房先生了,祖师爷都会从坟里爬出来骂死我!给你开开车就行了。”其实是古时候那种账房先生可能在师爷一系中处于最低级位置的固有心态吧,换做其他行业也就罢了,做师爷做到最低级的……还是会觉得丢人。   耿妹子也笑:“哦!今天我们坐了那个车,好高级哦!到处都好高级!”她也就会这点形容词了。   洪巧云没看见:“对啊,听说买车办手续要点时间的,你车学得怎么样了,要不明天我们就去买车,等你拿到驾照,我就可以坐车当老板了!”   石涧仁在意的是掌握技能,对开车好像真没多少兴趣:“随便吧……尽快找账房看看这些东西,还有,这些天你最好别单独呆在画室和家里,我觉得这个张耀君有点神叨叨的,几万块钱就能把他逼得好像要了命一般,千万别再乱来!”   洪巧云居然提议:“那要不你们住到我家里去?其实教师集资楼还是很安全的……”以前好像出过事,有人闯进老画家的家里抢走了名画,这美术学院和普通院校真有些不一样,很多老师名家的经济情况远超一般教育战线,所以保卫科在这方面一直管理有些严格,以前对石棒棒有戒心也不是原因。   石涧仁嗤之以鼻,到画室放下账本藏到盒饭厨房里,还是要一起把洪巧云送回去,结果洪巧云又提议他干脆把那会计的笔记本电脑拿回去用:“贪污那几万块钱我也不想找他追回来了,你把这个拿去学习电脑,我留着又没有用,都是浪费。”   耿海燕看石涧仁点了头,连忙喜笑颜开的抱过去:“那我也跟着一起学学!”   说是这么说,等把洪巧云送回楼,两人再慢悠悠的打开租屋门的时候,耿海燕有点忍不住:“这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住的地方好破了!”   看过了富丽繁华,还能抵御诱惑安守清贫的,才叫本事。   ; 085、这就是流传千古的中庸之道   安于清贫,现在很多时候被用作无可奈何的自嘲,而在中国传统文人的心目中,不为外在物质条件影响,保持心灵平静的豁达淡然,才是最为基本的胸襟。   石涧仁显然能做到:“要不你过去跟洪老师住好了,这些日子万一有什么麻烦。”   耿妹子是用另一种情感超越了对物质的在乎:“不!我就要住在这里,我还要学电脑呢!”积极的要求把那笔记本电脑打开学习,平时在画室偶尔看见戴望舒她们几个摆弄电脑,她也有点眼热的站在远处观望。   石涧仁其实也不过是在家电铺子学过怎么开机,但好在后来到网吧熟悉了鼠标键盘的操作,这会儿自己也充满十九岁年轻人应有的好奇,连忙打开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包,取出这台看起来还蛮新的笔记本:“我知道,这种国产的电脑要七八千呢,虽然没洪老师那个进口货贵,也算是好东西了。”鼠标、电源包括安装光盘什么的都一应俱全,还有厚厚的说明书,他最喜欢看这个,打开机器看见蓝天白云,就自己专心的翻说明书,随口指点耿妹子用鼠标打开扑克游戏玩:“你把这个玩熟练,就能好好操作了。”   谁知道耿海燕只是塔塔的捣鼓两下鼠标,就没了兴致,这屋里只有一张水磨石地砖做的见方茶几摆电脑,石涧仁坐在小板凳上,她就自然而然的靠在旁边,脑海里还是今天看见的那些截然不同生活:“那个男的,好有钱,还有蒋姐的耳环也好贵,听说她晚上去做头发要一千多块……”   石涧仁听了点头,只是笑笑,倒也不评说。   可耿海燕有点被刺激到:“我……手里现在有几千块了,给你买个移动电话,再买一身西装好不好?皮鞋就不买我们码头批发的了,我知道那些鞋底板有些是硬纸板填的,哈!手表,不知道那种手表几贵哦,好想也给你买一块戴着,你那么穿起来肯定比那个男的好看,我觉得他眼神有点怪怪的,不是色眯眯的,就是不舒服!”   如果说穷苦的女人在被花花世界刺激到以后,有很多都贪图享受去了,耿海燕却更想让自己的男人有面子,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就是她最金子般珍贵的地方,再忽略不珍惜,那就不是人了。   所以石涧仁挠挠下巴,放下手里厚厚的说明书,转身指着竹板床旁边墙上贴着的铅笔画像:“看见这个没?这是我去那个杨老师班上做模特时候的画像。”   耿海燕好奇的跳起来认真看,忽远忽近的观察:“画得不好,没云姐画得像!”得益于天天都在高级画室出入,她也熟悉画家们看画的眼神跟动作了。   石涧仁笑:“那是著名画家好不好,这不过是刚进学堂的学生画的,区别大着呢。”   耿海燕凑近点摸上面明显的脚印:“那你挂在这里干嘛?还不如把云姐那张打了叉的拿回来挂着,他们都兴这样打个叉,踩一脚?”   石涧仁认真:“这是我第一天去做模特,当时觉得很难受,因为按照古时候文人的心态,这是很丢脸的事情,但是我当时还是尽量把心态调整过来了,其实绝大多数时候我都不用调整心态,但那一刻我真的很难受,被这些大学生瞧不起,就好像这脸啊被扔在地上踩。”   耿妹子的眼睛就睁大了,似乎在她看到的石涧仁从来都是阳光淡定的,就算偶尔有点尴尬慌乱,也不至于屈辱羞耻,鼻孔果然有点张大,这是她生气的前兆,为自己爱的人生气。   石涧仁却话锋一转:“好!就在这个关键点上了,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是愤怒的仇恨这种情绪,跟这些大学生吵闹,又或者自怨自艾……哦,就是埋怨自己出身不好,觉得是爹妈没有把自己养好,接下来可能对整个社会都产生仇恨不满的情绪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冷嘲热讽?”   最喜欢冷笑着讽刺的耿妹子噎住了,再把眼睛睁大点,不过鼻孔收小,有点嘟嘴的赌气,好像觉得石涧仁在针对自己。   石涧仁笑着把手掌翻个面:“我采用的选择是,把这张画贴在这里,提醒我这个社会是现实的,我要努力做好自己,看清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积极的学习弥补自己的缺点,总有一天我的努力取得了成就,让别人来仰望我,对不对?”虽然他未见得需要别人仰望,但这个时候这么解释是最清晰的。   机灵的耿妹子果然听懂了:“你是在说我们今天晚上看见的事情,也可以这样做出不同的选择?”   石涧仁鼓掌表扬:“对嘛,你只要开动脑筋,就是个聪明的好姑娘……”难得听见这么好的,耿妹子就傻笑。   要给耿妹子解释这么复杂的处世哲学话题是要费点劲:“其实今天晚上看见的东西,对我的冲击刺激比你更大,也许你只是看到了钱,看到了耳环手表甚至汽车,而我看到的是权力、财富的威力,同样的处理方法,他做得我就做不得,我得好好考虑我在这个社会究竟能做什么,怎么做,同样的,可以冷嘲热讽这些有钱人瞧不起人,愤世骇俗的躲远点,也可以去拍马屁,去腆着脸让别人施舍,但更可以静静的旁观,适当了解接触,却心平气和的学习经营好自己的事情,对不对?”   耿海燕认真听了:“这次是三种选择!”   石涧仁笑起来:“我只是举例,其实面临事情,有千千万万的选择,如何保证你的选择总是一致,那就得有一颗清醒恒定的心,才不会迷乱。”   耿海燕仔细的想了想:“嗯,比起以前在码头,好像我是要懂一些了,但现在我觉得只要一直想着你,我就不会乱!”   石涧仁楞了一下,自己苦口婆心引经据典由浅入深的讲这么多,怎么又把自己套进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会独立思考……”   耿妹子已经嘻嘻笑着从竹板床上跳起来:“你给我讲了,我心里就清醒了!别人有钱是别人的,我们现在安安心心赚钱做事,我也不用想那么多,反正只要看着你,什么不清楚问你就是了,现在我去烧水洗澡!”   哦!   又洗澡,随着天气热起来,这小姑奶奶洗澡的次数越发频繁,就这么个没有卫生间的房间里,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情,石涧仁探讨人生的话题都赶紧主动放弃,随便找了本书出门:“那我去路口那边路灯下看,你完了出来喊我!”   耿妹子啪的就是给他后背一巴掌:“你傻啊!就是你出去蹲在外面看书,才给人知道我在洗澡,我怀疑那房东就偷偷来看!不许去,给我守着!”   石涧仁环顾空荡荡的房间,竹板床后面的确有扇唯一的小窗户,虽然美术学生们用颜料涂了玻璃,还是有可能被偷窥,只好拉起自己床上的毛巾被站上床挂在两个上角当成窗帘全部遮住,转过头来耿妹子已经在脱衬衫了!   看着那浑圆的肩头上两根细细的白色带子,石涧仁差点从竹板床上摔下来,屁滚尿流的跳下去,书都来不及抓往外冲:“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慢点!关灯!关灯!”   耿妹子得意极了,动作还越发的快!   最喜欢看他慌张的样子了。   ; 086、人生选择权,其实都在自己手里   就算关上了灯,蹲在有些破的木门外,石涧仁还是能听见背后潺潺的水声,倒是跟旁边臭水沟里的水声交相呼应。   刚才惊鸿一瞥的浑圆肩头虽然没那么白皙,但还是有视觉冲击力,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儿,老头子的惨痛教训和礼教道德的修养,是他能控制心态的主要手段,但就跟他小试牛刀的把张耀君的汗水逼出来一个道理,耿妹子似乎也很喜欢挑逗他的欲望,并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有些生理上的自然反应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欲望跟感情,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好。   感觉着小腹的紧张,石涧仁有些烦躁的想站起来到前面走走祛火,可好像就隔着薄薄的门板,背后耿妹子立刻听见:“不许走!关了灯我一个人怕!”   怕个屁!   码头上看你成天在男人游客堆里嬉笑怒骂的钻来钻去,什么时候怕过了?   石涧仁有些无语,但还是嗯一声乖乖的继续蹲在那,女人该被照顾,这样的态度也是他根深蒂固的。   耿妹子就哗啦啦的欢畅洗刷刷,还哼歌,石涧仁脑子就一直没法安静下来,有点翻腾!   无论他怎么默背伟大的古诗词,脑海里都会不自而然的溜到豆蔻梢头二月初……然后惊觉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草豆蔻的花苞模样,赶紧止住换一首,可一会儿又溜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耿妹子在里面尖叫一声:“谁……”然后哗的一下泼水声!   如果是乘人之危色*欲熏天,可能就顺势冲进去了,石涧仁可没半点这样想,猛的跳起来,抓了手边的乌木棍,飞快的跳上旁边石板台阶,在二楼、三楼那些学生闻声探头出来的时候,已经跃上后面的小路,绕到了房屋的背后,相比随便一脚就能踹开的破门,窗户上有铁栏防盗,所以石涧仁还是选择守在门口,没有路灯的狭窄巷道里只能借助楼上的窗户灯光,隐约的确看见个什么影子一晃就绊翻什么东西跑了!   石涧仁追了几步就收脚,穷寇莫追的兵法是熟读的,这会儿耿妹子还一个人光溜溜的在屋里呢!   想到这里,又有点小腹发热,他也没叫骂的习惯,默默的转身回去了,走下台阶,用棍子头轻轻敲两下门:“是我回来了,好像是有个人跑了,没追上。”   里面没声音。   石涧仁再敲敲门:“耿妹子?你说句话啊,外面没事了,你没事吧?”   还是没声音。   石涧仁伸手摸摸门锁,再蹲下去摸摸之前自己蹲的地方,故意斜靠在门角以备不时之需的那块砖头还靠在那,心里就笃定门没开过:“好了,别闹了,没事了,以后……我们注意点就是了。”说完也不回应上面学生吆喝询问的声音,继续默默的蹲在那。   好一阵,里面的灯才打开,耿妹子的声音跟开门一起埋怨:“你就不能傻点!”   石涧仁无奈的起身:“君子不欺暗室,如果这点我都……”结果一抬头,哎呀呀,耿妹子倒的确是洗完了穿上衣服,可一条石涧仁的大裤衩加一件他的背心,那背心给圆鼓鼓的顶得侧面都能看见丘陵了!   更不用说背心前面那清晰的小圆点!   稍微有点动作背心就颤巍巍的抖!   这小姑娘发育也太好了!   君子只能捂住了头遮住眼:“你……这是要逼我走么?”看着地上侧身从小姑娘旁边溜进去,往日这小姑奶奶有时也这么穿,他就溜上自己的床装看不见,可今天这招明显被算计其中,刚坐到自己的床边就发现床上湿漉漉的!   弹起来惊讶的松开手一看,我的个天,这姑娘刚才居然把一盆洗澡水给泼向窗户,挂在窗户上的毛巾被就不用说了,窗下面的竹板床上床单被褥上现在积起的水都能养金鱼了!   耿妹子跳过来摇他的手:“哎呀,刚才黑摸摸的正在洗,突然就有个什么把被子挑开露出光进来了,我吓一跳就把水泼过去!”   这话倒也没错,石涧仁难得有点火气又不见了,摸摸湿透的床苦脸:“那……我还是去茶馆看看他们歇了没。”   耿妹子幽幽:“我一个人怕!”   石涧仁想转头看这姑娘的眼神真假,可他个头比耿妹子高这么多,却首先看见那背心吊带间深深的缝隙,连忙移开眼:“睡吧,睡吧……我自己来收拾。”   耿妹子终究没忍住得逞的欢畅:“我们一起睡!”   石涧仁不再啰里啰嗦的解释,伸手把竹板床上的被褥都卷起来摊在旁边的茶几上,又心疼几本书被溅上了水渍,使劲擦干竹板床上的水痕,自己就穿着衣服准备坐靠一宿。   小姑娘嘟着嘴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直到石涧仁坐在竹板床上才有些泣声:“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动心啊!”   石涧仁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说明书上:“发乎情,止于礼,耿妹子,你得明白我脑子里从来都不想这些事情,我只是想帮你成为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人,你聪明,又有希望改变的动力,所以我才帮你,阿光现在暂时都没法跳出码头那种思维来,但你如果误会了我这种态度,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这跟我们有钱没钱,会不会读书,聪明与否都没关系,你喜欢我,一心为着我好我很明白,如果我这时候昧着良心只贪图你这份好,却不真心待你,那才叫万恶!跟你看的那些戏文里面始乱终弃的书生有什么区别?你懂不懂?”   穿着背心的小姑娘胸腔在扩张,有爆发的前兆,鼻息也在加重,眼里显然开始有种暴戾的情绪在酝酿,安静的简陋出租屋里,似乎只能听见外面水沟的水声,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加重的鼻息频率也在加快,石涧仁抬起头,没有在面前刚好齐平眼睛的胸口停留,而是直接看着耿妹子的眼睛:“刚才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用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在现在这个关键点上做出选择,就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你懂了么?”   耿海燕的双眼真称得上是怒目圆睁,那种全心付出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愤怒充斥在心头,如果按照以往的脾气,她真的又会爆发了!   但这一刻看着面前男人干净清澈的眼神,她熟悉又无比依恋的眼神,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对视着。   沉默的对视,都互不相让。   这一刻,曾经多少次埋怨自己没法跟对方合拍的耿妹子,完全能读懂那双眼底的情绪,以前只能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色眯眯的眼神,现在她也能读懂那里面蕴藏的丰富情绪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读懂的情绪。   石涧仁也在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在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小姑娘一直痴缠在这个男女之情上,所以坚持把这次面对下去。   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好像石涧仁点评耿海燕的一样,她眼底的戾气,可以说在这样四目相对中慢慢就被彻底淡化掉,接着涌起来的泪花,又被对面平静的眼神吸收了。   接下来有点出乎石涧仁的想象,当然他也想象不到这样年轻的少女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老头子肯定没跟他传授过这个,自己更没经验。   因为耿妹子慢慢的抬手,而不是跟以往一样动不动把最引以为傲的身子倚过来,就那么把手指在石涧仁的脸上慢慢的摸过去。   很轻,轻得好像羽毛在轻轻扫过一般,本来应该很痒的,可石涧仁专注的看着少女眼神,几乎感觉不到。   细细的把石涧仁整张脸的轮廓都扫了一遍,耿妹子才转身从自己的床上抱了床被子过来,自己拉了那红色人造革大衣和床单之类的裹着蜷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睡了。   没有如同她性格一样暴烈的厮打一气,已经算是石涧仁这些天来艰难的教导成功了吧?   小布衣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 087、因为兴奋,难得违个规   同样也没有自暴自弃的回到码头去,而是好像没事人一样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做盒饭跟开精品店这件事上,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亲昵和挑逗。   这让石涧仁觉得很欣慰,他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在一起做饭的时候,慢慢悠悠把关于如何观察眼神、声音的窍门讲述给耿妹子听,小姑娘都认真的听了,有时候不明白的还会问,只是石涧仁不在的时候,她就经常坐到画室那边去。   不过和上一次沉默只会观察戴望舒等人的行为不同,这次多了很多跟洪巧云的交流,关于那位民族英雄的画似乎走到了收尾阶段,洪巧云比较轻松的经常坐在沙发上远观,也喜欢拉了她一起窃窃私语,更何况耿海燕多了个以前很少有的举动,每天把石涧仁买的报纸学着从头到尾读一遍,遇见不认识的字或者意思就去问研究生老师。   耿海燕的脸上,的确没了当初在码头那种动不动就大哭大闹的悍泼之气,也少了前段时间的懵懂痴迷的味道,偶尔石涧仁瞥见她静静的看自己,居然有种狡黠的沉静!   这小姑奶奶好像真的成长了!   只要成长了,又不继续跟自己缠绵男女之事就好,石涧仁真的松了一口气。   一周多的时间后那位租户把门面腾出来了,石涧仁正准备问耿海燕什么时候到码头批发市场去进货,洪巧云叫住了他:“昨天晚上你好像没有去学车?”   石涧仁点头:“完了,上街路训都已经学完了,休息两天,明天去考试,然后就等着拿驾照了,我应该是没有问题,蛮简单的。”   洪巧云潇洒的打个响指:“那行!我这边正好也收了钱,中午送完盒饭,我们去把车买了!”   她做事果真有男人的干净利落,出事第二天就真的找来财务全面查账然后去补税,结果比较好笑的是这个美术学院财务科请来的副科长娴熟的给她找了一大堆减免税手续,作为什么青年先进工作者,获奖奖项之类,洪巧云有了前车之鉴,还是坚定的缴纳了,其实也没多少:“不过这少了点钱,估计就不能买那么好的车了,预算得降低……”   洪巧云还是有头脑,很少把钱闲着放在手里银行贬值,都是不停的递出去做投资,所以现金还得全靠新收的那笔民族英雄油画酬劳,喊上耿妹子就一起出发了。   其实说起来石涧仁原本脑海里对买车,估计就是个桑塔纳之类的印象,这也是他在驾校开得最熟悉的一种车。   可三人一起到了市里面一处汽车街,挨着全都是卖车的公司以后,发现洪巧云自己是有清晰思路的:“我早就想买车了,可是办了学驾照去过两回,实在是不太适应,我真的开车很容易走神,但是无论接待客户还是自己使用,我都需要车,养司机又有点离谱,有你这个半吊子就最好,这次必须把这个办好了,下个月马上就需要用。”   既然她的目的是接待客户,这桑塔纳就还真有点上不得台面,要说这时候最好买的半商务类型就是桑塔纳2000型,可两位女性只是打开门坐进后座不到两秒钟,纷纷从两侧出来,洪巧云一个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画商、客户坐这个真的太掉份了,好多都是香港台湾的文化人,起码得弄个进口车。”   耿妹子就说不出来的疑惑:“好破哦,跟我上次坐那个比差好多。”   卖车的经纪简直愤怒:“看好了,这是新车!你觉得这个破?你上次坐什么车?”   耿妹子拿手指在带点灰尘的引擎盖上画了个三叉圈,很肯定的说:“尾巴上还有个三百二十的型号!”那天注视这这车消失在街角,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经纪无力的张张嘴才无语:“你们来逗我玩儿的吧,拿奔驰e320这种办下来百万级的车和我这个比?你们来错地方了!”   洪巧云也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到外地或者香港台湾办画展,别人接待我也用过奔驰宝马的,我自己总不能太差。”   石涧仁终于知道那晚坐的什么车,更是第一次听说百万元钞票才能换来那样一个车,顿时很有压力感的连忙解释:“我还是新手,驾照都没拿,别太贵!”   经纪在旁边听见了有点惊讶:“新手司机?买什么新车啊,先买个二手车练手呗!奔驰宝马还不是有三四十万的二手车。”   本来都准备另外腾点钱的洪巧云和石涧仁对了一下眼,只一眼,都觉得这个建议靠谱,手一挥问问二手车市场在哪,三人又转场过去。   洪巧云知道石涧仁是真不在乎这个,反而是她需要绷面子唬人,所以买辆不错的二手车应该才对。   说起来这三人也是好笑,人家经纪给他们指了条黑路,一个刚学了开车的新手,两个啥都不懂的女人,就敢去水深不可测的二手车市场花钱!   胆子真大!   而且购买过程也颇为出奇,三个人只走进去前后大概半个小时就搞定,连那停满各种车辆的露天车市都没有看多少,因为很快两个女人就站在一辆暗红色的面包车前面不挪步,洪巧云还是有种艺术家的另类思维:“就这个,我喜欢这个红色,深沉又不张扬的红色,以后我要秉承这个颜色的风格,不张扬!”而且她还很肯定:“我到香港去办画展的时候,那边接待我的画廊,用过这种车来接送我,够了,档次够了……”   外形是好看,漆水漂亮崭新,内行才看得出来是翻新过的,皮革座位显然擦了什么专用药水,一个个亮得很,整辆车就好像个圆乎乎的大鹅卵石,嗯,真的有点像石涧仁那方砚台。   耿妹子是被拉着看的,瞄着匆匆过来的车贩子她只是说:“如果……我能借着偶尔用一下,拉货还可以!”   洪巧云顿时也点头:“对啊,轿车什么的很难装东西,对对对,我那些画具物件什么的,有时候拉来拉去,这个方便多了,老板,这个后面的座位能调整拉货的吧?”就她那些画框是不可能了,重型画架任何一辆轿车都没法装,这个看起来很轻松呢。   未来的司机完全没有发言权,耿妹子在旁边抱着手臂悄悄拉着洪巧云的衣襟,两人联手谈价,就说是来买车去拉货拉人的,那车贩子本来口口声声说这是豪华面包车,跟那种两三万的本地产破面的两回事,但俩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一点点跟对方讨价还价,把这辆几年前进口已经有近十万公里里程表显示的丰田大霸王以十八万的价格买了!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大贸车、贴牌车、走私车甚至套*牌车,更不知道这辆车多半被调过公里数,反正就是觉得这车看着漂亮,皮沙发舒服豪华,就决定买了,就跟买菜一样!   反正买辆桑塔纳也差不多要这个价钱,显然眼前这个好得多,从未花过这么多钱的耿海燕看起来最近的盒饭生意也让她对钱财有了新的认识。   还好同样啥都不懂的石涧仁起码学习过交规,还知道看行驶证车辆手续,缴纳了一部分钱约定好办理过户手续,拿了固定格式的购车合同就准备走了,耿妹子却说:“为什么不开走?万一这卖车的转身就不见了,我们到哪里去找?”   她可是很擅长买卖时候做手脚的,大学老师立刻被提醒的使劲点头,石涧仁也不介意用最暗黑的心态揣摩别人,所以还赞许。   车贩子很无奈:“是你们这个年轻人要求过户才能给全款的,我还怕你们只给一部分钱就开着车消失了呢!”   最后好说歹说那就基本把钱全都付了,只剩下一万块左右,等到最后过户完成再给,洪巧云就兴奋的要求石涧仁把这车开回去!   虽然比不上奔驰这样的豪华车,但好歹这也是辆拿得出手的商务车,石涧仁还得人家车贩子指点怎么开这种自动怀挡的进口车,再三给他保证只要不出车祸,没有谁来查驾照的情况下,战战兢兢又充满兴奋的把这车开走。   话说只开了几百米,石涧仁就全身放松下来,这辆车特么的比驾校那些破桑塔纳好开太多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   ; 088、绝不锦衣夜行的衣锦还乡   码头上的人简直惊呆了!   刚刚离开不过两三个月的石棒棒和耿妹子回来了,而且是开着一辆颇为高档的面包车回来的!   本来石涧仁是不打算这么招摇的,但很显然洪巧云卡在这个时候买车,也有这时用得上的意思,耿妹子那就不用说了,锦衣夜行这种事情永远不会落到她身上,不在车上打几面旗帜耀武扬威的回去,已经算是她最近比较稳重的极限了。   原因主要在于码头太挤了,当然也不排除耿妹子算计好了时间,上午大概九点过十点不到的样子回到码头,她说是这个时候小姐妹们忙完凌晨的商贩拿货在休息最轻松,但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就是码头普通顾客跟拿货商贩交错人最多的时候,暗红色的丰田子弹头面包车夹杂在一大片货车客车中,怎么看怎么刺眼。   而且别忘了码头批发市场一带的马路上半边被揽活的小货车霸占,半边有无数的棒棒挑担经过,中间基本上就是往来两根道,加上川流不息随处过马路的人跟货物,只能堵着车慢慢挪,耿妹子从上车伊始就把副驾驶的车窗放下来,等到了码头更是探身把石涧仁那边的也放下,就算开回去等驾照的这两天,三人已经尽量熟悉了这部车,洪巧云非常难得内行的介绍说这种车第二排两个座位可以360°旋转,通常是给贵宾、老板坐的,耿妹子还是要坐在副驾驶,因为这车有个特点,前挡风玻璃特别倾斜,手套箱的前台很低,连带车窗也比较低,到了这边街上,她就很嚣张的把双腿提起来搭在挡风玻璃下,石涧仁提醒她两三回,这小姑娘都不管不顾。   话说自从两人那一夜之后,耿妹子不粘着石涧仁,也就不那么百依百顺,讲道理的就听听,有些事情自行其是,石涧仁也就不多说了。   所以换上了崭新衬衫和一步裙的少女坐在副驾驶能被人看见的几率就非常大,车再一步一挪,基本就跟考了状元回家乡游街的时候马儿走一步停一步类似,过路的棒棒,店面里的商家,路边正在闲聊的年轻男女,基本上都能被洗得光可鉴人的酒红色豪华面包车吸引目光,再落到意气风发的少女身上,等看清是耿妹子,接二连三的就有人过来打招呼,耿妹子对自己昔日的小姐妹面带微笑的直接转身推开后面车门招上车,棒棒和商家就只是挥挥手示意,很快,额定装载七人的丰田大霸王mpv面包车结结实实的装了十多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或坐或站的笑闹询问声让石涧仁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而且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说话,不敢跟“司机”搭腔,等有小姑娘突然发现那是石棒棒的时候,全都挤到前排座位中间看,然后一起发出那种尖锐得可以刺破耳膜的叫声!   引来更多目光看向这辆车,说实话,要不是来拉货和客运的车,这个时间段基本都不会来凑热闹,所以独特的车,独特的人最终满载所有的目光勉强停在路边的时候,简直络绎不绝的码头人士都来参观!   还别说,连石涧仁都感受到一种虚荣心的膨胀,耿妹子就更不用说了,前面还能故意学石涧仁那种淡淡的微笑,后面根本捂不住嘴,原形毕露的嘻嘻哈哈,大包大揽的说中午请小姐妹们到附近餐馆吃饭,她买单!   反正就是一副发了财目空一切的态度!   她最近兜里也的确有钱,每天只给石涧仁一点零花钱嘛。   杨德光当然也来了,跟七八个年轻棒棒有些难以置信的从人丛后面挤出来,看着身穿一件黑色衬衫扎在牛仔裤里,一双黑面白底运动鞋显得特别精神,甚至都有些城里人味道的石涧仁,他都有些迟疑要不要打招呼了,还好石涧仁伸手一下就揽住了满头汗水的他,让杨德光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展开来不停的朝着周围介绍:“阿仁!你看!阿仁回来了,我们一起的……”   同样还是那句一起的,只不过两三个月过去而已,对码头上抛洒汗水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个季节时间的更迭,不会有太多改变,但石涧仁却切切实实的展现出了截然不同。   更不同的当然是耿妹子,跳下副驾驶,所有人才看清,以前那个和小姐妹们穿着打扮,说话口吻都没什么区别的少女已经大变样,石涧仁都多看两眼,那身黑色职业套装好像是昨天洪巧云陪她去买的,他还知道家里丢着一双高跟鞋,要不是耿妹子艰难适应了两天都没法走出戴望舒她们说的那种举重若轻味道,黑色丝袜下面的坡跟鞋绝对就是替补了。   但就算是这样,那种浑身散发职业女性自信感的形象也给了昔日的熟人们巨大冲击,有人都偷偷在后面询问耿妹子是不是去了什么星级酒店当领班经理,在他们的见识中,只有这样的职位才有这样的打扮,耿妹子却笑着说自己开了家店,这次就是试着回来拿货的,要跟小姐妹们好好唠唠,到底做什么货品才是最能赚钱的。   本来批发市场的保安过来撵人,说这边不能停车,等看清耿妹子也惊讶,笑着摇手示意石涧仁再把车稍微挪得靠边点就行,石涧仁重新上车开动的时候,一群年轻人都挤在驾驶座旁边,伸头看里面跟货车之类截然不同的内饰,啧啧称奇:“谁的车?好高档!车站那边杨老板好像也有辆这个车,好几十万!”   石涧仁老实点,拔了钥匙下车来:“我这也是老板的,算是老板借给我们用……”   众人才觉得心理平衡一些,不然也太离谱了,不过离开两三个月而已,怎么火箭般的就变成另外一个阶层了。   由于引发的热潮太过强烈,原本预计先去转转市场拿货的思路就变成了干脆先一起到街对面的餐馆里坐坐,好几十号年轻人,基本都是那晚冲击“新房”的主力,一定要了解一下这里开码头的俩口子发生了什么。   耿妹子的确有了变化,就算听着两口子的说法,都没有挂在石涧仁身上秀恩爱,颇为大气自主的就改变计划,到最后才征求意见一般的看石涧仁一眼,石涧仁反而是笑眯眯的点头跟在后面,他喜欢看耿妹子的这种自信大气。   杨德光小声说不用花钱,可以去耿妹子她妈的餐馆坐啊,立刻被其他人捂住了嘴。   等到年轻人们闹闹哄哄的在这家其实也就是比耿家餐馆多了个营业执照的小餐馆坐满七八张桌子以后,耿妹子娴熟的每桌点了五菜一汤,让石涧仁招呼男性,自己就跟小姐妹们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拿货的细节,看起来还不到午餐时间,这些年轻人就打算消磨一中午了,所以有人问过显然是拿主意的耿妹子以后,欢喜的又抬了两箱啤酒。   对于这其中大部分人来说,今天这件事对他们的意义就是这顿免费的饭和几瓶啤酒。   也许这就是石涧仁对耿妹子说的那种逐渐丧失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带来的差别吧。   然后就在菜肴陆续被端上来节骨眼上,耿妹子她妈气势汹汹的就带着一群成年人出现在餐馆门口,而满头大汗的耿老汉跟在旁边又是拉又是劝的模样。   原本热闹非凡的餐馆里突然就安静下来,好像外面热火朝天的批发市场也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看着当事人。   一身笔挺黑色套裙搭配雪白衬衫的耿妹子嘴角抽了抽,站起来,满脸的冷笑!   她这被石涧仁点燃的思考力和判断力也太强硬了点吧。   ; 089、如果以牙还牙你也会变成那样   风暴来得有些迅猛。   而且中心点居然是朝着石涧仁来的。   耿妹子那个满脸横肉,正是口高唇翻、眼有凶光,标准悍泼之相的母亲冲进来就朝着石涧仁破口大骂:“狗*日的烂人,骗色骗人,拐卖老娘的女娃,还敢回来露脸,今天不打你个哭稀唻呆,老子不得让你出门!”   然后浑身都是地摊货的艳俗气息,却傲慢得像个花母鸡一样扑过来,张开肥胖的手掌就扇。   空着手的石涧仁拿筷子稍微翘起来搁在脸旁边等着,那种最便宜的尖头方便筷让花母鸡不得不临时改变角度,可越是大力那种改动就越别扭,这让她火气更大:“报警!报警抓这个狗*日的……”双手一起扑上来厮打。   石涧仁没有半点犹豫,脚下轻轻一勾,就把对方颇为沉重又轻浮的身躯摔倒在地,只是他还好心的托了了一下尖叫的头,免得撞到桌子角了,可就是这样,那些原本跟在女人后面男女一窝蜂的就冲近七手八脚的要一起动手。   杨德光果然是耿海燕说的那样,也许不敢跟这些在码头上资格比较老的家伙对打,却闷着头一下跳到石涧仁的身前,展开粗壮的双臂试图尽量一下挡住所有人,哪怕有些拳脚立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另外有几个年轻棒棒愣了愣,也跟着起身和杨德光一起挡在中间,没有动手打,却使劲用身体抵挡,棒棒大多数还是憨厚的,最多有点中国农民特有的那种小狡诈,但这个时候没那么多花样。   石涧仁比较难得的获得了一个空间,这让他本来准备真的动手放翻几个说话的提前了:“我说过,弄虚作假,作奸犯科你们这种求生活的把戏,迟早要出事!这个社会是有正经路子赚钱谋生的,在座的年轻朋友,你们还年轻,有很多可能性,如果你们也想浑浑噩噩的一辈子,就跟眼前看见这些老家伙一样,把他们当榜样,还是把耿妹子当榜样!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天天只能在码头流汗看不到希望,关键在你有没有胆子走出去看看!我跟耿妹子在那边做事,以后欢迎你们去参观,去看……”   得益于他的教养,耿妹子既然意气风发的带着人坐在最里面,他就客气的坐在饭馆门口,所以事发起来,杨德光等人挡住了冲过来的人,他好像就站在了两边的中间,后半截的话都是对着饭馆里面喊的,外面嘈杂年轻人们却听得一清二楚。   看见石涧仁动手,都只是保持冷笑一动不动的耿海燕听见了榜样两个字,眯了眯眼,更傲气的冷哼一下。   因为被掀翻在地有些徒劳厮打的胖子妈还在咒骂自己女儿:“狗*日的赔钱货,你个贱婆娘,不要脸……”   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石涧仁居然顺手就抓了桌上一盘刚端上来不久的油渣莲白,直接扣在胖子妈脸上,热气腾腾的菜肴还有点烫,顿时杀猪般的尖叫就充斥在整个饭馆里,那些冲击杨德光的人更喧闹,有人开始抓地上的板凳之类要厮打,石涧仁却端起旁边一盆更烫的黄瓜皮蛋汤,举在胖子妈头上:“来!谁动手来把这盆汤掀她头上去!”说着好像手一滑,那满满一盆汤就荡出来一点,让下面尖叫的胖子妈顿时噎住了!   外面的人也愣住了,毕竟再冲撞挤过杨德光等人,就不可避免的要冲击石棒棒,能怎么动手?   如果说满头油渣和白菜叶子还只是星星点点烫人,这劈头盖脸的一盆汤,就是一盆开水淋下去了,谁能想到一贯温吞吞笑眯眯的石棒棒居然这么干净利落?   这不过是石涧仁一贯处理的态度罢了,要动手那就得尽可能简单狠辣的让事态停止下来。   这时候街面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起码数百人围在饭馆门口,旁边的台阶上估计连脚掌都放不下一个,又有几个年轻人默默的过来加入了杨德光等人中间隔开两边,可挡在外面的不敢动手还有嘴啊:“已经报警了!来抓你个狗*日的人贩子,强*奸犯!狗*日的豁批犯……”   最后这个词,石涧仁以前在码头上听过,是专门形容那些骗女孩子上床的小白脸的,充满了嫉妒跟憎恶,算是很恶毒的咒骂了,可他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我叫石涧仁,有身份证,身世清白,等着警察来处理,耿海燕今年年底就要满十八岁,十六岁开始她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该怎么做是她自己做决定的,她自己也有所有选择的自由。”   说完就抓过桌上一卷食客擦嘴的纸巾丢给胖子妈:“好好说话,就不用打架,不然就滚出去!”   控制场面的气质真是个需要修炼的东西,山里出来的年轻人目前也就是个菜市场街头吵闹的档次,但显然这时候还就是压得住对方。   满脸油污的胖女人站起来,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口中的咒骂倒是没有了,因为耿海燕现在款款的从后面餐桌走过来:“张春秀……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以前跟你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对得起你,你如果还想把我拿去卖个好价钱,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自己卖给自己了!滚!”   胖女人满脸扭曲的神色变幻,最终却选择走到餐馆大门外撒泼一般大声嚷嚷:“不孝啊,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跟个野男人就跑了,回来还打我……”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大多肯定会把同情心放在她身上。   耿海燕的道行还差点,果然眼睛一瞪就要捋袖子冲出去对骂,正在擦手的石涧仁拉住了她:“喏,看看她这个样子,不就是个失败的样子么,你难道也想变成这样?”   瞪大的眼睛慢慢就红了,但眼泪最终没出来,深呼吸几下坐回去招手:“要吃要喝的继续!我……是绝对不想过个十多二十年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些小姐妹看看外面泼妇骂街的女人,再看看俏丽清秀的耿海燕,这差异太大了,忍不住坐下来小声:“你们石娃子……好能干哦!”   耿海燕却只是瞥一眼不接这个以前最喜欢的话茬:“真的,最近做什么货生意最好,我也是想试着做一做,要是好做,肯定要回来拉你们一起去做的,凭什么我们就只能给那些拿货的开店的做牛做马,我们凭什么就不能自己开店?”   小姐妹们可能真是没人这么思考过,面面相觑的停止八卦:“没……本钱吧?”   其实这是最大的问题么?   石涧仁对外面的各种辱骂才是充耳不闻,就那么拉了凳子坐在门口,二三十个年轻棒棒中还是有七八个跟杨德光站在一起,剩下的可能舍不得这顿看起来丰盛的午饭,等石涧仁又叫了三瓶几十块的白酒,这已经是餐馆里最贵的曲酒了,基本上年轻棒棒们就一个都没走,全都堵在门口开始吃喝。   只要不冲进来动手,石涧仁是最不屑语言轰炸的,为这个动怒是最没道理的。   所以外面跟着胖子妈叫骂的人七八个,把各种恶毒羞辱的话语翻来覆去总有个尽头,天气又热,随着接近中午,站在那大骂也是个体力活,声音语速都慢下来,围观的人看不到什么火爆场面也逐渐散了,这时候就显得叫骂的几人特别滑稽,别人都好吃好喝的坐着,这几个跟唱猴戏的一般,很快自己就不出声了。   那个一贯跟女儿还算和睦,但没什么主见的耿老汉摸摸索索的想靠近餐馆门口,却被几个刚来男女的拉住了,有个穿着双开叉休闲暗红色西装,袖口上也没剪标的年轻男人尽量倨傲的走过来,杨德光连忙给石涧仁小声:“三码头管事经理的儿子,耿妹子她妈说要把她嫁给这……他天天在发廊那边鬼混……”说起来很显然有股怒气,看不得耿妹子掉进火坑。   石涧仁笑笑,虽然都是仗着爹老子的势,眼前这人的气派比宋青云可差得远了,所以他也依旧只是倒上茶杯慢慢喝。   这种发自内心的气定神闲,让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年轻棒棒们也稳定下来,只是偷偷拿目光瞟两边。   在码头上最底层讨生活的棒棒,从来都没有跟这些官家人叫板的勇气,哪怕是官家的儿子或者一条狗。   ; 090、看看这水色到底多深浅   无论各种普世价值观宣称人生来是平等的,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平等的。   基因、天赋、家世、籍贯、族裔甚至成长过程中一个不起眼的事情,都会导致人跟人之间的高低落差区别,只是这其中先天后天,努力和幸运的比例被各种立场态度争论不休而已。   所以面对宋青云那种气场,石涧仁可能避其锋芒,而一群码头上什么人,他掂量一下决定试试看,这更符合自己目前的状况。   的确跟宋青云的年纪差不多,但无论双目神采还是气势都差得太远,浮肿的双眼黯淡无光,灰暗的眼袋更说明酒色过度的放纵,摇过来有点诧异这边的反应,应该立刻把脖子上的毛都立起来做斗鸡状的架势没看见,躲躲闪闪避开的更没有,有意无意的二三十个年轻棒棒挤在餐馆门口,堵住了去路,反正这家馆子已经坐满了,不愁有没有生意,店家偷偷在后厨打量势头,反正赶紧把菜端上来就行,多点盐少点花椒都无所谓,待会儿总要结账的。   于是这个什么三码头管事经理的儿子有些吊儿郎当的走过来,那种尽量想做得跟个恶少或者花花太岁的做作,跟宋青云真的贵公子样板一比较,耿海燕远远的坐在店堂里餐桌边看了,竟然有些笑意,看在周围小姐妹的眼里,格外叽叽喳喳多问几句。   所以来人第一句话必然就得非常轻蔑,表示他的居高临下:“小狗*日的,搞清楚这是哪个的地盘!小心老子不认黄!”   没人搭理他,胆小的棒棒埋头吃菜喝酒,杨德光算是有义愤填膺的了,也最多不过是低着头咬牙,只有石涧仁笑眯眯的端着茶杯看对方自顾自演戏。   界限就在身体接触,连着说两三句都没人理,还听见里面女孩子们银铃般笑做一团,就有点底气不足,底气不足当然就会厉声加大音量补气,而且用动作给自己打气:“一群臭棒棒,好狗不挡道!滚开……”   他这么骂了,年轻的棒棒们反而更沉默的坐在那不动了。   眼看着他的脚都踹到人了,石涧仁不得不开口:“够了,有事说事,这是政府的地盘,不是说你们已经报警了么,报了没,让警察来处理,不然就别在这里咋咋呼呼的闹腾。”   对方简直松了一口,终于有人接腔让他立刻找到目标:“滚你……”   石涧仁截断:“我问你报警没,拐卖人口或者强*奸之类报警没有,没有就别打搅吃饭,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被人截断话是很不舒服的,更何况还是石涧仁这种穿着打扮看起来比他帅气,又说话慢悠悠的腔调,再联想到这就是那个从自己手里把到嘴的鲜肉弄走的家伙,可能脑海里还马上冒出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火冒三丈,冲过来……嗯,很有可能是在外围偷偷摸摸看过胖子妈和石涧仁动手的过程,并没有直接交锋,而是猛的一下就掀翻了餐桌,把上面的酒菜汤盆什么都掀翻一地,还洒了不少在周围人的身上地上!   石涧仁坐在那旁边没怎么闪躲,也被溅了不少,却出奇的没有跟那些年轻棒棒一样跳起来,转头平静的对姑娘们开口:“把那个电话给我……”   耿妹子眨巴两下眼睛,从兜里摸出移动电话,让小姐妹传递过来,她似乎也在学石涧仁这种稳坐钓鱼台的风范,也不让自己花痴的跑过去。   似乎看不到那个掀翻桌子的人在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石涧仁面无表情的拿着电话拨打报警:“喂……妖妖灵啊,嗯,这里有个人发了疯一样在闹事,我们坐在餐馆吃饭,他过来就掀桌子……喂,你听,他现在还在骂人呢……”一边说就一边把电话举起来收音。   整个场面好像安静了一下,周围又兴致盎然聚集起来的围观者都闭了嘴,好像怕自己被收音进去,然后就只听见那个年轻男子:“装什么装,打的就是你们这群……”他自己其实也顿了一下,但这样被所有人看着的场面下,住嘴不骂那就太丢脸了,再次色厉内茬的提高音量:“老子还不晓得?装啥子……锤子个报警电话……”   石涧仁大声:“那你为什么要掀翻我们的饭桌还要打人,说这是你们的地盘……”   那年轻人真的明显梗了一下,继续说?还是不说?   万一真的在打报警电话呢?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他选择恼羞成怒,装着更加愤怒的发飙闭了嘴,伸手再次掀翻一张桌子!   一片碗碟瓶杯的炸裂声,和周围众人跳开的惊叫声。   石涧仁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好像有些愤怒:“你怎么这样,赔钱……这些东西要赔钱!”   说实话,大多数挑衅闹事的人就得有人这样反应,到处都冷清清的看着闹事,不是很傻么,这个年轻人顺口开始乱骂:“赔你妈睡觉……”   石涧仁其实一直坐在那没动,收回高举的手机:“您好,警官您听见了么,如果再不来人……哦,好的,我们这里是朝天门码头大生批发市场二号门街对面,对,就叫大生餐馆,好的,谢谢,请尽快来,他还在骂……”   挂了电话,安静的站起来看着那个又闹又骂的人,好像在看神经病。   这下好像所有人都确认他真的报警了。   就好像在菜市场那次,洪巧云当时做的那样,闹事的人终究是心虚的,很明显那些之前跟胖子妈站在一起的人有些开始悄悄躲开,胖子妈的眼神有些游离,而站在石涧仁面前的这个男人目光就更加摇摆:“报警?吓得到我?老子就是吓大的……周所长老子又不是不认得……老子还不是有电话……”说着也开始从兜里摸移动电话,但站得这么近,石涧仁分明看见他手有点抖,附近几个棒棒也看见了,杨德光虽然有些惊吓,但还是勉力站在了朋友的身边。   石涧仁点头:“嗯,我打的市里面治安报警电话,你有没有连市公安局都认识的关系,尽管联系,你不赔钱,不处理,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一直报警并且投诉。”   安安静静不提高音量,就是清晰的把自己的话语传递出来,好像他真的有恃无恐一般,但却无可辩驳。   那个年轻人拿在手里的移动电话款式比耿妹子这个还差点,他都翻开了盖板却一直没有拨打,眼睛转了转很不屑的哼一声:“今天算是撞了鬼了,不跟你这群****一般见识!”说完相当高傲的就把电话又揣回去,转身就走,临走还很画蛇添足的给自己找场子:“我给你说!休想在这点做啥子生意,老子以后看见你的车来就砸玻璃!”   年轻棒棒们有人忍不住哈出声来!   原来一贯在自己面前牛皮哄哄耀武扬威的这种人,其实也就是个吹牛皮的气球,一戳就爆?!   坐在里面原本以为石涧仁是学洪巧云吓唬人的耿妹子,眼睛里神采奕奕,那种痴迷的情愫又开始流淌了!   原来这样也能获得胜利?   可就在这些年轻人都准备静静的看对方狼狈离开以后再欢呼的时候,石涧仁确实有点贱,站起来伸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现在不是你想走就能走了,就算赔钱,也要等警察来了得出处理结果,这里这么多人看着的……你掀翻了两张桌子,摔坏了这么多东西。”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想象中那么干净,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肮脏,石涧仁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对谋士说这才是比较深刻认识社会的途径。   ; 091、成王败寇都是看结果来评定的   事情轻松得出乎人的想象。   好像在底层人们看来,出了事有纠纷,当然是那些高级人有关系有地位能摆平,这些一贯在码头上耀武扬威的什么经理老总哪里是惹得起的人,生怕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再也没法混到饭碗,所以动不动就用对方有背景来安慰自己退让。   结果等于一再纵容这些人随意欺凌,欺凌到有些人都忘记了这个社会到底是谁在安定秩序了。   两名巡警二十分钟后从警车上下来,虽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看见一片狼藉的街边餐馆和周围人山人海一样看热闹的人群,在直送闪开的通道中走进来:“谁报案?”   石涧仁这时才松开对方的手腕,举手:“我……就是这个人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来骚扰破坏砸桌子,还想跑,最后威胁说要砸我的车……”踮着脚指指街对面那辆暗红色的豪华面包车。   就算是在做实验,还是要懂得利用任何能利用的条件。   整个事情在五分钟后以这个什么经理的儿子掏出叁佰伍拾元赔偿了结,警察登记了双方的身份证号码以后离开了。   拿着还是临时凑起来的三百多,石涧仁没什么得意表情的转手给了餐馆老板,听耿妹子意气风发的要老板重新上菜,他依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下来继续倒杯茶喝。   杨德光敬仰得要命:“阿仁!你太厉害了,这都能收拾他们!”其他年轻棒棒们也赞不绝口,起码比之前的气氛热烈多了。   石涧仁却没表情的摇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根本轮不到拼关系,拼贪赃枉法,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但很显然,在场的年轻人没有人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滴酒未沾的石涧仁重新开车和耿妹子一起踏上回去的路时候,耿妹子才好像把过去这些天的冷淡又抹到兜里去了,浑身酒气嘟着嘴靠在椅背上:“阿仁你……真的很喜欢你嘛!”   石涧仁有点翻白眼,感觉历史的车轮又在倒退:“最后怎么一点货都没有拿?”   确实是喝了不少酒的耿妹子脸蛋红扑扑:“小姐妹她们都说你好能干哦,叫我一定要抓紧了!”   石涧仁不吭声不回应。   耿妹子索性把穿着黑色裙子的双腿又挪到挡风玻璃下,还把副驾的靠背放低,自己就侧身躺在旁边,眼波流淌的看着开车的小伙子。   石涧仁抽空瞥了一眼,哎哟喂,那凹凸起伏的身姿哦,就算他不懂什么城里人玩的黑色丝袜诱惑,也觉得那双腿看着有点特别的意味吧,于是随手抓了手边的东西就砸那腿:“收下去!你想要警察抓我去么?!”   小姑娘娇笑一声躲了,却不照办。   石涧仁就干脆靠边停车,拉上手刹等着,眼睛一直看着左侧川流不息的车辆。   耿海燕脑子有点乱:“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云姐说男人就是远香近臭,我只要把你撂凉了,自然就会巴巴的来找我,可是这些天你也没什么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嘛?”   石涧仁其实在想事情,手指轻轻敲方向盘:“给你说个笑话,你能听懂,我们再说别的。”   耿妹子立刻就雀跃:“我喜欢听笑话!”   石涧仁点头:“有个劫匪抓了一群人,让大家排队交钱,第一个一百,第二个两百,以此类推,于是大家纷纷排队,第一个还很得意‘我交得比你们都少!’最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交钱,连反抗都忘了。”   喝了酒的小姑娘眨巴眼睛:“完了?”   石涧仁嗯。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耿海燕把双腿收到了座位上,石涧仁才重新启动车辆上路。   又走了好一会儿,耿妹子小声开口:“他们这些在码头耀武扬威惯了,刚才小姐妹们还劝我别再回去,我爸……我爸也悄悄叫我好好跟你在一起,他说你是个有出息的。”   石涧仁不说话。   耿海燕就自己说:“但是在他们闹之前,就有个小姐妹建议我开个奶茶店,她说她们店有卖设备、原料、包装之类的,随时都能送货过来,据说现在在商业区和大学校园的外面卖得很好,比卖衣服精品轻松多了,我也问了好几个出货衣服精品的,算了算钱,其实我们两个自己的钱拿来开奶茶店就够,既然你教我要独立,那我也不靠云姐的钱开个奶茶店,好不好?”说起这个她还有点遗憾,小姐妹的老板现在也开始主动送货,显然就是受到了自己那档子的启发,可最终自己两人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石涧仁略显意外:“嗯,这个我就没法出主意了,往好了说你这叫随机应变,不拘泥,往坏了说是不坚持己见,就看结果成王败寇了,什么话都是马后炮来评断的……不过我支持你做这些决定的,毕竟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们又再重新送盒饭存钱就是了。”   耿妹子的目光里只剩委屈的温柔:“盒饭生意不能停……”少女情怀里,也许那就是自己跟这个男人的牵扯,越多越好,根据以往的经验,真的让他空闲多起来,没准儿就又飞了!   石涧仁开朗:“哈哈,那你做饭的时候怎么办,我把阿光喊过来柜台上卖奶茶?”   耿海燕终于笑了:“我呸!那个笨蛋能干嘛,反抗都不敢!我们俩轮流换啊!”   这也是比较出人意料的地方,当解释清楚两人现在只是开了个盒饭铺子,打算试着再开一家店的时候,码头的年轻人们还是有点吃不准,不敢冒险,特别是石涧仁说在外面棒棒没那么好找活儿的时候,年轻的棒棒们选择再等等看。   这才是石涧仁给耿妹子讲那个不是笑话的笑话原因。   思维上的禁锢真是最要命的。   于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路上就把事情讨论决定了,石涧仁还顺便把车开到市里面那个教育大区去看了看,的确观察到有不少奶茶店在各大院校的门外,生意相当不错。   想想青春俏丽的耿妹子站在柜台里面卖奶茶,石涧仁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靠谱的。   不过两人一直坐在奶茶店里观察时候,喝了酒的耿妹子显然更沉浸在这种类似约会的场景里,毕竟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学生情侣。   一点都不专心搞商业调查!   ; 092、奶茶店老板娘的贸然尝试   酒醒以后,回到沉静状态的耿海燕有些雷厉风行的把“海燕奶茶店”开起来了。   非常肯定的说要自己搞,不但是不要洪巧云的钱投资,还不要石涧仁插手协助,除了两次盒饭炒菜时忙碌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围绕新项目动脑筋工作,洪巧云有些惊讶的跟她争论一番投资的问题,后来到自己的门面去看了看修整进度,正要说点什么,主力干活的石涧仁拉住了她。   因为石涧仁很赞成这样的态度,除了再三提醒耿妹子多去观察学习别处的奶茶店经营状况,自己真的撒手不管,除了开车送洪巧云到市里面两次,帮耿妹子到码头夜间搬运过几台奶茶机器之外,他都在王汝南家去看书写字,中间有一回洪巧云和两个女研究生约了耿妹子一起到附近的商业中心逛街,他作为司机居然带上乌木棍停好车之后去兼职棒棒!   石涧仁一直觉得做棒棒这个职业很有趣,能够用完全不被人注意的角度观察很多人和事,什么都可能遇见,反而开着一辆车才没什么意思,回来路上洪巧云和戴望舒都嘲笑了他这种开着十几万车,却悄悄当棒棒的作风有点装模作样,另一个不太熟悉的研究生听了他的解释顺口说:“你既然都在开车,想遇见更多的人,那不如去开出租车啊。”   结果在奶茶店开张前,石涧仁居然真找了份出租车司机的兼职工作,也就是每天两三个小时的代班司机。   出租车历来的规矩都是人停车不停,二十四小时轮轴转三班或者两班倒。   介绍人是那个学车时候唯一认真不拘言笑的师兄老罗,破产工厂失业的老工人迫于无奈早就偷偷开报废出租车拉黑业务,出事故被罚款两回以后终于学了驾照开始正式开出租车了,石涧仁主动要求去帮对方开出租车,扣除份子钱以后收入的一半都给老罗,因为老罗为了给孩子凑大学学费,疯狂的每天长时间开出租车,疲惫得有些危险,石涧仁体验生活的同时让老罗能中间休息一下。   所以耿海燕的奶茶店开张以后,两个人说话交流的时间越发减少。   每天一大早石涧仁去菜市场买菜搬原料,耿妹子一起整理收拾备料到九点钟她去开店,中午十一点开始换石涧仁卖奶茶,小姑娘赶回来炒菜做饭,然后石涧仁换回去送盒饭收拾好再当一下午的出租车司机,晚饭前又换耿海燕炒菜做盒饭,晚上这小姑娘一直会营业到近十点才等到可能再去当出租车司机的石涧仁一起回去。   基本上都累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奶茶店开张以后,生意很是不错!   整个美术学院大概有两三千学生,和其他大学院校的人数相比有点少,所以学院周围配套不算多,除了几家走颓废暗黑风格的酒吧水吧,还没有这种十块钱以下的快速消费饮品店,当然更重要是俏丽的小姑娘当了活招牌,每天卖个几十上百杯不成问题。   整整快一个月以后天气更热起来,石涧仁带着一身被晒得有些发烫的暑热走进奶茶店。   出租车交班以后的下午三四点过,正是最为慵懒的午后时光,原本陈旧的店面只是简单做了粉刷,挂上了奶茶店的招牌跟厂家提供的宣传画,屋梁上的吊扇在吱吱的转动,空气里弥漫着夏天特有的花露水洗发液的味道,唯一的一张玻璃小桌边是画室里淘汰的两张小椅子,两个男生正靠在那打瞌睡,旁边的速写本好像根本就没画,不锈钢机身的奶茶机嗡嗡的工作声音都没法惊扰他们,直接用原来的玻璃柜台做了收银台的后面,耿妹子穿着一身白t恤加牛仔裤正在埋头忙碌,四五个男生伸长了脖子等在柜台外买奶茶,还很是热情的要跟俏丽的奶茶小妹说两句话,石涧仁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也排在了他们后面。   耿妹子的动作很熟练,以她连手指间偷换钞票都能娴熟的技巧,现在装料、加奶、冲泡、震荡、封口做得那叫一气呵成,只是动作颇大的时候胸前动静也有点大,男学生们看看未免有些偷偷的贼笑。   相比在码头上那些毫不掩饰的目光,大学生们最多也就是看看,还是比较单纯的,所以耿妹子根本就不在乎,快速动作得几乎不抬头:“什么味的?冷的还是热的?五块……”对那种磨磨蹭蹭希望说两句话的才抬起头来笑:“大哥,经常来照顾生意哦!”   然后很快就轮到了石涧仁,他也模拟:“芒果味的……加冰,谢谢。”   耿妹子都把五块说出口了,才一下抬头鄙视:“你再来晚点嘛!天都要黑了!”飞快的给石涧仁冲兑了一杯芒果汁加上冰块,然后就抹下身上的围裙砸给石涧仁,指指抽屉里的钱箱飞快的在柜台下计算器敲了个数字显示,自己就匆匆的跑了。   嗯,很明显,耿妹子去准备晚上的盒饭以后,这边的男性顾客就直线减少,偶尔还多两个女学生,石涧仁都能靠在柜台后无聊的张望外面,大半个小时以后炒好菜的耿妹子又冲回来把石涧仁赶走:“米饭还有十五分钟,焖一阵就可以装盒了!”   石涧仁过去送盒饭,最后给耿妹子打包带了饭来,七八点晚饭后是高峰期,两个人一起忙碌都必须很熟练才能尽量满足每个着急的顾客,但石涧仁还是坚持有时候自己会去开出租车,不过晚上这一趟就看老罗会不会开着车从门口过,带上他就走。   更何况这二十个平方左右的店面光是开个奶茶柜台,空余的地方有点多,反正都要从码头那边送货,做熟了以后耿妹子还是有些手痒的让小姐妹给她弄了些自认为好卖的衣服精品什么的挂在周围墙上,卖奶茶兼带售货,那就更忙了,有时候还会丢东西,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年轻人出没。   所以耿妹子很有些郁闷,这天晚上回到出租屋里,她终于忍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的零花钱太少了?非要去开出租车赚钱?”其实按照她的心态,石涧仁就算什么都不做,跟码头上有些男人那样成天游手好闲,她来养也没所谓,可不能明明自己需要帮忙却跑别处去啊。   石涧仁想了想:“没有,其实最多也就赚个几十块,我把赚的大多给老罗了,他需要。”   耿妹子有点发飙:“他有个漂亮女儿还是什么?你看我现在累成这样,晚上都忙不过来,你还跑去开出租,我把奶茶店的收入都给你行不行?”   石涧仁挠头:“别人是个儿子,我说了啊,开出租,当棒棒都是为了在外面看见更多的人,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我又不喜欢卖奶茶,你忙不过来就应该请人帮忙啊。”   耿海燕现在的确不那么吵闹,自己默默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真的找洪巧云商量咨询后,研究生们嘻嘻哈哈的帮忙画了张招人的广告贴在了奶茶店门口,标明就要一个代班的小工,也正好就是中午十一点到两点,下午五点到八点两个时间段的小时帮工,限女性。   挂了三五天广告后,同样是下午回到店里的石涧仁就看见风风火火的耿妹子背后多了个有些怯怯的身影。   嗯,就是那个赵倩。   ; 093、居然要去风月场所咯!   耿海燕非常专注的看着石涧仁眼睛,她现在自问在男人好不好色这个细小分支上察言观色比石涧仁的道行更深。   今天天气更热,石涧仁本来是想到柜台后面直接抓了毛巾去洗把脸的,现在多了个女子,他还是要多些距离感,只看耿妹子:“那……我就回去洗澡了?”开出租车是个非常辛苦的活路,暴晒和蓬头盖脸的尘土让自己很不舒服。   看着他对多出来人影几乎当做空气一样的视线,耿海燕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满意还是失望,所以特别介绍了一下:“今天招到的临时工学生,她说她也认识你,姓赵……”   石涧仁真的连在对方脸上转一圈的目光都没有,只是转过头点点:“赵倩,对吧?”   长辫子的女生好像尽量把自己缩紧了一般,目光绝对没有在自己教室那么自然开放:“你好。”   耿海燕在冷冷的旁观:“我说按照规矩要交保证金,她说她认识你,能不能不交。”主要是小时工有一个人在店里收钱的时间段,万一卷款消失了怎么办,码头上的小姑娘都熟悉这些伎俩。   长辫子女生的脸涨得通红,更没了在教室里的从容,双脚有下意识的转动,脚尖指向了柜台门外,说明这会儿她的内心已经窘迫到了想要逃跑的地步,但还在坚持。   石涧仁哦一声:“人家是杨老师的学生,好了,那这边就没我什么事了,晚点我去送盒饭就是了,对不对?”转身朝外面走人,在杨泽林那个班上做模特的时候,这个女生就算是穿得很简朴的,可能家庭经济情况真的不怎么样。   耿妹子哼哼两声宣示:“太阳好!把床上的被单弄出去晒一下!”就算是夏天,那出租屋还是有点潮湿,可晒被单这种事她从来都没吩咐过吧。   站在她背后的赵倩长出一口气,瞟了眼那个已经在明晃晃阳光下过马路的背影。   耿海燕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既然招了小时工帮忙,还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大学生,那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快速教导十多分钟以后就要赵倩上工作岗位,自己站在旁边吆喝招揽生意。   原本只有一个俏丽老板娘的小奶茶店,现在又多了个干净清纯得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的女学生,过路的男学生只要被耿妹子的嗓音招呼转头,就没有不进来走走买一杯的!   等石涧仁快六点钟到画室厨房去等着装盒饭送盒饭,却惊讶的发现耿海燕根本就没有过来炒菜!   用画室那边的座机电话打过去一问,忙得不可开交的耿妹子一口回应:“你炒菜,忙不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石涧仁撇撇嘴,只好自己系了围裙卷起袖子开始炒菜,其实都是早上自己分类摘择切好了的,方便耿妹子只要西里呼噜的上灶台炒了就行,他自己从没炒大锅菜的经验,因为照顾老人的原因,更喜欢焖、煮、炖的手法,现在有那么一点赶鸭子上架,但好歹天天看耿妹子炒,难度也不大。   哗的一声爆炒下油锅的声音,把洪巧云招过来:“嘿嘿,你男人看那女学……”发现油烟中是石涧仁在忙碌,她也不尴尬:“怎么?吵架了?”   石涧仁有点手忙脚乱:“那女学生跟她一起,估计生意太好,现在就只好我来炒菜送饭一肩挑了,今天口味吃清淡点好不好?”   洪巧云懒散的衬衫长裙抱着手晃过来嗅嗅:“没发现,你手艺也不错嘛,跟耿妹子风格完全不同。”   石涧仁撇嘴:“好歹从六七岁就开始淘米做饭,估计以后这盒饭就是我来弄了,迟早……”   洪巧云蛮横:“那不管,说了要给画室做饭的,忙不忙都得弄,你天天得在这边做饭!”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妥:“不会耽误你的谋士大计吧?”   石涧仁嘿嘿两声不解释。   洪巧云略微纳闷:“那位宋公子也没个音讯了,当时不是很投机么?”   石涧仁好像已经忘了这茬儿:“对某些人来说,书法什么就是个附庸风雅的消遣,真以为自己是根葱,还不如我这炒菜的葱了,招那女学生是你的主意?”   洪巧云嬉笑:“怎么样?你喜欢这种类型吧?耿妹子来问我,我还跟她偷偷去看了人的,包你喜欢!”   石涧仁无奈的摇头:“这个女学生性子软弱,和耿妹子是两个极端,别害了人家,耿妹子惹毛了两百斤的胖大妈都能打得鼻青脸肿,这女学生还不给啪啪的打上天?”   洪巧云惊讶:“哟!这会儿就开始心疼了?”   石涧仁顺手拿锅铲挑了点菜起来转手堵洪巧云的嘴:“尝尝,味道怎么样,烫啊。”   洪巧云吹吹吃了,使劲喝着气:“不错!带点甜味,跟耿妹子真的不是一个路数……”成年女子就这点好,拿捏轻重到位,抓了旁边的不锈钢盆过来正好石涧仁腾锅倒进去,配合得刚刚好,她也不再开玩笑:“耿妹子那店你就不跟她出点主意,多说说?”   石涧仁笑了:“你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有些东西非得自己承受了,才有印象。”   洪巧云楞了一下,实在忍不住调笑:“哎哟?说得你多有经历承受一样!你才多少岁!”   石涧仁无奈:“一个老头子成天都在耳边跟我叨叨这些,你觉得我是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呢?”   洪巧云目光柔和:“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遇见你就好了。”   石涧仁不骄傲:“得了吧,你不出错不碰头,会注意或者信任一个路边的棒棒,教室里的模特?”   洪巧云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时候我就一门*心思的想出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疯狂的不择手段在所不惜!任何人来劝告都不会听,眼里也只有那些大人物。”   石涧仁点头:“那就对了嘛,人是要有点经历了才能听得进意见和懂得思考,我这是从小走了捷径。”   洪巧云抓了旁边的围裙给自己也系上,有点笨拙但用心领神会来弥补,转悠在旁边帮忙,基本就是石涧仁给耿妹子打下手时的角色,顺便聊天:“所以说现在我心态也平静不少,不再那么强求有些事情,明天晚上有三个香港和粤东过来的画商,你陪我到机场去接了一起吃饭,晚上他们多半要求有什么花天酒地的风月活动,就你陪着去了,花多少钱回来给我报账,你自己花多少钱都行。”   出乎她最后别有用心的意料,刻意加重的风月花天酒地并没让石涧仁一跳八丈高,没欢喜也没厌恶就是嗯一声答应下来。   洪巧云认为他不知道这中间的含义,特别强调:“江州的姑娘出了名的漂亮,很多外地来出差的男人都想去见识一下,是那种地方哦?”   没想到石涧仁点点头:“哦,挂了各种招牌遮掩的妓院嘛,最多不过是交易程度的深浅和花样翻新,上千年来的青楼妓院窑子,都是这样的,古时候很多文人骚客也喜欢流连其中,我师父还很怀念呢,正好最近我也想对自己有个改变,有兴趣到处都看看。”   本着调戏的心态,洪巧云却得到这样一个回应,使劲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嘛,跟小姑娘谈恋爱你分毫不让的,结果这边又……”   石涧仁真的轻松:“两回事,食色性也,人都是有欲望的,我也不例外,堵不如疏,一味强求禁欲或者控制压制欲望,不如懂得如何调节,我也想学习了解啊,以前码头上那些黑摸摸的舞厅和发廊,我都远远的观察过呢。”   远远观察和身处其间,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其实饮食、男女这就是人生活着的两大重要主题,小布衣自己哪能免俗呢。   ; 094、居安思危是智者的一贯思维   赵倩的确是跟耿海燕截然不同的极端,这点从外表跟各个方面都看得出来。   她不是那种耀眼的漂亮姑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没有耿海燕那种闪亮的俏丽明媚,但无论谁看见她,第一眼就能感觉到安静的气息。   做模特的时候,在石涧仁的余光和脑海中,赵倩几乎永远都是宽大的手织毛衣加衬衫打底配牛仔长裙,干净素雅,和耿妹子经常喜欢把头发弄个鸡冠子造型,或者最近有些心痒痒想做个直顺离子烫不同,这位女学生永远都是三七分的乌黑长发在后脑扎成两个麻花辫,露出那张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刺眼的干净脸庞来。   白皙微圆的鹅蛋脸上随时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和石涧仁那淡笑充满气定神闲不一样,这姑娘的笑容带着防备,小心翼翼的淡峨眉、轻粉唇都透着一股分寸感,和气的阻挡着别人靠近,没有传统意义上美女的水灵灵大眼睛,双眼略小又内双,所以有些天然的忧伤,还好鼻梁翘起来增加了灵气。   所以就算是天气热起来,她身上变成一件浅碎花的白衬衫,依旧透出那股子小白花的淡雅气息,和今天换了身红色t恤的耿妹子在柜台上形成强烈反差。   于是店面里有点水泄不通的拥堵,耿海燕乐不可支的指手画脚,指挥唯一的员工加快频率制作奶茶,她专门负责收钱下单招呼客人,顺便还能推销墙上挂着的那些精品小玩意儿,好像两个人同时操作的局面,比起以前一个人效率高得太多了,而且石涧仁和自己在这里一起给顾客们的感受,肯定不如俩女孩子啊,所以从下午赵倩硬着头皮上岗位做奶茶开始,两个人一直连轴转的忙到九点过拉下一半的卷帘门,才来得及端起柜台下的盒饭开始吃,都已经凉了,还好初夏不用在意这个问题。   石涧仁送完盒饭拎过来,自己就走了,几乎一个字都没说。   耿海燕兴奋的坐在那一手筷子一手点钱,她基本上秉承了码头商家的习惯,很少做记录,都是用计算器跟脑子计算,所以赵倩也看不到什么信息,但咬着筷子头,终于能东张西望打量整个店堂,犹豫了两三天,从店门外经过了好几回,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进来做事,却没想到立刻暴风骤雨一样的忙碌到这个样子,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其实到这时候两个年轻姑娘之间还没多少对话,耿妹子眯眯眼睛:“包两顿饭,按规矩每天结账就25块,月结800块,你选哪个?”其实这个价钱不算低了,普通公司的文员也就六七百块钱,虽然这个忙累点,毕竟每天只上五六个小时的班,但帮工本来应该是到八点就完,耿妹子狡黠的只字不提。   赵倩很明显认真的想想:“那……我月结。”还是解释争取了一下工作时间:“上午我要12点才能下课,但是晚上我能多做一小时补上!”   耿海燕不懂什么叫资金流转,但本能的喜欢把现金控制在手里而不是每天递出去,开心的点点头:“好!那中午就让……嗯,反正没我也能做盒饭,我们吃得蛮不错的,最少都是两荤两素。”   赵倩看着盒饭里的饭菜,的确是比自己在食堂吃的好太多了,所以被剥削了还是回应:“谢谢……老板。”   耿海燕收起营业款,兴致颇高:“以后叫我燕子姐就行!不会吃亏的!”   年龄比她还大一两岁的赵倩就没做声了,吃完东西收拾好玻璃小桌子上的饭盒,还把一片狼藉的地面清扫了,耿海燕也基本算好要购置补充什么东西给小姐妹打过电话,就接近十点钟,石涧仁过来敲敲卷帘门的时候,两个姑娘才弯腰出去,赵倩对外面高大的年轻人点头示意一下,就快步转身朝着两百米外的美术学院大门走过去,其实就在学院大门外的这排门面还兼带做了围墙,甚至水电都是用的美术学院内部管线,但只有走进这座往日一点都不起眼的大门,她才有种重新让背脊梁直起来的感觉,感受到自己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大学生。   这会儿骄傲的是耿老板,得意洋洋的把一叠钞票在石涧仁肩膀上拍打:“司机!今天跑了多少钱?”   石涧仁计算能力比她更好:“仨小时,一百七十多,给了老罗一百二,他的份子钱就算完成了一半。”   耿海燕手上再摔重点恨铁不成钢:“那你图个啥?当雷锋?!”   石涧仁认真的解释:“脑子是要用才灵光的,我现在没有足够的事情琢磨,如果成天只是买买菜炒菜卖奶茶,满脑子都是数钱,迟早会变得愚钝,所以开出租车让我不但接触各行各业的人,加快了解,也能让我动脑筋计算怎么赚钱快,现在还在熟悉路线理清思路,等搞明白了就快了。”   耿海燕讽刺:“你搞明白了又如何?你不是说了要做大事,就真的做个出租车司机?”   石涧仁点头:“生存是需要技能的,眼前这个我摸出经验了,就叫阿光去学驾照,然后把这一套教给他,这不需要文化也能改变不少。”   耿妹子手里的钱砸不下去了,有些悻悻的收回来:“他个憨包,那确实比在码头赚钱利落多了哦?”   石涧仁难得:“今天送盒饭,我算了算,两百盒一千二百块钱,你这成本基本上控制在四块不到吧?奶茶呢?今天奶茶店赚了多少?”   耿海燕重新眉飞色舞:“一百八十多杯!哈哈,以前一般都只有一百杯不到的!”   计算高手皱眉:“以前我从来都不问你成本的,这奶茶也是五六块一杯,你这算起来还不如盒饭啊,忙碌一整天,还有店面房租。”虽然洪巧云说不用给,但耿妹子在石涧仁的鼓动下决定按照之前的合同给房租。   眼珠子转转,耿海燕还是要跟他分享自己快乐的,使劲招手让石涧仁弯腰,揪住了他的耳朵凑在边上小声得意:“一杯的成本只有一块多!”   盒饭毕竟需要米肉菜油各种各样的东西采购搭配,耿妹子本来驾轻就熟的要用豆腐干冒充肉丝之类技巧压低成本,更喜欢到菜市买那种发霉变质便宜得没人要的米,她有大把的技巧让米饭做熟以后没异味,但石涧仁制止了,说起码自己跟洪巧云这些人都在吃,还是不要太差,所以最终的成本控制不算很容易。   但奶茶基本都是工业化产品,厂家提供的那边已经每种口味做成小包,冲泡的时候倒进杯子里就好,耿妹子更是从进货渠道开始就压住了一切能压价的地方,最终自然就成本低得惊人!   石涧仁有些吃惊,原来卖奶茶的毛利这么高?   耿海燕飞快的掰手指:“买机器不要钱?租店面不要钱?还有请小工呢……”说到这里,她终于皱皱鼻子计较:“那个女学生长得乖不乖?”   石涧仁不正面回答:“好吧,现在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耿妹子警惕防备:“干嘛?想从我这里打听?没门!”   石涧仁尽量不翻白眼:“在考你的功课啊!”   耿妹子才嘿嘿笑两下:“不爱说话,好像胆子有点小,几乎没有跟我对看过眼睛,大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   石涧仁点头:“相比你在社会上已经闯荡了好几年,她的确是差了不少社会阅历,但是她的起点比你高,如果未来发展得当,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所以要善待别人,不要动不动拿你码头上老板对小工的态度。”   耿妹子哼哼:“就不!”   石涧仁想想还是提醒:“现在你处在顺境中,就要居安思危……就是要想着万一不好怎么办,别忘了在码头上送货的事情,这里同样也可能会发生。”   耿妹子肯定从来没想过这个,张大嘴好一会儿:“不……可能吧?我办了工商执照交了税的!没人能把云姐的店给抢了去!”   石涧仁干脆说透一点:“你这些天成天都呆在店里,没注意到街面上有两家门面在装修,我去看了看应该都是做奶茶之类饮品的,聪明人到处都有,特别是看你这样已经获得成功以后,且不说背后悄悄的使阴招,就是正当的同行竞争,你觉得你能防备得住么?”   耿妹子立刻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以至于第二天石涧仁早早做好盒饭送过来,说晚上自己可能要晚点回来,她也心不在焉的挥手赶人。   ; 095、对什么都保持好奇的探索心态   到机场的路上,洪巧云也是差不多的姿态,坐在副驾驶就把脱了高跟鞋的脚搁在比大多数车都低一些的挡风玻璃下,舒坦的靠躺着,看来真是车型的问题:“有司机就是安逸!找个周末的时候停一天盒饭,送我回家去一趟好不好,我爸妈家。”   石涧仁点头:“周末的盒饭的确是比较少的,你那几个研究生和画室也不用送,没问题。”   洪巧云开始讲述自己这几个合作者的关系:“一般来说我们都有固定的签约画廊,人家也才会帮忙在艺术品市场进行推广,也就是类似经纪人的制度,只是江州这里远离繁华的艺术品中心,国内能说得上只有香港、沪海和平京,然后就得是台北、东京、巴黎、伦敦和纽约,目前我的主要市场还是在华人地区,在巴黎办了一次画展算是抬高地位,其实还没到那个份,今年争取到德国去举办一个画展,到时候你陪我去?”   司机顿时有点心动可以去看世界:“可以吗?”   洪巧云笑着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拿出个小皮夹:“办护照多简单嘛,费用都是主办方邀请的……给你买了个电话,我跟耿妹子的电话号码都存在里面了,方便联系。”   开车的年轻人看了一眼点点头,只是有点疑惑:“这么小,能装得下?”   洪巧云哈哈笑两声打开皮夹子,真的拿出来一个掌心那么大小的黑色方块:“我让小戴去买的,据说是现在最新款最时髦的,你这点最好,不扭捏作态,我还本来想说是感谢你帮我揪出了会计的问题呢,是我心眼小了。”   石涧仁嘿嘿:“你给我这么贵的东西,还要你做自我批评?其实这对我们都不算什么,不用放在心里,我也没几个电话可打,估计也就是你跟耿妹子支使我,我有什么扭捏的?”   洪巧云索性把皮夹子翻开点给司机示意:“还有张银行卡,我在里面存了两万块,今天的消费,以后类似的事情都你去刷卡结账,会用么?”   石涧仁顿时感兴趣的是刷卡这个过程,认真的叫洪巧云给他描述了过程,只是他想探询银行卡背后运转的原理,大学教授就有些吃力了:“反正信用卡是可以透支的,银行卡就是存在里面方便不用随时带现金,万一不够你随时可以打电话通知我转账进去就行了,外国人很习惯用刷卡的。”   石涧仁深以为然的跟上时代节奏:“好,回头去买本这方面的书学习,对,我也会给你写账单,我看过那电脑里面的一些账本,还是不难。”   夏天的傍晚黑得晚,洪巧云借着外面夕阳的光线看驾驶员,有点出神:“我……在你这个年纪,有这样平静积极的心态就好了。”   她不止一次在石涧仁面前说过类似的话,石涧仁瞥她一眼:“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说,我很幸运在这个年纪,能遇见你这样的朋友帮我抹平这些不太擅长的生活琐事呢?”   洪巧云又哈哈笑:“嗯嗯,我十八九岁的时候只有强烈的出头欲望,比耿妹子现在强烈多了,所以错过了不少东西。”   石涧仁摇头:“师父说经历的起起落落都不是错过,没有前面吃的几碗饭,你能说最后这一口就吃饱了?”   洪巧云欣赏的鼓掌:“好嘛,成长的经历,真的,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心态真的有些不一样,平和多了,能用感恩的心态看待过去各种各样对待我的人,这样以后不会是一脸孤相了吧?”   石涧仁点头:“所以说,当你的心态改变调整,面相也会柔和贤淑,也许那个真的能陪伴走过不少日子的人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对不对?”   洪巧云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都没移开,伸手打开两人之间中控台上的音响,豪华面包车里回荡起相当悦耳的爵士乐,cd都是洪巧云从画室拿的,石涧仁闲不住开始询问这些音乐的区别,这个就比银行卡的运转系统艺术得多,洪巧云笑着收拾起情绪的把摇滚、爵士乐、轻音乐、交响乐之类都翻出来科普。   一路气氛绝对比石涧仁和耿妹子在车上融洽多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机场接人,但石涧仁依旧跟山里娃一样,喜欢站在接机大厅旁边的铁栅栏边看飞机起降,从来没这种兴趣的洪巧云也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站在一起,一直笑语晏晏,只是对石涧仁刨根问底的讨论那些客机分别是什么,跑来跑去的工作车都有什么功能,又有点抓瞎,还好旁边几个男的显然很热爱的介绍了。   时间差不多重新站在接机口的时候,洪巧云终于总结:“一直保持这种对整个世界都好奇的心态,才能发现这个世界与众不同的视角,嗯,我学到了!从艺术的角度,对我也很有帮助!”   石涧仁不得意的给她树个大拇指,两人之间的确是有种水银泻地似的顺畅交流,他也如饮美酒。   当然,接到三位男士以后,那就真的要饮美酒了。   在中国,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几个陌生男人很快熟络起来,可能那就是喝酒了。   来自台北的詹浩思年纪最大,五十多岁却一头花白的长发,言行举止都带着相当重的文人气息,刚上车的时候对专注于接过行李箱一言不发的司机还只是客气的说谢谢,等到洪巧云做主定了一家藏在城区街巷之中的无名小店,穿着黑衬衫的司机也坐在桌边,他才多看了几眼。   饭馆老板头发很少,长得圆乎乎的看来跟洪巧云是老相识,笑呵呵的只是出来给客人每人奉上一支香烟,再拎过两瓶没有标签的白色直筒瓷酒瓶就回到厨房里去忙碌了。   石涧仁一直安静的坐在圆桌边,听洪巧云三言两语点了菜,跟三位画商寒暄,偶尔很平和的把目光从对方三人的脸上移过,洪巧云说过天气和这家店的特色以后,就进入到介绍阶段:“石涧仁,虽然我很希望,但不是我男朋友,可以算最好的男性朋友……来,这是香港的俞修远先生,叫皮特也可以,粤东的王苏阳王先生,他二位一直在致力于帮我推广,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画廊,詹先生是在你之前我最好的男性朋友,现在顺降一位……”   两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商业味更重一些,脱下外面带着古龙水气息的西装,里面的衬衫领带依旧一丝不苟,听闻之后有些讶异的再次握手,石涧仁也跟着起身礼数一点都不缺,唯有詹浩思不满:“啊,巧云你这样很不义气哦,见异思迁喜新忘旧是很不好的习惯,赔礼三杯!”   口气虽然很不好,但那种熟稔的亲密却可见一斑,石涧仁不主动不高调,依旧温良的坐回来,洪巧云笑着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最近自己画着玩的,画室里还有几张废掉的,明天有兴趣都可以去看看,最近我想做一个大型系列画,看有没有可能办成一个画展。”   两位四十岁最后的男性连忙接过照片开始交头接耳,洪巧云毕竟是画家,一切都建立在画作之上,只有詹浩思满不在乎的打开酒瓶,开始咕嘟嘟的倒出来:“啊,第一先生,我不服,要向你发起挑战!”   洪巧云可能是看石涧仁从来都不抽烟,也没看他喝过酒,以为烟酒不分家他都不沾,有点下意识的照顾:“以前你不是都跟我喝得尽兴么?来来来,谁怕谁……”也许她那种豪爽的劲头就是在这些地方锤炼出来的。   石涧仁却笑着伸手指在酒杯里蘸了点酒液,对面前轻轻呈扇形弹三下,最后把微湿的手指头在老榆木桌面上画了个半圆,就像现在年轻人喜欢画的笑嘴一样,然后才端起酒杯。   詹浩思原本颇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   ; 096、只是坐在酒桌边就能看透人   相比大陆,台湾的文化圈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没有经历过断档,文化味更浓厚一些。   洪巧云看着詹浩思也以手指蘸酒,却只是在桌面上点划几下端起酒杯来,好奇极了:“啥?你们两个在神神秘秘的对什么暗号?”如果换做别的场面,她可能会下来再问,正是因为太熟了,没什么顾忌,这俩不认识吧。   低头看照片的另两位闻声抬了抬头,石涧仁已经跟詹浩思碰了酒杯,然后分别豪爽的把杯子里的酒仰脖子一下都喝了。   詹浩思显然把持了酒瓶,继续倒酒,石涧仁才转头给洪巧云介绍:“古时候酒都是为了祭祀才用的,所以大多在喝酒前有这么个小仪式,到后来就简化成了点三下,再划这么一笔,不就是个心字么,心献之礼表尊重,你一点都不知道?”   洪巧云有点茫然的摇头,詹浩思的确是三个人中文化底蕴最重的:“其实就在身边啊,你难道忘了祭祀拜祖之类行为之前把酒洒在地上?其实就是这最后一划啊,只是前面还应该有分别倾洒三点,动作才算完整,这叫做酹酒,以前是喝酒前必做的礼仪,现在大陆只有部分少数民族还保留着了,难得,难得,来……既然酹酒已过,我们就放开了喝!”   石涧仁笑着举杯迎上。   这边俞、王二人不着急喝,专注的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却有些迟疑:“这……变化有些大哦!”   洪巧云点点头并不执拗:“算是一个尝试,我准备接下来一年左右都筹备这种类型的作品,当然从画廊的角度考虑,需要以前那种风格类型我也能继续保证。”   俞、王二人的态度是想急着去看看原画:“不是说不好,改变总是风险和机遇并存的,看看原作,我们才能比较深刻的了解这种改变来自何方。”   洪巧云笑着拍旁边石涧仁的肩膀:“改变就来自于这样一个朋友的触动。”   詹浩思这才好奇的伸手要过了照片,石涧仁其实也从来都没有跟洪巧云交流过什么画作,略微偏头去看,詹浩思还顺便给他倒上酒,只是倒到一半就有些心不在焉,那酒盏原本就只有几分大小,马上溢出来,石涧仁连忙伸手挡住了酒瓶,詹浩思才好像被惊醒一样:“少了几分愤怒,多了一些悠远,这个味……有意思!有意思!”   石涧仁这对绘画艺术基本不懂的半吊子只看见照片上一个个表情呆滞的男女半身像,可唯独眼睛灵动晶亮,似乎故意把各种角色场景都画得有些呆板,凸显出了眼睛的生动来,倒是很容易就让人把视线集中在画面的眼睛上。   似乎这就是自己当初跟洪巧云交流关于眼神的那些细节,只不过自己是从老头子那里学来的经验之谈,这艺术家却能提炼出来充满了情绪。   俞、王二人在看詹浩思的反应呢,看起来他们三人中,这一个才是艺术把关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笑着找石涧仁碰杯,感谢他为艺术家提供了灵感。   石涧仁来者不拒,只是每一杯喝的时候,真是细细的品了下,洪巧云一直看着的,有些惊讶他的酒量:“早知道你能喝,我在画室准备点好酒,晚上我俩也能小酌一杯啊。”   石涧仁开心的摇头:“对我来说,偶尔体会放纵一下就好,谢谢这好酒,嗯,还有这佳肴。”   的确是好酒佳肴,等到颇具特色的土鲫鱼被端上来,三位客户赞不绝口的加入到品尝中来,詹浩思带动气氛,带点碧绿色的美酒是一杯接一杯,石涧仁从来不劝,但也不躲,就是笑眯眯的喝,让以往非得把画商陪着喝高兴的洪巧云颇为惊喜,她是能喝几杯,但毕竟单独一个女人,还是有不少顾忌,于是今天就也放开了多喝。   结果最后包括她在内,都喝得有点醉醺醺,石涧仁很有兴致的去顺利刷卡结账回来,原本打算把四位都送上出租车的,看起来深谙老道的王苏阳兴致很高,执意要再换个地方喝,说是早就听闻江州的朋友介绍过,洪巧云可能是多喝了点,原本想好自己应该洒脱的让几个男人去鬼混,石涧仁代替自己尽到东道主的义务就行了,这会儿却脑子一热:“我也要跟你们去见识一下!”   俞修远和詹浩思估计也是喝到位了,还鼓掌欢迎,于是一行人出发,王苏阳本来叫石涧仁开车的,谁知道反复背了好几遍交规的司机说自己酒后不开车,王苏阳这会儿有点轻蔑:“这有什么,到处都有酒后开车的。”   石涧仁依旧不温不火:“嗯,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我做好自己的这点就行。”   王苏阳趁着酒劲说话有点冲:“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地方,年轻人,还是要顺应社会才能更好的生存,讲个性是没有出路的。“   石涧仁的确没脾气:“好,谢谢王先生的指教……出租车来了,您跟俞先生走前面,詹先生也一起么?”   詹浩思却要跟他一块,洪巧云上车时候脑子又一抽,推了石涧仁跟詹浩思坐后面,自己关上门就做拜拜:“好吧,还是你们玩开心点,我自己回去,明天画室再见。”她今天其实有特别打扮过,大波浪的过肩长发比往日女人味浓得多,灰白色的风衣下白衬衫加果绿色长裙打扮很有气质,路灯下显得婀娜动人,石涧仁心细:“那……你回去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洪巧云背着一只手挥挥告别,就上了后面的出租车。   詹浩思眯着眼看互动,出租车跟上前面的出发以后,才询问:“石小友现在主要做点什么哦?”   喝了不少陈酿,也处在略微飘飘然境界的石涧仁有点出乎意料的指指前面司机:“兼职开出租啊。”   詹浩思再次睁大眼,愣了两秒才哈哈大笑,这下连出租车司机都诧异了:“哥子不是开玩笑哦,你们这不是文化人就是老板,啥子兼职开出租。”   石涧仁笑眯眯不解释了。   路程还不算近,半个多小时以后才抵达王苏阳说的那处繁华地段,一大片灯红酒绿中一座放射状霓虹灯布满了整座建筑的夜总会大门前下了车,石涧仁仰头观察的同时帮忙扶着车门,下来的詹浩思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啊,大陆现在的夜生活也这么发达,就好像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年轻真好!”   正好这时洪巧云的电话打过来,石涧仁还有些新奇的拿着这部轻薄的电话,轻轻一按侧面键,话筒盖板就弹开来,周围迎接的侍应和穿着火辣的年轻姑娘都喊他老板好……   石涧仁一点都没有逛青楼的羞耻感,完全就是在体验生活中的点滴,无论是阳光下的汗水,还是这迷人眼的烟花地。   这才叫声色犬马的入世。   ; 097、以泰山压顶之势光临   感谢编辑努力,下周能上三江封推,也许后台技术问题也能解决了,书籍显示被签约,接下来强推之后会上架,我就加强增加更新!谢谢各位这些日子的不懈支持努力!   ~~~~   舞台上穿着各色服装,妖艳的靡靡之音扑面而来。   就算在小县城也看过那群魔乱舞的小歌厅,还有集市上行走江湖的野路子歌舞表演团,都让石涧仁见识过什么叫乱腾,但显然眼前的场景才更配得上声色犬马这个词。   而不停翻滚的灯光和升腾起来的干冰烟雾中,陡然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偌大一个人声鼎沸场所更让他有些吃惊。   和想象中的青楼,码头上的小舞厅或者时报杂志上隐约提到的那些地方都太不一样了,就算跑出租车的工作让自己在这座城市已经走街串巷,可他真的想不到在外表的绚烂霓虹灯下,这样的建筑中还有这样的场所,这跟白天能看见的城市是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割裂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王苏阳和俞修远看起来虽然没有来过这家,但对这样的场所驾轻就熟,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更高级的外围包厢,自顾自的点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洋酒吃食,石涧仁还不会掌握复杂的买单技巧,但能聪明的拉着进来躬身的侍应小声:“所有结账都是我的,千万别搞错了。”   对方心领神会的就去了。   詹浩思显然观察这个小司机的目光比较多,石涧仁得尽量不局促。   有点难。   特别是能坐十来个人的环形沙发面对着舞台上各种莺歌燕舞骤然一下结束之后,那些刚才还在台上表演的年轻姑娘们穿着各种漂亮的裙装甚至泳装列队走下台来,先从外围的高级包厢经过,然后才曲折穿行过中间几十张坐满了客人的桌子,长长的队伍从台上穿过偌大的厅堂,前面的已经迈着模特步走进后台,后面的还在台上搔首弄姿,巨聪明的年轻人心算能力再好,也估摸不出这一条长龙得有好几十上百位姑娘才能串行起来?   更让他惊讶的当然就是这些姑娘不时就被酒桌、包厢里的客人给选中,这场景跟他在小县城那唯一的屠宰场看见流水线挂着的一扇扇猪肉差不多,只是眼前这些尽量堆着笑容的姑娘无一不是青春靓丽,经历过类似卖肉一样模特经历的小布衣有些感同身受,睁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王苏阳和俞修远不啰嗦,一早就站在包厢边点了人,还颇为惊喜的交头接耳讨论,以他们在南方烟柳之地积累的丰富经验来看,这里真基本上都是江州本地的姑娘,就跟白天在江州街头看见的年轻女性一样,美女的比例非常高啊,也许没有北方那些身材高挑,也没有南方的软语呢哝,但俏丽灵动是江州姑娘的特色。   两位识途老马聊得头头是道   这个时候石涧仁就不在其中,目瞪口呆的看了下外面的美色流水线,转头回来认真清点送上来的各种酒水果盘,因为三种洋酒,四打啤酒,还有冰茶可乐饮料若干,光是瓶瓶罐罐就堆了满满一桌子,再拿着酒水单上的各种优惠赠送跟送酒的小弟据理力争。   詹浩思本来也站在包厢敞开这边看美色的,有些略带笑意的转头回来看这个年轻人的做派。   迎来送往看得多了,二十来岁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小姑娘经常能遇到,石涧仁的认真在这个时候略显稚嫩,某些场合甚至会显得有点小气,光是看他拿着酒水单附赠的广告逐条询问,就知道他应该是第一次这样体验:“这里说每消费99元送一张抽奖券,对吧,然后后面说总消费满4999,是一百张抽奖券必有获奖机会,请问一共今晚会发出去多少张抽奖券?”   送酒的小弟可能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脸颊一阵抽抽:“不……不知道,反正最后是抽一台电视机作为奖品。”   石涧仁锲而不舍:“那当然要问清楚了,我才能知道这个抽奖的成功率是多少,怎么抽?这个必有获奖机会是什么意思?”   送酒小弟有点晕乎:“不……抽奖前,不能说的。”   石涧仁摇头:“那不对,看看你这个宣传单的印刷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肯定做过这个抽奖活动,有些客人以前来过,那就知道了过程,对我这样第一天来的就不公平,为什么不能说呢……我们现在可是消费了5726元的大客户,我听见刚才经理腰间的对讲机在说这个单很大……”   送酒小弟是真不敢得罪这些随手几千块消费的豪客,唯唯诺诺:“我……叫经理来跟你说……”然后一溜烟就跑了,真奇怪,特么豪客谁会在乎酒水抽奖活动得什么?   石涧仁还想追出去问,詹浩思哈哈笑着伸手拉住了他:“就是个酒水促销的噱头,你别太较真!”然后指着外面说:“这时候你关心不应该是这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么?”   十九岁的年轻人有些漠然的看看那些幻灭灯光下浓妆艳抹的面容,本来想笑笑说什么的,又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身份是来替洪巧云把客户陪高兴,不能败了兴致,生硬的把脸色扭转回来:“嘿嘿,你们关心……你们关心……我关心这个抽奖!”   王苏阳已经心满意足的挑选了一位女伴揽着肩膀转身,满脸更好笑:“来这里还抽什么奖,都是骗人的!老詹,人呢,你怎么还没挑人?”   俞修远开始在饭馆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这时候颇有些放浪形骸的味道,更搂着一个女子的腰上下其手,引得那姑娘不停的娇嗔抗拒,嬉笑着跳进回型座位的沙发深处坐在角落边,以石涧仁的观察,那里的光线自然是最差的,俞修远迫不及待的跟上扑过去,只听一阵欲拒还迎的打闹。   詹浩思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探头伸长脖子看看:“帮我叫那个十九号过来吧,果然没人选她。”原来他早就看好了。   王苏阳哈哈哈的笑:“哦,你又是这样,一看这就冷冰冰的不好玩……”   这三人中,石涧仁对詹浩思的印象最好,这会儿既然叫不了侍应解释抽奖的事情,也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看,果然在排成长队的队列中,大多数姑娘一直在对旁边飞吻或搔首弄姿,正得了前面服务生通知,转头看的这个年轻女孩儿个子高挑,身上穿着白色的超短裙跟吊带胸衣更显诱人,却满脸冷若冰霜的很难看,顺着包厢前的走道过来时,刻意避开了那些酒桌边缘,时不时从包厢边站着的那些酒客中,还有人伸出咸猪手,也被她快步躲过了。   的确没有已经在包厢里这两位姑娘那么做一行爱一行的敬业,詹浩思却甘之若饴:“你不懂……你太年轻。”   挽着王苏阳的女子就娇笑的看石涧仁:“这位小哥呢?还没有找到伴啊,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姐妹来?”   石涧仁摆手:“我不……”   王苏阳嘲笑:“你给洪老板省钱还是怎么?我们玩得开开心心你就坐在旁边当探照灯?”立刻又引得他的女伴一阵花枝乱颤的笑声,而那边俞修远的女伴带着娇喘的笑声也加入:“对啊,我们给你叫个姐妹来嘛。”   俞修远抓桌上的酒杯:“快点开酒啊,来,我们摇骰盅……”   王苏阳不耐烦:“赶紧的别耽误了大好时光!”   石涧仁并不希望成为关注焦点,詹浩思似乎更懂他:“既然来了,那就索性什么都体验一下?”   所以年轻人想想就笑着点头:“好啊,你们帮我叫个姐妹来。”   詹浩思刚开口:“你还是自……”他点的那个冷若冰霜已经迈步进来,好像整个包厢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詹浩思却若获至宝的扔了提醒石涧仁,笑呵呵的招手:“来,这边坐……”听着那口和善的国语普通话真有些为老不尊,冷若冰霜再加点旁若无人的迈腿过去,坐下就开始咕嘟嘟的倒酒!   而且是那种铺开二三十个玻璃酒杯,把酒瓶顺着一口气倒满的风格,几百块一打的啤酒洒了一桌子,石涧仁心疼得连忙换自己去服务!   所以这时反而俞修远搂着身边的女子耳语两句,那姑娘嘻嘻笑着跳起身和同伴商量一下给门口的侍应报了个名字。   最多一两分钟,一道身影带着熏人的香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从包厢边冲进来,二话不说,只是看看里面已经两两坐在一起的局势,就毫不犹豫的扑向形单影只的石涧仁,初涉烟花之地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伸手阻难,对方已经猛的坐在他大腿上!   然后只听见松软宽大的沙发骨架都发出了艰难的一连串嘎吱声,王苏阳和俞修远搂着自己的女伴笑得前俯后仰!   连那冷若冰霜都愕然的抬头,看了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嘴角往上翘。   因为石涧仁已经被这胖乎乎的身影压得都看不到什么脸,只剩双手双脚在徒劳的挣扎!   ; 098、职业选手终究是专业水准   江州的姑娘的确好看,这里冬冷夏热,爬坡上坎,姑娘们从小基本都是在蒸桑拿和阴冷潮湿的天气中长大,皮肤自然排毒却没热带暴晒,加上山城高高低低的梯坎攀爬行走,很少有长得胖的,机敏俏丽的干练之美是这里特色,加之历史上多年来这里有无数次大迁徙,人种混杂以后真的是美女如云。   坐在这样夜总会酒桌边的姑娘更是体现出火辣辣的本地特色,娴熟的和恩客们手上翻滚较劲之余,抓紧时间猜拳行令的喝酒,消耗酒水才是她们的主要工作目的。   詹浩思选的那个冷若冰霜的长相的确还不错,但到这里来玩的就是图个乐呵,谁特么愿意掏钱叫个冷冰冰的死人脸坐在这里?所以一圈走下来也没人选,可花白头发老家伙显然就喜欢这个调调,勾肩搭背的靠在沙发角落慢慢喝,谁知道那姑娘却一个劲的猛灌,老詹不喝她就自己喝,摆明了就是在极短时间内把自己灌醉的架势,而且还选最贵的洋酒喝,不兑饮料的直接喝,那度数可不是一般般。   相比之下,王苏阳和俞修远的女伴就精明多了,交替上阵洋酒兑饮料,各种划拳花样百出,尽量哄着两个男人喝,自己再时不时上个卫生间调节一下,典型的职业劳模。   但这三位比起石涧仁的女伴,那就还是显得正常多了,胖乎乎的姑娘可能被人选到的机会太少,等看清自己招待的客人是四个男人中最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变得非常忐忑,也许有过那种被撵回去的尴尬场面,伸手抱住石涧仁的脖子不松手,其实除了身材胖了点,这姑娘圆润得还蛮标致呢。   经历过几秒钟的惊愕以后,镇定下来的石涧仁啼笑皆非,但却回到了温厚的性子,艰难把那姑娘双手扯开透气:“你……不应该是好好倒酒么,挂我身上干嘛?”   确定没有被退货的胖姑娘殷勤得有些激动,喋喋不休的开始行使自己的工作职责,自然对石涧仁有问必答:“抽奖?很少有人来这里关心这个事情吧?”   石涧仁就关心,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其他仨姑娘就照例开始给各位爷轮流敬酒,胖姑娘也连忙跟上,今晚四个男人寻欢作乐的酒场才算是正式开始。   当然混合了碳酸饮料和茶饮料的洋酒,还加上冰块以后的混合液体在石涧仁喝起来很怪异,但他也不挑剔,接二连三一口气的喝下之后,依旧温和的找胖姑娘咨询这个问题。   看看对面已经开始搂着腰耳鬓摩擦喝交杯酒的男女,胖姑娘使劲挺了挺自己的胸,可也没让石涧仁的目光浑浊多少,她只能搜肠刮肚:“好像……好像是先抽几个人上去,4999的客人就肯定会上去啊,然后做点小节目,谁是获胜者,奖品就归谁。”   石涧仁热情的端上酒杯:“那都有些什么小节目呢?”   惯常坐在后台比较多的胖姑娘倒是比自己的姐妹们清楚多了:“坐气球啊、叠酒罐啊、扔骰子啊……”   石涧仁再热情的一起喝一杯:“具体都是怎么做的呢?”   这下连对面詹浩思有些忍俊不禁:“喂!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不是应该把我们招呼好么?”   惊觉自己没有搞好本职工作的年轻人赶紧收手,专心开始喝酒,自然是男女搭配的两两寻欢了。   其实这样的昏暗灯光下,胖姑娘除了看着肉肉点,五官还不错啦,石涧仁职业性的扫了扫面相,觉得这位其实比另外三位未来还有福泽一些,起码俞修远搂着那个一脸的娇媚气中还带点玩世不恭的癫狂,未来人生大概会是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而对着詹浩思频频疯狂举杯的那位冷缩冰霜就更不用说了,看起来虽然有点书卷气,应该真的是什么学生,可面色中充满愤世嫉俗的沮丧和扭曲,甚至还有些戾气,估计对自己的生命都没珍惜的自暴自弃了。   詹浩思都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对方只是害羞的冷冰冰,谁知道有种绝然的疯狂,他这老骨头可喝不了这么猛烈的酒,只能笑呵呵的怂恿这女子挑战其他人,倒是让酒桌上一直都充满了刀光剑影。   俞修远之前在饭馆话不多,现在却愈发癫狂,在自己女伴身上纠缠不休,弄得娇呼尖叫连连不说,又抢着找其他三位女性动手,连胖姑娘都不放过,那冷若冰霜更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似乎把自己灌醉以后再发生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王苏阳唯恐不乱的哄抬气氛,倒是让酒水消耗真的很快,石涧仁又起身补充了一次酒水之后,刚叮嘱侍应把抽奖券拿到手,整个大厅的灯光忽然一黯,之前群魔乱舞一般的强劲音乐和灯光都变成了柔情小调。   也许是詹浩思起码比胡乱动手的俞修远相对顺眼些,那一直专注喝酒的冷若冰霜终于主动的拉了老人家起身出去,王苏阳他们也跟着起身,俞修远脸上都有些亟不可待的抱着女伴钻进似乎黑暗一片的舞池里,石涧仁正在张望客户去向,就感觉软绵绵的身躯也裹上了他:“帅哥,我们也去跳舞不?”   石涧仁诧异:“我又不会跳!”   胖姑娘笑得眯成一条缝:“哪里要会跳舞嘛,我们这是砂舞哦……”   石涧仁一听这个意思才恍然大悟,原来跟码头那边黑舞厅里面的贴面贴身舞也没什么区别嘛,只不过这些消费更高姑娘更漂亮一些而已。   所以他瞟一眼那舞池中基本看不清的黑色人影,只有忽然升腾起来的干冰烟雾,似乎把所有人都吞噬其中,有些鄙夷:“不去!”还给自己找了个勉强的理由:“没得意思!”   结果胖姑娘娇笑一声,几乎咬住他耳朵了:“你还真有意思,那这里只剩我们,就在这里砂哦……”说着就跟随音乐在他身上摇摆起来!   石涧仁可能开始脑子里还在想这也是青楼文化的一部分,就像詹浩思说的既然来都来了,什么都得体会一下,大不了自己跟耿妹子这些天三番五次的肉搏战,也算是很有经验了。   谁知道跟职业选手相比之下,才知道家里那个耿妹子有多清纯驯良了,刚才看着还肉呼呼笑眯眯的胖姑娘在黑灯瞎火之下,双手搂住了年轻人的腰,就跟随节奏从正面紧贴住,却又好像没有完全贴住,因为只有那么一处才是真真切切的紧贴着,然后突然就开始剧烈的摩擦起来!   那种光滑皮肤和轻薄纱衣的摩擦区别都能分毫毕现!   为什么叫砂舞,江湖传闻就是因为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站在那不动,可唯有接触的敏感部位始终在摩擦,就跟砂轮一样!   石涧仁刚随口含着的酒,就跟急剧上涌的气血一起差点喷出来了!   面红耳赤!   ; 099、稳字当头才起步   如果说绝大多数男人来这样的风月之地就是奔着砂舞来的,石涧仁得全靠抽奖的灯光明亮才能跑了开去!   胖姑娘珍惜被点中的机会,相当卖力又专心的服务,还示意年轻的小帅哥可以把手从自己的衣间伸进去,石涧仁哪里还有半分体验青楼文化的心情,满脑子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猛跳起来跑到沙发上躲避!   他还得担心詹浩思那样的老家伙,会不会脑溢血出什么问题!   但显然是他想多了,也许只有他才避之不及,等到二十分钟后灯光重新回到群魔乱舞状态的时候,俞修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发展下一步,过来抱着女伴就躲在包厢沙发角落又亲又摸。   王苏阳倒是跟詹浩思两人挽着鬓发蓬散的女伴回来,连那冷若冰霜都消去了不少寒气,几人笑嘻嘻的重新开始喝酒,对同伴的行为恍若未见,石涧仁听见主持人在舞台上点到几处包厢可以直接上台参加节目,确认自己陪着的客户没什么问题,连忙跑了去,那实在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胖姑娘怕是自己服务不好,赶紧也跟着跑到台子边等着。   果然,随着主持人卖力的招呼,一台价值两千多的崭新彩色电视机被不锈钢小推车推到台上,整个空间的目光总算集中过来,等随意的在一个玻璃缸子里抽出几张奖券来补齐了十个人,今天的抽奖环节就正式开始了,只不过和其他人当成看这是个促销噱头,又或者是好玩的看热闹不同,石涧仁却跃跃欲试!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公开跟其他人站在灯光下竞争什么东西,一直以来似乎因为找不到明主,有些闲云野鹤的心态中,他感觉自己血液中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在跳跃,一个顶级谋士应该具备的好胜心其实一直被灌输到他的意识中,不过是没什么值得他去争罢了,而这一刻,不知道是喝了点酒还是刚才那软绵绵砂得自己浑身发烫,他很迫切的想疏散一下这种情绪!   也就是得做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沉沦到****之欢中去。   所以虽然看着他外表没什么动作,但是浑身专注而绷紧,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主持人,似乎要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到什么信息。   这让原本嘻嘻哈哈跟身边冷若冰霜逗乐的詹浩思都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注视着台上那个年轻人,好像一头蓄势待发小豹子的年轻人。   得益于胖姑娘之前的疏通情报,在主持人热场寒暄的时候,石涧仁转头扫视了一下,就看见两个服务员抬着一大筐啤酒易拉罐从后台走到台边来等待,怕有几百个之多,那么根据刚才喝酒的感受来,这些啤酒罐应该都是空的,不然两个年轻人很难这么轻松的抬着。   亲手倒了不少啤酒的他当然知道这些空易拉罐很轻,这是石涧仁的第一个感受。   紧接着主持人宣布了比赛规则,其实非常非常的简单,就是所有参赛者三十秒内,到后台边的大筐里每次拿一个易拉罐,然后跑到舞台边缘叠起来,时间到,谁叠得更高,谁获胜!谁就能搬走这台崭新的彩色电视机!   没有什么啰里啰嗦,一句话讲解完毕立刻开始,十个参赛者站到筐子边,两个服务员还笑着帮忙从大筐里拿起易拉罐递给参赛者,一直默默站在台子边的胖姑娘也站在其中,弯腰帮忙拿起罐子递给石涧仁。   一入手,石涧仁就感觉到自己的罐子里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残余的酒,有点荡漾的晃悠!   他就对那胖姑娘笑了,这姑娘其实不笨。   胖姑娘低头装着不认识他!   在主持人煽动起来的现场气氛中,很多酒客都站起来吆喝鼓掌,音乐节奏也变得非常强劲,七彩灯光和镭射强光更是翻滚着在这边台上蔓延。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石涧仁好笑的发现有两个竞争者醉得连走路都站不稳,主持人却吹响了哨子!   大多数参赛者立刻迫不及待的抓了易拉罐就跑,从后台到前台边缘大概有七八米的距离,全都是玻璃铺成的光滑台面,玻璃隔层下还有霓虹灯在舞台表演的时候闪烁,石涧仁刚上来就注意到了这点。   结果那些可能也不过是临时收集起来的易拉罐里滴漏出来的残液在玻璃台面上,立刻就让其中两三人噗通一下滑得摔倒在地!   引得下面的酒客们哈哈大笑!   其实对夜总会来说,也许就是花点小钱不但促销,还变相的多了个节目,请人表演不得也花个几百千把块的,所以主持人跟着哈哈大笑的揶揄:“哦,这位爷摔得很有气质呢!”   这让摔倒的人也没法生气,更是着急的起来去完成争夺。   于是大步流星跟在其中的石涧仁,只有一个字“稳”。   不光是稳稳的走过去,更是稳稳的摆放好那易拉罐,整个游戏的中心其实就在这一个字上。   一个喝光了酒的易拉罐,全都是轻薄的合金铝皮,轻飘得风都能吹跑,一个个叠起来,就好像细细的高塔,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倾倒,最要命就是那罐体重叠以后自然的上下扣住,只要一倒掉就全部会被带翻,前功尽弃,唯有稳稳的一个接一个轻轻叠在一起,而不是忙不迭的慌着往上叠!   哪怕慢点,少点也要稳稳的把罐子叠起来。   当然胖姑娘那悄悄站在筐子边帮石涧仁挑选易拉罐的小动作,纯粹就是意料之外的作弊,哪怕是一丁点残酒,也能让酒罐的重量增加,加大整个铝罐塔的重量,用重力来增加稳固度!   所以石涧仁看起来是最不慌乱最斯文的那个。   似乎气定神闲的走到台边接过胖姑娘从黑暗中递过来的酒罐,再稳稳的过来放好转身,不过三十秒时间,冲得再快,也最多能多一个来回而已,但只要这匆忙之中,有哪怕一丁点滑倒,甚至衣角带起的风,都能把轻飘的易拉罐给吹倒!   结果来得是那么简单又清晰!   十个人,竟然只有四个人在三十秒以内成功的立起了罐子,而其中两个是早早倒掉,又重新树立的,只有三四个罐子,另一个是第一趟摔了跤,所以有点小心翼翼,以六个罐子屈居石涧仁的七个易拉罐之下,其他人只能傻乎乎的面对一地摔倒散乱的易拉罐,还不知道为什么。   主持人非常热情的举起石涧仁的手,宣布他获得胜利的时候,年轻人转头回去,那胖姑娘已经悄悄溜回包厢去了!   并不怎么在乎最终奖品的石涧仁有些诧异的反应过来,对哦,还有这么大的一件奖品要搬回去呢!   两个保安带着巡场展示的目的,跟在他后面把偌大个彩电纸箱抬到包厢来,还问要不要待会儿给老板喊个棒棒搬回家。   真的就这么拿到手了。   石涧仁很想说自己就是个棒棒!   欢迎他的是詹浩思和俞王二人热烈的掌声,四个姑娘也很热情的尖叫欢呼庆贺,似乎没人注意到胖姑娘在刚才的过程中发挥多少作用,她自己也开心的使劲摇晃酒瓶,还试图把啤酒瓶摇晃了喷出白沫来!   王苏阳非常吃惊的围着电视机转了一圈:“真的给你了?没有找你要手续费,没有喊你交税,没有叫你给什么钱?”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心态,还不太相信这里面没猫腻。   石涧仁微笑着摇头:“不过就是台电视机,有什么大不了的?”   俞修远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那……你还这么认真?走了走了,吃夜宵!”   的确这不过是台一两千块钱的彩电,放在普通人家可能是两三个月的收入,但是在这几位画商看来真不算什么,就是个乐子罢了。   可詹浩思的眼睛里一点醉意都没有,和这两人看见的都是电视机不同,他能观察到的东西太多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很是吃惊。   但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 100、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   石涧仁也赞成去吃夜宵,特别是给四位女子发小费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人家四位女子不可能人人摸出一个刷卡机来收钱,很有些尴尬的邀请:“一起,一起去吃夜宵,我去取款机取钱!”   这时候是王苏阳哈哈大笑着从兜里掏出现金来给小费:“当然要一起去吃夜宵了,难道我们还陪着你一起把电视机搬回去?”   石涧仁连忙说待会儿自己去取了钱还给他。   说是这么说,等姑娘们去换了衣服出来,王苏阳还是伸手帮石涧仁一起抬着电视机走出夜总会大门来,还得意洋洋:“我觉得这是我们几个得到仰慕目光最多的一次,对不对,老詹?”   詹浩思点头笑:“嗯嗯,我也跟着沾沾光好了!”果然伸手也扶在电视机包装箱上,因为一路走来的确周围到处都是惊讶的目光,门口的安保都恭喜:“运气真的不错,恭喜恭喜了!”   小布衣心想明明是智慧,哪里是运气了?   王苏阳又促狭他:“喏!这个时候应该给别人点恭喜红包的!起码也得五十块!”他话音刚落,周围三四个保安和接待人员都连忙开口,这已经是接近午夜下班,不会再有什么新来的客人,他们站着也是站着,从醉醺醺的得意豪客那里得点打赏小费也是意外财喜啊,不过就多说几句好话而已嘛。   石涧仁满头汗,不过让王苏阳和詹浩思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厚脸皮的开口找那个胖姑娘借钱:“有零钱没?我身上只有一百八十块零钱!”他原本身上的现金还多一些,可最近有别的想法,全都放家里了。   胖姑娘愣了一下,使劲忍住笑,还是从自己的双肩小背包里找了些零钱,给他凑足了真的每个门口保安接待人员发了五十块的红包钱。   那个冷若冰霜好像换了衣服出来,原本已经融化一些的容颜又变成冰冷,看见石涧仁这样有些傻乎乎的耍宝,都没有表情,只是挽着詹浩思站在边上,好像在跟他一样思索。   王苏阳乐得跟什么一样,招手叫出租车过来,吩咐司机把彩电搬到后备箱固定好,然后才叫人上车。   给了钱的石涧仁过来有点吃惊:“夜宵……我看街对面就有啊,档次不够?”   挽着王苏阳,还帮忙挪了下电视的那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顿时笑得蹲下去,詹浩思也笑,胖姑娘终于忍不住也抽抽着使劲捂脸转头笑,只有冷若冰霜没反应。   而一直都没开口的俞修远无奈的用香港腔醉醺醺开口:“年轻仔!食夜宵就代表可以跟我们出去过夜啦,你知不知啊!”他搂着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把脸都埋在他的脖子里了,颇有些都急不可耐的样子。   石涧仁又诧异了一把,下意识的低头看旁边的胖姑娘,那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石涧仁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吃夜宵什么意思,可能根本就没想叫自己出场,有点眨巴眼的不知所措。   还好小布衣心思倒是敏捷:“哦,那是我不清楚,也行,去哪里?”洪巧云给三位是定了酒店的,他不知道这种男女之事到底应该怎么办。   果然还是老马识途,王苏阳好气又好笑的挥挥手:“站在这里干嘛,先去酒店咯!”   然后就在这耽搁的一小会儿吧,忽然就从豪华辉煌的夜总会大门边,冲出来一个身影,猛的扑向詹浩思这边!   石涧仁就在这身影扑过来的路上,十来米的距离,刚得了赏钱的保安厉声喝斥都没来得及拉,王苏阳和俞修远一下就呆住的刹那,石涧仁却下意识的一个侧身,小腿就是一扫,把对方一下摔在地上,他再娴熟的一个半跪压在背上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臂,却发现对方是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手里竟然抓着一块砖头!   就算被石涧仁这结实的身板给压在了地上,这个年轻人依旧嘶声力竭的怒骂:“蔡青薇!你不要脸,居然来当小姐!你个婊*子养的……还有你个老东西……”然后猛的把手里砖头朝着詹浩思砸过去!   还好石涧仁终于腾出手来,又一下把对方的肩头摁住,那砖头只滑稽的朝前面蹦跳了两三米就落地了,但很显然,这个年轻人跟那冷若冰霜的……   石涧仁刚诧异的抬起头,詹浩思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表情,冷若冰霜却一张脸煞白,浑身颤抖一下,迈动长腿过来就是一脚飞踢,直接踢在了石涧仁压住的年轻人头上:“我不要脸?我****养的?是谁成天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是谁靠我在外面勤工俭学却偷偷摸摸跟低年级的女生勾勾搭搭?我就算是卖人,也是卖的我自己,总比卖给你强!”说完却止不住自己的泪如泉涌,转身猛跑几步,可又无力的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终于不像之前那样面无人色,开始七情上脸了。   脸色难看的胖姑娘瞟瞟石涧仁,还是从自己小包里找出点纸巾过去了,只有挽着王苏阳和俞修远怀里的女人满脸冷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寥寥几句也许就能揣摩发生了什么剧情,石涧仁讪讪的松开手,看那满脸脏污还带着血的年轻人却对自己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嫖*客……”还好保安们终于冲过来,托刚才红包的福,娴熟的三四个人就架住了这个年轻人拖走,还给石涧仁道歉:“哎呀,三天两头有这样的戏码,别往心里去,周围这些大学生……嘿嘿,都这样!我们来收拾!”   出租车司机已经不耐烦了:“到底走不走?”   石涧仁看看詹浩思,花白头发的老头见识还是多,情绪收敛得快,对他耸耸肩笑笑:“走吧,有空跟我聊几句不?”还开玩笑的指指那路边的俩姑娘。   王苏阳抽抽脸颊,看俞修远好像没看见这出戏码似的拉着女伴上了车,他也笑着挥挥手带姑娘上了另一辆车。   石涧仁却过去先给这两部车的司机说了酒店名字,目送两部车离开,自己过来蹲在那胖姑娘面前,当然这会儿旁边的冷若冰霜已经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石涧仁却只针对胖姑娘:“这……能不能你送她回家去,顺便你就把这部电视机搬回去自己用,就当是我还给你借我的七十块钱?”   胖姑娘一下就惊讶得长大了嘴,显然难以置信自己的奇遇!   借了七十块还一台两千多的彩电?!   泪人儿也忘了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石涧仁却不对她表情,站起身来对胖姑娘点点头:“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没什么瞧不起这里的,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如果你不想做这个了,可以到省立美术学院大门外,有家奶茶店去问找阿仁,或许我觉得你更适合做别的工作……不一定非要用外表或者喝酒跳舞来谋生,你今晚已经证明了,你能做到这点。”对那辆出租车示意一下:“去吧,不然要是司机把电视机带跑了,我可就没话说。”   胖姑娘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试着站起来还摇晃了一下,手里连忙拉起已经没哭的泪人儿,试着朝出租车走了一步,好像在看石涧仁是不是拿她开玩笑。   詹浩思饶有兴致的站在旁边看,看见石涧仁还做了个请的动作,俩姑娘才有些迟疑的过去上车,后上去的胖姑娘还傻乎乎的摸了一下捆在后备厢关不了尾厢盖的纸箱子,确认那真不是空的,看着路灯下的年轻人,多看了两眼,迟疑的点点头上车走了!   石涧仁转过身来的时候,花白头发的台湾老头看着他,眼睛精亮!   ; 101、人生就是一个个台阶   哎哟喂,真的上三江推荐了,所以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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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浩思当然不太在乎吃什么,对充满特色的吃食还很有兴致:“其实我也经常到士林夜市去宵夜呢,不错,不错……这个再来点,叫什么?凉糕?”   石涧仁还没有大手大脚花公款的恶习,小心翼翼的按照两人吃喝点了东西,才坐下来慢慢品尝。   詹浩思把那果冻一样的小吃撒上黄豆粉,再淋点红糖汁,舒坦的一口口抿了,好像酒后的不适感全都被这温润的吃食带走,很有气质的拿纸巾沾了沾嘴:“其实我的身边每个阶段都有看到这样的人,他们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不太懂人情世故,经常做点傻傻的事情,可过了十多年再看,如果他们初心未改,反而成功的就是这种人,那些经常嘲笑他们的精明人,往往比他们还差不少。”   石涧仁尽量憨厚的笑:“大智若愚嘛,应该的。”   詹浩思点点自己的头:“我也自问不是个愚钝的人,可你给我带来的问号可是一个接一个。”   石涧仁不解释自己的师门传承与使命:“嗯,我尽量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詹浩思仰头看着城市有些浑浊的夜空:“对啊……该做的,那可比能做的难多了,有点使命感呢……”   有些出人意料,花白头发的老家伙说自己得好好想想,指挥石涧仁叫出租车司机把面包车开着送去了酒店,三位客户的行李都在车上呢。   原本花差花差的鬼混之夜,石涧仁真的就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蜷在后排座椅上睡了半宿。   所以第二天一早,洪巧云再看见石涧仁的时候,左看右看又眯着眼围着他转圈,正在整理食材的石涧仁无奈:“我昨天可是尽心尽力的忙碌到凌晨三点过才勉强打了个盹,这种事情体验过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再折腾我!”   洪巧云怀疑:“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干什么?”实在是她最后从话筒里听见那一大片娇声齐呼老板的气势留下了太深刻印象。   石涧仁哂笑:“相比宋青云给我权力和金钱的冲击,昨晚我再次体会到灰暗的那一面。”   洪巧云吃吃笑:“没有迷失在灯红酒绿中?”   石涧仁摇摇头:“醉之以酒观其态,喝酒是最容易泄露一个人内心状况了,而杂之以处观其色,混在男女之中能辨别出来的东西就更多了,那位俞先生未来你能逐渐减少往来是有好处的。”   洪巧云惊讶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那个王苏阳不怎么样呢,喝了几杯就说话不太客气。”又得意的拍自己胸口:“真好!我运气真好,有你帮我!还是我最有眼光!”   石涧仁笑:“其实综合点看,王先生不过是有点心直口快不拘小节,昨晚多喝几杯就跟我抢着结账,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那位俞先生暴露出来的弱点就太多了,好色贪鄙,狡猾图私利,跟他做生意是很危险的,当然詹先生应该是他们仨中间最值得你结交的,他们两个很明显的以他马首为瞻,而这位先生的确是有才有德,有那么点古代文人的洒脱气质,应该是你以后推广最重要的人。”   洪巧云蹲下来伸手固定住石涧仁的头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一口,双手还在切卷心菜的年轻人有些无奈:“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免费服务?”   洪巧云笑靥如花:“詹浩思跟他们两个不太一样,他除了拥有自己的画廊古玩行,更重要的是他还算很有名气的评论家,自己写点书主持节目,在东南亚地区的艺术品市场有非常好的口碑,一直以来我跟他私交不错,但是却从来都不过多评论我的画,我想通过俞修远跟他把关系更进一步,但很有些不知道从何入手的,甚至都不要脸的考虑过要不要自荐枕席的,看来我还是把自己送到你床上比较靠谱……”   石涧仁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一把气愤的声音:“什么床上?”   这边蹲着的男女都哆嗦一下给吓住,转头果然是耿海燕双手叉腰的在卷帘门边怒火万丈:“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怎么没回来!还有你,洪老师你怎么电话都关掉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说到后面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应该是给气得称呼都改了。   洪巧云蹲在那撑住下巴玩味:“这么着紧?借我一晚上都不行?”   耿海燕顿时鼻孔开始张大,就跟斗牛要剧烈喷气一样,叉腰的双手变成握紧的拳头,双目圆睁的看周围左右,显然已经怒气冲天,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石涧仁对她真是熟悉,更无奈的举手:“喏……菜刀和锅铲都在我这里,不要这么搞不清状况就要打要杀,我本来没必要给你解释去哪里了,但是我昨晚忙了半夜,后来实在是累得在车上睡了半宿,早上就过来做事了,好不好?”   耿海燕还跳近了一步,指着石涧仁的脸:“你!可是……你脸上的唇印是什么?还有你衣领上……”说完就再凑近些观察,还使劲皱起鼻子嗅嗅,半信半疑:“怎么这么重的香粉味!”转身就抓了洪巧云脖子、手上甚至发间都闻闻,才松手:“不是这个味!”   洪巧云被自己和菜刀的亲密接触擦身过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戴望舒却从帘子那边撩开探头:“王先生他们过来了!”   洪巧云连忙整整自己的衣衫跳开过去,可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小声指着石涧仁的脸:“这唇印是我的,就为了感谢他昨晚一夜的操劳……”耿妹子又睁大眼的时候,她还嘻嘻补充一句:“我还刚给他买了个移动电话!”   然后在耿妹子爆发前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石涧仁一把就被暴躁的小姑娘揪住了领口:“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拿冰凉的菜刀贴在她脸上降温:“你看看她,就是故意逗你发脾气的,你为什么就要上当呢?既然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呢?当然,你信不信也无所谓。”   耿海燕深呼吸:“可……这脂粉气是什么?”   石涧仁讲解了一番昨天的运行轨迹:“那夜总会里面的姑娘,据说还是周围大学的学生呢,坐过来搂搂抱抱的,就为了多卖些酒……”   耿妹子第三次陡然把眼睛瞪大:“你!你居然去……去那种地方!”   石涧仁的确没半点惭愧:“去见识一下咯,然后他们还去做别的事情,我就觉得没必要体验,在酒店外面等着结账,车上只睡了几小时,要不你待会儿来炒菜,我回去睡觉了。”   耿海燕被他这种逛了窑子还理直气壮的反应噎住了:“你!你不要脸!”   这句话声音有点大,显然惊扰到了洪巧云的商务活动,詹浩思带头撩开帘子:“哈哈,果然是阿仁你在这边,跟这位女士干嘛……”多走得两步看清楚场景,难免惊讶:“你在做什么?”   石涧仁拿着菜刀若无其事:“切菜打理食材啊,中午给洪姐她们画室做饭,你们中午在这边吃不?”   俞修远和王苏阳也跟在后面探头,果然这时候看俞修远,他那种眼波流泛的花眼在宿醉之后的上午还有些残留,眯着眼笑笑没说话,反而是王苏阳大声:“做菜?阿仁你究竟是干嘛的?”   詹浩思却看见仓库里那张打了叉的草稿画,抱着手臂走到大堆废画面前凑近眯眼:“巧云,我看这张画完全可以作为你画展的招牌嘛!我来给你写序!”   洪巧云果然跟他比较熟络,不那么殷勤的靠在门边:“你不是很少说我的画么?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俞修远脸上立刻喜色满盈:“对啊,这不过是一张单色草稿吧,也能算是作品?”   詹浩思摇头:“这不是作品,是招牌,阿云,是你绘画风格转变上的招牌,如果你能准确的把握到这种变化,我很看好你!”   王苏阳有鉴赏力:“相比昨天你拿出来那些照片,这好像真是从你原来风格到照片新画之间转变的点……哦?这个形象好像就是阿仁,对不对?”   詹浩思开始有点激动:“阿云,我早就说过,你是有才华的,但是以前你的作品中执念太深,灵气不够,记得么?两年前我就给你说过,这种东西得靠自己悟,你感受不到别人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昨天晚上那几张照片可能被掩盖了,只有这张草稿你才是完全放下了功利心,纯粹的有感而发,就是这种感觉!”   切菜的小布衣和卖奶茶的小姑娘完全听不懂这位专家在说什么,但是知道洪巧云这回真的上了一个新台阶。   光是看看她脸上容光焕发一般的柔和表情,面对这样褒扬都颇为沉静的气势,都跟往日有很大区别了。   ; 102、成功才是特立独行的通行证   是金子扔在垃圾堆里也会发光,那张草稿画被俞修远和王苏阳一起动手搬回画室里面去品评,他们决定走的时候把这张画布拆下来带走,可能詹浩思真的要围绕这张半成品来做推广。   同样的道理石涧仁蹲在厨房里做菜也能被关注到。   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的洪巧云本来故意叫他出来煎个茶,然后跟三位有关系有背景的画商再沟通聊聊,联络感情,甚至还偷偷叫戴望舒去拿一套笔墨来,万一又能用书法来惊艳一下呢,毕竟这三位不管怎么说都是文化商人嘛,结果石涧仁沏好茶就又回到厨房里面去摘菜,耿海燕一直跟在门边听了三位画商说话,最后看了石涧仁那平静的温吞表情又回来继续做事,才咬咬嘴皮转身跑出去奶茶店开门了。   这次就是詹浩思一个人端着茶杯晃悠过来,看系着围裙的年轻人在那忙碌,若有所思的不说话,好像昨晚的宿醉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似的。   反而是石涧仁回头的时候,顺手抓了自己的小板凳给对方,随便看。   詹浩思放松的靠在卷帘门边伸直了双腿,好像跟昨晚坐在那些富丽堂皇的夜总会沙发上也没什么两样,好一阵看石涧仁终于淘米蒸了一大锅饭得了空闲才开口:“我听阿云说你才二十岁不到,昨天坐在那脂粉堆里,可不像这个年纪。”   石涧仁笑:“您呢?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詹浩思哈哈的摸了摸自己的花白长发,似乎有些得意:“国中就开始追女孩子了,这个年纪在大学更是……哦,那时我可是很潇洒的艺术系帅哥,我太太就是那时认识的!”   石涧仁承认:“我没念过大学,不过以前想象应该是苦读寒窗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偏差。”   詹浩思摊开手:“大学不光是学习知识,更重要是建立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其实我知道其他理工类的大学生还是有很多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求学的,可能你所处的环境在这里,艺术院校还是讲究个释放人性,这跟你的气质有些吻合啊。”   一贯喜欢观察别人的小布衣居然也被别人观察了:“我?我就是个帮闲的,哪有什么气质。”   詹浩思笑着摇摇头:“自古以来中国文人和艺术不怎么分家的,因为古代文人讲究修心养性的这些艺术爱好几乎是人人都得涉猎几分的,历史上那些政治家官员多半都得是个文学家,书法家,所以你身上那种旧时文人的气质很明显,跟我小时候记得父辈们的某些气质类似,甚至还有点官场的味道,现在大陆已经很少看见了,阿云这点还是很有眼光的。”   躲在山里,对那场文化断档洗礼只是耳闻的年轻人不讨论政治,有些向往:“希望有机会到您的家乡去看看。”如果能再看见一些老派文人,那是个多有趣的事情。   詹浩思先点头后摇头:“很欢迎你去做客,跟阿云一起去很容易的,不过也没多少了,现在台湾的年轻人也慢慢在放弃这些传统的东西,时代毕竟在不停的变化,传统的东西如果不改变适应这个时代,被淘汰也是必然的。”   石涧仁深以为然的点头,下山这几个月时间,他受到的冲击真的蛮大,就算以前每个月都会到镇上县里走走,但近几十年巨大的文化物质变化,还得是大城市里面翻天覆地。   詹浩思就是看懂了他这思考的表情:“所以……你才愿意去开出租车,在这大学里做杂役,体会了解这些现实的东西?”   这是个不知道石涧仁来源,却能比较准确判断出他思维模式的人,同样都是深谙传统国学的人,王汝南更像是呆在象牙塔里的学者,没有这位这样接地气,石涧仁终于笑起来点头承认:“虽然很难被周围的人理解,但我还是想坚持自己的努力,多想想我能做什么和该做什么。”   詹浩思把五指张开相对轻敲几下才开口:“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自己思想的年轻人,但还不够成熟,你现在的态度还有些特立独行,这固然让能够看懂理解你的人能发现你,但同时也让周围更多人不太理解你,其实一味的特立独行不见得是好事,因为这样在大多数人眼里很可能只是为了标榜自己的个性而进行的表演,在很多人眼里这不过是肤浅的另外一种外壳,就算你自己不是这样的初衷,慢慢的也会变成孤傲。”   一贯在山上有些闭门造车听老头子传授的石涧仁有点惊喜,认真的站好了听这难得的教诲。   詹浩思可能也难得对人说这番话:“优秀是要展现的,与其刻意的隐藏自己,用特立独行跟众人拉开距离,不如让众人习惯你的优秀,你得明白,这个世界上,成功优秀的人才有特立独行的特权,我能在这个领域里面做到有分量,我就能潇洒的涉猎风月场所,畅饮美酒而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反而还会有很多人来说我这是性情中人的性情之道,明白了么?”   对比之前宋青云在自己面前叱咤风云的把小会计打翻在地,而自己只能试着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碰撞码头小混混,石涧仁好像被点醒了些啥:“我本来以为沉默的谦卑,低调的沉静才是我努力的方向,看起来这个社会还是更认可成功的人。”   詹浩思笑着站起来,小板凳太矮有点吃力,石涧仁还伸手扶了他一把:“你还很年轻,就应该试着用张扬一些的眼光和心态看待这个世界,无论你的目标是什么,这个社会终究是现实的,有柴米油盐,有声色犬马,人不可能超脱于这个世界,别忘了就算是爱因斯坦那样的人物,也需要兢兢业业的做好一份专利局文员的工作,才能养家糊口继续思考自己那些造福于人类的课题,对不对?”   石涧仁从头至尾都没解释过自己到底是干嘛的,有什么样的理想和愿望,但詹浩思却以一个更像是文人前辈的身份,对他提出了指正,两人也仿佛把昨晚烟花之地的人和事当做从未发生过一般只字不提。   最后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就笑着重新回到画室中,开始认真的对洪巧云未来画展的思路做商量。   石涧仁中午真的就给这边端上盘子盛的盒饭,三位画商和画家的协商很热火朝天,满不在乎这样的用餐方式,詹浩思还带头评价了石涧仁的菜肴,说他绝对不是江州一带的人,因为完全没有这边以麻辣香为主的口味,但是也有以调味为特点的西南风格,有发扬光大的可能性。   做菜的年轻人已经笑着去送盒饭,最后把两份套餐送到奶茶店,认真的观察一下街面上那两家即将开张的饮品店,又去当出租车司机了,不过今天他在经过码头附近的时候,特别找到了杨德光,拿了他的身份证自己掏钱去给他到驾校报了名。   憨直的棒棒看着那本特别写满了注释的交规课本,又是惊喜又苦恼,他认得的字比耿妹子还少!   ; 103、进取心的成长是一点点的培养   求三江票啊,被第一名甩开一半了……   ~~~~~~~~~~~~   可能只有洪巧云能感受到石涧仁突然加速的执行力。   詹浩思三人满意的带着七幅新画作的资料跟一系列画稿思路离开,因为洪巧云的画作面积都比较大,所以接下来会陆续的通过互联网邮件和传真电话联络,但初步已经确定今年年底到德国举行画展要把推广做大一点,因为现在洪巧云有点意识流派的转变,变得相对抽象一点的作品更讲究精神内涵,艺术性更强,也更容易获得欧洲主流评论的青睐,值得去试一试。   所以石涧仁开车把三位送到机场以后,他的出租车工作基本上也同步停止了,詹浩思这个不期而至的文化人,给了小布衣一些豁然开朗的提示,自己身体力行的代个班辛苦工作两三小时,每天都得在灶台前面爆炒收拾食材,能帮助和改变的东西有多少呢?一个杨德光的学车费用一千多块,就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这显然只是个别情况,自己需要更宽泛的努力,更何况詹浩思在特立独行这个问题上,比王汝南说得更透彻,他自己也就是一个值得借鉴的榜样,在这个社会,如果名声、财富、权势都一无所有,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兼济天下呢?   这时候甚至连介绍杨德光学会开出租车这么个工作技能都变得有些狭隘,石涧仁决定对自己的入世态度做出大调整。   跟耿妹子没解释什么,依旧每天只是中午和晚上给奶茶店里送饭过去,然后花了大量的时间到其他地方去逛街游荡,晚上回到出租屋都是在一叠厚厚的草稿本上写写划划,不光这么做,石涧仁还强迫自己把这样写划的东西装进那个笔记本电脑里去,虽然很不习惯很不方便,但这时候他已经经常在外面关注到店面、商场都在使用电脑,又到书店去买了两本书开始学习文字处理和表格制作。   对石涧仁来说,拥有狂热学习劲头的他,这没什么难度,依样画葫芦的做练习而已,只是打字这件事稍微有点慢,需要练习,于是连在厨房那边做饭,石涧仁都会把笔记本电脑拎过去,有空就练习,而且看见自己的一些想法思路转变成电子文档出现在屏幕上,对他也是个比较新奇的事情。   洪巧云就是从这些细节感受到变化的,时不时会过来看看,有时还提些不怎么着调的建议,但最好笑的是她没事在那部笔记本电脑上胡乱捣鼓,居然发现里面装了两部三级片片,有些咋咋呼呼的叫石涧仁来跟她一起看,被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小布衣给鄙视的删除了。   看起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朝着目标前进。   但事态变化比石涧仁的预计要来得快。   别人家开张以后,奶茶店的销售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滑,赵倩来上班那几天基本上就是个最高峰,之后就开始以每天少个二三十杯的速度减少销售,就算有石涧仁的提醒,耿妹子还是气得不行,因为她偷偷的跑到另外两家新开张的饮品店去看过,面积没她大,基本就是几个平方的小屋子,但是装潢艳丽整齐,灯光明亮,连柜台桌子都是特别定制的彩色,显得高档不少,除了卖奶茶同时还卖果汁、冰淇淋一类冷饮,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灰扑扑的海燕奶茶店更像是个农转非的拼凑小店。   如果说之前奶茶店最为亮眼的是两个各具特色的年轻姑娘,人家这两家店一点都不落后,同样青春靓丽的售货员似乎更显新鲜,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专业。   这么一比较下来,没有半点优势的奶茶店生意自然就一落千丈。   已经在码头经历过一次从巅峰陡然掉进事业深谷的耿小妹有些着急,第一个决定就是要把赵倩给解雇了:“我现在觉得她就是面相不好!愁眉苦脸的,一看就是个倒霉相,还要给工钱!”   石涧仁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是你店子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别人,你还怪到钟点工的头上去了,好,解雇了她,生意继续不好,你怎么办?”   耿妹子还是动了脑筋的:“我也去进几台那个饮料机,我也卖一样的东西!降价!以前五块的卖三块!不,四块!”她还是舍不得,要不是石涧仁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她都急得想冲到别人店面去大吵大闹了,明明是自己发现了这个商机的,凭什么后面的人要来抢市场,可心里又清楚这样的吵闹根本就没有用,自己又凭什么不许别人进入这个市场呢。   石涧仁的确不着急:“以前在码头上,还不是也有其他餐馆跟你一起抢生意,难道你们家都是把饭菜价格降低?你降低,他也降低,最后降到本钱都不够给房租,就比谁熬得下去?”   耿海燕顿时语塞:“好像……也对哦,码头那个时候宁愿大家相互商量好卖多少钱,也不肯随便把价格降低,那么搞最后是最没意思的,可这……他们两家不会跟我谈价钱吧?那我……配料包再用少点,冲两杯的分成三杯来用?”   石涧仁好笑:“开源节流,你现在的问题是收入来源突然一下减少了许多,不动脑筋在如何开源上,却只是想着如何节流,压缩成本,这样只会让你的生意越来越差!”   耿海燕皱紧眉头:“哼,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开除那个女学生嘛!你说怎么办?”   石涧仁总结:“其实从别人为什么卖得好,你就应该反省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了,之前那大半个月卖得风生水起,不过是因为没有竞争者,就好像码头送货的业务没人跟你争,一旦这个方式被人学了去,你就要做得比他们好,客人自然才会回来。”   耿海燕尽量虚心:“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石涧仁给出来的答案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从近处比,这两家店都是全面装修得闪亮好看,从地板到灯光都是花了心思的,这个你起码得全部重新装修过,从远处比,我到市里面其他大学周围的饮品店都去看过,人家还有做得更好的,你还有很多东西要改正,说个最简单的东西,你那个透明的塑料奶茶杯就该换掉,现在市面上有种一次性纸杯子,上面可以印刷各种图案跟店名,比你这个高档很多!”   耿海燕心里其实是清楚差别的:“什么?那种纸杯贵得多,而且是用盖子不是封口的,我这边的封口机不就白费了!还有……我这个店面,你说如果按照他们那个样子重新装修,大概得多少钱?”   石涧仁其实早就在准备这些了:“装修两万块吧,如果按照我说的那样做其他的东西,可能还要再多两万块。”   耿海燕顿时吓一跳的大摇其头:“太贵了,我这些天辛苦这么久,还没赚到这么多钱,又全都投到装修里面去?别处还要花钱,对吧,不可能,不可能!”这时候她出身贫寒的那种骨子里的节约心态就出来了,就好像刚接下门面,她基本都舍不得花钱装修,店面里连那种老掉牙的玻璃柜台都挪过来继续用,陡然一下叫她花上几万块钱来投入,且不说手里没这么多钱,就算有那也堪比割肉一样疼!   所以非常肯定的拒绝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改正!”   稍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石涧仁居然一点都不争论,点点头就同意了,甚至都不问她准备怎么办,因为之前做盒饭赚的钱花在了奶茶机等设备上,石涧仁还把自己最近收起来的那些盒饭钱都给了耿妹子,两个人自从来到美术学院外面一起打拼剩下的所有钱都给耿妹子了。   耿妹子牟足了劲要拼搏一把!   其实对于社会的底层的草根来说,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身段和面子一说,什么样的生计能赚钱,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干。   也许这就是他们面对那些城里人的唯一优势。   ; 104、真的明白什么叫行侠仗义么   而对于赵倩来说,她能到学校大门外的饮品店去打工,已经鼓起偌大的勇气把面子抹到衣兜里,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最近店里面生意突然开始冷清起来,她当然更清楚,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打工机会就要消失了,还有每天都能保证的两餐饭……   相比普通院校的大学生,美术学院学生很难得到做家教机会,而大一新生又很不容易得到专业方面的兼职,自己能得到这样一份不影响学习的小时工,只面对一个几乎同龄的女孩做老板,她已经感到非常庆幸了,光是听自己那些高中女同学说她们所在的那些大学,有些女生在外面做兼职做家教遇到的刁难和危险,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法去面对那种垂涎三尺的男人!   特别是她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想到这种事情就怕得要命。   这两天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就说让自己走人的话,更担心还一分钱都没拿到的工资有什么变化。   所以等原本似乎已经开始变脸色的女老板说要加油努力增加销售的时候,赵倩居然有种大松口气的感激,于是耿海燕要她自己手绘传单,美术学院的大一学生就认真的趴在桌上画了一晚上,回到寝室再分发之外又张贴,这就是耿妹子从盒饭生意当初刚开始时候做法里得到的启发,加强点宣传或许有帮助,而她自己却到菜市场那边花了些钱去做了个金属小推车,她的思维模式还是按照码头上面来的,主店销售是主店的事情,多一个流动的贩卖小车就多一个销售渠道,当然自己比别人缺乏的果汁机也得进一系列,天气热起来,有了生鲜果品榨汁机,还要买个冰柜……   可怜的耿妹子啊,赚来的钱还没怎么享受怎么花,又得投入到新的原材料设备采购中,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又想到石涧仁的时候,这死男人又不来帮忙了!   石涧仁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去驾校给杨德光这榆木脑袋补习上课,去帮王汝南家里收拾做清洁,最后还开车送洪巧云回她爸妈家,他成天就喜欢干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当然也有点故意的成分。   作为学院里面名声鹊起的年轻教授,洪巧云在学院里面有分一套住房的,而且是新建的教授楼,比王汝南那不争名利的退休老教授待遇好多了,当然后勤部门也许是为了照顾老人家方便,洪巧云自己已经在市里面又买了两套商品房:“爸妈辛苦了一辈子,厂里面住着蛮局促的,所以买了套市区的商品房给他们搬出来住,可是他们却嫌周围的人也不认识,平日里都喜欢回厂区宿舍,他们隔壁那套是当时一定要求买在一起的,说是我的结婚房,反正一见面就为这事儿嚷嚷,叫你一起也是为了作为朋友分担一下火力,好像我就嫁不出去,随便只要能有个男的看上我,就不错了!”   说起这个还有点忿忿。   石涧仁没表情:“我从来没有跟父母相处的经验,这还真给你提供不了什么建议。”   洪巧云立刻就不吭声了,看着平静的司机有点心疼,可能她年纪比石涧仁大了十多岁,很容易产生这种母性。   石涧仁却自己化解这种车厢里的情绪:“不过也好,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牵挂,能干净利落的做事,这次我估计耿妹子的店会有点亏空,所以得回头联系一下詹先生,看他的古玩店有兴趣收购我那一方歙砚不,应该是清朝以前的老物件,价钱他来开都行,明天我找老王拿过来你帮我拍照。”   洪巧云睁大眼:“你……就故意让她赔钱,然后不惜卖掉自己值钱的东西来补救?需要多少钱?你知道我愿意帮你出这个钱的,可这值得么?”   石涧仁摇头:“对我来说,能帮你的时候,就是做你的谋士,在帮耿妹子的时候,就要尽心尽力的帮她成长起来,如果花几万块钱,就让耿妹子接受了这个教训,我觉得是很值得的,对我来说钱财真的是身外之物,关键得用到点子上。”   洪巧云只能脸颊抽抽的掩饰感动:“谋士,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谋士这个行当呢,你说你平时根本就不花钱,看起来抠门得要命,可真的花起钱来太阔绰了!算了算了,我问问老詹估价多少,我把那砚台收藏了!”   嗯,好像之前耿妹子买移动电话的时候,也被石涧仁这种花钱风格刺激过。   可在石涧仁看起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能谋士这种动不动调动资源毕其功于一役的风格真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可能更难让现代人理解的是谋士的那种风范吧:“没必要,你又不用砚台的,对我来说除了一点点睹物思情缅怀师父的意义,砚台也没什么用了,这个时候好钢用在刀刃恰恰的,你可千万别打岔,不然我就拿去问王汝南要不要了,好歹他还是个写书法的。”   洪巧云正要争论,她的电话响起来,有点诧异的一接通,竟然是她念了好几回的宋青云:“洪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了,我这边有空能否请阿仁过来坐坐?”   如果说前些日子,洪巧云可能还存着一心要帮石涧仁走上什么荣华富贵的路子,现在有些了解这家伙了,表情真切:“好的,好的,我马上联系阿仁,我让他到乡下给我母亲送东西了,不知道能赶回来不,尽快给您答复。”   那边却有些不容置疑:“嗯,我父亲很难有时间和兴趣能等着的。”   确认挂好了电话,洪巧云才绘声绘色的给石涧仁重复了这么两句话:“真的哦,现在我觉得能不让你沾这些就最好,我们就安安生生的做个老百姓,做发家致富的老百姓对你来说真不难,是不是?”之前洪巧云看石涧仁跟詹浩思聊得投入,还探询过他是不是要选择台湾老板当明主,被石涧仁否认了。   石涧仁笑了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师父从小就教给我的话,这个帝王自然不是只说皇上,也泛指了整个朝廷,但现在……嗯,哪里还有这种说法,如果没有师父故人提携,我根本不可能进入仕途,况且我其实也不是个走仕途的料,学艺十多年纯粹就是为了给别人当参谋的,所以说帝王不用卖以识家,识家不用行侠仗义,现在我彻底想通了,既然时代已经变了,我这谋士身份估计也得变,只不过那兼济天下的心思不会变,我也很好奇我究竟能做些什么事情来呢。”   小年轻说这话的口气可不小,但洪巧云眼里看着竟然也有点耿妹子那样的痴迷,但还好成熟女人心态不一样,下定决心开始回拨电话:“行侠仗义……那行,就不管那边有什么看法,就说你回不来。”   石涧仁却摇摇头:“别啊,不卖也能看看呗,其实对我来说,连青楼都去得,这有什么龙潭虎穴不能去看的?”   就当是见识一下咯。   ; 105、再大的树木也经不住挖坑   来看看是有好处的。   起码目前还住在臭水沟边潮湿出租房的小布衣,平生第一次走进了豪宅。   到目的地放下洪巧云以后,在千叮呤万嘱咐后,他开着车依照地址来到这处温泉边的别墅区,相比在镇上乡里看见的干部跟平民还没多大区别,县里的老爷也不过是住在公房大院里,而这里的差距已经让他有点吃惊。   一辆还算说得过去的豪华面包车的确也少了很多麻烦,得到通报验证以后,大门处安保人员礼貌的放行。   明媚阳光下绿树成荫,草坪如茵,连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清洁女工都会满脸微笑的暂停工作对着经过的车辆致意,这仿佛就是老头子给自己描绘过的礼遇,有才之人追随明主以后理所当然应该获得的礼遇,可又仿佛跟老头子叨叨的那些朝代规矩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小布衣也说不出来,面包车行云流水一般安静的转过一片树篱,富丽堂皇的石材大门出现在眼前。   宋青云倒是笑着站在门廊下,热情的对驾驶座挥手:“哦,很不错,很不错,如果说你真是刚刚在那驾校学车又拿到驾照的水准,开车非常好,稳准精确!”   石涧仁顺着对方手指把车停好下来,关好车门:“宋老板的车才是开得平稳,我现在不过是做专职司机,成天都在练习嘛。”   托本来要去洪家做客的福,石涧仁穿得还算规整,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都干净整洁,洪巧云还悄悄给他买了双系带的休闲船鞋,看起来又多点时尚,刚才出发时候洪巧云唯一埋怨的就是他的头发,还是耿妹子胡乱剪短的模样,石涧仁觉得不怪异就行了,所以两个年轻男人并肩走来,也显得都有些才俊模样。   外面铺满暗红色的细纹木条,走进室内却立刻变成光亮的石材拼花,石涧仁又得控制自己的脖子和眼球不要东张西望,尽量平静的穿行空间,感受石材、木地板和地毯各种地面触觉变化,只是光门口那个看起来好像毫无用处的玄关门厅就比自己的租屋大了。   走上半弧形的宽大大理石台阶前,那个带队去收拾张会计的魁梧男人依旧穿着黑西装白衬衫,双手交错的站在台阶边,石涧仁客气的主动招呼:“钟叔好。”   对方有点诧异的勉强挤出点笑意回应。   宋青云哈哈笑。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宽敞的豪华空间里,当然石涧仁是无从分辨这算典型的南欧乡村风格到底豪华在何处,纯粹是个感觉。   上面有把声音接住了笑声:“小云,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转过大理石台阶,绕过大厅栏杆尽头那大得挡住了人的石材装饰花盆,小布衣终于又看见下山以来的第一位高级官员。   身材和宋青云如出一辙的高大宽厚,如果头发再浓密一些就很有堂堂正正的气象了,可惜在石涧仁眼里既有所谓的额上三纹,眉中八字克子面相,看向儿子的眼光更是毫不掩饰其中的宠溺之情,可能在家中陪着儿子见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对方并未有什么防备,脸上的笑容更是全投在了儿子身上,慈祥得很,走路半身略微前倾,更是说明他性子本来就属于比较温和的那种。   宋青云温文尔雅的介绍:“这是美术学院年轻的书法家阿仁,我邀请他来给您展现几笔纸上春秋,很有造诣的,这是我的父亲宋澜……”   石涧仁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半弯腰握手:“宋先生好……”   这时候就能明白宋青云当初跟自己第一次握手的气势来自于哪里了,宋先生掌心向下,手指松弛的握手方式更加泄露了他的内心。   惯于高居人位的人通常都不威自怒,也就是从这些细节体现出来,手掌有点盖着的握手方式很容易给人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当初宋青云就是这么跟自己握手的,现在宋澜完全是下意识的习惯于这样的手势,除非遇见层级比他更高的官员,他可能才会无意识的改变手型,但漫不经心的手指根本没用力,说明内心根本就没注意这个什么年轻书法家,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目光中的欣赏,骄傲溢于言表。   父子俩的感情非常好!   可以说,就算不懂观相之术,只要有足够观察力这个时候都很容易明白,如果想投其所好,卯足劲在他儿子身上下大工夫,估计都会一帆风顺。   石涧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很显然这位官员未来就会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无论是宋青云的骄横放纵,还是别人使劲拖他儿子下水傍身,他这个弱点几乎就是个巨坑!   放在平民身上舔犊情深是佳话,但是换做这些手握大权的官员有这样的弱点,只要被有心人抓住,就很容易在父子之情这面大旗下不知不觉间铸下大错!   如果说他性格刚毅坚韧,可能还能在某些时候拒绝儿子或者狠心防范,可本性的温良几乎杜绝了这种更可能,那么事态运行的走向就可想而知了。   这就是观相之术的脉络所在。   无论前人把这门手艺说得如何玄妙,其实说到底就是个观察各种细节得出印证结果的科学过程。   不过短短几秒钟,石涧仁已经在心里给对方画了把叉,比洪巧云在画上还来得快。   没什么寒暄,宋青云笑着带路到旁边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石涧仁在从未用过的高级装备上屏息凝神的写了一幅字,赫然就是那首李纲的《水调歌头》,果然等他把“逸气薄青云”写出来的时候,那位宋先生已经相当高兴的击掌叫好!   石涧仁再一次的小小试探得到了印证。   却听见宋青云开始信口开河:“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这次我打算去竞标新的文化产业园,这真是个好兆头,要是这次的项目成功了,真的是青云直上了对不对?”   慈祥的父亲这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疑虑,把手中权力换做什么放在儿子面前也是理所当然的,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回头给老张和银行说一声,但是你也别自己站在前面落了口实……来,没想到这位年轻书法家功力的确深厚,我也有些技痒,狗尾续貂一把……”   年轻的小布衣只需要摆出荣幸的表情,煞有其事的点评一番,就算是把这趟书法文艺活动给完结了,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让石涧仁留在书房再写了几幅指定书法的时候,父子俩笑着再边聊边谈几句,可能有些比较避人耳目的话还到了露台上私语,一个多小时后把这位宋先生送上车离去,宋青云的兴致非常高:“阿仁!不错不错,书法的确写得很有一手,走吧,到我的酒吧去玩玩!”说完不容置疑的招手上了车,石涧仁注意到对方又换了一辆看起来更高级的双车门低矮跑车,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恶补一下车辆品牌档次知识。   如果说宋青云真是个才能出众,懂得有效合理利用父辈资源的卓越人才,那也许事态还有点转机,可等到酒吧,成片的狐朋狗友围上来阿谀奉承,这位宋公子随手就把那文化产业园的项目扔给了其中几个人去讨论研究怎么操作,看着那些人眼中贪婪的目光,周围人羡慕的眼神,这件事还用说么。   这位看起来貌似精明的宋公子再加上最早石涧仁感觉到的略微狭隘心态,分明就很享受这样的气氛,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在挖坑,为自己和父亲挖坑,只是看这时间的长短而已。   所以说古往今来,那些传奇的谋士看人押宝,为什么会留下一段段佳话,就是这么来的。   也更证明了如果那些贤明的君主身边,要是有这样值得信任的一面镜子,仿佛能把身边所有人照得纤毫毕现,那该是有多方便!   可惜新时代的小布衣,只能尽量收起自己的光芒,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挖坑人们”狂欢,生怕自己被拽进坑里去。   不过爱好学习的他,倒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偶然发现了一件目前他非常需要的好东西。   ; 106、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其实宋青云对石涧仁来说,就是个前车之鉴,而且是作为耿海燕的前车之鉴。   这位家境优渥的贵公子,显然从父辈那里可以非常轻松的予取予求,一直以来不费吹灰之力就顺风顺水的享受人生。   但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胃口也越来越大,起码从石涧仁听见的只言片语中,那处占地上千亩的科技文化产业园项目,投资都是上亿元的预算却完全都是一帮非专业人士在胡说八道的拼凑意图分食,目的都是在这面大旗之下怎么捞好处,而不是把这个产业园做起来,那能做好才怪了,这样的无底洞迟早有一天会把他那原本也不怎么具备大将之风的父亲拖垮,其实在初期要是让这位贵公子受点挫折,有些成长的波折,也许事态的走向都会有所改变。   所以现在石涧仁非常清楚自己要给耿海燕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因为没有热情的去献媚讨要,于是在争取这个项目中还起到了一定作用的“青年书法家”并未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最后是那位钟叔客气的把石涧仁送出酒吧送上车,因为宋青云已经被大量青年男女众星捧月一般围得飘飘然了,而且石涧仁还注意到跟他最亲密的女伴都有好几个,那位蒋姐到底能不能得到心仪的新车还是两说呢。   钟叔还细致的帮石涧仁开了车门,于是也得到了小布衣衷心的感谢。   回到美术学院街道已经入夜,豪华面包车轻轻滑停在马路边,很明显海燕奶茶店里门可罗雀,只有赵倩勉力拿着个颜料盘在墙上用刷子绘涂墙面,也许相比花钱重新装修,让这美术学院学生发挥专长画满简单枯白的墙面,算是个最省钱的方式,只是不知道这个馊主意是女学生自告奋勇还是耿妹子的病急乱投医。   这样的特色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时候叫做风格,但是有另外两家整洁明亮的对比之下,这就显得……嗯,奶茶店毕竟是个饮食行业,赵倩的绘画显然不会产生什么卫生的感觉,甚至还有反作用!   就向石涧仁之前跟王汝南开玩笑一样,美术学院的学生真的看着有些脏兮兮。   这会儿身上也到处都是颜料的女学生好像感觉到外面的目光,略微慌乱的回头,就看见路灯下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当然也看见那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下梯子,捋了捋头发站到柜台后面,又摸摸衣服下摆才勉力转过身来打招呼:“你好……”   石涧仁的目光其实已经穿透了这个店面,散乱的没有焦点,脑子里盘旋着自己究竟该什么时候跟耿妹子摊牌的时机,赵倩以为他看呆了,红着脸又叫了一声,靠在车窗边的石涧仁才反应过来,有点茫然的哦了一声顺口:“吃饭没?要不要我去端点吃的过来?”每天都是他送盒饭过来,几乎从未跟忙碌的姑娘说话,今天去洪巧云家晚上就没开伙。   赵倩正要摇头,却听见肚子咕噜一声响,脸色更红了,肩头的长辫子立刻摇摆起来。   石涧仁光是察言观色就知道这容易害羞的女学生饿了:“好,我去找找耿妹子,她还在那边吧?”   没错,耿海燕不辞辛苦的推着小车到美术学院大门外摆摊去了,既然石涧仁跟她提到要开源,想来想去,她也只会按照以前卖早餐的经验轨迹来行事。   石涧仁没有盛气凌人的开着车过去,就停在奶茶店门口,自己慢慢走过去,却没注意到后面赵倩皱着眉头探出点身子在看他背影。   晚上九点过了,那两家生意不错的奶茶店已经在做清洁准备关门,耿妹子的不锈钢贩卖车还停在美术学院大门外侧,尽量排在那些摆夜市的地摊外,更靠近大门,可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选择到贩卖车边买奶茶的还是很少。   同样的价钱,灯火通明的精致小店里传递出来的产品价值感远超这样的手推车贩卖,哪怕产品都是同样的袋装原料冲泡出来,有了对比,大学生们就很难选择看起来不值那个价钱的了,如果说在码头上只是为了填个肚子,解决基本的生理需要,这不锈钢贩卖车还没什么短板,放在大学校园边等于是主动把档次拉到地摊一级。   但耿妹子显然没想这么多,也没意识到这点。   石涧仁静静的坐在路边低矮的交通铁栅栏上,更加平静的看着耿妹子认真又卖力的招呼,好像看见了那个在早餐车边手脚麻利的小姑娘,如果说那时的她是充满自信的码头之花,现在眉眼间少了刁蛮却多了几分忧虑,甚至还有些焦躁。   起码在二十多分钟以后,只成交了两杯奶茶给一对情侣的耿妹子终于把目光视野放开,想看看那两家该死的同行是不是关门时,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年轻小伙子。   只是四目相对,少女就一下抿紧了嘴唇,然后尽量展开笑容,轻轻的对这边摆摆手,石涧仁就站起来走过去,耿海燕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轻松高兴一些:“去云姐家吃饭了?吃得好不好?”   石涧仁温和:“你还没吃饭吧,一起过去吃?”   耿海燕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再看看远处:“他们关门了,我还可以再卖点!”   石涧仁也犹豫了一下,就选择现在说清楚:“今天卖得好不好?”   耿妹子有些警惕:“我说了我能努力把奶茶店做好的,我有力气!”顿了顿又补充:“我也在动脑筋!”   石涧仁实在做不到让这个认真的小姑娘继续煎熬:“相比在码头,我们换了地方,做事的方法也要调整,如果南辕北辙……嗯,就是如果你用力的方向是错的,那只会导致情况越来越糟,之前你手里剩下的钱还有多少。”   耿海燕在尽力强调自己的独立核算:“我……我会省着花的!”   石涧仁摇头:“你已经不是那个在码头给棒棒和商贩卖早餐的耿妹子,你现在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奶茶店老板,知道么,如果你一直用你爸妈开小食店的心态来做这个奶茶店,你爸妈那样无论开什么饭店,最后都会变成坑蒙拐骗才能赚钱的黑心食店,如果你现在面对别人堂堂正正的商业竞争,再束手无策,除了关门,你又只有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偷工减料和干那些隐蔽的手法,对不对?”   没准儿耿妹子还真这样想过,一下就提高点声音:“哪有!”可又嘟了嘴降下来摔打手里的抹布:“反正我能自己做!没有你帮忙我也能做好!我也不笨!”但明显说到后面有点底气不足。   石涧仁更温和的笑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天这么艰难,你都没有走回老路子,还在坚持想办法,但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你明确的告诉我,现在一天有多少杯的销售?”   耿海燕使劲低头,感觉最痛的伤疤被揭开,就像个把头埋在沙里的小鸵鸟一样含含糊糊:“反正……反正还是有几十杯!”   石涧仁不放松:“二十是几十,九十也是几十,到底多少杯?”   坚强的小姑娘都要哭了:“三十……昨天四十!”抬起头,看着石涧仁的眸子里,的确已经有点莹光,对于一个从没花过大钱的小姑娘来说,投资几千块,陆续补充丢进来,现在已经过万元的店铺,面临倒闭边缘,压力还是很大的。   石涧仁冷酷:“嗯,那就会越来越差,看不到变好的迹象,你真打算这样下去,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失败呢?”   耿妹子咬紧了嘴皮,又低下头,倔强的不说话。   石涧仁像个在批评小学生的老师:“说啊,你为什么不能承认失败,失败从来都不是个丢脸的事情,韩信还有胯下……”   耿海燕突然昂起头有些嘶吼:“要是我连挣钱都不会了!还凭什么跟你在一起!”   对啊,这就是她保有自己骄傲的方式,哪怕是最后一点点骄傲。   ; 107、这么做的核心到底是什么?   如果没有不可抗拒力,《草根石布衣》下个月5.1就上架收费了,下个月想或者希望投月票的书友这个月要开始消费了(用赠币消费的没用,发红包也不属于消费),消费多少无所谓;当然下个月想投保底月票的书友就要注意了(保底月票只有高级会员及以上才会有,普通用户,普通会员没有),你这月必须订阅1000起点币才行,注意必须是订阅,看别的书的订阅。   到5.1想养肥的书友也别养了,看dao版的书友也别看了,刚上架后的vip章节订阅量非常非常重要,这被称之为首订,大家如果真的喜欢《草根石布衣》并打算支持中秋月明,端午正阳或者说老五我的,那就给充一些起点币,到5.1订阅吧,新号订阅一章也就一毛钱左右!最好是能设置成自动订阅下一章,那样就算你没时间看,也能自动订阅了,总之一句话:订阅非常非常重要,月票非常非常重要!   别忘了《老衲还年轻》就是因为首订差,我大病一场,《舵爷》也是首订差,我就决定单更,把重心放在没有dao版的《叛徒》身上,其实我也明白,虽然这本成绩目前看起来还不错,可有免费的dao版为什么不看呢,所以这次的首订……就不能让我惊喜下么?   所以顺便再说一句,收费以后,我就会定期展开反dao版,连一毛钱都不给我的……嗯,我也无话可说了。   不清楚的可以查看月票规则,尽量上电脑查看!   ~~~~~~   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好像就是一对儿普通小情侣的争吵,还是引来少许目光探询,石涧仁依旧不温不火的耐心:“衡量一个人的能力,不是看成功时候一帆风顺,那有什么难度?而是要在陷入困境的时候,能否变压力为动力,是不是有这种勇气来改变自己。”   耿海燕睁大眼睛看着小伙子,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哪怕一星半点的信息来,可已经深谙男人眼色之道的她有些失望:“我这个就叫困境?”   石涧仁松了一口气,没有大吵大闹就好:“无论做什么都有起起伏伏的,除非你只想一成不变的过那种以前的日子,危机有时候就是转机……”   耿妹子又有些呼吸加重:“说得这么多!我在努力的时候,你又在干嘛?”这些天一个人勉力支撑,小姑娘还是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   石涧仁不惭愧:“磨刀不误砍柴工,对我来说,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一起扭转生意,也需要很多学习,你看看盒饭生意要不是有洪老师帮忙,我们俩也做错了不少,现在只是像把那件事放大,我们本来已经做起来了,只是因为条件改变,要找到正确的那条路,我得去找路啊……”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开始一个劲的飙,哭腔也有了:“可是!可是,你究竟是为什么啊……没错,没错,我真的是不想再在码头那个地方鬼混了,可我是想出来跟你一起过日子啊,我这么努力,就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可是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这么帮我……”   石涧仁有点挠头,这该怎么解释呢:“这……你就当做是我的明主,我来辅佐你做事好么?”   耿海燕简直气结,真的哭声都给噎住了,想给石涧仁一巴掌,好不容易忍住气冲冲的转身跑了:“自己把东西推回去!”   石涧仁撇撇嘴做个鬼脸,不为难的把不锈钢小车推起来,只是刚起步,却看见洪巧云笑眯眯的靠在几米外的树下,他有点奇怪:“你怎么从这边出来,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家?”   洪巧云住的教授楼在美术学院内,她指指街对面:“回来就去老王那里坐了坐,怎么?又跟小女朋友吵架了?”可能是树荫下的光线黯淡,显得她的眼睛特别亮。   石涧仁不无奈了:“慢慢来,耿妹子很努力的,我有信心帮好她,那要不要喝杯奶茶,我请客。”   洪巧云真的端了一杯走,却没有跟着去店里,说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石涧仁也不问她到王汝南那干嘛,他没这种什么都打听的八卦习惯,又在路边小摊子上炒了三个蛋炒饭拎回店里去,却看见耿妹子气鼓鼓的坐在奶茶店唯一的小桌子边猛灌冰水,赵倩有点手足无措又不敢招惹的躲柜台后面角落里。   放了三个蛋炒饭在柜台上摊开,石涧仁又转头出去,耿妹子手里杯子猛的的桌面一顿大吼:“跑哪去!”   赵倩看了她对“男朋友”的态度,有点吓一跳的偷偷看,就算在大学高中里面都见识过无数情侣搭配,也没见过这样的风格吧,太强势了点。   石涧仁闷声:“拿东西……”   他这不抵抗的风格也让女大学生有些奇怪。   拿进来的是放在车上的笔记本电脑包,就在玻璃柜台上打开,等待系统启动的时候,石涧仁分发蛋炒饭,去那位宋老板家豪华阔气,却没问过他吃饭没,所以现在才能填肚子,得益于每天都是他送饭过来,赵倩没什么不习惯,但是端了摊开的一次性饭盒站远点,尽量不搀和,但是对笔记本电脑很好奇,学校一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同学已经有带,但是比移动电话还稀罕。   耿妹子过来的表情还是跟青蛙鼓了腮帮子一样:“什么嘛!这么累,肉都没有!”可口气开始变成带点撒娇的蛮横,可城里的姑娘不都是应该强调少吃肉多减肥么。   石涧仁好言:“我悄悄闻了一下那肉,好像有点味儿了,就还是吃蛋炒饭,明天中午给你弄木耳肉片好不好。”   耿妹子想继续任性的,但一物降一物,就是吃不住他这种温柔劲,使劲撇嘴不做声,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但是有皱紧眉头看电脑,拿方便筷给石涧仁示意,她的确不习惯用电脑,每晚都看见石涧仁在那捣鼓,很不高兴,感觉这个东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石涧仁也端着吃,单手指娴熟的开始操作触控板点开桌面上的文档:“喏,这里我做了个奶茶店的改造计划,我不担保一定能成功,但是我们有犯错的机会就很幸运了,可以尝试一次。”   耿妹子端着饭盒凑近点看:“一共要多少钱?”她最关心这个。   石涧仁点开旁边的表格:“我估计得六万块,三万块装修,一万块买东西之类,还要留两万块做周转……”   耿海燕差点没把手里的饭盒砸他脸上:“六万!哪有!把我卖了都没有!”   石涧仁安静:“事情的前后顺序不应该是这样,而是首先你决定要做好这件事,确定了目标,我们再一个个来解决周边的问题,六万块只是其中一个,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耿海燕机敏:“你打算找洪老师借?”   石涧仁摇头:“尽量不要想着靠别人,我不是有一方砚台么,让她帮我找人卖了,如果不够,把棍子也卖了,我想应该能凑出来。”   他说得平淡轻松,耿妹子却呆住了,她早就听杨德光说过石涧仁那根黑棍子很值钱,还是她亲手包扎起来掩盖的,那方砚台她更是经手摸过好多次,看起来就跟眼前男人的话一样平淡无奇。   可现在不亚于在少女脑海里炸开来,之前咋咋呼呼的气势都不见了,呐呐的开口:“砚……台?你要把乌木棍卖了?”   石涧仁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指着屏幕:“不够就凑凑呗,我估计两样加起来应该有多的……你得考虑好这个奶茶店的核心是什么。”   女人和男人的关注点也从来都不在一个点好不好,耿海燕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艰难的再确认一下:“你是说要为了这个奶茶店,把你的乌木棍卖了,砚台卖了?”   石涧仁的筷子头在屏幕上呢:“对啊,我说你专心听这个计划好不好……”   耿海燕还听什么,本来情绪就有些激动,这下干脆张开嘴就大哭起来,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可就是想哭,那种眼眶润泽,泪水一个劲往外流淌的感觉怎么都止不住!   其实在码头上的时候,耿妹子从来都不爱哭,就算在小姐妹面前绷着,那也是流血不流泪的江湖儿女,自打跟这冤家认识以后,好像忽然就变柔软了,而现如今这……那个当妈的只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懦弱的父亲只敢悄悄说几句好话,而眼前自己深爱又更感觉无奈的男人却这样对待自己,巨大的反差如同潮水一样冲击着少女那敏感的心。   而且她比谁都明白,石涧仁来到这社会上,可以说除了那根棍子,就是小包袱里面的砚台毛笔,除此之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说不定还是那个师父当年给他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命钱,没想到不做声气的就要拿去给自己换钱!   可是自己还埋怨他不帮忙,看看那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原来他天天都在给自己这个奶茶店做准备……   那种充满整个胸腔的情绪似乎又找不到一个亲密释放的突破口,只能变成眼泪涌出来!   而且泪眼婆娑的少女仰起头,看着泪水中模糊的安静男人,好像近得伸手就能抱到,又似乎远得根本无法触摸,哭得更大声了!   奶茶店外面过路的人都能听见,这店看起来是要倒闭了么,哭得这么凄惨?   赵倩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饭盒抓柜台下面的纸巾出来给老板擦脸,顺便转到这边偷偷看了眼屏幕,有些惊讶上面一分为二的两个界面,左边是整齐清爽的文字计划,右边是彩色的表格,还有扇形饼图!   她们大学电脑课程都还没教这么详细的东西,个别喜欢电脑的男生可能擅长图形软件,这样的文字处理软件她都只能看不会用啊。   这还是那个半裸着上半身坐在前面灯光下的棒棒么?   ; 108、扬长避短是做人做事的基本套路   哎哟,三江票的争夺激烈我就不用说了,去投票,战争已经打到白热化,几乎每张票都重要得跟什么样,如果你没投,真的,那是在犯罪!   ~~~~~~   哭得有些抽抽的少女好不容易才能说出话来,还是那个萦绕在心间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码头上滚爬好几年的小姑娘绝对信奉什么都要拿钱来衡量,既然你不图我的身子,还不要我的钱,为什么又要几乎倾家荡产的帮我!   耿海燕说不出复杂的道理来,她就是想不通。   石涧仁看看旁边一直不说话,却悄悄眯着眼看屏幕上的小时工,伸手摸摸耿妹子的头顶:“好了,不要纠缠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你对我好,我自然是要全力回报给你的,听不听我说怎么办?我这前后都弄了一个月了,没得功劳也有苦劳噻!”   听着这句那个张会计求饶时候说过的话,耿妹子神奇的咕唧一下又笑出声来,可能更大的原因是石涧仁的手掌带来那种温润的触感,她立刻就变得温顺安静了,只是哭过以后还是有些打嗝,赵倩连忙又给她端了杯奶茶,耿妹子还要她少放点糖,然后打工妹就顺势站在老板背后了,实在是好奇啊。   石涧仁对赵倩也点点头:“对的,燕子这个时候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麻烦你也多照顾,所以你也可以听听出主意,看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   耿海燕连忙擦干眼泪观察石涧仁的眼神,好像也很干净平静,再看看自己的员工,似乎也没有那种迷醉的目光,才狐疑的放下心来,看着石涧仁拿筷子当教鞭指屏幕重复之前那个问题:“开店最重要是什么?”   耿海燕终于能收敛起情绪,想了想认真:“铺面!铺面的位置,租金价钱这些都很重要,开店都得先找到铺面!”   石涧仁其实是最喜欢这种本职工作讨论会的,指指赵倩:“你说呢?”   小时工措手不及自己也有发言权:“啊?燕子……姐说得对,位置?地段?我看电影里面都这么说!”好在当了这么段时间的营业员,不至于脸红筋涨,但还是怯怯的往耿海燕背后躲了躲,被耿妹子不满的伸手摘出来坐在旁边,躲自己身后都观察不到有没有什么猫腻了!   这会儿她还是最在乎这个!   石涧仁点点头:“这就是普通人的普通思维,总认为开店的关键是门面,看见好的门面就要拿下来,至于做什么反而才是之后的,耿妹子你当初也是从这里开始的,洪老师那里得到店面以后就慌不迭的开店,从精品店到奶茶店的变更都是建立在先拿了这个店面才开始的。”   俩普通姑娘睁大眼,耿妹子还不满:“那你说是关键什么……”   石涧仁随手从玻璃柜台上抓过一杯奶茶,应该是赵倩给他端来配着吃饭的:“奶茶店的关键当然是奶茶啊!我说你去喝过那两家的奶茶没?比较过味道没有?你们俩泡的奶茶,普遍都放多了糖有点腻,知不知道?”   俩姑娘再对看一下,好像惊觉她俩自己喝的时候,真会少放点糖,但是卖东西时从来没调整过,反正都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来。   石涧仁苦口婆心:“说明书上的配比只是个基本参考,具体的味道加糖量,可可粉,奶粉,茶包之类全都可以灵活调整的,那两家的味道就不同,而且真的比你们做的好喝……”耿海燕跟赵倩脸上简直惭愧,感觉她们就在喂猪一样,从来不问客户的反应,可很显然又要控制成本,又要好喝不腻,这不是个关键么。   石涧仁坦白自己的考察工作:“这些天,我基本上每天喝五六杯奶茶,江州市五大商业圈特别是大学教育区那边的奶茶店我基本都喝过,这里给你们列出了十来家味道比较好的,我想你们自己再去试试,因为适合我,并不一定适合年轻女孩子,买奶茶的还是女孩子比较多,这是我这段时间观察出来的结果,夏天要到了,奶茶店的销售旺季马上会来,虽然接下来又有两个月的暑假,但开学以后还能红火两个月,需要抓紧时间齐头并进。”   耿海燕已经完全进入这种讨论状况:“我们自己去尝尝,要是好喝,看看他们柜台里的动作,肯定能知道怎么搭配的!对不?”赵倩坐在她的侧面点,连忙点头。   石涧仁却指指赵倩:“喝可以一起去讨论比较,但是你的主要工作不是这个……”他从手提电脑包里摸出一叠东西,一个个展开,原来是好几个压扁的纸杯,耿海燕一下反应过来:“你给我说过,全部换成这种纸杯?”   石涧仁点头:“比较一下,你们现在用的透明塑料杯,还是耿妹子买的最便宜最薄的杯子,一捏就变形,和这种有盖子的外国纸杯相比,哪个高档?只多一毛多钱,必须换成这个。”   耿妹子吧嗒两下嘴皮,这一毛多变成两毛多,可就翻一倍了,但很明显差异很大啊,换做自己,也选这种纸杯。   赵倩小心:“我……叠纸杯?”   耿妹子扑哧笑了,原来还有比自己笨的,这种东西都是批发市场批发的好不好。   石涧仁不嘲笑人:“你负责设计杯子上的图案,还有包装袋,广告牌,员工衣服,宣传单,菜单,招牌,点餐牌……”每说一样,石涧仁就从电脑包里拿出点东西,甚至还有照片,耿妹子连忙把那一叠照片拿过来不满:“你都没有跟我一起照过相!”   照片上明显就是石涧仁在那些商业圈逛街时候,故意找那些收费拍照的贩子以那些奶茶店为背景,其实人都站在边缘不起眼那么照出来的,有几个招牌的确漂亮得很,还有柜台里的点餐牌,卖奶茶的姑娘身上衣服,石涧仁有一张居然是厚着脸皮去拉人家姑娘跟他一起合影!   赵倩顿时有点忍不住的咯咯咯笑起来,但是之前旁观的情绪变得有些兴奋:“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叫vi,我们还没正式学,但是我能试着做!”   一贯以来,她都是比较没有存在感的躲在柜台后面,面对客人也是低头忙碌,偶尔抬头那种淡淡的微笑却总是绕不开眉目之间的愁意,很难看见这样欢欣的笑容,她的脸蛋原本就干净柔和,不大的双眼笑起来眯成缝,嘴角推起两个小酒窝,轻轻的眉毛更是把这种喜悦荡漾开去,好看!   耿海燕都注意到了,使劲眨巴两下眼睛,又赶紧看石涧仁,结果清晰的发现石涧仁也在看,但是只清淡的把目光在赵倩面部扫过,重新回到屏幕上:“对的,这一整套东西是你的工作,所以工资照拿,但是最后要能过我的审核,不懂的可以随时拿到洪老师的画室去找我或者那边的研究生们问。”   也许发现耿海燕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或许更想到自己的工资有了绩效挂钩,赵倩连忙收起笑容来,又回到那个安静而淡淡忧伤的女学生模样。   耿妹子嘿嘿两声,心里好像安稳多了,拿起那些照片:“茶馆的肖姨能改戏服,小倩设计好了我去扯布找肖姨做,阿仁你呢?你就负责装修店面,装成照片上的这样?”   照片上那些奶茶店,基本就跟街面上那两家差不多,都是小小的一间屋两三米宽,干净漂亮的柜台堵住了整个店门,客人只要流水的从前面经过买走就好,的确比现在这个紧凑干净又高档多了。   石涧仁却摇摇头:“别人已经这么做,我们就不能这么干了,要了解自己的优势,扬长避短,不光是做这个奶茶店,做人做事,都是这个道理。”   说着从电脑包里再拿出一叠东西来。   耿海燕没专心听这句,乐淘淘的去接过来好奇,赵倩却有点专注的听着抬头看了看石涧仁,好像最后半句时候跟自己对了下眼,连忙又耳红面赤的低下头来。   这姑娘就是太害羞了。   跟大大咧咧的耿妹子完全两个极端。   ; 109、买椟还珠的事儿经常有   上午投了三江没?两点过就可以投新的三江票了,赶紧,不要继续犯罪,因为三江第一名不光是对得起我在编辑心目中的位置,更重要是能有个持续一个半月的封面推荐位,让我有一个半月的好心情,也能为大家写出好东西来,您只在旁边看热闹,好意思么?争夺到三四票都要撕咬的地步了!   ~~~~~   石涧仁拿出来居然是一叠橱柜广告!   各种豪华大气的厨房橱柜图片照片在上面,简欧、田园、乡村美式风格的应有尽有,对比画室仓库里面那个只有两个灶眼一个煤气罐,然后一块门板搭成的操作台,这个简直豪华得美轮美奂!   再看看天花板精心设置的灯光,地面的斜拼瓷砖,耿海燕是在厨房长大的,有些眼馋的啧啧称赞:“你打算把盒饭厨房也顺便装修一下?装成这样?这都是高级人家里的样子吧,要是厨房是这样,我天天都在厨房去做饭算了,真享受!”   赵倩有点心慌意乱的凑近看,她的见识还是要稍微多一些:“这……是橱柜宣传单,其实真的装成这样很贵,都是店里做出来糊弄人的。”   石涧仁还是那个口气:“按照普通人的看法,这些东西都是糊弄人的,但是我们就应该拿来糊弄我们顾客,为什么奶茶店就一定要弄成那种千篇一律的样子,看上去都像个奶茶店的样子,难道不能做成这样?我问过,这种叫开放式厨房,就把整个奶茶店装成开放式厨房,耿妹子你觉得是不是跟我们看见那个宋老板的酒吧感觉就有点像了?”   耿海燕被深深的刺激了一下,脑海里艰难的把那个充满情调的酒吧和自己这个简陋的奶茶店,还有图片上的橱柜三者拉在一起,咽了口唾沫:“你……说要把奶茶店也装成那么漂亮的?”   石涧仁肯定的点点头:“刚才我已经说过,要扬长避短,我们的长处是什么?这个店面是洪老师的,她不会突然收回去,那么我们就可以长期经营,这么一笔投资是值得的,几年下来分摊的成本就很低了,只要生意好,这点投资都不算什么,对不对?然后相比其他奶茶店,我们的面积是最大的,除了柜台以外,还能再设置几张小桌子,那就有点像酒吧咖啡厅的样子,对不对?所以多看过几家酒吧咖啡厅之类,我反复到各种做橱柜的建材市场店里去看过比较过,好看的柜台不就是这些建材市场的橱柜么,收集了这些资料,这一张,就可以作为我们的范本,你们如果没意见明天我拿去找戴望舒联系个会画建筑图的大学生帮忙画了,然后请工人照着做。”   他这审美观还真是独辟蹊径!   赵倩终于积极一些:“这个叫装修图,要画施工图,我也认识高年级的师姐能画,交给我行么,我也想跟着学,我很喜欢这张……”   石涧仁有眼光,虽然来自山里,但审美这种东西对于传统文人风格,诸如枯山残水,知白守黑等等早就在诗词歌赋里面沉浸太多,他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这是套几乎所有橱柜图片里,最简洁明快的,几乎所有的柜体都是白色,墙面也是用白色砖片勾勒出来的凹凸不平,然后辅以米黄色的石材台面,配上精致的灯光,可能成本是最少的,看起来搭配高脚凳、花盆、书架却显得极为文雅高档,如果说这种店面开在商业圈闹市区,可能有点闹中取静不太符合,但是在大学旁边,就太适合这种书卷气了,怪不得赵倩只是看看也觉得喜欢。   耿海燕看了,虽然不知道哪里好,但的确高级漂亮,还是她最热爱的厨房,呼吸都有点乱了,只会嘿嘿笑,伸手抓了石涧仁的手臂就摇:“阿仁……你好能干,那你一定要帮我把店子装修成这个样子哦!”眼睛已经有点迷醉,反正自己人都会是他的,这个店就随便他怎么弄,她也不在乎所有权归谁,反而石涧仁在这上面花的心思越多,似乎两个人就能栓得越紧。   石涧仁却再一次出人意料的摇头:“装修我打算请洪老师参股的装修公司来做,少赚点就行,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操心的,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做,我有另外的事情。”   耿妹子负责关键的奶茶调整,赵倩负责了店面的形象设计,装修又交给了别人,石涧仁还有什么要做的?   耿妹子以为他又要去开出租车游荡,厚厚的唇瓣想嘟起来,加上眼角还有点润泽俏丽极了,加快摇手臂的频率。   石涧仁却丝毫不受美色影响:“街上这两家奶茶店,营业员有点不一样,你们感觉出来么?”   耿海燕和赵倩愣了愣,茫然的摇头。   石涧仁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怎么可能有了竞争对手,却不了解对方呢?我去喝过好几次,他们两家的营业员感觉有点像,有种和你俩绝对不同的味道,可是我不太懂这个重点在哪,于是又到外面的店去看,慢慢的,就发现其中有个窍门了。”   两位姑娘难得一致的认真:“什么窍门?”耿妹子还很有信心的补充:“比我俩都漂亮?不太可能吧?”   赵倩连忙羞涩的低头。   石涧仁想翻白眼:“跟漂亮没关系的,最后我才明白,街上这两家的店员是受过培训的,专门有人教他们该说什么做什么,所以他们两家就有点大差不差,等到我出去看了那些大型的,特别同一个牌子开在不同地方的店,那种统一培训过的就更明白了,人家专门有套培训过程的,你看看,从顾客走进来,耿妹子你闲的时候总是愣愣的看着别人,赵倩你基本不抬头,然后一个爱问别人要什么,耿妹子你的口气从来就不耐烦,赵倩你那声音小得外面过车就根本听不到,这样能把生意做好么?”   俩姑娘睁大眼,相互看,相互充满自责的眼神,耿妹子连忙堆起笑容:“阿仁,还好你能干,懂这些……”   石涧仁脸皮抽抽讪笑:“我懂?本来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但我聪明会动脑,而且懂得观察细节思考,按说还要十天半个月估计更长才能琢磨出点皮毛,这个什么培训是怎么回事……嗯,今天去宋老板那里办事,得了个天大的好处……”最后从电脑包里拿出一本复印纸叠成的册子来,耿妹子感觉那电脑包跟百宝箱一样,好奇的再看看,这次里面是真的没有了。   赵倩接过了那册子,因为上面有些英文字母,耿妹子就放弃了阅读:“利物浦特色酒吧经营soc标准店面员工手册……内部资料,请勿外传?”小眼睛抬起来看着石涧仁直闪光,只是刚一对上又惊慌的躲了开去。   石涧仁点点头:“别人的员工手册,今天我帮了宋老板的忙,一直坐在旁边没事看看,就捡到这个随手翻开来看,一下就解释了这些店的培训是怎么回事,找他们要了一本,你好好研究一下跟耿妹子分享。”   赵倩深呼吸两口,其实很少看见她做这样的大动作:“我知道了!这就是行为标准!有时候听广告专业老师课上说过,麦当劳、肯德基的店面员工全部撤掉换另一家店的人来,照样可以马上做好,因为这个,这个……对,就是这个上面说的,设备流程、操作点餐、迎接客人甚至站姿,微笑尺度什么都有固定的标准!”   翻开的白色复印纸上清晰写满了各种细化条款,每句对话和动作都有要求,耿妹子只随便看了几眼就惊喜:“哇,这不是武功秘籍么?”说着就迫不及待的照着手册尝试,站在柜台边:“喜欢您来,这边可以为您点餐……嗯,点奶茶,为什么要说喜欢您来呢?”   赵倩连忙看下面说明:“说欢迎光临太常见了,故意这样说,会让顾客留下深刻印象……挺直腰,手肘与桌面平行,微笑露齿……嘻嘻,你的牙齿……”   耿海燕连忙把自己的大笑收敛点回去。   还别说,就算没有装修,俩好看姑娘这样似模似样的比划一下,顿时就觉得高档很多,武功秘籍看来是真的有用哦!   其实那酒吧里估计也就是眼高手低装样子,这么好的东西有是有了,但是员工没几个照着做的,生意好不好取决于老板的管理,宋青云根本就是玩儿,有再多的标准有个屁用。   连这种花了多少钱才买来的培训手册也是随手扔在架子上。   这种人能把生意做好才怪了。   ; 110、巧笑嫣然的摇曳   发现好多粉丝不会投三江票:三江票说明如下:在电脑端投票,手机可选“电脑版”,进入起点页面,左上方有“三江”字样,点击进入,页面右侧有“点击领取”图标,点击,如果符合要求的话,就能得到一张票。页面下拉,能看到《草根石布衣》的封面,点击投票即可。   ~~~~~~~~~~~~~~~~~~~~~~~~~~~~~~~~~~~~~~~~   石涧仁没有说错,能谋善断是一个谋士的基本功。   他不懂什么叫vi识别系统,更不懂什么叫soc专业岗位流程标准,他只是个在山里跟外面有些脱节的谋士,但他能积极的学习,最重要的是能掌握学习的方法,这一个月反复琢磨比较眼前不同的奶茶店,乃至到全市范围去看更多更好的奶茶店,他懂得寻找其中的差别在什么地方,也许要石涧仁空手平白的开发出这样的东西很难,但是他能敏锐的发现其中什么是改变的关键点。   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洪巧云就给石涧仁拿了十万现金过来,并且出示了詹浩思的传真协议,这十万元算是砚台和乌木棍的定金,那方砚台立刻就用洪巧云这边发运画作的高级物流严谨包装以后送到香港去做品鉴,如果真够得上拍卖或者待价而沽的高级档次,詹浩思承诺帮石涧仁争取最高的价位。   但是他也先说好,歙砚在四大名砚中并不算最贵的,人们都是追捧最出名的端砚,但是清朝的歙砚在康乾盛世那一段是有很值钱的部分款型,从洪巧云拍的照片扫描发邮件看来,外形比较特殊,不是通常世面上流通的清朝歙砚,那种砚台据说也就值个几千块,相反最值钱的应该是那根乌木棍,只看照片就能明确这么笔直顺滑的料子无论是雕刻一根高级手杖还是做别的工艺品都能卖几万块胚料钱,所以十万块双方都不坑。   整个过程半小时就搞定,基本算是典当,先把砚台送过去,不过能隔着这么远毫不犹豫的拍板,说明詹浩思跟洪巧云都很信任石涧仁的品行。   洪巧云抱着手臂调侃:“说我借给你钱,我还可以收点利息,结果你非要把砚台拿去卖了,要不是真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换谁也认为你为了让女孩儿死心塌地喜欢你,真够下本钱的!”   石涧仁回应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有了这本手册,他就不用再上街去做表面考察,专注的开始整理,从每个细节上调整为适合奶茶店用的东西,中午做了盒饭就坐在手提电脑边噼里啪啦的打字输入:“你确认真的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洪巧云得意的点点头,又过来看:“有点嫉妒,是不是她年轻一些,你就花的心思多一些?”   石涧仁再鄙夷:“你是什么人,成年又成名,我才刚学着做事,能帮的都是边角小事,她起步这么低,我当然要尽量多帮一些。”耿妹子真的关了奶茶店去逛街喝奶茶了,赵倩也承诺一定又快又好的把设计图画完,时间很紧迫啊。   洪巧云看着屏幕上的字有些出神:“不是小事,张会计的事情就不是小事,没准儿我辛辛苦苦画一辈子,被他蒙蔽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但好像相比又真是小事,你还不明白眼神这件事,在我的绘画生涯中会有什么样的改变……现在我充满了当初不顾一切都要画出名的冲劲,知道么,自从得奖以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创作的冲动了,就躺在那张金奖证书上画画商业作品赚钱就好,但这一次……年底跟我一起去德国,就算我失败了,我也希望你见证一下我的改变。”   石涧仁嗯一声不抬头:“谢谢你了,你知道我很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但你我贵在都心里明白,不用计较这些。”   洪巧云笑起来把手里拿的相机丢过去:“我看见你那几张跟人合影的照片了,照相机是个多简单的事情,这是我当学生的时候,从某位照顾我的教授那里得来的第一台单反相机,你拿去练技术吧,看着心烦,扔了又可惜。”   咦,这个倒是吸引石涧仁转过头来好奇:“这就是你拍砚台那个?”原来昨晚洪巧云从父母家回来就自己去了老王那边拍照,好像还不止是拍照,跟老教授好好的长谈了不少。   洪巧云得意的鄙视:“我那是最新的一次成像相机,拍了就有照片扫描传过去呢,正托人在香港给我买一台据说是最先进的数码相机,这种老单反扔了可惜,毕竟当时也一万多一台,拿给你先练练技术,反正以后你迟早有钱自己买好相机的时候,每次用都能想起技术从哪来的,看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姐姐不!”   石涧仁先惊讶手里东西的昂贵,再看她两眼:“气色这么好,老什么老……”   三十四岁的女人,心态平和又事业有成,保养更是不惜血本的结果就是看着才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更何况洪巧云这种又懂得什么叫美的,一条白色长裙到高腰位,外面却是一件轻薄的牛仔衬衫扎着,袖子卷到手肘,看着轻松写意又浪漫,再把之前格外紧扎的长发又蓬松的扎起来,还在额头架了一副茶色墨镜,知性雅致的气息蔓延,刚进来石涧仁就多看了下树大拇指的。   洪巧云自己也满意,拨了拨头发:“真的,前两年非常紧,生怕一泄劲就崩塌下去,所以一直把自己绷着,反而没法折腾出什么满意的东西来,现在心境一下放松就什么灵感都来了!只是这春天来得太晚了,你怎么不早下山几年,我还水嫩着呢!”   石涧仁顺手就拿起那相机,学着这几天看见摄影者的动作拍魅力四射的美女老师,洪巧云连忙:“等着,等着,你连调焦都不会,我教你,好好的给我拍点照片,我看你有没有摄影的天分……”   单反相机的复杂程度哪里是一言半语说得清,光圈快门的关系都要交代很久,成像聚焦构图更加高深,但洪巧云说起来头头是道,石涧仁连自己的工作都暂停下来学习新事物了。   很显然,成熟女人非常善于把握分寸,男女之间不一定非得是那层关系,同样可以用很多方式交缠在一起。   但耿妹子就做不到,特别是发现赵倩在交出了施工图开始施工以后,就把那些包装vi识别设计带到了画室里面去做,她也有意无意的说自己已经收集好了那几家的奶茶口味,要开始在厨房研究奶茶配比,观察女学生跟石涧仁有没有什么互动。   其实是洪巧云邀请赵倩来自己画室作图的,她这几个研究生虽然都是油画专业的,但有俩的男朋友是搞平面设计的,加上研究生在美院少说都是六七年的专业里程,戴望舒这种从附中开始连读的前后加起来都十年以上美院生活,耳濡目染下多少都有鉴赏力,指点下大一新生的设计作品还是绰绰有余的,赵倩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的每天除了上课,都呆在画室里,洪巧云还让她可以把绘画作业带过来,自己也能顺口点评指导一下。   知道现在请一位全国金奖级的教授专业指点课程是什么价位么,洪巧云还从来不开这种课,光是这样类似旁听的机会,估计在油画专业都是挤破了头都有人想来。   所以本来跟石涧仁没什么关系的,但学生老师们看见他有时候开着一辆豪华面包车进出美术学院大门,再看看两个年轻小姑娘和愈发美丽的年轻女教授和睦相处的画面,各种老少通吃,三女共侍一夫的念头难免会浮现在很多人脑海中,至于他还是个做过裸模的野棒棒,让流言蜚语自然就愈传愈烈。   可能洪巧云见怪不怪心自安,纯粹就懒得搭理,耿妹子是没机会听到,只有赵倩这边,能听到学生中阴阳怪气的话多难听,那压力得多大?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但这小白花似的大一新生,竟然还是坚韧的摇摇晃晃,坚持过来了。   ; 111、有多少人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求三江和推荐   ~~~   就好像人的眼神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一般,性格特征也是有断然区别的,抗压能力就是一方面。   那位张会计那样稍微遇到压力就有些崩溃,又或者股市里看见股票跳水就自己要跟着跳楼的不胜枚举,但也有些人是天生就有抗压能力。   赵倩似乎比较内向,画室里面选择画位从来都在边角,稍微不熟悉的环境说话交流就容易脸红,身体也下意识的喜欢往后退躲避,但是跟几个女同学叽叽喳喳的做派又跟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不同,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去校门外打工卖奶茶,当时几乎咬破了嘴皮才鼓起勇气开口,现在做下来仿佛也没有那么艰难,不是说做事劳累,而是心理上的难堪,似乎跟着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店主张开嘴叫卖以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最担心的同学之间瞧不起,好像也没有出现。   毕竟找寻这么一个打工机会还是在要好的女同学建议鼓舞下进行的呢。   只是随着店面生意不好的调整开始以后,似乎整个事情的走向轨迹有了些变化。   日子不再是下课以后匆忙的跑到那家店里站着,不管卖多少杯奶茶,只需要等着拿工钱就好,人生中首次学以致用的开始绞尽脑汁设计奶茶杯上的图案,招牌门头,忐忑不安的跟着高年级师姐学画店面装修施工图,因为施工要得很急,有一个晚上她甚至呆在教室里画了个通宵,因为不敢找老板要钱,高年级的师姐只是说了怎么画,剩下的全是她自己趴在课桌上完成,然后居然就看见那些装修工人拿着开始照图施工,虽然一开始不停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不停的被质疑这个画图的到底懂不懂装修,可最终都没改变这间奶茶店装修图全都是她画的这个事实。   只有做过设计的人才明白那种自己呕心沥血一般在图纸上勾勒出来的东西慢慢变成现实的激动。   所以赵倩每天下课都会悄悄过去店面外站着看装修进度。   耿妹子刚给她结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八百块,已经差不多普通上班族的工资,很明显当时这位年轻的女老板有些肉疼,但是那个笑呵呵的年轻人就站在旁边看,耿海燕还是耿直的付清了。   有那么一刹那,赵倩似乎想鼓起勇气说自己先不要工钱,现在店里还没赚钱,但她没张开嘴。   因为这笔钱显然让她不光能先还债,还有了自己到食堂吃饭的伙食费,好像现在再厚着脸皮天天呆在画室蹭盒饭,她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所以匆匆的吃过午饭洗了饭盒,就邀请最要好的女伴跟自己一起往外面跑,却没想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拒绝了。   赵倩没想这么多,自己还是兴冲冲的出大学校门去,只是刚顺着收发室到门房,就碰到同班的几个男生正在大门外抽烟,那个王凯也在其中,她尽量淡然的笑着摆摆手打招呼,快步想穿过他们,却听见王凯叫住了自己:“还去打工?”   已经前倾的纤瘦身板都晃悠一下,赵倩才悻悻的收回脚步尽量半侧身:“是啊。”   说起来王凯高高大大又白皙阳光,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样子,现在也浑然没有半点被开除留校察看的沮丧,叼着香烟走近:“我听王希茜她们说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工钱把欠的钱还清了么,还去打什么工?”   赵倩其实也在惊觉自己的心态变化,原本欠债也只有几百块,准备打打短工能补齐了就不用再做了,可现在自己分明已经做上瘾:“我……我觉得可以学很多东西。”   王凯一脸的不屑:“学东西?美女!拜托你是大学生,卖奶茶能学什么东西?”   赵倩终于认真点转过身:“真的,那个店的装修设计图是我画的,他们就照着在施工,我们要明年才学平面图施工图吧,我现在已经能画了,还有那个……”   王凯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我们画一套图值多少钱,他们骗你的设计你还觉得学到了?况且你真的不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王希茜她们都不怎么跟你说话了,你没发现?”   赵倩有些惊讶的回忆:“有吗?”   王凯简直有些怒其不争:“洪巧云的名声是什么,你还不知道?那个……棒棒靠着上她的床,你还不怕别人怎么说你?”   赵倩突然楞了楞:“没有吧?我这几天开始去洪老师画室,看不出来什么啊?”   王凯表情变得讥讽:“你这么单纯看得出来什么!那个男的用心险恶你不知道?他一直对你有心思想追你你不知道?”   面对同班同学,赵倩还是安静的摇头:“不会的,他有女朋友的,就是我打工那个店的老板,那个女孩子把他管得很严的。”   王凯忍不住冷笑又或者是讥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越是这样他越是偷偷摸摸的想勾搭你,洪巧云跟他没有那种男女关系,会帮他出头?这些区县来的乡下人,只要能抓到好处,他女朋友准他上洪巧云的床有什么大不了!更不用说他还……”   赵倩涨红了脸但声音也没大多少:“没有!洪老师跟他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也没有!我跟你说了,我就是学到很多课堂上没有学的东西!”说完好像被侮辱了一样,狠狠的转身,但转过身又突然转回来:“我就是区县来的!我不是大城市的人,但是我想学好成绩,有个好工作,我对得起良心!”   这次说完转身就加快脚步跑了,但还是听见身后那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反正我提醒……过你,别学到床上去了!”   年轻的大学生忽然有点想骂人!   再多跑两步,才试着让心绪平复下来,开始反思原来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不知不觉的改变。   早上同寝室的女伴问洪老师的话,自己呆在教室熬通宵回来第二天别人看自己的眼光,竟然都蕴含着那么多意思!   原来流言蜚语和自己实际经历的真相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区别!   小白花一样的女大学生有些暗自心惊又难以置信。   原来社会这么复杂,原来自己以为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这么暗流涌动!   可她却能承受这种压力,从小到大被围观的压力还小了么?   竹子看起来纤细,但却比宽大的树枝更有韧性。   一百多米距离一会儿就到,听着那种气钉枪打得砰砰声音,再抬起头,就看见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头前,仰头指挥工人们调整细节,脚步不知不觉稳定下来。   没错,在赵倩积极的学习心态下,高年级的学姐最多起了个教导带路的作用,整套平面图、施工图、电路图等等都是赵倩照着教科书还有那些照片完成的,因为店面装修很紧迫,所以她也有些囫囵吞枣,图纸上面的错误很多,工人们很有些嗤之以鼻。   但每当有什么不满嘲笑的质疑,那个一贯笑呵呵的年轻人就会去跟工人们交流沟通,直接在现场调整,才把有些匪夷所思的尺寸错误给改变回来,所以原本坐在画室电脑前做营业员手册的石涧仁,现在基本上都蹲在了店面工地上的巨大噪音中做事,随时等着解决错误。   这点,赵倩还是觉得蛮抱歉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误让别人在承担后果。   ; 112、李代桃僵偷梁换柱   没有说话,赵倩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工人们施工,石涧仁发现了这个安静的身影也没招呼,只是指了指随手扔在脚手架上的图纸,自己就回到里面已经初具规模的柜台边操作笔记本电脑。   赵倩读懂了这个手势,过去伸头一看顿时红透了脸,原来自己又把施工尺寸标错了,如果按照自己的数字来,门头上招牌能挂到街对面去!   而且已经被工人们翻来覆去弄得脏兮兮的一叠图纸上,到处都用红笔画了圈,一一看来几乎都是错误!   就好像小时候考试被老师打的叉,而且工人们显然跟石涧仁比较熟悉了:“石经理,你哪里找的设计师哦,肯定是个啥都不懂的二杆子骗你钱,如果不是我们经验丰富,你也负责细心,早就把工地乱得没法收拾……”   “就是就是,连强弱电都不懂,还敢画电路图,我做电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连并联串联都不懂的……”   赵倩惭愧得都想把辫子解开遮住脸了!   还好石涧仁不抬头的在那打字用电脑:“我也不懂强弱电,凑合一下吧,你们能干能看懂就好,陈哥,你看看,我想把这台笔记本电脑安装藏在这个台面下,你看怎么弄合适?”   电工和木工都笑着围过去了,赵倩也有点惊讶,她一直想摸摸这个笔记本电脑的,但大一还没开高级电脑课,听这个意思要把电脑放在店里?   她对未来的店面工作更有期待了。   然后在这个时候,却听见一把女人的声音传来:“有间……奶茶店,哈,真的是有家奶茶店,请问这里有没有叫阿仁的……”   就蹲在店门外脚手架边的赵倩立刻忍不住笑,这个名字就是她取的,灵感来自于某部喜欢的电影,现在果然被人注意到,心里小得意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面前这个身材高挑,清爽短发的年轻女子,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却漂亮美艳,重点是一件黑白横条纹t恤,几乎露出了整个肩头,加上下面的牛仔短裤让一双长腿都展露无遗,充满性*感的味道,一路走来绝对是路人目光关注的焦点,起码正在脚手架上订门头的工人都停下了工作偷看。   那家伙居然还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   赵倩发现自己的反应也有点吃惊,不过这女子显然一点都不在乎周围的目光,眼睛也是对着赵倩的,大学生连忙站起来拍拍自己牛仔长裙上的灰,有点自卑的结巴:“里,里面,阿仁……”等赵倩叫出这个其实从来没喊过的名字时候,声音的确已经小得跟蚊子一样,没人能听见,不过确认这女子探头看见了里面的年轻人,石涧仁也顺着空压机气钉枪等突然安静抬头的刹那看过来,赵倩连忙双手捂住长裙后面又蹲下去,但却不可避免的把小耳朵支起来听。   女人都有颗天生八卦的心。   石涧仁有些惊讶:“啊?你……蔡小姐对吧?你怎么有空来?”   没错,来的正是那位冷若冰霜的蔡青薇,而不是石涧仁自己接触的胖姑娘。   只是这会儿就看不出什么冷若冰霜的态度,相比那天夜里不太清晰的中长发,现在的短发格外利落干练,又透出一股好像跟以前斩断的气质来,本来这姑娘就是那几位中最漂亮的,现在气质又改变以后,嘴角还带点笑:“你好,我觉得你那天说得有道理,所以就想来试试看咯,小娜没来啊?”   石涧仁双手撑在台面板上,抬眼平静的看着对方那张薄施粉黛,精致娇柔的脸,蔡青薇显然不怕看,还调整了一下表情,单手叉腰拧了下肩,就好像模特面对摄影师一样,以她们在夜总会舞台上要表演舞蹈之类节目的功底看来,形体方面真不差。   可石涧仁却发现周围更安静,工人们有意无意都把噪音施工换成了静音,轻手轻脚的打理自己的活儿,他就笑起来:“陈哥,你来琢磨这个安装电脑的事情,要露出屏幕,方便操作,晚上再收了带走……蔡小姐我们出来说。”   在工人面前,蔡青薇当然是高傲的,如同冰山融化般的笑容也只针对石涧仁,再看看已经初见端倪的奶茶店内部,迈动高跟鞋很自然伸手搭在石涧仁肩头一起出来,装修工地惯常都是有点散乱,地上不是砖块木板就是钉子废渣,美女的这个动作显得很自然,石涧仁也只是笑笑当好支撑点,和蔡青薇一起走出来,仰头看看已经把有机玻璃字固定好的工人:“张哥,你把里面柜台下的灯光板再重新弄一下,不够整齐,看起来不够细致!”   工人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但是低头看见那美女也在仰头看,笑着就点头下来,提着气钉枪进去返工了。   石涧仁这才就站在店铺大门边和隔壁共有的柱子边开口:“我不是给那位说了让她来么,怎么变成你来了?”   蔡青薇的手离开石涧仁的肩头,很自然的做了个手腕内折然后指尖放在自己肩头的动作,她身材本来就高挑,手臂也修长,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孔雀舞的头轻轻啄向肩头一般,双腿更是自然的一直一曲,身体稍微扭曲一下,就说不出的妩媚好看,赵倩蹲在地上瞥见,下意识的左手也想折一下,却听见那姑娘笑着回应:“我不比她更漂亮么,你是开连锁奶茶店么,企业很大吧?”   石涧仁却摇摇头:“不是,就这么一家小店,好吧,你不是我要的人,你可以走了。”   几乎就是立刻,那刚才还美艳的年轻女郎就勃然翻脸:“什么?我不行?是你不行吧……你们这些男人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不就是觉得我们这种女人好勾搭,随便下个套勾出来想打友情炮么!你是不是看小娜老实想包养她?五万还是几万一年?装得跟他么真的一样!老娘还以为你真的有点底气,结果还是个花架子!我呸!”   赵倩一下就惊住了,连忙蹲着抱紧点膝盖,生怕被当事人注意到,但还是忍不住看那张本来充满时髦的脸突然变得扭曲,那张红润嘴唇里面喷出来的话语还是有些惊吓到她。   石涧仁才没这么多东张西望呢,还是淡淡的:“嗯,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不一定非要用跳舞喝酒陪客人来谋生,但也没必要动不动把自己的身体拿来标价,蔡小姐你如果不收敛点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态,迟早下场难看……”   他完全是多嘴的好心提醒一句,在对方听来却是威胁,蔡青薇完全没了之前利落干练的好看,指着石涧仁就大骂:“你*妈xx,不就是想装模作样的给老娘装高深,骗我好奇上当,给你说,老娘见得多了……你最多也就是包养娜娜妹那种哈笼包的水准!老娘还看不起你这点****摊子!滚你*妈xx……”   说完气冲冲的带着一连串咒骂就转身走了!   而且这种骂法和耿妹子的骂人还不一样,码头上的骂人讲究花样翻新,更多农家狡黠风格,这里明显带点道上的侮辱气息,很难听。   石涧仁依旧温吞开水一般,好像被骂的是别人,仰头背着手慢悠悠的看门头上的字,还退远点,然后在赵倩的眼角轻瞄下又一步三摇的走进去:“张哥,门头上那个灯有点歪,你调一下……”   嘿,这家伙真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   ; 113、哪怕是谩骂也有所得   赵倩再看到那个哈笼包娜娜妹的时候,有间奶茶店已经开张好几天了。   价格提升20%的奶茶店生意好到爆棚!   仔细观察石涧仁和赵倩的确没有说话交流以后,耿妹子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奶茶研发上。   以她老子喜欢研发豆腐干如何炒出回锅肉味道的天分灵性,反复比较冲泡奶茶,还把洪巧云画室里面一架据说两千多块的超高级精密电子秤拿去称量奶粉、果粉等等比例,洪巧云一点都不顾忌自己那高级货是用来称量金粉等高级颜料配比的,还提出了不少自己在国外看见的建议,走高档路线的建议。   有时候聪明人在一起,需要的就是石涧仁那样点一下,耿海燕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后是很有空间的,洪巧云说她不会喝这店里的奶茶,就因为每次耿妹子都当面把配料倒进杯子里,然后冲上热水,看上去跟个速溶咖啡一样,凭什么就收五块钱,所以耿海燕悄悄去观察别人这个环节,果然发现问题,别人都是不经意的把配料在高高的柜台下藏着冲泡,加水也故意当着用高级的瓶装矿泉水冲,其实她明明看见那些店员上班的时候把自来水装进矿泉水瓶的!   而自己那个透明的老玻璃柜台把一切操作都暴露在了顾客眼底下!   深谙作假之道的小姑娘似乎醍醐灌顶!   就像石涧仁说的,既然不再是那个码头边的小店,这家高档的奶茶店就应该有高档的样子,她理解为背后的坑蒙拐骗就要做得足够隐蔽或者有分寸。   在她看来,做生意哪有不坑蒙拐骗的,起码自己用烧开的开水灌进矿泉水桶里,用奶粉冲泡的冒充鲜奶也没多坑人吧,但是做给顾客看的架势,就很唬人了!   有间奶茶店是真正用鲜奶加矿泉水、纯净水冲泡奶茶的,而且洪巧云提供的一条台湾日本看见袋装茶思路把耿妹子彻底激活,其实还是原来的奶茶配料基础上,增加一个小小的袋装茶包,这样奶茶冲泡出来喝到最后,茶味多于奶味,完全避免了喝到后面奶味甜味腻人的问题!   成箱购买的廉价袋装茶包算下来一包才一两毛钱!   而最后用高档纸杯,布满了红色云纹传统图案在杯身上,拿着就很有派头,好像一夜之间,美术学院的学生要是拿着透明塑料杯或者普通纸杯的奶茶放在课桌上,都有点落伍,非得那红色云纹的高档奶茶杯显得才有范儿,隐隐透出一种我在喝高档奶茶的味道!   就是要贵那么两块钱!   美术学院的学生普遍经济条件都还不错的,重新装修开张的有间奶茶店,有种惊艳的感觉!   主柜台后面刷白砌成砖墙,高级橱柜一样的柜台上摆满亮晶晶的奶茶机和手提电脑!橱柜下用暖色灯光照出隔板,上面摆着好看的小物件装饰,都是耿妹子去批发市场找的精品,这不是拿来卖,纯粹就是装饰的,至于手提电脑边几个亮晶晶的进口厨房电器咖啡机、面包机之类,都是空壳子,假的!   地上是强化木地板,整个空间又只有反射泛光,温馨而宁静,笔记本电脑兼带作为音乐播放,戴望舒好奇的帮忙列了一长串音乐播放清单,几乎都以小野丽莎或者奥斯卡爱情片经典音乐为主题,轻轻流淌在整个店面里,赵倩又是个会装饰打扮的,几盆小植物放在柜台边缘,木边框小黑板挂在墙上写明今天的主打奶茶以及饮品。   最牛叉的还是柜台旁边一个柱子上叠着有三个大屏幕画面!   在这个一台15寸显示器要一千多块的年代,石涧仁竟然跑到码头二手交易市场自己打过工的店里,除了买几台空壳子装样子之外,还买了三台索尼21寸柱面特丽珑显示器,然后用一个分频器,就把手提电脑的画面传递到上面,而每台二手显示器的价格是600块!   据后来到店里的男性大学生们惊叹,这种被誉为专业顶级视频处理服务器显示终端的价位应该是每台过万!   石涧仁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板说这些外壳都破旧不堪的二手货,应该是来自日本东京某个证券交易所的淘汰垃圾,现在他把三台显示器叠在铁架上,然后外面用石膏板做成立柱,只露出屏幕,那就只剩下高端了!   柱子的另外三面是小隔板,放着洪巧云友情提供的专业美术书籍,石涧仁也去王老头那里借了几本元代诗词鉴赏之类放在书架上,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啊!   当然中心还是那三台高级显示器画面。   只要客人来到柜台前点餐,耿妹子就会充满骄傲的在键盘上点一下,画面立刻变成菜单!   相比很多快餐店饮料店用灯箱做价目表,那些五颜六色的灯片已经很高档,但怎么都比不过高清晰度的特丽珑显示器吧!   石涧仁笑说每天都能换价目表,几乎不花钱,而其他店只要换一回灯片,好多杯奶茶的利润就不见了,更不用说要是没人点餐,还能让画面上开始放电影!   这是赵倩提出的建议,后来造成很多大学生喜欢坐在茶座上看电影的习惯,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据说另外两家店的经营者悄悄来看过,就是在看起来光是这三台就要花费好几万的豪气面前给吓住了!   那整个店不得几十万?   而最后的大杀器是工作服啊!   赵倩不是学服装设计的,但是好像爱画画的姑娘都有偷偷摸摸画衣服的爱好,赵倩在画室里刚展开跟着石涧仁的照片画了点工作服,女研究生们就好奇的围过来,女教授也不例外,最后找了个服装设计系的女研究生过来捉刀,千辛万苦的平衡了各位女性的梦想和要求,摒弃了洪巧云有些异想天开的黑色网眼兔子装,最后以一套橙色围裙跟头巾,加上淡粉色衬衫和高腰短裙搭配的女仆装中标!   耿妹子准备自己扯点布找熟人缝缝补补的计划变成服装设计系御用的专业裁缝莫名其妙的做了七八套!   因为女研究生们借口跟着看热闹,一人也订了一套!   赵倩简直是把以前鼓起勇气来应聘的心情再次酝酿了一整夜,才能红透了脸穿着那身女仆装站在柜台后,耿妹子更是目瞪口呆,但为了生意好,她没什么豁不出去的,况且除了大腿露得有点多,没什么大不了吧,只是那围裙好像是故意的,把她圆鼓鼓的胸口勒得格外突出!   但最终第一天两百二十杯奶茶的销售额,让耿妹子晚上躺在小屋里的床上半夜突然一下就笑醒了!   然后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天气炎热起来,冰镇果汁之类的上市以后,每天超过三百杯的销售额,让耿妹子每天站在柜台前面脸上的笑容都是真心的!   每天有过千元的毛利,两三个月就能回本,在暑假左右回本以后,等着开学就是净赚了!   所以这个时候,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谁来站台!   生意爆好的结果就是石涧仁除了盒饭时间,其他时候每天都得站在柜台里帮忙,然后赵倩是随着大学生们下课的高峰期过来上班,三个人一起忙碌,才能抵挡住三百杯的工作,就这样到了下班时候,三个人几乎都是精疲力竭,而石涧仁给这家店预计的人手应该是五个人!   耿妹子难以置信:“五个?!这柜台后面三个人都有点挤……你还想干嘛!”好几回赵倩忙碌中转身撞进石涧仁怀里,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是石涧仁不放弃盒饭生意:“我不可能天天在这里做,甚至你也不是,赵倩也不是……”端着冷掉盒饭刨的俩姑娘都愣住了。   赵倩居然有种吓一跳要被解雇,紧接着又有种难以说清的信心:“那……我做什么?”   石涧仁也在刨饭:“这回我打算找洪老师借钱,算利息的那种,我们把这间店开到别的大学校门外去,争取在暑假期间开两三家,那么就需要起码六七名营业员甚至更多,这间店的柜台后面就应该站着培训的新员工!”   耿海燕的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这么快?!”   石涧仁笑得轻松:“有个认识的人提醒了我,我们为什么不把这开成连锁的奶茶店呢,资金,我们有一个较好的来源,支持这种连锁模式的员工手册,我们也做出来了,好像现在这家店也成功运行,证明无论奶茶的味道,店面的样子还是营业员说话的姿势态度,都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不马上做大做强,开个两三家店,不过投资十来万,很快就能上规模,无论后勤采购、原料价格成本都能分摊,耿妹子你就是这家奶茶企业的老板,管理好别的员工,赵倩你应该负责新店的设计装修,哪里还轮到你们自己站柜台?”   仿佛从来都不敢想的局面,突然一下就跳到眼前!   大大咧咧的耿妹子惊呆了,但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狂热跟喜悦来!   只有赵倩才知道那个认识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对石涧仁破口大骂的女人随口说了连锁奶茶店,然后就看见这些天石涧仁在柜台下放着一本新的《中国连锁经营项目投资解析》,没事就看,上面已经写写画画的标注满了各种手记!   当一个原本准备兼济天下的谋士,调整好心态,开始如饥似渴一般学习吸纳现代社会知识,然后如同指挥千军万马一样学以致用!   那将会爆发出身什么样的局面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半拉下来的卷帘门边传来几声敲击:“有间奶茶店……哈,真的是有间奶茶店,请问阿仁是在这里么?”   几乎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口吻,让赵倩连忙端好了饭盒,给自己找个比较安全的角落坐好,脸上充满了既想好奇看戏,又担心被凶悍老板娘波及到的纠结!   这小白花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纯良啊!   ; 114、创业就是自封为王的土匪   石涧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却响起来,鉴于一般都只有耿妹子和洪巧云打电话给他,石涧仁没舍得花十块钱开通来电显示,有些奇怪的摸出来,轻轻一按手机侧面弹开机盖凑到耳边,耿海燕就花痴:“哇……好帅!”然后一点没有老板架子的过去拉开卷帘门。   赵倩眯着眼看门边,继续小激动。   其实电话是詹浩思打来的,语气才有点小激动:“砚台收到了!真是你的?”   石涧仁平静:“嗯,打从记事起,学着拿毛笔写字,就是用的这个砚台。”   耿海燕一下就听见砚台,手脚轻轻拉起点卷帘门,看见门外是个有些胖乎乎的姑娘,虽然五官还算端正好看,就完全没有敌意的小声:“你找阿仁?”   胖姑娘使劲点头,耿妹子放她进来:“小声点,他在打电话。”   可以说,耿妹子身上还有那种旧时农村丈夫即为天的痕迹,但在胖姑娘看着就是石涧仁地位高,也连忙屏息凝神的小心打量店铺里面,自然也看见坐在远处角落小心翼翼又好奇伸长脖子的赵倩,跟个耗子一样躲在角落但长相又很清丽,再次帮这个男人涨分。   连忙挤出点笑容对那单眼皮的辫子姑娘笑笑,赵倩不敢回应,怕待会儿打起来站错队,连忙刨饭,今天就是木耳炒肉片,好吃!   不过目光锁定在胖姑娘身上转悠。   很明显和那位高挑美艳的短发相比,胖姑娘的打扮就要中规中矩多了,白衬衫,黑色小翻领的薄西装,下面的黑色长裤搭配坡跟皮鞋,都是白领应该的穿着,也许是为了特别降低在石涧仁面前那种上一个职业的痕迹吧,甚至有点朴素得刻意了。   但略微胖乎乎的脸上,真的有点像小笼包,联系上那个哈笼包的称呼,赵倩又想笑,最近真是轻松得想笑的次数很多啊。   石涧仁对胖姑娘的笑就安静,指旁边椅子让她坐,自己继续:“什么年代我不知道,但我的老辈子说是他长辈给他的……所以我说起码是清朝。”   詹浩思唔了一声:“我听你的口音不是江州的,就算说官话也有点别处的口音,能说说是哪里么?”   石涧仁顿了顿:“我是从江州边的湘江山区过来的,在一个不起眼的山里县城。”   詹浩思明显兴奋度提高一点:“湘南!能说一下你的老辈名讳么?”   石涧仁却泼冷水:“他老人家名字不方便说,姑且姓梅吧,真假都不一定。”   詹浩思长吁一声:“那行!我跟你说哦,把我这个电话号码存上哦,可能以后会经常联络你,这次这个砚台有点意思。”   石涧仁切合自己最近的想法:“嗯,我就一个目的,多卖点钱,我这边的事业需要资金。”   詹浩思简单明了:“没问题!我来想办法,大不了我投资你,我入股!”对于不在乎一台电视机随手送人的石涧仁,忽然需要资金来做事,跟他长谈过的詹浩思当然明白这种转变意味着什么,这种投资怎么都不亏。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见。   但是万里马,能遇见的伯乐就太多了。   石涧仁没什么寒暄的挂了电话,胖姑娘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仁哥好!”   石涧仁笑了,转到柜台后面去:“吃饭没?先喝杯奶茶不,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喜欢您来,要什么口味呢?”   胖姑娘连忙站到柜台边点头:“好!那我要一杯抹茶味的,我很喜欢这家店,看起来色调干净清爽,装修也高雅,应该生意蛮好的。”   耿妹子背着手细细打量的从胖姑娘背后转过去,经过身后时,还偷偷凑近嗅了两口,只有远处的赵倩看见了,连忙再缩紧点,估计是回想自己有没有被老板这样身后悄悄闻过。   石涧仁动作麻利,还腾出手指指耿妹子:“耿海燕,有间奶茶店的老板,未来公司的总经理,那边是赵倩,公司的设计师,你也做个自我介绍呗。”   说话间已经把一杯淡青色的奶茶冲泡好,扣上盖子双手递给胖姑娘,动作完全符合规范:“您的抹茶味清新奶茶,这边喝还是带走?”   胖姑娘只稍微楞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笑着点头:“谢谢,就在这喝……”拿过了奶茶杯又接过吸管,在三双眼睛的注目下插上享受的抿了一口,表情略微浮夸的猛睁开眼:“好喝!真的好喝,淡淡的带点微苦回味,嗯,就像生活一样,真的,和我在别家店喝的味道感觉不一样,有特色!肯定能生意兴隆的!”   赵倩的表情肯定在回忆自己应聘时候的失败拘谨,耿海燕就并肩站在柜台后面开心的笑了:“嗯,有阿仁,我们生意一定会兴隆的!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胖姑娘放下了杯子,才正式退出顾客扮演,挺直了腰背,老实说,她胸口的确是最沉甸甸的:“我叫林岳娜,江州大学生物工程专业专科应届毕业生,现在正在找工作,虽然我的专业跟这里不太对口,但是我的同学找寻工作基本都跟专业无关,我也有较强的学习能力和……”巴拉巴拉一连串,看起来的确有找工作应聘的经验,但结果就未见得好了,反正赵倩听了,之前都松开点的坐姿再次缩紧,估计是担忧自己毕业的时候要是也这样该多发愁。   耿海燕有些新奇的看着对方这种反应,而且这种大学毕业生来应聘的感觉比当时赵倩怯生生的不正式,带给她的成就感强烈多了,满心的老子也有大学生当丘二心态。   只是林岳娜最后一句看着石涧仁说:“对于社会实践工作我已经完全告一段落,现在只想做个专心上班的白领,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那目光里蕴含的东西就太多了。   赵倩看不来,何况她也是坐在侧面远处,耿海燕却敏锐的把握到,立刻回头看石涧仁。   石涧仁对耿妹子示意:“喏,林岳娜对自己做出了介绍,该老板你说话了……”   耿海燕立刻就怂了:“啊……”有点惊慌:“我要说什么?”   石涧仁大方:“这一次我代替你说,未来公司可是你,我不可能代替一辈子……林岳娜,你应该比我年龄大点,我叫你林姐,店面你已经看见了,目前我们只有这一家店,刚刚开业七天,每天营业额在两千元以上,未来我们准备按照这种方式推广连锁奶茶店,希望在江州大学、南西大学、建筑学院、外语学院、政法学院等等一系列大学外面考察准备开新店,并且招收新的营业员,你觉得你能胜任什么工作?又或者你还有没有兴趣在这样一家现在连注册公司都没有的公司工作?”   大学毕业生,又在那风月尘土中滚爬了一段,林岳娜的反应真不是两位小姑娘可比拟的,和赵倩偷偷看见过另一位美艳姑娘破口大骂也不同,稍微一提气,双手互握在小腹前就回应:“我很喜欢这个工作环境,也愿意在这里尝试做出事业来,我所学的专业听着高深,其实就是当个小化验员,还不一定能找到对口工作,但我对江州大学周围很熟悉,我想……我先能够在店里实习做营业员,然后去江州大学周围考察新的店面,我在大学时候也有做过家教,社团培训等等,能够对新员工做培训,我有信心做好……”   说得虽然有点乱,但还是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石涧仁的反应又有点让耿海燕和赵倩吃惊,他从柜台下摸出一本崭新的复印件和一本书丢过去:“明天开始来上班,一天之内搞清楚这本营业员手册,一周之内读完这本《中国连锁经营项目投资解析》然后跟我谈谈,行不行?”   根本就没有谈工资报酬,林岳娜有些激动的抓过这两本资料斩钉截铁:“行!”   就像她在夜总会里喝酒一样干脆。   ; 115、这是要夺权的节奏么?   因为耿妹子是把这本营业员手册当成武功秘籍的,赵倩也这么看待专业圣经,更明白石涧仁花了多少工夫自己逐字逐句的调整成适合自家店的东西,却毫不顾忌的就扔给一个刚来的陌生人!   万一这是别家派来刺探的怎么办?   但显然石涧仁的考虑不是这样。   林岳娜似乎也对得起这份考虑,第二天她再来上班就换成了跟耿妹子她们差不多的t恤短裙,但是仅有的两件店员装,她穿着肯定太紧绷,还得另做,跟着在耿妹子身后认真的模拟了一两个小时就上岗做营业员,等赵倩中午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充满笑容,口齿伶俐的招呼客人,然后稍有空闲就坐下来看书,继续在那本连锁投资解析上面写写画画,动作跟石涧仁如出一辙。   操作电脑她会,把耿妹子总结出来的那些奶茶口味冲泡比例做了精细的记录以后,在电脑上整理成一本详尽又工整的配料手册,这点让石涧仁有些刮目相看。   看懂了那本连锁投资解析以后,悄悄的在柜台上又多了本记事本,开始记录整个店面的客流量信息,一边卖奶茶一边快速的在本子上画正字,每天中午12点,下午五点,晚上八点,三个时间段各一小时的抽样记录。   一小时内有多少人经过店门口,一小时内有多少人进入店里,还有多少人在门口看看。   接着当赵倩来上班稍微松动的时候,她又申请出去,到大学校门外记录校门人流量的变化,另外两家店的人流量采样,三家店分别距离校门有多远的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对于三家店的人流量有什么影响。   最后是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时来,在上班前开始走访周围的街道,附近除了美术学院,还有没有社区街道,甚至赵倩都被她采访询问到底这所大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居多,晚上九点下班关店以后,还跟着赵倩到女生宿舍去做调查!   这个细节连石涧仁都不知道,她竟然把美术学院女生宿舍里面大部分寝室打着送优惠券的名义走了一遍,这让已经在这里读书快一年,都没想到这么做的赵倩惭愧得不行!   对的,林岳娜跟石涧仁和耿海燕稍微商量一下之后,就找快印名片的小店做了两盒优惠券,可以到店里消费省两块钱,虽然耿妹子很不乐意自己的利润又少了两块,但是石涧仁一下就看懂了,这些优惠券能让很多以前没有来店里消费过的顾客,主动的过来,只要喝过一次有了比较,自然以后消费也不太会在乎这一两块钱!   但是更让石涧仁没想到的是,林岳娜这个行动看起来只是在夜总会习惯了酒水促销之后的顺向思维,背后却有更深的意图。   一周以后两个人坐在店里的桌椅边时候,林岳娜展示出来的记事本上,不光有整个店面外部人流量和所有周围商业门面价位列成表格,已经装订成册的配料冲泡比例表,有点胖乎乎的姑娘甚至拿出了一张清单,关于美术学院女生消费水平的市场评估!   她到女生寝室里面去的目的,就是通过观察那些寝室里的化妆品和护理品,了解各种消费水平的档次?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美术学院的女生消费能力普遍比其他院校的女生要高出那么一点,那么目前以美术学院三四千人就能获得每天三百杯左右销售的成绩,在其他地区是没法达到的,所以如果还想维持这种销售额,必须寻找学生数量在六七千以上的大学校园外……   石涧仁看得频频点头,他能动脑筋,但还是一个山里来的娃,思维模式基本还是遵循谋士的那些套路,如果谈到城市生活或者大学生生活,林岳娜显然比他之前的这几位伙伴都要强太多,最关键在于她在夜总会那段生活经历,让她对残酷商品社会的内涵有无比深刻的体会。   仅仅就是胖点,连做小姐都没那么受欢迎!   这个出发点真是有些心酸的好笑,但显然这时候林岳娜脸上只有端端正正的认真,期待的看着石涧仁反应,那个连三陪机会都会珍惜,又懂得动脑筋帮助客户拿奖品的姑娘,的确拨开灰尘露出光彩了!   石涧仁是真的能慧眼识珠!   耿海燕皱紧了眉头坐在旁边,赵倩又远远的在柜台边,她也跟着一起去了不少女生寝室发优惠券的,但基本都是看林岳娜热情又娴熟的跟人寒暄,根本想不到她的眼睛那会儿都在看别人桌上的化妆品!   石涧仁没有大加赞扬,好像还是很平静的点头完了以后肯定:“看来你的确有用心加入这个公司的努力,好,接下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林岳娜飞快的看了一眼脸色严肃的耿海燕:“现在我需要知道我们奶茶店的店面合同,消防、卫生、工商手续,所有设备的购置表,原料采购清单,盈利标准……”   耿海燕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从做盒饭起,她就习惯于把利润全部牢牢的抓在手里,干奶茶店以后要不是为了奚落石涧仁那出租车司机的收入,她肯定更不会透露自己的利润成本有多少,虽然石涧仁自己算算也能得出来,但她就是习惯于把这些东西全都藏在自己脑海里,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这个新来的居然要全部打听!   赵倩又往柜台深处躲一点,有点熟悉耿海燕要发飙的前奏了。   石涧仁更熟悉,转头看她:“如果我们是一家公司,如果要再开一家新店,这些工作你都打算事必躬亲的全部自己做?”   耿海燕咬着牙使劲点头:“肯定啊!”   石涧仁笑笑拿着手里那叠新的表格:“对的,按照林姐的说法,我们可以到江州大学外面再去开这样一家店,然后符合这种人数标准的,第三家店只能开到南西大学去,其他大学人数暂时都没这么多,你知道南西大学的位置么,江州大学距离我们这里三十公里,南西大学有七十公里,你都自己去?”   耿海燕硬撑:“我们还不是可以把店子开到商业区,不一定非要到大学旁边!”   石涧仁招手让赵倩把笔记本电脑搬过来,自己打开里面另一张清单:“这是当初我们开这家店时候我就做过的表格,商业圈的竞争比这个激烈得多,我们这个店子一切都是围绕大学生消费来进行的,如果把这家店照搬到大学附近也许能行,到商业圈就很可能失败,你没看过。”   耿海燕加重了呼吸,眼光看向林岳娜有些凶,但很明显又在控制,胖姑娘有点诧异,却能坦诚的看着她不闪躲。   半拉下卷帘门的奶茶店里一片寂静,偶尔有外面汽车经过的声音。   赵倩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把目光放在石涧仁身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局面下都是他来解决。   石涧仁却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耿海燕。   耿妹子圆鼓鼓的胸部剧烈起伏几下,终于控制下来:“下班!我跟他单独谈!”好在仙人板板这个词基本上已经从她的口头禅里消失了。   石涧仁笑起来点头:“好!两位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林岳娜悄悄做个鬼脸,她以前下班都是半夜两点,这算什么,还给赵倩做眼色,送她回寝室吧。   耿海燕等卷帘门哗啦一下彻底关下来,看着石涧仁的目光从气鼓鼓的慢慢就柔和下来,最后嘟起嘴:“她……身上擦的香粉味,我闻到过!就是你去鬼混过后的味道,她看你眼神也不对!”   这让气定神闲的小布衣顿时措手不及!   哎!女人看事情的角度怎么永远都不一样啊……   ; 116、有什么样的朋友,就是什么样的人   嘿嘿嘿,还是要感谢赌神东道成为我的盟主,也感谢这场波澜壮阔的三江票战斗,输了,但我觉得收获更多,感谢各位的努力!   ~~~~~~~~~~~~~~~~~   石涧仁本来试图把事情拉回就事论事的层面:“我说那都是以前……”   耿妹子坚决:“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哪里来的,如果你是想把奶茶店给她,好!只要你明说,我一声不吭的就滚蛋!”说着又有要哭出来的红眼圈。   石涧仁真的好像皮球泄气一样长长的吐一口气,为什么男女之间就不能简单轻松一些呢,咱们只谈工作不行么,怎么就非要拉扯到复杂的男欢女爱上面去呢,但还是耐住性子从头说起:“……至于她为什么要到夜总会上班甚至做那些工作,那是她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跟选择,就好像赵倩为什么要来打工,我们从来就不问,洪老师能获得现在的成功背后也不全都是鸟语花香,我只看人,她能积极动脑,又有善良的心思,所以我就问她有没有改变自己生活的想法,最终她来了,想摆脱以前那种生活,甚至放弃每天都能收入两三百的经济状况来了,那就说明她是有勇气的,所以我们就不管以前,只谈现在,只需要她用心的作为你公司未来的一员,我相信她会成为你的得力干将,而不是要你的公司,你别忘了,我们托洪老师的财务公司正在申请公司执照,用的是你的名字!这是法律认可的!”   耿妹子使劲再嘟嘴:“她是个小姐!”   石涧仁再翻个白眼:“我是个棒棒!你在码头骗人钱,还要我怎么解释?英雄不问出处,谁没落魄的时候,我承认那种工作很不光彩,但是只要改变了就不一样!”   耿海燕睁大眼看着他……   另一边赵倩就偷偷摸摸看林岳娜,她俩一起走比较有画面感,一个纤瘦一个胖乎乎,关键还在气质,赵倩喜欢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林岳娜却尽量走在宽阔的路灯下,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瞥见女大学生的目光:“怎么?我今天特别漂亮?”   赵倩连忙收起目光摇头又觉得不对,赶紧点头。   林岳娜伸手揽住她:“阿仁是不是喜欢你?!”一边说还一边流里流气的动手上下摸,不得不说有些职业习惯还是没有完全改变。   赵倩简直要尖叫:“不……啊,你摸到哪里……”   林岳娜嘻嘻笑:“你没男朋友吧,赶紧找一个,太小太平了!”   赵倩悲愤异常:“你!你……”看还是忍不住看了看人家的胸前。   林岳娜仰天大笑:“真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谈恋爱分泌激素,然后抚摸和……”   干净纯洁的小白花简直要捂住耳朵:“闭嘴!你闭嘴……我要生气了!”   林岳娜侧脸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就安静下来:“真好……你这样真好!”   正在抱胸躲避的赵倩被突变的气氛惊讶到:“怎么?”还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特别吧,定做的工作服下班时候就脱了啊。   林岳娜展开手臂伸个懒腰:“朋友啊,伙伴啊……近墨者黑,身边有什么样的人,你的生活就会慢慢变成什么样,要是我刚刚念大学的时候,身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伙伴,或许我也会是另一个样子呢。”   赵倩还是把目光在那懒腰时展露无意的胸口转转,咬咬嘴皮:“你……身边有什么人?”   林岳娜笑笑:“吹嘘自己有钱,能买名牌包包,买移动电话,买高级化妆品,吹嘘自己的男朋友多有能力,相互攀比请客,看谁更能花钱!”   赵倩想了想:“也有啊,我的同学也有这样的,好像没什么吧,不理睬就是了,我家条件很一般,我不可能去比较这些的。”   林岳娜就是苦笑了:“对啊,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你可以充分发挥动脑,还能看到希望,也许我就不会去比较这些,可没人告诉我啊,年轻又不懂事,身边的人怂恿一下什么来钱快,为了面子也去尝试一下,慢慢不就变了?”   两个人已经走进校园里,其实才十点不到,十一点熄灯的大学校园里还是很安全的,林岳娜可能是看惯了有些污秽的社会环境,有种下意识照顾小白花,更可能是保护自己难得的工作环境平衡,才会送赵倩回来,看看没几步路就准备转身告辞。   赵倩却小心的开口:“是不是……有个姓蔡的是不是你同学?也来找过他的……”   林岳娜顿时表情大变,差点就破口大骂,还是嘿嘿嘿的控制住:“龟孙子……骗我说这男人下这么大的本钱,肯定是骗我的人,没准儿是要把我拐去卖了,不然不可能下这么大的本钱,我在家足足躲了这么些天才想通,我不来就不上当,但是来看看又没错!龟孙子……原来是她想来!”   赵倩专注的看着她表情:“她说……他是要包养你们……什么这么大的本钱?”   林岳娜好奇:“是么?那她怎么不在,那个姓蔡不是还蛮漂亮么,怎么没在?说了些什么?”   小白花也知道拿乔:“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什么大本钱?”   林岳娜居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嘻嘻,少儿不宜,我就不跟你说,走了!我还得去赶夜班车呢,也不知道那爱吃醋的老板能给开多少工资哦,其实包养我当个小三也不错,阿仁温柔又体贴,我是很愿意啦!”   真的挥挥手就转身走了,留下赵倩不上不下的给噎在那!   耿海燕才不是吃醋呢,她笃定阿仁还不会跟一个那什么有关系,她疑惑的是这个人,翻来覆去的看林岳娜整理的那些东西,还是承认:“她……的确还是蛮会做事的,都是大学生,为什么赵倩就不会?她们都不是学这个的啊。”   石涧仁的看法和詹浩思有点不一样:“她毕竟大学毕业了,还在社会上经历过……其实主要是我认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大学并不是学什么东西,而是掌握这种学习能力,你看林姐很快就能把这两本营业手册跟连锁机构的书搞清楚,按部就班的照着书上说怎么新开店,举一反三的去实施,书上没提到的当然算是意外的惊喜,但总体她的确掌握了这种学习能力,就算刚刚进入奶茶行业,也能学会怎么做事,至于赵倩,她又不一样,她只是打临工的,这里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以后,所以你好好跟这个林姐学习一些待人处事,工作上的思维方式,尽量学会这种学习能力,再加上你本身的优点,就能进步了。”   耿海燕忐忑:“我有什么优点?”   石涧仁帮她肯定:“你忘了?当初你第一次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聪明能干,而且更愿意摆脱以前的局面,勇敢的寻找新的出路,以后会很有福气的,我当然能看出来了,你有一种勇气,坚持追求幸福的勇气!”   耿妹子的眼神睁得好大,但抿紧了嘴唇没说话,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能记得第一次理发的场景都让自己觉得甜蜜,眼前仿佛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变大变强,是自己的梦想,可又好像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还没满十八岁的未来奶茶公司总经理晚上又躺在里屋的小床上辗转难眠了。   ; 117、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耿海燕和赵倩显然都带着不同的心思对林岳娜有些细致的观察,这胖姑娘倒是不怕看,最难堪的工作都做过了,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不过两位从不同角度擅长观察人的姑娘,都能看出来林岳娜对石涧仁的态度,的确是有点不同。   开玩笑,男女之间都差点进入到那层关系的人,真的没什么遮掩了,当然两位小姑娘还有点不太能分辨这种态度罢了。   不过自从林岳娜来了以后,石涧仁出现在奶茶店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切似乎按部就班的执行起来。   耿妹子按照石涧仁指点的,回码头上找来五六个小姐妹,都是他指名道姓比较老实的,有两个跟耿海燕原来关系很好的小姐妹,石涧仁叮嘱她千万不要喊来误事,那面相一看就是刁蛮泼辣的,在码头生存也许没问题,再来奶茶店就很麻烦了。   林岳娜跟耿妹子一起对这几个小姑娘进行营业员培训,这倒是让“有间奶茶店”充满了叽叽喳喳的青春气息,大学生们可喜欢来了,   与此同时,杨德光终于结结巴巴的拿到了驾照,石涧仁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把他带到奶茶店,没等杨德光傻呵呵的看清楚满屋子好看的年轻姑娘,又把他拽到厨房里面去送盒饭!   当奶茶店里人手终于充足以后,耿妹子可以抽空回去做盒饭,石涧仁却又带着杨德光到二手车市场去买了辆长安面包车,两三年的二手面包车只要两万多块,虽然跟十多二十万的大霸王子弹头豪华面包车完全不能比,但这基本上就把石涧仁从詹浩思那里得来的十万块花得差不多了!   耿海燕这次没有质疑他花钱的能力,因为当赵倩亲手上阵带着几个小姑娘剪纸绣花一样把整辆面包车用彩色即时贴包得花里胡哨,硕大的“有间奶茶店”招牌响亮的贴在上面招摇过市的时候,明显整个奶茶店的销售都有提升,而林岳娜总结出来是本地人看到这移动广告也加入到了消费中来。   林岳娜拿到了所有的奶茶店生产资料原始数据以后,又制作了一本开店的全面手册,其实这个东西在石涧仁买的那本连锁投资解析里面有范本,她不过是依样画葫芦,但显然有这样的东西,工作进度就显得非常清晰,石涧仁给了她新的安排,就是由杨德光开车送她到江州大学周围去转悠寻找门面,而且还印了一盒挂着“有间奶茶店”开发部经理的名片。   名片当然是赵倩设计的,相当精美又别出心裁,林岳娜拿到以后狠狠的在店里抱着赵倩轻薄了一把。   也许这对她来说才真正是一种身份的转变。   看起来寥寥三四个人的组合,却好像每个人都能物尽其用,井井有条的运转起来。   唯独老板,俏丽的耿老板有些失落的找不到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娴熟的把盒饭四菜一汤做完以后,慢吞吞擦干净手,靠在画室仓库门边,寻思自己是到奶茶店里去坐着发呆,还是再干嘛,很明显自己那个小存折上的钱,真的天天都在叮叮叮的增加,自己现在真是雇佣了几个小姐妹加两个大学生的小老板了,可心里越发的空荡荡。   唰的一声白光闪过,吓了耿妹子一跳,下意识的抱着胸差点转身抓菜刀了,才看见洪巧云笑吟吟的拿着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只听吱吱吱一阵声响,那方盒子里就吐出来一张四方卡片,洪巧云故弄玄虚的在手里扇了几下,耿妹子就看见上面逐渐显出自己的模样来!   最近是看见石涧仁经常拿个相机东拍西拍,可从来没给自己拍过照片,耿海燕很是有些气结,这会儿凑上去瞄瞄不满:“我都没笑!”她还停留在照相就应该笑的水准。   洪巧云喜欢:“这么真实的眼神!听说阿仁也把看眼神的功夫教给你了,我们算是师姐妹吧!你没看出来这个眼神?”   耿妹子没跟她计较谁是师姐,仔细的看看照片上自己,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性格特征,或者不熟悉自己的眼神吧。   洪巧云琢磨的范围比她更宽广:“空洞,迷茫,看见没,双眼无神,懒洋洋的,我听说你已经当老板,阿仁也要把你的公司成立起来了,你难道不高兴,不激动,不全身心的投入这么火热的生意中去?”   耿海燕顿了顿,好像发现自己真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轻轻摇头:“不知道,奶茶店是我开的没错,可我开失败了,全靠他把自己的砚台卖了,才重新又红火起来,我只高兴了几天,但事情就不是我想的那样了。”   洪巧云收起一次成像相机揽住耿妹子的肩膀:“你想的是什么样?”   耿海燕咬嘴皮:“我……想开个早餐摊子,或者就跟以前那样,就开这么个盒饭生意,他烧火我炒菜,天天过得简单但是快乐……”   洪巧云没说话,成熟的眼神带着笑意倾听,耿妹子看了她一眼,好像没被嘲笑就受到鼓励一些:“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天天送盒饭的性子,他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去看看,我也要跟他一样能干,所以我才开了精品店,不,是现在的奶茶店。”   洪巧云再点点头,揽着她一起坐到画室的沙发上,研究生们午休去了,夏日午后的画室里除了弥漫着松节油的气息,就只能听见外面夏蝉不耐烦的叫声。   耿海燕有些悲伤:“可……我还是没把奶茶店做好,反而让他卖了砚台,我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啊!”   洪巧云轻声:“但是你现在心里也明白,这个社会上做事,不进则退,你的奶茶店就算红火这么几天,如果不继续做大做强,等别人赶上来迟早又会被压下去,对不对?”   耿妹子缓缓摇头:“我知道,我明白……他就想帮我把这个奶茶店做好,让我做个大老板,可我,可我什么都不会,那个姓林的好能干,小赵也比我懂得多,我站在店里,除了给人发工资,什么都不会做!”说到这里,躲回来炒菜的年轻少女有些苦恼的抓着自己头发!   洪巧云停了一会儿,轻轻拍耿妹子的肩膀:“放手吧,两情相悦才叫做*爱,他心里没有这样的念头,你的痴念只能害了你自己!”   没想到这句轻言细语的忠告,却好像点燃了炮仗,耿海燕猛的一下就弹开,满脸警惕:“不!可!能!是不是你还想缠着他?!不可能的!我一准就看好了他,他心里也有我!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拼命!”无论怎么修炼心性,她终究还是那个泼悍的码头妹子啊!   洪巧云却静静的把腿盘坐到沙发上,轻拍旁边的座位:“我们是师姐妹,我不会算计你的,也不会缠着他,我是想帮你想清楚,他明明已经清楚的告诉你跟你不可能,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石涧仁的确不止一次正面跟耿妹子说清楚,现在却是第一次有另一个人来撕开这个伤疤,耿海燕又想狠狠的抓扯自己头发,陷入爱情中的人总是这么痛苦:“我……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总是要帮我,不喜欢我,就应该看都不看的把我踢开啊,他……怎么这样,既然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却总是这样对我好,这世上只有他对我才最好,可是为什么他又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几乎被自己的绕口令弄得发疯的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就那么从沙发边缘溜下去靠坐在地上,使劲把头埋在膝盖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十七八岁的年纪本来就最容易陷入这样酸不拉几的爱情中去。   年龄几乎大一倍的洪巧云试着再次轻轻把手放到少女肩头,脸上还是带点笑,又想了想才说话:“对,有种男人是最讨厌的,只喜欢跟女人暧昧来暧昧去,好像自己是情圣一样,却不能给人爱,不答应不拒绝又不放手,他是这样么?”   耿海燕下意识的摇了下头,似乎听不得半点石涧仁的坏话,然后才睁大眼茫然:“我……不知道!”   洪巧云的手掌轻抚:“他不是……因为他也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得也没想过男女之间的感情,他这么做,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耿海燕猛抬头:“不了解?!他不就是个……”还别说,这一刻,她真的说不出来深爱的那个年轻人是个什么样。   洪巧云帮她解释了:“是个男人。”   不等耿妹子差点哭笑出来,又补充:“是个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男人,完全不像现在人的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他从来都没有图过你什么,对不对?他这种人对人生价值的衡量完全是以精神为标准,一旦认定了要帮你,要报答你,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就为了报答你对他的这种知遇之恩跟欣赏,士为知己死!你懂不懂?!如果你不懂,你根本就不配!”   凶悍的耿妹子一下就愣住了。   ; 118、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   洪巧云显然不是决定跟耿妹子吵架的,稍微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轻言细语:“我本来也不懂,但是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影子,我觉得他是个带点古代人说不出来什么风格的男人,一直都有点说不清楚,直到前些天我去那个王教授家,就是写书法的那位老教授,阿仁经常去他那做清洁看书,他们最谈得来,好好的跟那位老教授请教了我的不懂,才明白他是个什么人。”   耿海燕已经彻底睁大眼睛,专心的看着洪巧云,甚至觉得好像这会儿的洪巧云也有点石涧仁那种云淡风轻的味道了。   洪巧云的笑容的确平和很多:“阿仁说过,他是家里的师父一直抚养长大的,大部分时候都在山里跟那位几乎不出山的老人一起,他接受的是旧时教育,虽然偶尔下山看看县城也只是为了磨练经历,直到这次才算是彻底的来到现代社会,对不对?”   耿海燕认真的点头。   洪巧云就长篇大论了,作为一个教授,她也习惯这样:“他也自己说过,自己是个谋士,按照古代方法培养出来的谋士,也许只有我俩听他说过,王教授都不知道,但阿仁好像也不是很隐瞒这个事情,可能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他这个说法,所以他现在全力在学习各种现代社会的知识,包括帮你做这个奶茶店,我跟他说过,我甚至有些嫉妒你,因为他帮我的那些事情,虽然在我看来会影响我的未来,其实只是他顺手而为,并没花多大的心思,但是为你做这个奶茶店,你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血么?”   耿海燕使劲点头,又想哭。   可洪巧云没让她哭出来:“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为了讨好你?撩拨你个少女爱心?让你成天哭哭啼啼,愁容满面?错了!你根本配不上他的努力!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在码头是怎么认识的,但是我可以想象,杨老师可以把他当成个普通的棒棒请来当模特,他刚到江州的时候一定很落魄,但是你,就是你那个时候照顾过他,也许有什么让他怦然心动感动的时刻,所以他就决定帮助你,也许一开始的帮助只是那么一丁点,好像我听到的那个什么送货的事情,帮你能够自立赚钱也就够了,但是你依旧不离不弃的又过来找他,你也从来没图他的钱或者品行,老实说,这点我都不如你,我知道他有能力才会跟他搞好关系,但你纯粹就是因为喜欢他,这么干干净净最宝贵的东西,也许就是他努力回报的原因!”   耿海燕眼睛都不眨一下,坐在沙发边仰头看着。   洪巧云哂笑:“现在你明白了么?他虽然一直没什么钱,但是有极强的精神世界,很富有的精神世界,这跟那些兜里有钱却无所事事,根本不知道人生为何的人有天壤之别,现在他帮你做这个奶茶店,你认为他的心就只是个奶茶店?他的未来就只有奶茶店,只有你?如果你连这些都不懂,你凭什么对得起他的努力?”   耿海燕显然在努力的理解,但是洪巧云这番话对她来说,真的听不太懂,但之前那种困惑迷茫的气息肯定没有了,皱紧了眉头艰难:“云姐……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了,可我真的听不懂,不知道什么叫精神世界,精神病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洪巧云笑笑:“怎么做?最简单的就是按照他说的,做好这家奶茶店,努力学习做这个奶茶店公司的老板,好好赚钱当老板,这就算是对得起他的努力,你也得到了实惠,也许几年以后,价值几十上百万的奶茶公司就是你的金娃娃,他说不定还是个一文不名的棒棒,因为他并不在乎钱。”   可那个从码头出来的年轻少女居然缓慢而坚定的摇头:“如果……做成这个公司,变得有钱的条件就是要离开他,我不干。”   很神奇,这会儿她居然一点眼泪都没有。   洪巧云认真的看了看少女,仰头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笑,反而是她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你还真相信爱情?面对那可能会赚大钱的公司,你还居然选择爱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的爱情!”   悍泼的耿妹子眼神坚定的看着女教授,慢吞吞的说话:“你说他的,我听不太懂,但是你说我配不上他的努力,我看不懂他的努力,那就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就像我以为开奶茶店就是我的努力一样,结果这个努力是错的,云姐,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努力!”   就好像好早的时候,洪巧云好像给石涧仁说过,自己是不疯魔不成活,搞艺术的估计都有点疯癫癫,嘲笑了纯洁爱情的著名女画家何尝不是在自嘲:“努力?最起码你得能听懂我说的什么,最起码你得了解什么叫做文人的风骨,知道什么叫行侠仗义,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既然是自己需要仰望的,为什么不努力提高自己,跟他站在一样的高度再来谈爱情呢?”   耿海燕真的努力理解了:“行侠仗义?你说的是武侠么?”   洪巧云哈哈大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中国式的男人,我最青睐的就是侠义精神,重然诺轻生死的仗义,你明白么?事到临头有担当的男人,而不是哭天喊地或者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动不动就仗着别人的权势财富关系的那种男人最没品,并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路见不平拔刀相向才叫侠义,那是小侠义,王教授给我解释得很清楚了,哪怕身处社会最底层,也要沉默的积极向上,用自己哪怕一点点光芒去照亮别人,潜移默化的用个人魅力去改变周围人命运的人,才叫侠义!大侠的侠义!”   说到这里,洪巧云都有些激动了。   可惜码头小妹真的很难跟大学女教授顺畅沟通,再次表示听不懂:“简单点行么?既然是你都说是师姐妹了,简单点!给我个靠谱的办法成么?我都要疯了!”   但很显然现在这个要疯已经和之前为了爱情痴狂不太一样,纯粹是因为听不懂这女教授的话不满!   洪巧云收敛了好一会儿才撇嘴:“多简单!去读书啊,去学习知识提高自己啊,人类之所以能进步,就是靠着知识的积累,难道你不认为奶茶店那两位大学生,起码都知道怎么跟他沟通?”   耿妹子张大嘴,好一会儿才沮丧:“我已经尽量多看报多看书,还想跟着他多学习电脑,可坐在电脑前面就打盹!他看的那些书我也完全看不懂,前些天那个林姐那本连锁机构的书,我看起来就非常吃力,字都认得,可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连小学都读得乱七八糟,可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努力做好啊。”   洪巧云无情的耸耸肩:“对啊,那你还敢说你努力去争取过爱情?别开玩笑了,如果努力,就会想方设法的坐回教室里面去从头学习,再枯燥乏味都要让自己去学习提高,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没有实力却只能靠诚意去表达真心,诚意有个屁用,但凡能拿出一丁点努力的东西来,都比这玩意儿强!”   爱演的女教授还摊开手:“虽然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有多努力,更不能帮他做什么,但是我有一颗真心爱他的心,好笑么……嗯,我每个学期都能看见学生跟我说我真心很想有个高分的成绩,可是不认真上课,不专心作业,真心有个屁用?人世间哪个不是真心想有钱有舒服的生活,可有多少人是为真心去努力争取过了的?”   相信真心爱情的少女却没有觉得被羞辱到,使劲咬了咬嘴皮:“那……我还能坐回教室去念书么?”   洪巧云惊讶了:“真的?你确认?”   ; 119、慢慢发酵的心   海燕食品的注册公司手续拿下来了,办公场所就注册在洪巧云的画室地址上,这时候石涧仁才知道耿妹子的身份证上刚刚过了十八岁,正想问问生日的事情,这个时候林岳娜要求开会。   耿妹子让洪巧云一起跟着来参加会议,石涧仁稍微有点诧异,但没什么意见,赵倩也被叫过来一起,下午的课都翘掉,洪巧云给她的上课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有点事,小白花小心翼翼的拿着上课记事本坐在画室仓库门边,的确有点游离在整个团队外的感觉。   杨德光才是现在正牌的司机,挠着头蹲在仓库卷帘门的外面,面对石涧仁有些表情纠结不知道该怎么摆,因为石涧仁叫他还钱!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晒人了,石涧仁感觉t恤外的皮肤有灼热感,油汗吱吱冒,蹲下来扶着杨德光的肩膀:“每个月发了工资还给我一百块钱,懂了没,一共一千八百块的学车费用,我看你什么时候还清!”口气恶狠狠的像黄世仁讨债一样。   憨厚的汉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瞪大铜铃眼吃惊:“我……阿仁……我,我们是一起的!”   他只会这么表达不理解,那种以前对阿仁有些感恩戴德的心情变得很乱,亏得自己这些日子在码头逢人就说阿仁拿钱给自己去学车了,是自己的兄弟让自己不再做棒棒了,可现在……   石涧仁对朋友也贱兮兮的,笑着嘿嘿嘿:“你呀,就是个懒散性子,有多少花多少,看见俏丽姑娘就挪不开脚,如果你看上店里的哪个姑娘,就主动去跟别人说,行就行,不行拉倒,早点结婚有人管着你是好事!”   杨德光又忍不住笑,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自己能不能讨老婆,或者以前在码头他压根就没奢望过能讨个城里人,连这些码头姑娘都不是自己的,最后能回去乡下找个婆娘就不错了,但好像现在不同了。   石涧仁制止了他的傻乐:“这一百块钱你不用给我,老老实实的放在你那,一年半的时间十八个月,凑足了就拿去给另一个码头的弟兄学车,我觉得那个阿城或者小武就不错,你如果做到了,我再给你添一份钱,你拿去多一个人去学车,你能做到么?”   杨德光呆了一下,一贯浑浊的眼睛有些放光,石涧仁看出来了,还是轻笑:“如果你能学我,三五个月就凑足这笔钱,帮了另一个弟兄,我就出钱帮两个弟兄,好不好?”   杨德光整个人有些膨胀,不是心态的膨胀,而是好像面团发酵一样,原本缩着蹲在墙角的身躯不知怎么就发涨了,好像腰板挺直了头也昂起来,神采飞扬的站起来!   石涧仁还在撩拨:“还记得我到码头给你报名的条子不?拿到时候是不是很高兴?想不想让阿城或者小武也这么高兴?”   恍然大悟的杨德光响亮大声:“高兴!想!”他说不出自己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情绪在爆炸,以前从来都被人看不起的卑微,现在竟然有给别人这种高兴的得意,完全充斥了脑海:“我能行!阿仁,你要信我,我一定能行!”说着不顾身上也汗津津的,跳过来就要抱石涧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   石涧仁跳着躲开却因为蹲着被扑倒在地,恰好耿妹子从卷帘门里探头虎脸:“杨德光你个憨包!上班时间逗起耍么?去洗车!”   嘿嘿笑的憨厚司机不以为耻,扒拉下耳根上的香烟叼在嘴里就跑到仓库侧面,面包车就停在阴凉处,自从有了这辆车,杨德光明显比对自己还好,随时都让车停在没有太阳直晒的地方,车身更是没事就擦得一尘不染,记得当年生产队队长的儿子也不过是开个拖拉机嘛!   石涧仁以为自己也要挨骂的,悄悄爬起来要顺着卷帘门边进去,耿妹子却扯了肩头的毛巾就给他抽打灰尘:“明晓得他是个憨包,你还教他去得人心,钱都是你出的!”   原来这姑娘都听见了,石涧仁诧异她居然不反对,做个鬼脸:“阿光不是一直说么,我跟他一起的嘛,我当然要对他好了。”   耿海燕使劲鼓腮帮子,低头压住想哭的感觉,想通了才看见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还好林岳娜招呼开会了,整个仓库并没点办公室氛围,胖姑娘直接抓了锅铲敲炒锅边缘:“很重要,所以我早点来说,事情本来都还不够成熟的,但是很紧迫!”   耿妹子假装洗毛巾捂了捂脸,洪巧云看见了不做声,笑着看赵倩的记事本,说她的速写画得有问题,把等待时候顺手画石涧仁动态的大一女生窘得满脸红,只有石涧仁靠在门边示意开发部经理继续说。   林岳娜眨巴两下眼睛,也不太隐瞒:“阿仁知道我原来的工作嘛,经常接触各种人的,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次听人吹嘘,他卖的衣服是外国牌子,其实就是中国粤东那边生产的,不过就是把牌子拿到国外去注册了,只要几千块钱,我想如果我们这个奶茶牌子也拿到外面,或者就是香港注册怎么样?有间奶茶店,这本来就是香港那部电影里面的有间客栈来的吧?”   石涧仁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敏锐的举一反三:“意思是说我给林经理你那本《中国连锁经营项目投资解析》里面很多挂着香港、美国名头的品牌都可能是这样的?”   林岳娜肯定的点点头,洪巧云笑了:“就是的,现在商场里面号称国际名牌的大半都是假的,全都是国外注册品牌,只不过普通人不知道,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百年国外历史呢。”她都去巴黎买过时装了,有些时尚信息肯定算是超前的:“国内老百姓就是信这个,一听是国外的,就巴不得抱着喊好,价钱贵还觉得有道理!”说到这有点冷笑,艺术界这种情况更严重,算是发牢骚。   石涧仁立马就点头:“那行,就这么定了,耿总你觉得呢?”谋士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以对得起良心为原则底线,既然是社会风气,自己也没逆天的必要不是。   他是一直在推行尽量用头衔称呼的,按照辅佐明主的说法,这也是确立上下级关系的基本原则,可显然几乎每个在场的女性都没遵守,耿海燕更是:“你才更肿!再叫一声试试看?”说着就把已经浸满水的湿毛巾捏在手里,很明显石涧仁只要敢叫,她就敢破坏会议气氛。   石涧仁无奈:“上班说事呢……”   耿海燕现在最多就咬嘴皮,这是一种典型不自信的反应,但是她在坚持,或者说体味:“嗯,云姐和小倩你们觉得呢?”   赵倩眼珠子骨溜溜:“我没意见,挂着国外香港品牌,的确也合适一些,商业区那边不是有家台湾来的豆浆么,生意就是好!”   洪巧云笑:“我当然赞成,那谁,我就让老俞帮忙在香港注册了。”   林岳娜显然不知道自己见过什么老俞,还提醒:“有这样的关系能不能拍点香港正经八百的奶茶店面照片什么的。”   赵倩终于积极:“对!就是就是,既然说自己是香港来的,那就要有点香港味,装修特色我在电影上见过……要有点那种唐人街的感觉!”   洪巧云轻松:“这有什么难的,没问题!而且下个月放暑假我要去香港拍点照片,要不阿仁你跟我过去自己看看?”   没想到石涧仁摇头:“那不是我的工作范畴,如果可以的话,赵倩去吧,公司支付路费。”   一直蹲坐在门边的大一女生惊呆了,使劲睁大眼,但又想缩小点,因为耿海燕的眼神立刻如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林岳娜更似笑非笑:“嗯,这的确是广告企划部的事情,麻烦赵经理了哦,如果真的要去就得马上办港澳通行证了。”   洪巧云就近调戏,拿膝盖在赵倩背上溜:“哟,要不要跟洪老师一块去香港玩儿啊,快去给耿老板打报告,看她批不批准啊……我去参加艺术展,前后还有三个专业设计展会,好像跟你专业更对口哦。”   可怜的小白花眼里闪动着渴望的光彩,可呐呐的对着瞪大眼的耿妹子根本张不开嘴。   还好这个时候石涧仁的移动电话忽然响起来,一般找他的人都在这里吧,有些诧异的拿出来却不是台湾老板的电话,弹开疑惑:“喂,我是石涧仁,您好……”这种接电话的礼仪还是林岳娜教他的呢,她也有移动电话,看来攀比的生活真不是白来的。   耿海燕这时候就没花痴的看帅哥电话了,下巴朝天对赵倩高傲:“来!求我!”   赵倩真的拉着辫子跃跃欲试!   洪巧云哈哈哈的笑着转身,却看见画室大门口这边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拿着个电话。   ; 120、姜太公钓起来什么样的鱼?   的确,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喜欢调戏赵倩,一方面看她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一般摇曳着抵挡很有快感,另一方面好像都有意无意的看石涧仁什么反应。   林岳娜不满:“喂……开会啊,那只是开头,这边才是重点!我已经把江州大学外面的店铺位置找好了,老板经理们麻烦拍板行不行啊!”   因为很显然,石涧仁已经拿着电话往外走,洪巧云也有些诧异的转身,顺带把膝盖下的赵倩也吸引转头,耿海燕更是关心的跟着亦步亦趋站在石涧仁身后。   六月中旬了,石涧仁基本都是穿着t恤或者衬衫,姑娘们更是露胳膊露腿的青春飞扬尽量少,面前的人却都是正儿八经的西装,走在最前面收起移动电话的人更是一身锦缎唐衫!   七八个男人颇有些傲慢的站在那,其中部分带着墨镜的派头让耿妹子第一反应就是到后门边把洗车的杨德光喊回来,这时候她就真心觉得要让杨德光播种一样把码头的弟兄一个个带出来学车,起码阿仁的身边随时有人扎场子啊。   石涧仁却没什么反应,收起轻巧的电话迎上去,经过画室仓库之间门边的赵倩时候还小心避让了一下,因为这姑娘有点吓着了,明显从没经历过这种架势。   林岳娜却聚精会神的看,不光看对方,更看石涧仁。   洪巧云和石涧仁并肩的,她的社会阅历更全面,这种气势不是小姑娘们以为的黑*社会,哪容易遇见那么多喊打喊杀的黑*社会,况且这还是在大学校园边,对方身上做工精细的唐衫就说明了档次。   果然对方一开口,就隐约跟石涧仁的口音有点渊源:“年轻人,是你在香港拍卖一方歙砚?”   没错!   就是那方砚台招过来的人!   在这个网络世界刚刚兴起的2000年夏天,信息还没多爆炸,身处内地的诸位还不知道港台收藏拍卖界那方如卵石一般的歙砚有多火热。   平心而论,歙砚真没有端砚值钱,这款砚台也不是出在相对能出珍品的康乾年间,詹浩思到香港请专家做了鉴定,最终确认是道光年间的名家之作以后,就开始待价而沽了!   只因为这砚台下面有个浅浅的篆刻“涤生”字样!   歙砚做不了年代鉴定,和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是用胶泥烧造而成的不同,其他三种名砚都是用当地特产的石材雕刻而成,歙砚的原料都是动不动上亿年的板岩石,所以要鉴定除了分析上面极少的附着物,只能走名家名款的路子,那些个无名之辈做的东西年代再久远也值不了几个钱,面对数亿年的石材历史,哪个朝代都没多远。   所以砚台很少出高价,除非是名砚,不光是名家制作的,还有就是名人用过的。   也许从小水里来泥里去,石涧仁朝夕相处的砚台就跟寻常人家桌子上的菜碗一样用惯了,对底部的篆刻都没什么印象,东西好不好使,舔笔舒服就够了,现在需要用钱拿去卖了,他真心不会有多眷恋。   玩物丧志从来都是古代文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可以琴棋书画陶冶情操,把玩物件,但是如果过于沉迷到什么东西里面,那就是大错了。   所以他很少把玩这个东西。   但在香港,洗清了浑身污垢和墨渍,露出略显发灰的深黑色砚台来,没有其他名家名砚的精雕细琢,就是一块椭圆形的卵石一般,在上面打磨出来墨池,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就是这方砚台灰黑色的石材上,有些金黄色的斑点纹路,特别仔细的数一数,会发现这大小不一的斑点有十个,中间隐约都有金线相连,最后围绕在墨池边!   让一位地质学家来说,那这不过就是石材中夹杂了石英和黄铁矿的杂质,只是恰好形成这样的图案被制作者把握到了而已,没什么出奇的,利用天然石纹做人头、动物模样的都多了去,这算什么!   可换做一位砚台行家来说,这叫金星奇砚,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已经算是高级货了!   但再加上那“涤生”二字,连历史学家都要好奇的多看几眼。   清朝道光十年连升十级的国防部领导之一曾国藩,就号涤生。   有文字记载,湘南出身的曾国藩科举考到京城以后,十年间连升十级,三十八岁成为部委高级官员那真叫一个春风得意,于是就有人送上这样一方砚台,十星连珠正好暗喻了他的仕途升迁,更重要的是这朴素无花巧的卵石一般砚台,正好迎合曾国藩自认为要如磐石一般不为外界所动,又要足够圆滑自然的处世哲学,喜爱非常,陪伴一生!   不管是不是真的就是当年位居晚清四大名臣之一曾剃头案上的砚台,这样的攀龙附凤立刻引来八方观瞻。   名砚、名人还有传说,这方砚台已经具备了高价的特征!   理论上来说这已经是不允许出境的玩意儿了,但装在画品箱里跟个鹅卵石一样的砚台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詹浩思是个有水准的,他也有大把办法规避这些,故意放出这个细节就是姜太公钓鱼,等大鱼来上钩……   曾国藩的政治生涯横跨三四个皇帝,自己留下庞大的宗族人脉,如果真是他的东西,既然在石涧仁师徒手里已经几十上百年,中间又经历过战乱更迭,也不存在所有权争夺关系,曾氏后人肯定会用大价钱收购的。   詹老板就打的这个主意。   谁知道这真的找上门来的不光开口什么价钱都要,还客气的询问了来处,几乎就是前后脚一两天的事情,詹浩思还没来得及说,别人就找上门来了。   石涧仁看着那身穿唐衫的男人已经满头花白,却戴着一副圆边墨镜,就有点轻轻皱眉,古时候真的没有墨镜一说,这特么几乎是现代服饰中观相师最讨厌的物件了,心灵的窗户拉上窗帘了还能看个啥?但还是安静的点点头:“没错,是我要卖掉一方先人留下来的砚台。”   戴着墨镜的花白头发背着手开门见山:“那你知道曾国藩曾文正先生么?”文正是曾国藩死了以后朝廷的谥号,这算是非常正式和尊重的喊法了。   石涧仁略显不同的双手轻抱拱了一下:“知道。”   花白头发墨镜下的眼神真的看不到,但肯定在细细观察年轻人一举一动:“你的身份信息在湘南凤栖县蒙山村,你的长辈还在那里么?”   对方如此清晰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户籍资料,背景自然是深厚的,石涧仁却摇摇头:“那不过是就近找的行政自然村办证注册,我从蒙山之中来,至于那十万大山中的何处,我已经不记得路了。”   原本还站在花白头发身后,带着蛤蟆镜的一个年轻人冲动的摘了墨镜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老人家抬手挡住,面朝石涧仁:“你姓石,听说你长辈姓梅……能带我们见见这位或许已经过世的长辈么?”   耿海燕站在石涧仁侧后方几米的地方,满眼的忧伤……这就是那落魄书生终究要飞黄腾达丢掉糠壳老婆么?   嗯,是糟糠之妻啦。   ; 121、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高大宽敞的仓库画室里,花白头发的唐衫男人坐在实木椅上,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挂得高高低低的各种画幅,然后再把目光透过墨镜,从几位女子身上扫过,至于站在门边使劲握着拳头,仿佛耿妹子一声令下,就会扑上来撕咬的杨德光看都没看,最后把墨镜朝向洪巧云:“看起来这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了,请教一下都是什么人物。”   依旧斯条慢理的煮了一壶茶摆上桌面的石涧仁简单明了:“只是我的朋友,不相干的,您如果是想买那方砚台,开个价,合适我就卖了。”   那有些冲动的年轻人脸上有些讥讽的表情浮现,唐衫男人却稳定:“砚台,不过是一方死物,能拿回去供奉祭奠先人当然是最好,但搞清楚这方砚台和你的来历,才是最重要,对不对?”   石涧仁看着那深墨色的镜片,坦然平静:“先生你说得没错,那就是个物件,我现在想做点小生意,所以才愿意把这砚台拱手相让,至于这方砚台是不是跟曾文正老先生有关系,就不是我知道的事情了。”   唐衫男人端起茶杯,还示意了一下才轻抿一口,很有礼节:“尧眉八采,舜目重瞳;非常之人,其相亦必非常。”   洪巧云能勉强从前八个字的发音中辨别大概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位姑娘完全听天书,杨德光可以忽略不计,石涧仁却手势平稳的给自己倒上茶不回应,洪巧云好艰难的止住了自己扭头看他,尽量也平静的把目光投射到仓库大门外去。   画室里依旧只能听见外面夏蝉的鸣叫声,安静得好像还有微风拂过的声音。   那年轻人最先沉不住气:“问你话呢!别装聋子!”   石涧仁摇头:“听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唐衫男人笑了笑:“石涧仁……你双目有神、眉宇开豁、手指尖细,语言清晰而高朗,迅速而不浮,虽然这几位同伴良莠不齐,但却都不是目光流泛的淫邪之相,你敢说你不是有意为之?”   石涧仁依旧摇头:“我的长辈已经过世,相处十余载从未向我提起他的亲朋好友,而且回忆过去还颇多伤感,所以很显然他也不愿意我跟他的过往有什么交集,我不过是卖一方砚台,而且砚台也在香港,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讯息,我也不想有任何人打扰他的休息。”   年轻人看了他这态度,又要发怒:“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敢这么说话……”耿妹子看他手指石涧仁,肩头一动就要反唇相讥,却被旁边的林岳娜一把拉住了手,然后感觉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蹲坐在小板凳上的赵倩悄悄的也拿脚尖勾她的腿!   唐衫男人却平静:“我今年七十有二,几乎从不离开宗族,就是听闻有三叔的音讯,才会不顾车马劳顿千里迢迢从湘南赶过来,只想见见故人之后,找寻幼年时期见过的三叔音容笑貌,不正是人之常情么?”   石涧仁淡然:“我不知道什么三叔,我家长辈也从未提起过,所以抱歉了。”说完也双手端起茶杯对着示意一下,却只在唇边轻轻一沾就放下。   动作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洪巧云看得很想顺手抓过旁边架子上的相机留影啊!   她还是知道这就是传统的端茶送客。   果然,那七十有二的花白头发看起来颇为矍铄的老者笑笑也端起茶杯沾沾起身,从唐衫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有空你可以了解一下湘隆集团的规模和地位,认祖归宗一展抱负,是你最好的人生选择,何必学我那三叔颠沛流离的当个孤魂野鬼呢?我等你的电话,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石涧仁站起来拱拱手不说话。   所以这帮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格外的气鼓鼓。   接着听见一片低沉的汽车启动声音在外面鱼贯而去。   画室里的几个人就这么站着,杨德光最先懵懂的探头出去看看,回头汇报:“走了!一个人都没了!”   林岳娜最近天天跟他一起在江州大学附近转悠,比较熟悉了,满脸的抽抽:“我呸!本来我们几个站在这里很有高人气度的沉默,完全被你这句话破坏了气氛!”   洪巧云扑哧一下就笑了:“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耿海燕的目光只停留在石涧仁侧脸上,满眼的忧思。   所以石涧仁转过头来一下就看见,笑了:“怎么?怕他不买砚台?我打电话问问詹老板,既然他们都知道了,总有人买吧。”   洪巧云抱怨:“老詹不地道!怎么这么快就泄露了你的资料。”   石涧仁不生气:“有人问你的画,他肯定好好推荐啊,他知道我这东西不是偷不是抢,何况能跟这样的什么集团拉上关系,对我可能还以为是好事啊,况且我也不觉得让他一个中间人来承受压力是心安理得的。”   洪巧云对他这种事事从别人方面思维的角度还在适应:“为什么不愿跟他们去,好像听起来很不得了的样子,一下就能给你施展能力抱负的地方啊。”   石涧仁眨巴两下眼:“对啊,为什么?你觉得呢?”当然没人回应他,林岳娜胆子不小想象力丰富:“你是不是什么流落在江湖上的少门主,失忆了!”还更胆大包天的学耿老板花痴样:“哇,我好幸运哦,跟落魄失忆的少门主浪漫相遇了!”   赵倩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里吃吃吃的笑起来。   耿海燕不笑,还是满眼的担忧。   石涧仁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真是那个道理,老人家从来不提其他身边人,如果真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人,肯定会跟我说……当然最关键的就是他老不摘墨镜。”   耿海燕楞了一下,然后跟洪巧云一起忍俊不禁:“就为这个?”   石涧仁一本正经:“对啊,如果心怀坦荡,光明磊落,为什么不摘了墨镜跟我对看,既然他猜测我会看点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遮遮掩掩对不对?”   洪巧云一想:“对哦!有意思,有意思!墨镜!记下来!”她最近抓住一切机会在收集和眼神有关的照片、资料,却不急着动笔画。   石涧仁拍拍手:“好吧,只是被打岔一下,林经理说一下江州大学新铺面的事情好不好?”   耿海燕却提醒他:“你不是要给詹老板打电话问问情况么?”   赵倩也小声:“真的只是打岔?我觉得他们看起来好凶哦。”   林岳娜看人的角度也不太一样:“没有,他们绝对不是道上的,只是傲慢,有钱的那种傲慢,而且不是大城市里的,在自己地方上横行霸道惯了,习惯了这个乡坝就是老子第一!我们夜……以前上班那里最多这种人。”   石涧仁真心实意的鼓掌了:“啊,你们三位,简直就顶得上一个诸葛亮了。”   耿妹子立刻竖眉毛:“呸!你才是臭皮匠!”   林岳娜却眯着眼侧身行个格格礼,声音甜腻死个人那种:“谢谢阿仁夸奖哦!”   赵倩连忙撇嘴做个不屑的鬼脸,细眉细眼的其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是真好看。   洪巧云却被提醒到:“对哦,我有湘南的朋友,打电话问问这个什么湘隆集团是何方神圣……”   对嘛,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石涧仁也拿起电话来。   他心里也明白,这真只是打了个岔?   师父毕竟不是跟自己一样从石头缝蹦出来的,终究还是有张网。   不管是人情网还是渔网,那都不是他的向往。   ; 122、真的只是谈谈话?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   石涧仁的反应肯定是包括那花白老头一帮人在内所有人都比较意外的,就算洪巧云这样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他的,都觉得石涧仁根本没有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就干净利落的拒绝对方,是不是有点莽撞。   林岳娜在特殊场合磨练出来的察言观色也有点说准了,洪巧云的朋友问了介绍说,湘隆集团真是湘南省级以下的一个地级市大型民营集团,资产据说过亿,反正在当地真是什么生意都做,房地产、旅游、矿山、机械,只要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据说是那位清朝大官的族氏后人,还有不少海外关系,现在各个地方上都在依托这些名人搞经济发展,自然当地政府对湘隆集团是很支持的,所以有点横着走也是自然的。   毕竟夜总会什么的三教九流都要接触,林岳娜可以说是这个小团体里面唯一见过什么道上人物的,给石涧仁描述了一下,石涧仁却不太感兴趣:“帮会门派始终是社会逆流,成不了气候的。”当初他刚下山时候,还故意到码头去找寻车船店脚牙的帮会,其实相比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越是大城市,这方面就越忌讳。   晚上坐在画室吃快餐的时候,石涧仁才跟洪巧云和耿海燕单独聊天:“詹老板说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人找他联系说是曾氏后人,希望找我问问,他本来打算通知我的,结果晚上喝花酒,忘了!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提前知道了,我也是这个回应,没什么区别。”   耿海燕慢吞吞的吃盘子里面饭粒儿,不说话。   洪巧云说自己要减肥,只吃点水果:“但是他说你那几句我是听懂的了,他说你面相很好,很大气,还把你跟尧舜做比较?”   石涧仁笑了:“半壶水响叮当,他第一句说的是相面功夫其中一本书开头的序言,就跟对暗号似的,念出来我要是跟着接上了,那就是同道中人,可我压根儿就没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集,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的不喜欢受到约束。”   耿妹子悄悄注视着他,很专注,洪巧云看见了暗叹一声把注意力带走:“然后呢?他评价你的面相呢?”   石涧仁其实也有点小回味:“嗯,是比较有趣,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其他略懂相面术的人,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在学习这个,我还以为真的再没有人相信我会观人呢,以后我们再也别提这事了……但是这里他有个漏洞值得说一下,他对我的评价用的词语,还是来自那本书,那是一本不太入流的相面书,更多游方术士都是以这本书为基础,学些一鳞半爪的三脚猫功夫,本来如果多交流几句,套套话,也许就能判断他是不是只学过这本书,但是看着那墨镜真的很不舒服,就好像他躲在角落里暗暗的瞄着我,我却身在明处没法躲藏,就真的不想跟他多说了,这种气势格局的人,不说也罢。”   洪巧云点头:“那个老家伙身边的年轻人,骄横跋扈,这老人家却没怎么阻止,看起来品行真不咋地。”   石涧仁却有不同看法:“其实那老者可能真是不怎么出门,有点调养生息的气度,做派还是有些平和架子的,但不怎么管教年轻人,要么那不是他的嫡系亲人,要么就是真的看惯了这些子侄后辈直来直去,宠溺懒得约束,这样的地方哪里还值得……”说到这里,自己不能看对方眼睛的郁闷又出来了,可能对其他人还可以观其言察其形,对方当时显然有备而来,就那么安静平和的坐着,真的很难短时间看出什么来。   这时候他的移动电话响了,是詹浩思打过来再次客气的道歉自己错漏了消息,然后兴奋:“刚刚一位来自北美的华裔收藏家,开出了六十万港币的价格,卖不卖?”   石涧仁还询问了一下港币汇率,干净利落的点头:“好,可以卖。”   但詹浩思有点节外生枝:“你不考虑再等等增值?现在砚台的行情不算很好,但是日本、新加坡和韩国有人在炒作这个,要不我先借贷投资给你,这块砚台你再持有几年,说不定能遇见什么机会拍卖出高价来!”上百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石涧仁却分明经得起金钱诱惑:“我现在是正做的事情需要资金,而不是待价而沽炒作砚台,那不是我的目的。”   詹浩思笑了:“好!我明白了,先说好,事成之后我收1.5%的佣金,扣除预付的十万金额以后,剩余款项我会通过阿云的画作账户转给你,合同传真待会儿就给你,这中间规避的手续我来做,1911年前的名人砚台出境还是有些问题的。”   石涧仁表示传真一份相关法规给自己看看,除了专业人士,没谁能把各种法律法规都全面了解清楚。   洪巧云看石涧仁挂上电话:“我第一张卖出五万元的画时候,疯狂的在画室里面尖叫狂笑……可你就这样若无其事的把钱收了。”   石涧仁真的很平静:“钱是拿来用到该用的地方,套用我最近在书上看见的话,人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太过执着金钱,反而会坏事。”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别看了看耿海燕,却有些惊讶的发现最爱财的耿妹子依旧安静的吃饭,既没有被几十万的资金吓到,也没有问这笔钱的用途。   这笔钱当然就是用到开新店了。   根据石涧仁和林岳娜的分别核算,开一家类似二十多平米的带有几个茶座的奶茶店,他俩都认为在江州十二万左右是比较靠谱的投资金额,这包含了三个月的房租、设备、装修、员工三个月的工资以及其他乱七八糟足够三个月支撑的各种费用,甚至还有两三万块的转让费,已经经历过这玩意儿的石涧仁都忍不住牙疼想骂人,这都是谁捣鼓出来的惯例啊,完全莫名其妙嘛。   不过这时候石涧仁提前买辆面包车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杨德光以后每天给两家店配送原料,然后接送营业员,来自码头的小姑娘们还是下班以后都回到这边来住在一起,这样不但安全有保障,员工住宿费用也省了。   石涧仁本来想趁机搬出去跟杨德光住的,耿妹子却沉默而坚定的拒绝了,另外租了间房给小姐妹们住,然后让杨德光那傻子就睡在店里,其实以杨德光爱车如命的性子,叫他在面包车里睡觉都行。   夏季真是饮料的销售高峰期,火热的销售一直持续到期末,缴了定金的店面要到暑假才能接过来装修,但是林岳娜比较有前瞻性的开始囤积奶茶原料以备两个月以后的不时之需。   耿妹子也真的同意赵倩跟洪巧云去办理了港澳通行证,大概放假以后七月中旬就会过去参观展会并学习香港奶茶店的铺面设计,估计会用到江州大学的那家店里,所以感觉被天上馅饼砸中的赵倩这些天对耿妹子简直感恩戴德,连期末考试复习都坐在店里帮忙吸引人气,结果林岳娜还能给她指点一些课程!   说起来美术学院学生的文化课程真的比普通大学差很多。   耿妹子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等两个“经理”都有点心惊是不是上班时间不该这么干的时候,老板发话了:“走吧,到我那边去清理一下库存,我也有些话要跟你们说。”   赵倩下意识的就抬头想看看石涧仁在不在,下午三四点过,一贯都是他又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的时间段,特别是最近多了个单反相机,更喜欢拎着到处拍拍拍。   但一胖一瘦俩“经理”还是相互看看,跟着一脸没表情的耿妹子穿过夏日炎炎的马路,从对面一个很不起眼的巷子口穿进去。   那些囤积的库存基本都是石涧仁和杨德光自己用棒棒搬运到库房的。   他们还真会省钱。   ; 123、画蛇添足的真实写照   库房自然就是石涧仁和耿妹子住的那间屋子。   顺着七弯八拐的城中村违章建筑小路转到最后面,直到听见排水沟的哗哗声了,耿妹子才摸出钥匙走下破水泥砖砌的台阶到小屋前的空地上开门,住了几个月,慢慢也多点生活气息,空地上挂了根铁丝,晾晒着两人的外衣,门口有个小木头板凳,几乎每天早上耿妹子都会坐在这里给自己梳头发,顺便看石涧仁慢吞吞的打个太极拳啥的。   赵倩很自然,她既然是考美术学院就当过艺术考生,自然也住过这样的租屋,甚至更差,所以还蹦蹦跳跳的下台阶,嘴里念念有词的背课本,大家认识两三个月,有些了解,也没了那么多的戒备心。   林岳娜就惊讶,眼前破败得接近棚屋的状况,对她心目中那个一掷千金随手扔台彩电给自己的阔少反差太大了,就算知道石涧仁只是开了这么一个小店,还要兼带送盒饭什么的,搞清楚那天晚上也不过是他代表洪老板去招待客户,她还是从心理上把石涧仁放在一个较高的位置,没想到居然住在这里!   耿海燕推开,拿脚尖娴熟的把小板凳勾进去:“进来坐吧,这里是我跟阿仁的家,过些天小倩你就要去香港,回来就看不见我了,林姐也是,接下来你就要去江州大学新店那边忙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就不乱指挥,我要走了。”   刚刚走进来适应了里面昏暗,一眼就看见竹板床头贴着一张素描头像的赵倩还没来得及惊讶,先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啊?”   林岳娜更有类似她体重的沉稳:“走哪里?”   耿海燕似乎想通以后,也有了点以前没有的沉静:“去读书,洪姐帮我联系了一家成教学院学习商业经济管理,但是我的底子太差,暑假就要提前过去参加预科班补习。”   林岳娜不惊讶:“哦,江州大学就有这样的成教院,函授教育培训部之类的不需要有入学考试的……不过那里的学生很多都是去混日子混文凭……”   耿海燕点头:“我知道,我不是,我就想好好的学习,以前我没文化,只能当个码头小妹,但阿仁要我一直努力,所以我就要去读书,我走了以后,麻烦你们两个好好照顾阿仁,帮他把公司跟奶茶店做好。”   赵倩的目光还时不时偷偷瞟那张素描,这会儿觉得老板的事情没那么严重了:“没多远吧,江州大学我们自己都有店了,每天坐老杨的车也能回来啊。”   耿海燕郑重其事:“我去平京念书,三年。”   啊?!   赵倩和林岳娜终于被惊吓到:“为什么?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耿海燕不解释:“现在我们还没有办公室,所以叫你们来说这件事呢,就是希望我走了以后,阿仁身边要是有什么妖精鬼怪的,麻烦帮我清理清楚,我到时候一定会学成归来,把奶茶公司做大做强,对得起阿仁的努力,毕竟这公司还写在我头上了吧?”   俩经理飞快的对看一下,各自在大学里面其实没少看见各种各样男欢女爱的戏码,但眼前这种,真的没见过啊,林岳娜社会阅历丰富更油滑:“燕子!没问题,我一定帮你看好了……”   没想到耿海燕直接:“你也得看好你自己,阿仁说你有能力,我才愿意让你一起做事,他是个热心热肠只对人好的,但如果有人想图他什么耍什么心眼,我那些小姐妹、司机都看在眼里,我分分钟杀回来对质!看阿仁是站在我这边还是谁那里!”   林岳娜比她大好几岁呢:“燕子,你这么说就……”   耿海燕还是一口打断:“既然阿仁看得起,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做暗事,有阿仁在,这个奶茶公司一定会做大做强,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晚上上班的你,只要跟他不沾边,这公司以后肯定有你的一份,因为他都说你有能力有脑子,我就想你也是个明白人,对不对?”一边说,刚满十八岁的年轻姑娘一边尽量云淡风轻的顺手拿竹板床上的衣服来折。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顺手把那自己晚上用包装纸卷的彩色线帘拉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小屋,所以外面屋里只有两个木头板凳,耿妹子就坐在竹板床上,15瓦的白炽灯有些昏暗,俩“经理”根本看不见她那手指飞快的一拨,原本藏在衣兜里的一个小盒子就混在衣服里,然后好像不经意的一抖,就掉地上了。   坐得近点的赵倩心神不宁,顺手帮忙捡起来,却立刻有些脸红,因为赫然是个那什么套的包装盒,里面显然还装着东西!   感觉手好像被烫到一样,差点叫出来,连忙一下丢到竹板床上,耿海燕其实自己也有点耳根子发热,但是能坚持演戏:“哎呀,不好意思……”探身过去拿来就塞到枕头下面,以前连百元钞票都能藏在其中的手指中又灵巧的夹了一片早就打开装着用过的“小气球”,好像很随意的从床单边滑落。   嗯,有时候呢,某个情节在小白花是烫手山芋,慌手慌脚的会被吓到,落到胖姑娘那就是熟视无睹,本来瞟了一眼还有点好笑的林岳娜这回看了一眼,眼睛眨巴两下,脸上表情更多了。   你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摆弄这些细节,那不是班门弄斧是干嘛,反而泄露出来更多的内容好不好!   真真叫画蛇添足!   胖乎乎的姑娘刚才还有点惊诧或者皱眉的情绪一下都不见了,轻笑着站起来坐过去,跟耿海燕并肩坐在竹板床上抓了那些散乱的衣服来叠。   耿海燕本来觉得局面尽在掌握中的,有些诧异她怎么突然就变主动了:“你听见没有?我还没把话说得更透?”   林岳娜笑笑把一件男式t恤折好放在枕头上:“我做过小姐阿仁最清楚,其实以前我真觉得做这个很丢脸,但有不少同行姐妹说趁着年轻找几年的钱,然后装清纯扮良家找个老实人嫁了,没人知道这段经历,自己也享受过年轻有钱的生活,什么都不亏。”   赵倩浑身跟电击了一样,做小姐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明白的,虽然之前见到那个蔡青薇听见说了些什么话,还只是朦朦胧胧觉得是三陪之类的,但真的看见一个认识的熟人或者同事说自己做过小姐,那种冲击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太大了,猛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耿海燕的耐受度更高,转头看赵倩:“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不?让你去香港,让你有工作有机会,如果你再跟阿仁有什么是不是对不起我?小倩,你不会这么不仗义吧?”   赵倩终于明白过来谈什么,皱紧眉头简直想立刻呸回去,可想想去香港……她只能慌乱的后退几步还差点被小板凳绊翻:“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先走了,还要复习课程……”说完简直是狼狈而遁。   林岳娜不动啊,笑眯眯的看着小白花跟兔子一样跑掉:“嗯,对的,你真的防着她,这种清纯干净的小姑娘,是个男人就喜欢,而且她娇娇柔柔的又很容易让人心疼,阿仁那种性子很容易起心保护她,那时候你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况且你还跑这么远去读书。”   耿海燕猛转头回来又对付她:“别说她,你管好你自己!”   林岳娜笑着伸手搂她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他,阿仁的确也不错,但是我跟他不可能的啦,你懂不懂?我这话是真心的,和刚才那小姑娘跑出去说绝对不可能是两码事,你信不信?”   连续两个问号立刻就把主动权拿过去,耿海燕明显觉得吃力:“你……说什么?”   林岳娜亲热:“男女之间的事儿,我比你清楚,他是个有担当又斯文的男人,用书上的话说,叫温润如玉,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算瞒着他我那些经历,我心理压力都山大,更何况他还一清二楚,是他亲手把我拉出来的,就算他不介意,我还是心里内疚得成天都给他做牛做马?那也太没地位了,你觉得可能吗?我能做的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好好翻身做个有用有地位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敢浪费了去图他?如果他图我,我还真不介意上床快活两把,没准儿我还能教教他呢,可他跟你这么个香喷喷的鲜嫩水灵小姑娘住在一起多久了,都能不欺暗室,你说我还指望他找我?不是他那方面有问题,就是他真的是个现在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   耿海燕有点懵:“你……你怎么知道,我跟他……”   林岳娜一点不脸红的把那小气球拎起来:“你连男人用过这个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得瑟?好歹也往里面吐两口唾沫啊!”   耿妹子像个斗败的小母鸡一样,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 124、清晰的心灵   反正石涧仁是没看见什么小气球的,略微诧异怎么赵倩再看见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基本上躲着走!   他原本想要不要给她讲解培训一下相机的,结果赵倩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随时看见老远就摆手跑了。   林岳娜却完全是另一个调调,笑嘻嘻的站在柜台边:“仁总,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啊。”五个新的营业员小姑娘已经开始轮班,未来新开店就让林岳娜当店长,所以她又在捣鼓店长手册。   石涧仁想翻白眼,随手把自己的移动电话放在桌上:“给我找个电源来!”还别说,这新时代的科技啊,还真好用,习惯了移动电话的便利以后,走到哪里看见什么都能直接打电话,方便极了,所以亲近的几个人都开始试着用高科技,特别最近和林岳娜的电话是最多的,耗电量有点大。   林岳娜娇嗔:“我就是店员吧,你还找别人!”   石涧仁真的翻白眼了:“我是说找个可以插的电源!”   林岳娜继续嘻嘻笑:“哎哟,我真是可以插的店员哦……仁总!”   哎哟,开这种程度的玩笑,对她来说太轻松了吧!   所以石涧仁想拿头撞柜台:“拜托你不要这么叫!我姓石,而且你叫我石经理就很不错了,谢谢!”   林岳娜嘿嘿嘿的小声点:“阿仁嘛……亲热一些嘛,你知道我还是小小的存了点钱,你说江州大学那个店,我也投资一部分算点股份好不好?”   没想到石涧仁认真:“这个没问题,但是你知道我们都还在摸索,万一那个店亏了呢,还是等再稳妥一点的时候,我们开到第四第五个店,基本确定稳赚不赔的时候,你再投资吧。”   林岳娜楞了下,声音变轻柔:“我……”又变得有些肯定:“我会努力,让店子一定不亏损,一定要赚钱。”   石涧仁点头笑:“好,让耿总给你加工资!”   林岳娜笑得又有些眯缝眼,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俯身凑近些,不过说起来,这大热天的她最近这么忙碌到处跑,居然也没见瘦,说明她的体质真的就有点这样。   正好耿海燕带着杨德光送晚上的盒饭过来,一眼就看见:“呔!又在****!回去吃饭了!”   外人可能以为都是骂的那胖乎乎姑娘,却没曾想耿妹子过来一把就揪住石涧仁的耳朵往外走!   林岳娜还捂不住笑的连忙追着把移动电话送到石涧仁手里去,然后才回来柜台边:“阿光,以后送盒饭进来要走这边,只能顺着墙根直接拎到柜台后面,放到柜台下就自己离开,不要大声嚷嚷,懂了没?”   杨德光对上好看的城里姑娘,那是绝对听话的,连忙退出去重新演练过,根本不问为什么,林岳娜给两个当班的小姑娘营业员解释:“吃饭也只能轮流,蹲坐在柜台下躲着吃,不许在柜台上,更不许坐到客人那边去吃,新开的店那边有后门,可以到后面去吃,都不许让客人看见……”   严格的流程,其实在生意最好的那几家大夜总会,也强调得蛮多啦。   而出了奶茶店的门,耿妹子就松开了手,石涧仁哭笑不得:“你非得在他们面前……嗯,好像这也算是你彰显领导权的方式?真的有用?”   作为一个谋士可以这样想,故意羞辱打骂自己自然就抬高了老板的地位?   就跟周瑜打黄盖一样,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耿海燕现在真能领会他的思路了,更哭笑不得:“我是不让别的野女人打你的主意!要抢人就别要饭碗!”   石涧仁接过她手里的饭盒袋子,夜幕已经降临,夏日的美术学院外街道上,地摊都似乎没那么热闹了,这两天期末考试以后,大学生们会立刻作鸟兽散的各回各家,这条街道会立刻神奇的安静下来,两个人不知不觉在这里都度过两三个月了。   巷子比较暗,和往日类似,耿妹子安静的伸手牵住了石涧仁的t恤下摆,步子快速调整几下,让自己贴得更近一些,几乎能嗅到那股年轻男子的汗味,就算天天换洗衣服,还是有股这样熟悉的味道,带点肥皂的气息一点都不难闻。   石涧仁比她高一个头还多,回头看看小姑娘,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生硬的施加太多压力给她,毕竟这窄窄的小肩膀才十八岁,看看同龄的大学生们都在享受生活,读书玩乐呢:“你……要不也放假休息几天,回码头玩几天?过些天新店开始装修才开始累起来呢。”   耿海燕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照顾,这时候她好像能看见那颗干净善良的心了,虽然还不会形容,但拨开自己非要得到的爱情迷雾,只单看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包容和爱护,就是干净而善良的。   还是那条昏暗得没什么路灯的小路,她无声的摇了摇头:“你累不累,最近在想什么?”   石涧仁的确是又有自己的新思路:“既然阿光来了,每天送货和送人之外还有不少时间,陆续我也想让他把小武阿城这几个喊过来一起学车做事,你做奶茶店,我就去把盒饭生意做大,用面包车送盒饭,以后再买两部面包车给他们开,给周围的工地送盒饭,还记得洪老师当初说过么,她说香港有个盒饭女王,我问过老詹是真的,他收集了几份关于这个人的报纸资料发传真过来,就是从给工地送盒饭开始的,由小到大,这个生意能做,需要不少人手,我也能把那个开出租的老罗喊过来做事,他每天开十多个小时的出租车,太危险了,那个事情做起来更简单,你教他们炒菜以后,盒饭这个事情就交给阿光了。”   耿海燕使劲咬自己的嘴皮,再贴近点走慢点:“你呢,你没想过你自己?”   石涧仁诧异了一下:“我?我怎么了?”   十八岁的少女轻轻把头靠在他的后背,宽厚温暖:“别人有了钱都是去大手大脚的享受,再不买大房子住,最不济也是拿去赚更多的钱,可你呢,你自己吃的还是盒饭,还是住在这里,没一点变化,把码头的兄弟姐妹都拉出来做人做事了,想方设法的找了路子,都给别人了。”   石涧仁笑起来:“你现在能明白我在做什么,那就最好了,我有吃有穿,还有你跟阿光、洪老师这样的朋友不很快活么,再说享受这个东西是很危险的,越是清贫才越能思考更多东西,而不是死于安乐……怎么,你想换个地方住吗,要不你……”   耿海燕的泪水已经有些轻轻润泽了那t恤上的面料:“我又有些听不懂了……怎么办啊……阿仁?”声音变得又轻又飘。   石涧仁反手摸摸她的头:“谁让你不喜欢看书呢……要不你搬到小姐妹们那里,不,你是领导,要单独住,其实你应该住得更好一些,这个差距和等级感应该拉开……”   少女的眼泪已经彻底如同开闸的水一样奔涌而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了石涧仁的腰,虽然哭声还都闷着,但背上的湿润让石涧仁立刻感觉到,惊奇的停下来:“怎么了?”   嚎啕大哭的耿妹子使劲用力,双手箍得越来越紧:“阿仁……我要去读书……学习怎么喜欢看书……我要能听懂你说的话……”   少女的哭声回荡在静谧的破烂巷道里!   ; 125、生活陡然一下翻篇   五一上架,真心诚意的求订阅,现在微信支付、qq支付无比方便,再说什么一两毛钱懒得开通,真的有点耍赖……这是我的工作,我得养家糊口,石涧仁当棒棒还要收力资呢,各位看官觉得呢?难道真让人心灰意冷的十天半个月看心情来更一章,无所谓有人看没人看?订阅其实非常简单,手机打开起点阅读app,电脑登陆起点中文网,后面真不用我多说,说多了烦……我以朋友待君,望君亦真诚对我……就算是喝酒也讲究个你一杯我一杯嘛   ~~~~~~~~~~~~~   耿海燕走了。   干净利落的走了,就如同她曾经干净利落的刚刚见面就站在石涧仁面前响亮的说:“我们处对象吧!”   现在也干净利落的走了。   甚至连去火车站都不要石涧仁送,杨德光开车两个小姐妹帮她搬一个新买的滚轮箱子就走了,告诫杨德光和自己的小姐妹要听阿仁的话,没事别烦她,但是如果有了妖精鬼怪那就千万别留情,她会立马回来狠狠收拾!   又过了几天,大学已经完全放假,石涧仁才开车送洪巧云和赵倩去机场,对于老板自己去平京读书都坐火车,自己居然坐飞机,小经理越发的惴惴不安,抱着丁点大个小书包就躲到子弹头面包车的最后面,看那架势要是让她翻到座位后面的行李厢蜷着,才是最安心的。   石涧仁从车内后视镜瞥一眼神经兮兮的小白花,专心开车。   洪巧云也不坐这种车最精华的第二排,懒散的侧坐在副驾驶:“看你好像没失恋的样子?”   石涧仁懒得跟她废话。   女教授能折腾,翻身看看后面对角线蜷成一团的小白花:“喂!你觉得他失恋没?”   赵倩也不说话。   洪巧云伸长脖子凑近点打量:“胡茬儿有点多,是不是以前都耿妹子叮嘱你刮胡子的,怎么她走了,你突然就邋遢起来了。”   石涧仁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应该还是天天换吧,不过耿妹子走了,自己的生活的确有些变化,还在适应。   洪巧云点评:“你本来就比较黑,成天刮干净胡茬看着轮廓很好的,现在突然变得有些颓废,起码老了十岁,还有头发,怎么头发也乱糟糟的,自己剪?是不是真不该让耿妹子走?”   石涧仁听不过去:“哎呀,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专业科目报名都是你找人帮忙安排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这对她是最好的成长方式,我没想到没有学历也能念大学,只想着用实战的方式帮她进步,你还笑话我干嘛呢?”   洪巧云傲气:“来!那就谢谢我啊!帮你安排理顺了小女朋友!也没看见点什么行动!”一挺胸真是满满的骄傲。   石涧仁还真用行动感谢:“你出差,我让人顺便帮你把画室清洁做了,重新规整粉刷了好不好?”   洪巧云气得差点踹他:“滚!没良心的,画室哪能随便折腾,千万别动我那些宝贝,你又不懂……嘿,我说你干嘛不一起跟我们去香港,来不及办证,去鹏圳啊,就隔着一条河,我去开开会然后陪你在鹏圳玩儿啊,我有朋友同学在那边,给你介绍一下……”还越说越来劲准备打电话找人帮石涧仁订机票,赵倩立刻更惴惴的躲远点。   石涧仁摇头:“新店开张装修,很多事情要做,前期的装修工作做着走,赵经理,你要抓紧时间,尽快拍照整理图纸,这是你最重要的工作,别忘了。”   赵经理回应的声音遥远而缥缈,因为是洪巧云提供她那台新买的数码相机,巴掌大的黑色小巧机身,五千多块,能够即拍即看,再也不用洗胶卷,也不用像一次成像相机那样有张数限制,据说一次能拍上千张,关键是赵倩不用跟石涧仁学照相啊,她躲都躲不完。   洪巧云饶有兴致的观察互动:“其实本来我也建议耿妹子读江州大学的成教院,她自己说要走远点,就是免得看见你这些事情,免得心烦,嗯,我也觉得她那个性格不躲远点是很容易心浮气躁。”   石涧仁无辜:“还是我的错了?”   洪巧云凑近点嘻嘻笑:“她叫我帮她办了个联名户头,你俩赚的钱就都能用了,你现在手头还有不少现金了吧?”   石涧仁嗯一声:“接下来如果顺利,暑假以后的两三个月应该是奶茶店的销售高峰,有了现金再稳扎稳打的持续开新店,希望等耿经理回来,我能把一个完整的公司交给她。”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次完整的实践呢,可以说就是借着耿海燕的这个平台,让自己开始逐渐找到现代社会谋士军师所处角色的感受。   洪巧云却关注他这称呼:“只是耿经理?”   石涧仁无奈:“工作上的关系要给人正式的感觉……”还悄悄的用手指了后面。   洪巧云撇嘴!   依旧站在空港铁栏杆边,和一群航空爱好者仰头看着大铁鸟轰鸣着爬升上天空,石涧仁才轻松的转身开车,有那么一刹那看见等在出港大厅门口的旅客,想顺路拉几个客的,但有过开出租车经历的他还是知道这是违规行为,嘲笑着自己不放过一切赚钱机会的思路,就开车返程了。   不过却没把车开回美术学院的街上去,这两天他已经彻底感受到放了寒暑假以后大学校园周围的冷清,每天来店里的苍蝇都比顾客多,营业员本来也无所事事懒洋洋的,于是林岳娜就招呼开始天天搞培训!   什么团队、拓展培训,几个小姑娘排队喊口号,做游戏、还抬起来摔什么的,石涧仁就当成是军营练兵,颇为欣赏的不去打搅。   而杨德光这个月发了八百块工资,居然找几个小姑娘每人又借了点,凑着去帮一个码头的弟兄交了学车费用,石涧仁履行诺言也给他补两份,开始得意洋洋的每天都过去驾校看同伴学车,江州夏天可是有40度以上地面高温的,他蹲在驾校练车场外边,也不怕热!   所以好像身边的人突然一下全都走了,石涧仁也没什么孤单的感觉,回到那个最近的商业中心区,把车停在停车场,抽出放在行李厢的乌木棍,他居然又溜达着做棒棒去了!   前些天他带着单反相机到处逛,就觉得周围人很容易注意到自己,还有人问他是不是记者,反而是作为一个棒棒,基本就是个隐形人一般。   驾轻就熟的找了个大型商场,和几个同行坐在黑色门槛石上,感受着后面大门处风幕泄露出来的中央空调凉气,胸前又是白花花的烈日灼晒,那种冷热两重天的感受,就算躲在阴凉处,都感觉闷热得汗水不停往外涌,有趣得很。   下午四点过,街面上人很少,棒棒业务当然也少,石涧仁并不着急赚钱弥补那辆豪华面包车的停车费,差不多要到五六点吃晚饭到夜幕降临,才能出现一些业务吧,忽然想起洪巧云和赵倩可是在这七月中旬最热的时候到纬度更低的热带,香港好像都快靠近赤道了,那不是比现在更热得多?   有点心惊肉跳的担忧热带人民的生活时,背后的塑料门帘就啪嗒一下被掀开,石涧仁和几位同行习惯性同时扭头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细长腿,因为他们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嘛,然后才是格子状图案的短裙加上面的蓝条装饰白衬衫,再看看一起出现的两条身影都是这样的打扮,连同背上双肩书包,不用说,肯定是周围什么学校的女学生了,而且还是那所什么比较高级的外国语学校的学生,因为普通中学的哪会这么热还穿校服的。   又几乎是齐刷刷的,几个棒棒都把头扭回来发呆,石涧仁还在想中学生难道还没放假,就感觉两道带着清新香气的身影,从他们面前走过,嗯,这味道真的比林岳娜用的香粉味好多了,那姑娘化妆就跟冲奶茶一样有点浓郁,感觉是在腌制什么。   目光没有焦点的想着这些散碎事情时,却看着地上清晰的影子停顿,并向后倒退两步:“棒棒?”   所有棒棒一起抬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临时雇主。   ; 126、这一回是真的有点懵   应该是和耿海燕差不多的年纪,同样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可物质优渥的结果就是截然不同的面部气象,而且也绝对没有赵倩脸上若有若无的愁意,只有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神采飞扬。   特别是其中和女伴挽着手开口喊棒棒的那个女学生,鬓发乌润,眉秀而细,眼神澄清,颧骨平而不耸,哦,用通常形容就是脸蛋光滑细腻,唇红齿白,哎呀,再浅白点,就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最吸引人的就是那明亮的大眼睛下沿有道轻轻的隆起,光是一动不动就显得好像在笑,要是稍微翘起点嘴角扯动,那光是眼神都会给人在笑的强烈感染力,古时候称这个叫卧蚕,再加上上面的双眼皮,估计光是露出这双眼睛都能轻易的吸引人。   这种面相是福气极好的女子才会拥有的,当然稍有不慎也有桃花运太过浓厚的阴影。   听着很有点算命先生的神叨叨吧,可这样眼睛好像随时都在笑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她随便看看谁,都会觉得她对自己有好感,想来也会鼓励很多人壮着胆子找她表白吧。   所以说,看相真是讲科学的。   只是笑眼女学生现在倒是没什么笑容,只是把目光在这七八个棒棒身上稍微流转,就停留在了石涧仁身上:“按时间算去不去?”   通常棒棒搬运货物都是按照距离跟重量,大概估摸个行情价,很少算时间的,穷人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石涧仁在洪巧云那早就习惯了按时收钱:“行啊,只要东西不算很重,十块到二十块一个小时。”   那笑眼少女显然是做了个决定,拉拉自己的女伴就重新转身往商场里面走:“那行,跟着吧!”   在其他一群棒棒羡慕的眼神中,石涧仁屁颠颠的跳起来提着棒棒跟上了。   其实这是个很清晰的事儿,码头上的棒棒就不用说了,就算城里,大多数也是衣衫褴褛的下力汉居多,衣服破旧充满汗渍,可能在没有比较的时候还不突出,多一个石涧仁这样浑身干干净净的家伙,简直就是给他当绿叶衬托的!   虽然身上依旧是耿妹子从码头批发市场淘的几十块便宜货,但从那个泼辣的小姑娘帮他换下那身山上的土布衣服开始,石涧仁从来都是穿得干干净净,旧点都行,但一定要整洁,这是个起码的礼仪道德标准,他从来不觉得奇装异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当然洪巧云偶尔悄悄给他买点高档货,石涧仁还是很少穿的,他更喜欢这种简单的衣服带来的轻松随便感,所以在这年轻女学生挑选棒棒的时候,完全是毫无悬念的胜出,这点其实从石涧仁第一次到美术学院大门口揽活成功他就意识到了。   哪怕是当棒棒也分用心不用心的,所以他从来不会为是不是抢了别人的机会在意。   甫一撩开塑料门帘,那扑面而来的充足冷气让石涧仁舒服的打了个冷颤,紧接着门边的保安就伸手了:“棒棒不许进来!”   体力劳动者无辜的眨巴眼睛:“我帮这两位搬东西的。”   保安还是严肃:“我们这是高档商场,不许棒棒进来,这是规矩,要搬货在门口等着!”   石涧仁不对抗约定俗成的社会风气,就准备转身出去了,没想到临时雇主叫住了:“我不是让他当棒棒的!”跟她一起那个女伴也撇嘴:“这里算什么高档商场,市中心的国立大厦和新都会商厦才是最高档的吧?要不是距离学校近点,谁愿意到这里来?”   这倒是,石涧仁都清楚市中心那两家高档商场起码不会挂着这种掉档次的塑料门帘,人家都是用高大漂亮的双层门来解决这个夏季隔绝冷气的问题,这都是他逛街观察的结果。   保安寸步不让:“我不管,规矩是上面订的,你们跟上面说。”   石涧仁再次准备退出去。   没想到那个笑眼少女竟然伸手向他示意:“把棒棒给我!”口气有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涧仁就笑了,真的把缠着白布的乌木棍递过去,那少女把棒棒在自己手里举着示意:“我能进去吗?”   保安顿时语塞,这样青春靓丽的少女无论拿什么,他都没有资格阻拦吧,那个女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笑着指石涧仁:“那这个人能进去吗?”   还别说,以石涧仁刚刚到机场送走两位美女的穿着,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下面是米色休闲长裤,外加黑色的帆布板鞋,如果忽略稍微有点乱糟糟的半脸胡须和狗啃式的发型,就是个高大干净的城里年轻人嘛,还有点小沧桑呢!   保安拉拉头上的大盖帽咕哝:“反正他就不能拿棒棒!进去吧,我会通知其他人看着的,只要他在商场区域挑担子,绝对马上轰出去!”   笑眼少女这才第一次在石涧仁面前展露出那种清新美丽的笑容来,哦,这个时候真的,无论是谁估计都不会去注意她那粉润的嘴唇,精致的鼻子,略带婴儿肥的青涩白皙脸蛋,肯定看到的就是那双笑起来仿佛在放电的大眼睛。   连保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使劲用手抹鼻子遮挡自己的表情,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不停的瞟啊瞟。   笑眼少女好像获得了胜利的嫣然一笑,挥手举举乌木棍:“走吧!抓紧时间!”   然后她的女伴就带着欢呼挽着她冲上电动扶梯,石涧仁还对保安说了声谢谢,才快步跟上。   并不因为别人的恶语相向,狗眼看人低就反唇相讥,那样的做法只会把自己和对方拉到同一水平,何况这的确是对方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值得记恨的,所以保安终于楞了楞,跟看傻子一样看这个棒棒的背影。   但石涧仁真的像个傻子一样。   因为那个笑眼少女和女伴叽叽喳喳的小声商量着走在前面,偶尔还交替回头悄悄看棒棒,穿过满是女装的二楼,继续往上,过了尽是青春烂漫的三楼还继续往上,最后在四楼的男装部才开始顺着一个个半开放的品牌店游荡,石涧仁其实有陪洪巧云她们来这个商场逛过,只是肯定没带棒棒,现在双手插兜里轻松的跟在后面,本来还在想这小时工真轻松,立刻被提醒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计时,就听见那女伴叫他:“喂,来试试这条裤子!”   石涧仁有点懵,是两个女中学生打算找个棒棒来恶作剧么?他先摸摸裤兜确认耿妹子和洪巧云给自己办的银行卡都在,才疑惑的走过去,脑子里忽然发现这个事实,为什么自己身上的银行卡都是女人给自己办的,这是不是林岳娜提到过那种吃软饭的男人?   结果是一条一百多块的细腿休闲裤,还是打折的,并不是很高档,石涧仁原本只是从营业员手里接过来比划一下,俩中学生就怂恿他去试衣间换了。   石涧仁认为这多半是个恶作剧,等自己出来人就不见了,但看看这俩中学生的眼神,仿佛又没有捉弄人的诡秘,只有干净的兴奋,笑眼少女还略有点着急的看了看表,又探头看别的柜台:“你先去换,我去那边拿西装!干脆晓雯你去那头拿件衬衫,不用领带,那种休闲衬衫就行,裴勇俊穿过的那种咖啡色,记得么?快点,衬衫西装他应该穿多大码的?”   听了明星名字就带着笑的营业员立刻报上了石涧仁的尺寸。   真的,十多分钟以后,石棒棒已经换了全身的新衣服,哦,还有双皮鞋,这是最贵的,四百多,因为这样的商场要找一双能配这种衣服的,这算是很便宜的了,还有袜子,石涧仁脱下帆布板鞋的时候,真心感谢了一回耿妹子把自己那些破洞的袜子全扔了,不然那一刻在六七双眼神的注视下脱了鞋,要是有几个大洞,真的有点难堪。   可以说除了内裤,石涧仁全身都是那个笑眼少女刷卡买单,全部应该一千块出头!   然后刷卡的少女匆匆忙忙的摸出一个移动电话说两句,赶紧催着下楼离开,石涧仁大包小包提着的几个袋子,全都是自己换下来的旧衣裳!   他除了观察到那个移动电话和洪巧云的是同样高级款式,但仿佛还没自己那个贵,其他都是茫然的。   当然,最懵的肯定是那个保安,看着这棒棒衣冠楚楚的下来,跟着提棒棒的少女出门去!   这都是干哈啊?   ; 127、棒棒的全新副业   下一次更新就上架了,我会从三更四更连续加更……只有一个请求,请订阅看正版,因为随着上架,我的焦虑症又开始犯了,订阅成绩不好,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书,所以,我真是不想多说这个……   ……………………   这就完了?   没有,在一楼那个女伴才满脸兴奋的从化妆柜台那边冲过来会合出去,两个少女走在前面继续热烈的叽叽喳喳,更频繁的回头悄悄看。   石涧仁真心不太习惯身上的衣服,细腿裤紧绷着包裹感觉动作大点裤裆都能崩裂了,更重要的是那西装,石涧仁算是第一回体验到西装,可是和詹浩思穿着洒脱飘逸,宋青云潇洒锋利,王苏阳精神抖擞,最不济俞修远看着臃肿可也还有点商人气质不同,这银灰色的小西装太紧了!   色调就不用说了,这种看着有些招摇的银灰色石涧仁自己是肯定不会穿的。   而且死死的箍住了石涧仁的肩头,让他转身都觉得上半身被固定住,可平时最在意的腰却松垮垮的,倒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把胸口挺得有点直,石涧仁很困惑难道故意这么设计的初衷就是挺胸?   然后还有非常夹脚的皮鞋,让他一贯有些无拘无束的大脚很约束,而且那种厚厚的鞋跟又高了点,感觉很怪异,走起来不得不小心点。   所以三个人以间隔三五米距离走出去的时候,大门外蹲坐的棒棒肯定没能认出来这个一身崭新衣服的人就是他们的同伴背影!   然后挥舞乌木棍的笑眼少女跟同伴快步走到路边,一辆崭新的黑色大众轿车远远的滑过来停在那,已经拥有不少看车经历的石涧仁这会儿能判断这不是最常见的桑塔纳系列,好像是今年才出现的一个新款,但具体是什么名称型号,他觉得自己需要再加强学习判断,要不要到二手车市场去打工上班?   因为很明显在现今的中国社会,一辆什么品牌价位的车,很容易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大概经济水平,这跟古时候几匹马带的马车等级分明一个道理。   正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生活中点点滴滴都是能琢磨学习的。   起码这会儿石涧仁能试着站到副驾驶门边,因为那笑眼少女已经毫不犹豫的提着乌木棍拉开后门冲进去,自己的使命就不会是到车前即止,看那女伴也站在后门边,石涧仁唯一的选择就是副驾驶,虽然现在很多老板领导都喜欢坐在副驾驶,但其实在古时候,洪巧云说外国,有地位的人都坐后面,自己也应该……   就是这么一两秒,他决定试着伸手拉门时,那个女伴着急的掰大后门:“后面!来呀,你坐后面!”   嗯!   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石棒棒继续有点懵!   后面是跟小姑娘坐一起?   但是……   没有但是,江州本地姑娘普遍急性子,看他呆呆的,伸手拉了就往车座里面推,弯腰的石涧仁看见那笑眼少女正跪在后座角落,真正的满眼兴奋,但绝对没有恶意。   所以石涧仁坐了进去,但再来个没想到的,那女伴猛的推他进去一些,也跟着挤进来,几乎就挤在他身上,还使劲推:“中间!坐到中间,不要动!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石涧仁诧异的看驾驶座,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也满脸诧异的回头看了看开车,茂密头发目光浑浊,鼻头很红毛孔粗大,方向盘上的手皮肤跟脸上一样松弛,如果排除面部皮肤病的情况,这应该是个贪杯没什么能力的人,再看看那娴熟得本能的操控排挡动作,车身平稳起步的技术,对后排状况不闻不问的态度,这应该只是个专职司机而不是车辆所有人,更不可能是这俩少女的父亲之类。   果然,开车人把车汇入车流以后还是说话:“糖糖,你在做啥子哦?”   因为两个穿着衬衫格子裙的少女已经分别跪在石涧仁两侧的皮座椅上,开始叽叽喳喳的打开一瓶刚买的绿色果冻状物体,轮流抠出来朝着石涧仁头上好像抹灰浆一般大把大把的涂!   然后一包香喷喷的卫生纸拿出来沾上水在石涧仁脸上擦!   各种少女清香、馨香和果冻膏、卫生纸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忙乱极了。   再忙碌,笑眼少女也有回答:“涂啫喱膏啊,他头发乱,来不及去理发做发型了,这个办法最简单,对吧?”   驾驶员迟疑了一下:“我是说这个人是谁,我要不要给你妈说?”   笑眼少女的语气几乎是瞬间冷下来,石涧仁没有看见她的脸,都能从语言感觉到面部变化:“说啊,告诉她,她没法去给我开家长会!我只有在街上随便找个棒棒去顶替开家长会,你看她有什么反应!”   立刻,那司机脸上的表情在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一种忍俊不禁的精彩纠结!   石涧仁也满脸纠结!   开家长会!   没错,在码头上的时候,他也听说过这种行业奇闻,棒棒去开家长会的不在少数,但基本都局限在小学和条件较差的郊区学校吧?   这里不得不再说一次棒棒这个神奇的职业。   究其根源是因为江州这样遍地是山,爬坡上坎,车辆机械很难抵达深处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人力搬运这个行业的产生,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临时雇佣的习惯在江州根深蒂固,帮忙搬了家电到家里,顺手再帮忙安装下行不行?既然这石头都抬了,顺便用錾子打一下行不行?   慢慢的棒棒就衍伸出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周边副职业,譬如说美术学院的男性模特几乎大半都是以棒棒作为主业的,然后红白喜事是最能体现这个特征,棒棒可以从抬棺材下葬到扮孝子哭丧,后面做饭烧菜办丧席,全套溜麻的完成,这种就算是棒棒里面的高手了。   而开家长会这个副职业据说就是某个考试成绩一塌糊涂的小屁孩不敢回家叫家长到校,硬着头皮花几块钱找了个穿得还算干净,年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的棒棒去顶替,结果免了一顿皮肉之苦,之后在江州市里就有了这样的传说。   反正棒棒过去坐在那不声不响的捱过去就行了,这事儿也没什么难度吧?   但是自己才虚岁二十,凭什么能扮演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的父亲?   就算那女伴诡笑着从书包里又拆开包装拿出一副崭新的木色眼镜给石涧仁挂在鼻子上,看着还是没多大年纪啊?   笑眼少女的动作是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把塑料小刀,轻轻一翻前面露出指甲大的方形刀刃闪着寒光!   根据和耿妹子同居的经验,石涧仁知道这是女人们几乎不可或缺的化妆法宝,修眉刀!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眉开眼笑的少女拿着刀,一手掐住了石涧仁的下巴,就压上来了!   感受着轻柔微凉指头的力度,石涧仁给吓一跳。   去开家长会要穿得好点,这算是比较下血本的请棒棒了,还能理解;   自己头发上有点乱涂些什么啫喱膏,好像能定型塑形,算是紧急时刻的临时做法,石涧仁实际上还觉得学到了,要为少女的聪颖树个大拇指;   可这修眉刀,他真的忍不住:“那……在开车,而且前面有减速带,稍微抖一下,一刀下来我……”   原本一直把他当个木偶人一般摆弄的两位少女仿佛才反应过来:“嗯!也对!朱师傅,进校门以后把车稍微停靠边……对,就是那边!”   石涧仁看见那朱师傅脸上很艰难的才能忍住笑,还带点慈祥的目光就跟长辈看两个小姑娘淘气胡闹一样。   当然,这得不是自己的女儿。   ; 128、年龄不够眼神来凑 (求首订)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那女伴先下车:“啊!看见我爸了,我先过去,帮你探路,随时沟通!”扬扬手里的移动电话就跑了。   相比美术学院的大学生们,这所环境优越,山清水秀的外国语学校里的学生,显然都是些经济条件很好的家庭才能供养得起,这点对于一直在这周边兼职做棒棒,外加跑出租的石涧仁是很清楚的。   看看周围精致的建筑、草坪和雕塑,比美术学院整洁多了,好像就是现在说的什么贵族学校?   不过迄今为止,石涧仁也没看见过什么人能称为贵族,连起码的温文尔雅都做不到,满社会都充满心急火燎的焦躁感,能有什么贵族?   朱师傅到地儿就下车抽烟,站在车头去抽烟,其实看着他身上的黑色西装,没领带的衬衫,石涧仁觉得为什么不找他来冒充父亲呢,不过这时候笑眼少女已经扑过来。   准确的说是用双肘压在皮座椅靠背上,凑得极近聚精会神的用那把修眉刀开始在石涧仁脸上修胡子!   没错,听着沙沙的修眉刀刮动胡茬的声音,石涧仁只能眼珠子转动思考,根本不敢说话,因为那冰凉的刀刃甚至在他咽喉上轻轻滑过!   稍有不慎,光是说话的动静也许都能拉开口子?!   所以少女对他一动不动的反应很赞许:“大叔,知道待会儿怎么做吧,坐在那点头笑笑就可以了,如果问到你呵呵笑两声,估计也不需要你说什么。”   大叔?!   只大个两三岁,不过就是在山里长大有些粗黑皮糙,几天没刮胡子乱糟糟而已,就叫大叔?   石涧仁真是搞不懂这种称呼从何而来,但碍于脖子上的刀片,还有那简单的工作任务,当然面对这样满眼笑意的小姑娘,有谁能生气呢,他就懒得说话了,用鼻腔唔了一声,得益于他还没真正开始搬运,没有臭汗淋漓,加上换了新衣服,坐在这里并不让少女觉得难以忍受,所以自己都没察觉工作距离很近。   修理胡须的时间直到那部移动电话滴响一声,笑眼少女赶紧翻开:“呀,大怪兽来了!走走走,下车以后稍微挺胸抬头自顾自的跟着我走就行了。”   石涧仁终于有机会对着车内后视镜看了看自己,有点发呆,这油头粉面的家伙还是自己么?   头发拉得跟刺猬一样,最离奇的当然就是胡须了,以前他都是乱糟糟的胡须直接两三天刮干净就行,没了耿妹子提醒,真的忘记了好几天,现在却被那修眉刀很有型的修整一番,简单说就是上唇下巴保留了一圈胡须,有种精致修理过的形状,虽然细看还不太对称,但就是那种精心打扮过的结果!   好男儿不应该花费时间在自身打扮上吧,石涧仁接受的教育是这样的,这种男人在观相中的评价会非常低,没想到自己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哭笑不得的小布衣还是开口:“那……我姓石,你叫什么我叫什么总得知道吧。”   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跳出车外的少女定住:“对啊!你不用叫什么,就本来名字,我叫纪若棠,纪念的纪,倘若的若,海棠的棠,我妈叫纪如青,如果的如,青涩的青,但她喜欢别人叫她纪总,记住了!我小名叫糖糖……”   说糖糖的时候已经嗖的一下就蹦出去,声音从外面飘进来,石涧仁有些摇头的看看自己那根放在后排角落的乌木棍,整整西装走出去,外面几乎扑面而来的热闹局面,对那个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朱师傅点点头,石涧仁伸手把西装扣子扣上,快步跟上那个不回头却悄悄在裙子后使劲勾手掌的背影。   相比较而言,纪若棠比耿海燕高点,比赵倩还高,但纤细的身姿不觉得瘦,发育良好的身材充满健康活力,灵活的调整两下脚步和石涧仁并行后,再略前半步,石涧仁都保持自己的步速,随便她调整,迎面已经有大量的人朝这边看。   说大量是因为穿着学生服和成年父母的数量累计起来的确太多,看过来是因为那个之前的女伴大步朝这边跑,后面她的父母招呼都喊不住,顺带引来不少其他目光。   应该是叫晓雯的女伴瞟了两眼石涧仁满意:“真的!绝对看不出来是棒棒!好!”再看一眼,使劲摆手:“扣子!西装扣子解开!”石涧仁诧异的低头看,照做了,好像又显得潇洒一些。   没等她说两句,后面的父母就跟过来:“哦,糖糖……这是?”   纪若棠泰然:“石……叔,我妈的朋友,来家里吃过两次饭。”   几乎是立刻,石涧仁立刻发现对方的目光有变化,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眼里多了点轻蔑的不屑,那中年女性却精光大盛的上下打量。   甚至连跟石涧仁握手寒暄的客套都没有,只是相互点头笑笑,转身往楼上走。   能看见这片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中高档车辆,反正杨德光那种破长安面包车是不会出现的,然后气派光亮的教学楼上拉着一面横幅“英才外国语学校返校日欢迎各位家长莅临指导”。   哦,返校日,没有来过中学,更没经历过返校日家长会的小布衣居然有点小兴奋,吼吼,可以走进梦寐以求的中学校园了!   要不是那个笑眼少女糖糖娴静文雅的压住了脚步,他几乎要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   看起来不光是一个班级在举行活动,一楼、二楼、三楼转进去,看见高二一班牌子,才顺着人流走进去。   和石涧仁偷偷到县城中学看过的教室完全不同,没有两人一桌的局促拥挤,漂亮的钢木混合单人桌椅摆成三行,很明显这个班级也不过二十来人,和县城里学校动不动一个班就六七十人,甚至某些复读班上百人有巨大差别,这就是所谓的精英教育,只面向少数人?   石涧仁觉得这个样本就跟自己接触的第一所大学是美术学院一样,好像又是个不太合乎常规的特例。   不管是不是特例,这时候他已经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所有学生家长里面最年轻的,更不用说穿着打扮还这么时尚潮流,和那些大多稳重的中年人有太大的区别了,部分男生还很有兴致的观察他的时髦鞋袜,还好石涧仁几乎全身换过,基本没漏洞。   只有一个人走上来跟他说话:“纪若棠,这……是你的家长?”深灰色西装加暗红色领带,几乎一丝不苟的打扮平常之貌,但满脸充满了严肃,配合那高大肥厚的身材估计就是临时雇主口中的大怪兽了。   既然自己的工作是保持沉默,石涧仁就真的只是笑笑,让那笑眼少女说话:“对啊,张老师,开家长会我母亲没空,只有请她现在最好的朋友石叔叔来代替啊,要不您打电话给她说。”   石涧仁听着那个石叔叔的说法,脸皮一阵抽动,索性目光更沧桑悠远一些,外表年龄不够眼神来凑!   果然那大怪兽,哦,是张老师多看石涧仁一下,倒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回到台上,反倒是那少女有些沮丧的松下肩膀,轻轻摔打着把书包放在自己的课桌上坐下。   石涧仁不用指导,看别的家长纷纷在课桌旁边落座,自己也过去旁边的折叠椅上坐好,学着其他家长的动作,其实颇为新鲜的感受“家长会”。   话说就连这么多人坐着一起开会,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多有意思。   听台上这位张老师评述整个学期的学生情况,各门课程的老师分别点评一些好的优秀生,差生却只是轻轻一带而过,基本上让整个家长会都在欢欣和睦的气氛下进行,重点是强调明年高三就是最后拼搏奋斗的一年,家长们要格外协助好学校,帮助孩子们面临高考,家长们也纷纷表达了决心。   稍微不和谐的就是那些偶尔看向石涧仁的家长目光,都充满了揶揄和轻蔑,特别是男性家长。   然后就是纪若棠了,虽然作为英语课代表还上台领过了一份成绩优异的奖状,这少女脸上却没半点笑容,有些闷闷不乐的下来就把奖状塞进课桌肚里。   想来哪怕是孩子,取得了一点点成绩都希望会在自己父母面前展示吧?   没有过为人子女经历的石涧仁静静的看着周围这些父母跟孩子自己的互动,若有所思。   这几十块钱真的就这么轻松的赚到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129、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美(二更)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尽量一早又争取了一章免费的送给大家,感谢赌神东道,努米迪亚,恩呼图克图的盟主,更感谢订阅的各位~真心泪求订阅 ~~ 哪有这么轻松,大概一个小时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完以后,全体转移到礼堂,或者说是室内体育馆,铺满木地板的篮球场让石涧仁有些大开眼界,在这里所有班级和年纪的学生以及家长都能坐在观众席上,举行全校大会。 再一次,把全校初中生全部都算上,就算只有三四百个学生总数不到千人,石涧仁依旧是最时髦最时尚的家长,个别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家长不算,石涧仁这一身太招眼了,他简直有点怀疑纪若棠找自己来开家长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应》无错》小说付,甚至就是要示威的。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依旧不吭声,哪怕偶尔听见点风言风语:“这么年轻……听说那位妈妈换男朋友很勤,都老牛吃嫩草到这种地步了?” “哦,还不错哦,小鲜肉蛮帅气的,气质不错……” 纪若棠没表情,好像没听见这种主要集中在女性家长中的议论声,依旧挺直了背坐在石涧仁旁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主席台,漂亮的笑眼里也没什么神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石涧仁自己的目前还忙不过来呢,所以他也稳坐泰山,只是不同的把目光尽量在各色人等上观察,可以说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念书的,非富即贵。少数几个穿戴平常的气度也都不错,很有看头。 但耳朵里还是有听那位校长从学校几年前的建校历史,牵强附会到什么古代的书院是历史,总之就是谈论学生要以学校为荣,而学校也期待学生们功成名就铸下金光闪闪的名字,当然学生家长们更要一起为学校的壮大贡献。<>无论是人情关系还是经济财力…… 这哪里是个教书育人的校长,揽业务的公司老总还差不多,石涧仁给对方下了这么个评语。 接下来是训导主任,让石涧仁略微惊讶的就是那位大怪兽张老师兼任全校的训导主任,如果说校长是唱白脸的,这位就是唱红脸,严肃的脸上一来就大谈特谈严格纪律,这所全日制寄宿学校管理有多么严格,多么强调高校升学率。有多少学生考上了重点大学云云,石涧仁对这些片面强调应试教育的做派没什么感觉,还听得津津有味,好像体验中学生活一样。 不过等到这位训导主任开始比较严厉的批评学生不务正业,课余时间看各种跟学习无关的书籍,武侠小说、言情小说是重灾区,石涧仁就有些皱眉了,可以说他是最信奉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书生派,虽然也明白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道理。可就算有考试的压力,也不至于一刀切到这种地步吧。 但看看其他家长要么点头,要么漫不经心,再看看自己神游天际的临时雇主,石涧仁还是不吭声,但听得就专注了。 小布衣一旦专注。这事儿就开始往着别的方向走。 批评了看课外书分散精力之后,这位训导主任开始把火力转向下一个家长们都特别关注的问题:早恋…… “初中二年级有悄悄在操场边被我们巡夜的老师发现处分的,高中部你们人生未来充满了竞争,这个时候哪里能错误的,还写一些酸不拉几的情诗。我看了连牙都要倒掉,满篇情啊爱的,全都是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造成的后果,我来给你们念几段,大海啊全都是水,美女你有多美……” 下面一片哄笑,石涧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自己钟爱的东西受到了侮辱,对于他个人怎么泼冷水脏水都可以视若无物,但是对书,这种古代文人奉为圣物的东西这样片面的攻击,就有点不爱听了。 等到接下来教导主任上台开始大谈特谈这里是外国语学校,就是要培养学生们的外国语能力,掌握好了外语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在国内找工作,都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请家长们有条件的都要支持学生有外语语言环境,重点保证外语特长的发展,周围似乎也有家长在低声点头:“这倒是,中国话谁不会说?有什么稀罕!就得把外语学好了,才是条金光大道,那些个绕口的古文还学个啥,我看高考就应该取消文言文什么的……” 有些孩子也在附和,出国的根本就不考中文。<> 石涧仁终于忍不住了,等教导主任说完就高高的举手,还朗声主动:“我有话说!” 旁边一直坐着发呆的纪若棠吓一跳,满目惊诧的看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棒棒,因为石涧仁已经昂首阔步的朝着台上走过去!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跟着跳起来,想拉住他,又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可能拉得住那种气势,赶紧又茫然的坐下去! 嗯,就像她叫石涧仁去试衣间试裤子的时候那样茫然,晓雯更莫名其妙的转头过来看她,两少女都诧异的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石涧仁已经在那教导主任有些迟疑的时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穿过观众席走到一米多高的讲台下,单手在边缘一撑,因为怕那紧绷的细腿裤破掉,做了个摆身上跃的动作,学生们看着就有点耍帅,居然有些女生尖叫欢呼! 实在是听得昏昏欲睡的领导发言,有这样的打岔多开心啊! 连家长们有些都摆出兴致盎然的模样看台上,开始交头接耳这最年轻的家长到底要干嘛? 要干嘛? 浑身充满了旧时文人气质的石涧仁已经一手抓过了教导主任的麦克风大放厥词了! 当他觉得没必要争执的时候,哪怕唾面自干,他也当做无所谓,绝不浪费半点力气去吵闹,但是一旦涉及到根本原则。<>那种执拗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书呆子风范就爆发出来了。 得益于刚才看各位领导拿着麦克风说话,他对这个放大声音的小玩意儿能操作:“我认为刚才说得有待商榷,就算是外国语学校,中文汉语才是立身之本,才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最基本的文化道德基础,至于造成现在这种学好外语才有工作。写情书满篇酸倒牙的情啊爱的,就是因为你们教书育人的错误!片面的集中在考试成绩上,忽略了真正的汉语之美,文化之美在什么地方!” 朗朗之声正如那唐衫男人评价的那样,清晰高朗,声音就深沉厚重,韵致嘹亮,比起刚才那几个老学究死气沉沉的照本宣科已经显得活力十足,正符合观相术里面辨音识人的丹田之声。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舒畅浑厚之感,也容易引起周围听众的共鸣,拿来说相声也不错。 但肯定是军事谋士,高级将领登高一呼的必备优势啊! 所以立刻引起年轻学生们一大片哄闹,十几岁的孩子都活泼热闹,被压制约束最喜欢看见这样的闹事者,男生使劲鼓掌,女生偷偷捂嘴尖叫! 家长们一片莞尔。这都是个啥家长啊,话是没错。但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的,哪有什么可讨论的? 几位老师就站在石涧仁旁边,对他说的这几句话只能是脸上乱抽抽,却不能说他说错了,姑且听他说吧。 所以说丹田之声只是个气势,关键还得言之有物。 石涧仁当然是有料了:“在座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们还能记起小时候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老子清一色胡了!是我靠,街上的人真特么的多!还是为了加强城市总体规划和土地利用,实现中心城区改造……是这样的话么?我很幸运,我从小听见的第一句话是‘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你们觉得哪一句更有气质一些?”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会场几乎是立刻安静下来! 因为神奇得好像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听清了那句诗词,好像都能想象出那种涓涓细流,悠然自得的气息! 场面安静,石涧仁就居然放下了麦克风,这么背着手朗声:“当你们长大了以后,你们希望自己记得小时候的文字,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是‘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还是你仙人板板,再跟老子吵,下了你龟儿的脚杆,或者只有一段外文?” 学生们一片哄笑,家长们却脸上充满沉思。 他们是成年人,自然明白这个对比,自己的孩子是未来成绩好却满口脏话,还是真正有教养的出口成章? 布衣自然是有辩才的,石涧仁懂得收放自如,他背着手在台上横着走两步:“我不懂外语,但是我想外语也是有语言之美的,譬如音乐,如果可以选择,在座各位,你是希望自己小时候多听点世界名曲交响乐熏陶,还是听京剧昆曲,又或者轻音乐陶冶情操,再不然就跟现在每天只能听见那个什么男人哭啊哭不是罪,你们觉得那个有美感么?” 这下连学生都不怎么笑了,纪若棠由惊诧已经变成了惊骇,好看的双眼睁大看着台上那个修着精致须型的西装男人侃侃而谈,这还真的是个棒棒? 对的,侃侃而谈,可以说石涧仁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样面对数百上千人侃侃而谈的机会,身为布衣怎么可能不面对这样的场面去煽动和鼓舞团体呢,他也有点兴奋:“真正美好的文字,没有古代现代之分,只有优美干净而深远的含义,这里面我想不光是在课本上,还有无数的书籍可以给我们丰富的精神食粮,作为学校,作为师长,更应该鼓励学生们多看各种各样的书,懂得分辨什么是好的文字,什么是糟糕的书籍,这样一种筛选的能力才是独立思考的本源,这比某一场考试里面多那么几分,恐怕更重要。” 竟然有家长鼓掌! 也许有个调皮的学生大声:“那什么才叫好的文字呢?文言文好难呢!” 石涧仁对答如流:“动不动就把古文编出几万字的解读,那是学者们的事情,我们普通人只需要能背诵其中金子般美丽的就可以了,当年《诗经》也不过是民间唱着玩儿的,唐诗宋词是拿来喝酒聊天时候拍打桌面听的,多惬意,就跟现代人唱卡拉ok一个道理,时代变了,不要求各位也能写出这样的东西,但是我们要能欣赏,就算不懂,也要觉得读着是美丽的!” 说到这里,酸文人风骨附身的小布衣有些人来疯,就在台上昂头一挥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台下有好多人,开始只下意识的嘴皮颤抖,到后来忍不住高声跟着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教导主任刚情不自禁的说出这句,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至于纪若棠那粉嫩小嘴早就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了! 真的美! 130、难以掩盖的精气神(三更)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那个晓雯还双手在嘴边做扩音状的尖叫:“大叔好棒!” 这声音突然一下穿透整片诗词声,引来学生们大片的哄笑。 石涧仁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或者让人下不来台,态度翩翩自然不造作:“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家长,有幸参加贵校的家长会,教书育人重在德行,如果说一个人心怀不轨,品行低劣,哪怕是外语说得再溜,考试成绩再好,那反而会因为他们能力较强,容易犯下更大的错误,这样的教育还能算是教育么,望各位家长明鉴,也祝各位学生能……”正说到这里,忽然裤兜里的移动电话响起来,刚刚有些安静的会场里,铃声特别清晰。 能送孩子进这样学校的人,对这个小通讯工具都是并不惊奇的,连学生拥有的都不在少数,台下一片掌声,但纪若棠已经呆滞长大的嘴几乎凝固着再尽量张大点,木木的转过来看几个位子之外的闺蜜,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问号:“这还是棒棒么?我们顺手在街上捡了个什么棒棒啊!?” 不但能说会道,诗词歌赋大道理一堆一堆的来,兜里还随便掏出来个移动电话。晓雯终于挤出声音来:“t28?!爸。你是不是买成4000多一个?” 她那父亲表情轻松:“对啊。去年底还卖6000多呢,这个年轻人不错嘛,在纪总的朋友里肯定也是青年才俊,这算什么?” 对的,在他们熟悉的层面移动电话只是个工具,可哪有街头棒棒随手掏出来的移动电话还是最新款最贵的? 看着石涧仁居然走下讲台自顾自的顺着礼堂侧门就出去了,纪若棠赶紧站起来,快步追出去! 这时候她的班主任还在台上和教导主任相互头疼该谁上去接这个话茬儿呢! 这就好像来了个功力超群的歌手唱了首绕梁三尺的曲子。<>他们这种庸碌之辈又能说出点什么来呢? 下面的掌声带着起哄的意思更热烈一些…… 石涧仁才不在乎别人能不能把这场子收拾起来,表达清楚自己的立场观点要是能给人点念想,就准备溜之大吉了,这一个多小时的棒棒业务估计是打翻了收不到钱,那小姑娘看着当妈的是个什么总,自然有办法了结局面,说不定真的学校找到她母亲,还遂了小姑娘的愿呢:“喂?到了?” 洪巧云的声音有点做作:“不知道为什么,下了飞机忽然就觉得还是应该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赵经理来给石经理说句话不?” 话筒里赵倩鼓足了腮帮子估计在几米外憋出点声音使劲:“我不!洪……老……师!”一字一顿的态度看来已经是她面对老师的极限。 石涧仁也有点感叹隔着数千公里还能如此清晰绘声绘色的传播对话:“那行。你们在香港注意安全,请赵经理早点完成工作传递回来。这边等着……” 旁边一把银铃般的声音满载问号:“大叔!你们棒棒的业务还开展到了香港?!” 那边洪巧云听见好奇极了:“谁?什么声音,什么小姑娘的声音,哈,我们前脚走,你后脚立刻就暴露出来了……” 石涧仁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美人胚子脸蛋吓一跳,那双笑眼睁得老大看着他,满眼好像看见怪物。 那就匆匆的挂上电话:“好,不说了,这边我当棒棒遇见的,就这样。” 洪巧云喂了两声,听不到声音真想马上就地买张机票回来看八卦! 实在是那把突然出现的声音太好奇了。 石涧仁对自己这种有点很难解释清楚的角色冲撞简单处理:“刚才买衣服鞋子一共多少钱,我出去找个取款机给你,刚才的事情我觉得我没有说错话,想来也不会给你惹来多少麻烦,学好中国语言文化真的没有错。<>” 说完他就快步朝着那辆黑色大众汽车停着的方向过去,没想到那笑眼少女没像他想象的那样跟在身后,居然选择背着手蹦跳倒退:“哇,大叔,好酷哦,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棒棒公司的经理么?” 石涧仁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道光,对啊,为什么不能组建棒棒公司呢,用正规化的经营方式来运作人力搬运这件事,或者说搞一个非盈利性质的企业,来带动人力棒棒们的自身地位跟工作水平的提高啊,有搞头! 这少女就叫见识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他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差不多算是吧!你好生点,后面有台阶,别摔着了。”他可不想有摔倒再去拉抱的狗血桥段。 笑眼少女再蹦跳两步,神奇的来了个交错步的转换,变成侧身在石涧仁旁边下台阶,但弯腰探出去回看:“但是……你们公司这样的经理是不是在街头随处可见,我跟晓雯随便抽一个就抽中了?” 石涧仁边走边笑了:“不是随便抽,抽中我是必然的,或许正是因为你先看见我,才触发了你想要找个人来顶替你母亲开家长会,引起她的注意这个念头的,我知道我的精气神和那些棒棒有很大的区别,有心人是能看出来的。” 嗯,如果石涧仁再老成个十多二十岁,到了他师父拥有他这份功力的岁数,可能他才会懂得完全收敛自己的光芒,无论他怎么讲究个养气的淡然,还达不到那种真正淡薄的举重若轻,毕竟他才将满二十岁,想想吧,老头子无论怎么把前辈那些乱七八糟的老旧思维灌输给他,他终究还是个性子跳脱的年轻男儿,这话说得有点自然的傲气。 少女惊讶的再睁大眼:“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引起她注意的?” 石涧仁看还有二三十米抵达轿车,顺口:“你母亲应该很忙碌,有些忽略了你,你有些不满是自然的,但是你身无饥寒,父母就未曾亏你,若你人无长进,以何对父母……”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扇了扇身上的银灰色西装,示意对方可以随意的花这大笔钱,也许是她从来都还没赚取到过的,这一切都得是拜她母亲所赐。<> 老实说,这种瘦版休闲小西装真的很适合他,要是穿到夜总会之类的地方一定是姐儿爱俏的热门,石涧仁在林岳娜的前工作单位见过,结合老师和其他家长似乎都不太奇怪的态度,由此可见这位少女的母亲某些接触的男性朋友如何了,但这位少女的眼中依旧充满干净清纯,她的母亲做出了多少努力来隔绝两者之间,那份苦心就可以想见。 这就叫推理,最简单的推理,也许会出错没关系,但是习惯于这样做推理,最后验证对错加以反省,一次次推理并学会修正以后,到老了基本一推一个准。 纪若棠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也许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闺蜜女伴总是同仇敌忾的助长自己情绪,这一刻她突然就浑身通透得跟吃了个人参果一样! 之前从期末考试以后淤积的怨气无影无踪! 原来只是轻巧的换个角度思考,心情就完全变成另外的模样! 明亮的笑眼眨了眨,看见老朱从驾驶座下来,有些警惕的看着那棒棒。 少女轻轻扬了扬下巴,喊一声:“你们等我一下!” 转身就朝教学楼跑去! 131、撩妹真的也是专业级(四更)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上下三层楼,书包拿不拿都不重要,但是纪若棠觉得要带上那张奖状。 更重要的她需要这点时间,让自己有些激动有点澎湃的情绪镇定下来,这是她那个母亲耳濡目染的结果。 遇见任何事情不要急于下判断做决定,深吸几口气,冷静并专注起来。 这就是优秀的教养。 有时候相比同龄的耿妹子,光是这么一点,未来的结果就大相径庭了。 所以几分钟后,站在后门边的石涧仁看见背着书包的少女,步伐又变成初识那种自信而富有节奏的平稳,脸上表情更是回到淑静的优雅,给石涧仁示意上车:“我要到妈妈的公司去,顺便送你过去。” 石涧仁其实主要是等着拿自己的棍子,那司机没得到同意当然不给他开门了,这会儿也有点欣赏对方的情绪调节变化,其实这跟谋士们讲究的冷静是异曲同工,如果是有意为之,那就堪称可造之才。 所以这会儿,他也有当专职司机的觉悟,伸手帮忙打开后车门,恭恭敬敬的送对方上车,就算是女士也应该获得这样的待遇,果然纪若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轻笑着说声谢谢,自己上车坐在后排,并未给石涧仁留空间了。 石涧仁自己坐副驾,但有回头指指:“我那……棍儿,我记得前面那就有一个银行,待会儿到那取钱吧,能把小票给我看看么。我要个总价。” 纪若棠安静的靠在座位上:“不用,你帮我解决了心里的问题,值得。”说到这里:“朱师傅,麻烦稍微快点……你看见我电话没?” 司机愣了一下:“没啊?” 石涧仁坚持的指指前面的银行:“我就在那边下车行了,一码归一码,如果你觉得可以把说好按时收费的钱给了也行。<>” 那少女又露出一脸纯真的笑眼。双手在黑色真皮座位上一阵乱摸:“真的没找到,大叔把你的电话借给我打一个行不?好吧,朱师傅就在那停一下,我找找我的电话。” 真的,石涧仁对于某些移动电话的小伎俩,真没有这些成天玩短信,上课盲发几十条的小姑娘溜,心平气和的递过去:“那请稍等我去取钱,到底是多少?” 少女已经低头在按电话号码了:“就算一千整吧。零头就当是按时收费的……” 喏,这就也是年轻的差距,纪若棠已经算是很面面俱到了,但年轻,她的见识就还有限,意识不到对于棒棒来说,一身新衣服还不如几十块现金重要。 好在石涧仁不争论的去取钱回来,笑眼少女把电话和棍子一起从窗口奉上:“那就不送你过去了……嗯。还有这些袋子一起,谢谢你了。” 穿着一身华丽衣裳的石涧仁站在路边提着根棒棒和四五个手提袋。还有点发愣,自己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被强行消费么? 等他再随手把服装手提袋挂在棒棒两头上肩走几步找公交车,几乎所有路人路边店的眼睛都会放他身上了,至于么?穿得跟个牛郎似的潇洒帅气,连胡须都刮得蜿蜒有型,不是好像高级美发造型机构的杰克老师。就是男模特了,还挑个棒棒? 在拍电影么? 石涧仁也觉得不合适,改换动作还是都分别拎着吧,最后不得不叫辆出租车,这私立贵族学校都是稍微偏点的地方。周围尽是灰头土脑的的城乡结合部,他这穿着打扮有多鹤立鸡群啊,还是赶紧回自己车上去换掉衣服,所以说他不喜欢穿这种标新立异的玩意儿呢。<> 还花了一千块! 石涧仁真是有点发愁这几件衣裳皮鞋该怎么处理,衬衫皮鞋还能留着勉强穿,哦,还有脸上的眼镜,哭笑不得的石涧仁爬上大霸王面包车,摘下那平光眼镜,也有些好奇的翻开车内镜子细看自己的脸,的确是显得成熟多了,撇开身上的衣服,石涧仁忽然觉得这样的面部形象也还好,让自己显得成熟很多,不再是小布衣那样的稚嫩,更符合温文尔雅的谋士形象吧,很少关注自己外形的年轻人兴致勃勃的在镜子里多看了会儿。 然后就是耽搁的这一会儿吧,刚换完衣服,他那移动电话就响起来,弹开只听一把清脆的声音:“大叔!我再按时计费要俩小时,你打个车过来,车费另计。” 来不及惊讶自己的电话号码啥时候流失,石涧仁却从平静中听出点赌气的口吻:“怎么?看见你母亲不怎么愉快?” 果然,高二女生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你别管!赶紧!马上过来!就在附近的石桥区威斯顿大酒店!马上来!” 做过出租车司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石涧仁当然去过这周围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但关注的却是对方声音变化:“很不开心?” 真的,只是前后淡淡两句话,少女强行拔高音量压制情绪的那堵墙,就轻易的被敲垮了,哇的一声有哭腔:“她不理我!说接到了学校电话,说我在胡闹!连见都不见我就把电话挂掉了!啊……” 石涧仁坐在大霸王的二排座椅上,真皮有扶手,还带腰撑垫肩,再放倒一点靠背,抬起下面的脚撑,舒服!悠然的拿着轻薄小电话听里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不说话。 纪若棠估计是觉得没听众,不满的:“喂?” 石涧仁哦一声:“你继续,哭着没法交流的,哭完再说。”说着还气定神闲的把自己这边座椅头枕调整一下,躺得更舒服! 纪若棠明显哽了一下,哇的再哭一声又堪堪停住直抽抽:“好,好了,你……说啊……” 石涧仁才说话:“你作为嗷嗷待脯的孩子,要求得到母亲的关注,这事儿没错,但设身处地的换到你母亲的角度,她已经尽可能的安排好你的生活,连到学校都有专车接送,可忙碌中你不断打电话来干扰,你觉得是谁的错?你理解到了母亲的爱,急于跟她分享,却被泼了一头冷水,这种情绪当然也值得哭一场,但是哭有什么意义?或者赌气的再做点什么,伤害的又是谁?如果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何不先做好自己,等待你母亲疲惫回到家中的时候,给她端个洗脚水什么的,再谈谈不更好?” 那边的少女顿时不哭了,飞快的挂了电话。<>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看看自己断掉的电话,打算打个盹,算着吃晚饭的时候回去,却没曾想最多一分钟,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接通那种破涕为笑的情绪喷薄而出:“真的!大叔,我给秘书打电话了,她今天下午在谈个非常重要的收购项目,很忙很紧张!” 石涧仁好像看见孩子端着热水盆给母亲洗脚的温馨场面了,满足的老气横秋:“对嘛……这就对了,好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要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啊。”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算是孩子气的报复,这回换做纪若棠有些发呆的看着手里的电话。 喂! 这特么都是高超的撩妹技巧好不好!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来不跟姑娘谈恋爱,不要动不动就这样娴熟的撩妹好不好? 可小布衣估计也觉得委屈,历代谋士不都是用这些技巧跟各方人士打交道么,怎么才能语出惊人,怎么才能让对方信服自己,怎么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把手中资源交给自己操作,怎么才能撩拨得对方的情绪在自己的掌控中,都是自己打小重点培养的科目啊! 咦,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谋士都应该是很擅长谈恋爱的高手嘛,这分明都是些男女之间完全可以套用的技能啊! 不过说真的,明主跟谋士之间的关系不就类似恋人的关系么? 曹操在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中不就是这么表达求贤若渴的态度么? 原来小布衣撩妹的技能真是有原因的哦! 看来祖师爷要求不能随便贪图男女之事,是真有道理,这不是让大学生随便欺负幼儿园嘛! 是得禁止! 132、翻飞在黑暗中的仙子(五更) ?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果然,石涧仁的移动电话紧接着成了少女情感热线! 从下午开始,他哪有时间打盹,纪若棠先是好奇的询问他棒棒公司到底有多大规模,接着过一会儿又打电话问自己要不要给母亲买点礼物,接着又问为什么一定要端洗脚水,她母亲回来都是自己去沐浴的,这有没有什么说法。 天地良心,石涧仁还没享受过独立卫浴设施,在他的思维中,给长辈洗脚就是最好的反哺,有点语塞:“你……试着看就行了。” 结果惊讶的听说别人家连盆都没有,他顿时有些难以想象:“不可能吧?再穷也有个盆啊,洗个屁股啥的……”有过同居经历的他知道。 人家小姑娘连忙骂他流氓挂了电话跑了,可没过多一阵又打电话来说自己决定去买个盆,到哪里买比较合适,因为她到商场没看见。 从来没为自己的父母做过这种事的石涧仁笑了:“问朱师傅啊!他肯定知道。” 纪若棠居然说不想让别人发现,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石涧仁指挥她:“菜市场吧,嗯,就在那家大商场后面出来,沿着建新路往左边走,大概两百米,再左转以后接着……” 然后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石涧仁刚刚打着车准备往回走,那少女又一次打电话过来抱歉:“我迷路了,我一直都有点缺乏方向感,所以逛街都要拉上晓雯的,刚才一高兴就跑出来了。你能来接我么?我跟晓雯都说不清楚我在什么地方。” 对于俩小时就能搞清楚十多家批发市场上千家门面大致分布状况,敏锐从中找寻最省力路线的石涧仁来说,很难理解这种找不到路的困惑:“这是个空间方位感的问题。你先抬头看太阳在什么地方……” 少女娇柔:“哦,好刺眼哦……” 七月的太阳当然刺眼。就算是夕阳也刺眼,石涧仁只好简单:“那行,站在那不要动,我去找你……说你周围看见什么招牌,从最大最显眼的开始说。” 十五分钟后,其实就隔着一两条街的距离,石涧仁在一大片忙乱的公交车站边,找到那个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的少女。还居然在移动电话里说:“我面前有辆红色的面包车把我挡住了,车牌号是……” 石涧仁有气无力的放下车窗:“这里,红色面包车里就是我。” 依旧穿着海军披肩白校服和格子短裙的少女眼里陡然爆发出来热烈的光芒:“哇!大叔,你们棒棒公司还有丰田面包车?得好几十万吧?” 石涧仁注意到她真是习惯性的拉开副驾后面的滑门,自己坐上最舒服的二排vip座位,这就跟大户人家观察新媳妇上门吃鱼,第一筷子下哪里是一个道理,这位是真的知道这些车,而且明白哪个位置才是自己该坐的。 这就是教养,不是说这东西有多高贵。但在社会运行中,从小深谙这些东西的纪若棠就是要比别人容易站得更高。 这就是现实。 石涧仁简化自己的任务:“喏,今天下午你给我一共打了八个电话。通话时间四十七分钟,我们简单点算五毛一分钟,你给我二十五块不吃亏吧?我送你到外面坐出租……对啊,你为什么不坐出租车?” 少女长出一口气的摘下书包指外面:“你看看外面这种阵势,我能叫到出租车?” 哦,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怎么都不可能拦到出租车,石涧仁点点头:“那行,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估摸着给点车费就行了。” 很明显纪若棠的主观性很强:“等等。我还没找到菜市场买盆呢,你先送我去买盆……”说着就从书包里翻出个暗红色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放到前面来。 做惯了出租车司机的石涧仁觉得这样也不错。掉头就把车开着朝附近的菜市场过去,还途径了动物园,笑眼少女坐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哦,这么多人,记得小时候跟妈妈来过动物园的,后来上学她就越来越忙,再也没来过了,这个方向都很少来。” 石涧仁瞟了眼后视镜,那个坐在后面独立座位上有些孤零零的少女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方向盘一转就到菜市场,指指前面的杂货铺:“喏,那里面自己去选吧。” 纪若棠露出点笑容说谢谢,拉开车门跳下去,没有那种颐指气使要别人干的大小姐派头,只是地上到处污水横流,让她踮着脚尖蹦蹦跳跳还得躲避搬运东西的商贩,驾驶座上的小布衣看得有些入神。 只是没想到几秒钟以后,纪若棠又蹦跳着返回驾驶座窗边满脸笑,还双手合十:“一起!陪我一起去买嘛,我看了一下,好多种,不知道买哪种!” 经常逛街的石涧仁还不能理解女人逛街的那种选择综合症:“洗脚的盆子!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随便抓一个能盛水就好了!” 可少女继续合十双手笑起来那种如沐春风的魅力让石涧仁都不得不感受到:“好吧好吧!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为难的!” 走在他身后的纪若棠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看来她也是明白自己这个杀手锏并且娴熟应用的! 果然,纪若棠蹦跳着走在灰暗的日杂用品商店里,仿佛让灰头土脑的铺子在变成了阿里巴巴的宝藏:“哇!锄头!大叔,这个是锄头,对不对?嘻嘻,这个是什么,面具么?”她就好像是自带发光的精灵,让整个昏暗的空间都亮堂起来,衬托着这纯真无邪飞舞的小仙子。 一头黑线的石涧仁还没说话,笑眯眯的老板大妈已经跟着热情了:“烧电焊的面罩,小妹妹注意别绊脚,这里,这个,你要买点什么?长得真俊!笑起来好乖哦,哎哟,好乖好乖的小妹儿哦,眼睛好看!这个是镐把,我们这里镐头、锄头和镐把是分开卖的……” 纪若棠显然习惯了别人对她外貌的赞美,背着手跟视察一样,转头嘻嘻:“大叔,你可以用这个当棒棒嘛。” 大妈眼睛好:“大什么叔,他还不是个小年轻,最多比你大五六岁,对不对?后生仔,你说!你过了二十五没?别以为戴个眼镜装斯文就显得成熟,胡子都没长硬,还敢装胡茬!哈哈!” 纪若棠惊讶的凑过来:“真的?使劲看好像是没有……但不啊,你皮肤不好。” 山上住着还要干农活能有多好的皮肤?餐风露宿的来到江州一路上,到现在也做棒棒能有多保养? 石涧仁抽抽着脸:“是你叫我大叔的……买盆买盆,赶紧的,我回去还有事呢。” 纪若棠真有纠结:“我想买这个木头盆,看起来有品位,可是装满水好重,我怕端不动,翻掉洒出来,那个不锈钢的和塑料的就算了,搪瓷又土气,怎么办呢?这个真的好重嘛!”一边说一边吃力的双手端起那个厚重的木头箍成的盆来。 穿着轻灵雅致的学生装,搭配这样颇为山野气息的木头盆,石涧仁有点莞尔:“你傻啊,水壶烧开了搁旁边,稍微端点盆子里的冷水就行了,边洗边添水啊。” 纪若棠恍然大悟的放下来抱怨:“真的哦,我一贯很聪明的,怎么突然就变得有些傻了,好,就这个,麻烦帮我挑个好看干净点的,谢谢阿姨了。”还好笑的捡起旁边一个胶桶来,好奇的跟自己脚比了比,估计觉得这个要是能用提起来还多方便。 喏,这个时候来对比一下准备把盒饭铺子装菜的不锈钢盆拿来洗脚的耿妹子,是不是有很大的区别呢? 且不论哪个好或者不好,不管昧不昧着良心,跟这样的小姑娘说话办事是不是觉得舒心多了呢? 就连那动不动小兔子一样红着脸躲来躲去的赵同学都差了不少。 133、长得漂亮有钱还努力(六更) ?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接着还买了个电水壶,因为纪若棠说她家连烧水的东西都没有,洗澡是打开龙头就有热水,喝的除了桶装水瓶装水,就是咖啡机和专门烧点泡茶之类的开水壶,巴掌大的那种,人家真不需要大水壶来烧水洗脚,难道叫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用大锅子烧水? 所以石涧仁开车的时候还叮嘱了一下这玩意儿:“千万别干烧,没水插上电就很容易炸!”曾经以为自己被炸瞎眼的小布衣还有点心有余悸,这种菜市场杂货店卖的东西都没说明书。 轻轻把格子短裙往两腿间压了压,才斯文蹲在俩座位间的少女,认真查看电水壶内的构造:“哦,好的,我从来没用过,你懂得好多哦。” 石涧仁不回头:“你也不错啦,外语说得那么好。”他所接触的人中,迄今为止外语最好的就是这个小女孩,洪巧云只能简单的说点日常用语,戴望舒她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在画室交流如何作弊才能通过外语考试了,赵倩更是个连发音都有点怪怪的档次,貌似连四级英语过级都有点头疼,这位外国语学校的英语课代表显然很娴熟。 不抬头的少女轻声:“这很正常啊,妈妈每年都会送我到外语培训机构去学习,从我五岁起就开始念各种英语、日语补习班,选修法语和俄语,中间我还去香港参加过外籍老师主持的课程,她已经帮我联系了两所北美大学,念完高中就过去生活读书。” 石涧仁第一次听见这样高级的成长方式。有点惊奇,只嗯一声点头,琢磨那位宋老板怎么就没出国去。听见少女的声音好像从地面起来那么低:“可我就想陪着妈妈,要是再有个爸爸能带着走走动物园。菜市场,教我怎么用电水壶……那就更好了……” 石涧仁从没问过对方的父亲为什么没出现在生活中,当然以自己父母都没有的情况,他也不多问,这会儿听了脸上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没回应,把车开得平稳一些。 纪若棠好像也意识到车厢里的安静,抬头看了看开车的司机。眼神明亮的带点思索,最后站起来坐回去,好像在跟自己习惯的那位朱师傅比较:“大叔,你到底多少岁?” 石涧仁笑了:“真心距离你长辈的年龄还差很多,对了,是前面的明珠苑东门么。” 少女看看:“对,直接进去,我给安保说一声……”又是那种轻轻的微笑开道:“对的,是送我的车,麻烦您把这个车牌号记一下。以后就免检了。”安保的态度对石涧仁都很殷勤。 小布衣顺着鸟语花香的内部道路转了个弯,送到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边,虽然没上回宋老板那个那么豪华高档。但很明显在这有五六栋二十层左右高楼的小区里,这四栋三层小楼又独立的有个安保哨,精致的大理石黑铁花栏杆架上装着电子感应设备,保安很熟络的过来开门:“纪小姐你回来了。” 普通人只能看见自己那点天地的时候,阶层真的已经拉开了差距。 纪若棠却指指车:“记一下,免检了。”这个保安连忙就拿本子过来写。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坐在驾驶座上没动,纪若棠转头嫣然一笑:“东西到了,你不帮我搬进去?你不是按时计费么?” 好吧,石棒棒算是再见识了一回豪宅。从档次上来说比宋老板的差点,没那么奢华庞大。但进门富丽堂皇的客厅厨房,到处花枝招展的锦缎面料和墙纸让他还是有点花眼:“放在厨房就行了么?” 似乎江州的棒棒成天都在出入送货到别人家里。却很少听说有什么不法行为发生,所以本地人都很信任棒棒的老实。 纪若棠却指着宽大干净的房间:“每天上午都有小时工过来做清洁,我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学校,如果要吃什么,也可以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要求他们的保姆过来给我把饭菜做好,你们公司也有这样的服务?” 哦?原来已经有人聪明的做到这样地步,石涧仁有些好奇:“能把联系电话给我么?” 纪若棠原以为他会热情揽活儿,有点诧异的咯咯笑:“怎么,你要干嘛?” 石涧仁认真:“天底下的聪明人到处都有,原来真有这样的家政服务公司,我要去学习一下啊。” 少女眨巴眼睛不知听出来没,从带着维多利亚风格的门边鞋柜上,找出一本小册子递过来:“喏,这里包含了他们所有的服务,做清洁、搬家、收拾庭院、做饭甚至还包含了洗衣服。” 石涧仁有些叹为观止的快速翻看,却有些出人意料的匆匆把小册子放回去:“好的,我已经记住了这个电话号码,回头会去全面学习的,那我就告辞了。” 满以为他会多待一会儿的少女略微吃惊:“你……不坐一会儿?” 石涧仁提醒她:“我只是棒棒,来帮你把东西搬进来的,还要找你多少钱?” 看他真的已经快步走到门外,然后站在那掏出一把零钱,双手背在身后的少女终于怀疑了:“你……真的是棒棒?”实在是这个时候,只要没了那根标志性的棒棒,光可鉴人的刺猬状时髦头发,型男风格的须型,就算是穿着石涧仁之前普通的黑t恤休闲裤,看着也是个整齐干净的城里人,甚至还有点潮,主要是那精雕胡须太抢眼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这展现出来的谈吐、见识,外加移动电话、豪华面包车啥的。 石涧仁哈哈一笑:“不然呢,你中午在商场门口难道看花了眼?老板说个话啊,二十五的电话费,车费也算你二十五块不算多吧?”然后找出来一张五十的递回去。 双手继续背着,纪若棠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还没吃饭,我要出去吃饭,继续坐你的车,好不好?” 没想到石涧仁竟然直接:“不好,你这情绪有点不对,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样的,你这种希望能有父母陪伴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得学会调整控制,而不是另外找个女伴或者棒棒来随便跟着一起,就能填补的。” 跟姑娘打交道的时间不少了,奶茶店里尽是小姑娘,石涧仁这样本收集可够丰富的,有些话不如直接点,含含糊糊的很容易造成误会,说完看纪若棠的脸腾的一下开始红起来,就连忙把那五十块探手放在门内的鞋柜顶上,转身就跑。 没曾想,那红脸的意思不是害羞或者恼怒,高二年级的笑眼少女就那么双脚往外一撇,直接坐下来,然后拉开了嗓子,大哭! 得!石涧仁刚转身出来爬上那辆红色的面包车,那十多米外的保安就满脸狐疑的过来了:“先生,怎么回事?”再多走一步看看以鸭子坐姿势双手横擦眼泪哭泣的小姑娘,哪里还敢放石涧仁走:“嘿!哥们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纪小姐怎么在哭,你干什么了……”一边说还一边抓起手里的对讲机:“喂……” 石涧仁看看横在独立安保哨边的横杆,再想想外面那小区门口的岗哨,只能无奈的推开门下来:“停停停,我再跟小姑娘说说,您就站在这儿看,行么?” 双手岔开从手指缝里看着他无奈走回来的少女,忍住了嘴角的抽动,手指使劲抹了抹好看的眼睑,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是谁之前说她纯真无邪来着,来来来,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134、起跑线完全不同的选手(七更) ? ,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而且纪若棠如何掩盖自己没有流泪这个事实呢? 在石涧仁还有几步就走到门口的时候,少女欢快的跳起来,又跟之前吩咐朱师傅一样:“就在这等我!我换衣裳!” 得,石涧仁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在那个保安警惕的目光下,悻悻的站在门口,不过他也没那么安稳,探手把那本精美的家政服务手册从鞋柜上拿出来在门口看,把那以为他要冲进去的保安吓了一跳,然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了。 话说这纪若棠敢开着大门,小姑娘家家的上楼换衣服,好像还沐浴了来着,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起码让石涧仁在下面跟那保安一起并肩站了快一小时,都有些熟络的聊天讨论这家政服务公司的情况了,中间还远远的看见另外有两家陆续有车回来,纪若棠才焕然一新的手扶着白色雕花栏杆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校服学生装看着只能说青春健康,这一刻纪若棠仿佛才真的展现出十七岁少女的光彩来! 石涧仁本来随便瞟了一眼,就把目光黏住了,花了点力量才拖开。 一条白底红碎花连身蓬蓬裙搭配同样红白两色条纹的短袜子白色真皮运动鞋,裙摆有点短,在膝上十多厘米,但是对比之前的校裙也差不多了,上半身很保守,碎花齐胸的肩头,两条宽宽的淡蓝色松紧带没什么性*感元素。但之前好像搭配校服有点随意展开的刘海现在全都被拨到两边,有些随意的在脑侧两边扎了两个羊角马尾辫,刚洗过的发丝还有点湿有点乱。但正是这种充满青春气息的凌乱美,让人目光一亮。 秀气的眉毛根本看不出修整的痕迹。清秀的衬托出那双最吸引人的笑眼,但这一刻,仿佛沐浴过后格外白皙的脸上,粉嫩的唇瓣才是最画龙点睛的一笔。 也就是说,不停的都能发掘出好看的闪光点。 虽然还隐约有点没完全长开的稚气,但铁定的美人胚子!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反正看了那张脸,特别是乌黑的眸子仿佛带着笑过来,石涧仁刚才站在这的一点不耐烦或者焦躁就不见了。 好看的东西就这样。能蛮横不讲道理的捶平情绪上的不爽,看看心情就能好了。 小布衣告诫自己,美色的威力真是可见一斑! 至于那保安,早就笑起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没动。” 纪若棠只拿了个小手包,轻巧的跳步出来关上门:“谢谢刘叔叔……我们去吃饭了,大叔。” 石涧仁看看刚才谈笑甚欢的保安,三十多岁年纪自己叫他刘哥,这样被小姑娘喊大叔,好像也没错吧。笑着示意一下,就过去开车了。 但这一回,纪若棠却上了副驾驶。笑眯眯的一路上给遇见的保安、清洁大妈挥手打招呼:“我跟大叔去吃饭,待会儿就回来。” 以五公里时速慢慢开出去的石涧仁直到上了大马路才琢磨过来:“你是在给自己下安全保护?” 这时候估计要称呼纪若棠为鬼机灵了:“对啊,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基本上是自己来去,到学校有保姆每天接送,直到上了寄宿中学,就是朱师傅每周过来接送我,从小怎么保护自己我还是懂的。” 石涧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从进来开始纪若棠都会随意的提醒保安记下车牌号。看起来这位母亲的教育方式,除了可能的确太过忙碌。缺乏时间陪伴女儿,其他都还不错。 其实距离这个高档小区也就两三公里。还是那片商业区算最繁华的,要不就得到市中心去,纪若棠娴熟的指定了是哪家商业中心楼上的哪家餐厅,剩下就基本上有些茫然的看石涧仁开车:“哦?原来这边过来是这里,朱师傅开车我一般都不看外面的,这学期又修了不少新房子哦……” 石涧仁停下车的时候,鬼机灵巧笑嫣然:“既然你说的十到二十块一个小时,我们现在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你也没吃饭,总要把我送回去,那就一起吃饭?” 石涧仁好像也真的有点饿了:“你都不介意跟个棒棒一起吃饭,我当然没意见,饭钱算是你给工作餐吧?” 那就停到车库里,纪若棠咯咯咯的笑:“你有时候好像很在意钱,有时候又一点都不在乎。” 石涧仁简单解释:“该我的,工作上一分一厘都该拿到手,不该我的,我不占便宜,虽然我不太情愿买那一千块的衣服。” 纪若棠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乌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看石涧仁的脸上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来:“我……一千块对你应该很多,对不对?” 石涧仁点头:“如果我安安稳稳把那家长会坐完,我就不争论这事,算是工作服,但我忍不住倒腾两句,这事就算是违反了协议合同,所以我自己赔,这是应该的,但作为棒棒来说,一天的工钱通常在50~100块,全都是汗水钱,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以后能想得周全一些那就最好了,不过已经够好了,在你这个年纪你的表现落落大方,很有礼貌,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也能保持聪明的态度,很好,很好。” 可能他真的是这些日子在家点评指导耿妹子习惯了,那姑娘走了几天,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老气横秋的多说两句。 纪若棠睁大眼:“你到底多少岁?大叔?” 石涧仁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二十多……” 好像这句问话在哪听过:“二十一是二十多,二十九也是二十多,到底好多?” 石涧仁就想起同样年龄的耿妹子,这小姑娘不会也那么麻烦吧,连忙把差距拉大一些:“二十八,要满二十九了!我面相小!”现在有些后悔该说三十多! 纪若棠有点怀疑:“身份证我看看?” 石涧仁不乐意:“不想请工作餐就明说,干个小时工还要看身份证,有这个必要吗?” 纪若棠眼珠子转转,小跳步走进一家肯德基。 嗯,没错,这小姑娘带着石涧仁坐车好几公里过来,居然吃肯德基,石涧仁还满以为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吃大餐呢。 当然这让他觉得倒是更自如一些,还观察人家的soc岗位专业流程,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坐在那专心致志,鬼机灵的小姑娘就专心观察他,当然更看不出什么漏洞来,换成盘问哪里人、什么学历、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石涧仁更警惕:“我这应聘工作都应聘不上,没学历!没上过学!” 纪若棠表示绝对的不相信:“那你跳上台还那么能说!” 石涧仁分辩:“我就会这一样,古文我的确敢说不比你们老师差,但外语字母一个不会,物理化学最近才翻书看基本原理,数学只能四则运算……” 鬼机灵的小姑娘意味深长的哦…… 还拖长声音! 看着就跟那些人力资源部的家伙招聘时的模样! 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135、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 ? 深夜的1-2点为反dao版时间,请订阅的书友错过这个时间再看哈!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其他站点全是dao版,也无法看到正版章节,请在其他站点看书的书友来起/点看,或者下载“起/点读书”app看正版吧。 使用pc端看《草根石布衣》的朋友,完全无影响。 使用手机客户端的朋友,如果打开后发现是防dao版章节,可以将本书从书架移除重新加入。 不论pc端还是手机客户端,均不会重复收费,也不耽搁大家观看的时间。因为我会尽量放在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候把第二天的新章节上传完毕。 另外vip群是57675444,需要验证订阅截图,加微信群也可以在里面联络我 还是那句老话,我每天辛苦码字,付给订阅收藏支持我的正版读者,我也要保证他们的正版权益,至于其他的,你没尊重我的劳动,我还是恳请你来订阅。 为了码字,我做出了很多改变,譬如: 1、改成数字章节名,其实这个对我来说很不方便,因为写作软件默认的章节名是能够直接点到某一章的,现在就只有自己去翻找,但是记得在某本书里面看见读者说喜欢看数字章节名,简单明了,我还是改了 2、熟悉我的读者就知道我的章节名也是很随意的,就是在每章最后找两三个字就行,这一次也改了,用比较有趣的内容说明 3、字数,我换来换去好几个地方,三千一章、四千一章都写过,但是从军医开始,因为根据统计,很多读者喜欢看两千一章,我也改了 这些改变对我来说。要持续一两年,我都还是改了,您呢?现在微信支付、qq支付这么方便,您也改变一下看书习惯。正版订阅呗,我量不大,一个月二十来万字,也就几块钱连一包烟都不要? 一天几毛钱,掉在地上石涧仁可能会弯腰去捡了。对不对? 仅此而已…… 要是没盗版,我真是不愿来说这些,我只想专心码字,写我喜欢的文字,我也要养家糊口,恳请各位支持订阅,谢谢 深夜的1-2点为反dao版时间,请订阅的书友错过这个时间再看哈!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其他站点全是dao版,也无法看到正版章节。请在其他站点看书的书友来起/点看,或者下载“起/点读书”app看正版吧。 使用pc端看《草根石布衣》的朋友,完全无影响。 使用手机客户端的朋友,如果打开后发现是防dao版章节,可以将本书从书架移除重新加入。 不论pc端还是手机客户端,均不会重复收费,也不耽搁大家观看的时间。因为我会尽量放在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候把第二天的新章节上传完毕。 另外vip群是57675444,需要验证订阅截图,加微信群也可以在里面联络我 还是那句老话。我每天辛苦码字,付给订阅收藏支持我的正版读者,我也要保证他们的正版权益,至于其他的。你没尊重我的劳动,我还是恳请你来订阅。 为了码字,我做出了很多改变,譬如: 4、改成数字章节名,其实这个对我来说很不方便,因为写作软件默认的章节名是能够直接点到某一章的。现在就只有自己去翻找,但是记得在某本书里面看见读者说喜欢看数字章节名,简单明了,我还是改了 5、熟悉我的读者就知道我的章节名也是很随意的,就是在每章最后找两三个字就行,这一次也改了,用比较有趣的内容说明 6、字数,我换来换去好几个地方,三千一章、四千一章都写过,但是从军医开始,因为根据统计,很多读者喜欢看两千一章,我也改了 这些改变对我来说,要持续一两年,我都还是改了,您呢?现在微信支付、qq支付这么方便,您也改变一下看书习惯,正版订阅呗,我量不大,一个月二十来万字,也就几块钱连一包烟都不要? 一天几毛钱,掉在地上石涧仁可能会弯腰去捡了,对不对? 仅此而已…… 要是没盗版,我真是不愿来说这些,我只想专心码字,写我喜欢的文字,我也要养家糊口,恳请各位支持订阅,谢谢 深夜的1-2点为反dao版时间,请订阅的书友错过这个时间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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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老话,我每天辛苦码字,付给订阅收藏支持我的正版读者, 137、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要救人(三更) ? 没错,那位山下智子比石涧仁还先报警! 什么嫌疑人? 两名警察带着怀疑的眼光查看了石涧仁的身份证:“你做什么工作的?” 石涧仁想了想:“我有在美术学院做绘画模特,这样跟王教授认识的。” 其中一个警察的眼神很明显的带过点鄙夷:“美术学院的模特?不穿衣服的那种?!” 就算在场有高中生,石涧仁还是点点头:“嗯,我不脱裤子的。” 很明显那夫妇俩站在病房的门口满脸揶揄的冷笑,还相互用日语交流了几句,抱着鲜花站在监护室窗外的少女本来很诧异石涧仁的身份,但听见日语更诧异,可她这时候居然表现出来是一动不动,还悄悄拉下头上的墨镜戴好。 警察对不脱裤子的模特已经没什么好感了:“这位外国友人怀疑你在图谋王教授的财产,听说你这段时间频繁出入王教授的家,你跟我们到派出所去配合调查,看跟王教授的突然病倒有没有关系。” 石涧仁先是难以置信:“什么?我图谋王教授的财产?我跟他是朋友,他这几天都是我在二十四小时照顾!”然后片刻就冷静下来,看向满脸都有得意之色的夫妇俩:“你们确认这是王教授的儿子儿媳么?他们的父亲病倒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们这个时候脸上一点点悲伤担忧的情绪都没有,你们不觉得不正常么?” 夫妇俩可能真是得意忘形了,没能控制住表情,这下看警察都转头过来就脸色陡然大变,女人用日语飞快的小声说了句什么,那男人脸上就变得哭丧着过来掏出自己的证件。然后尖利的女人声音开始回荡在病房外:“朋友?一个人体模特会跟教授是朋友?你在说假话!你就是个棒棒,家属区门口的保安都认得你,说你是街头的棒棒。每次到我公公家就是做清洁的,一定是我公公好心雇佣了你。结果你贪图他的财产,谋财害命,才让我公公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我们赶回来,你肯定就得逞了!” 这个指控就更加严重了! 石涧仁睁大眼看警察反应,其中一名真的接过了两本护照,然后护照里还有一张合影的照片,显然就是王汝南跟另一位老太太。还有这年轻夫妇俩加一个孩子,照片上还按照老规矩在洗印的时候每个头像边写上了楷体的名字,这对夫妇的名字原来是叫王希庭和何思曼,原来都是中国人! 虽然护照上他们已经是日本人了,但他们跟王汝南之间的关系是不容置疑的,反而是石涧仁愈发显得百口莫辩,就算明白面前两人不过是二鬼子,警察还是态度好好的把护照递回去,好像稍微没服侍好一星半点,就会变成国际纠纷丢了中国的脸。这种深入骨髓的洋大人气质都上百年了,石涧仁在山里长大真不清楚。 因为另一名警察狐疑的看着他:“你说你没有别的居心,为什么要跑去救他。为什么要照顾他,别跟我们说你是他朋友的鬼话,我们还没听说哪个棒棒和教授能当朋友的!” 得势不饶人的山下智子还再补一刀:“公公的医疗费用也是你给的,你并没有找我们要,这不是装好人套近乎,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么?傻子才会垫付几千块的医疗费!” 警察居然点头:“对,你如果没有好处,为什么要这么做?照常理说不通啊。” 石涧仁真的匪夷所思了:“就算在路上碰见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昏倒,我也会伸手扶的。何况他是我的朋友,哪怕我倾家荡产也要给他付医疗费用。君子之交淡如水,钱财有什么重要的?”这种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传统美德。居然会被怀疑于情于理说不通? 嗯,石涧仁认为是美德的结果就是两名警察马上决定带他回派出所做进一步调查,这太不正常了。 清者自清,深吸一口气的石涧仁不认为这个时候展开中华美德是什么的辩论有多大用处,起码自己只要能联系上洪巧云,找到能证明自己跟王汝南交情的人,问题也应该引刃而解,况且这个时候他更怀疑的是这夫妇俩为什么要诬蔑自己,在这里跟他们吵闹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更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是这两名警察的态度,那句照常理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这个社会已经冷漠到这种地步了? 最关键是执法者居然是用这样的角度来衡量常理? 所以他觉得跟这种思维讨论是更没意义的事情,点点头就跟着走了,只是临走叮嘱楼道边伸头的护士,王老爷子估计一天大小便有七八次,如果有护工之类一定要注意多更换。 没人注意到那个站在窗边慢慢用那束花遮住自己脸的少女,纪若棠就好像一副可以移动的花架一样,悄悄等石涧仁被警察带进电梯,她就无声的溜到消防通道边,一把扔了那束几百块的鲜花就猛的往下跳跑,带着气都喘不过的急迫冲到医院大楼门前朱师傅开的那辆车边拉开车门跳进去:“跟上!跟上前面那辆警车!” 把手里报纸折起来的朱师傅惊讶:“跟踪警车?!糖糖,你在拍电影么?” 但专业司机开车的娴熟已经成了本能,黑色大众车带着轻巧的启动不作声色跟上,朱师傅非常好奇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女高中生却静静的靠在后排座位上,闭上那双人见人爱的笑眼,好像在思索什么东西。 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副样子的朱师傅,好像看见了那位同样表情同样动态坐在那的纪总,没再说话,而是把专注力放在了跟踪上,尽量相隔三四个车身不被发现又不会被红绿灯甩开。 可他刚刚有点跟踪上瘾,后面睁开眼的女高中生气定神闲的开口:“朱师傅,你把我放在那个红色栏杆处那里,然后继续跟上,确认那辆警车最后到了哪个派出所,然后再到这里来接我,你清楚了么?” 自己女儿都比纪若棠大的司机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会随时打电话联系的……”好像这一刻他喊不出那个糖糖来了。 拿着移动电话跳下车的少女身上还是充满了鬼机灵一般的活泼,可站在烈日当空的路边,却带着点沉着的老练,就是不动声色的那种沉静,稍微体验一下室外高温,就快步跳跑着窜进路边这家肯德基店。 石涧仁终于如愿以偿的坐进衙门……不,是派出所了。 这也是体验。 138、光明照亮的边缘 (四更) ? 应该说这种体验非常糟糕。 石涧仁真的低估了现在的社会价值观。 派出所其实就在美术学院的街头,石涧仁坐在警车里主动指了指,自己有跟朋友开了家奶茶店,并不是一文不名的无业游民,自己有收入来源的。 可显然那个棒棒和人体模特的标签就已经让他在警察脑海里的定位根深蒂固,这点就好像他在码头报警后面对警察,警察来看见有豪华面包车的他和那个看着都烂仔模样的对手,心理上自然会产生偏差一样。 对方更怀疑一个棒棒,哪里有钱开这么一家漂亮的奶茶店:“是不是王教授给了你钱开的?” 石涧仁有些无奈的开始解释自己如何认识王汝南的。这中间还包括别的老师,试图证明自己和洪巧云这样的教授也能有较好的人际关系。 但坐在那有些冷冰冰的审讯室里,警察很快就从石涧仁和洪巧云的关系,还是转到他跟王汝南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面来! 相比之下年轻精壮的棒棒和一个成熟女画家的风流韵事都是理所当然了,年轻男人和独居老头之间发生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警察看来也是屡见不鲜的! 毕竟美术学院的人在警察的言语中,都认为是有点神叨叨的,没什么不可能,况且最近抓到个妖娆男性在美术学院的案件,也给了警察们一点心理暗示…… 站在警察的角度,这倒也没错,他们就是要用最暗黑最卑劣的心态去琢磨罪犯,猜测各种可能性之间的联系,不然怎么抓住蛛丝马迹破案? 警察就应该怀疑一切!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这个怀疑的出发点太苍白了。他们根本不相信那种纯粹的好心跟友情,先入为主的认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石涧仁尽量平静:“美术学院这个时候放假了。王教授是德高望重的书法家,我在书法方面也很有功底。这点请一位书法家来看看我写的字就明白了,我跟王教授纯粹是以字会友,这是种高雅的爱好,请不要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行径来揣测我跟王教授……” 一名警察猛拍桌子:“你不要负隅顽抗了!一个棒棒怎么可能会书法……” 石涧仁平视对方轻蔑的眼神:“职业跟爱好没有直接的关联,就算……”他真是硬生生把就算是警察也有面前这样不学无术这句话吞下去的,他也有些火气了。 另一名警察皱紧眉:“看来你是挑选好时间,美术学院放假这个空档期,什么人都找不到来死无对证了?” 已经被戴上了手铐的石涧仁看看手腕。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真的好么? 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底层,一个草根,就会先入为主的被彻底放到审判席上,就好像当初仅仅因为自己有方砚台,门口的保安就可以怀疑自己是窃贼,是王汝南帮自己证明了,现在好像因果翻转,正是自己知恩图报的对待王汝南,却得来这么一个几乎同样的结论。不专业的保安换成了职业警察,还是这个结果? 难道真的如同孔子说的那样,这个社会就应该装傻。愚不可及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么? 石涧仁深吸一口气:“各位警官,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对一个独居的孤寡老人,一个曾经帮助过我并了解我的老人,我有种发自肺腑的感激,到他家谈天说地写书法我们没有一分钱的经济往来,古代以文会友不问是砍柴的还是杀猪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就好,对这样一位老人我只有敬重。走进他的房间我第一眼只觉得他家太乱,只想好好的收拾下照顾他的独居生活。仅此而已,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我没有做错哪怕一分半毫。我也对得起老人在昏迷前选择给我打电话求救的信任,到现在我依旧担心的是他在病床上是不是得到了更好的照顾,我认为这是种做人的基本道德,我没做错,其他我就没什么多说了。” 两名年轻警察对看一下,有点犹豫,可有个略微肥胖的中年警官冷冷:“说得是好听,可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害的他昏迷?” 真的,从石涧仁的视线中,看见两名年轻警察已经有些松动的眼神重新冷漠,在得到肯定以后站到石涧仁旁边,似乎要把他拉拽起来。 没错,就好像上次在码头争斗,石涧仁主动选择了报警,他就是想看看这个社会的底线在哪里,今天他很失望,可以说是下山以来最为失望的一天,几乎有种愤世嫉俗的情绪都要涌上心头了! 他笃信这件事最终能解决,无论是通过学校方还是保安对质,最终都能证明的自己的清白,但浓烈的负面情绪已经难以抑制的蔓延。 就在这一刻。 看起来应该警衔更高的一位老警察推开了门:“对,在这里,老吴你真的认识他?” 后面看起来不光是一个老吴,四五个男女,而他们中间,露出来的,正是那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纪若棠! 宛若一朵白莲花,似乎带着淡淡的光芒,被周围几个深色西装男女衬托着,站在门口。 看见戴着手铐的石涧仁,女高中生眼底似乎流过很多情绪,但最后轻轻的拉起嘴角笑了笑。 纪若棠似乎很了解自己的笑眼有什么样的威力,所以她的笑总是能展现出恰到好处来。 跟女伴在一起的时候,开怀畅笑,面对从未看见过的杂货店仓库,好奇的笑,蹲在座位中观察水壶,略带愁思的娇憨笑,坐在地上捂着眼睛露出指缝的狡黠笑…… 而这一刻没有半点刺激公务人员,就是那么静静的微笑。 肯定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场合的少女竟然没有半点紧张或者局促,那充满魅力的笑眼,让石涧仁的脑海几乎为之一亮! 几秒钟前那点灰暗的情绪烟消云散! 被这样的笑容完全驱散开了! 他可能都没察觉,转头的自己也不自而然的翘起点嘴角,对的,眼前这点算什么? 人生一世哪有什么都顺顺当当的,被误解被侮辱被伤害的英雄豪杰还少了? 面对挫折难道立刻就自暴自弃,痛骂老天不公? 石涧仁真的微笑起来,眼前再有什么困难,都不放在心里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能走过去,转头对那个中年警官:“无论你怎么看待我居心不良,我都会一直照顾好老王,哪怕你说我是个罪犯,我也希望你让我能照顾老王,这就够了。”杀人偿命,既然你们怀疑我害得老人昏迷,那我自己照顾不就行了? 年轻的小布衣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来走,哪怕这条路再难走,他也要坚持的走下去。 但显然纪若棠不是,笑眼少女看着那一脸乱七八糟胡茬儿的男人,声音悦耳并带上点刻意的稚气:“几位叔叔,如果你们觉得石叔叔是坏人,我当时是跟他一起的,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 老警察凑到三名同僚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两名年轻警察没掩饰自己的眼神变化,那种略微惊奇的感叹都落在石涧仁眼里,肥胖警官更漠然了,冷笑一下看看门口一堆人开始玩手里的笔,但看向石涧仁的时候,两人眼光对视,就算石涧仁的目光如何温和,他都陡然变得凶狠,嗯,或者说严肃。 对待罪犯的眼神不就应该这样么,这就是他的职业习惯,真是一点都没有做错。 石涧仁忽然觉得有些可悲,不是为自己,而是对方,因为对方已经彻底丧失了对人性美好的信任。 这一刻他几乎有些可怜对方。 而自己刚刚从悬崖上被拉了回来。 差点就坠入心魔深渊! 139、冰与火的交融 (五更) ? 得益于从小跟随师父长大,一对一言传身教的结果就是石涧仁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更能继承领会一个老者的睿智和经历感受,在小小年纪就明白,跟人争论是最没有必要的。 任何一个人,哪怕愚钝到极点,也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哪怕是被愚弄盲从,也总有自己的看法跟思维方式,如果上升到要用争论来说服对方,那就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 与其说花费口舌去艰难的说服对方,石涧仁更愿意选择做。 所以他基本上都不爱跟人争论,连给耿海燕和杨德光说点什么道理,都得找寻方式,洪巧云那样的不用多说,稍微点点大家就能了解算是最舒坦的。 所以这也造成他面对警察下意识的都不会去争辩什么,他不是先急着去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是想从头解释为什么。 但纪若棠显然很清晰当下该怎么做,同样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井井有条! 那位穿着西装戴眼镜走在最前面应该叫老吴的人看来认识开门的派出所所长,笑着寒暄缓和了气氛,小姑娘脆生生的说完那一句就让开点,后面上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提着巴掌大的便携式监视器,另一个拿着一台掌中宝摄像机,直接在审讯室墙角接上电源就开始播放。 四名穿着警服的公务员和这一群人一起看着十二寸画面,石涧仁也看。 黑白色的图像在简短雪花点之后跳出来,固定不动的角度场景,很明显就是某个餐厅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很快看见石涧仁和纪若棠前后脚端着快餐坐下来,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 纪若棠声音还是充满稚气:“这是我们在铁西区建设商厦的肯德基餐厅吃东西。左上角有监控画面时间……” 所有人都看着明显应该家庭环境很不错的女孩子和这个年轻男人坐在那交流,虽然没有声音也不那么清晰,但两个人脸上的笑意跟随和是都能感受到的。 直到突然石涧仁摸出移动电话。只有那么一两秒,石涧仁还诧异的看了看电话确认电话没有被挂断。再凑上去叫几声起身,接着石涧仁就合上了电话快步往外走,少女连忙跟上,两人走出画面暂停。 纪若棠只是给了个眼色,另一个男人连忙拿上一张打印清单:“这是刚刚从电信局调出来的通话清单,石先生的电话的确就在这个监视器画面时间接到了那位王教授的座机电话,可整个通话并没有中断,一直持续到54分钟以后才挂断。看画面上石先生已经合上了电话,也就是说王教授的电话一直没挂断,那时他可能已经处在昏迷状态了,才造成石先生的电话就暂时无法跟别人连接……” 纪若棠安静再动动下巴,马上又有人奉上另一张打印清单给已经专心看单子的警察:“这是纪小姐的电话清单,在石先生电话没法连接的时候,借过她的电话联络在香港的另一位教授咨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联络美术学院的什么后勤值班人员,请看看这电话时间是在第33分钟,而这时候他们两人已经站在了铁路医院的急诊大厅。王教授被送进了抢救室,至于在54分钟挂上并拨打王教授家电话的,可能是通知王教授家属的保安。这点可以由警方去查证。” 那个一直在跟所长寒暄的老吴终于开口:“喏,很明显我的当事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从建设商厦驱车赶回美术学院宿舍区,马不停蹄的救了昏迷在地的王教授,然后送到医院,这没有什么疑点吧?医生也证明了王教授的病情是因为在卫生间洗澡缺氧导致血压升高,并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外伤,而老先生洗澡的时候,我的当事人一直在外面用餐,我们还能提供所有这个阶段的证据资料。如果需要的话。” 警察们的脸色变化了,唯有那个肥胖点的警察坚持:“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完全清白。哪怕十分钟也能把老人推到卫生间伪造成那样的结果,除非有精确的抵达时间证据!” 这就是典型的先认定有罪。再找寻证据的思维模式,无数冤假错案的发源点。 整个场面安静了一下,两名年轻警察已经彻底放松,那个所长笑了笑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纪若棠开口:“稍等!”摸出自己的电话,就当着所有人拨打电话,很快接通:“柳阿姨,我是糖糖……嗯,嗯,还好啦,回头逛街,回头逛街……我是问阿姨个事情的……不是男朋友啦……你能帮我确切的查一下,前天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鲁东电视台播放《神雕侠侣》电视剧开头音乐的时间么,精确到秒!” 说完以后挂上电话等回音:“这是江州电视台的副台长柳子越柳阿姨,大叔抱着老爷爷出来的时候,我正看见车窗外小卖部里在播放这个电视剧音乐,而且那个老板的孩子因为急着跑到正面看电视,带翻了桌上的东西,摔了俩碗,被他爸爸打了两巴掌就使劲哭,这个警察叔叔可以马上去查问。” 很快,几乎就是纪若棠说完,警察们还没开口,她的电话就响起来,那边一把悦耳标准的主播口音:“糖糖,我已经查到了,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十九秒,够了么?” 把话筒对着警察们的纪若棠巧笑嫣然的收回来温柔:“够了,谢谢柳阿姨,放假了再跟您一起去东京玩哦。” 老吴已经算好时间:“喏,从建设商厦到美术学院宿舍区,还进去抱了老人出来,一共十七分钟,需要测试一下从建设商厦到宿舍区在晚间八点过的最快驾驶时间么,我们有司机等在外面,随时测试。” 那肥胖警察满脸纠结的挣扎一下:“那……你肯定超速了!”然后又强词夺理:“这也不能排除他有同……” 哈哈哈大笑的所长制止了这太过明显的主观臆断:“好了好了,证据已经证明了这位石先生基本是清白的,对不对,没事了,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能离开江州,随时都要能保持通讯找到你,能做到么?” 纪若棠一个眼色,那老吴赶紧:“我来,我来担保,找得到我就能找到我的当事人,老张我来说,我们律师事务所一直都承接他们的,他们可以先走了吧……” 重新站在炙热的阳光下,感觉那种热度好像非常珍贵的慢慢浸到皮肤跟五脏六腑里面去,重新回到火热的生活中,才彻底摆脱那深渊一般的冰凉,看看手腕上隐约可现的红印,转头正式的对纪若棠说:“谢谢,谢谢你帮我证明了清白。” 纪若棠挥挥手,那些个拿着监视器、摄像机和通话清单的人就好像变魔术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依旧剩下还是满脸清纯笑眼的明媚女高中生:“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我吃肯德基报答我!” 还好石涧仁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发好人卡,他也笑了:“好!” 是该报答。 140、仰望的灯塔(六更) ? 机敏的利用外部时间证明石涧仁的清白。 石涧仁坐进警车到派出所不过短短的半小时不到一个钟头,女高中生就指挥若定的安排出这么个局面。 用律师来打前锋,铺平走进派出所的道路,接着上监控视频画面跟通话时间清单做主力冲击,最后上那位什么电视台的副台长作为元帅重击,然后妥妥然的收兵,哦,朱师傅还可以算是传令兵和探子,老吴在做律师的时候还前后穿插做捧哏的当后勤。 看着轻松简单,这前后关系一环扣一环不能错,还得找到肯德基的视频画面,别人不会轻易给吧,石涧仁和王家的通话清单呢,理论上来说不是机主也拿不到吧? 统统都在这点时间里面全部完成,而且全面考虑到细节,连派出所里有没有播放视频的设备都绝不遗漏,保证当场一定要给警察们看清楚证据。 别说耿妹子,试问洪巧云能做到不? 石涧仁可以很肯定的说,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而那位宋青云可能是有这个力,但没这个心,在那位面前,一切都可以用权力和关系直接冲撞开来,哪里需要绞尽脑汁的安排说明?他们习惯于一个电话就能摆平才叫范儿,不屑于动脑筋,所以脑子也就越来越不管用。 这才是竭尽所能利用能利用的资源,然后堂堂正正的面对警察给出解释。 石涧仁再次有种被点醒的感觉,两人前后坐进朱师傅的轿车以后,他多次从车窗玻璃反光观察后面的女高中生。 被敏锐的笑眼少女捕捉到了,可能她也在通过深色车窗玻璃观察人:“怎么?大叔,在看什么?” 石涧仁不尴尬:“嗯。在想一些东西,没事。” 坐正点靠在副驾驶上,深呼吸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双腿伸直。好像是有点当老板舒坦看司机开车的感觉了。 但他再没转头看,让纪若棠非常的好奇,两人再回到那家建设商厦的肯德基时候,石涧仁主动去买吃食饮料,现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人蛮多,但纪若棠只是施展了一下笑容,就顺利的跟几个年轻人分享了座位。而且就是两人前天晚上坐的地方,石涧仁却没坐,看了一眼那个角度真有一台监视摄像头,笑着给纪若棠递过去打包的吃食:“我非常想感谢你,但现在我得去医院照顾老王,换个时间……嗯,这样,你需要我做什么……” 纪若棠有些惊讶的坐在那:“他儿子儿媳这么对你!你还要去?” 石涧仁点点头:“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他,除非他的子女安排比我更好。我也会远远的看着。” 笑眼少女双手轻背身后盈盈起身,走近点,好像一片嘈杂又有不少目光交错扫视这里的环境让她不能听得太清楚:“这……就是你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石涧仁再递一次吃食:“嗯。我赶时间走了,真的不放心他。” 纪若棠飞快的把耳边发丝拨到耳后:“你拿着,我们到医院那边去吃!”看着石涧仁的探询目光就笑了:“我还有很多要问的呢……” 譬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跟清水一样平淡么? 坐在病房外,石涧仁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又帮王汝南收拾好被褥,擦过嘴脸润泽了干裂的唇,跟护士全面的了解了情况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因为据说自己被带走以后,那夫妇俩就立刻也走了! 把昏迷不醒的老人就扔在这里了。好笑的是,转院以后的住院费还是自己垫付的。因为那夫妇俩说这钱应该单位来给,石涧仁难得有些翻腾的怒气控制好了才说话:“这是指高尚的交往之间没有半点利益成分。我跟老王的交往不因为利益而来,那么就不会因为利益背叛、抛弃,没有功利心才长久而亲切,这句话后面跟的小人之交甘若醴,小人之间就是酒肉朋友,这样因为利益在一起的,遇到更多的利益就会分裂,这样的所谓朋友有意思么?” 双手捧着个紫薯派,像个兔子一样小口咬着的女高中生这会儿就绝对没有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势,侧身满脸的认真和专注:“哦,是的,为了钱走到一起的人,一定会为了贪图更多钱分开,但怎么才能不为了钱才交往呢?” 石涧仁认真的想了想:“共同的兴趣爱好吧,不为了钱和利益的爱好,走到一起的朋友,就可以这样……比如说你和晓雯啊,嗯,一起逛街?”他觉得洪巧云好像就喜欢带着研究生和耿海燕逛街,耿妹子走了似乎林岳娜开始顶班,赵倩很不喜欢这种抓壮丁的感觉,那小姑娘喜欢自个儿玩儿。 没想到纪若棠眯着眼笑得好像一条缝:“她就想我刷卡买单,让我帮她买东西,那是为了利益,不是君子之交。” 石涧仁楞了一下,很想大笑,这都是个什么鬼机灵啊,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外面却装着天真无邪的纯真笑容! 看人真的太复杂了,这小姑娘就没那么容易看透,所以又多看了几眼。 纪若棠低头拿了个紫薯派给石涧仁:“最开始……在这里的时候,我看你被警察问话的时候,很生气,可只有一下下就不见了,连后来到派出所看见你,你都安安静静的不生气,怎么做到的?” 石涧仁拿过来就是两三口吃完,少女又递上一张擦手的纸巾,他都觉得舒坦,靠在椅背上放松:“嗯,很生气,一片好心却被认为居心不良,被冤枉的感觉很不好,可是这是他们的错么?整个社会都这样吧,当棒棒我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歧视了,跟你走进商场遇见过,在大学校门也遇见过,课堂上有被嘲笑过,连到食堂饭店也被拒绝过,所以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是社会风气的问题。” 女高中生静静的看他侧面,停顿一下端过一杯可乐递过来,小声:“妈妈……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和烂透了,所以才要把我送出国去。” 石涧仁拿了喝一口,点头笑:“独善其身,起码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同流合污也能给孩子一个竭尽所能的干净未来,所以你要好好的尊敬你妈妈,你不能辜负了这个身处烂透了的环境中,却不惜穷其一生只为能够让你过得干干净净的母亲。” 小女生一下就呆滞在那,仿佛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告诉她,她的母亲有多艰难的努力,眼圈一下就红了,手里的紫薯派也忘了吃,捧在那里手指有些发抖:“她……她就是最,最好的妈妈?!”声音其实有点哽咽。 却没想到石涧仁还是笑笑:“对你那是最好的母亲,对别人就未见得,对这个社会,那就更不一定……”他忽然意思到这不过是个女高中生,跟她谈什么钱权交易既得利益者有什么意义,就凭之前看见那几个律师办事人员以及长袖善舞的电视台副台长,他也能大概判断那位纪总是个什么样有能量的人物。 小女生这个时候极度的想维护自己的母亲,嘟起嘴生气:“就是!她就是!不然还能怎么做?她说这个社会都烂透了!” 不到一小时前,也觉得社会烂透了的石涧仁把头轻轻靠在玻璃钢椅背上,有点硌:“嗯,可她有能力却选择了逃避,本来,我想做一根火柴,照亮自己的周围,哪怕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但能够照亮几个人,给几个人指路那就足够了,没人会怪我,但是后来有人教我要有更宽阔的心胸来接受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今天,我终于懂了,与其说做一根火柴,一个火把,去给周围的环境照亮,牺牲燃烧了自己,我不如选择去做个……灯塔,让自己正大光明的站在高处,这样能够引导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石涧仁站了起来:“今天你的做法教会了我,在这个社会,做一个有社会能量,有地位的人,才能带来更多的希望,改变更多人的态度,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成功的人,一个不同流合污,但却真正能有影响力的人!” 七月底的夏天,二十岁的石涧仁站在十八岁差俩月的纪若棠面前说了这句话。 笑眼少女仰着头看着他,似乎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能让她这么仰望,充满迷恋的仰望。 特别是父亲。 她最渴望的父亲,真的像个能改变社会风气的大英雄一样站在那。 141、前车之鉴是一定要防范的 ? 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几乎纪若棠就每天都往这边跑,直到晚饭后才回去,用她的话来说,从刚刚放假后也就能放松这么几天,接下来不是出国旅游学习就是到母亲的公司去学习培训。 她母亲还真不是只把她送出国那么简单。 老王基本上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两天两夜基本上那双儿子儿媳就没来看过,据护士台那边说,好像打了两个电话问情况,听说情况稳定,根本不问谁在照顾就直接挂掉了,所以现在连有些换班的护士都开玩笑问是不是小儿子和小儿媳。 纪若棠笑着挽石涧仁的手臂落落大方:“我才不会找这种大叔呢!我以后的男朋友应该是流川枫那样高大俊秀的,你们看他好黑!” 其实护士中也有二十来岁看动漫的,嘻嘻哈哈的和这女高中生分享自己蛮喜欢樱木花道,石涧仁表示她们说的自己完全听不懂,但真心觉得跟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轻松,舒坦,自己每天照顾好老王不费劲。 因为石涧仁把那高级面包车停回画室外面了,他没有随便用别人车的习惯,林岳娜来医院送一次水果还有石涧仁的日用品跟笔记本电脑,惊讶的看见了纪若棠:“呀!真好看的小姑娘!” 纪若棠立刻没笑脸,直接询问:“你是他的女朋友么?” 林岳娜看看对方脖子上的蒂芙尼项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不知道阿仁有个奶茶公司么,我是开发部经理,专门给他做事的……嗯,很崇拜他!” 那笑脸真是立刻就浮现出来:“阿仁……嗯。真的?姐姐,你们的店开在哪里呢。” 林岳娜就是来汇报这个事情的,江州大学那家店的施工已经开始了。具体的细节一二三四,石涧仁有什么需要指示的四三二一。纪若棠马上不做声,只坐在旁边专心的听。 其实呆在医院陪护老王,反而让石涧仁有完全安静下来思考的时间,要不是纪若棠来打搅,他可能早就开始办公了:“两家店先各买一台电脑,去朝天门码头这家二手店买,阿光知道地方,藏在柜台下这样从台面平视看起来就很高档了……” 赵倩拍的照片很多。而且有特别标注哪些是重点,其中有些还明显是偷拍的,偶尔能看见洪巧云蛮横的冲进画面展现魅力,赵倩自己就从未出现过,石涧仁看得津津有味但抓紧先看图纸,惊喜:“没错!没错,她抓这种细节还是抓得好,真的是专业的,感觉好,就是这种香港的味道。对,就照她这个来装修新店,相比之下我是外行就不乱指导了。” 林岳娜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那不做声的纪若棠已经踮着脚尖趴在石涧仁背后的窗台上,好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样伸长脖子好奇看屏幕。 石涧仁转头:“你看得懂?” 纪若棠又展现笑容:“尖沙咀的陈记丝袜奶茶店嘛,我每次到香港都要去喝一杯的,那几家照片我都知道,有铜锣湾的,中环的……”如数家珍。 得,只是远远看看照片就知道是哪里,石涧仁挠头干脆把电脑送过去:“要不你自己看着玩?” 没想到纪若棠却乘机坐过来挤在他旁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给林岳娜:“姐姐,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听听大叔说话,不泄密的。” 林岳娜可能比石涧仁更能看出这小姑娘的家世经济条件。殷勤:“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能听。我是不好意思对他说……”然后面对石涧仁好像真的鼓了鼓勇气才开口:“你……不在的几天,你住的地方去了贼!” 收回电脑看照片的石涧仁惊了一下抬头:“啥?我住的那房子遭了贼?”他不是惊讶这件事,而是惊讶自己那个穷得啥都没有的地方还有人去偷? 林岳娜艰难点头:“因为晚上没人在家,被翻了个遍,是第二天阿光去搬原料时候看见叫我去的,整个房间里全部被翻找过,连我们的奶茶粉都被拆开抖在地上,还好我已经挪了大部分去新店那边!” 纪若棠吃惊的捂了自己嘴!估计是太想说话! 还没完,林岳娜飞快的看一眼石涧仁:“洪老师,她的画室也被撬开,翻了个底儿朝天,连仓库里面所有东西垃圾都翻过了,还好画幅没有伤害,所以我问过她,她说画室里面哪些哪些东西没事,就不用报警,因为两边都没有丢失哪怕一分钱,是我没安排好,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应该安排阿光住你那,其他员工分到画室也该有人。” 石涧仁却摇头:“幸好没这么安排,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说到这里,石涧仁和林岳娜对看,都是聪明人,甚至不用说出来,眼神一对就分别点头,石涧仁肯定:“对,应该就是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当然不是砚台,那个已经在香港公开卖了……” 林岳娜延续当初那个笑话,双手抱拳:“少门主!您除了金箍棒和砚台,还有什么法宝没!” 纪若棠立刻忍不住哧哧哧的笑起来,石涧仁无奈得想去弹林岳娜的头:“胡闹!我带下来的除了一身破衣服就只剩那支毛笔了,师父在集市上给我买的,不是什么高级货……好吧,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用理他们,做好你的工作,注意你的安全,让阿光每天送你上下班。” 胖姑娘不屑的抖两抖:“你觉得我会怕什么?来两个精壮男给我乐呵下?” 啊,你能不能别这样随便走油酥路线? 吓坏了小姑娘花花草草怎么办,石涧仁连忙转头看,结果纪若棠一脸无辜的笑意:“什么?” 可石涧仁看她眼神是完全懂的。 好吧,林岳娜讨论完工作,留下笔记本电脑就走了:“这些天我成天把阿光带着,你需要用车就给我打电话,他开车过来,店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还给石涧仁轻佻的来个媚眼,但媚眼的方向是示意到纪若棠那边的,意思是抓住机会,这个真不错。 石涧仁又注意到女高中生其实是看见了这表情的,依旧脸上装着啥都没看见。 再然后剩下两个人坐在高级病房外面长廊的休息玻璃钢椅子上,石涧仁默默的打理电脑,纪若棠坐在旁边看,越看越近,最后就轻轻靠在他的臂膀上,有点试探的轻柔,和耿妹子当初的一往无前不一样,跟林岳娜雷霆万钧飞跃过来砸断石涧仁的腿气势更不同。 石涧仁没马上颠开,低头:“怎么?” 女高中生答非所问:“大叔……教我用电脑吧?” 石涧仁揭穿:“你还需要我教?随便请个电脑培训的老师上门多轻松,我这是野路子,不专业。” 依旧靠着把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的纪若棠小声:“那……教我古诗词,我语文成绩不好,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也是今天才明白。” 石涧仁还是无情:“哈,去书店买本唐宋诗词解析,什么都有了!” 十七岁的少女干脆抬头:“那……我教你外语,那天那两个人站在这里用日语说没有找到东西,我就能听懂,想不想学?” 看着那粉润细腻的唇瓣近在咫尺,如月牙般弯曲的笑眼里满是认真的情绪,石涧仁有过耿妹子的前车之鉴:“你……不是想跟我处对象吧?” 少女楞了一下,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笑,咯咯咯的使劲捂住自己的肚子和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哈哈哈…大叔,你这么黑!好土哦,还,还……处对象!” 这会儿她电话响起来。 142、含苞欲放的白莲花 ? 一件宝蓝色的露肩裙子,胸前上沿还有珠花点缀,带着卷曲的长发看似随意的从一侧顺着搭在肩膀上,上面扎了个金色的珠花,看看闪烁的星斑,应该也不便宜。 但石涧仁难得的对眼前华服丽人只看了一眼穿着打扮,然后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实话说,要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保持平静的态度端详,是需要点承受力的,寻常人光是去对看别人的眼睛都很难做到了,更何况纪如青的眼睛里充满威严和审读! 和她身上漂亮的华服恰好形成反差,纪如青的脸上只有严肃。 母女俩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遗传学的特征,同样的脸型和下巴,只是岁月在纪如青脸上已经刻下了痕迹,哪怕她在用高级化妆品和保养品掩盖,肤色也变得有些蜡黄压不住那种憔悴,原本和女儿差不多的卧蚕也蜕变成了眼袋,在别人眼里这几乎是雷同的眼睑下弧线,在石涧仁这里却有偌大的区别。 更不用说那纹出来的眉毛早已脱离自然的清新,更多是顺着眉骨上沿透出凶狠气息,这一点从她有些削瘦的颧骨和下颌骨凸显也能看出来。 迄今石涧仁都没有问过纪若棠她的母亲是干嘛的,女高中生也不说,但显然眼前这样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石涧仁第一反应居然是很想拍个照给洪巧云看看,如果她以前的气势再坚持几年,估计就会变成这样。 严厉到有些刻薄,这种刻薄甚至也针对她自己,从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决! 这是石涧仁下山以来看见第一个觉得有前途的成功人士,虽然灵性不足勤勉有余,但勤能补拙在历史上不胜枚举,很多群雄争霸的时候,天才绝绝的家伙都早早被干掉了,因为他们太过引人瞩目。反而是那些不哼不哈的平庸者持之以恒的获得了胜利。 天下争霸或者商海浮沉不是艺术大赛跟体育竞技,获胜的不见得就是条件最好的,往往比拼很多方面。 只是让石涧仁微微有点遗憾的对方是个女人。 古时候有点歧视女人,争霸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是工具或者陪衬,石涧仁多少受了点影响,但现在有这种感觉还是他有下山后的经历,清晰的感觉女人很容易受到情绪影响,容易不理智的坏事儿。况且他在纪如青身上还看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朦朦胧胧的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将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在阅历方面真的还差很多。 譬如眼前,原本只是一个电话询问女儿在医学院干嘛,纪若棠娇柔:“书法老师生病了,我来看护……”最后可能有那么点空的纪如青就买了束鲜花过来,站在面前了。 但只是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王,纪若棠就拉着自己的母亲介绍给石涧仁:“大叔是个很好的人,差点为了救这个朋友被关进牢房里,但是还要照顾他!这是我妈妈。今年还很年轻啦,很好看的对不对?” 真的,到这个时候,石涧仁依旧没听出什么潜台词,他又没相亲的经验,专注于正式的观察这个比较感兴趣的女人,比宋青云更务实强悍的女人,洪巧云跟她相比就是个呆在校园里的书生,哪像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丛林里母狮子的气质。 所以纪如青的目光很快就从懒洋洋巡视,变成盯着猎物一般的专注:“这就是你叫走了法务部的律师。后勤部、技术部七八个人,还找到了柳阿姨一起从派出所弄出来的那个人?” 纪若棠双手使劲搂住母亲的手臂认真:“他们冤枉他!冤枉他害了里面的老爷爷,还说他贪图老爷爷的钱财!” 没想到纪如青的双目却如同鹰隼一般不动分毫的看着石涧仁:“不会,他不是这种人。你不贪财……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对不对?”最后半句是对着石涧仁说的,年轻人笑了笑。 这就叫阅历。 其实五六十岁的人很多都能看出点什么来,哪怕没学过相面,生活的经历都能积累一些样本,纪如青这样成天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摔打。层次比耿妹子那个在码头接触的广泛面显得精深多了,有些锤炼心得几乎是必然的,当然还得有点天分。 但也仅此而已:“好了,已经看过就行了,晚上妈妈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我让老朱送你回家!” 纪若棠拉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再坐会儿嘛,几点的酒会,跟什么人,非得准时到么?”嘟嘴和跺脚摇晃肩膀的动作都用上了。 所以回过头的纪如青脸上终于透出一股母狮子的舔犊深情,无可奈何的摸摸女儿脸颊:“淘气!哪有让市领导等我们这些商人的,还有陈叔叔蒋伯伯他们,好了,你想在这里玩会儿就玩会儿,十点以前回家,记得睡前把e小调协奏曲拉一遍,还有那套新的睡衣我已经让人过水洗过,可以换了……”抬起头来对石涧仁伸手:“看得出来你是个蛮干净的年轻人,照顾好糖糖,回头有空再聊,对了,你把身份证我看看。” 石涧仁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母亲会跟女儿说这社会很糟糕,却又能培养出这么个满眼干净纯真又机巧的女儿来了。 相比那个只会溺爱孩子的宋官员,这位外表强悍内心柔软的母亲显然在女儿花费的精力更多,也许从女儿角度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可以说她才是懂得怎么让女儿既不脱离这个社会,却又不**其中,有点莲蓬荷叶呵护着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她甚至能看出来石涧仁对自己女儿也没什么图谋,或许她更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比较依恋,不得不心软的放女儿在这个环节沉溺一下。 他真的递过去身份证看了看就还回来,握手交错的感觉手指很干燥却略显冰凉,石涧仁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蛮干净,这就是纪如青对石涧仁的评价。 其实稍有眼光的人跟石涧仁打交道都会有好印象,干净又没有威胁的温润如玉,这种态度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 所以说跟石涧仁折腾嚷嚷,平地起波澜的人,从那个内衣店的小姑娘到后来的男生,再到王汝南的儿子,多半别有所图,不然谁会跟一杯温开水作难呢。 原因很简单,他的善良反衬了某些人的恶毒,他的智慧凸显了某些人的冥顽,他的博大提示了某些人的褊狭,他的光明照耀着某些人的阴暗,他的学问、好学更比较出了某些人的昏乱刚愎不学无术。 所以他这样的存在就成了对恶人蠢人糊涂人的挑战,成为某些的奇耻大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于是在石涧仁的协助下,纪若棠很不高兴的站在石涧仁旁边摇摆他的衣袖,嘟着嘴看母亲温柔但坚决的走上电梯,门关的那一下,石涧仁几乎能读懂那个女人眼里的无奈和眷恋,可能陪着女儿无忧无虑的玩乐对这个女人才是种奢侈,甚至有种刻薄得故意对女儿不那么亲密。 但嘟哝着摇摆的女高中生却没什么戾气,无意识的在医院地板砖上跳格子:“看嘛……看嘛,动不动就这样,本来高高兴兴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又要走开!”松开了石涧仁的衣袖,背着手自己一个人单腿跳格子的动作很娴熟。 石涧仁好像忽然就看见,也许过去无数个日子,当这位母亲转身离开以后,这个孤单的小姑娘就这样一个人跳格子,可能这种略显单调但能让人专注的小游戏,能让这小姑娘分散了精力,驱散那些无法享受亲情的寂寞。 相比之下自己过去一直都有那个老头子陪伴着,虽然无爹无妈,却幸福多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看得有些出神,女高中生偶尔瞥见了,也笑,继续跳。 这就变成带点舞蹈脚步的蹦跳,脚尖轻启,双手摆开,加上今天藕青色的公主裙,真的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清新脱俗,有两个过路的护士看了都有些目不转睛。 电梯门再次打开,不是去而复返的纪如青,而是那王希庭夫妇,从日本归来却不照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直在外面干嘛? 143、真的是装圣人? ? 纪若棠就在电梯门边,失望之余脸色稍冷,踮着脚尖跳两下,转到石涧仁身边坐下。 石涧仁还是保持那个懒洋洋的动作,屁股坐在蓝色玻璃钢椅子边缘,因为这种公共场合的长排椅子坐着很不舒服,这里没什么过往的人,他没事儿就溜得很下可以把头放在椅背上休息,弯腰照顾老人并不是个轻松活儿,这会儿这样的动作就显得很不敬。 对方看见他就是一愣。 日本名字叫山下智子的何思曼果然是这双夫妇中占据主导的,声音立刻尖利:“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医院的安全人员呢,怎么不把他赶出去,你们中国的医院安保就是这么做的?” 大声嚷嚷立刻引来了不少陪伴家属和医生护士的注目。 如果说几天前发生在这里由警察带走了石涧仁的场景,还显得好像是患者家属的正当行为,现在过去了三五天,被带到派出所的年轻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陪伴在患者身边,娴熟的翻身调整睡姿,擦身抹汗换衣裳,收拾屎尿照顾进食,所有的行为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更何况这个见谁都笑呵呵的安静小伙子加上满是笑眼的明艳少女搭配,多讨人喜欢,立刻就有医生皱眉:“这里是住院部请不要大声喧哗!” 更有人阴阳怪气:“你们中国?听您这汉语不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歪果仁能说这么地道的江州话,新鲜!” 有个护士都小声:“上回让警察来抓小石,别人啥都不说,只提醒照顾好老人,人在做天在看!” 周围一群人都点头称是。 石涧仁不需要引导这样的舆论来支撑自己。双手撑着座椅起身,纪若棠居然还有扶他的动作,石涧仁有点好笑:“我不干什么。为人子女这个时候应该陪在病重的父亲身边,我不知道你们千里迢迢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过去三天都没有来医院露面,要不跟我换个班?我还能指导一下如何照顾父亲。” 可能更多人以为他真是老王的小儿子,不然换做谁能这么尽心尽力的陪伴照顾,还有人提醒:“你哥你嫂肯定是折腾分家产去了!”引起一阵哄笑跟议论。 石涧仁不笑,就那么看着陷入人民海洋的夫妇,说起来也是自作孽,本来这重症病房外的走廊蛮安静,就是那女人嚷嚷把护士和病人家属都引出来了。起码有七八十号人! 可纪若棠却扶着他走近些,石涧仁能感觉到手臂上的小手力度,略微不解,但没抵抗的走到这双夫妇面前。 因为那女的又掉头给男人说日语,这声音一出倒是周围立刻就很安静了,还有人在问:“这就是日语么?怎么没听见八格牙路和青蛙?” 又有人笑。 可纪若棠不笑,突然就提高自己银铃般的声音:“对啊,你又让你丈夫攻击他,说他是图老爷爷的钱财,别以为你说日语我就听不懂!” 真的。这就好像准备暗自拔刀的行径,还没出鞘就被人摁住了,一直仗着说日语可以肆无忌惮沟通的夫妇俩明显就猝不及防的狼狈抵抗:“哪!哪有……”而且还一个说汉语一个说日语! 可单单看表情。谁都会选择相信纯真的女高中生吧? 这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场面陡转成了好像大多数人在审问这两个鬼头鬼脑的“日本友人”,怒骂声成片的起来,“你们日本”这种说法也铺天盖地。 石涧仁却没什么穷打猛追的决心,制止现场安静点:“我跟王教授是因为书法结识的好朋友,他生病出事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找我救助,所以我有义不容辞照顾他的责任,而绝对不会图他一分钱,这点派出所放我走就已经证明了,反而是你们作为佳儿佳妇。尽孝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从日本回来不照顾他。去干什么了我没资格问,但是请真的多花点时间照看老人。也许什么时候再也看不到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那时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这番话在别的地方说,估计都没有在这每天看着生死离别的医院来得感触深,立刻就有个年轻的医生鼓掌,病人家属更是一起鼓掌,场面陡然热烈,还是个老医生使劲摆手:“好了好了,请保持住院部的安静,这边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大家不要围观,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人……”不过经过石涧仁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说得不错。” 纪若棠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仿佛要把这些场景全都记录并镌刻在心底,因为她那双笑眼中弥漫着的全都是骄傲。 石涧仁比她只高半个多头,可最终把目光都放到他脸上的少女,基本都是在迷恋的仰望。 也许这样的男人,最符合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宽厚、睿智和善良,哦,还有那几天来更加蓬乱的胡须,石涧仁真的该去买把剃须刀。 仿佛不能自顾自的说日语,王希庭夫妇身上那层国际友人的外衣就被剥下来,底气少了很多,更何况现在再报警肯定也是自取其辱,所以看周围那些人虽然在慢慢散开,但目光依旧不屑的扫视着这边,终于选择放软语气:“那……可能是有些误会……” 其实很可能他们也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角色,耍点小聪明就是极致了,现在终于回归了平庸的程度。 纪若棠提气:“误会?你知道他被……” 石涧仁拍拍她的肩膀制止了后面的斥责:“来吧,王大哥,帮你的父亲擦擦背,老人每天卧床应该有良好的照顾……” 可以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面对这样温和的劝导,多少都会软化,王希庭的脸上终究有些惭愧之色,真的跟着石涧仁走进病房里帮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擦拭身子。 只有那儿媳妇冷笑着站在那抱手臂:“假惺惺的装圣人!还不就是想图我家的钱!” 如果石涧仁还在,不晓得她敢不敢说,但是她以为面对这么个白莲花的笑眼少女可以大放厥词,那就错了。 纪若棠猛然提升释放出来的气势根本不逊于她的母亲,同样抱着手臂却是把双手捏住了自己的双臂,显得犀利很多:“装圣人?!你不善良,不热心,拒绝帮助别人,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要求你,但是还非要抹黑他,污蔑他,****他,使劲证明他是想占便宜,是阴谋野心,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冷血不是无情,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耍手腕,应该就是俗话说的不、要、脸!” 没有一个脏字,甚至都没有提高多大的音量,女高中生还怕石涧仁听见批评自己,压着嗓子说,可那种连珠炮一样的排比节奏,混杂反问和有力的形容词,立刻就让二鬼子女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得理不饶人可能才是纪如青灌输给女儿的态度:“你以为你拿了个日本国籍护照就很了不起,你以为在日本生活几年当了日本人就很不得了?我还有美国绿卡呢,看看你先生身上的西装,不过也就是个中产阶级都算不上的消费层次,勉强说版型还算新潮,而你,你身上这件三宅一生的风衣很高贵么,可能你是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样一件三年前的款式,但是你肯定没有同档次经常更换的,领口和袖口已经磨损得有些厉害了,我不是侮辱你的贫穷,而是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还要污蔑他是穷人就肯定是坏人的双重标准!” 三十多岁的日本妇女满脸惶然,几乎在这样的诘问下根本还不了口! 有时候石涧仁的确是过于宽厚了。 似乎身边真的需要有个这样懂他,了解他,又比他更加锋芒毕露的人。 144、人是一定要有爱好的 ? 石涧仁终于得空休息一下,因为看起来被骂得羞愧万分的何思曼也到病房里和丈夫一起开始细致的帮王汝南照顾,他就退了出来,当王希庭说自己夫妇俩准备在病房里住下来照顾以后,石涧仁看看没地方睡,先把纪若棠送回去。 女高中生把双手背在藕青色裙摆的后面,走路都跟舞蹈步子一样交错,还有旋转挽花,就是在石涧仁周围穿来穿去的那种轻快,表现出她现在的情绪很快乐。 石涧仁稳稳的走好自己的步子就行,忽快忽慢似乎都会撞到,从医院大楼出来有个巨大的停车场,纪若棠说她已经让老朱回家了,所以石涧仁得陪她坐公交车回去,因为她还是嫌出租车脏。 停车场上因为白天的暴晒,虽然已经晚上九点过,地砖还在散发热量,走在其中一点都不凉爽,可少女的脸上仿佛清风拂面:“刚才那就是……做灯塔么?我看医生和其他病人家属都很感动你说的那番话。” 石涧仁还得回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这不算什么,有感而发,无论这社会怎么样,人心总是渴望美好的。” 纪若棠几乎在翩翩起舞的摇摆身姿:“妈妈说,医生都要收红包,领导得打点关系,我生病了都是直接打电话给院长安排,这样就不用排队不用担心医生不认真……可你刚才说的话,连医生都说好。” 石涧仁摇头:“人心都是肉,贪婪当然是本性,这些事情也许都是真的,可如果人人都贪婪并且任由发展,这个社会真的就完了,所以我们才要一心向善。” 少女咯咯笑:“你这个说法好像和尚道士,妈妈也有请人来办公室做道场,就是讲这些的。” 石涧仁有点诧异,多问得两句才知道纪如青看他的身份证,并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因为谨慎。纪若棠那种习以为常的保证安全,就好像这小姑娘会有意无意选择坐在监控摄像头下,会指点保安记住车牌号码,可这当妈的仅仅是记下了石涧仁的出生年月! 纪若棠说起这个也笑个不停:“妈妈蛮信生辰八字的。肯定会要找大师帮你算算!她公司里面所有员工都算过的……”可她却不找石涧仁拿身份证来看他到底多少岁。 石涧仁有点匪夷所思,你说生辰八字属相星座真的有道理么?冬天出生的孩子和夏天的会不会对性格养成有影响,早上的比晚上的出生更笨一点?可能好的年景出生孩子真的要幸福一些,战乱饥荒中的人肯定苦难暴戾一些,反正同样也位列算命先生一系的石涧仁是不太信这个的。那基本都是江湖术士们在观相的皮毛之外夹杂的障眼法,不然你凭什么跟人言之凿凿的说某人心术不正要害你,难道真的给你解释清楚这其中观相的由来,不是把自己的饭碗绝技都暴露了? 还不如一句话你俩八字不合来得简单有效。 小布衣听得默默点头,原来这门生意到现在还很有市场的哦,自己有空也真想见见这位大师。 医学院门口就有公交车站,石涧仁自然是没什么不习惯的,纪若棠还有点小兴奋,说自己进了初中就寄宿,自由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想尽量陪着妈妈所以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在街上还多,而且从小母亲灌输的人心叵测,时不时听说同学家长圈子里的绑架勒索,让她也还是很懂事小心,今天这样似乎放开怀在路上蹦蹦跳跳,又毫不顾忌坐公车走夜路的经历,仿佛是第一回。 耿海燕们成天在码头东游西窜,渴望的就是发大财,这家庭富有的孩子又希望能得到自由。 还真是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 纪若棠也拉石涧仁坐到最后一排去:“好早就想过,要是我爸爸能够这样陪着我坐公车下班。就在后面看着别人上车下车,一定是个蛮有趣的场景。” 石涧仁不知道这种来源于日系漫画里面的人文场景,只是想起总喜欢拉自己到最后一排亲热的耿海燕,有点莞尔。 日系动漫爱好者却由此想起点什么来:“那夫妇俩。好像才是居心不良的,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到你住的地方翻得一团乱?” 石涧仁摇头:“不是他们,是另外的事情。” 纪若棠翻译日语不满:“第一次警察刚刚来的时候,那个女的说她去了一趟家里没找到,然后这次又说他们还是没找到。那就说是你图钱财,他们这么坏,你却轻轻放过了!” 石涧仁才不迂腐,哈哈笑:“所以说你这暴露就不应该,要是他们不知道你懂日语依旧在你面前泄露出了所有的底细呢?岂不是比你这样猜来猜去轻松多了?” 少女顿时懊恼极了:“对!啊!啊!我怎么就没忍住呢!” 石涧仁笑眯眯的真是有些腹黑:“所以说意气之争是最没有意思的,逞一时之快的打脸或者揭露对方,有时候不如看淡点,吵吵骂骂又不少块肉,如果你能做到对对方的吵骂侮辱淡薄处理,那么你就等于多了一些优势,冷静的利用这些优势获得最终的实质胜利才是目的,周瑜如果也不在意诸葛亮的计策,也就不会被气死了不是?” 纪若棠真是习惯的吸纳这些经验之谈,认真的听了还很正式的点头:“好!我学会了!” 好为人师的小布衣觉得这位教导起来真是轻松多了,可两人跳下公车走向那个高级住宅小区的路上,女高中生再次旧话重提:“我教你学外语吧,日语或者英语都行!你看要是你会日语,早就能听出来他们夫妻俩鬼鬼祟祟的说什么了!而且现在英语在全世界都是通用语言,出去旅游学习,都很方便的,我看你那个公司不也在香港发展么,香港人很多就会英语。” 石涧仁其实是很动心的,以他爱好学习的劲头,所谓新时代三大生活技能自己都掌握了两项,不收集完整简直有种强迫症的不适应:“我听画室的朋友说,学英语很难的哦?我看外面也有很多英语学习班,我都去外面站着看过,好像所有人都说有点难。”他不会畏难,对自己的聪明更自信,只是可能潜意识里面对洋人或者舶来品还不那么感冒,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实施。 纪若棠笑得自信:“我这是真正花了大价钱的学习方法,哪里是街头草台班子的水平,连在学校的外籍老师都夸我的水平高。” 石涧仁不占便宜:“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纪若棠的眼睛里都笑出狡黠两个字来:“陪着我啊,你不是按小时收费么,我们就这么抵消了,明天早上九点我让朱师傅把那辆帕萨特停在家门口,你就陪着我一起当司机,请我吃肯德基,逛街……” 怎么明明是男人追姑娘的场景,她描述起来就自己向往非常呢? 石涧仁反思了一下,对方绝对是说了不会跟自己处对象,那么不夹杂男女之情的话,单看这样的场景,这个看起来希望有人陪着的女高中生教自己外语,自己…… 纪若棠还生怕他不同意:“你也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对不对?这几天我都觉得学到很多了,还可以教我诗词歌赋,嗯,书法,不是说你书法很厉害么?” 石涧仁笑起来点头:“那好,其实是我得了大好处,这份好处我记在心头了,但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还是要去看老王,而且我那边店里的事情也要照顾的。” 纪若棠这时候才好奇:“那……真的我相信你有奶茶店,有公司有朋友,还有书法,可听起来连警察都说你做过……嘻嘻,模特,那你为什么还要做棒棒,我是说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有这些了,为什么还要做棒棒?” 石涧仁只能简单解释:“爱好,就跟你……你有什么爱好没?” 女高中生笑而不语的恍然大悟,让石涧仁明天带上自己的爱好。 145、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 ? 重新回到医院大楼,站在病房窗外,看见王希庭躺在旁边陪护床上呼呼大睡,石涧仁又站了半小时才悄然离去,叮嘱护士有任何情况都给自己打电话。 移动电话真是个好东西。 回到家,本应被翻得一团乱的场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显然林岳娜是个优秀而恰当的人才,石涧仁蜷在竹板床上平静的听着水声入睡,就是夏季污水沟边蚊子有点多,晚上被咬醒了好几回。 第二天一早先去奶茶店和画室分别看了看,杨德光正在指挥人买菜炒菜,暑假就不用送盒饭了,现在是在做练习准备,石涧仁才搭他的车去了纪家的高档小区,杨德光带着几个女店员过去,说大家都尽量在现场帮忙,而林岳娜家就在江州大学那个区,中午以后再一起过来。 石涧仁从自己整理出来的周边工地里列出一张清单:“这五六家建筑工地,你们先去三四个人,带着耿妹子做的那个饮料车过去卖饮料和几十个盒饭试试,看哪家的态度更好更友善一些,我们接下来就选哪家开始去大量供应盒饭!” 杨德光喜笑颜开的接过去:“好的,我们一定做好!” 独自一人走进高档小区的石涧仁果然不需要盘查身份,保安对他真的是记录过:“石先生好!” 小布衣点头致意还算平静,因为等石先生再出来的时候就远没有进去时那么平静了…… 哈哈,因为纪若棠揣着衣兜出门来,就只用英语跟他对话了! 这让十八岁的少女笑得在后座前俯后仰,特别是看着一贯老神在在的石涧仁满脸懵逼的模样,女高中生开心极了。 没错,这就是纪若棠的英语教授方式,并不是从教abc或者背单词研究语法开始,而是先对话,回归最简单的语言环境,用一口纯正的英语对话起码在车厢里营造出两个人的英语环境。 其实每个婴儿牙牙学语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从完全听不懂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迫切的希望能沟通,慢慢听懂某些日常用语。然后才能开始打下烙印痕迹。 石涧仁试着:“哈罗……是你好的意思?” 纪若棠还用俚语:“吔!我们去……”一长串英文娴熟而晕头。 石涧仁是真聪明,用手指外面:“左边,还是右边?” 纪若棠:“left……” 一路上重点就是训练这两个词,快点,慢点之类的方位词也频繁出现。小布衣吃力的捕捉其中能熟悉起来的单词。 最后把车停在一片灰白色现代建筑前面的时候,就算做过出租车司机,石涧仁依旧累得满头大汗。 但显然,这时候让他说两句沿着左边还是右边的英语,他已经能勉强发音了。 纪若棠还是英语,自顾自的说自己到这里来干嘛,用手势指挥石涧仁打开后备箱,取出里面一口大箱子提着跟上,如果撇开周围逐渐增多的各种年轻人,石涧仁真的好像随着纪若棠来到了国外。面对一个完全的英语环境。 他当然能领会“小老师”的这番苦心,绝口不问不听周围的汉语,坚持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词句回应,哪怕只有一两个单词,他也基本上不用汉语了,纪若棠笑得欢快,脚步更轻快的跳进去。 石涧仁看着今天已经换成一身黑色加三条白杠运动服的纪若棠,再仰头看看建筑大门上拉开的横幅“江州市动漫嘉年华会”,完全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码头上根本接触不到的新世界。动漫是什么,嘉年华又是什么,这样的词语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 还好他就喜欢接触新世界。 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招贴宣传画,热闹非凡。建筑前广场上按照国内习惯飘扬起来的红色大气球下挂着一条条红底黄字宣传语,在经过了半小时的英语突袭以后,石涧仁居然觉得这些文字非常亲切,特别扎了个简单马尾的女高中生在前面对他挥挥手,已经有一大群同龄人亲热的跟她站在一起,第一次见过的闺蜜晓雯自然也在其中。远远的就对石涧仁招呼:“大叔……”纪若棠连忙拉住她嬉笑着耳语,眼色异闪的晓雯捂着嘴笑以后果然变成喊安可! 拖着箱子过去的石涧仁试着用哈罗回应,他也真是有颗学习的心。 可纪若棠能带领他学习的东西就太多了。 顺着宽大热闹的正门进入这家展览馆,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动漫书籍、游戏甚至电子产品的展台让石涧仁目不暇接,叽叽喳喳的高中生们比他更兴奋,纪若棠接过了箱子用英语示意让他在这里等待,就快步跟同伴们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更衣室。 试着往里面展台走了几步,石涧仁就发现密密麻麻的人流正在进入展场,思忖一下如果光用英语自己真的可能会跟老师失散找不到定位,就乖乖的回退几步站在大门附近的空地边,观察热情发放宣传单的工作人员,其中还不乏很多青春靓丽的shogirl,八月的天气,正是她们胸衣短裙贴满广告的模样,引来不少拿着相机拍照的记者跟摄影爱好者。 已经能娴熟操作单反相机的石涧仁还是第一回看见这样很多摄影者的场景,好奇的专注观看,刚接过几张宣传单打算了解这什么嘉年华是啥意思,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在牵扯自己的裤脚。 以为是纪若棠出来招呼自己的石涧仁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小狗,哧哧哧的盘旋在自己脚下,偶尔仰头看向他的眼神……嗯,不知道观相师有没有观狗这个分支,反正石涧仁看到的就是惶恐不安,也许周围这么多人的场面吓着了这小东西,笑着蹲下去试试伸手抱起来,的确感到那小身躯在不停的瑟瑟发抖,就干脆把小狗抱在怀里,朝周围看了看,却没找到丢失者。 等到耳中听见清脆的安可声转头时候,那小狗已经趴在石涧仁的肩头亲热的拱来拱去,紧接着石涧仁目瞪口呆的同时,几个女生发出震耳欲聋一样的尖叫,就在周围人齐刷刷的视线中,朝石涧仁扑过来,毫不顾忌的伸手:“呀!小狗,好可爱……” 连纪若棠都忍不住先叫了声小狗,才忙不迭的换成英语:“多哥……多哥……” 但石涧仁这个时候明显惊讶的是这帮女高中生的穿着,怪不得之前一般都穿着裙装的纪若棠今天会变成运动服,还一个个都带了箱子背包,原来她们到更衣室折腾这么一阵,身上竟然变成了各种艳丽又奇怪的服饰,就说纪若棠这身上吧,一改她往日的清新雅致,竟然是一套露出大半个肩膀,满身金灿灿胸衣和毛茸茸短裙加金色长靴,头上不但戴了个极为夸张的金色蟠龙盔,还顶了一头粉紫色的假发! 手里提着一根裹满了银色锡箔纸的长棍,端头还有个透明的水晶球,石涧仁刚觉得那棍子长度有点似曾相识,又陡然发现同样顶着蓝色长发的晓雯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女仆装,那款式隐约又跟自己奶茶店的店员服类似,但是胸口露出得也太多了吧! 再加上后面陆续出来一个个拿着巨大长剑斧头的妖魔鬼怪造型,石涧仁对新时代青少年的暑假活动完全感到难以理解! 这都是什么鬼啊! 难道这才是纪若棠的爱好?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 146、真的只是多双筷子? ? 被所有高中生称为安可的阿仁大叔收获的几乎都是友善。 哪怕有几个明显对纪若棠有点意思的男生,对这个安可都很热情,也许辈分上的差距就天然抵消了这种敌意,反而是他们几个之间不停攀比和展现,就跟使劲抖尾巴的孔雀开屏一样青涩好笑,这种年轻人求偶的自然行为,看得石涧仁也是津津有味。 当然他的反应也是最讨人喜欢的,一直安静的帮忙拿东西,举高各种背景板,特别是某次大家合影的时候,临时找他来按快门,却发现他能操作那台男生从家里带出来的单反相机,后来就干脆请他一直给大家拍照了,回报就是在纪若棠的提议下,所有高中生都用英语对话。 外国语学校的年轻人们在石涧仁周围又营造出一个外语环境。 这就是石涧仁的态度,他并不抗拒现实,现实对外交流需要懂外语,那就积极的去学习,但学习外语的目的并不是完全否定自己的语言跟历史啊。 当然这个时候他充满理解跟好奇的开放态度,才是高中生们喜欢他的原因。 满脸胡茬的“大叔”对他们颇有些奇装异服的爱好相当包容,哪怕好些过路的成年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来打量他们,石涧仁依旧乐呵呵的仔细观察并协助他们改进这些服装,只是那些话要让他用英语表达就太难了,只能全程指手画脚的比划。 这一天,石涧仁听到最多的就是cosplay这个单词,对于这些年轻的动漫爱好者来说,表达对作品喜爱的最佳方式就是将自己变成其中的角色,这就是cosplay,石涧仁随便在展会上找到书摊翻了几本有代表性的角色作品。就发现其中大多推崇的是热血、坚持、拼搏等品质,就自己掏钱把各种各样都买了一两本,准备回家钻研。 当古时候的书生们只能读四书五经,他们就会成为儒家思想的坚定传承者,而现在的年轻人热衷于看这样的书籍,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力。真的就取决于这些书籍的内容。 同样被高中生们热烈欢迎的就是@$@$,那条白色绒毛还带着尖嘴的小狗,纪若棠灵机一动的从自己短裙上摘下一条不知道什么白毛毛缠在狗尾巴上,居然就冒充这是条白狐! 尖叫欢欣的年轻人们轮流抱着莫名其妙的小白狗拍照。 参加动漫展的游客也大多是中小学生,川流不息的年轻人们很热衷于跟这些熟悉的角色形象拍照,看起来cosplay扮演者的成就感也就体现在这里了? 等到午休时候,精疲力竭的高中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靠在墙角的廉价地毯边休息,石涧仁抱着刚吃了盒饭心满意足在自己怀里翻着肚皮睡觉的小白狗盘坐在地上,脑子却在思索年轻人们的行为模式。 纪若棠也疲惫的摇摆着过来,一上午她基本上是被邀请合影最多的那个。据说是扮演的什么妖精,化了点淡妆的笑眼少女更显电力十足,这会儿就跟电池耗尽一样,坐下就随意的靠在石涧仁的背上呓声:“累……死了……英语都说不出来了……” 同样的年纪,耿海燕她们得为了生存打拼,也有些孩子在故作深沉的放纵堕落抽烟喝酒打架生事,这些高中生却能按照自己的兴趣消耗精力,真是幸福得太多了。 没听见他的回音。女高中生不满:“干嘛,安慰我呀!” 石涧仁笑着说自己刚才想的。纪若棠就轻轻张开点小嘴,停顿两秒:“其他的同龄人……他们都怎么过的呢?” 石涧仁笑容更宽厚了,也许这就是区别,有些人在这时根本不屑一顾,但这小姑娘却有一颗开阔的心:“我是在山里长大的,通常一个村是没法有学校的。而大山里一个乡几十座大山才有一所完小,也就是完整的小学,我知道有些孩子每天都要步行爬山二三十公里去上学,可他们接受的教育也只能是到识字而已,因为很多老师不愿到那里教书……”当初老头子也带石涧仁去看过。最终还是决定全部自己来,他们住得最偏远,每天花费三五个小时在路上实在是不划算,也没必要。 接着是县里面的孩子,那种流里流气自以为成熟的混社会,农村历经各种艰难考进城里中学,希望考上大学跃出农门的,这些石涧仁都有见识过,最后才是码头上耿海燕她们那样的同龄人…… 不知不觉,本来靠在他身后的女高中生就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了,而另一边大腿就趴着被占据半边位置的小白狗,石涧仁轻抚着小白狗的绒毛,说话也轻言细语:“各种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心态和观念,观察起来很有意思的……” 仰面朝天的女高中生,眼眸明亮得好像星辰,专注的听着偶尔提问,原来是这样哦是她最多的感叹词。 等到下午展会重新开始,高中生们又精神抖擞的展现着自己钟爱的角色,不过到收场的时候,那条已经基本被公之于众的小白狗也没有人来认领,纪若棠欢喜得很:“我们自己养!一直都想养条小狗小猫,妈妈不允许!” 石涧仁要确认:“到底是你养还是我养?” 纪若棠连忙双手合十:“大叔……所有权是我的,饲养权是你的,我当董事长,你做总经理,好不好?” 啧啧,高二年级把商业关系就确认得如此娴熟了,还使劲抓着石涧仁的手臂摇着撒娇:“它就这么一小只,吃得少穿得少,养着嘛,我开学后每周都能去看它的,每周给它带吃的!” 石涧仁寻思自己都在做盒饭了,这小狗也就多一双筷子而已,点头答应了,重新上车的纪若棠都忘了维护英语环境,兴致勃勃的坐在副驾驶抱着小狗要给它取个名字,各种千奇百怪的中外名称不下几十个,一直在司机耳边盘旋。 石涧仁回程时候稍微拐了个弯:“我顺路去医院大楼看看老王,始终还是不放心那夫妇俩。” 纪若棠比他更能理解这其中的难处:“对啊,他是直系亲属,你反而没有资格去问什么。” 石涧仁也承认这点:“昨天叮嘱护士的时候,我看他们也为难,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我是图老王的财产呢,有什么事情给我通风报信好像也不太对,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没有任何关系。” 纪若棠小大人似的跟着点头:“我也去看!” 不过进大楼的时候,抱着小狗的她当然被保安拒绝了,把小狗自己丢在车厢里锁着? 女高中生纠结几秒还是决定在楼下草坪树荫下等着。 石涧仁自己上去,却看见两个护工在那女人的指挥下给王汝南做清洁,当儿子的又不知去向了。 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一动不动,石涧仁面无表情的摇头过去协助。 足足有半小时,兜里的电话响起来,石涧仁才打开接听:“喂,您好,我是石涧仁……”现在他已经开通了来电显示,可显然是个陌生号码。 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到我这里来一趟……”uw 147、一切尽在掌握中 ? 是纪如青的电话:“我看你们在医学院大楼停留好一阵,送糖糖回家以后,直接把车开到威斯顿酒店大门口,车钥匙给大堂经理会知道怎么做的。” 挂了电话的石涧仁匪夷所思,下楼看见在树荫下跟小狗嬉戏跳跑的少女:“你给谁打过电话的?” 纪若棠茫然:“没有啊。” 石涧仁有些毛骨悚然的伸长脖子看周围,有种被时刻监视的感觉,不舒服! 小白狗看见他就抛弃了女主人,连摔两个跟斗都要赶紧跑过来,又撕咬他的裤脚,石涧仁伸手抱起来,少女看他脸色:“怎么了?” 石涧仁摇头:“没什么,名字取好了没?” 女高中生的注意力立刻转移,笑得一朵花儿似的凑在小狗旁边紧张:“雪花和笨笨,你觉得哪个好?” 石涧仁想了想:“雪花,天气这么闷热,它小只小只的像片雪花,我还没看见过雪花呢。” 纪若棠肯定的拿主意:“那就叫雪花!嘻嘻……雪花……北海道的雪花很大……” 石涧仁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小姑娘还抱着怀里的小白狗爱不释手,但是在下车的时候很坚定:“妈妈不许我在家里养宠物,所以只有你带回去了。” 但是看石涧仁却没有下车,有些惊讶:“我该给你路费是不是?” 石涧仁笑:“,我还没给你学费呢,你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把车送到威斯顿酒店去。” 女高中生的眼珠子立刻转了几圈,重新回到车上:“那我要一起。万一她说不好听的,我……我……我也要跟她讲道理!”明显她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点吃不准。 石涧仁却平稳:“她对你永远是个好母亲。” 果然,纪如青看见女儿跟石涧仁一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惊讶不生气:“糖糖,我跟他是谈正事。你选择旁听还是自己去玩。” 石涧仁新奇的看待眼前。 得益于帮洪巧云接送画商,石涧仁也到过高级酒店,知道酒店门前故意留下的坡度就是给客人尊崇感,也知道进门礼貌的要给门童说谢谢,但可以深入酒店业方内部,那就是第一次,很好奇。 纪如青原来就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而且从她那雕花的高级办公室对开门上的牌子看来。她这家酒店集团并不仅限于这一家酒店。 而更让石涧仁新奇的是这位居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不光有全落地远眺周遭高楼林立的大窗户,还有厚厚的地毯,光亮的老板桌椅,当然还有挂在办公室墙面上的字画面具,最后才是纪如青的办公桌侧后方一张小小的椅子,旁边充满外国风格的小桌子上还有纸笔。 看着小姑娘点点头走过去坐下,原来这就是纪若棠的座位! 原来这位母亲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其实同样也是从能说话能写字就全面开始接受超出普通人教育方式的小布衣有些恍然,为什么这女高中生能卓尔不群了。 但纪如青说得很平淡:“糖糖天资平平,我不指望她能出类拔萃。只希望能跟得上大部队别掉队就行了,所以各方面都不会对她施加太大的压力,却希望她能明了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要懂得全方位的锤炼自己,不要变成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这叫天资平平? 巨聪明的年轻人早就明白人的确是要分个智力高下的,这其中既有先天基因的关系,还有后天培养教育的因素,可到现在为止自己看见的年轻人当中,纪若棠如果叫做天资平平,那很多人只能算是混沌初开了,同样是家庭环境优越的教育,纪若棠的未来可塑性。比那个宋青云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看看后面表情平静,习以为常的少女。显然纪如青这种说法从女儿小时候起就这样了,石涧仁隐约把握到了对方的教育方式。笑笑点头:“她很不错。” 今天纪如青穿着银灰色的套裙装,大波浪的发型掩盖不住倦容,但一丝不苟的妆容又加分不少,现在也没啥笑容:“对于她的教育,我其实一直如履薄冰,成功和失败的例子我看见很多,我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这既是我个人的事业追求,也是希望给她一个更好的平台……” 后面少女的呼吸有点加重,母亲的努力她终于能体会到。 石涧仁点头不语,看对方以领导的气场继续:“所以过去几年来,我基本上是把糖糖交给学校,交给信任的班主任、课外老师,请他们在学习之余再帮忙辅导照顾她,现在看起来还行……” 这样的女儿叫还行? 换做别人家简直要阿弥陀佛了! 可能纪若棠的各科成绩在班上真不是拔尖的,但是她的外语交流能力,遇事决断的能力,最重要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心态和情绪,已经打下一个极为优良的底子,未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的绝佳好苗子。 石涧仁还是点点头。 “但是……”纪如青的转折来得干净利落,后面纪若棠使劲挺直了腰背,把青春烂漫的身姿倒是展露无意。 母亲的眼神的确加上了一些忧虑:“按照原本的规划,高中毕业糖糖就应该去美国的,可我一直关注的几个朋友孩子按照类似模式送出国的,情况却未见得真如想象的那样,十八九岁的年纪,忽然离开了父母的约束限制,来到一个完全自由的环境,会变成什么样?” 石涧仁忽然就想起自己和洪巧云讨论过的:“别说是出国,就是进到大学里面来,没了爹妈的约束,大学生们虚度时光,成天以打游戏谈恋爱为主要生活内容的情况我在美术学院已经屡见不鲜了,道理跟你说的这个是一样的。” 纪如青难得赞许的点点头:“美国更开放更自由,固然很多小镇民风保守,但是大学里面多半非常自由,学生公寓里只要有一两个狐朋狗党带坏风气,吸食毒品,成天开派对,飙车玩乐的场面,比国内大学那就更花样百出,更何况糖糖这样的女孩子,在西方社会性开放的结果,我所知道一个女孩已经大着肚子回国了,关键还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得生下来看肤色才能缩小范围。” 这当妈的居然可以当着女儿这么说! 石涧仁终于看见十七岁的少女在母亲身后悄悄做了个鬼脸,他不动声色,静待对方说出结论。 纪如青用手里银色的长签字笔敲了敲自己桌面上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文具架子:“糖糖,你看妈妈办公这么几年了,难道没注意到我这里放了个水晶相框,随时都能镜子一样看见你的表情动作?” 机巧百出的鬼精灵在她母亲面前还是差得太多了! 一下就给凝固住。 石涧仁还是不笑不说话,纪如青赞许的点点头把笔头朝向他:“我拿到了你在外国语学校讲话的录音,听了几遍,你是个人才,所以才同意了糖糖调动集团人手去帮助你,虽然我觉得你有些迂腐或者太过于轻信人,但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特别是对糖糖这个年纪的心性是有帮助的。” 石涧仁不争论不解释:“嗯。” 纪如青更赞许他这个态度:“上次见面算是个面试吧……实话实说,当我晚上下班回家,看见糖糖在家里给我准备好的洗脚盆,还有已经冷了的热水,我得承认我过去几年的教育固然没错,但是其中错失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惊闻母亲原来把自己做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的少女眼圈都红了,充满泫然欲滴的表情看着母亲背影。 然后听见纪如青表情平淡的论述:“孩子缺少了父亲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引导者,短短几天你应该在这方面给了她很多有益的帮助,在这里我要跟你说谢谢,所以……糖糖,接下来你可以出去稍微等一下。” 从事服务业的老板说话很客气,但整个气势完全都在她的掌控当中。 148、人生隐患就在前头 ? 纪若棠没有撒娇争论,乖乖的起身出去,不过在经过纪如青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伸手一下抱住了母亲的头,飞快的在她脸上啄一下:“妈妈!我爱你!” 然后立刻转身跑了,还带点恶作剧得逞的嘻嘻笑声。 一直威严得跟个母狮子巡视领地一样的纪如青难得红了脸,因为她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也许是一种多年来严父慈母一肩挑,终于被女儿明白了苦心的激动,让她把手捏成拳头使劲的压住鼻子下好一阵,平静下来才开口:“抱歉,失礼了。” 石涧仁更平静:“真情流露是好事,长期压制淤积在心对身体并不好,纪总有空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 纪如青目光精亮:“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要再调高几分,二十岁还差些天数,有自己的公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个人才。”这还是个普通意义上的人才评价。 这是对方第二次说这话了,石涧仁却没什么得意的:“某一方面的确是人才,但还在学习怎么做人,适应这个社会,以及未来我要做成什么样。” 纪如青已经回到平淡而威严的状态:“那好,都是聪明人就长话短说,我最大的希望都放在糖糖身上,用尽各种心思发展现在的规模跟事业,就是让她有个尽可能施展的平台,哪怕未来她离开了中国,在国外开展事业,也有足够的资金和能力,所以对她的教育我是非常认真的。” 石涧仁点头不语,对方在教育方面的大手笔是他闻所未闻的,没法提供看法。 纪如青的确直接:“我自己也是女人,女人难免会受情所困。我也不希望糖糖孤老一生,希望她爱情事业双丰收,但就如同我现在才意识到似乎陪伴女儿的时间太少。没有给她足够的母爱,更没能提供父爱一样。我突然发现她在情感方面有大问题,未来在这方面会栽跟斗。” 第一次看见笑眼少女就觉得她有烂桃花之嫌的石涧仁点点头,纪如青目光再惊讶一下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说:“一直以来我调高了她的眼光,把自己的聪明不当回事,她也在更加努力的想获得我认可,所以普通同龄男生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在早熟的她看来是可笑的,过去几年虽然追求她的同学很多。但从没出现早恋,老师说她有些鹤立鸡群,说明我的办法是正确的,但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她面对成年男性的时候,很容易成为俘虏!对不对?” 石涧仁想了想,还是选择点头:“我问过她,她说不会。” 纪如青很好奇:“真的?你还问她这个?”但看了看手表:“时间很紧,我先说完,这个问题很简单。她缺乏父爱,又瞧不起同龄的小男生,那么很容易陷入对年长男性的恋父情结。特别是你这样心性比较干净,待人接物有气度的男人,符合了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自然就会依恋,也许现在她……嗯,我估计是还想撮合你做她的爸爸,但这种感情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出来就是绝对的爱情,难道我跟女儿还要来争夺你?” 恋父情结? 这种现代心理学词汇。石涧仁真的没有听说过,愣了愣哑然而笑:“我想纪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不会跟你女儿有私情,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我可以马上走人,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联系,纪若棠是个好孩子。” 纪如青却噗嗤一声笑:“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还别说,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她笑起来却宛然有几分女儿的风采,想来年轻时候一定不少追求者,当然从她刚才说的话里面显然也经验丰富。 石涧仁不怕丢脸:“嗯,家有祖训不得随意沾染女色。” 纪如青显然是被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惊讶了,刚刚被撩开的笑神经彻底放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石涧仁平静的看着对方流露出那种当初洪巧云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不做声。 但纪如青的情绪控制力比洪老师强多了,很快收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没想到,********是人之常情,你刚才也说真情流露是好事,假如压制淤积在心的是爱情难道也不怕出事?你是个年轻男人,难道就没有生理需求,生理反应?二十岁……你晚上睡觉……尿裤子?” 哎呀妈,现在大姐大婶怎么一个比一个说话没遮拦呢! 小布衣顿时招架不住,脸红的拱手:“就事说事,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纪如青又愣了下再次哈哈哈大笑,不过这次的笑充满真的那种欢快,收敛起来也困难一些:“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年轻,不说了,我还有几分钟时间,你可能没法理解少女怀春的威力,这个时候越是阻拦越是产生反作用力!” 让她又一次想不到的是石涧仁居然心有余悸的点头:“我理解!我知道……要怎么办?” 纪如青这回彻底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着拍打桌面站起来:“行……了……就这样……你,明天……开始上班……” 啊? 换石涧仁发愣:“上班?什么事?” 纪如青理所当然:“给糖糖当司机、当课外老师、当临时的父亲、当保镖或者朋友,又或者男朋友……哈哈哈哈……最后一个没工资,你自己开价钱,哈哈哈……”她看来是真的笑神经发作,被面前这个有点蠢萌的年轻人引得花枝乱颤,抓起桌面上一个银色的大手包,摁了一下桌上的按钮就开始往外走。 石涧仁试着也从班前椅站起来:“到底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纪如青手扶着门把手回头:“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吧,成功的女人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场恋爱,糖糖迟早也会爱上什么人,与其说让糖糖的初恋发生在一个充满贪婪跟恶意,玩弄女性的什么场景下,又或者突然从万里之外的美国半夜打电话来告诉我什么坏消息,然后呕血三升,我宁愿她先享受一次她喜欢向往的感情,特别是你还真的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也能教导她一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我要的就是你能在这个阶段陪伴她,让她快乐并学会怎么进入社会,至于你到底为什么会是棒棒,又或者为什么又有家公司,以后如何发展,我有足够的信心跟实力……” 啧啧! 这段话绝对是石涧仁下山以来听见最有智慧和底气的!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成功,看起来真不是白来,所谓成功者真是有非比寻常的胆识跟气度,还得有这样不同于一般人的思维模式,就好像石涧仁那经常不被人理解的思路,似乎在这个成功女人说出来,就只能让人翘了大拇指说牛逼! 作为真正的过来人,作为一个无比了解女人心思的女强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层膜啥的,既然女儿迟早要便宜了谁,何不索性看开点早早就让女儿懂得女人的优势在哪里,早早的体验到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免得一直捂着,迟早捂出问题来! 而且甚至根本不在乎结果,有绝对的信心和经济能力给女儿收场,对小布衣更是有绝对的掌控权。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难听,甚至有点侮辱人,小布衣品行是不错,也是个玩伴,大不了最多算是个雇来的男朋友。 在有钱人眼里,这事儿不稀罕。 办公室大门打开,外面的办公区有十多张桌子,这里全是总经办的秘书跟助理,这会儿得了什么讯息都站起来,可能具体老板说了些什么没听见,但非常出人意料的三次大笑声应该都听见了,因为看向这个有时髦须型年轻人的目光很热烈,然后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的纪若棠抱着小白狗一下弹起来,对母亲满脸堆笑:“谈得还好吧?你们晚上一起吃个饭不?” 就跟舅姥爷家三婶给介绍相亲以后看结果的八卦表情一样,连弯着腰凑近怀里抱着宠物狗的动作都类似。 149、老司机却根本不照着路走 ? 也许陡然一下觉得卸下了严父的担子,纪如青刚才的笑容就没有马上褪去,伸手摸摸女儿的头:“调皮!” 纪若棠其实已经跟母亲差不多的身高,可纪如青的手摸上去,她有个下意识的缩脖子,然后才使劲往上顶手,石涧仁有些呐呐的跟在后面,寻思怎么来回绝这个事情。 有点莫名其妙怪怪的事情,特别是还掺杂了青春少女感情事宜,刚刚跳出火坑的小布衣简直不寒而栗,虽然前面母女情深的动作让周围的秘书们都有些侧目,还是尽量开口:“这个我就……” 纪如青的脚步还在朝外走,一名干练的女秘书跳起来迎接她:“纪总,冯大师说已经在茶庐焚香净气,静候您和齐总的光临。” 嗯,小布衣就好像急刹车猛转弯一样,双脚都在地上摩擦出青烟了:“能不能……带上我?” 如果说对于那个戴着墨镜的老头儿,石涧仁是下意识的尽量想避免跟那帮人有什么往来联络,对于这位擅长给老总算八字的大师,石涧仁就非常感兴趣了,不管怎么说,看看同行小能手是怎么展开业务的,对自己也有开拓思路的裨益啊。 可能平时纪如青在办公室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办公室里的男女秘书助理们脸上都有些惊奇,但一双双连忙装着不经意的眼神游离开,显然又在专注的听纪总反应,对于混职场的人来说,把握好先机脉络简直就能决定未来抱大腿的方向。 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纪如青竟然又笑了两声:“怎么?迫不及待的就想做点什么?”那种亲近熟悉的语气展露无遗,秘书们对这个年轻人的目光更炽热了。 纪若棠就是惊讶,认识以来石涧仁给她的感觉都是对什么都可有可无。除了他自己坚持的事情,很少积极主动要其他什么,对母亲的反应更诧异,睁大眼睛看他俩的互动。 石涧仁其实是瞬间在做定夺:“其实纪小姐在教我学英语,我们算是相互学习,能见识一些原本接触不到的事情。就是我最感兴趣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纪如青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转头:“行,抓紧时间走吧!糖糖也该再去见见这位冯大师了。” 纪若棠跟上脚步,却悄悄回头对石涧仁满是探询的表情,石涧仁回她个走走看的手势,一起下楼。 站在高级亮堂的静音电梯里,石涧仁观察随行的两位董事长助理,在他看来。这就算是现代谋士,他们的礼仪、表情都值得了解。 而通过光可鉴人的不锈钢轿厢门,纪如青也在观察他,纪若棠更好奇的瞄两边。 轿厢里就非常安静,搞得两位助理几乎屏息凝神的只敢仰头看楼层数字变化。 一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大门处滑过来一辆墨绿色宝马七系轿车,那名大堂经理只是看看人数,就机灵的把帕萨特钥匙给石涧仁也奉上。石涧仁刚快步到停车场把车开过来,纪如青看看跑过去要上车的女儿。忽然就对助理说:“你们上车走前面,我坐他们的车跟着。” 一贯讲究个排场派头的老板突然变化,让助理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有职业道德的不闻不问,上车起步。 石涧仁还能学着打开后排车门呢,纪如青赞许的上了车。纪若棠本来有很多想问石涧仁的,这会儿惊喜的挂到母亲身上,石涧仁已经稳稳的起步跟上停车场口等着的宝马车,两部车立刻快速驶离酒店所处闹市区,往市郊的山上走。 看得出来时间很紧迫。宝马速度不慢,石涧仁跟得也很稳,忽然很想跟女儿多亲近的纪如青注意着的:“小石的车开得不错,老司机了啊?” 石涧仁不谦虚:“学了两个多月,但开了一个月的出租车。” 纪若棠小声拉近关系:“阿仁,他的员工叫他阿仁,你什么时候又做过出租车司机了?” 石涧仁还是简单解释:“就跟我爱好做棒棒一样,出租车司机是了解这座城市,熟悉地形的最好职业了。” 纪如青今天真的是一直带着点笑:“员工,你都见过他的员工了,棒棒公司么?” 纪若棠连忙帮着介绍:“他有开奶茶店,连锁的,第二家正在江州大学外面装修,没错,真的是我从好几个棒棒里面找到的他,喏,喏喏,就是那边的建设商厦外面,他坐在那里,我和晓雯本来逛街的,忽然就看见他,觉得好像跟其他棒棒不太一样,穿着干净,也没有那种焦躁发愁的模样,突然觉得……嘿嘿,你不去开家长会,我就租个人去……” 纪如青真是难得溺爱的伸手揽住了女儿,好像当自己突然意识到女儿欠缺了多少父爱,又欠缺了自己多少的柔情,那种愧疚铺天盖地的涌来,当然更有可能是潜意识里这个女儿就要长大,不再是那个永远都跟在自己身后磕磕绊绊都不敢伸手去牵,也要让她独立站起来的女儿,即将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甚至女人,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纪若棠全身都有点凝固,但再确认一下之后猛扑到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呼吸那股气息! 石涧仁瞥了一眼后视镜,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开车上面来,并且连耳朵都闭上。 黑色轿车平稳而快捷的跟在宝马后面,刚刚进入市郊南面的山脚下,一辆奔驰车停在那,看见两部车减速靠近,后排徐徐的放下车窗,一张满是粉刺的脸出现在那,对着宝马车挥手,却没想到是帕萨特滑到他旁边平行,纪如青放下了车窗:“定海,让你久等了,走吧,大师等着呢。” 驾驶员的眼睛几乎就从这位齐总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宝马在前,帕萨特在中间,奔驰跟着一溜烟上山。 蜿蜒盘旋的山路就在浓密的树林中,八月的江州堪称中国三大火炉之一,但过了山腰,那股暑气就荡然无存,夕阳虽然晒在皮肤上还是火辣辣的热,可呼吸中已经充满清秀的灵气,简单说就是透心凉。 三辆车并排停在一片树荫下的小小水泥地上以后,不需要石涧仁下车殷勤,助理已经赶紧过来等着帮两部车开门,为奔驰老板开门的助理更是不忘颂扬自己的老板:“齐总,这条到道观的小路,是纪总四年前为大师铺就的,功德圆满……” 石涧仁下车比较慢,因为等母亲出去以后,满心欢喜的纪若棠忽然伸手戳了一下石涧仁的后脑勺:“大叔!你究竟跟我妈妈说什么了,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你也是!” 一心撮合母亲,想给自己找个父亲的少女忽然觉得有那么点不舒坦,说不出来为什么。 石涧仁眯着眼跟小偷似的,先在车里从窗户瞄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迎接出来的大师,忽然灵机一动:“你不是有墨镜嘛,借给我戴戴行不行?” 纪若棠扑哧一声笑了:“我那个是巴宝莉的女款,你戴?” 石涧仁从来不知道墨镜还有这个区别,啊一声惊讶,纪若棠机灵:“那边司机有,我去给你拿!” 下车的石涧仁连忙叮嘱她:“那你也戴上!” 笑眼少女奇怪:“为什么啊?” 因为石涧仁从那位齐总脸上看到的只有贪婪! 特别是上山前,透过后排车窗乍看见纪若棠的时候,那眼睛里陡然爆发出来的**,让人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纪如青成天在跟这些人打交道,绷得比洪巧云紧多了。uw 150、应该是西门吹嘘比较多 石涧仁企图拉上窗帘的行为,刚刚走近纪如青就被揭穿:“面见大师,不得有半点不敬,摘了!” 这一刻的语气,可能才是其他人熟悉的纪总,纪若棠都比石涧仁先摘下墨镜,但抢着承担责任:“对不起,妈妈,是我让他戴的,我觉得眼睛有点红……” 石涧仁悻悻的摘下,着纪若棠的动作把墨镜挂在t恤领口不说话。 三十多岁的齐总一看就意气发,穿着打扮果然是细腿裤小西装,时髦的发型光溜溜得苍蝇落上去都要打滑,加手腕上闪烁的手表,活脱脱就是当初纪若棠给石涧仁打扮的模样。 相比之下穿着几十块便宜衣裳的小布衣就真是布衣,那齐总都不带看他的,热情的对纪若棠伸手:“糖糖都这么漂亮了!小时候我可抱过你啊!” 纪如青眼神平静的看着,终究有一天,女儿终将是要投入这污秽的世界,似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让她下定了决心。 纪若棠没慌张没厌恶,那笑眼仿佛一直荡漾着的,却没接住那伸过来的手,就那么欢笑着几乎擦身而过,伸手在对方的米色格子西装上掠过:“齐叔叔……这是雅格狮丹的新款?面料好像有改变,您穿着真帅气!”蝴蝶串花一样跳到对方身后,机敏的伸手…n…n…n…n,..net帮忙拍拍衣肩后背,让那位齐总满脸的舒展衣服:“没错……没错,真的很帅气?哈哈哈……” 十七岁的少女那么围着对方转了一圈,看着热情单纯的接触一下。却什么都没碰到。又用手遮着眼睛转回母亲一侧:“好晒。我们进去吧……”带着鼻音的娇嗔刚好符合她的年龄,还有小雀跃的跳动。 真是人生一出戏,完全靠演技。 纪如青的目光就分开看两个年轻人,女儿的反应让她既欣慰又心酸,可石涧仁的目光只能让她心惊,因为那眼神就是安静,安静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海一般深不可测的安静。 只有到了她这样的阅历。才明白往往有这样眼神的人,在狂暴起来的时候,也如同海啸一样猛烈,这好像并不是她觉得完全能掌控的女儿玩伴了。 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树荫绿化小径深处,两个童子小碎步的正迎过来,纪如青也顺势:“走吧,平心静气,切勿大声喧哗,冲撞了大师,扰了你齐叔叔的修为。那你就乖乖的蹲到塞班岛去关禁闭!” 石涧仁不知道那是什么岛,但是纪如青连敲带打的语言。比女儿装小卖萌的技巧娴熟高明多了,那个齐定海连忙整了整西装,收敛游移的眼神点头跟在纪如青身侧。 助理们都不敢随便跟上,直到石涧仁迈步,他们才跟在后面。 看起来纪如青真是非常信这个的,虔诚到专注,轻拍女儿的手,示意她跟在后面,自己才和齐定海并肩对着童子走过去,纪若棠站到石涧仁身边才明显的浑身放松下来。 也许这就是心理上的依赖感,哪怕是在她母亲身边,这小姑娘随时都充满了绷紧的警惕。 石涧仁却在练习眯眼,对上普通人可以眼对眼观察对方,再面对其他同行就得习惯于隐藏自己的眼神了。 可惜不能戴墨镜! 石涧仁太想用这招了,可以躲在墨镜后面肆无忌惮的观察其他人,哈哈,想着就有些乐,回头一定给自己买个! 纪若棠把肩头轻轻靠着他,莫名其妙的看他脸上抽抽着傻乐低声:“说话啊,你笑啥?” 石涧仁专注的嘘一声,因为前面露出半个黄色墙壁和挑檐,一片夹竹桃花盛开的茂密中,这样的建筑显得格外有意境。 地上的小径也是石块拼凑,带着古韵,小布衣总算意识到聪明人原来可以这样把古典的东西用来烘托气氛,好比自己在外语校时候的演讲利用了古诗词,人家早就扩展到了整个局面。 迎上来的童子穿着灰色的道袍,这都什么年代了,脚上还是补袜布鞋,一切都古色古香。 见面唱个肥喏,却不多说,转身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就算来过多次,路还是自己掏钱修的,纪如青对两个黄口小儿依旧也依礼还行,顺带也影响了齐总惶恐的跟上。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纪如青其实已经把这玩意儿也当成个工具,用得很娴熟了。 剩下的几十百步略过不表,明显就是个道观,穿过侧门厢房,一片古旧建筑之后却忽然一转,就来到个山崖,茂密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岩头,然后在这七八个平方的空地中,竟然搭建了一座竹庐,就是枯竹亭子,不是什么高级楠竹,也没有精雕细琢,仿佛就是随意搭建的,还有点败落,华盖、亭身、地上满是灰白竹叶,可亭子四角却挂着白色轻纱,这山崖上无论如何都有,阵阵飘过,轻纱飞扬,一个白面轻须的微胖男子站在竹庐之中,头上挽个发髻,手里斜倚着一柄拂尘,面对这边几人,随意的点点头,却转向山崖那边,身上蓝色袍在中飘扬,端的是仙道骨一般! 竹庐里面也就三个蒲团,所以石涧仁和纪若棠不约而同的在亭子外就停下脚步,恰恰跟那两个童子相对而立,助理们以前可能站这里的,现在就在七八米外的树林边缘站着了,石涧仁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其中齐定海带来那个司机兼保镖,黑色t恤外面西装,头发推得极短然后留下顶部一个锅盖,脖子上硕大的金链子,也把墨镜摘下来挂在领口,但双眼冷漠凶悍还带点不耐烦。 在这样的环境还觉得不舒坦的,那就真是心有暴戾,对眼前的场景并不信任,物以类聚,连带之下齐定海大概是个什么人,回想那满是粉刺的脸上,双眼灰暗浮肿,一副典型沉迷于酒色的醉眼惺忪,就清晰得很了,只不过和司机所处层面不同,心有所求,齐定海还是很恭敬的样子。 回过头来,正面两个十岁不到的小童,似模似样的拱手抱拳站在那,颇有师门教养的气度,可惜在石涧仁这么个真正师门渊源的眼中,小孩子的天性和教导出来的别扭感,如同刀切斧砍一样明显,其中一个提醒另一个站得正一点,不敢和自己对视眼睛,眼中浮滑偷笑的情绪,分明他们都知道自己在演戏。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说话的时候要正看别人的眼睛,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能起码观察到这点眼神,你在说什么的时候,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在听,这点从眼神中很容易分辨出来,石涧仁能做到的就是从眼神读出更多的信息来,由此再扩展到全身动作,观相就十拿九稳了。 所以沿着这样的轨迹,把在场所有人看了一遍,最后才把眼神转到那位仙道骨身上,却赫然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停留在自己这里。 能哄得纪如青这几年团团转,自然是有几分功力的,所谓情态者,神之流韵,在明眼人视线中,如同石涧仁这号儿,一看就知道修养、识度都高于市井之人,有着与众不同的举止动作,就算很随意的一个小动作,都带有一种特别的气息。 也许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石涧仁就是那最落落大方,气定神闲还在观察所有人的那一个。 如此这般,怎么会不被苦心营造出氛围的人注意到呢? 四目相对在这似乎超凡脱俗的山崖之上。 对方道袍飞扬,石涧仁要是也如刚下山站在自然博物馆时候的打扮,发飘飘挑个小包,一定会让纪若棠夸张的捂嘴:“哇……决战紫禁城之巅啊!” 这小姑娘就喜欢二次元的这些玩意儿。 151、斗争不一定都是要打得一地鸡毛 人生几何天注定么 让石涧仁来说,肯定是未必。↑, 正如他给耿妹子解释过的那样,人生的无数个选择就在自己手中。 往左往右,或进或退,人生的轨迹就会截然不同,只不过就算明白这个道理,又有多少人能够自如的掌控人生的选择呢除了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自己的性格就决定了会怎么选基本是固定的。 这或许就是那句著名的“性格决定命运”注解。 所以眼前这位冯大师看见与众不同的小布衣以后,有什么反应几乎是注定的。 突然发现来的人中间有一个比自己还气定神闲的家伙,这位大师会如何想 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精心雕琢的闲云野鹤氛围,突然站着一个浑身都透着真正闲云野鹤气质的家伙,布局者会如何想 如果冯大师真是个不计较得失,不在乎收入,一心修练自身精神世界的大师,他只会如王汝南看见石涧仁的字一样,如获至宝真情流露,那是种遇见知音的开心,由此表现出来的就应该是虚若怀谷的欢喜,就算内敛沉静的性子也起码是点头笑笑你知我知。 可惜他不是,很显然这明明是他看得比命都重要的敛财之道受到了威胁 石涧仁才是高人的反应,当看见对方眼神中越来越多疑惑跟惊慌时候,他主动笑笑,收回目光。 竹庐中很简单,一案一几,案上摆着清茶瓷壶,几上有几缕青烟在铜炉,纪如青非常熟稔的在当中一个蒲团上坐下,还轻声指点齐定海的动作。所以没注意到冯大师和石涧仁的对视。 但纪若棠看见了。 她陪母亲来过,这位大师也不止一次的给她过指点好评,在心目中还是有很高地位的。却未曾想石涧仁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就能淡淡的看着对方,而大师的目光就好像给定在他脸上一样。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有些诧异又有些自豪,大叔终究是个不一般的人,对不对 但出于对大师的尊重,看石涧仁目光中没有半点惴惴不安,那几乎是每个来到大师面前的人都该有的表情,担心他惹恼了大师,悄悄伸手抓了石涧仁的袖子摇摇细声:“尊敬尊敬点。” 石涧仁却立刻看见对方的眼神偏冷 如果说两人之间的目光算是第一回合交错。石涧仁几乎明显的释放了信号,我无所谓,你做你的,我只是过路来看看。 偏偏纪若棠这个有些亲密又焦急的动作表情,好像一枚石子丢进池塘里,顿时荡漾起涟漪。 这表明石涧仁有影响纪若棠的能力,进而影响纪如青 当自己赖以生财的聚宝盆随时可能被端走,冯大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真是天注定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的选择没法摆脱自己的性格,因为无法超然于事外,把手里的拂尘轻轻一甩指着:“跟随纪小姐来的这位道友。看起来气度不凡,纪居士不介绍一下” 纪如青眼光一亮,如果说她看人是从男女之间。老板对属下之间熟悉的角度觉得石涧仁是个人才,没想到只是带到大师面前这么一站,居然有喧宾夺主的气势 不过她刚要说话,石涧仁真的喧宾夺主了,非常客气的拱手:“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是纪小姐的古文老师,今天正好遇见,有幸随老板看到这俗世中还有这方净土。心胸为之一清,大师您忙您的。我就看看。” 这是他再次释放平和的信号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江湖一脉,也许言谈之中对江湖术士算命先生会有点看不起。但那仅限于业务范围高低,就跟修水立方体育馆的看村子头挖水渠的一个道理,看不起但不至于去掀摊子,只要不伤天害理,基本不会去揭穿或者干扰对方,因为说到底都是干同一行业务的,凭什么断人财路呢 所以石涧仁说得很清楚了,甚至还主动给自己的气质找了个台阶,熟读古文的家伙多半也有点这样的气质,就请大师你别想多了。 但真的能不多想么 但凡聪明狡猾多智之人,难免就会多想,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真实写照。 颇有气度的定了定神,冯大师高深莫测的笑笑,收回拂尘:“我道汝是豪杰,原来只是凡夫” 石涧仁依旧拱手低头,不再跟对方纠缠,对这带点挑衅的语言更不搭理。 他的目光移开,冯大师才坐回蒲团上接过齐定海双手奉上的生辰八字念念有词:“命由我作,福自己求,齐先生是求道德仁义,还是功名富贵” 这口气可真够狂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冯大师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远处的石涧仁。 小布衣才不看呢,只听,背着手轻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眯着眼倾听,不需要双眼看,似乎都能根据说话人的语气声调模拟出脑海中的样子来。 听音,当纯粹听音的时候,拨开了一切视觉迷惑,反而能直抵人心 那些个道袍啊,拂尘啊,焚香啊,轻纱竹庐、远山夕阳,全都是道具 语调中的抑扬顿挫,停顿延续,把这个人的内心展露无遗。 有这些道具的烘托,想来平日里没少听纪如青提到这位大师,先入为主的信任让齐定海的声音虔诚还略带惶恐:“大师,我求富贵,富贵谁不是求财呢,我这么说不犯错吧” 纪如青一动不动的专注看着,看大师也看自己的合作伙伴,对齐定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当站在一个高人面前,有些短板立刻就暴露出来,当然她也捕捉到了冯大师时不时的抬眼远瞟。 她可不认为这位大师是在看自己女儿。 但偏生这位女子忍住了回头,不动声色的继续看,好像比起之前每一次来面见大师,今天莫名的多了些疑惑。 冯大师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做足了气场,却无论怎么都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 想想吧,初中生在小学生面前大放厥词讲数学题,还是讲了要收费的那种,旁边站个不知道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不做声,那心理压力得有多大,谁知道自己哪句说错就会被拎出来吊打 故作高深的长吟了好几遍“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诸过,不必逐类寻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因”都没法静下心来按照自己惯常的套路进行,连说齐定海的生辰八字中有三劫,掐指一算都老没继续说下来 无论哪一系的忽悠人都是个智力活动,察言观色的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反馈求算者的情况,如果真是胡言乱语啥都不懂的低级忽悠人可能这会儿不知者无畏,继续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冯大师还真有点道行,辨识出了石涧仁的气质,又不是乱说的那号,这会儿就很难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齐定海身上。 石涧仁心中一叹,他真心只是想来看看,现如今会点相面观人,周易算卦之类的工种到底能干嘛,算是同行之间学习一下,没想到这些个会点皮毛的真就是大吹法螺嘟嘟嘟故弄玄虚,真真是搞封建迷信了,自己没半点挡人财路的意思,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干扰人,轻轻摇头就对纪若棠低声:“我想起还有点事情,那我就先走一步,车是留在这里,还是我开回酒店去” 女高中生吃惊,使劲悄悄拉他的手:“礼貌不要不礼貌” 但这点声音终于让纪如青可以理所当然的转过头去,她早就想看看了:“糖糖阿仁你们在干什么” 也许就是这声阿仁,颇为亲近的称呼,成了冯大师心慌意乱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也跟着突然提高音量:“年轻人,万般自作还自受,地狱受苦怨何人,你到底是为何而来,不如开门见山的说个清楚” 这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 石涧仁这几乎不说不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逼得这位大师到这种地步,算不算豪杰呢未完待续。 152、什么才叫专业人士 迷信迷信,就是要让人迷得神叨叨的信进去,主观上认定了这套说辞就是自己的人生哲理,拒绝听其他的劝说。 但只要能打破这种信任,哪怕有一丝几不可闻的裂缝,整个迷信就会开裂崩塌。 小到封建迷信求神拜佛,大到个人崇拜群众运动,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其中没什么对不对的,帝王将相都爱搞这一套,现代都还有外国君王说是天授神权呢,更不用说那些宗教神鬼论了,石涧仁不在乎这个,但显然他的不在乎,带动的却是纪如青的行为,进而影响到了冯大师的底线,也许作为这几年最笃信他的纪如青,要是真的被这个看起来很亲密的年轻人回头一说动,自己辛辛苦苦建立好几年的口碑,就全部倒塌了! 所以这会儿的口气很不客气。 纪如青终于确定自己带来有点傻乎乎的年轻人才是今天的关键! 但石涧仁终究还是那个不太一样的年轻人,轻轻掰开纪若棠有些着急的手指,迈步朝面色铁青站起来的大师走过去,十七岁少女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石涧仁看都不看满脸疑惑不解的齐老板纪老板,热情的伸手一把握住了冯大师的手很用力的摇:“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您对《训子文》,《三世因果经》的研究让我茅塞顿开!很有见地……”在对方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样中,展开另一条手臂干脆抱住了这位道士,在对方耳边轻声:“齐先生是曾有牢狱之灾,好了,好好帮纪总。” 冯大师连身体都僵硬了一下,原本可能还有些鲁莽的挑战之辞。这会儿真是硬生生的吞回去,石涧仁已经和蔼可亲的松开手转身,旁若无人的离去了。 站得最近的就是纪若棠。好像听到点什么,使劲眨巴一下笑眼。最终选择也跟出去,穿过秘书助理之间,走过茂密的松树林,看石涧仁放慢脚步,才蹦跳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了?大师……他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劲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位冯大师终于重整风度开始谈到齐定海曾经有过的牢狱之灾,这会儿已经夕阳西下,夏日午间银盘一般炙热的太阳。这会儿变成红彤彤的蛋黄似挂在天边,道观里似乎在敲钟,有点暮钟朝磬碧云端的味道,意境深远。 石涧仁顺着道观长廊树荫间这么多走几步,信步悠闲体味这种感受,纪若棠就再也不问刚才的问题,并肩走在他身旁,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环境,有点新奇往日到这里来,怎么没注意到这别样的风景。 慢悠悠的两人一直走到停车场边。从宝马车司机手里接过雪花,看小白狗在山野绿地疯跑,石涧仁却娴熟的在树林边草丛中抓到两只蚱蜢。放在帕萨特后排中间的杯架里让它们斗着玩儿,就逗得从未见过斗蛐蛐的少女嬉笑不已,差点连狗都不管了。 他真的有泡妞潜质,还是大潜质。 最多二十分钟后,纪如青就带着那齐定海出来,笑着先送走了齐老板,再让自己的宝马座驾离开,自己信步过来靠在打开的门边,看驾驶座上抱着狗发呆的石涧仁。后面跪在座椅上乐淘淘的女儿:“要不要进去跟冯大师吃个斋饭?道观也叫吃斋饭吧?” 语气和俩三小时前轻描淡写让小布衣好好陪女儿,已经有天壤之别。 石涧仁听出来她的试探。笑着回应:“本来就是道观和清真寺才叫斋饭的,后来佛教盛行。大家才把和尚吃的饭叫斋饭,不用了,我回医院,送您和纪小姐……” 纪若棠在后面打断:“叫我糖糖!” 纪如青再看一眼女儿的新玩具:“是不是在神仙眼里,我们就跟这蛐蛐一样渺小逗着玩?” 石涧仁嘿嘿两声没答复,这已经涉及到世界观和哲学领域了,得长篇大论。 纪如青却打开副驾车门坐进来:“走吧,本来肯定要跟姓齐的再勾兑一番,结果刚才忽然提到他曾经有牢狱之灾,未来如有不慎还有凶险,放下三万块的供奉就心神不宁的跑了,看来以后还会来,我们到山下一家餐厅吃饭。” 石涧仁不羡慕同行收入,把雪花送到后面,打着车开始调头下山,纪如青仿佛不在意他听没有:“四年多前吧,糖糖刚上初中,我也面临很大的转折点,偶然来这道观上香抽签,结果遇见他给我解签算卦,最后一举成功,四年来虽然颇多波折,但总体还是越做越大,我认为冯道长还是有很大帮助的,虽然现在想来有些疑点,没那么神奇。” 司机点点头:“帮助非常大。” 纪如青目光明亮的单刀直入:“所以你才放过了他?!”一直在后面支着耳朵的小姑娘安静得很。 石涧仁不否认不承认:“人是需要信仰的,无论是宗教、党派还是精神,当你在彷徨犹豫的时候,需要有信仰让情绪稳定,心态平静,那么过去这几年,你真信了自己是好运连连,气势如虹的做事,在遇见机会的时候敢拼搏一下,他主要跟你提到的东西又没什么大错,还能帮你冷静判断,自然能帮到忙,因为你真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啊。”他不知道心理暗示这词,但表达的就这个意思。 纪如青比洪巧云成熟老练多了:“他跟我主要提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石涧仁笑了:“这也是个异类,他引用的字词基本来自《训子文》和《三世因果经》,前者是明朝贤能告诫后人为人处世的,因为里面有大段的古时候算命对话,所以听起来很玄,是高级算命先生喜欢用的教材,后者嘛……哈哈哈……”说到这里石涧仁真忍不住笑:“这书是古时候杜撰的中国佛经,他在道观里面讲佛经,也算是跨行业挑战了。” 纪如青目光更明亮:“意思是说他所做所讲的一切,都在你这个棒棒的了若指掌中。” 石涧仁没有普通人的客套:“我是专业的,他是业余的。” 纪如青楞了一下哈哈哈:“糖糖,真的是你在街上捡到的棒棒?具体过程重新给我说一遍?最详细的那种。” 石涧仁耸耸肩:“没什么可以详细的,齐定海,我不知道他对于你的重要性是怎么样的,首先他肯定涉及一些暴力犯罪的事情,甚至坐过牢,这点从他的习气风格还有那个司机的穿着打扮气质,都能看出来,如果您跟他涉及到的经济往来数目比较大,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商人,凭什么能聚集起大笔资金,这就很值得画上问号了,坐牢和会赚钱不一定矛盾,但是他真不是个赚钱的料。” 纪如青亦非常人,顺着山路远眺那已经灯火阑珊的城市:“他……的确是白手套,提供资金到我这里来洗白的……” 看似什么都懂的小布衣这会儿不耻下问:“白手套?洗白资金?这个我不懂什么意思。” 153、恐怕还是要一分价钱一分货哦 酒店集团老总还真解释:“总有些钱权交易,大量见不得光的资金在某些人手里要拿出来投资,但实际持有人不能抛头露面,支到前面来的人自然就好像一只白手套,掩盖了指纹,然后这种钱拿到我这样的集团来投资,最后得到回报抽走,就是干干净净的商业所得,多的就不用说了,这个社会都这样。,” 石涧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却也不多问。 纪如青看着车都到了山脚,指了个方位和地名,前出租车司机娴熟的转过去,一直没吭声的纪若棠忽然在后面开口:“那……冯大师就……不是大师,你怎么还要他帮妈妈?”原来这机灵的小姑娘听见了一星半点。 石涧仁不需要回答,纪如青都赞许的半转身给女儿解释:“没错,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好像忽然觉得以前对他的迷信有点可笑,再看他给姓齐的解释什么都觉得漏洞百出,再仔细分辩他也就是擅长利用一些模凌两可的话来套话察言观色,应该可以列为神棍,但我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更方便带别人来观察啊,好像换一个旁观的角度,在大师面前很多人都会泄露出不少的信息来,同时也可以作为一种交际手段,你说呢?” 十七八岁的少女也恍然大悟点头,看看人家这是接受的什么教育。 石涧仁补充一句:“一般来说,只要不伤天害理,我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找这样的人算命求心安,多数时候其实都是自己心虚……对不对?” 纪如青哼哼两声有总裁范儿:“你是没见过那些热衷于拜佛吃斋看风水的官员,就跟你说的一样,他们也觉得自己仕途升迁。手脚不干净以后更想神明保佑,比我这……狂热多了,起码也得保住官帽子啊,你想不想赚这份钱,我帮你介绍……” 石涧仁平静:“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无法改变某些东西。但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纪若棠在后面轻轻伸脖子,嘴皮动了几下还是没出声。 不过话头一转,纪如青居然看石涧仁:“待会儿吃饭,你给我专业的把生辰八字算一算?我跟糖糖的都算……”一边说还一边翻开自己的手包热切:“还有我办公室的这些员工生辰八字,我天天都带着的,你给我算算!” 晕死,原来她还是信这个! 石涧仁啼笑皆非:“我说的专业是科学的察言观色,不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今天听纪。小棠他们学生叽叽喳喳说那个什么星座,我都觉得头晕!” 纪如青怀疑:“不是吧,我知道,要供奉对不对?泄露天机要弥补对不对?你开个价,我给!我懂你们行规的……” 石涧仁哭笑不得:“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真想对你的员工生辰八字做个整理,由此判断他们哪些人更适合在你的公司上班。我建议你可以让我坐到今天小棠那个座位去,你照常叫人来给你汇报工作谈话。我帮你看人,这是我的专业。” 说到这里,小布衣其实也有点小兴奋,特么学了十几年,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批量观相,真的做个幕僚一样帮忙看看人。这才是自己作为谋士的基本功能啊,现在这些能谋善断的技能全都是副业,那种专业不对口的痛苦,很多大学毕业生可能都明白吧! 纪如青惊喜:“真的?所有人都能看?” 石涧仁打批发:“没问题,只要你能喊来挨着排队看。可长可短,简单的人看一眼就行,复杂的也不过多看几分钟,大概敬不敬业,对公司忠诚与否,有没有做小动作,**不离十,你忙不过来,找几个什么管理人员坐在那跟他们挨个谈话都行,我就做这个的。” 太想做这个了,奶茶店迄今为止看起来复杂点的也就林岳娜,杨德光这些基本都是一眼望穿,连赵倩和耿海燕都没多复杂,完全的英雄无用武之地,说到这里小布衣都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开始。 纪如青却沉稳下来,稍微带点笑:“这时候我才相信你身份证上的年龄是真的,你终于有点年轻人的兴奋和朝气了,其他任何时候都温吞吞的,这就是你主动要求跟着来看大师的原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石涧仁已经懒得解释了:“相信我吧,我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想过把瘾,憋得太难受了,免费服务……哦,不,按规矩还是……二十块一个小时吧,毕竟我的判断会影响别人的工作和生计,虽然我没什么愧疚的,但象征性收费就算是报答了小棠的信任,对吧,我们一直都是这个价钱的。” 纪如青脸上表情连续闪动,本以为又是绕着弯子要钱,结果被低价震撼了:“你……真是专业的?”对比山上那位冯大师动不动每次都几千几万还漫不经心的说随缘,这真是棒棒价! 信奉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纪老板终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纪若棠已经在后面咯咯咯的笑起来:“对!就是这个价……就这家,这家的鱼好吃!” 可石涧仁刚刚把车下,走进饭店柜台边,他的移动电话就响起来,护士的声音有些慌乱:“王……先生的情况很不好,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子女,只好给你打电话。” 吃惊的小布衣立刻就决定赶过去,纪如青说自己又不会开车,干脆一起过去算了,石涧仁还眼明手快的在柜台买了两盘南瓜饼和芙蓉糕在路上吃,纪老板已经坐到后面跟女儿一起了:“我发现你真的很会体贴女孩子嘛。” 石涧仁检讨了一下:“是吗?我觉得我现在是司机或者随行,应该把你们服侍好吧?” 对啊,古时候的谋士在老板饿了的时候,割自己腿上的肉来烤串,把儿子煮了炖粥都有,这样的服务精神到了今天怎么就被曲解为体贴女孩子呢? 纪如青摇头:“我不相信你没女朋友,你这名堂有点多……” 纪若棠眼睛立刻明亮! 石涧仁只能闭上嘴不争论。 顿了顿,少女关注的是另一面,悄悄撑起来用纤细的手指挟了块南瓜饼示意喂给石涧仁:“王爷爷……情况不好了,我看你没什么悲痛?” 自己师父去世都没有多悲痛的石涧仁还是伸手自己接了慢慢吃:“可能失去朋友的悲痛是放在心里,不用做给别人看,我也不需要做给谁看,现在只希望他真的安心,他那一双儿子儿媳可不怎么地道,学校方面,现在又处在放假的阶段,我……算了,还是过去先看看情况,毕竟他的直系亲属子女在那,有些事情不应该我开口。” 纪如青已经连续嚼了两块芙蓉糕,手一挥:“没问题,我给你办了!” 总裁发话,那倒的确不是个事儿。 154、看月亮的时候还叫阿仁呢 王汝南去世了。 等石涧仁赶到医院,老人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就跟当初师父的去世一样,没有多少痛苦的离开了人世,算是好事。 纪如青当然不会有什么感慨,打电话叫来两个助理负责协助石涧仁办理后事,其实也就是娴熟的打电话给丧葬服务公司,交给专业人员来处理,就拍拍石涧仁的肩膀说节哀顺变,如果有必要,把这几天的葬礼收拾完了以后再去酒店跟她讨论具体的事情,然后按照礼节对过世者敬了个礼就走了。 纪若棠明显想留下来一起,但是又依恋母亲的亲密情绪改变,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先把雪花带回家,你忙完了过来再带回去?” 没想到纪如青居然说:“你想养就养呗,叫他帮你收拾卫生就好了。” 真是361度的巨变,让纪若棠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于礼貌,石涧仁也送母女俩下楼,宝马司机又开车过来了,当老板还真是随便使唤人,石涧仁也就好奇这个:“纪总您还安排了人一直……照看监督小棠的?” 纪如青也不满意这样的称呼:“叫我青姐不行么,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石涧仁直言不讳:“下午我跟小棠来医院,你怎么知道的?” 纪如青楞了一下哈哈:“这个?嗯,神秘的技术手段,就好像你说你是专业的一个道理,好了,保持联系,糖糖明天再来找你,我还有几个会有空再一起吃饭,就这样了。”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宝马车司机已经殷勤的拉开了车门,纪若棠听了明天的安排才笑嘻嘻的指指那辆帕萨特,做个打电话的手势,亲热的挂在母亲身上钻进车里。 不过很明显。母女俩今晚密切的谈话中,石涧仁出现的频率一定会很高。 若有所思的回到楼上,清塘集团一男一女的助理已经完全把场面控制住,说什么都是牛皮哄哄的我们总裁怎么怎么。以非常正式的态度联络美术学院院方,市文化宣传部门,书法家协会之类一切能联系上的地方都联系,根本不需要石涧仁出面,就能把王汝南的一生整理出来。要开一场配得上清塘集团档次的追悼会。 还别说,石涧仁可能八方打电话,最多能通过洪巧云指使点谁,别人这两位助理就跟各方联络得风生水起,到后来都成了清塘集团非常重视人文主义,要跟书法家协会、美术学院来点什么互动的商业行为了。 石涧仁静静的坐在长廊椅子上看两位助理要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到极致,透过玻璃窗也能看见老朋友被盖上了白布躺在那一动不动。 人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面对亲友亡故的时候,很容易产生的哲学命题。 石涧仁却没多感慨,听闻是产值好几亿的清塘酒店餐饮集团总裁亲自悼念了王教授,接着开始安排老人的后事。医院方面就没有半点觉得不合理的,配合得非常好,无论人家是爱才惜人,又或者想炒作搏个名声,都能理解。 也许就像警察说的那样,只有石涧仁这样啥都不为还热心帮助的穷人,才是不符合常理的。 面对同属于铁西区,又数一数二大型商业集团的热烈,美术学院方面也有些惊讶,很快一位副院长和两位系主任都打来电话。说非常感谢清塘集团的态度,他们也会尽量安排配合。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美术学院毕竟还在放假,那就八月下旬。在市文联开一场有档次的追思会,展出王老先生的作品,美术学院和市书法家学会主办,清塘集团承办之类,石涧仁听得有些匪夷所思,不是觉得哪点不好。而是对国人现在如何利用任何一个机会来牟利,又对各方面都热衷于从任何机会中捞好处的思路感到叹为观止。 原来只要把握住这样一条原则,就能无往不胜了。 到深夜石涧仁诚恳的把两位助理用帕萨特送回家时候,王老先生已经躺在了冰棺里,这里不是师徒俩相依为命的山上,石涧仁早就给老头子挖好了坟埋了了事,这里得院方出具了正式的死亡证明书,只等家属签名就可以送去火化下葬了。 对的,到这个时候,还是没能联系上那两位“日本友人”,石涧仁只是个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朋友,实在不行明天只能通过美术学院派来的后勤处副处长代表单位来处理这件事。 开着崭新的帕萨特轿车回到美术学院的街道上,石涧仁没有什么傍上富婆的兴奋喜悦,平静的把车停在路边,还注意距离奶茶店有些距离,免得杨德光这憨包看见新车又兴奋得睡不着觉,自己还懒得解释,步行几十米过去,年轻的码头小妹们这时候终于能中规中矩的排成一行弯腰:“石经理好!”六个穿着奶茶店营业员裙子,扎着头巾的小妹,动作整齐划一,还是很有看头的。 有点军营里面把散兵游勇锤炼出来的味道,石涧仁很满意,可觉得这种气势又似乎跟夜总会太接近看来林岳娜的眼界目前也就到这里,还需要再提高。 林经理已经被杨队长送回去了,杨德光现在是汽车队兼保安队队长,虽然到现在还只有一辆破面包车,但似乎所有年轻人对石涧仁充满了信心,估计还是林岳娜培训的时候吹捧得好。 于是石涧仁查看了一下暑假期间冷清的销售数据,一个小妹报告了她今天跟着杨德光他们到工地卖盒饭的经历,有地方撵他们出来,还有地方已经有人摆摊很敌意竞争者,但还是有地方卖掉了四十个带去试水的盒饭,天知道江州现在有多少欣欣向荣的工地,各种不同规模不同性质的工地工人,不见得都有食堂厨房又或者已经被人包了后勤工作,总有空隙可以找到。 这件事看起来是可行的,石涧仁安排了一下,还喝了杯奶茶,才出来回家睡觉,只是这一回他朝着教授们住的大院走了几步,本来想去王汝南家看看缅怀下老朋友的,放弃了。 那不孝的儿子儿媳也不该他去寻找,对方最终的行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想挽救的亲情,就当做从未认识过吧。 不过今天回家前,石涧仁记得买了点蚊香,可半夜还是被蚊子给咬醒了。 睡眼惺忪的小布衣一边嘟哝埋怨这些蚊香厂家假冒伪劣,一边就把自己的床单挂起来躲到封闭的小屋里面去睡。 躺在曾经是少女被窝里,似乎还嗅得到那不同的气息,石涧仁睡得很沉…… 直到被电话铃声闹醒来。 出人意料的竟然又是医院的电话,还是那个护士,但语气有那么点不同:“石先生么,关于……王老先生的手续有点问题,您,能过来一下么?” 小屋里面是没有窗户的,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光线,所以睡眠几乎没有时间概念,全靠电话上的显示,石涧仁才有些惊讶的发现已经清晨八点过。 但在这种状况下,他依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跟纪若棠开玩笑喜欢樱木花道的护士,称呼自己是石先生。 昨晚都是人家叫阿仁的…… 155、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所以匆匆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的石涧仁上街来,一边到奶茶店里给杨德光他们确认了今天的盒饭生意怎么做,一边才细嚼慢咽的吃着奶茶小妹买回来的早餐,慢悠悠到街头开动那辆帕萨特轿车。 没有直接到医院,而是先接了打扮一新的纪若棠,再到车站接了打电话约好的两位助理,等轿车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接近十一点钟。 纪若棠今天的穿着有点特别,一件黑色的立领短袖连衣裙,似乎配得上王汝南去世的场合,但充满设计感的款式,夸张的剪裁,类似旗袍又很短的裙摆带着现代气息,异常出挑的半边红色图案点缀,对比度极高的似乎又跟丧葬没关联。 相比石涧仁以前看到过的学生装,清纯少女装,今天显得古灵精怪之余又有几分成熟的妖艳。 上车之前还站在驾驶员面前小小的转了个圈:“好看么?” 石涧仁只是觉得她挎在肩膀上的红色lv链条包太刺眼,指了指,纪若棠就连忙把包扔在鞋柜上,只拿了个电话跟小手包跳上副驾驶侧跪着:“我还以为你觉得这点红色不好呢,没衣服穿了,就这一件黑色多一些。”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儿,衣橱里真不会有太多黑色的衣裳,可显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选择这种衣服的原因。 石涧仁再看了一眼:“头发和衣服一样好看。” 纪若棠的笑眼就绽开来,真的如同花朵一样美丽的蔓延,但刚刚要张嘴说自己昨晚躲在卫生间里研究了好久的发型,最后还是只甜甜的笑着没说出来,好像就这样安静的感觉就很喜欢,连自己多说句话都觉得在打扰,更别说多什么人了。 所以在车站等那两位助理等了一会儿才匆匆抵达,上车陡然发现纪若棠坐在前面脸色跟刮得下来一层霜的时候,突然有点哆嗦:“我们原来以为直接到医院去的!” 纪若棠诠释了什么叫沉默的压力,不说话的把目光平视挡风玻璃。两位助理连忙求救的把目光投向驾驶员,虽然之前他们还有点故意怠慢过来。 石涧仁和气:“对不起,是我觉得我们一起到比较好,上车吧。别让别人等久了。” 御下之术是门学问,谋士当然得懂,但这事儿更讲究天分,显然纪若棠这方面比洪巧云都强,别看小那著名画家十多岁。 一声不吭的纪若棠看了眼石涧仁。嘟了嘟嘴还是没出声。 果然是有人等着的。 几乎是如出一辙,刚刚走出电梯,两名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警察就在女人尖呼指控声中起身走过来:“我就是指控他!这个人冒充我公公的朋友,骗走了我公公的钱财,现在开好车开奶茶店,全都是用我公公的钱,原本应该由我和我丈夫继承的财产!我要求你们中国警方应该严肃认真的处理这件事,不然我就要向日本领事馆求助,你们没有维护日本公民的合法权利……” 走廊上随着她的叫声又有不少病人以及家属围观。 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少女眼睛一冷,就要上前。那山下智子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躲到警察后面了,石涧仁只是笑着轻轻一拍少女的肩头,一沾即走的那种:“忘了?忘了给你说过什么了?” 只是一瞬,纪若棠也笑了,眼底都是纯真笑意的那种,也退回半步站在石涧仁旁边,转头对助理:“叫张律师他们来,刚才的话你记一下,原原本本一个字都别错的记下来,证明了我们的清白以后。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现在指控得越厉害,他们需要承担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在这里已经经历过一次惨败的“日本友人”会选择再来一次,这也是石涧仁比较疑惑的。赞许的看看纪若棠反应,转头看一直目光躲闪的王希庭:“王大哥,解释一下,你父亲病重昏迷在床,但是到去世的时候,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联系不到你们了,为人子女有这样做的?” 两名警察可能原本是真有先把被外国人士指控的人带回去问问再说的架势,现在看了纪若棠的做派,听了石涧仁的话语,转头看这边夫妇。 何思曼果然是夫妇俩中间强势而主动的那个:“我已经报案了!这回是有确凿的案情了!肯定就是你,不!只有你才是那个犯罪嫌疑人……” 这其实应该是第三次在这里指控石涧仁了,和第一次也面对了警察场面不同,周围的病人以及家属居然有不少人起哄:“哦!又来了,两个神经病,上回喊的哪个派出所来,这回又叫的什么关系吧?” “警察同志,不要被蒙骗了,这两个人很坏的,口口声声只喊着自己父亲怎么,从来不照顾,都是这两个年轻人来,阿仁人很好的。” “日本人就不是好东西,还敢拿这个来吓唬人?老子祖上就有抗日战争被日本鬼子炸死在江州的……” 最后这个病人陡然有些激动,让场面更热闹。 石涧仁表情平静,纪若棠牵住他的衣摆就很高兴的转头看,经历过第一次石涧仁被警察带走的局面,现在似乎所有的舆论观点都站在他们这边,显然这些日子石涧仁日夜不休的照顾老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警察的目光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报案者:“这跟你们谈到的有些不一样哦?” 很明显何思曼,不,她肯定更认为自己是山下智子女士又想给丈夫用日语说点什么,刚开了个头,就下意识的看着纪若棠,少女得意的笑了,还调皮的指指自己耳朵,示意自己听着的。 果然,有多嘴的围观者大声:“对的!这两个假日本鬼子最喜欢悄悄说日语,幸好这个小妹妹能听懂!有种就大声说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阴人!” 江州是个讲究火爆耿直脾气的城市,几乎所有人都在奚落:“对啊,有什么当面锣对面鼓,见不得人才用日语说,有本事就说出来,阿仁是个好小伙子,凭什么说他是犯罪嫌疑人,我说你们才是反咬一口!” 石涧仁没有为站在了舆论制高点而得意,依旧平静:“说说吧,王老先生去世,安排下葬联络单位,最终有场追思会和他的作品展这些都是我们在忙碌,你们作为子女在干什么,还想获得什么利益,就说出来吧。” 两位助理在路上被压制冷冻,现在女的去打电话,男的雄赳赳的挡在纪若棠前面做精忠报主状:“为了弘扬王老先生的书法艺术,展现他的墨宝,我们清塘集团捐资承办所有的过程,不收取一分钱,也不获利一分钱,根本就不谈利益,省立美术学院、市文联、市书法家协会的领导都已经批准同意,这一切都是石先生大公无私的安排,你们又做了什么?!” 原来刚刚去世的老人还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啊,周围的围观者吃惊之余,感叹还有清塘集团参与其中,立刻不知道是在谁的带领下开始热烈鼓掌:“好!我们也要带孩子去看书法展……看看是什么样的老人却教出来这样的儿子!” 江州人很会绕着弯骂人的。 那王希庭似乎经受不了这么猛烈的语言冲击,没了妻子日语指导,就好像上次也是他先崩溃认错说是误会一样,这回他嘴皮有点发抖,突然就大声说话:“我父亲在日本讲学期间,前后有三百多万元的收入,现在这笔资金完全不见了踪影!父亲过去几年一直独居,唯一能走进他家里的就只有你!不是你偷走了父亲的资金,还有谁!” 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 156、外表的单纯是最大伪装 天才壹秒記住 qu 】 事情偏生就是他这样温和的讨论,居然让对方觉得他心里有鬼,在想方设法的赶他们走了以后独吞财产,特别是听说月末美术学院跟市里面还要组织一场作品展。王希庭知道自己父亲还是有几幅很有名的书法作品给收录在美术学院的艺术品仓库,俗称的珍品库里,两夫妻商量一下决定必须要从这些珍品中分一杯羹! 所以他们决定呆到月底出席这次追思会跟作品展,以王汝南唯一直系亲属的身份争夺艺术遗产! 可能他们最清楚王汝南在日本艺术市场的价值吧。 恨恨的骂了几声。无论如何也不在死亡证明书上签字,扬言要签字就拿那笔遗产或者有两幅在日本比较有名的作品来换! 人得卑鄙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自己父亲的遗体无法入土为安来要挟别人的善良。 没有过父亲的纪若棠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拿着手包和移动电话在小腹前,站得亭亭玉立:“大叔。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学到了好多东西,也看见了很多在教室里面看不到的东西!” 石涧仁点点头装深沉:“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课堂上只是学基本的,你母亲一直让你在她那学习,也不禁止你跟社会学习交流,就是这个道理,还是吃肯德基么?” 整整折腾了一天,才让美术学院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代表工作单位签字办理手续,殡葬公司终于接手。逝者总算能顺利上路了,亲手掩埋了师父的石涧仁也才了解现如今社会人是怎么死的。 两个人终于可以踩着夜色去放松的吃个肯德基,好像和母亲特别讲究高级餐厅食府的风格不同,少女更喜欢去那简单的快餐厅,而且现在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纪若棠会主动切换到英语模式,石涧仁尽量跟上对话,不过难易程度的掌握权都在女高中生手里了,当然为了不让人好像看怪物一样。譬如到餐厅都会选择安静的角落。 可是就跟之前两次没能坐在餐厅舒舒服服吃完一样,这回才坐下来端上吃的,纪若棠刚用英语简单的讲了个笑话,石涧仁的电话又响了。 少女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我发现你也很忙。妈妈也是这样!” 石涧仁的体会是另外一边:“我觉得移动电话这玩意儿就是根套索,人在哪里都会被牵扯住,对,就跟风筝一样……”这回就好得多,有来电显示的屏幕上出现了洪巧云的号码:“好了,十点半抵达的班机。来接我吧。” 石涧仁略微有点吃惊:“不是还有三五天设计展才结束么?” 洪巧云不嬉笑:“院里面已经给我打了电话,毕竟当时老王出事的时候是我联系他们的,所以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决定提前回去送他一程。” 也许这就是她的变化,之前不择手段直奔目标的著名女画家,现在可以为了一个并不熟络,也不怎么有名,仅仅有过一次促膝长谈的老人,就改变自己的行程。 石涧仁唔一声不多说,挂上电话:“时间很紧了,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得去****另一份司机的工作。”理论上来他还得去换那辆面包车,如果时间够的话,不然有占便宜干私活的感觉。 可一直安静喝可乐的少女显然关注点不同:“我……听见是个阿姨?” 石涧仁莫名的有了种危机靠近的感觉:“嗯,跟你不认识。” 黑裙少女这会儿绝对不单纯,眼睛里充满的都是疑惑:“是不是那个林姐拿来照片上香港的那个女人?”当时这姑娘躲在身后原来看得这么清楚。 石涧仁觉得没必要给这么个丫头片子解释,起身:“差不多啦,时间很紧,我还要换车去机场。” 纪若棠咬吸管睁大眼睛:“那辆丰田面包车是她的?” 石涧仁坦诚:“对啊,当然是她的,我自己那边还只是个很小的摊子,还在当棒棒找生活费,林姐坐的都是奶茶店的长安面包车,怎么了?” 纪若棠眯了眯眼,其实仔细看会发现她这个动作已经有点石涧仁的影子了:“妈妈说你名堂有点多,大叔,你是不是那种专门为有钱太太服务的小白脸?” 石涧仁还愣了一下:“你说的是面首?”如果换做现在的年轻男子,听到这种揣测,多半会勃然大怒,觉得受到了多大的侮辱,这家伙竟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觉得我有这么俊俏?我都不相信什么有钱太太这么眼瞎,走了走了。”耿海燕或者码头上的部分小姑娘觉得自己还算帅气,那是因为自己有种不同的书卷气,石涧仁知道自己的长相只能算是端正,高鼻大眼绝对说不上俊俏,加上山里的生活皮肤黝黑粗糙,说阳刚还能沾点边,其他貌似真不符合城里小姑娘们的审美,起码纪若棠那些女同学就很少多看自己几眼。 纪若棠慢吞吞的跟着站起来:“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面首,给我解释一下?” 石涧仁掉书包:“就是古时候的男宠男妾,现在也有这种职业?” 这一贯脸上充满纯洁笑容的少女果然不单纯,难得的嘴角鄙夷抽抽:“你忘了在家长会上那些其他家长怎么看你的?男的瞧不起,女的流口水……” 老王去世以后,石涧仁难得哈哈大笑:“真的,有女人对我流口水?下次开家长会我注意看看!” 纪若棠却不笑:“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 石涧仁真不觉得那样的提问有多侮辱,摇摇头:“朋友,洪老师是我在美术学院最好的两位朋友之一,在王老去世以后,就只有她了……其实掐指一算这是不是提醒我应该离开美术学院这个环境了呢。” 纪若棠竟然说:“我发现你一直在下意识的转移话题。” 石涧仁自己才有点吃惊:“真的?”喜欢观察别人的自己,肯定要注意自审,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很容易成为漏洞。 所以十七岁的少女很正式的顺理成章:“那我要去看看你的朋友,行么?” 看看时间,问心无愧的石涧仁就点头答应了,也懒得去换车了。 157、火星撞地球的时候边上有个月球 ?? 单手开车,也不能影响石涧仁吃汉堡的斯条慢理。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但是和之前两人坐在车厢英语欢笑不同,纪若棠全程安静的慢悠悠薯条蘸番茄酱,斜倚在副驾涧仁。 小布衣略微觉得那目光影响驾驶安全:“为什么一直这么”这样的对话他已经能用英语说了,发音还是牛津味的。 纪若棠纠正了一下语法,就用英语回答:“因为大叔你很有气质啊。” 石涧仁词汇量远远不够,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听个音,不回应,纪若棠换成汉语:“我说因为大叔你很有气质。” 小布衣这不要脸的居然点头:“我也觉得。” 一直绷着脸的纪若棠终于笑了:“调皮!”口吻隐约有她母亲的调调。 石涧仁注意到了:“之前我就给你说过,饱读诗书明白道理的人,气质就与众不同,这是你把我从几个棒棒中间辨认出来的原因啊,这句话又没说错。” 纪若棠还在咯咯咯的笑:“可现在谁要是在学校自己说自己有气质,那就有点臭不要脸,有点臭美了!”起码她觉得自己美美的时候,也没这样理直气壮的对外宣扬吧。 石涧仁却理所当然:“那是你们小孩子说的气质跟我说的不同,有代沟!” 纪若棠突然止住笑心惊:“呀,差点又被你把注意力转移开了,那位洪老师是什么样的人?我上已经有点岁数了……” 这话有点强词夺理,不管咋说洪老师比她母亲还是年轻不少,而且最近心态轻松,正是容光焕发的阶段。 石涧仁也心惊难道自己要带个惹事儿的去见朋友?既觉得自己的面相应该不会又觉得好像现在的女性真难捉摸,老祖宗们说女人危险真有道理! 所以为了不发生碰撞,还是主动把洪巧云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也浑不觉得自己为什么非要老实交代。 纪若棠听说是全国拿过金奖的著名女画家,就有点高山仰止的向往,竟然拉下副驾驶座遮阳板上的镜子重新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跟妆容。石涧仁这才叹为观止的发现,哪怕就是个巴掌大的手包,这小姑娘就能从里面翻出腮红唇彩粉扑之类的小玩意儿娴熟的在脸上收拾,还埋怨石涧仁开得不稳,影响了她画眉毛!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年华,哪里需要涂脂抹粉。反正耿海燕和他同居以后,逐渐少了这个恶习。只是尽量收拾干净就好,可见耿妹子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放弃了女人多重要的东西。 可石涧仁偶尔偷,发现只是寥寥几笔以后的笑眼少女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好别是眼睛变得格外明亮有神。 既然都神了,纪若棠当然也发现他在第一次真的在他面前害羞:“转过去啊……不许这回是难得带着娇嗔的口吻。 石涧仁连忙惭愧的非礼勿视,发现两人的脸都有点红。 但是等过了一阵巧云,已经变得面容精致的小姑娘才真的红着脸对他低声吼:“喂!怎么搞的。这又是谁!” 那当然就是赵倩了。 老实说,赵倩到香港去的工作就是拍照片和绘制奶茶店的部分细节,因为装修的大体关系还是保持原来风格特点,这个新店只是迎合香港注册品牌这个身份,局部有些香港奶茶档口的特色画龙点睛就好,所以她的工作其实一两天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陪着洪巧云。顺便当了个助手秘书之类并开开眼界吧。 所以石涧仁基本上把这小白花似的,还成天躲着自己的女大学生都快忘记了,洪巧云说回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起还有这位,估计也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忙得头昏脑胀,小布衣的内存不够用。 完全洪巧云是从热带回来的,人家香港是海边城市。和伏旱天气的江州有很大区别的,晚间机场可能又有点凉意,正好适合她白色衬衫外面黑色小马甲高腰裤,款式简单却搭配了一条黑白色图案的丝质围巾,石涧仁认不出上面双c标志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大波浪的长发末端带着小卷,显得自信又干练。略显清冷之余倒是让女人味很浓厚。 这会儿最浓厚的当然是洪巧云的惊讶表情:“阿仁!我才走几天,你到哪里去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还,还穿pk的裙子……”说到这里,洪巧云彻底惊讶的捂住嘴在原地使劲拉旁边的赵倩过来:“!,我们在香港这条pk,我穿嫌嫩,问你又嫌老气,结果穿在人家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合适!对不对,对不对?就是这条……最出彩的……” 石涧仁想翻白眼,当初不是说好赵倩过去主要是搞门店工作,然后兼带多计展提升下自己么,怎么又被拉去逛街了! 不过被拉过来的小白花虽然满脸无奈,但更多是躲闪,如果说以前她的穿着基本都是简单的白t牛仔加绒衣,现在一套充满花朵卡通蝴蝶结的蓬蓬裙充满甜美的少女气息,其实有点像纪若棠第一次回家换那种裙子的风格,但显然多说两句话就脸红的赵倩,比起自信满满的纪若棠,更像个害羞的少女,其实她还大两三岁吧。 可以说两位女性从机场一路出来,云的基本都是成熟男性,然后其他性别年龄阶层都会。 飞快的那黑红色的裙子,然后简短局促:“是……是的……走吧,好多人。” 的确,她太不习惯成为视觉中心了,这件白色花艳的少女蓬蓬裙能满足所有女孩子爱美的心,对她却可能有偌大的压力,肯定不会是她自己买的。 洪巧云使劲搂着她的腰给石涧仁炫耀:“我也有女朋友!哼哼,好没良心。” 她就这种爱开玩笑的风格,有点亲近的戏谑,纪若棠却直接收起了礼貌的笑容,专注的审视两位女性跟石涧仁的互动,这让石涧仁好像突然想起来,当时第一回见到林岳娜的时候,这女高中生好像也是瞬间就脸色变冷问对方是不是自己女朋友。 结合纪如青给他描述的女儿这种情况,这种什么恋父情结的态度,无论她是站在女儿还是女朋友的角度,对石涧仁身边女性也太过敏感了吧? 观相术在这方面其实对男性的描述更多,因为历史上女人拥有这么强烈控制欲的人物,的确是太少了。 小小年纪却拥有这么强的控制欲,这可是未来能成功领驭大量下属的先决天赋呢。 石涧仁诧异之余,莫名的危机感让他赶紧拉过那满满的崭新行李箱车:“走吧,走吧,先挨个儿送回家,纪小姐已经……” 纪若棠冷冷的打断:“叫我糖糖!” 这恐怕不单纯是恋父情结的问题了吧。 本书来自 //.html 158、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言听计从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纪如青说自己女儿有比较严重的恋父情结,但强势的她传递给女儿的影响可能更多。 有什么样的成长经历就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缺陷,越是才干出众的人,就越可能有性格短板,因为优点太突出往往会掩盖缺点。 好比石涧仁,就真的没缺点了? 纪若棠坐在副驾驶,充满怀疑表情的看后面两位女性,帮忙总结了:“妈妈说得没错,你真的名堂有点多,为什么跟你关系熟点的都是女性,而且都还不难看。” 开车的驾驶员楞了一下,仔细回想自己下山进入这个社会,从做棒棒开始仿佛……嗯,石涧仁能回想起来自己的临时雇主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而且还是年轻女性! 这其中当然有男人不太需要棒棒来帮忙干力气活的原因,但自己结交的人仿佛也的确是以女性为主,还真的都是好看的姑娘。 赵倩坐在她后面,目光一直尽量看着窗外,瞟了一眼开车的男人,露出个鬼脸尽量把自己抽身事外,洪巧云笑眯眯的感谢:“能得你说不难看,那还是蛮荣幸的,阿仁本来就讨女孩子喜欢嘛,要是我年轻几岁肯定会追他的,你喜欢他?” 纪若棠哼哼两声不回答,把目光收回来,但看向石涧仁却充满委屈,可能她也搞不清到底是女儿对父亲的不满还是爱情独占。 洪巧云能观察到一点她的表情:“阿仁是个孤儿,被个老头子照料长大,虽然没见过那位老头子,但是别听他口口声声说女人是老虎,骨子里却格外希望有母爱,对不对?” 赵倩闪过点惊讶的神情,瞥了瞥还是看窗外。纪若棠睁大眼看,没想到石涧仁其实也算单亲家庭长大,有点激动。 石涧仁不尴尬:“我想想,总之纪小……棠提醒我确实要反省自己。谢谢洪老师的提醒。” 洪巧云躺靠得舒坦一些:“这次在香港我逛了几家书店,给你买了几本书,我觉得你专业其实跟国外的心理学范畴有点近似,值得你学习研究一下,开拓思路嘛。” 石涧仁感激不尽。可洪巧云立刻又让气氛变尴尬:“来来来,小倩你没给阿仁买点礼物?他这么照料你,安排你到香港学习,就算是工作关系你也应该表示一下啊。” 尽量把自己当做隐形人的女大学生差点把自己挤到车门缝里去,涨红脸:“没,没有,谢谢了,谢谢阿,石经理。”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其实大家认识这么久。她跟石涧仁交流说过的话,真是屈指可数。 洪巧云就喜欢看她这样的局促:“说说啊,我看你在香港的时候还蛮活跃的,话也蛮多,怎么一跟他坐在车上或者近距离相处就这样了?” 赵倩这下恨不得车底扒开个洞把自己掉下去:“哪有……”竭力凝聚起怒火:“洪!老!师……你别……”其实除了第一个字,后面的声调逐渐滑坡成哀求,这也是跟洪巧云惯熟了,换做在学校她什么时候敢对老师吼? 洪巧云真没个当老师的样:“嘻嘻,我们在铜锣湾那家什么店,你不是说那件衣服阿仁穿肯定好看……” 纪若棠又使劲瞪大眼转身看那缩成一团的小白花。 石涧仁不忍心:“到香港。赵经理基本上可以跟着你蹭吃蹭住,我们公司提供飞机票就好,一共才三千多块,换做针对奶茶店的设计改进费用。这个很划算了,赵经理这次的表现很好,谢谢洪老师才是最应该的。” 赵倩如释重负的解脱,终于有点还手之力:“谢谢洪老师……石,石经理就在前面停车,我到车站坐班车回家。” 洪巧云伸手就把小白花给揽到怀里:“十一点过了。哪里还有班车能回你们县?先跟我回去,要不你打算住他那?” 赵倩立刻又慌乱:“我……不是,我,就在候车室等……还有六七个小时就有车。” 洪巧云吓唬小孩子:“你?你这么个单身小姑娘在候车室坐一夜?你不怕那些地痞流氓人贩子,把你拖到山里面去卖给傻子当媳妇,生一堆娃?!” 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灰暗水银灯的车站广场上游荡的那些人,女大学生和高中生都惊讶恐惧,只有石涧仁抱怨:“我们山里人没这么坏!起码我们山区不这样……”但看了不少报纸上的故事,他也没底气。 所以最终赵倩还是到洪巧云家去住一晚,不过纪若棠别出心裁的要求先把这两位送回去,再送自己回家,全然不顾石涧仁也住在美术学院外,这样的路线多么不科学。 可吃人的嘴软,纪小姐的车自然有命令司机的权利,石涧仁小心的把行李搬上楼,确认洪巧云家肯定没遭到盗贼侵袭,才安心的下来重新出发,对洪巧云调戏他明天开车送赵倩去车站当没听见。 车厢里终于又安静了,纪若棠不说话,只拿大眼睛看驾驶员,哪怕仅仅是仪表盘那点微弱的光映射在石涧仁脸上。 短暂的安静被电话铃声划破,石涧仁现在真觉得移动电话不是个好东西:“喂?纪总?” 纪如青疑惑:“你不会真的开始跟糖糖谈恋爱吧,这么晚去机场干什么?她为什么还没回家?”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石涧仁又觉得毛骨悚然的被监视到:“我们一起到机场接了朋友,现在马上就要送她到家了,您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 纪如青哈哈两声不解释:“对了,待会你把那狗带走,在家里面到处拉屎拉尿,烦死了!”说完挂了电话。 石涧仁有些发愣的找纪若棠询问:“你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医院停留多久,为什么知道我们去机场了?” 女高中生平静:“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跟这些女人来往了?” 石涧仁终于体验到女总裁母女俩共有的这种极强控制欲:“我现在既不是你母亲的员工,更不是别的什么关系,最多算是家庭教师或者司机,还是临时按时间算的,恐怕不应该干涉我的朋友吧?” 女高中生摇头:“不舒服,我看见她们很不舒服,你以后能不能不和她们往来了!”没有蛮横没有刁钻就是皱着眉头不满。 石涧仁也干脆的摇头:“不行,那是我的朋友和工作伙伴。” 纪若棠就不说话了,赌气一般看着轿车平稳的开进小区,保安都多熟悉的直接打开栅栏,石涧仁有礼貌的感谢。 车灯下,纪如青抱着那条白色小狗站在小楼前等待,纪若棠好像下通牒:“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她们断绝关系!” 石涧仁有点愕然的把车停好:“好了,不要小孩子气,我说过那是我的朋友,嗯,我的确应该多一些男性朋友……”说完下车面对外面的成熟女子:“不好意思,因为王教授去世,另外的朋友临时赶回来,我开车去机场接人,以后不会这样了,把雪花给我吧。” 女高中生已经从另一边跳下来,扶着车门尽量严厉:“那!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纪如青表情精彩,但不说话。 果然如她所料,石涧仁哭笑不得的把白色小狗示意一下放了车钥匙,抱着就步行出去了。 充满魅力的笑容谦和下其实都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习惯了周围所有人都按照自己命令执行的少女还楞了楞,踮着脚使劲伸长脖子看那背影走远,前面还在犹豫要不要喊,又觉得会掉了份,最后根本就没看见回头来哄自己,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母亲。 纪如青嗅嗅衣袖上狗味,决定回去换件睡衣:“这是很好的一课,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哪怕你比他有钱有实力。” 女高中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使劲嘟着嘴看母亲轻描淡写的走过去,纪如青再多看一眼女儿:“先表达出好感意图的那个,永远都会处在下风,你也得好好记住了。” 然后真的就那么进屋了! 留下女高中生站在那呆呆的发愣! 159、真有成为一家人的潜质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真的,纪若棠坚持着好些天都没有联系司机兼家庭教师,石涧仁就真的杳无音信,没电话,没短信,哪怕女高中生每天都会把移动电话翻看好多遍,随时都检查是不是关闭成了震动和静音,那该死的家伙还是一点都没音讯。 纪如青笑眯眯的看女儿沉沦,还刺激:“男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的,所以女人只有成为自己的生活中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会儿的女高中生好像有点听不进去,跟着到酒店也时不时的摸移动电话看。 石涧仁当然不会去送赵倩,干脆而彻底的投入到江州大学奶茶店的装修完成工作中去,林岳娜还偷偷问那个好看又有钱的小姑娘怎么不见了,石涧仁平静不作答。 偶尔晚上有空,会带着雪花到美术学院的球场上去走几圈,似乎这就是他缅怀自己那个老朋友的方式。 放了暑假的大学校园里非常安静,清净得洪巧云如获至宝的躲在画室里开始每天花十多个小时创作,直到王汝南的追思会到来。 黑色衬衫加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石涧仁开车到教授楼下接洪巧云。 同样黑色西装套裙的洪巧云上车时有点憔悴,但精神状况还好,而且上车就给自己敷一张面膜靠躺在那:“昨天画到凌晨四点过,我睡会儿。” 石涧仁唔一声安静的开车,可过了一小会儿洪巧云又耐不住八卦跟好奇:“你没给耿妹子打电话?” 石涧仁嗯。 “赵倩呢?” 石涧仁略微奇怪的嗯? “那位纪小姐呢?” 石涧仁无奈拖长嗯…… 洪巧云语重心长:“老王不在了,我还是很关心你的个人生活,谈点恋爱是有必要的,不要成天捣鼓你那个盒饭跟奶茶,这回这个纪小姐我觉得真不错。” 每天都送盒饭给画家的司机嘿嘿两声不多说。 暑假期间,注册为德光食店却没有店堂的盒饭已经扩展到三处工地,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有三百份左右。本来为了不打搅画家,石涧仁准备让杨德光把厨房挪到外面去,洪巧云阻止了,于是只在中间装门拉隔帘除音。四五个年轻人充当厨师。 一辆破面包车已经有些忙不过来,而且还曾经因为水箱烧开了在这炎热的夏季被丢在路上,所以刚刚又买了辆两万多块的旧面包车叫那个驾校认识的老罗来开。 相信随着学校开学以后,盒饭生意真的会变成一个很有规模的产业,林岳娜建议扩展到江州大学去。那边的学生数量太多了,值得一试,石涧仁叫其中两个到厨校去学点基本的厨子手艺,磨好刀才能继续做事。 江州大学外面的奶茶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正在准备试营业,还有一周左右就是开学季,那时候才是检验整个暑假准备工作的时刻。 几乎是白手起家的两处生意不声不响的发展起来,已经有接近二十个码头出来的年轻男女跟着做事了,干得热火朝天。 红色面包车轻轻滑停在一处小型展览馆的时候,洪巧云一边下车一边提醒:“这些年轻人很有干劲。但是我听见好像有人想自己去单干,毕竟你这个盒饭的事情没多大门槛,他们搞懂了就想自己去做,谁不想当老板,包括你那个奶茶店,小林也不止一次给我说想自己开一家。” 石涧仁却无所谓:“本来就是带他们出码头,不要认为一辈子就那样了,能自己单干做出名堂肯定好,不行再回来。” 洪巧云有点难以理解:“我知道你是想帮他们,可这也是你的产业。你不是想做出点名堂来,真的光做好事帮人做嫁衣……” 石涧仁正想回答却停住,因为看见纪如青带着女儿,穿着几乎同样的黑色套裙站在展览馆前厅跟往来人士说话。 除了安排王汝南的身后事是石涧仁亲力亲为。其他延展开来的事情都是清塘集团的人在做,石涧仁并不反感,既然前期寻求了别人的帮助,后面付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何况王汝南和自己不同,作为一个书法家。增加点影响力触动点什么总是好事情,所以他也放手让对方做,但忙得日理万机的纪总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来参加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追思会了? 洪巧云眼睛一亮,整整自己的衣衫就走过去:“那就是你口中的女总裁了?有气质,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 石涧仁哂笑:“现在你看人也蛮有心得了嘛。” 谁看都会觉得有气质,和洪巧云这偶尔穿西装套裙的艺术家不同,纪如青和女儿才是把高级职业套装穿出神韵来的,同样的黑色西装套裙多了点细条纹,洪巧云指点这种细条纹拼缝是有着服装界奢侈品之称的bc品牌特有,哪里是普通白领穿得起的,更不用说母女俩还一个高贵一个清雅的两种风格站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整个前厅的视觉中心。 两人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签到以后,接过两朵白花刚刚缀到胸前,纪如青就“恰好”带着女儿转过来:“阿仁也到了?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女士?” 洪巧云主动:“我是他姐姐洪巧云,也是王老的同事,现在是省立美术学院的油画系教授,上次见过糖糖了,您把女儿教得真好。”还笑着给小姑娘做个捏手的可爱手势。 但女高中生一点笑意都没有,仰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石涧仁。 纪如青仿佛跟洪巧云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握住就不放开手:“洪教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清塘的酒店曾经希望能有几幅您的作品,可你的市场价位太高,早就想跟您谈谈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美人儿,能给我点面子,好好谈一下么?我叫纪如青……” 也许论资产洪巧云差纪如青很远,但论知名度和社会地位,著名女画家还是高出一筹的,况且洪巧云的原迹作品的确都处在展览馆、会馆和私人收藏的档次,作为四星级酒店来挂装饰,画幅小了没气势,大了成本不合算,但显然纪如青有准备了解过。 结果洪巧云比她更客气:“那我就叫你青姐了,不敢当,有阿仁这层关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拉着就往旁边的洽谈座走。 只留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石涧仁面前,停顿了两秒才开口:“你为什么不穿西装?”除了皮鞋是自己买的,衬衫是便宜货,裤子更松垮垮没造型,她有点撇嘴。 石涧仁低头看了看:“这是我最规整的黑衣了。”本来想赞美两句对方好看的,忍住了,好像的确得在自身找原因,君子之风是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亲近,特别是现在这个很多人都不讲究的年代,自己这样勾搭女孩子的确不太好。 结果纪若棠立刻就瞬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石涧仁的答复似曾相识:“你在生气之类的那就没法交流,等你情绪过了再说啊。” 女高中生鼓了下腮帮子,可爱极了,但收敛极快:“你也知道我不高兴在生气?”可这时看她的眼眸里面,半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吧? 石涧仁回应:“就事论事,你一直是个会冷静处事的好孩子,不应该这样。” 纪若棠皱了皱眉,却更像是控制面部表情不要笑:“还叫我好孩子?你怎么把胡子都刮了?看着更年纪小了,不成熟!装什么老成!” 石涧仁摸了摸下巴,忍住说没人帮我刮造型:“我一直都这样,上回是那几天忘记刮胡子。” 看着平静的眼神,女高中生终于放下肩膀,声音也放低点:“我不来,你就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联系了?” 石涧仁摇头:“你会来的,要不你母亲也会联系我,毕竟我还有那么点用处。” 少女立刻又觉得有些委屈的小跺脚:“你!你是不是认为我非得求着你,就故意耍冷淡摆架子?”这是她妈给她分析的。 石涧仁笑了:“我说了要报答你帮助我的,但你能不能只看做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又或者我给你母亲当个参谋,别动不动就掺杂其他情绪进来。” 纪若棠好像还真想了想:“那还怪我咯?” 石涧仁是真心想试试自己的工作能力:“你母亲说你可能会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的想法,又或者我们两个的男女之情,这都是干扰工作的情绪,你说呢?” 纪若棠真的忍不住了,反正就这么快速对答几句就真的开心想笑嘛,可明明就是穿着肃穆来参加追思会的,所以连忙抬手挡住嘴:“我发现你很孔雀开屏呢!”但根本就遮不住眼角流淌出来的浓烈笑意。 石涧仁还想了一下那动漫展上不停给年轻女孩展示魅力的高中男生,自己没有那么幼稚的举动吧:“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们就一定能把事情做好,你说呢?” 纪若棠干脆的拿弯勾的纤细手指在两边脸上刮着咯咯咯:“你真是不要一张脸!我都替你害臊!” 话是这么说,所有有意无意偷偷看着这青春电眼美少女的宾客都把眼神在活泼灵动的姑娘身上停留,连几米外纪如青和洪巧云都是过来人,再熟悉不过那种少女跟倾慕的人在一起难以抑制的愉悦表情,举起柠檬水杯相视无奈的一笑:“这一家人的说法还真是没说错……” 160、到底有没有遗嘱 (周末五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好看就是优势。 如果系出名门的好看,那就没人在乎是不是不合时宜。 起码在场所有人看见清塘集团总裁的女儿咯咯咯笑,基本上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来。 少女的笑本来就美丽,让这追思会都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好像有哲人说过,人的生命本来就是注定走向死亡的旅程,起码在这一刻,死亡的阴霾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石涧仁都被感染了一些,接过侍者端过来的水杯,学着彬彬有礼的动作给远处的洪巧云示意一下,就和纪若棠并肩走进会场里面去。 纪如青和洪巧云显然是故意给足了空间,她们的阅历足以支撑聊两句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酒店集团在操作这种事情上有优势,专业而细致到位。 宽敞明亮的展厅有一整面墙是不规则的全落地玻璃,十几米空高全都是白色空间,现在除了落地墙前有个小讲台,其他地方都是用活动隔墙做出来的展览壁,上面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挂满了王汝南过去的书法作品,不是那种练习作品,基本都是完整到有时间跟落款章印的正式作品,大的一人多高。 来的都是专业人士,书法界艺术界居多,没有追悼会的庄严沉重,更像是个艺术展,端着柠檬水杯的宾客三三两两穿行其间,品鉴老人几十年来的墨迹,还真有带着孩子来欣赏艺术的市民。 石涧仁的确能给纪若棠当书法老师,慢悠悠的顺着展览壁给讲解过去:“王老……这应该是他早期的作品,字如其人,这时候年轻的他。应该充满了激昂和热烈,看见没?这里这里,其实书法重要的就是讲究耐看,能看懂这个转折写的时候是怎么用劲的么?” 纪若棠看得认真。虽然眼神还有点迷糊,但在尽量去理解。 “书法艺术的确能够展现出情感,这一幅没准儿是他在谈恋爱呢,他很少写这样婉约的字词,但这会儿写起来纯粹是有感而发。多半人家姑娘不待见他……喏喏喏,这里明显有点丧气。” 女高中生又捂着嘴惊讶的笑,不知不觉有几位宾客跟在了旁边听。 “其实书法有种说法,名家未见得名作,特别是那些号称名人的写点书法纯粹是靠名气,千万别信,这个是看灵性的,王老的字中期就沉淀下来了,悠远宁静,这是对人生和生活有了领悟。写出来才有这样的意境……” 点头称是的人已经有十多个,但也有那些不屑一顾甚至鄙夷的,你个小年轻能懂个屁,装什么装啊。 石涧仁不在乎:“喏,这个阶段算是稍微特殊点,充满了激愤,看见没,这点要冲出纸张的笔迹,这就是艺术家有感而发……书法的技巧通过磨练,学习。是可以掌握的。但书法的意境和独特的风格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的,王老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登堂入室。” 他想把一个真实的王汝南展现给同行,所以看跟着听介绍的人越拉越多,倒也不在乎的把音量略微加大。纪若棠又充满自豪的看周围专注的眼神。 也许对她母亲的尊重眼神已经是她习以为常的,现在石涧仁在这样高雅的氛围也能得到这么多尊重,她那种与荣有焉的感觉又出来了,只是看石涧仁侃侃而谈的脸上没胡须,显得精神年轻才有些撇嘴,似乎自己心目中睿智成熟的形象就应该再老成点。 但在石涧仁周围的宾客已经隐约跟着三四十人听他挨着讲解作品。差不多也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石涧仁把声音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前面挂着几幅用镜框裱糊的作品旁边,终于看到王希庭夫妇俩也站在这里,正满脸急切的和两位中年男**流,或者说争论,感受到这边的人数动静,一起转头过来。 王希庭夫妇立刻拉下脸,阴沉的看着这边,山下智子想抬手指着骂什么,她那丈夫终于伸手拉住了。 石涧仁认得其中一个中年男性,就是当初到王汝南的教室,笑眯眯拿走一幅自己书法的国画系系主任,自己再这样乌压压的带着人过去显然有些干扰对方的争论,所以笑笑就准备掉头了,当然更多是不想跟垃圾打交道。 听得正过瘾的观众们指那边:“年轻人,那几幅呢,看起来很重要,很高级的作品啊,为什么不讲解了。” 石涧仁随口:“装裱高级精美,不一定内容就最有价值,看起来应该是王老中期的作品,沉静有余,而韵味不足,其实还不如那一幅……”说着就带纪若棠往另一边走过去。 本想顺势把人引开的,实在是不想跟那不孝子打交道,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你说什么?这是我公公在日本东京都书道大赛获得金奖的原作,得到了评委会一直认可的精品,你敢这样污蔑?!”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利,也许石涧仁每次跟他们争论都轻言细语留下了比较固定的印象,只要不去惹旁边那个看起来气势就不一样的少女就好。 更重要是必须要争这个名,甚至在这个时候重新闹出些什么事情,才能让王汝南的作品升值赚钱呢,对于每十个人就有一个懂书法的日本,书法作品是有市场的。 追思会还是请了媒体的,摄影记者端着相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就转向别的角度,好像没看见这样有新闻价值的八卦,文字记者倒是挤得更靠前倾听。 洪巧云正好这个时候跟纪如青轻声交流着也转到这边来,主动笑着走到两位中年男性身边给石涧仁介绍:“我们美术学院的院长,孙院长,这是王老的系主任范主任,都是国内著名的艺术家,这是清塘集团的总裁纪女士……我弟弟石涧仁,也是王老先生的忘年交,精通书法。” 似乎就需要这样一个穿插介绍的,院长先热情的跟企业家握手,对忘年交也很鼓励,不过显然没范主任真诚。 但这边几人寒暄,都是在乘机避开那两位“日本友人”,范主任甚至握着石涧仁的手,指着墙上的书法就打算走了开去:“你说到底是哪一幅字最好?” 被人忽视才是最大的轻蔑,换做以前石涧仁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别人,但这两人么,他的确是半点留情面的意思都没有,笑笑一起转身。 那位院长也在跟纪如青摇头低声:“简直是胡闹!居然想把这几幅字给作为遗产要回去,还说要打国际官司,这明明就是王老先生当初捐赠给学院里的……” 纪如青按照商人思维:“有手续没?” 院长略微皱眉:“这都是惯例,顺口一说搬到展览馆收藏就是了……”洪巧云悄悄在边上做鬼脸,这种事情也是区别对待的,名家名作当然会办手续搞仪式,而且有些作品艺术家也未见得愿意捐给院里收藏,反正就是一笔糊涂账。 王希庭夫妇也许就是抓住了这点,看着自己被视若无物的忽视掉,气得浑身发抖,提高声音:“我父亲曾经说过,等他百年以后,这几幅在日本的作品都是要带回去完璧归赵的!就算是告到国际法庭,我们也一定会把这几件作品带回去!” 这下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敌意的看着这夫妇俩了。 抛开他们对待老人的态度,光是这日本、完璧归赵、带回去几个词就太特么刺耳了! 简直是在撩拨在场所有中国人的心理底线。 就算再心平气和的看待中国跟日本的关系,这世上都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日本,在中国人心底那点千万不要去挑起的反感情绪,这跟喜不喜欢用日本家电和看日本动作片没关系。 山下智子还跟个不怕死的愣头青一样:“现在中国国内根本就没有艺术的氛围,只有让作品回到日本,才能得到尊重,这是我公公的遗嘱……” 还别说,这话似乎隐隐有点道理,日本人对书法更普及更当成信仰一般来锤炼心性,市场更加活跃,这是事实。 可王汝南会这么留下遗嘱? 打死石涧仁都不会相信。 但别人是儿子儿媳直系亲属啊,这么说好像也没人可以反驳是不是? 就在全场有些安静的时候,大门那边匆匆忙忙的有几个身影走进来,后面还是穿着制服的。 161、人生总是在不停的做选择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那位美术院的院简直如释重负的迎上去,国画系的系主任在石涧仁和洪巧云的目光下轻声:“之前王老好像是跟我说过有留下遗嘱,可我当时没注意听,后勤科的科今天才赶回来去查了科里面的档案,王老是自己去做了遗嘱公证的,这点给院里面做了备案,毕竟他是独居老人,又是退休返聘教授,有什么问题院里还是有准备的,主要是正好放暑假了。” 石涧仁终于恍然大悟,不过当初自己跟老王在一起写字聊天的时候,老人家倒是对这块只字未提,真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所以有了这样一份遗嘱,应该就能解决刚才山下智子嚷嚷的事情了吧,他只想给老人的后事一个安宁,看那位院已经叫过不依不饶的夫妇俩准备私下讨论,才稍微松口气,洪巧云熟悉他:“烦人哦,我也想只当一个单纯的艺术家,但是有社会、家庭、人际关系,总有各种俗务缠身,对不对?不可能跟在山上隐居一样超脱的。” 石涧仁无奈的点点头,偶尔抬眼望那边,显然还不那么容易平复下来,好像又开始争执了。 纪↓↓↓↓,≦.▽.ne↙t若棠轻轻探头观察倾听洪巧云的说话,似乎在试着让自己放松点。 纪如青看看表给身边的助理说了两句,就有主持人到台上煞有其事的站在那个很有国际范儿的讲台后:“有请各位宾客入座,关于书法艺术家王汝南先生的追思会有个简短的发言……” 石涧仁跟洪巧云并肩。纪若棠挽了母亲一起过去坐在几排座椅上。几十张椅子而已。能坐的基本都是艺术家、官员和协会人员,其他观众有些好奇的站在周围的书法作品边看热闹,这次书法展是不售票的,加上位置又在主商业区,之前贴了几天的宣传海报,所以信步进来的书法爱好者还不少。 纪如青确实频繁看手表:“就看看这个仪式,接着我们清塘集团会成立一个书法奖金给书法家协会还有美术院,然后我就要马上回公司去开会了。糖糖交给你没问题吧?” 石涧仁看少女,女高中生傲气的仰头,但忍不住笑:“我也要去写书法!” 洪巧云热情邀请:“没问题,没问题,去我的画室玩……” 还没说完,却看见院表情抽抽的拿着个信封走上台去,在主持人的照应下站在台后:“唔,本来应该是我做关于王教授的生平讲话,但有个额外的事情稍微请大家见证一下……”一边说一边就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小卡片出来,对着下面示意一下:“这是刚刚由市公证处工作人员带来王汝南教授的遗嘱。在这里他提到已经把自己的遗产分为了两部分,一份是个人银行财产……” 那几位灰色制服原来是公证处的公证人员。其中一名女性随着院说的就举起手里的信封,当面撕开外面的封条,从里面抖出一本红色的银行存折,但是是用胶套封着的。 很明显王希庭夫妇刚刚坐下的身影,又站了一下,似乎想立刻过去拿存折,女公证员警惕的连忙装回去,夫妇俩的眼睛就几乎没离开过,似乎深怕被掉了包! 院对着麦克:“请各位等我说完,另一部分是现在老教授家里的七千四百多册藏书。”另一名男性公证员展示了的书单,那系主任这会儿就脸色抽抽的给石涧仁他们描述了老王家里的一团乱:“所有书都被翻得一团乱,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近现代普通献资料……”压低了声音:“估计就是在找这存折。” 一边说一边摇头。 院也有点摇头:“本来遗嘱的继承人是我们在场的石涧仁先生……” 啥? 石涧仁和洪巧云都有点表情诧异的对看,老王竟然把遗产留给石涧仁而不是自己的儿女? 这有点不可思议吧? 怪不得刚才公证人员刚到的时候,王希庭夫妇满脸愤怒的看了这边好几眼,院继续展示他手里那张卡片:“但王教授这里写得很清楚,如果他的子女有遗产诉求,那么刚才的两部分遗产,由石先生优先选择。” 的确没错,刚刚大家都在看王汝南的书法,现在坐在前面的都能清晰看见那小卡片上用劲拔的小楷写着这样的遗嘱,书法家们都能分辨出那是王汝南的笔迹。 想来这书法家的遗嘱都能作为作品吧。 洪巧云又嘲笑熟人:“哟,看来你真可能是隔壁老王的私生子,他对你这么好!” 石涧仁不懂这个梗,有些挠头成为视线中心,很明显那位院就把卡片对着自己,等自己发言了,王希庭夫妇那恨得咬牙的目光,其他人满是艳羡又好奇的目光都顺着集中到这边来,于是所有人都看见石涧仁颇为无奈的站起来:“好,谢谢王老先生厚爱,只能选一样么?”随着他这句话,那满脸紧张的夫妇都要跳起来了,院笑着点点头:“只能一样,当然你也可以放弃继承权,对吧,公证人员?” 面无表情的公证人员点头。 石涧仁没什么考虑:“好吧,我选书籍。” 全场真的安静了一下。 刚刚几乎所有人都看见那夫妇俩不顾一切都要争夺书法作品到日本去,又面对银行存折那么急不可耐的样子,想来这位老先生一定会留下不菲的遗产,都在日本有地位的书法家了啊。 不少人都看着这年轻人刚才对老先生的书法了若指掌,看来的确是很熟悉的好朋友,由他来获得继承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虽然可能有些人有那么点嫉妒或者眼红,但总比让那俩日本鬼子拿了去好! 可这家伙是脑子坏了么! 纪若棠更清楚,她听这对夫妇说过好像有三百多万的遗产,这会儿完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懒洋洋站起来又坐下的身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对于一个还要跟自己计较二十块一小时雇佣费的家伙,面对明知道有三百多万的遗产,他居然选择书籍? 而且刚才系主任都说了是根本不值钱的普通献书籍! 看过不少大额财产的女高中生都不知道自己面对三百多万唾手可得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就这么懒洋洋的放弃了? 十七岁的少女惊呆了! 洪巧云却不惊讶,满脸笑意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朋友,那种骄傲是溢于言表的,仿佛想大声的给每一个人说,自己知道这就是石涧仁的选择,想来老王也肯定知道! 纪如青是感觉到了女儿全身僵直的,她也有些惊讶,轻轻拉过女儿,听纪若棠说了那金额才同样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老先生这么有钱! 九十年代的三百万元已经是很大一笔巨款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那对“日本夫妇”发出一声不约而同的欢呼! 山下智子更是迫不及待的就跳起来从那个女公证人员的手里去抢银行存折! 女公证人员表情很难看的要求她在手里的表格上签字以后,递过去信封。 可只是瞬间,那边的女人手忙脚乱的翻开存折,立刻发出一声哀嚎:“三万多块钱?怎么只有三万多块钱!” 不知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听见她这样的叫声,都有些大快人心,有人还带头鼓掌! 活该! 嗯,三万多够不够往返日本机票差旅费呢? 石涧仁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院从那信封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阿仁吾友,谢谢你……” 162、知其不可而为之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美术学院的院长通常是这所学院最有名的艺术带头人,是位全国金奖比洪巧云拿得更多的油画家,五十岁不到充满儒雅的艺术气质。 最早看见石涧仁的时候是有点不以为然礼节性客套的,当宣布石涧仁是继承人的时候,也有点诧异,但现在展开这张纸以后,比在场所有人都提前快扫了一遍信笺文字的他,表情忽然就有些变化,甚至是剧变。 这是石涧仁清晰观察到的, 念读这封遗嘱的声音几乎是突然变得低沉而减少了那种张扬的力度:“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无论你在何时何地,我想我都能看见你的选择,也唯有你,才是我去见老伴以后,能够代我了却心愿的好朋友,谢谢你……” 第二次说谢谢了,立下遗嘱的王汝南肯定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辞别人世,这谢谢当然不会是针对他重病昏迷以后石涧仁的行为。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现场一片安静的倾听。 院长的声音似乎还带上了一些感情:“我很有幸在人生暮年,结识你这样一位心怀坦荡的忘年之交,看到你,我心里最大的石头就可以放下来,可以安心的去见我的老伴,也可以问心无愧的面对她……” “作为一个只会写书法,只爱好书法的愚钝之人,在我年轻的时候因为社会动荡,遭遇了不少的不公正待遇,但我非常幸运的能跟秀琴在一起,举案齐眉,相亲相知,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又有幸作为中日友好交流文化工作人员。前往日本进行书法交流培训近十年,其实我一直都是幸运的。” 原本如丧考妣的王希庭夫妇也闻言转过了头,闪动的眼神好像又想挖掘宝藏! 没错,立刻就提到了这点:“这十年间。是日本经济飞展的十年,从报纸上得知也是泡沫经济的十年,全世界最贵的艺术品拍卖成交价都是这个阶段由日本公司创下的,所以我的书法作品曾经卖出了很可观的价格,日本几家大型株式会社跟保险公司都有收藏我的作品。虽然不能跟其他艺术品相比,但我们夫妇俩一共还是获得了数百万元的外汇收入。 中年夫妇已经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仿佛只要说出这些收入放在哪里,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抢夺! 石涧仁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脑海中似乎在回旋着自己那位老朋友轻描淡写的话语,两人写字论道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到这些事情。 “但这笔资金,我跟秀琴商量以后,一日元都没有带回来,我们利用在日本全国各地教学示范的机会。走遍了日本大小城市的各种旧书店、收藏品店还有中古典当行,尽我们所能,买了这些书。” “这些在几十年前,国家懦弱贫穷的时候,被日本军队和商人用各种非法手段掠夺带走的文献书籍。” “可能是那些士兵各自带回家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渠道弄到日本的,也许没有放到博物馆炫耀,送到文化中心研究的档次,就这样流落在日本民间的这些普通文献书籍,我们尽可能的都买回来。几百几千一本的不多,大多几十块就能买下,然后零零碎碎的寄回国,邮费也花了不少。” 包括石涧仁在内。也许很多人的脑海里哄的一下,随着一句一顿的话语,好像被一记记重锤砸过心头! 院长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才对得起文字的平淡,可他的嗓音终于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没有家财万贯的商业才能。甚至连儿女的培养都做不好,但我是个中国人,当走在日本彬彬有礼的街道小巷,看见那些放在门槛上出售的中国文献,回想你死我活又自私自利的国内环境,我小心眼的认为正是这些掠夺而去的书籍教得他们这么好,所以我要一点点的把它们都带回家,这就是我和秀琴的一点小愿望,这些书可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品,更不是什么具有经济文化价值的古籍,我能买得起的,都是当年普通人家的书籍,但它们都是我们中国人的,是中国人千百年的文化结晶,就好像无数默默无闻的中国普通人组成了这个巨大的国家,支撑整个中华民族文化脊梁的,不是那些拍卖场上几千几亿的珍品原作,而是浩如烟海的普通文字跟书籍,只有把点点滴滴都洒到每一家每个人了,才能让丢失的那些魂魄回来……” 读到这里,那位油画家院长忽然有些哽咽,使劲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在贵宾席中的一位老人不声不响的站起来,他身边的人连忙跟着站起来,随后几乎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整个展览厅里面原本参差不齐的观众宾客们,都肃穆的站直了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尊敬的面对那位老人。 连之前随意拿着书单的那位公证人员,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把书单双手捧住,挺胸抬头,好像自己拿着格外珍贵的东西。 洪巧云脸上抽了抽,放下水杯站起来,石涧仁看纪若棠满脸激动的和母亲也站起来,双手恭敬的放在小腹边,才挠挠下巴,几乎是最后站起来的。 应该说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震撼的。 人一生总是会做很多事情的,叫花子无所事事的成天靠在墙根晒太阳抓虱子,和大人物们成天忙碌安邦定国都是在做事,几百万花在吃喝嫖赌毒上面的无计其数,再不也能拿去正常享受或者做善事,可这夫妇俩却耗费在这样一件看起来匪夷所思事情上,那份执着和热忱,能够打动许多人,当然,现在满脸失望的王希庭夫妇除外。 这样的老人就如同他所珍惜的那些文献书籍一样,平凡而伟大。 应该所有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形容词。 感动的主持人打算过去跟院长分担一下,但著名油画家摆手拒绝了,使劲皱了皱眉平定情绪继续,因为转折也来得那么快:“但是当我们完成了交流工作回国以后,联系过不少的文化部门,经过他们鉴定,除了部分书籍捐献带走,这大部分书没有任何收藏跟研究的价值,因为这基本上都是清朝以后的普通家庭书籍,普通读书人的收藏,最终就成了陪伴我跟秀琴的无用之物,无人理会。” 如果说刚才那种收购的行为,好像一盆热腾腾的火把所有人的心底都烧热起来,现在却像一盆兜头盖下来的冰水! 让所有被偶然感动激动的人们立刻就回到了现实! 这就是现实,每个人在平凡的生活中偶尔都会被感动刺激,但任何伟大的理想触碰到现实的时候,就这么冰冷!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只手遮天,也没有叱咤风云,只有柴米油盐中的热血和冷漠,王希庭夫妇脸上又流露出了冷笑的鄙夷。 连院长的声音都平静稳定:“阿仁,我们反复讨论过,你熟悉的那些三纲五常是不是还有用,怎么用,阶级斗争是不是还有用,怎么用?这都是曾经的核心价值观,中国现在经济飞展了,可是很多人心里不满,有怨气不开心,茫然空虚,就是没了核心价值观,该怎么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看那个表情安静的年轻人,似乎刚才大家热血沸腾的时候他还是平静的坐在那,现在成为视线中心,也没啥改变,这种听起来更像是书生意气的争论仿佛大家都有过,可好像所有人最后都会说然而并没有卵用! 还是过好自己面前的生活才是现实的。 连拿着遗嘱的院长都看了一眼石涧仁,才念出最后一段话:“其实当我在购买这些书籍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但我还是坚持尽我所能的做了,可能换做别人来看,我就是个傻子,可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就好像你在努力做的事情一样,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接力棒交到了你手中,也许会对你造成一些负担,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欣然接过并前行的,知其不可而为之,你我共勉。老友留笔。” 名声犹在洪巧云之上的著名油画家,这一刻慢慢的折起遗嘱,对着石涧仁的方向,双手奉上。 其实所有人这会儿都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想要努力做什么事情。 163、刺激感动有个屁用,思考才是永恒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直到坐回车上,洪巧云都还眼波流转:“对啊,你到底想要努力做到什么样?” 因为在那个肃穆的现场,石涧仁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没有多傲慢,也没多清高,本不想站出去表现继承人身份的石涧仁想了想,还是走上了一阶之高的小讲台,从那位美术学院院长手里接过了遗嘱,但也没那么庄重,刚要点点头转身下台,主持人却拉住了他,希望他说两句,著名油画家更是情绪激动:“王汝南教授从平凡中构建了伟大,是我们省立美术学院的骄傲,我们将在美术学院陈列馆专辟一间陈列室,把他的努力和事迹永久的陈列在那里,让更多的学子都看到他的这种风骨,也请石先生支持我们,一起把这件有教育意义的事情做好。” 一片掌声中,石涧仁居然是笑笑:“其实我觉得不用麻烦美术学院这么做,真的,那些书我都大概的浏览过,的确没什么学术价值,有些还晦涩难懂,大多数也跟不上时代了,甚至还有某些家族的族谱,商会的账本,完全就是流水账,对王老先生来说,这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对其他人未见得,对现在学生也未见得,他们更关心动漫,关心武侠言情小说,弄这么个陈列室,也不过是蓬灰,还得多两个人每天去做清洁浪费精力,老王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么多书,我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棚屋潮湿得很,哪里有地方堆哦。” 如果说之前他面临那银行存折和藏书选择,让所有人惊讶的得有些呆滞,但听完王老先生的遗嘱。又似乎能理解这个年轻人原来是这么有底蕴的人,不由得有些景仰,他这番话又一次让所有人差点眼珠子都掉在地上! 顿时一片低语议论之声! 只有少数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朴素穿着的年轻人平静神态。 美术学院的院长有些楞在那,自己的表态是多么的应景。而且多少还真的有点出于真心,可这个年轻人却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纪如青满脸的兴致,眼睛亮闪闪的双手抱在胸前根本不再看手表。 纪若棠就笑眼流动,她似乎隐隐能把握到石涧仁的心态,却因为年龄见识所限。使劲思索也理不出来,但骄傲的情绪没有掩饰。 洪巧云就是轻笑,轻轻鼓掌。 石涧仁看了下面的反应,可能也意识到是不是步子跨得太大:“人都有被感动的时候,一首歌,一个故事,也许都能让我们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但是情绪过去就过去了,大家依旧还要生活,还要尔虞我诈还要苟且偷生。这就跟酒桌子上喝多了说的话一样,当不得真,我只在乎踏踏实实的做事,就像老王踏踏实实的买这些书弄回来,他应该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公开场合提到这件事,他也不是为了这个想青史留名,他只是在做这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虽然有关部门觉得没意义,我也觉得没多大意义,但是他这一辈子是充实的。自己觉得有意义,那就够了,已经比在场绝大多数人活得高级,值得我们景仰感动。仅此而已,回过头,如果各位能够也寻思着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一辈子,那您也变得高级了,起码心态比刚才感动过后,回家洗个澡睡个觉忘了个干净。是天壤之别。” 忽然一下,就有几个人开始鼓掌,虽然很少,但这几个人肯定是听懂了这个年轻人表达的什么含义,这是种对人生的思考。 接着不少人开始跟着鼓掌,他们虽然还有些懵懂,但起码眼神说明在思索,最后所有人都鼓掌,礼节性的鼓掌。 石涧仁客客气气的走下台来,却最后选择站在王希庭夫妇的面前:“老实说,今天的追思会,老王的遗嘱,都让我对他更刮目相看,也许他跟你的母亲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这份有意义的事情当中去,忽略了对你的抚养教育,让你变成如此市侩贪婪的模样,他应该给你说对不起,但其余的,如果你不能理解你父亲的伟大,那是你的悲哀,你也就值那张存折上的几万块钱,我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的争夺王老先生的作品跟别的遗产了,挺没意思的。” 王希庭的眼里或许还有几丝羞愧,而他的妻子却充满了怨恨,咬牙切齿的拿着那张存折,恨不得再挤出几个零来,可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年轻人,最后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美术学院的院长就是最先鼓掌的人之一,他是著名的艺术家,也许有大量的行政事务跟官僚工作分散了注意力,但不缺乏思考的轨迹,有些惊讶又有些自责的站在旁边,等王希庭默默的对石涧仁点点头转身追过去,才伸手:“听君一席话,有些汗流浃背,石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石涧仁摇头:“暂时先借我个空屋子堆放书籍就行,等我有能力把这些书带走好好安放就行。” 纪如青却在这时插话:“阿仁,我想你还是应该让更多人看见王老先生的行为,你说的话冷静到有些残酷,现实的确也就是这样残酷,但是既然孙院长和我在这里,都能够贡献一点微薄之力,老实说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这也不算是多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顺势让事情变得更好呢?” 石涧仁从善如流:“您觉得怎么才是最好?” 纪如青娴熟:“我们有一家新的酒店即将开张,是充满了中式园林风格的酒店,完全可以把王老先生这些书,请设计师排列成一堵墙,让更多人可以欣赏到这些书籍,了解到有位老人曾经这么努力的营救保护文化财产,假若也能触动别人思索你那样的话,是不是也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呢?” 孙院长手一拍激动:“对!一位身在异国他乡依旧深望国土,默默无闻的贡献哪怕一点微薄之力的普通中国人,洪老师,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做这样的作品?”艺术家毕竟还是艺术家,容易被触动这样的灵感 洪巧云多上道,笑着点头:“我们不强调********和民族,仅仅是讴歌这样的情怀,也更符合纪总酒店的氛围对不对?青姐你应该邀请我们到新酒店去感受采风,才能酝酿出更出色的作品来!范主任也要一起,好久没有看见您的新国画题材,我给您打下手……” 一直在站旁边的的国画系主任乐呵呵的直点头。 纪如青热情的挽住了洪巧云:“那我可就厚着脸皮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这就是现今社会的花花轿子人抬人,小布衣还不擅长,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直到上车纪如青问他的态度才无可无不可:“我的能力还很薄弱,能做的当然很少,你们能做到更好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上了面包车的纪如青轻松:“不瞒你,我也有很好的商业考量,整座酒店能带上浓烈的文化气息,起码每年招揽文化产业的会议都能带来不少利润,各取所需吧!” 司机点点头开车,送了纪老板去酒店开会,再送洪教授回画室,顺便带女高中生去看念念不忘的雪花。 纪若棠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去介入石涧仁的生活。 不得不说从一开始要求养狗,她就有这个打算吧。 164、狗胆包天!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到了画室,石涧仁给纪若棠先打了个预防针:“我们看走了眼,雪花可能不是什么小哈巴狗。 女高中生想象力丰富,惊喜不已:“白狐?!” 笑得洪巧云哈哈哈的连画笔都拿不住。 石涧仁讪讪的到隔壁仓库兼厨房牵过了雪花来,半个多月没见,当时少女可以轻易抱在怀里的小狗居然猛然窜大了许多,而且很明显看看那越粗壮的后退和蓬勃的白色长毛,体型还会增大! 现在看见石涧仁就欢喜的立起来猛扑,接着就当着两位女士的面,抱着石涧仁的腿很不雅的开始耸。 哎哟喂,洪巧云笑得都干脆到沙上去打滚了,一贯对这些事情装着不懂不听的女高中生脸一下就红透了,啐一声转过头去。 石涧仁苦恼的勉强把雪花摘下来,这小狗却精力和力量非凡,一刻不停的围着他闹腾! 只好牵着到画室外面的仓库草坪去玩耍,纪若棠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收敛了红脸,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也出去了,留下洪巧云长叹一口气,继续自己的创作吧。 实在是因为这边天天都在做盒饭,石涧仁就把雪花拴在这边方便吃喝,还能看家护院,杨德光就天天晚上把自己的面包车停在画室外面睡觉,保证这里的安全,天晓得那个什么集团还会不会贼心不死的来找东西呢。 结果这白狗就成天憨吃傻胀,长这么快,真的跟一大团雪绒花似的在草坪上翻滚撒欢,石涧仁看它只要不做不雅的动作就松了口气:“听洪老师说,这可能是萨摩耶之类的外国狗,以后可能会长很大,跟着盒饭公司。那也真是它的福分了。” 纪如青西装里打底的是白色轻衫,干练而性*感,而纪若棠里面就是件带着公主泡泡袖的蝴蝶边白衬衫,八月下旬的江州阳光能炒鸡蛋。所以站在户外的少女鼻翼上很快浮现出可爱的小汗珠,按说她跟母亲今天的打扮基本就没考虑过在空调房外,这会儿却只是把头从旁边撩到耳后,再优雅的双手背扶着筒裙下摆蹲下来试着摸摸激动的雪花:“你……没跟它住在一起?” 石涧仁其实没想遮掩:“嗯,我在外面租的房子。顺便作为奶茶店的仓库。” 女高中生拨了拨已经开始有点润湿的刘海儿:“我想去看看。” 石涧仁是不想冲击富家少女的视觉观,那样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没什么可看的,我基本上也只是晚上回去睡睡觉,都谈不上是个家。” 纪若棠果然有总裁女儿的固执:“我要看看。” 目光从雪花身上转到旁边蹲着的少女,黑色的裙子上白色衬衫,商务气息浓厚的裙身搭配少女味的公主袖装饰花边,修长白皙的双腿折着却还稳稳的穿在高跟鞋上,这份功力显然就不是一两天练成的,而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乌黑浓密的长上,逆光就有一部分会显得缥缈黄。就好像镀了一圈金色的边框一样耀眼,更显少女脸上的明晰动人,特别是那略微凌乱的刘海有几缕因为汗水粘在了额头边,衬托出咬着的嘴皮,红润得要命! 好吧,石涧仁没注意这些会格外让少女显得美艳诱人的细节,他只是看到了汗水和纪若棠眼里的坚决,就不啰嗦的起身:“雪花!过来……”转头给纪若棠解释:“这家伙上街就开始乱跑,完全是狗遛人,得拖……” 少女眼底立刻就流淌出动人心魄的笑意。真的,也许在纪若棠只是微微提一下眼角,就立刻能流淌出来,美丽来得简单极了。显然在她心底,又一次是自己赢了,然后她站起来仰头的自豪,几乎就把粉润的唇瓣放到低头的石涧仁嘴前,少女忽然有点晕眩,心底不可抑制的猛然跳动起来。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悸动让她再继续的踮起脚尖。 本来她就比石涧仁只矮半个头,穿着高跟鞋,再踮脚尖,那就是完美的接吻角度了,少女这一刻完全是心动神摇的闭上了眼,还有轻轻的摇摆,仿佛用这点摇摆保持自己最后的骄傲。 却没想到石涧仁停住说话,扶住她的肩:“站起来慢点,头部供血跟不上,就会这样头晕!” 面部没有任何接触,已经小鹿乱撞的少女有点失望,但是感受到薄薄的衬衫外有力的手掌传来温暖,少女心还是熟透了一般顺势倒过去,根据闭眼前的记忆,应该就会倒在那宽厚的胸膛上…… 然后就在这一刻,雪花冲过来,石涧仁下意识的抬腿防御,白狗弹开随便选择旁边光溜溜的高跟鞋长腿,抱住就开始……嘿嘿嘿…… 充满期待的少女愕然睁开眼,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外加猛踢! 雪花差点给吓傻了! 这回直到两人牵着这条精力十足的白狗走出仓库区大门,少女耳根上的血色都还没有散去。 现实跟幻想真的太不一样了! 特别是对容易沉溺在二次元动漫梦幻中的少女来说,这时候她也怀疑自己那一刻是不是真的大脑缺血,有点昏了头,明明……不是准备介绍给自己母亲么? 少女一路上都在呸呸呸! 其实没几步路,刚刚走下马路进入乱糟糟的违章建筑小道,纪若棠就已经有些叹为观止。 她不是锁在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纪如青从来都不避讳让她接触各种社会层面,可是眼前看到的也太破落了,吃惊的指着那用破石棉瓦做成的屋顶:“这……能住人?” 石涧仁真不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真实环境:“这有什么,有机会带你到码头去看棒棒们住的棚屋,这里好歹还是最近几年修的违章建筑,那边全都是几十年前的破屋,一巴掌都能把墙推垮。” 纪若棠还想说什么,就被雪花猛的一拽,差点摔一跤,石涧仁拉住了狗绳:“小心点,这边是厕所。” 这回那种弄堂小巷里的公共厕所让参观的纪若棠差点吐出来,特别是那边角污水处成片白生生拱动的小生物,赶紧踮着脚跟上石涧仁的脚步,好不容易脱离了厕所区,一转角刚连续几个深呼吸,却立刻敏锐的捂住了鼻子:“什么味儿!” 石涧仁几乎都习以为常闻不到:“啊?哦,臭水沟夏天晒了酵?喏,就是这里了。” 真的就在弥漫着臭水沟味道的堡坎边,到处都是乱扔的垃圾土坡上,顺着残缺不全的水泥石块台阶下面,那几乎藏在旧砖楼底部的小屋出现在纪若棠视野里,捂住口鼻的少女快的在那小屋和石涧仁之间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真的确信石涧仁的表情没有骗自己,靠手指过滤空气,深吸一口气,她才放下手:“不好意思,太……我还是要进去做客。” 石涧仁笑着对她树了个大拇指,他自己是不在乎住在什么样地方的,当对方能强忍着不适,完全不习惯的生活环境,依旧保持仪态和尊重,那就真是很难得,牵着雪花跳下去打开房门,看小心翼翼侧身掌控高跟鞋走下来的少女好奇的探头进去。 纵然在炎热的夏季依旧充满潮湿的气息,凉板床上叠放的衣服的确是石涧仁的,特别是挂在后面窗户上那件唯一说得上有型的银灰色小西装还是自己买的呢,少女充满好奇的走进去。 可仅仅十秒钟不到,她就满脸冷得堪比中央空调:“这里还有个女人?!” 嗯,纪糖糖什么都好,就这点,简直一碰就炸。 165、青春的小警报是说来就来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耿妹子亲手做的门帘,小屋桌面上留下的一点雪花膏、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留下的女式鞋子,都显示了这里曾有一位女性的事实,更不用说里面那张小床上比较明显的女性风格被单枕巾之类了。 而且就算石涧仁平静的讲述了自己在江州的第一位正式商业伙伴,纪若棠依旧跟个侦探一样,眼明手快的从小屋的床角发现了那个当初让赵倩烫手的小盒子! 可怜小布衣根本就没在乎过这个耿妹子当初用来吓唬林岳娜和赵倩的道具,女高中生刚刚缓解一点的脸上又挂满了霜,扯出里面连成串的小包装,气得浑身发抖的伸到石涧仁鼻子下:“这……这是什么!你还敢说你跟那个女人没关系?” 那气势! 吓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雪花都不由自主躲到了石涧仁的小腿后面,怯怯的只露出个白头来观察形势。 其实到这会儿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石涧仁满脸无辜:“激动,愤怒之下,你的判断就会出错,现在我不跟你谈,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好一个纪若棠,真是硬生生的把情绪压了下去,快速的深呼吸,不顾这里还能嗅见臭水沟的味道,真是让自己的语调平缓下来:“那行,现在呢?现在你能说么?” 没想到石涧仁也真够贱:“好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我们还要继续相互帮助,就千万别掺杂这些没用的情绪,你就当我跟其他女人有关系吧。” 真是艰难控制住情绪的女高中生被彻底激怒了,伸出手指发抖的指着石涧仁,然后猛然跳起身就跑了。 不管她是真路痴还是假路痴,石涧仁没去追,拉过雪花嘀嘀咕咕:“看见没。老祖宗说得真是没有错,女人太麻烦了,好不容易觉得她和她母亲还算可以协助的水准,为什么非要扯上男女关系呢?教训啊。教训……真的不要再牵扯到女人了!” 还没完全长大的小狗仰着头懵懂的汪汪两声,估计是表达听懂了。 可这一回,到了晚上,纪若棠就自己打电话过来了:“如果我不打电话,你又不会联系了。对不对?” 石涧仁明确:“对,因为你犯不着来求我,我也不需要迁就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们不能就事论事么?” 纪若棠停顿了一下:“你明天有没有空,到妈妈的办公室去,有几个高管要跟妈妈谈话。” 石涧仁询问时间:“明天是江州大学那边的奶茶店试营业,马上就要开学了,比较重要,要么是上午十点前,要么就是晚上九点后。” 这回纪若棠回应得很快:“那明天你来接我。我也要去看奶茶店营业!谈话的事情就后天。” 这个石涧仁倒是不介意,答应下来。 挂上电话的女高中生看着坐在对面的母亲,握紧了小拳头:“我一定会帮你好好考察这个家伙的!” 纪如青有点好笑的试探女儿:“如果你喜欢,妈妈不介意你跟他试着往来,阿仁……还真是个有些让我刮目相看的年轻人呢。” 笑眼少女好像很不满母亲贬低自己的审美观,动作有些夸张的使劲挥舞白生生胳膊:“怎么可能!他那么黑,而且温吞吞的没有活力,一看就是……就是个装老成的,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他有点土!对,就是有点土。”好像终于找到个很确定的理由。没注意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点。 纪如青佯装抱怨:“哦……原来有点土的就介绍给妈妈啊!” 纪若棠连忙认真解释:“其实他换上那些时髦的衣服还不错啦,真的,就跟你认识的那些齐老板张经理差不多,平时穿得是土了点。但是他人好,很踏实!” 纪如青单手撑着下巴,出神的看着表情灵动的女儿:“可是你好像以前叫他大叔的,现在突然再也没这么叫了。” 女高中生有些惊觉自己的改变:“是么?” 纪如青再直接点:“你希望妈妈给你找个父亲,可你觉得以妈妈现在这样的身份,还能随便找个小年轻么。何况他才二十岁连我一半的岁数都不到,跟你倒是相差不大,正好能够照顾你。” 纪若棠终于要面对自己一直避而不谈的年龄问题:“我……真的没有跟他谈恋爱……”说到这里还有点撇嘴,好像今天自己隐约真是有点这样的情绪,却一而再的被石涧仁主动提醒,难道还要自己去表白? 怎么可能! 纪如青真是经验丰富:“妈妈以前真的没有把这件事做好,你长到这么大,的确是缺失了很多父爱,再补救个四五十岁的父亲未见得有用,看得出来你很依恋跟阿仁在一起的感觉,他也的确少年老成,能够很好的照顾你,妈妈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很放心了,相信妈妈看男人的眼力吧,你也马上要满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未来并没有高考的压力,我并不反对你跟阿仁试着谈恋爱,甚至未来他陪你一起到国外留学,有他一直陪着你,我就更加放心了,你说呢?” 可能只是光想想,少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靠在那个高大男人宽厚肩膀站在加利福利亚海滩上,忽然就脸红了,然后带着完全没法掩饰的娇羞一下扑到母亲的怀里:“可是……可是他好像还认识别的女生……” 纪如青简直啼笑皆非:“起码到迄今为止,我敢打赌他还没有谈过恋爱,我也问过那位洪教授了,他真是个谦谦君子,难道你要他从来都没跟女性说过话?其实就算他有过别的女人,你还不是可以夺过来,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正的一张白纸呢?” 纪若棠倔强:“就要!我就要他只能对……”还有点嘴硬:“对我们好!” 纪如青慈爱的抱住女儿慢慢教导:“那你就要懂得怎么把男人牢牢的抓在手里,你这是吃醋,不是坏事,但却不能太过了……” 可能高级恋爱课程是说得蛮多,但真正投入实际运用中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起码石涧仁发现,纪若棠这小姑娘,在同龄人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聪慧、冷静、好学又有宽阔的视野跟观察力,情商智商俱佳,假以时日绝对是个不错的企业领导者,唯独在男女问题上,恐怕不光是恋父情结的问题,那种女总裁言传身教的极强掌控欲外,甚至有些偏激的对男人很不信任! 这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看着母亲的情感挫折,几乎必然的性格短板。 因为中午刚刚过,让石涧仁都有点诧异的,赵倩居然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第二家奶茶店,虽然这家店的设计凝聚了她不少的心血,但大学开学不是还有五六天时间么,放假以后因为到香港考察还耽搁了假期时间的小白花,怎么在家呆了一个月不到,就又返回江州了? 而且以纪若棠那敏锐的观察,这个上回她就格外注意到的柔弱女大学生,时不时的在偷看石涧仁! 那小警报顿时嘟嘟嘟的拉响了。 咱们能不纠缠在这小情小爱的事情上么? 小布衣觉得很苦恼。 166、论白富美的气质养成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其实洪巧云这两天在画室,偶尔聊天有提到过,石涧仁现在的状况简直就是咎由自取。r?a? ?nw?en?w?w?w?.?r?a?n?w?e?n`o?r?g? 相比同龄男性,石涧仁太过温文尔雅了,这种风格要是放在年少多金的翩翩佳公子身上,那简直就是迷死人的情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其实他又是个身强体壮的棒棒,干体力活儿的却有着这样斯文的风格,再加上他那有些特立独行的文人气质,对于绝大多数男性来说,都会觉得这货简直太特么装逼了,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你穷得又没什么可倚仗的,就算有家奶茶店盒饭店,顶破天也就是个体户,成天这么清高得跟王子一样想干嘛? 就好像那位宋青云都觉得这小有能力的年轻人除了书法之外,就应该去献媚追随啊,结果这货宁愿继续当棒棒,也不去跟那圈子混。 这种态度导致很少有男性对他能深入了解,几乎先入为主的都会看不上眼,有点同性相斥的味道,杨德光那号儿自己处在最底层又心性纯良的另说。 可偏偏这种暖男属性的体贴,对女人却非常有吸引力。 无论姐儿爱俏还是好女爱歪男,女人终归是感性的动物,对于体贴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如果这份体贴还能加上有才华,风趣跟有前途,那就基本所向披靡了。 石涧仁简直在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不注意,所以站在奶茶店外面一直保持冷冰冰的脸色。 一早杨德光开车送营业员过去上班时,把石涧仁扔到明珠苑,这家伙进去开帕萨特接送纪若棠的时候,就开始板着脸。 结果母女俩谈话以后再经过一晚酵,有点心有惴惴的少女竟然把这看成了冷峻,还表扬:“对!就应该这样。妈妈说面对员工的时候,尽可能的要保持威严,你就是太懒散了,动不动脸上就傻笑。再严肃点!” 林岳娜在奶茶店外面迎接时也有这样的感觉:“对嘛,你这才让我心里也有个底,感觉老板是真的在操心在乎这家店,总担心你没事儿又跑哪里去当棒棒了!欢迎纪小姐来参观指导……” 于是石涧仁就真的满脸严肃认真。 其实港式奶茶店就是一反新潮艳丽的现代快餐店风格,反而多了些怀旧和中西文化的混杂。体现出香港这个地方特有的风味就够了,赵倩作为刚入门的设计师,敏锐的把握到了这点。 有间奶茶店没有其他奶茶店鲜亮整洁到标准化的门头,看似乱糟糟的摆设招牌其实都充满了与众不同的异乡特色,石涧仁还亲自操刀,用工整的小楷书写了特色招牌奶茶等价目表用镶着绿色边的框子挂在墙上。 套用现在的流行语,有情怀。 这边属于好几所大学集中的地区,消费者基数就完全不同,虽然还没开业,但是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不算少。很快注意到这间新开的奶茶店,不是即买即走的那种快消费店,有人好奇的进来坐坐,等66续续不少情侣坐在火车包厢一样的三五套座位上卿卿我我以后,连坐在里面的纪若棠也连忙跟林岳娜起身腾位子出来,到街对面还有些兴奋:“好有趣!我跟晓雯也讨论过,想开这种小店……” 石涧仁果然冷酷,眯着眼只看店铺情况:“那就是你的理想?” 纪若棠端着奶茶杯停滞一下,就不说话了,对于她来说。几乎耳濡目染的都是企业级运作,这样的小店最多只能当成小点心,可以尝尝,但绝对不能胸无大志。有时候甚至不能按照自己的兴趣行事。 杨德光送了营业员过来上班就回去了,中午还得送盒饭,所以这边只有三个年轻的码头小妹在忙碌,可能有人看见过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明艳少女,但林岳娜刻意亲热的表现,石涧仁满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反应。让接受了耿妹子监督职能的她们没多想,当然这家新店开业的兴奋跟忙乱也足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了。 冷冰冰的石经理最多到店里走了两趟,给营业员们指出了几个需要改进的细节,一直都在街对面远观,中午吃饭也是随便就在路边食店解决的,纪若棠就站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英文跟他对话,大学毕业生林岳娜只听了几句,就佩服的表示自己没法参与,回到店里去一个个把营业员换到后面吃午饭。 赵倩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依旧简单的把头扎成两个马尾辫,依旧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长裙,和夏日里其他年轻姑娘巴不得露得越多越好截然相反,而且款式真的有点老气,在美术学院那个到处都穿得奇装异服的环境还不突出,放在尽是时尚大学生的街头就显得有点特别了,特别是她那种衬衫下摆不扎在长裙里,背着个牛仔双肩包有点拖沓的风格,真的有艺术生气质,依旧顺着路边商店的屋檐下有些小心的多考阳光,穿着一双帆布运动鞋走过来,也许只有运动鞋上露出来一丁点白色短袜的袜口那圈小花边,才泄露出她的确还是个爱美的青春姑娘。 以前就跟车来过这里,现在坐公交来也不困难,只是仰着头看店面找寻到目标以后,先露出有些灿烂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直射在脸上,显得格外干净,然后就凝固表情,接着开始东张西望,非常明确的看见了街对面的石涧仁,也看见站在他旁边的纪若棠,咬咬嘴皮挤出笑,直接就过马路来了,甚至没怎么看路上过往的车辆。 幸好这里的车也开得慢,据说和码头差不多,等到大学生们都来上学以后,拥挤的人流量会让这条两车道的马路经常堵车,林岳娜选这里是花了功夫的。 在店里指挥营业员的她很快现对面多了位赵经理,连忙打包拿了三杯冰镇的奶茶提过来,自己又回去忙碌。 石涧仁依旧在练习自己的冷淡,忍住了询问为什么早早返校,只是点点头:“设计不错……”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都是看着对面店铺的,这在以前几乎很少有。 赵倩的回应在嘈杂的街头几乎听不到音量:“嗯,去……看过现场,感受确实不同。” 石涧仁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自卑,又或者兼而有之的忧伤风格,吸着冰镇奶茶继续之前默数过往人数的工作。 纪若棠就看女大学生,非常专注的看,赵倩感受目光的对上她,第一次见面从机场到抵达,两个人几乎没有对话,这回小白花却坚持着主动开口:“纪……小姐,你好。”她年纪其实还大两三岁。 不过从她怯怯的语气就能看出来纪若棠的气势,无可争辩的高压气势,一件图案丰富的黑绿花纹中袖连身短裙穿在她身上,搭配披肩长全都顺到一侧肩头,还有几乎同花色的高跟凉鞋,肩头挂一个金色链条的小包,不用讨论这些服饰的价格,光是她站着宽宽略斜的肩膀,单手叉腰拿着奶茶杯,一条腿微曲的靠在另一条腿上的s型姿势,还有那硕大的名牌墨镜,手腕上的绿色表带,都让过往的人肯定会瞟一眼,然后对她旁边的男人高看几分。 财富、气质、魅力集于一身的白富美,就是形容她这样的。 可能这也是林岳娜之前在这边站不住的原因。 什么样的女孩儿这时候站在她旁边都会成为陪衬。 从看见赵倩就不自而然把双手变成抱在胸前,增加了点抗拒心态的女高中生听见招呼,非常倨傲的点点头,连声音都没有出! 一贯有礼貌,举止得体的糖糖做出这种反应,真是非常难得了。 但更难得的是赵倩居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咬咬嘴皮继续站在那,这让石涧仁真的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可惜他除非转换角度站到赵倩的正面,才能看见女大学生有些空洞的眼神。 167、黑暗中的摇曳 三个人默默的就这样在街对面的树荫下站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纪若棠和石涧仁偶尔用英语简短交流,赵倩一言不发,石涧仁真是多次忍住了问赵倩吃午饭没,纪若棠的高跟鞋穿着累不累,心惊自己真的好像有点太习惯于体贴女人了,直到午后三点过,随着夏日午后的炎热慵懒度达到顶峰,好像店里的人少一点了,在林岳娜的招呼下,三人才回到店里。 女高中生故意放慢脚步,观察女大学生会不会跟石涧仁坐在一起,却没想到赵倩直接就到了柜台后,跟那边的两三个营业员开始窃窃私语,好像真是一离开石涧仁的周围,她又变成那种叽叽喳喳的小女生,手舞足蹈的给营业员比划应该怎么做动作,连林岳娜匆忙端了两杯奶茶过来,也凑过去听。 这让原本打算抢步坐到石涧仁身边的女高中生略显疑惑,最后还是坐到了对面,依旧用英语:“她一直在看你。” 已经开始根据林岳娜整理出来的开店手册,挨个在完成项上批注的石涧仁不抬头,用中文:“假如你能避开感情问题的困扰,加上你现有的资源,未来无可限量,这句话英语怎么说?” 哎哟喂,石涧仁这货非得加上最后那八个字,顿时让整句话的氛围都不同了! 高手! 纪若棠竟然难得的也咬了咬嘴皮,伸手温柔的把发丝拨到耳后,轻轻的用英语说一遍,可最后也加上几个词“巴特,爱老虎油……”有点脸红,有点悸动,但更有深情的坚决。 没想到石涧仁复述一遍到了最后几个词却不说了:“你这就让我很失望了。” 纪若棠看着低头专注在文件上的男人,不发怒不焦躁,只是明亮的眼睛慢慢蔓延出点笑意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她很有信心,也不着急。 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女性来触及她那特别敏感的底线。 赵倩似乎也再也没有过来打搅了。偶尔手绘的设计稿改动,还有关于目前店面的一些调整意见,她都在柜台那边弄好了,让林岳娜送过来。胖姑娘觉得好玩极了,穿梭其间。 直到下午五点过,人流量又逐渐增加,石涧仁关于这间店的总结完成项也处理完毕,起身给顾客腾位子。目光在两位经理脸上扫过:“一块去吃个饭,你们也辛苦了。” 很明显林岳娜纠结了半秒,还是站稳了立场:“我……晚上跟小洁还有阿光他们一起庆祝,两部车会把两边的人都凑到一起,你有空就来喝两杯,现在我不去了,谢谢赵经理和纪小姐的光临。” 赵倩好像也有个犹豫,小声:“我也跟林姐她们一起……” 其实这才是她以往几乎完全躲着石涧仁的反应,小布衣没觉得有多特别,点点头就和纪若棠走了。女高中生还有礼貌的告别,但看向赵倩的时候明显有打胜仗的傲气。 留下女店员们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就好有钱的姑娘是谁,赵倩和林岳娜不约而同的帮忙解释不讨论八卦。 不过看起来有钱的两个人还是去了肯德基,纪若棠鼓励石涧仁用英语去点单,石涧仁在不少人的目光围观下坚持做了。 依旧是英语对话加闲聊,石涧仁已经能比较熟练的掌握日常用语对话句式,纪若棠才开始推荐他可以扩大词汇量,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跟无数约会青年男女看起来差不多的俩人又转到了书店。 这教育区的书店非常多,纪若棠显然也没有多少逛这种专业精品书店的经历。面对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种书籍有些惊喜,特别挑选了一些商业书籍,说今天看了奶茶店的经营,好像对商业有些感兴趣了。 石涧仁除了买两本英语类学习书籍。就在心理学方面书籍的区域逛了逛,最后两人就干脆坐在书架之间慢慢的先看一会儿。 好学的女高中生和小布衣这一看,就到了九点别人书店关门,好像经过了文字熏陶,纪若棠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些有的没的情绪,欢快的蹦蹦跳跳。让石涧仁很担心她的高跟鞋。 直到两人坐上车少女才有些温馨的回忆,好像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印记,母亲是外国语学院的高材生,似乎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就有这样陪着母亲在书店坐在书架下角落看书的零星记忆,可能这也造就了她喜欢看书的好习惯,但是随着纪如青开始抓住一个个机会搏击商海,这样的记忆就只能是记忆了,母女俩能坐下来聊天都是个多奢侈的事情,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的亲近感受让纪若棠很开心:“妈妈说很感谢你,能够照顾好我,让她不用又当爹又当妈的严肃,心态上轻松很多。” 说出这句昨晚母亲教的话时候,纪若棠专心看驾驶员表情。 石涧仁今天一直保持冷漠状:“嗯,感谢就好,说好了计费的,二十块一小时,你算算这么多天该给多少钱了。” 他是真心想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可看在少女眼里,就是装模作样的风趣,这得多有情趣个男人啊,立刻车厢里就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别提多开心了。 石涧仁有点诧异这种反应,想给自己一嘴巴,后面就基本保持沉默,把高高兴兴的少女送回家,自己才步行出来,纪若棠让他把车开走,方便第二天接送,石涧仁都拒绝了,他有些亟不可待的想回家去看书。 其实自从洪巧云带回来几本港台翻译的现代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以后,石涧仁真是发觉自己的观相术其实是契合了这种现代专业的,如果要顺应时代变化,不再是让人把自己不屑的认定为算命先生,自己就应该在这方面下功夫,当然英语方面的学习也很重要,背单词和熟悉正式的语法很有必要,当然现在纪若棠言传身教的发音听力是很有水准了,进展神速。 对小布衣来说,谈情说爱有什么意思?都是在浪费时间,在书籍和知识的海洋里面遨游才是最愉悦的事情。 说句没良心的话,耿妹子走了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天天晚上都能在家安静的看书,别提多开心了。 结果今天回到家,快速的点上两盘蚊香,就开始坐在唯一的那张旧凉板椅上开始舒坦的喝茶看书,还没翻几页,忽然就听见外面一声尖叫,接着后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以前耿妹子在家里洗澡的时候就被后窗那边有人偷窥过,石涧仁一激灵,抓了门边的乌木棍打开门冲跳出去! 就跟以前冲出去捉拿偷窥者无功而返差不多,很可能就是那个有些好色的中年房东显然很熟悉地形,等石涧仁二三十米曲折台阶绕到后面去,已经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布衣甩甩手里的乌木棍,正摇头往回走,忽然就看见黑黢黢的路边有个白色的小影子在动。 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雪花从画室那边跑过来了呢,石涧仁有些奇怪的凑近一看,居然是个人! 抬起满脸的泪水,蜷成一团蹲在的影子依稀竟然是赵倩! 九点多才从十多二十公里外江州大学教育区书店回来,还了车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石涧仁记得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大学生们熄灯关宿舍楼休息的时间,对了,好像大学还没有重新开放宿舍楼吧,小布衣脑海里瞬间真是多了很多问号,左右快速的张望一下,黑摸摸的到处都是出租屋也没人住,确认没有其他人,不会是大学生们恶作剧的场面,才诧异的开口:“怎么是你?” 勉力抬起头的女大学生蹲坐在地上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肩,有些抽动但在竭力止住哭声,黯淡的灯光下石涧仁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只有那脸颊上的泪水在反光,就再问一遍:“怎么回事?” 使劲抽抽的女大学生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晃,有了前车之鉴的石涧仁只看着不伸手,借着强烈的黑白反差,这才发现赵倩白天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衣,现在被撕破了一些衣领但其他还算完好,姑娘正是双手交叉捂住了领口,现在却慢慢的松开手,握紧了拳头,嗓音里的颤抖都说明了她挺胸的动作是多么艰难:“你……你,包养我吧……” 啥?excuseme!? 小布衣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这一刻脑海里立马就冒出来这个词。 168、让人呵护的怜惜 鼻子里还是能嗅见污水沟酵的味道,到处都是漆黑乱糟糟的违章建筑,导致头顶上除了混乱的屋顶就是更乱糟糟的树枝,反正就别想看见星空啥的。╇╳w`w^w.`8`8=`.com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见女生哀怨如泣的话,石涧仁第一反应真的是很不厚道想笑,但是看对方隐约的表情和撕破的衣裳,还是赶紧回到今天的扑克脸,更想立刻回到有光的地方,起码能看见对方的表情,所以带头起步:“走吧,先到屋里坐下说……”原本刚要伸手去扶,临时变成了把乌木棍伸过去,赵倩还在抽抽,但双手像个溺水的人一般,抓住棍子的力量很大。 石涧仁跟带着盲人一样走前面:“这里有台阶,缺个角你注意点……”又觉得自己特么真的是犯贱,动不动就这样温柔体贴干嘛,使劲闭上嘴。 可满眼泪水的女大学生不光情绪剧烈波动,泪水更是模糊了眼睛,虽然穿着帆布运动鞋,一个不小心就在乱糟糟的梯坎上失去平衡,石涧仁眼明手快的顺着乌木棍,一下就把她抱住! 真的,耿妹子和石涧仁同居这么久,小布衣都从没主动抱过那姑娘,对纪若棠更是以礼相待,面对赵倩的时候,却没什么心理障碍的一把就抱起来。 还别说,这姑娘轻飘飘的跟耿妹子的肉呼呼完全是两种风格,脑海里闪过这个很不要脸的讯号以后,很想给自己一嘴巴的小布衣连忙快走两步跳下台阶把姑娘放下来,指指门里面:“左边小屋的床头,好像还有两件耿妹子留下的衣服,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先换了,换好了我们再说话,天大的事情,只要人还在,都好商量。╳=8^.com” 自己就转头蹲在了门边墙外,就好像无数次耿妹子在家洗澡。他娴熟的蹲在外面一样。 实在是刚刚接近门口,有了点屋里的灯光,就看见撕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肩膀上白色的细细带子了。石涧仁好歹知道那是什么。 还是非礼勿视。 一手提着牛仔包,一手使劲抓着自己领口,低头看看那其实也没什么起伏沟壑的春光,女大学生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转过去蹲着的背影,转头再迈进屋里。第一眼看见的又是墙上那张自己作废的素描画,咬紧的贝齿唇瓣都能沁出血来了…… 好一会儿,石涧仁听见后面低低的一声:“好了,你来吧……” 声音不太对劲,没了往日的怯生生,更多是一种绝然的悲壮,石涧仁下意识的点评辨识着这句话,站起来转头迈步,站在门口刚刚适应了门口的光线,哎呀。头晕! 估计是站起来太急,供血不足的头晕! 就在竹板床边,那以往都扎成两个麻花辫的长已经散开披在脑后,石涧仁这一刻只能注意到这个。 因为很明显长下面啥都没穿! 白炽灯下,乌黑的长衬托出好像雪白的青春**,虽然脸上愈显白,脖子却不可抑制的通红一片,而胸前明晰两个殷红的点点,还有下面……啥都没看见,没看见! 小布衣猛的转过身来抓起门边刚晾晒好的自己衬衫外套之类背身扔过去:“穿上!你在做什么!” 似乎是为了帮助自己关闭所有视觉系统。╈ ww=w..com忍不住蹲下去之前,石涧仁顺手关掉了门口的拉线灯绳。 周围原本就只有这盏灯的环境,一下变得漆黑,石涧仁才松了一口气。但脑子里却始终晃悠着点什么! 背后的声音好像在哭,但又竭尽力气的挣扎出来:“包养我!一年,一年就好,她们说五万块你就能包养我一年!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就给你包养一年……”石涧仁脑海里还在回旋那是素馅包子还是红糖馒头。就感觉声音越来越近,干脆一下趴到自己背上,哪怕是隔着一层衬衫的纤薄面料,还是能感觉到那无比轻柔的身体贴靠在自己背上不停颤抖! 其实还真有点像当初雪花刚抱在怀里的瑟瑟抖。 那种充满恐惧,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心有不甘又迫不得已的复杂情绪似乎一下都传递过来! 不得不说,洪巧云对赵倩的评价是真到位的,这种看起来就干净清澈的柔弱少女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呵护感,哪怕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刚才潮水般爆出来那些个晃悠的绮念,似乎都在这种颤抖中瓦解了,君子不欺暗室的说辞都不用搬出来,光是这种怜惜感都让石涧仁好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自然也把那轻飘飘的身体驮起来,可能感觉到他在转身朝着竹板床那边走过去,赵倩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甚至有磕牙齿的紧张:“一……年,你,你包养我,只要五万,五万块……” 可能这时候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这个念头在支撑着她不至于滑下去,支撑着她已经完全放弃的尊严,支撑着她忘乎所以的疯狂,虽然她都不完全明白这五万块的价格意味着什么。 石涧仁早就忘了今天自己反复告诫自己别对女孩子殷勤的细节,凭借对自己房间的熟悉,从床头捡起一件折好的t恤展开反手兜在轻柔的身体上,隔着面料温柔又坚决的把赵倩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也许感觉到膝弯已经在床沿,紧张甚至恐惧得牙齿可可响的女大学生松开了手,松开躺下去,准备面对最无奈的遭遇,但手指死死的扣紧了床沿。 石涧仁却顺手拉过了床单一下裹住了她! 再快捷的抓过床头棒棒必备的绳子,娴熟的就把她给捆在床单里! 当棒棒最紧要的就是能捆东西,一根结成圈的手指粗麻绳,三两下对折就能把一件货物从四方均衡的扣套在一起,再最后打上个蝴蝶结方便穿过棒棒挑起来,这一手石涧仁可是跟杨德光他们学了真传的。 从未经历过这等事情的女大学生吓得尖叫声都憋在嗓子眼了,却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就打开了。 黑暗中突然看见光芒的赵倩低头看看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的自己,有些目瞪口呆又恐惧得想大叫…… 石涧仁却终于松了口气,抓过自己放在水泥台板上的开水杯,咕嘟嘟的仰头喝了一大杯水,又提起水壶倒上:“你喝不喝?” 对异性接触还处在厌恶恶心阶段的女大学生下意识的先摇头,再强迫自己点头,石涧仁却又咕嘟嘟的自己喝了,好像彻底浇灭了心底的火焰,哭笑不得:“把你包起来,是为了能好好说话,你说你是干嘛,中午看起来就有点不对劲,现在居然闹出来这样的事情,这么晚你在这里来干什么,刚才巷子里面就是你在叫,遇见什么事情了?” 一边说,一边又倒上水,拉过旁边的小板凳坐下。 实在是一头乌黑的长下,被抱在床单里的姑娘,好像被麻绳在腰间绑出来更多的凹凸,他忽然又觉得嗓子眼有点干! 他当然是不懂这种异国邻邦的捆绑艺术啦。 看着他的表情,更诧异的是看着自己被绑成怪模怪样,赵倩忽然开始脸红,使劲的脸红,整张脸好像烫一样脸红,之前视死如归一样的气势终于也被扑灭,重新回到那蚊子般的声音:“解开……帮我解开……” 169、换个角度就没多大个事儿 双手使劲拽着床单,明明是自己脱了衣服,现在却表现得好像是在防备石涧仁要扑过来,赵倩的双手捏紧了床单边缘,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我……我已经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要都行,只希望你真的能给我五万块。” 解开绳索前石涧仁确认了这姑娘不会再胡来:“至于么?现在奶茶店一天的营业额就能达到一万块,你就把自己的身体卖五万块,亏我还把你当成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在培养,你就这样看贱自己?” 赵倩一般不梳刘海,她都是三七分的黑发,现在有些低垂的想遮住脸,轻轻摇头更助了头发的散乱:“那是你们的钱,我只要五万……” 面对颇有些钻牛角尖的女大生,再看看眼前这个场景,任谁进来估计都会感觉看到良家妇女的**现场,石涧仁再给自己灌一大杯水,也促使自己没半点火气的轻言细语:“来,从头说……刚才是你在尖叫什么?提前来就为了这个,你晚上一直在外面转悠?还是觉得丢人鼓不起勇气?” 声音低低的从头发丝后面透出来:“九点过我就回来了,看见你回来的……我害怕,结果突然有人拉扯我的衣服,我就叫起来了……” 石涧仁无奈:“这里生放假以后,根本就没多少人住,你一个≮▼≮▼≮▼≮▼,+.+.n⊙et小姑娘,又没耿妹子那样的泼辣凶悍,跑这些地方来干嘛……唉,好了好了,究竟为什么要五万。” 赵倩一下抬起头。满脸又是泪花:“你先答应包养……” 石涧仁更无奈的起身。看着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姑娘衣裳内衣。还是选择拿旁边打包的奶茶店纸巾盒递过去:“能别提这个词么,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你念大就是这个的?我都替你害臊……” 刻意加重的语气,让小白花终于被惹恼:“你才不害臊!明明就是那个姓蔡的来找你说包养!你还去那种地方耍小姐……你还,你还……还把我的画挂在床头!耿妹子刚走你就又找别人,你才不害臊……”但声音还是接近猫儿喵喵的档次,远不如耿妹子战斗力全面,可没想到她想得还蛮多嘛。 石涧仁恍然大悟。又诧异的看一眼自己挂在竹板床边的素描习作:“是你画的?” 赵倩都呲牙了:“你还装!全班都知道……知道你……”暗恋自己的话却说不出口来,因为似乎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哪里有半分甜蜜或者恋爱的感觉。 石涧仁倒是懒得解释自己用来警示自己的意义,反正现在他已经过了这个阶段,起身过去摘下素描习作,因为他的走近,赵倩还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但又抿了嘴皮尽量坚持在那床上盘坐着,双手指节倒是没有那么白了。 随手折叠一下画纸放在旁边,石涧仁觉得对方的情绪也差不多了。平静的延续前话:“你不是个乱花钱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五万块钱。说出来,有道理的话我给你就是了,就当你问我借的,不用再提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多大回事。” 陡然一下,真的非常明显,直到刚才还紧绷的身体,在被单里面好像金字塔一样绷紧的蓬蓬,立刻就萎顿或者说是松弛下来,可眼泪更是瀑布一样流出来! 和耿妹子那种嚎啕大哭不同,赵倩就是抽泣,无声的那种。 石涧仁顺手抓了旁边台子上的书继续看,继续喝水。 没有得到安慰或者追问的姑娘默默的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我……需要四万六千多元去还债,家里已经没办法再借到一分钱,我只有把自己……”说到这里又开始流泪,石涧仁原本都要放下的书又拿起来。 又是好一会儿,赵倩才抽一抽的继续:“爸爸,爸爸从去年就开始做传销,骗了好多县里面的熟人老乡到他那里去做传销,3888一个人,有几个被骗了逃回来的,就天天到家里要钱要人,妈妈……”说到这里又开始哭…… 石涧仁那本《心理沟通术》都又看了四十多页,赵倩才断断续续的把整个梗概勾勒出来,一年多以前差不多高考前,原本是县里面中老师的父亲开始到外地做传销,接二连三的骗了熟人过去,结果别人都把这笔账算在了家里的母女头上,去年这刚进入大的单纯姑娘就是拿着不多的一两百块生活费,还借了些同的钱想勤工俭的进点货做点小买卖,又被骗了。 说到这里,女大生简直哭得一塌糊涂:“说好了四百块……四百块批发给我两千件货物,手帕、针线包、相架、扣子什么都有的混合货物,结果给了我十包两千颗扣子!两分钱一颗的有机玻璃扣子……哇……” 那样子真是悲从中来! 连被单散开了一些,光滑白皙的光溜溜肩头都露出来不少,更有一对儿精巧的小锁骨,看着就让人疼爱,她也没注意到,使劲扯纸巾擦脸。 轮到石涧仁目瞪口呆了:“你真好骗!被单……要掉了。” 赵倩低头才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又要露出来,惊得一下裹住,哭声都消除不少,但还是抽抽得厉害:“能卖的都卖了赔给别人,还差四万六千多,妈妈……妈妈愁得都要上吊,说要不是想着我,早就去跳河了!”然后就好像燃烧完的灰烬里面又出现个火星,再次哇哇大哭,可能这一年来的重压早就让她想这样畅快的哭一场,哪怕哭过以后苦难依旧,起码这一刻是得到了宣泄。 石涧仁脸上没了笑意不再看书,若有所思的把目光转到那窗户上,对方有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得到了理所当然的解释,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自己父母犯下的这种错误,这个女孩儿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必然的,况且还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误会暗示,都让她孤注一掷的决定把自己卖掉,连病急乱投医都说不上,几乎是孤注一掷。 但显然石涧仁思索的不是这笔买卖,等姑娘已经把一盒纸都抽完,犹豫要不要冒着被单全部掉落走光的危险去再拿一盒纸的时候,他才开口:“还钱只是小事情,你父亲还在继续做传销,对不对?” 这才是最愁人的,赵倩几乎已经哭干了泪水一般,有些无力的拉着被单蜷起来,把自己缩到竹板床的墙角去,顺便这样拖起来的被单也方便她能擦拭泪水,声音就从被单里呜呜呜的出来:“不知道……我不知道,传销就是熟人骗熟人,整个县城里面都知道他几乎是照着电话号码本上的号码挨家挨户的骗到桂西铁林去……春节妈妈才接到他一次电话,他说他要做大事业,要发财,说我们不理解他,疯魔了一样……” 好一会儿目光飘无的收回来,石涧仁似乎想起些什么,站起身来看看那墙角缩成一团的姑娘:“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收拾下情绪早点睡觉,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明天你带五万块回去给你母亲解决欠债的问题,我去铁林,想办法把你父亲找回来,你别忘了,你是个美术院的生,未来的设计师,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耽搁了一辈子。” 说完就关上外面的大门摇摇头到里面小屋睡觉了。 赵倩的泣声顿时就噎在嗓子眼里,自己看得如几座大山一般沉重的巨大压力,现在陡然一下竟然豁然开朗? 真的有种突然轻快的释放感! 被单里露出来的小脸有些难以置信,睁大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那背影掀开帘子到里面去,心里难以抑制的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在压力骤去,浑身酸软无力的刹那,忽然感到凉飕飕的从身子下面飘来,诧异的低头一看,包裹住自己的被单因为被缩在墙角的自己拉扯到脸上擦拭,收起来坐在床上的两腿间早就没在被单完全遮盖的范围了! 再看看石涧仁刚才对着竹板床的小板凳,那低矮的角度,自己几乎是把被单下部扯起来把光溜溜的两腿间全都释放给他看了? 女大生再没了之前毅然决然的献身精神,羞愤异常的连忙把被单裹紧了自己! 真的不要活了!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的…… 反正都已经卖给他了…… 羞死人…… 就当是先给点定金? 赵倩那小脑瓜子里顿时展开了复杂的连轴转。 总之这么一打岔,哭泣就神奇的不见了,巨大压力折磨了整个暑假的小白花竟然就这么带着胡思乱想睡着了! 170、换个思路也没那么难找的人 到香港托洪巧云的福,两位女性一直住在高级酒店,赵倩平生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的床上,都没这一夜在这破旧难闻的出租屋里睡得安心。 那是一种全部心理负担都放下来的轻松,好像好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直到嘎吱一声木门打开的声音才惊醒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使劲拉了被单压住胸口,却又现两条腿凉悠悠的露出来,迷迷糊糊的状态陡然清醒,更现自己昨晚睡觉可啥都没穿! 使劲睁大的单眼皮,看见的却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打开门走出去。 夏日早上的阳光已经很强烈了,这个房间的光线很暗,缩在竹板床角落的女大学生看到的就是门口的逆光。 那个男人全身几乎只剩黑色剪影的逆光效果,周围全都是明亮的光线,就跟光的如来佛似的。 石涧仁摘下自己的钥匙放在门内:“换好衣服到奶茶店,小萍她们有买早餐,九点银行上班我拿钱给你。”说完哐的一声关上门就走了。 重归黑暗的房间里,赵倩突然觉得心慌,之前那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轻松心境又陡然消失,这让她赶紧跳起来,套上裙子,手忙脚乱的在牛仔包里翻找到件碎花白衬衫和内衣穿到身上,匆忙的在水龙头下抹了把脸就冲出门去,直到站在充足的阳光下,才稍微放慢点脚步开始娴熟的把手背到脑后编辫子。 经过昨晚悄悄蹲了好久,做了好久思想斗争的角落,赵倩还是多看了两眼,现在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但回到家陡然现已经山穷水尽的悲惨境地时候,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做,哪怕再不屑他的好色花心,也决定这么做。 不过如果他不花心,就不会包养自己做小三吧? 横着把头咬在嘴里的女大学生忽然看见前面路边蹲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偷偷摸摸的游离目光。赵倩突然又想起昨晚的尖叫,咬紧牙重新变成大踏步的跑,跑到马路边上才吃力的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她从来就不擅长运动。 可微微抬起头。看见半开的奶茶店门口里,拿着电话的男人正在大口吃东西,心情顿时安定下来,连呼吸都匀净了,小心又慢吞吞的绕着圈子走过去。 石涧仁看见了,指指桌上的一大盘包子馒头,自己西里呼噜喝下最后点粥对电话里传达:“好吧,就是给你说一声这几天我要出差,不能去你那里了。” 纪若棠真管得宽:“去哪里?” 石涧仁其实也茫然:“桂西省的铁林市……” 高中生都比他清晰:“哦,那里啊,以前跟妈妈去看漓江山水好像经过过,你去几天?我们3号开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说到这里纪若棠还有点小兴奋。 石涧仁拒绝:“不一定,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都可能。” 纪若棠才失望的哦一声。又确认:“你一个人?” 石涧仁问心无愧:“嗯,好了,我还得给洪老师打电话说一声。” 原来最先给自己打电话,纪若棠嘻嘻的自我高兴:“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石涧仁正要给洪巧云打电话的时候再次检讨,真的为什么自己出门要留言的都是女人? 所以停止了动作转头选择胡吃海塞的杨德光:“洪老师估计这会儿还在睡觉,中午你到厨房的时候,给她说一声我去铁林出差,有事打电话。 杨德光鼓着腮帮子使劲点头,不问石涧仁到铁林干什么。 无声的拿起一个包子轻轻撕下来一点塞嘴里的赵倩想说什么,却看看周围的营业员小妹没吭声。 石涧仁翻腕电子表起身:“阿光。你等我一起,待会儿我也去江州大学那边,有些事情给林姐交代。” 杨德光再猛点头。 石涧仁就出门去银行,赵倩尽量平静的笑着跟营业员们嬉闹几句。口中念念有词:“太阳好大,我要早点回学校去收拾东西……”然后一出门拔腿就跑! 就在一条街上不过一两百米外石涧仁刚把储蓄卡递进去要提现,赵倩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双手撑在裙子上话都没法说:“别……不……” 石涧仁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她,忍不住又觉得口干,压低声音:“领子。衣领!”说完连忙转身。 赵倩低头一看,自己在他身前这么躬身撑着膝盖,刚才胡乱扣上的衬衫领口坠空,几乎把整个胸口都露给他看了,特别是不紧绷的内衣上沿缝隙几乎连胸前都展露无遗,一张脸顿时红到脖子上,连忙直起腰心惊自己好像一点都没有防备:“不,不用取钱给我,转账,转账给我妈妈就行了……”终于缓过气来:“不用我把钱拿回去,直接从银行转给她就行了,我打电话给她说。” 石涧仁恍然大悟,实在是他对于银行系统的经历太少,拍拍头:“对啊,我忘了……” 赵倩勉力站到旁边的台子写了银行账号,递过来的时候手还有点抖:“电话能给我打一个么。” 石涧仁摸出来自己转身办理,却没看见赵倩一边按动号码,眼泪扑哧哧的就往下滴,其中一颗滴到键盘上又赶紧去擦。 等她拨通了号码,等待母亲过来接听的时候,泪珠更是连成线,最后听见母亲疑惑的声音立刻哽咽,使劲捂了嘴勉强声:“妈,你到银行查一下,有五万块你收一下,把要还的……还了……剩的千万留着自己用……你别管,反正……反正不犯法……”说到这里使劲压低的声音终于变成哭泣。 上午的储蓄所里没几个人,门口保安远远看着流泪的小姑娘,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仿佛也听见点泣声,伸长脖子,石涧仁却没啥反应,只眨巴眼。 没等转账手续办完,赵倩已经低着头拿着小巧的电话过来,默默的站在旁边抬起手。 石涧仁接过来揣兜里,低头的姑娘出声:“我跟你一起去。” 小布衣没急于拒绝:“为什么?” 赵倩还有点哭泣后遗症的抽抽:“你……不认识他,而且听说他们做传销的都已经不是人,听不进去,我跪下来求他。” 石涧仁还是没回应,伸手接过递出来的储蓄卡和回执单,又到自动柜员机取了两千块,然后才信步走到隔壁一家书店,赵倩就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还别说,跟白生生的雪花相比,真有点类似,只是没它活泼。 这书店里百分之八十的书都是跟美术有关的,但作为距离最近的书店,石涧仁没少来逛,跟自家书架一样熟悉的取下一本全国地图册开始翻看,很快在桂西省找到了铁林,目光在那些各种颜色的路线之间找寻和江州的联系:“来,告诉我跟你父亲传销有关的一切,他经常骗人去,当然也就有个到那里的汇合点,如果不清楚,你打电话给你母亲,找那些回来的人仔细问问,到那里是什么情况,什么地方找到他,然后做些什么,都问问,越仔细越好,趁着要还钱的时候,先说清楚再还钱。” 父亲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做传销,母亲除了在家焦急万分以泪洗面,亲戚朋友们口中都是杀千刀的乱骂,报警也无人理会,所有人却从未想到过干脆过去把父亲找回来,只会默默的承受那带来的一笔笔账单。 可突然一下,就在面前这个平静的男人面前,寥寥几句,仿佛立刻把整个思路清晰,仿佛一切都在眼前,伸手就能抓住一样!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这样想过并付诸实施呢? 接过电话的赵倩忽然楞了一下,就把那移动电话伸手放进石涧仁裤兜里:“我到书店门口打长途电话,便宜些。” 立刻转身就跑,只留下两条辫子在跳跃的背影。 ~ 推荐本书,瞎半身的《重生之俗人一枚》,老瞎跟我是同乡,难得也写关于川渝地区的都市小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订阅成绩可比我好呢,惭愧…… 171、向行家请教生存之道 所有整理出来的碎片听起来心惊肉跳,仿佛那是龙潭虎穴一般险恶的地方! 几乎每个拿到钱的人,第一句话都是:“千万不要去!那里去了就回不来!随时有人看着,传呼机什么都不许用,不许打电话不许单独上街,不许……” 听起来就好像集中营监狱一般,赵倩给石涧仁复述的时候都不寒而栗。 石涧仁安静的听着,偶尔唔一声,手里拿着纸笔快速的在上面勾勒。 其实杨德光的车开得还不错,但是营业员们都笑不能让女孩子坐在副驾驶,因为他不由自主的会开得快一些,危险! 石涧仁就笑眯眯的坐在副驾驶,赵倩尽量从二排探身小声汇报,旁边的营业员也能听见:“传销啊!蛮吓人的,日用品批发市场那边的陈老三,仁哥知道吧,他就被骗去过,最后还被人打断了手臂……” 赵倩的眼神更被惊吓。 可石涧仁还是安安静静,要是耿海燕在,没准儿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兴奋来! 千军万马都要学会去面对,一个成功的谋士布衣有什么不敢去的? 破面包车到了江州大学外面,营业员们下车以后,石涧仁回头看怯怯的赵倩:“喏,你还敢去么?” 女大学生使劲咬嘴皮的动作让石涧仁担心她上嘴唇会不会留下永久疤痕了,小白花悲壮的抬头:“要去!” 没想到石涧仁竟然点点头:“好!这里有一千块,你先想办法买两个人的车票,尽量在今天走,这趟吃穿用行都你决定。”然后自己推开门下去了。 赵倩以为还要争论哀求一番的,有些愣住的看着手里一叠钞票,赶紧伸头:“去哪里?怎么走?” 石涧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这种小事情你都做不好,跟着我去有什么用?” 差点要把嘴皮咬破的赵倩看着石涧仁晃晃悠悠顺着街边走远了,再看看热情招呼营业员在店面里做广播操的林岳娜,终于让自己的脑子多了点自我思考的能力。跳下车过去:“娜姐,你知道怎么去铁林么,桂西省那个铁林,你有什么同学是桂西省的么?” 果然。来自大型综合大学的胖姑娘对这种事情就清楚很多:“啊?桂西省?我们这里没有直达那边的火车,飞机倒是有到省会的,贵,我找人帮你问问……” 林岳娜人缘是非常好的,很快就扒拉出一个来自桂西的同学。肯定了到铁林只能先坐火车到邻省然后再坐省际长途客车抵达铁林,而且那个同学也很顺口的提醒:“最近没事别去铁林旅游,那里蛮多做传销的,乱得很,还搞死了人的!” 门店经理把原话转述给了设计经理:“怎么突然想去那里?” 脸色又白了白的赵倩转头看外面,石涧仁根本就没进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周围有火车票代售点么,我去买票。” 三言两语安排好了工作,林岳娜敏锐的发现赵倩表情和往日区别太大:“大学周围你说有没有代售点?放假的时候能排几条街,走啦。我陪你去……有什么事给我说说嘛,好歹姐妹一场,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的。” 重新走到热烘烘的街面上,好像跟林岳娜在一起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赵倩没再顺着墙根,而是尽量走到阳光最晒的地方,抿紧了嘴唇。 就在林岳娜以为她啥都不想说的时候,赵倩忽然开口:“他……包养我了,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做好小三?耿经理和那个纪小姐都蛮凶的。” 林岳娜端着杯店里的奶茶。噗嗤一声,把冰镇奶茶全都喷出来了! 还好她就在路边,直接喷到柏油路面上,就当是给地面温度降温了。 石涧仁不知道赵倩正在一本正经的请教小三的生存之道。顺着昨天和纪若棠逛过的书店,很快找到一排书架,正是昨天偶然看见过一本《现代直销和传销的本质区别》,才让他重新回到这边来,不然光是交代工作,电话里就能给林岳娜说清楚。 先取下这本书草草的翻了个通篇。挟在腋下选择要买,然后就顺着这条思路开始在书架上寻觅直销的书籍,关于传销这个词,几乎就只有这一本出现过。 连选带买还靠在那书架间看,前后慢慢悠悠的一个半小时后,才接到林岳娜的电话:“下午两点过的火车,你再不过来可能就赶不上了哦。” 最后带着三本书,石涧仁回到奶茶店正好是杨德光要回去送盒饭的时间。 胖姑娘脸上一点没有知晓八卦的表情:“赵倩已经把事情给我说了,老板你注意安全,这些天我知道把营业款上账,随时保持电话联系,我再去问几个桂西的同学,看能不能找到铁林的关系。” 石涧仁简单交流几句:“那行,我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盒饭那边也注意关照下,有需要帮助的找洪老师,我们走了。” 林岳娜却展开手臂,跟男人之间的义气一样要拥抱别离,石涧仁有点奇怪的照做,林岳娜拍他的后背低声:“小倩是个好姑娘,你要对她好!” 石涧仁奇怪:“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目的?” 林岳娜使劲再拍一巴掌:“可是她和我不同,就是要再多点不可告人的目的!” 石涧仁鄙视的转身摆摆手走了,一直红着脸低着头站在奶茶店门口外面的赵倩连忙跟着跳上车,远离石涧仁的座位,但有回头给林岳娜挥手再见。 胖姑娘似笑非笑的挥手转身,仨营业员小妹都看着她的:“林经理……你在吃仁哥的豆腐,小心我们告诉耿经理哦!” 林岳娜气势陡涨的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过去挨个揪脸蛋:“哎哟!胆儿肥哦,敢打我的小报告……” 柜台后面顿时又笑又闹,算是上班前的热身吧,仨码头小姑娘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赵倩的不对劲了。 杨德光就更注意不到,开车把两人放下就去忙碌盒饭生意。 几乎默默不说话的两人前后几米走回屋里,最后几步赵倩抢着步伐去开门,用十分钟就收拾了各自的行李,石涧仁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乌木棍,把三本书撕了封皮跟目录包在小包袱里,赵倩还是那个牛仔包。 大半小时后,两人就坐在了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候车大厅。 这时候石涧仁才开始研究从火车站广场买来的火车时刻表:“对嘛,到铁林有很多种办法,但是你选择的这条线路是最合理的,耗时最短又方便。” 说是这么说,当两人随着开学前的巨大人流登上这趟慢车以后,别说座位,连站的地方都要争取,石涧仁若无其事的在火车接头处把自己的包袱丢在角落,让赵倩能坐在上面,自己就靠在车门玻璃边,开始专注的看手里这本没了封皮的《直销八巨头》。 两本书的厚度当板凳,赵倩基本上跟坐在地上没区别,双手抱肩放在膝盖上,下巴轻轻放在肘弯,偶尔偷偷的瞟一眼专注看书的男人。 嗯,面对包养了自己的男人,怎么都该多看几眼吧,其实无论是那张脸,还是那一身的腱子肉,她都是无比熟悉的,哪怕现在隔着t恤和衬衫。 连续成天的看了好几个星期呢。 172、纠结小事情是分散注意力的好办法 合理的线路最大的弊端就是当两人抵达邻省一个二级城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过,就好像前些天差点经历过的一样,赵倩真的要跟石涧仁坐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等到天亮才有跨省长途汽车。 其实从下火车开始,不停有中年妇女来招揽生意让他们去住旅馆,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回应,可看看火车站门前就是长途汽车站,出门在外经验比石涧仁还丰富点的赵倩决定在火车站坐过这几小时去,石涧仁刻意的只随行不做声。 下火车的时候,石涧仁就把看完的那本书扔掉了,换上第二本《直销战略》。 晚饭是赵倩到火车站小卖部买的面包,还泡了个桶面给石涧仁,然后就着茶水桶接的开水进餐。 石涧仁一声不吭的真有买主派头,吃的来伸手,喝的来端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本上。 相比江州那个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广场候车大厅,这个没什么出名的小城市车站最多几百人规模,等赵倩把最后一点面包收拾了,才发现整个空荡荡的候车室里,除了几个叫花子在席地铺开,就只有他俩了。 连小卖部都关上了窗户,而浑浊的车站玻璃大窗外就是一片漆黑,偶尔闪过的灯光都是货运车辆。 如果换做自己一个人,早就吓得紧张万分,可这会儿赵倩竟然悠闲的背着手走到玻璃大窗边去看了看外面,瞭望遥远的城区也不怎么热闹的灯光以后,才小小的遮住嘴打个呵欠,转头看那个让自己莫名安心的身影,悄悄的坐回去。 蓝色玻璃钢座椅是分了人位的,这让赵倩有点为难,一排七八个座位,坐两头肯定太生疏了,万一有坏人来还以为不认识呢,挨着坐……最后她隔了两个座位。想想再坐近一格,抱着自己的牛仔包开始打盹。 但显然这样的睡姿还不如叫花子睡地上舒服,不一会儿脖子和腰就有些酸疼,已经有些睡意的姑娘偷看那个似乎一动不动的身影。选择把牛仔裙往两腿间压压收起腿,横躺在椅子上。 可单个座位似乎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候车室睡觉,根据屁股形状制作的玻璃钢成型座椅边缘翘起,不是硌住腰就是屁股,肩膀胸侧好像也不舒服。女大学生躺在那纠结的调整了好久,都没找到个舒服的姿势!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翻身都会觉得格外疼,赵倩发现不光自己的瞌睡虫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似乎连父亲传销的事情都变得没那么压力山大,就是这个让自己睡得不舒服的座椅才恼火万分! 有时候脑子里面想得单纯一些,真的要轻松不少。 满脑子都是这个讨人嫌的座椅中,忽然灵机一动,把怀里的牛仔包垫到其中一个座位上。垫平了边缘的翘起,果然不硌人了,欣喜万分的姑娘左右看看,满脸讨好的笑着伸手试着去抓石涧仁的包袱,石涧仁瞟一眼没反应,她就高兴的抓过来再垫一个座位,自己蜷起来就能基本感觉不到边缘,而且之前的硬邦邦也成了有软垫子,舒服极了! 二十岁的赵倩从没觉得这么满意过,发自内心的嘻嘻一声躺好。却立刻发现新问题又来了。 垫高了身体,头就基本上掉进下一个座位里,无论侧躺平躺,脖子基本都是往下耷拉着。难受极了! 已经走上了钻牛角尖寻求舒适睡姿不归路的姑娘这会儿要疯! 再看看周围啥都没有,最后还是选择把两个垫子挨着石涧仁,干脆把自己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脖子顺应大腿的弧度,好像天造地设一般完美! 嘿嘿嘿的自己笑几声双手抱紧了胸口,似乎在抵御夜间的降温。就长出一口气眯上眼睡了,在急于睡眠的姑娘脑海里,终于忘却了父亲给自己带来的忧伤,满足于眼前这一点点成就,更满足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石涧仁无奈的看着自顾自折腾好一阵才睡觉的姑娘,摇摇头继续看书,也唯有这样带着密集知识灌输的行为,才能抵御住瞌睡,这让他略微纳闷,这姑娘怎么就不选个旅店呢,但自己特别把旅程安排交给她就是要锻炼她的,这会儿也只有无奈的承受了。 其实小地方还真没什么流氓恶少,整个夜晚除了两班十多个人下车的列车过站,没有任何动静。 话说这三更半夜还来这里干点啥的,那得有多敬业,所以当石涧仁堪堪把第二本书看完的时候,窗户上已经投进了曙光。 赵倩睡觉并不安生,有点叽叽咕咕的梦呓,而且多次翻身,最终选择面朝石涧仁的小腹,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他腰间,舒舒服服的才熟睡下来,浑不觉得这个动作距离石涧仁两腿间有多近,要不是强迫自己专心看书,石涧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心无旁骛的坚持下来。 更何况那细细的胳膊还无师自通的展开抱在石涧仁的腰间,轻轻拉开,过一会儿又神出鬼没的挂上来,就好像墙上的藤蔓一样坚韧,搞得石涧仁连旁边座位摆着的水杯都只敢慢慢抿,减少上厕所的可能性。 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拍拍赵倩的肩膀:“差不多了,该你去买汽车票了!” 睁开眼的女大学生赫然发现满口呼吸的都是男人气息,眼前自己这无比亲密的交缠姿势,猛翻身又低头看胸口,结果发现身上盖着石涧仁的衬衫,只穿着个短袖t恤的年轻人跳起来,顿时这条腿就麻了,只能单腿瘸着蹦蹦到厕所去,赵倩犹豫一下想跳起来去扶的,低头看看那黑衬衫,继续侧腿坐在临时垫子上有点发呆。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有点扭曲的动作,加上皱巴巴的衬衫和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迷蒙的眼神,该多么引诱人。 使劲眨巴的单眼皮在回忆昨晚究竟怎么回事,但甚至连做了什么梦都一点想不起,就是睡得那么沉那么香甜,想到这还连忙悄悄撩起点裙边想检查一下,可在大厅里又做不出来,只好连忙提着两人的包也去厕所,顺便洗脸。 一人吃了一碗肉末米粉,烫得整个人似乎都舒坦起来,扔掉第二本书的石涧仁上车又继续看书,但这最后一本也是看得最快的,毕竟也最薄,加上之前已经有了相当系统和全面的了解,再看着很轻松,最后打个呵欠把书本从窗口扔出去,靠在长途汽车座椅上打盹。 这山间盘旋的结果就是,稍微多转几下惯性就让石涧仁靠到身侧去,坐了一夜他终究还是疲倦得很。 八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抵达铁林市的时候,年轻的男女完全头靠头挤在一起睡,其实后半截赵倩醒了都不敢动,托着石涧仁的头,慢悠悠的看外面陡变的地形地貌。 撇开来这里的目的,如果真是两个恋人到这里来游览,秀丽的喀斯特地形,满目的山清水秀,赵倩看得有些出神,心里面乱七八糟的情绪竟然还有些愉悦感,分明自己这样悲惨的卖身遭遇不应该吧。 就是单边肩膀要一直耸着托住那头,有点累,有时干脆双手托住头放松一下。 可这么一接触,她又忽然发现石涧仁头发比以往都长了不少,难道耿妹子走了以后他就没理过发? 她这胡思乱想的劲头也算是一绝。 173、差点被你感动得上当了! 的确是个美丽的山水城市,地形地貌和石涧仁已经熟悉的山区山城都不同,一条清澈的河水穿城而过,虽然城区跟绝大多数中国中小城市一样充满灰尘和拥挤的人群,但稍微把视线放远一点就能看见山清水秀。 跳下途汽车的石涧仁不知道自己睡觉时候被揣摩了多少,就好像赵倩也不知道自己睡觉时候要磨牙一样,有些疲惫不堪的年轻男女刚刚走出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的途汽车站,迎面无数的人就围上来,把赵倩吓了一跳,连忙跳到石涧仁的背后去。 石涧仁却满脸轻松又毫不犹豫的直接穿过这些人,朝着街对面走过去,赵倩亦步亦趋的小心动作的确跟新媳妇过门差不多,那些人明显就吃不准这个年轻人的表情,放他们走远。 赵倩对石涧仁选择方向的果断和肯定有些诧异,但不敢问,一起走出去起码一两百米,悄悄回头看没有人跟上来才询问:“你去哪里?” 石涧仁耸肩:“不知道,我看这公路上有公共汽车,就随便选个方向顺着走,离开最复杂的车站再说咯。” 赵倩再心有余悸的回看一眼:“我们……不是应该去找警察么?” 石涧仁点点头:“对,理论上应该这样,但根据我最近不多的几次和警察打交+≡+≡+≡+≡,.□t道,你父亲都在这里厮混了一年多,连林姐的同也知道这里的名声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那不是这当地机关不作为或者有人同流合污,就是这件事已经让这里束手无策了。所以我更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先观察了解了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赵倩只会哦,低着头小耗子一样偷偷看左右,完全做不到石涧仁的大步流星:“坦荡点,像个当地人,起码也是在这里有认识的人一样,挺起胸自信的走路!”女大生连忙挺起点,可她的穿着打扮还是拖沓松散,石涧仁都横跨一步观察了一下。摇摇头伸手拿过她陈旧的牛仔包:“能不能把衬衫扎在裙子腰上,看起来精神一些。” 赵倩低头看自己穿着,特别是平坦的衬衫胸口,嘴一瘪,又回到垂头丧气的状态了! 还不如那个高中生看着有规模呢! 石涧仁才没看那些地方,并肩一起走,决定和盘托出:“赵倩,你觉得我为什么同意你跟我一起来?我只要知道了你父亲的名字,你信不信我在一周之内也准保能在这座城市找到他,我为什么要让你跟我一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很可能成为我在这座不确定城市里的累赘包袱。但我还是同意你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直言不讳的格让女大生惊讶又气愤:“包袱……”可只是挤出来一个词,她还是习惯性的低头嘟嘴:“不知道,你……使唤我,要我服侍你!”想想还觉得很靠谱:“你就是觉得包养了大生,心理上很满足!” 石涧仁叹口气:“好,那你认为我同意你去香港,也是因为贪图你,讨好你或者故意收买你?” 赵倩真是这么认为的,使劲眨巴下单眼皮没吭声。 石涧仁平铺直叙:“你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卑,怯懦,但是你有一颗善良而敏感的心灵,心思也是纯净灵动的,如果给你优良的家庭环境,习条件,或许你也能变成洪老师那样成功的专业人士,可如果真让你跟洪老师那样去不择手段的争取成功,不怕伤你的心,你又不具备她那样的坚韧劲。” 女大生一下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的抬头:“你说我什么?自卑,怯懦?”没有争吵没有不满,就不敢相信现在有人会当面这么说出一个女孩子的缺点,何况她还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石棒棒在暗恋自己。 石涧仁也停下,更不留情面:“你眼睛小,眼仁偏黄,鼻子短而塌,这都是胆小自卑的标准相……” 小白花终于气愤得叉腰:“什么?什么?你说我眼睛小?鼻子塌?”一直以来她知道自己真不是漂亮夺目的那种,但是也好看得很有特色吧,班上男生喜欢自己的心里还是有数,最主要是在石涧仁面前她从来都有优越感的,现在居然被说到如此难听的地步! 小眼睛单眼皮笑起来就弯成月牙一样,现在最有特色最流行了! 小巧的鼻子看着就让人怜惜,还很俏皮呢,怎么你说出来就这么难听! 石涧仁看女性真的很少从美不美上面判断的:“但你最大的问题在于双眉无彩,面呈苦相,如果你照此发展下去,只会愈发苦闷的走上一辈子贫苦的道路,连现在还有的一点善良和跳脱灵动都会消耗殆尽,彻底变成个苦命人,所以我才想帮你,帮你从自卑里面走出来,请你自信的设计奶茶店,请你去香抚习开眼界,包括答应帮你把父亲找出来,都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的善良和敏感不至于为了这些东西丧失掉,你明白么?” 单眼皮有些徒劳的眨巴两下,实在是这番说法是她绝对没想到的,呼吸加重,耳根有点热,是感动、惭愧还是惊吓? 不知道,她能听懂,但不知道真假,或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社会会有这样不贪图自己为自己好的人? 从这个棒棒走进自己的教室那天起,有点局促的撞翻自己的画架,满脸通红的裸身做模特,班上男生都认为他对自己有好感,都是那张作废的素描习作引起的…… 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路。 就算一直没把这个棒棒放在眼里,听得多了,自然还是会挂在心头,虽然被个棒棒模特暗恋是个很有点丢脸的事情,在寝室没少被室友开玩笑,但这仿佛才是自己敢到那家奶茶店去应聘的原动力吧,自己是笃信自己能留下来当营业员的,他一定会喜出望外的留下自己,等到有机会去香港,那就基本认定这是在对自己献殷勤,就连昨天晚上的行动,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高高在上觉得有些悲壮又无奈不堪的。 可这番话听来…… 几秒钟的停顿,女大生还是不那么容易被骗,眯着小眼睛:“真的?可我觉得你怎么最擅哄女孩子了,耿海燕、洪老师、娜姐、纪小姐一个接一个,还有那个蔡小姐,明明就是好色又花心!”自己可是亲眼看见耿妹子那个什么盒子的,别的不敢说,他俩上床是肯定了,洪老师那更多人说三道四,想到这里,那个纪小姐哪个男人不贪图……还有娜姐蔡小姐都是做那个的……哼哼! 小白花有点心惊自己差点上当。 这回轮到石涧仁略微气愤了,指着自己的脸:“花心?你知道男人花心好色是什么样子?眉毛散乱!你看看我的眉毛……” 没想到女大生一口就回应了:“我不看!看不懂,反正就是你这样的!哼,反正你就会说好听的,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反正……反正说好了一年的,我也没钱还你。”说到这里她居然有点使劲给自己打气:“反正你看也看了,没钱退给你,我……我……” 石涧仁气得笑:“你还跟我耍赖了!我跟你说,钱过个十年二十年还都可以,所以你就好好的习成,以后当个成功的设计师,那时候再回想明白我的苦心就阿弥陀佛……” 说着就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一处公交车站,连忙带头加快脚步跳上车,对跟上来的姑娘黑脸:“总之现在带你出来,就是让你挺胸抬头,自信的多跟人接触,买票!看着售票员的眼睛去买票,以后跟任何人说话都尽量对正别人的目光……” 赵倩真的尽量看售票员的眼睛,但嘴里嘟哝:“不就是想当大爷使唤我么!还说这么一大堆好听的!” 好听得刚才真有点感动了! 人心真险恶! 174、有学问的小三还是不一样 赵倩眼里的石涧仁,和其他任何人眼中的小布衣,都不太一样。论时间,她比洪巧云更早认识这个棒棒模特,论深度,耿妹子都没她熟悉石涧仁身上的肌肉走向,论八卦,林岳娜远远接触不到美术学院内传播的内容。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赵倩见证过石涧仁为数不多的那点窘迫。无论是刚刚脱掉上衣斯文扫地,还是第一次被怀疑盗窃被质疑社会地位,石涧仁难得还在调整自己对这个社会的心理接受度时候,她都是在场的。没有耿海燕那近乎盲目的迷恋,也没有纪若棠说不清道不明的畸形崇拜,更不是林岳娜带着感恩心态的服从,她其实最不把石涧仁当成什么样,能比较清醒的个男人。可年龄跟眼界所限,赵倩又做不到纪如青和洪巧云那样成熟的正确带点少女自恋和浪漫情怀的一厢情愿,朝着自己臆想的方向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准确的说就是一知半解。有种说法是一知半解比啥都不懂还麻烦。赵倩就这么戴着有色眼镜仁的,其实打从刚认识那会儿起她就这样了吧。并肩坐在公交车上,女大学生紧紧抱着手臂,因为牛仔包也都被石涧仁拿去了,她也不感激自己轻松,疲惫的观察他行动:“我们去哪里?”因为石涧仁把乌木棍稍微隐藏在俩包中间,轻松的从车窗观察外面的街道房屋,还时不时的要求下车换乘,下午四点抵达铁林市的,他就坐了足足仨小时的公交车,赵倩觉得自己腰都快折了,那硬板的公交车座椅真是不舒服,色已经变暗,肚子有点咕咕叫了,石涧仁终于挥手下车。在一片灯火辉煌的闹市区下车来。本来带着勇闯毒龙潭心态的女大学生一眼就自家县城差不多的各种运动品服装专卖店,还有那路边一家挨一家的地摊大排档,心里终于有些放松了:“好像也没有想象那么吓人哦?”一边说就一边悄悄舔嘴皮,这是真的饿了。石涧仁却带着她先走进旁边的服装店,四五十块的t恤长裤,随便抓了两件,就让赵倩去更衣间换。等懵懂的女大学生出来,石涧仁也换成类似的衣裳了。比在江州同龄人的花哨点,赵倩觉得很没品位,可石涧仁拿换下来的衣裤装填到服装店给的袋子里,连他的包袱和牛仔包里的东西都腾出来,还指使赵倩:“赶紧的,把你那些都装进手提袋。”赵倩一眼就己的内衣给拉出来,连忙红着脸伸手盖住刨,但鄙夷石涧仁肯定是故意的,而且不经过自己允许就打开自己的包。真当自己是卖给他了一点人权都没有了么?那沾了些颜料和有点破旧的空牛仔包也跟石涧仁买的书一样,出门随手就被扔在街道边的垃圾桶里,赵倩呀一声想伸手,石涧仁用乌木棍挡住了她:“你现在还觉不觉得我们是外地来的?”赵倩闻言一,果然发现两人的穿着已经接近当地年轻人,略显鲜艳的时髦款式,但又不是那么高级的大路货。她还有些不习惯的摸摸自己的辫子:“我……们县里那些人也这样,可学校里这么穿就有点土了……”说到这里还嘻嘻一笑:“营业员小妹她们就喜欢这么穿。”石涧仁不鄙夷她一艺术院校大学生好意思跟码头小妹比穿着品位,把三四个塑料手提袋都捆到乌木棍上提着,带头沿着地摊和夜市里的那些大排档走,赵倩快跑两步跟上,嗅着那些扑鼻而来的香气。几次三番想开口,都没说出来。石涧仁就真的沿着街道慢慢要走完了,女大学生终于忍不住:“饿了,吃点东西吧……”声音压得好低,好像自己就该奋不顾身的把所有精力用在找寻父亲上,而不是这样先贪图个人吃喝。小布衣表情夸张的转头:“你身上没钱?你自己没嘴不会张开喊?”赵倩还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反讽,脸上立刻就雀跃不少:“我以为你所有动作有含义嘛。叨叨的!”石涧仁:“信不信在你,但是这趟出来,吃穿用行方面由你做决定开支,这是我在江州大学校门外给你钱的时候就说了的,你以为是开玩笑?”赵倩使劲睁大眼,还是比那笑眼少女小不少,不过倒是显出她原来是内双,不完全是单眼皮呢:“我……你……”石涧仁就那么随手指夜市:“快啊,昨天晚上是你决定吃方便面吃面包睡车站的,其实我想说有必要吗?”赵倩终于反应过来,双手使劲捏成小拳头绷直在身体两侧给自己鼓劲,小声吼:“我想给你省钱!你知道么!”石涧仁不为所动:“我这么聪明的人,不来忙你这个破事,每天都能赚钱,你又快又好的让我节省时间精力做完这个才是最大的省钱。”赵倩薄薄的小嘴唇张了好几下,居然觉得哑口无言,估计是没人不要脸的这么觉得自己聪明,气鼓鼓的转身找吃的。有点神奇,挨着种吃食,郁闷就无影无踪,可她接连准备选择好几处吃的,石涧仁都用棍子轻敲她的腿摇头拒绝,气得赵倩又低吼:“你说了我做主,又挑三拣四的干嘛!”其实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精气神完全提升不少,表情更是生动又活泼。石涧仁无奈:“动脑筋,行么?就算是吃饭,对我们在这里都是很重要的,如果我是你,就找那边那个婆婆的摊子去吃饭,一本地人,又慈眉善目的,吃个饭拉拉家常不就能得到很多信息了?”赵倩立刻恍然大悟:“也对哦!嘻嘻……”转头就冲过去,但还不太会演戏,坐在小桌子边欲言又止,脸又有点红,也有可能是大排档的火光映红的,直到石涧仁过来一起坐下:“要么大声喊,但你是外地口音容易被人注意到,要么就过去对婆婆说要吃什么,声音嗲一点撒撒娇,主动的表现自己,有目的的干这件事,懂么?”女大学生简直有些咬牙切齿的给自己鼓劲,石涧仁轻松:“就好像你去奶茶店应聘的时候,不就能行么?”赵倩鄙夷的瞟他一眼,但真的跳起来过去了。回来有点激动:“真的,那个婆婆好好,给我说什么好吃,还叫我别理那些外地人!”石涧仁泼冷水:“那个鸡蛋糕好吃,给我端一个来……”气得赵倩端过来都是扔桌子上的,不过好奇的又给自己端了一个。真的好吃,有点像乳酪的黄色果冻状,用小勺子慢慢挖下来吃:“鉴于你的智力水平,我还是给你解释一下我的神叨叨。”女大学生差点蹦起来:“你才智力水平!”石涧仁不介意表扬别人家的孩子:“你小姐,假若跟我一起坐了三小时的公交车,肯定能判断我在干嘛,而你却就认为是神叨叨,真的,也许你在设计东西的时候能开动脑筋,但其他时候的智商水平真的需要提升。”赵倩咬着小勺,给噎了半秒钟:“别动不动拿我跟她比!不乐意!”哪个小三愿意跟那啥比较了!石涧仁其实也是在学纪如青刻意打压:“这座城市有三十万人口,来这里干那个的再多,也没本地人多,所以这里的正常生活秩序肯定是有的,不会像那些传说那么邪乎,来了就立刻失去人身自由,我们到现在的情况也证明了这点,对不对?”赵倩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想不到这么多,安静不少的点点头,但没忘了再吃一小勺,甜滋滋的真好吃!石涧仁吃得都不知道什么味:“车站有很多人的确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外来人员,所以我们首要是装成不是来干那个的,自顾自离开,然后坐公车全面的了解这座城市,你没发现我们已经几乎把整座城的主要街道都转了一遍?”赵倩委屈:“我根本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他们说话我也听不太懂,头晕……”那就再吃一口!石涧仁得不承认男女之间对于方位感是有天生差异的,顺手抓了桌上的一把卫生筷,摆了几个交叉模拟街道:“这就是铁林的主城区平面,总体来说做那个的基本都集中在新开发区,河边大桥这边这一带,本地人都在河这边……”美美的挖下最后一块鸡蛋糕的赵倩惊讶:“有条河?”眼睛不由自主的瞟石涧仁那碟,只吃了一半呢。石涧仁想晕倒,特别是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所在以后,郁闷得吐血三升那种把自己的鸡蛋糕递过去:“吃!继续吃死你个没脑子的!”赵倩却理所当然:“男人是理性化思维,对于方位感和操作能力擅长是得到了科学验证的,女人擅长的是感性化的东西,你能分辨这两碟鸡蛋糕有什么不同么,那纪小姐用了几种唇彩你数得出来么?别跟我显摆这些!”得,这女大学生的战斗力和耿妹子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人家有学问!本书来自 /book/html/33/33872/ 175、这算不算卖队友 没有人生来就是勇士,哪怕是英雄,胆量也是一点点锤炼出来的,只是有些人可能傻大胆,有些人想得越多,忧虑成分越多就越容易胆怯。 根据石涧仁最近翻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以色列科学家发现大脑中产生胆怯恐惧心理的时候,某个区域的脑细胞就会开始活跃,活跃程度较高的人会勇敢面对,相对较差的人选择逃避,所以加强刺激提高活跃程度可以克服胆怯恐惧。 赵倩就很明显是对熟悉的环境和人神色言语如常,稍微陌生和有挑战性就产生向后躲避的心理。 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自己对石涧仁的态度也越来越放肆而已,包括连他剩半块鸡蛋糕都毫无心理障碍的吃得不亦乐乎。 小布衣发现自己真不能完全说服驾驭这个充满艺术气质的大学生,他就懒得费力去说教了:“总之我就是提醒你,你性格上胆怯的问题,可以解决,随时都尽量强迫自己向前一步,勇敢点,也别太三思而后行,犹豫不决就会产生更多忧虑和恐惧,我就说到这里……婆婆,我看怎么生意不算很好?” 已经心满意足吃完鸡蛋糕的赵倩诧异的发现石涧仁说话居然带点桂西的腔调,虽然不是本地土语,但刻意的发音特征感觉起码也有这个省的亲切感,让那个老婆婆笑得很和气:“生意很一般哦,这两年游客没那么多,尽是那些害死人的做生意!我的孩子都出门打工去了,就我这么个老太婆一个人找点钱。” 端过两碗牛肉粉西里呼噜的吃完。石涧仁分秒间衡量一下。就当机立断的把赵倩卖掉了:“我们也是来打工的。能不能让我妹妹先在您这里帮工,不要钱,就跟着您吃住做事,等我找到工作就来接她走,要不我给点伙食费和住宿费也行……” 赵倩睁大眼,看老婆婆好奇的答应下来,石涧仁摸出自己的移动电话和银行卡现金递给她:“等我来找你之前,千万不要离开老婆婆。本地人是你最好的保护,比我还安全,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本地人,等我的电话……” 说完竟然起身就走! 完全想不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以后分别来得这么突然,赵倩嘴里还挂着片牛肉,使劲咽下去:“你……我……” 石涧仁想起什么的倒回来一步:“怕,就回去,但如果不想变成你母亲那样懦弱得只想去跳河,那就尽量改变自己,照顾好我的棍子。千万别掉了,不然你就欠我十万块。对了,要是你能把那鸡蛋糕的手艺学到,我给你抵债!”他当然没什么版权意识。 赵倩还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棒棒居然值几万块,石涧仁已经空着手轻松的消失在街头。 端着牛肉粉站起来的女大学生有些目瞪口呆,又有些难以置信。 就好像自己出人意料的主动把自己卖给了对方,对方的反应一个接一个的让自己更出乎意料,感觉石涧仁就是故意把自己带到这个举目无亲又凶险万恶的地方来,扔在这个老婆婆手里就跑了! 要不是自己兜里手里还各有几百块钱,随时都能离开这座城市,赵倩真的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贩子给卖到这里来,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帮别人数钱了? 呆滞中更多是心里突然一下就变得空落落的,这两天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种安全感和如释重负,突然又变成不知所措! 正好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在旁边的小桌子坐下来:“老板,四碗牛肉粉,再来两份牛蹄牛筋和四瓶啤酒……” 赵倩一激灵,连忙放下手里的大碗过去给老婆婆帮忙。 得益于在奶茶店里干过不短的时间,更参与了营业员手册的整理,动作娴熟到位还是没有任何漏洞的,连当地食客都对这个娇柔的小姑娘说谢谢。 老婆婆更是坐在摊子边轻松多了:“这个,切肉还是我来吧,一看你就没怎么用过刀,收拾碗筷就好……” 开始进入角色的赵倩心中稍定,只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多了个时不时转头看那边街头的习惯。 就好像被父母故意扔到幼儿园的孩子,随时都在等待父母来接自己回家。 真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心目中的关系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了。 而那个重要的人默默穿过街道,走过那座还有些当地人散步的大桥,走到新开发区的广场雕塑下,这个几乎所有被骗进传销组织的人抵达的第一个接头地点处,石涧仁才站了一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装着若无其事的过来询问:“你是哪家公司的?你是来投亲访友还是做生意的?” 石涧仁都满脸憨厚的笑容:“我姓杨,找赵子夫,我是赵叔叔叫我来做生意的,他约我在这里等着哩。” 不到半小时,石涧仁就见到了赵倩的父亲,面相就跟他女儿有那么几分神似,方正清瘦甚至有点文雅,特别是同样的面带愁容苦相让石涧仁很肯定。 虽然已经使劲堆起笑容,可尽量拉得平展但仍旧很廉价的棕色西装暴露出了窘迫,衬衫没有领带却扣到了脖子上,头发梳得格外整齐光亮,远远亟不可待的跑过来,等看见人又刻意的放慢速度,似乎摆出了成功人士的架子踱过来,只是看看他前呼后拥的被七八个男人警惕围着,石涧仁就清楚想一手拽着他跑不太现实。 更不现实的就是赵子夫眼中透露出来的神采,茫然、狂热中把石涧仁就看成一叠钞票的兴奋,估计石涧仁想拉着他,会反被一个趔趄拽到地上去。 至于赵倩想象的过来跪在父亲面前哭诉求他回家,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因为石涧仁刚刚说了自己是从县城里面听了父辈说赵叔叔在这边做大事业,偷偷过来投奔的,立刻就被这群人裹带着离开广场! 没有生拉硬拽,每个人脸上都挤出来生硬做作的笑容,但死死的围住了小布衣,坚定有力的推着他走进旁边一座有十多栋楼的小区。 普通的楼盘住宅小区,和石涧仁最近当棒棒为临时雇主提着东西进去的那些小区没什么两样,但现在走进来的感受,这特么就是个监狱! 没有高墙电网,没有荷枪实弹,但是那些满脸诡秘转悠在楼下的人,交错时候脸上神秘的表情和眼色,到处都透着一股邪乎劲,而且赵子夫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好几个擦身而过的人都在对他挤眼睛,就算看不见赵子夫的脸,他的回应也反射到这些人的脸上。 又一头被宰的羊子给拉到屠宰场的感受。 还好小布衣心态坦然,更没有半点慌乱,装着没看见这些眼神,直到转到一栋楼前时候,突然从二楼奋不顾身的跳下一个黑影,不顾噗的一声摔得沉重,爬起来就要奔跑,楼梯上兵荒马乱一般冲下来一群人,和赵子夫身边又分出三四个一拥而上,腰间抽出的皮带,加入楼上提下来的棍棒,毫不客气的招呼到对方头上背上! 那高声叫喊的:“你们这群骗……”就突然一下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后面冲过去的人还非常刻意的排成人墙,正好挡住了石涧仁好奇的视线。 赵子夫已经伸手拉住了他转换方向…… 这样一个已经沉溺其中的骨干分子,真的能带走? 小布衣表示很有信心! : 176、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南辕北辙 当石涧仁深陷传销团队的时候,已经觉得超过24小时都没联系他的纪若棠终于忍不住了,洗过澡美美的躺在床上,先预热的自己横着翻了几下咯咯咯的笑,然后才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www..netwww..net 除了刻意冷战的时间,几乎每天晚上纪若棠都会给石涧仁打电话东拉西扯几句,鉴于今天听说新开学以后,学校就会收缴所有的移动电话不允许学生影响学习,女高中生准备用这个作为开场白给石涧仁先抱怨下。 可拨打的铃声响了起码五六声才接通,然后里面犹豫而怯生生的传来个女声:“喂?” 纪糖糖的怒气值立刻飙升:“谁?!你是谁?!”其实就算一个字,聪明如她还是听出来绝对是那个不声不响的女大学生! 赵倩却啪的一下立刻就把电话挂掉,再等气得手发抖的纪若棠再拨打过去,那边就始终关机了! 这下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一贯能在瞬间平息情绪的纪大小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好多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那就换上运动鞋到外面小区里去跑步,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看见母亲的那辆宝马轿车回来才颇为委屈的站在家门口迎接。 出席了一个酒会颇有些微醺的纪如青看着香汗淋漓的女儿,她多能察言观色的:“怎么?又有什么不高兴?” 帮母亲接过了手包,挽住胳膊嘟着嘴的纪若棠抱怨:“他说去出差,可电话打过去是个女孩儿……” 纪如青居然听得兴致勃勃:“然后呢?就因为这么一声喂,你就气愤了一两个小时,当然你用运动代替了发怒,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实际上呢?整个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了解到了么?会不会是那个女孩儿偷了他的电话,又或者刻意设计让你误会,你就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在背着你跟别人厮混?” 纪若棠表情立刻阴转晴! 纪如青摊开手:“虽然我是你的母亲,但我敢肯定的说,他不会……以他的性子,他如果要去厮混,肯定会给你明说,对不对?” 做女儿的已经高兴得跳起来:“对!” 纪如青完全是在培养下一任总裁:“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透过表象看实质,拨开外面的伪装和迷雾,才能找到真相,你一贯都能冷静处理的,为什么偏偏面对他就这么笨呢?” 纪若棠自己都讪讪的撒娇:“妈……你知道我笨嘛……” 纪如青严格要求:“那就去了解啊,你知道他的生活圈子,工作圈子甚至居住地,为什么不自己去了解呢?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你难道忘了?” 纪若棠简直跃跃欲试的打算马上就出发,当妈的拉住了她:“我还跟你说过什么?节奏感,分寸感,当你急急忙忙失去主动以后,那就基本阵脚大乱的投降,你想做个失败者?” 做女儿的简直聚精会神! 同样的,石涧仁这边也是聚精会神。 对于这么个新来者,一连串程序有些迫不及待的展开。 打着保证安全的旗号,检查了石涧仁所有随身物品,发现除了几百块钱以外,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以后,赵子夫成了他理所当然的领路人,这时候还没收缴石涧仁身上的现金,肉已经在锅里就不着急了。 首先参观住处,空荡荡的房间里打着地铺,虽然有些异味,但还说得上整齐,每套两室一厅的房屋里,基本都呆着十多个蓬头垢面的传销者,男女老少都有,带着一股莫名的狂热认真集体学习,但是只让石涧仁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没有任何交流介绍,只是让他感受一下人数规模,仅仅这么一栋楼就有数百上千人的感觉,然后到其他楼。 这就开始串门,装修过的套间里条件都好很多了,基本是单人一个坐在客厅沙发上接待新人,赵子夫作陪,到半夜十二点,连续拜访了五家,据赵子夫介绍都是成功的模范! 虽然其中两个面无神采毫无过人之处,明显名牌西装也不合身,另外一个更是匆忙得不知道从哪里临时找来在房间等着演戏,连房间里的卫生间在哪里都不清楚,但石涧仁还是充满惊讶和好奇的欣赏了一幕又一幕,不过单独跟赵子夫在楼道之间穿行的时候,石涧仁除了表现得要赚大钱的兴奋,对赵倩和母亲的期望只字不提。 因为赵子夫显然也在观察他,用更加细致的态度每时每刻都在观察他,这样的情况跟他谈什么亲情都是废话。 而且两人穿行的过程中,时不时都有人在阴暗的角落和赵子夫窃窃私语,全程都有人在暗处盯着。 但特么漏洞多得石涧仁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骗人的。 总之这晚间到达的第一天,赵子夫压根没提要交钱的事情,就是带着到处转悠,到处展示规模和成功人士的富有,有两次上楼前还刻意指了指门口的别克轿车说是金领级的经理都有。 可专业司机只顺手摸了摸引擎盖,那发热的状态分明就是刚刚开过来放在那的道具,跟楼上故作逍遥的“经理”半点关系都没有。 整整一晚都是鬼话连篇,换做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到这里,精疲力竭到睡觉的时候,估计满脑子已经都是发财的念头,但石涧仁看看寸步不离就睡在旁边的赵子夫,很想给赵倩说一声,你爹病得可不轻啊。 这基本都是洗脑的第一步,先得尽量把对方脑子装满,满得有些成浆糊一样,才能把以前的东西混淆模糊掉,接下来才是清洗。 从第二天开始,又先是一连串的拜访串门,这回就增加了几个办公场所,又是一连串的成功人士,石涧仁终于知道了这个什么国际连锁机构的名头,听着能把山里人吓死的那种架势,他也顺势做出了吓一跳的激动反应。 不过除了其中一个四十多岁自称银领级别副总的女人,他感觉应该是实际上捞到了收益的实权人物,其他所有总经理董事长什么董事会主席,都是些穷人在演戏! 赚到钱的成功者是纪如青那样的气场,宋青云的意气风发也不是随意可以装扮的,在他眼里这种差别清晰得要命。 更有可能是面试,觉得这个看起来少年老成的年轻人可以了,中午吃过一碗土豆饭加一丁点肉末,连午休都没有,石涧仁立刻投入到学习中。 顺便说一句,石涧仁注意到自己吃肉末土豆的时候,赵子夫居然在咽口水! 二十多个新来的坐在一起,近乎于粗暴的就从喊口号开始,又唱又跳的领头人倒腾了十多分钟,才开始摸出一本皱巴巴的软面抄,强调这就是奉为商业圣经的公司精神:“现在就开始抄!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先抄一遍业务圣经!一个字都不能错,连标点符号都不能错,为什么,我告诉你,《商业圣经》四千二百九十五个字,每个字都有它的含义,每个标点符号都有它的道理!你错一个字、错一个标点符号,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嗯,石涧仁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把这文辞粗陋、错字连篇的四千二百九十五个字倒背如流,这时候他眼里的兴奋是真的。 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如果不是他有全面的学习过直销跟传销的书籍,这些反复强调人生价值,强调人生励志的口号文字,真的跟他站在王汝南的追思会上最后说的那番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真的非常能蛊惑人心并调动积极性。 让绝大多数参与其中的人都觉得自己真正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开始做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传销这事儿就是打着极为励志的旗号,却走了一条错误的方向,真正叫做南辕北辙。 177、真是一群智障! 就好像石涧仁经常说的,笨点老实点真的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就怕聪明还心眼坏,后者到了极致甚至能祸国殃民。 做传销的骨干,基本都是这种人,他们天天带着人发言整风,看一个个家伙发自肺腑的声泪俱下:“我家庭条件不好,别人发给我的工资比当初承诺的要少,我却因为胆怯和结巴,不敢找人争辩,我一直在社会底层,我过得很难受。可是在这里,我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找回了自信,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他们主动把讲故事、讲课的机会给了我,让我得到了锻炼……” 石涧仁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第三天,他才看见了这家什么全球跨国连锁公司的产品,一盒边角都有些磨损的高级海豹油,精美的纸盒子里面用绸缎一样托着几个墨绿色的精致玻璃瓶,一盒3888,凡是入得门下就要先缴纳会费,然后再照样骗三个人头来如法炮制,这三个人再各骗三个人来,以此类推,一三得三,三三得九,三九二十七,三二十七……哦,从多少级就可以分成了,变成百万富翁指日可待。 特么就跟石涧仁在书上看的不差分毫,还是有这么多人上当! 特么中国人真好骗! 而这时候,石涧仁已经可以把“四大快”、“五大保障”、“六大杀手”、“十二心态”、“三多三宝”加上《生活经营管理二十条》、《商业圣经》、《坦诚相见-黄金法则》等等各种手抄本在其他新人羡慕的眼中背得滚瓜烂熟! 特别是最后那个其他人需要抄写四五天才能完成的几万字厚本本,他不但背得头头是道,还精确的指出了其中三十多个传抄过程中的错别字。有一段甚至连意思都错了。石涧仁有条有理的给补充上。 那产品拿过来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四十多号人从四面八方过来见识这个高智商的新手:“你这么聪明,还不赶紧买了东西加入这么好的行业!这是我们帮助穷人致富的金光大道!” 石涧仁有条不紊的驳斥:“这么说已经落伍了,如果来的人是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的才这么说,但没文化的庄稼人,有钱么?能交3888的门槛费用么,朋友,你的思想在滑坡,困难就比办法多!要动脑筋……” 很多人已经有点目瞪口呆了。这就像开了个讲经论坛,结果这新来的和尚比谁都能说,还提意见:“这些天我学习的最大感受是什么知道么?就是这个产品,假的!”众人大惊失色,好像他就是那个皇帝穿新装时候的小孩,戳破了这个肥皂泡,有几个暴力成员都要扑上来动手了,却听见他气定神闲:“这东西真的没必要,不就是个说法嘛,何必非要有个产品呢。看看每个参与者都没有拿到这个玩意儿,这很容易让人产生疑惑的。直接就说是个金融产品嘛,买了3888元的金融产品,最多给印个卡片什么的,可信得多,简单有效,你们费那么大劲干嘛!” 气势! 重点这个时候就是气势,石涧仁从容的把握了自己三天来气势的转变,从刚刚抵达的好奇,到专注用心学习,现在有种超人一等的聪慧,几乎一下就融会贯通了整套把戏的关键点一般,还明确的指出其中的几个软肋,言之凿凿又不容置疑的气势,让这些从各处好奇而来的骨干有点面面相觑。 石涧仁已经开始侃侃而谈了:“小弟我也没念过什么书,更没赚到什么钱,就是因为没有发现这样好的事业,但我觉得其中的细节有待商榷,如果调整一下,绝对能够更好的发展事业……” 传销骨干们面对洗脑不成功的,强烈反感传销的,煽动其他人逃跑的才会暴力打击,眼前这个是……洗脑太成功了,还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的天资聪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总之是没人跳起来打石涧仁的,几乎全都有点呆滞的听小布衣大放厥词。 “赵叔叔邀请了很多我们县的人过来,但是留下来继续发展下线的有多少?你知道在县里面那些回去的人怎么说你?这一点我想不光是赵叔叔,在座的各位同样心里都明白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是什么样,这么伟大崇高的事业,如果我们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怎么去说服别人呢?我们的事业现在被当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现实,不是我们把头埋在沙里装鸵鸟就能回避的,我们要勇于面对……” 一边说,石涧仁都一边站起来手舞足蹈了! 中层骨干们和赵子夫这样,基本都是被深度洗脑还根本没得到收益的可怜虫,他们或许是沉溺太深,又或许有点疑惑但没法回头,强迫自己继续自我催眠,面对眼前有些耳目一新的说法,根本吃不准对还是不对,石涧仁站在高处,从眼前的目光中,迷惑的,狂热的,真信了自己胡说八道的,分辨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个眼神总在飘忽的女子悄悄的退了出去,石涧仁当做没看见,继续忽悠:“那么多人误会我们是传销,还口口声声说我们卖假货不把东西给人,这么明显的缺陷难道我们就不想办法弥补么……”当又有七八个人赶来的时候,石涧仁正在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同志们,时代在进步,我们的事业要发展,就要与时俱进的改进,还成天拿个软面抄抄写能叫跨国档次?这什么商品都磨得包装起毛边了,如何去说服我们的业务精英呢?所以根据小弟我最近打工得到的经验提醒,我们的确得调整一下……” 已经看见那个唯一觉得有实权气势的四十多岁中年女人混在那几个人中,而且这几人明显气质神态都是心里明白这眼前是怎么回事的人,心里就清楚幕后的家伙冒出来了! “我建议我们的产品应该叫资本运作,资本就是钱的意思,运作嘛,就是钱滚钱,就这么简单,缴纳3888进来,不是购买产品,而是获得股份……” 真的,石涧仁非常清晰的看见门口那几个人的眼睛亮了! 自己在路上纵览直销和传销书籍,再根据自己这些日子经常在报刊上看见的经济消息,琢磨出这么一套似是而非的东西,果然一下就能打动人! 当自己做好了准备工作,了解对方所有的运作流程甚至原理,以有心对无心,再加上一个成功谋士的脑瓜子胡说八道! 历史上多少谋士都是能独闯敌营的大忽悠呢! 结果那个女人眼色一动,立刻就有两个男人笑着过来伸手对石涧仁勾肩搭背,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其中一个低声:“既然你是聪明人,那我们就用聪明人的方法说话,这些人听不懂的……” 到底在相互这些人眼里,谁是一群智障? 178、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 赵倩手脚麻利把桌子上的残羹剩菜都收拾抹到小撮箕里,弯腰擦干净桌子,整理好小板凳,尾指勾一下脸上的口罩,借着转身把垃圾倒到后面大垃圾桶的时间,又快速的从兜里摸出那只轻薄的黑色移动电话弹开盖瞄一眼,淡绿色的屏幕显示没有任何信息,单手就扣上又塞回裤兜里,继续忙碌,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相比一贯有天府之国美称的家乡,这个二级市和家乡没多大经济水平上的差别,所以赵倩很熟悉这种生活节奏,老婆婆住的是普通单位宿舍楼,虽然只能睡在简陋的客厅竹沙发上,却比石涧仁那个租屋干净得多,老婆婆上午会到菜市场买点各种食材,她都一步不离的跟着,口罩也是她在市场发现的好东西,也许光照比较强,这边的妇女都有戴那种白色布太阳帽和口罩的习惯,按照石涧仁模仿本地人的思路,女大学生真的实施起来。 她真的也不笨,不过是已经习惯于什么都按照别人的安排做而已,听父母、老师甚至同学朋友的,很少主动寻求变化。 上午基本都是忙碌,吃过简单的午饭,老婆婆下午会跟熟人在楼下玩会儿牌,直到四五点才开始整理最后的工序然后出摊,基本上不爱说话的赵倩已经被当成本地人了,民风淳厚的城里也没那么多地痞流氓。 换做以前赵倩很难想象自己会过这样一种生活,和大学生生活完全不同,半打工的状态也不同,在一个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意见,只能依靠自己默默生存的简单生活,在这个距离父亲非常近的地方,还有那个男人。 抽空再看看人来人往的街头,晚上七八点那一带几乎是本地人聚集最多的时候,石涧仁也是消失在那边的。到了九点就应该收摊回去了,没有看见那个穿着黄绿横条纹t恤的身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绿白横条纹t恤,赵倩发现自己的情绪居然无比的稳定。那种自从上大学就被父亲影响成忐忑不安的战战兢兢,这几天伴随简单的生活居然消失了。 作为一个专攻设计的大学生,赵倩终于在试着思考为什么,是因为这样简单的生活方式?还是因为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迄今为止赵倩对那个男人还是个模糊又零碎的认知。 不知不觉就会想到他,所以赶紧摇摇头。正好有一对当地情侣过来坐下,连忙过去摆好碗筷,试着也用当地口音问吃什么的时候,脑海真的还是浮现出那个背影。 可今天刚记下对方点的东西转身,就听见那个男青年对女朋友抱怨:“河滨新区那些搞传销的疯了么,越来越猖狂了,现在都开始满大街公开晃悠了……” 文质彬彬的当地姑娘都厌恶:“别说了,一个个穷疯了一样,真的跟精神病似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事别过去!” 男青年摇头:“这些捞仔对铁林唯一的贡献就是让那些房东把房子租出去,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家伙越来越变本加厉……” 赵倩还想跟个间谍一样听下去,老婆婆却叫她了:“小妹仔,呆着干嘛咯?” 等赵倩再端着鸡蛋糕过来,情侣俩已经只悄悄说情话了。 但容不得她惋惜错过了机会,几乎是接二连三,今晚来吃东西的当地人都提到河滨新区那些搞传销的好像有些跟往时不同,以前多少还遮遮掩掩,跟当地人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忽然开始走上街头。甚至有侵扰到本地人的举动开始出现,有一次赵倩甚至听见说那些搞传销的在街头大声念口号! 迄今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性,都在河滨新区吧,到了九点左右老婆婆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赵倩心里忽然跟长了草一样,要去河那边看看! 心头长草这种事情就是跟离离原上草一样,火都烧不尽,而且越来越旺盛,赵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她以往非常柔弱的心房。 老婆婆的摊子就是个简单的三轮车。女大学生帮着把桌椅板凳收拾上去以后下定决心:“阿婆,我想去看看……我哥是不是去了河那边,我,我怕他去做传销。” 阿婆却有些着急的拉住她:“妹仔!千万别去,那些捞仔都是神经病,坏得很,他们做生意都是要人命的!”看起来本地的传说更多。 换做以往的赵倩可能劝劝就犹豫了,今天她却有些执拗:“不!我一定要去看看,我哥走了这么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担心得很。” 老婆婆看来是真心喜欢这个干净柔弱的小姑娘,发现自己劝不住就换了方向:“那……我跟你一起,就在桥头看看,不过去,好么?” 善良能融化很多东西,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去看什么的赵倩咬嘴皮点点头,连忙帮着老婆婆推那三轮自行车顺着街道往河岸边去。 真的,来了这么几天了,赵倩还第一次到河边来。 可一老一少还没抵达河岸边,忽然就看见对面火光四起! 在二三级城市的路灯通常都不怎么明亮,河滨新区也是很多新房子比较黯淡的情况下,这些并不太大的火头显得是那么刺目! 而且刺目的火光中还能看见不停晃动身影,这边的河岸上已经挤满了市民,很有默契的并不过桥,警车、救护车、消防车正在带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冲过去! 原本看起来有点事不关己的传销人员聚居地区终于酿成恶果,现在终于惊动了各方。 老婆婆岁数毕竟大,经历过的事情多,连忙使劲拉着赵倩掉头:“回去!快回去,你哥看起来就是个明白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才没法给他交代,回去……” 赵倩惊呆了,身在和平安定社会里的女大学生难以想象这种类似动乱一般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老婆婆伸手拉了她好几下,赵倩都呆呆的站在那,伸长了脖子从人群后面看远处,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个纯粹是因为自己才来到这里的男人,现在正在河对岸,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他是出于暗恋自己还是别的那些好听的原因,总归是为了自己才会来这个地方,深陷对岸的火光和混乱中的! 赵倩忽然感到心悸,那种揪心的慌乱和着急,下意识的在裤兜里捏紧了那只移动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纪小姐?洪老师?又或者…… 仿佛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帮到自己! 赵倩这才意识到,当自己发现家庭陷入无比糟糕的境地时候,都能转身去找他来解决问题,其实自己心里是很笃定他能解决问题的,可等到他不见了,却没有谁能帮助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亲! 哦,不知不觉这时候赵倩才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引发这一切的根源,却无形中排到了后面。 后面,仿佛他说过,自己总是喜欢躲在后面,要遇事敢于向前,要勇敢的站到前面,脑海里充斥着这些念头,赵倩不由自主的挤过拥挤的市民围观人群,往前面挤,好心的老婆婆着急的拉拽她:“妹仔,不要,不要去……” 就在小小拔河赛紧张进行的时候,赵倩紧握的移动电话突然响起来! 179、做大事的人,抛妻离子是斩断烦恼 半小时以后,匆匆赶回老婆婆家拿了自己那几个手提塑料袋和棍子,告别担心的阿婆,返回每天摆摊那个地方,赵倩无比惊慌和不可思议的看见了石涧仁,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惊慌是因为除了自己的父亲,石涧仁和那个男人都浑身是血! 不可思议是因为石涧仁双眼明亮,一点没有失血过多的萎靡,还居然驾驶着一辆黑色的别克牌轿车,放下墨黑的驾驶座车窗让赵倩看见了血迹的同时,给她指指后面车门:“是你父亲么?”看赵倩呆呆的点头就简短:“上车!马上走!” 难以置信的姑娘打开车门,看着后座上一身灰色西装,双眼却充满亢奋的父亲,赵倩忽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反而是那个前座的男人才更真实,只来得及匆匆坐进去把东西堆在两人之间的座位和脚下,对着父亲却说不出什么话,就双手抱住驾驶座的头枕:“你……怎么了?” 石涧仁的声音都充满健康:“没怎么,抱这个倒霉蛋沾了一身的血,我的旧衣服带上了吧,赶紧的,稍微走远点找个地方清洁换了。” 那个把全身挤在副驾驶座的男人有气无力,却勉强挤出点笑容:“你……才倒霉……嗯,我也是活该倒霉……” 赵倩都几乎站起来了,双手再抱紧点前面头枕确认:“你真的没受伤?怎么搞的,这些天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一边说,一边不太相信的伸手到石涧仁胸前那些大块的血迹上面摸,电影里面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情节么,看着好像没事,结果其实腰间遭了个大洞,过一会儿就死翘翘了。 但很显然石涧仁身上的t恤没有半点损伤,纯粹就是面料沾染了黏糊糊的液体,由于两个人凑得太近。赵倩还有发现:“你没洗澡?没换衣服?这些天你都没洗衣服?味儿都馊了!” 艺术女生的关注点是不是真的有些怪异,石涧仁没好气:“我只想又快又省的赶紧把你父亲拽出来,哪有时间去洗衣服晾衣服的,赶紧。跟你爹说话去,别来打搅驾驶员!” 赵倩怯怯的转头看那个抚养自己十多年的父亲,不过才分别一年多,但这一刻还是手指能触碰到的那个年轻人更真实可靠一些。 因为她父亲眼里的目光太陌生。 而且赵子夫这个时候的表情从看见女儿就变得呆滞。 直到别克轿车在繁华闹市倒车掉头,他才看着眼前可以确认的女儿开口:“小……倩?小倩?你。你跟杨先生认识?你们怎么……怎么杨先生你是因为小倩才……” 这时候的石涧仁对他就没什么客气了:“你最好是闭嘴,这会儿我懒得跟你多说,等你恢复成了正常人再说。” 后排座的赵子夫睁大了眼,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再怎么睁大眼也没他女儿好看,但有种莫名的惊骇:“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在做什么?” 石涧仁皱眉从后视镜看了看:“赵倩,我建议你最好坐在前排座椅间,挡着防备你的父亲来袭击我,这桂西的山路可到处都是悬崖。别我们俩给你父女二人陪葬,那就太不划算了。” 小白花毫不犹豫的就照做,她身材真的很苗条,竟然可以勉力卡在前排座椅中间的宽大扶手上,警惕的看着自己那个脸上不停扭曲神色变化的父亲! 也许在家乡对于传销的无数传说,让她这个时候真觉得自己父亲已经变成了怪物。 可那个满身是血的家伙把自己的头靠到车窗那边咬牙切齿:“陪葬?我巴不得拉这所有的传销者去陪葬!你们都是疯子!” 话音刚落,后面的赵子夫果然就暴怒的弹起来,不过和赵倩魂飞魄散的展开手臂没接触,直接扣住了他前面副驾的家伙:“我们是伟大的事业,奇迹就在身边。你这个不可理喻的顽固分子,你对这个社会完全没有感恩的心……” 被锁住喉咙的伤员挣扎,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依旧马不停蹄的反击:“傻子!愚蠢的傀儡!明明自己就是个做传销的,被骗成这样了。还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崇高的事业!你们才是社会的牺牲品,垃圾,这个社会就是踩在你们身上,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你们这些社会底层活该就……”可能太过激动有点呛着了,这家伙居然空空空的剧烈咳嗽起来。 赵倩已经下意识的转身抱住了石涧仁的头枕,嗯。她那细细的胳膊当然也顺势把石涧仁的脖子抱住,有些惊恐的看着旁边两个男人打斗,又尽量把自己纤薄的身体挡在驾驶员的侧面,试图尽可能降低打斗对驾驶员的影响,因为很明显,石涧仁快速的把小轿车冲出了面积并不大的市区,很快就开始翻山越岭,除了有点发黄的车灯范围,包括车厢里面大多都是黑暗的,只能听见那两个男人在不停的争吵打骂,其中甚至还有头部撞在车窗玻璃上的砰砰声,很吓人! 石涧仁嗅着姑娘的清香,真心感受到了她的保护,腾出手指扒拉开脖子上的胳膊,真光滑:“好啦好了,他们两个都是极端分子,等他们打,喂,老赵,小庄可是伤员,要是你把他弄死了,你就是杀人犯,并不是在捍卫你的传销事业正确性哦。” 穿着粗气的赵子夫似乎松开了一点手,可被称为小庄的伤员继续破口大骂:“你们就是一群社会的可怜虫!神秘兮兮的搞些热情待人、感恩敬业,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做正当事业的了?你们就是传销!骗人的传销!就跟这个社会一样到处都充满欺骗!” 石涧仁用手指引导赵倩:“跟你父亲亲近一下……”再把手指伸过去戳戳副驾驶:“够了够了,你现在多处受伤,太激动气血上涌,真的可能死人,安静点不行么?” 没想到这人根本不领情:“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听见你跟他们胡说八道那些东西了,你在犯罪!你在教他们更隐蔽更险恶的骗人!你才是最坏的……别以为救了我的命,我就会感激你!” 赵倩已经怯怯的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父亲了,可山里面的公路上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全靠前面车灯有点余光,她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住:“爸……?”耳朵却无比诧异的听着前面的大骂,对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奇怪极了,甚至有点八卦的好奇。 毕竟家里欠的钱已经还了,自己的父亲也真的从那个魔窟一样的地方出来了,赵倩发觉自己其实是很想笑的,随着车体在山路上蜿蜒冲刺,她一直最纠结难过的那些事情都烟消云散了,剩下……只要面对他就好了,其实跟他相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难吧,起码比现在要接触父亲轻松多了。 石涧仁理都不理副驾驶的臭骂,不满后面的乘客:“老赵,你知道你老婆女儿过去一年多过的什么日子?老婆想跳河,女儿要卖身,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养家糊口,不能让妻儿吃饱穿暖生活安逸,你还有什么脸跟我说干事业,最起码的**道德都没有了,你还敢说你成天把感恩的心挂在嘴边?赶紧给女儿道歉……” 副驾驶显然觉得大解气,不吭声的听。 可寂静的车厢里沉默了好几秒,赵子夫居然才冒出来一句:“那……不是还没跳河么?女人都是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为了这些事情停止自己的脚步,那才是人生的悲哀,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这个特殊的行业,我们为了中华民族复兴……” 副驾驶哈哈大笑,简直大快人心:“看!看这些……”估计把自己真噎住了,一下没了声。 石涧仁正好看见前面山路边有个草丛缺口,方向盘一转把车头戳进去还开了几米:“算了算了,你先闭嘴那些夸夸其谈的东西,得把这家伙先包扎了。”他也想顺势把血衣换了。 可打开车门赵倩却比他更快的跳下来,一把就抱住了他的手臂,因为自己亲生父亲刚才那几句话简直让她如坠冰窟。 刺骨的心寒。 原来救出来不过只是个开始,这样的父亲,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你……你们究竟怎么出来的。” 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宁愿朝着石涧仁哭,也没法投进父亲的怀里。 180、自省的星空 怎么出来的? 抛砖引玉的展现自己聪明混进去不过是第一步,接着各个击破的挑拨离间,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利用人性的贪婪制造矛盾,让河滨新区数千名传销分子的骨干和上面最主要的头目之间内讧,这对于一个谋士来说,简直是最能体现个人才能的经历。 三十六计除了美人计,其他都可以用得上,要是那个估计已经丢了命的银领副总有纪如青那么好看,石涧仁在充分发挥的前提下,没准儿也会用用美男计。 本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上几天几夜,但石涧仁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那不重要。” 对赵倩来说,那的确不重要,只要能把她的父亲弄出来就够了,所以在石涧仁的鼓励下,还是坚持着伸手扶住父亲下车来:“爸……” 赵子夫叹一声抚摸女儿的头发。 石涧仁只开了示宽灯,借着那微弱的灯光把自己身上的t恤裤脱了,换上之前的旧衣裳,又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拿来给副驾驶的伤员换,可这时候赵倩才看见被石涧仁拖下来的这家伙腰圆体阔的是个高大胖子! 连做惯了搬运的棒棒都有些吃力,扒了对方的衣服,找寻几个伤口勉强用周围摘下来嚼烂的草汁敷住,又捡了两根树枝把打▲▲▲▲,±.√.n↑et断的手臂做成夹板用自己撕开的衣裳捆扎好,最后才把自己最宽松的一件t恤艰难的帮对方罩上。 石涧仁的块头就已经比较强壮了,可在这胖子面前还是差得有点多,t恤几乎是紧箍在身上的。石涧仁艰难的想要把他重新扶上车。尝试了两次都因为这家伙好像有条腿也伤了。很难:“喂!老赵你不来帮帮忙?你们伟大光明的事业把反对者打成这样,你不帮帮忙?我们必须在天亮以前离开桂西,你懂不懂,现在整个铁林都会把传销人员控制起来了。” 接受治疗已经安静点的伤员忽然又满是嘲讽:“控制?控制有什么用?带头的人跑了,换个地方重新另起炉灶,这些底层的傻瓜被抓起来也不过是只能遣返,把传销的恶果反而又带到各地去,这个社会早就从根子上都烂透了。到处都是尸位素餐的官僚主义,到处都是贪污**,根本没人做事,没救了!” 石涧仁居然笑:“哟,我看见你在传销组织里面被打了一顿又一顿,别人逃了就逃了,你又总是要回来劝人走,结果被抓住了就暴打,既然你觉得社会都烂透了,那你还回来干嘛?” 伤员有点暴躁:“我就是不让他们得逞!” 石涧仁拍拍对方的肩膀:“来吧。现在整个铁林的传销组织已经乱作一团了……我们也要赶快离开。” 伤员愣了愣:“都是你造成的,我明白。都是你造成的……对不对?” 赵子夫这时候正在面对女儿:“你要理解爸爸,做大事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现在吃苦是为了以后更加幸福,你跟你妈现在苦一点没关系,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赵倩有些不寒而栗,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像父亲说的都是正确的,可好像又哪点不对劲,也许正是这种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歪理邪说彻底的让赵子夫自己都信进去,没有半点愧疚,对老婆跳河,女儿卖身的说法竟然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所以听见石涧仁的叫喊,反而是她先转身过去,有点徒劳的帮石涧仁扶那个一直喋喋不休满嘴愤怒的大胖子。 赵子夫也过来却不伸手的站在旁边:“杨先生,刚才他说什么,现在铁林整个公司的混乱都是你造成的?我不相信……” 石涧仁循着搬运重物的办法,尽量把大胖子的身躯压在肩头,缓慢的双脚起蹲,然后赵倩尽量引导帮着推进座位里,等搬进去三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赵子夫依旧不紧不慢的站在旁边追问:“杨先生,我非常敬佩你的才干,你对我们事业的构想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石涧仁一口打断:“那都是我胡说八道骗你们的,让你们觉得我有能力,才便于我跟你那些高层打交道,对了,你知道在铁林市谁是你们最大的老板么?我估计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银领结的陈姐,她就是实际上的受益人,至于她背后还有没有上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几个金领结都是假的,掩护她存在的幌子,我挑拨离间了这几个金领结,你都在旁边看着听我跟他们单独谈话的,你没到点什么?你们不是一直自诩为努力奋斗,专心习么,一点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还不如庄成栋这虽然有点愤世嫉俗,但起码能坚持自己原则的笨蛋呢。” 已经坐上副驾驶浑身大汗,却一直没哼过一声疼的庄成栋哈哈笑:“这几年难得有人夸奖我。” 结果石涧仁不留情,转头嘲讽:“你比这些做传销的就多那么点良知,却不懂得这个社会是人来顺应,而不是让社会来顺应你的,面对恶势力的时候不知道迂回动脑,只会以卵击石的正面蛮干,你好意思?” 庄成栋却满不在乎:“反正老子也没想过能活出什么样来,心头痛快就行了!” 赵子夫呆了这么好一阵:“你说陈向菊是实际上的老板?” 石涧仁快速的掰手指:“你看不出来?她是最气定神闲的那个,也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个,什么董事、总经理这些不常露面的都是她周围那几个人在安排指挥,所谓的高层不过都是在演戏,包括我也是其中演戏的一员,别成天把你那套成功理论拿来忽悠人,听着好像是正确的,你所谓的勤奋用力完全走错了方向,古人几千年前就搞懂了,你们就是在搞邪教,哪朝哪代都有你们这样的花架子,走了……” 邪教,没错,石涧仁就是用历史上屡次出现的这种社会组织来定义传销团队的。 赵子夫可能有种信仰被打碎的感觉,扶着车门一动不动,石涧仁不客气的过去掰开他手指往车厢里面塞,赵倩正想过去帮忙,赵子夫突然就疯了一样,转身对着石涧仁开始厮打! 两个男人一下就摔到地上去滚翻,赵倩吓得手足无措,想帮忙分开根本做不到还差点被卷进去,看看副驾驶上的伤员这会儿又幸灾乐祸的笑骂地上的狗咬狗,女大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在边上叫住手。 不过石涧仁毕竟年轻力壮,而且赵子夫最近肯定营养不良,稍微用力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跟不上趟,被轻松的反剪过双手压住了没法反抗,可赵子夫却真的如同疯狗一样开始又踢又骂,还要咬人! 石涧仁正想顺手两巴掌打晕了他好赶路,却稍微就是一愣,因为他抬头看见了漫天的星空。 就是在城市里面看不到的那种星空,时间可能接近半夜了,之前在忙碌一直都没注意到,其实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漫天深浅不一的星辰挂在深邃的天幕上,好像有的星星在慢慢移动,又有的充满嘲讽冷笑一动不动,更有忽明忽暗的闪亮就像有无数的眼睛在看。 整个天空好像都被星星照亮了。 赵子夫几乎和石涧仁一起凝固的仰面看着漫天星辰,赵倩顺着石涧仁抬起的头,有些惊呼。 突然的安静也让庄成栋靠在车窗边探头。 任何人站在这样浩瀚的星空下,都会觉得自己的渺小。 也会觉得正在进行的打斗争吵是那么的可笑。 就好像纪如青问石涧仁的差不多,也许在这些星星的眼中,两个人的吵闹就好像斗蛐蛐一样渺小可笑。 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清静幽远的山上,在传销组织里面厮混了几天,原本有点烦躁和火气的石涧仁重新宁静下来,伸手拉起赵子夫,还帮他把身上的泥土拍了拍:“走吧,伤员,病人都得治好了,我们才能回家。” 181、救人容易治病难 没错,对小布衣来说,破坏一群自以为聪明的传销分子团伙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虽然事件的发展走向有些出乎他意料,爆发得也比预计的早,但是用反复洗脑压抑住的贪婪和成功烘托起来的野心,让不同骨干领导下的各自团队分崩离析的相互争斗,首当其冲的就把那个没来得及逃跑的陈姓中年女人住处翻了个底儿朝天,石涧仁不知道那些如狼似虎的传销者踩着女人的血泊抢到了多少现金,他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就带着已经有些信以为真他是改变传销模式新天才的赵子夫离开,顺便把那个跳楼逃跑又被抓回去的庄成栋带上。 早就瞄好的车钥匙提供给专职司机最佳交通工具,石涧仁只想尽快离开,对于趁火打劫,火中取栗没有半点兴趣,他也没有心安理得享受不义之财的习惯。 难的是把这两个人如何带回正常的社会秩序里,自己管不了那几千名各色传销者,但亲手带出来的两个人,好歹也不能从自己手里变得更糟糕。 天明之后,循着来时的省际公路已经抵达另一个省份,在距离他和赵倩枯坐一夜的火车站城市还有两百多公里的山区,发现前排座位还是沾满了不少血迹,那不是匆忙间就能清洗干净的以后,石涧仁干脆选择按照地图上开到一处几乎断头的公路,..ne∷t边,把这辆车给扔了。 在庄成栋和赵倩有些目瞪口呆的眼前,在一个下坡拐弯处,放开手刹就把小轿车一下推出公路坠落到山崖下面去! 公路边的人都过了几秒才听见那沉闷又带着无数碎片散落的声音传递上来。 庄成栋声音都有些嘶哑:“你疯了?!这个小轿车就算拿去二手市场没有牌照卖给车贩子。起码都能卖几万块的!” 石涧仁摇头:“对我来说。这只是个逃出传销团队的交通工具。现在用不上还可能会带来麻烦,当然就要扔了。” 庄成栋莫名其妙的看看周围:“用不上?这是什么地方?警察都没有,就算要扔也得到什么有人烟的城市才扔吧?” 赵倩脸上也是类似的反应,不过她看看脚上的运动鞋倒是咬咬牙没吭声。 赵子夫没表情,后半夜石涧仁开车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持这样漠然的表情,对女儿都没反应。 石涧仁不在乎他的反应,弯腰捡起自己的乌木棍挑上肩头。那几个塑料袋已经用麻绳捆绑着挂在两头,他指指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房屋:“走吧,那里好像有个寨子,我们暂时过去住在那,老庄可以养伤,老赵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变成正常人,大家都放松点,我觉得这地方不错,可以静下来想想自己在干嘛。” 赵子夫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 庄成栋更莫名其妙:“我看你比那帮做传销的更神经病!” 石涧仁就不多说了:“这条路看起来是没什么班车的。现在是上午十点过,两位老爷指望有人送吃送喝也不现实。天黑了这山林保不齐有老虎豺狼,那就各安天命了,赵倩我们自己走?”说完他其实就已经大踏步的上路。 女大生犹豫的看看父亲,还是过去拉:“爸……” 赵子夫其实没失去理智:“我倒要看看这位杨先生到底有什么花样……”抬腿也跟上,赵倩连忙舒一口气,又思忖该不该说石涧仁其实不姓杨。 陡然一下就变成只有庄成栋一个人被扔在碎石路边,伤员有点吃惊:“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扔在这里就走了……” 石涧仁回头:“你不是挺能么,面对强敌恶徒都不弯腰低头的,自己慢慢挪吧,看你什么时候能只凭自己爬到那寨子去,我很看好你!” 赵倩不知为什么扑哧笑出声来,可能庄成栋那高大肥胖的身形搭配表情真的有些滑稽,快上几步追到石涧仁旁边小声:“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孙悟空,他就跟猪八戒一样!” 石涧仁看看肩头的棍子撇嘴:“沙和尚才搬东西,你们都空着手的……对了,把你身上的钱给我。” 赵倩有点吃惊,但连忙摸出来,终于有机会正常说话了:“谢谢你,真的把我爸找到了。”顺便也把移动电话递过去,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发现这里没有半点信号。 石涧仁关掉电话节约电量,往后看一眼神情木然的赵子夫摇头:“只能叫做弄出来,但是真跟他们相处了几天,我才知道这些人已经中了邪,你认为你能把他送回家,让他跟你母亲重新安静的生活?不可能了……” 赵倩顿时有些着急,可小眼睛瞪大了一下立刻收回来小心翼翼:“可是你有办法的哦?” 石涧仁笑笑:“我有什么办法,先晾几天吧,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让他们好好清净一下,所以我才要你把钱都给我,不许偷偷给你爹路费,他这种人现在放出去就是祸害!” 赵倩敏捷的回应:“你才祸害!”然后心惊自己居然面对这样的窘境都没多发愁:“那个……那个胖子好像不是做传销的吧。” 石涧仁摇头:“他问题也多,满是戾气,愤世嫉俗的天王老子都骂,估计什么都不如意什么都看不顺眼,我说他就是懒,懒得去体会生活的酸甜苦辣,人脱离了社会跟其他人,什么都不是……” 赵倩不说话了,轻轻点头,脚步轻快的跟着,只是偶尔回头看几步之外的父亲,想亲近,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说恨肯定谈不上,但要说依恋,那隔阂可就不一般了。 人家父女间的事情,石涧仁也不劝,挑着担子轻松的大概二十分钟就顺着这乡间公路走到尽头,结果发现不是寨子,充其量算是个十来栋旧房子组成的居住点,有一个小卖部,然后有个破旧的两层楼林业招待所,除此之外就是七八户人,三五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老年人坐在屋檐下绣东西,好奇的转头看着这走来的三人……远远看过去那个胖子真的在路上爬,看进度估计是下午才能到。 虽然和自己估计的有所偏差,但石涧仁还是高高兴兴的过去打招呼:“老人家好,我们是……”站在他旁边的赵倩鼓起勇气抢先说了:“我们是美术院来采的。” 这么一说,几位老人居然立刻就恍然大悟:“哦,知道知道,画画的嘛。” 问清楚这里除了每周才有一次班车,平时林场早就因为封山护林没什么砍伐,这里除了周围寨子来赶集,根本和外界没什么交流,石涧仁就对这个地方很满意的决定住下来。 赵子夫你不是很亢奋的要做生命中有意义的传销事业么,信奉不择一切手段欺骗都要达成自己目的的冷漠嘛,那就在这个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体验一下什么叫生活。 庄成栋你不是含血愤天的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敢杀天斗日么,离开社会看看你又能做什么。 赵倩嘻嘻笑石涧仁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昨晚就没给这俩的兜里留一分钱。 她仿佛已经忘记大昨天开了。 182、重新体验最熟悉的生活 当然身在远方的耿海燕也开学了,纪若棠也开学了。》八》八》读》书,.∞.o◎ 和耿海燕完全在经历一种全新的生活不同,纪若棠肯定觉得眼前的课程无聊透了。 对于这所私立外国语学校的学生来说,家庭条件较好的基本都奔着出国,家长们送到这里来就是图个外语环境,另外帮助孩子提前适应这种寄宿生活的,但无论高中还是初中,调皮的男生和情窦初开的女生偷尝禁果的行为,其实跟码头上耿海燕那些小姐妹的经历没多大区别,在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体会到人生方向的时候,有钱没钱都会胡乱的散播荷尔蒙,但显然纪若棠不是这样的。 她无比清晰自己在干嘛。 她确实有个好母亲,不光是给予了她优渥的生活基础,还包括在这个青春期给了她正确的引导。 事情简单得顺理成章,第二天专门前往江州大学外的有间奶茶店,和林岳娜坐了一小时,那胖姑娘就把所有关于石涧仁到桂西去解救赵倩父亲的事实和盘托出,在林岳娜的眼里,石涧仁就该配得上纪若棠这样的家世条件,也才能让自己跟随的平台越来越高大上不是? 言谈之中已经颇有把纪若棠当成老板娘的态度,早就把老板耿妹子给忘了个干净,至于赵倩,人家不是早早的主动把自己放在被包养的小三角度了嘛。 同样的情况在纪若棠下午去拜访洪巧云的时候重演了一遍,著名女画家当然不会谄媚一个地方性集团总裁女儿,但石涧仁有这样的女朋友或者妻子,那才是她觉得理所当然的吧,还生怕纪若棠误会石涧仁和赵倩、耿海燕有私情,从头至尾细细的把自己了解的关于石涧仁那些个不跟女人谈恋爱的态度讲了个通透。她跟研究生上课都没这么认真,至于能帮石涧仁加分的那些个师承关系,他为什么要去当棒棒。为什么要做模特,为什么要做奶茶店和盒饭公司。嗯,能指望两个女人坐在一起,特别是面对纪若棠这样笑起来就清澈入心扉的少女面前,还能保守啥秘密么? 洪巧云专门把糖糖拉着到自己的新画幅面前讲述了自己跟石涧仁的故事,点点滴滴她都说。 纪若棠才惊喜原来自己看中的男人真的是有多么出色,晚上回家跟母亲讨教的时候,连纪如青都有些吃惊了。 当妈的笑着摇头:“怪不得他那么有底气的说自己是专业的,原来他才是那种真正应该站在大人物背后的谋士。就算不能跟他有男女关系,糖糖你也要学会把这样的人才牢牢的握在手中,必须!” 纪若棠肯定:“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女人!现在想起来,他真是从来都没有对我撒过谎,之前那个码头上的女孩儿那么追求他,他都不为所动,更不会随随便便上床,比比我们学校那些男生吧,就凭这个就知道他有多难得了!” 纪如青又撑下巴出神的看女儿神采飞扬:“但妈妈告诉你,爱情不光是欢笑。还有很多忧伤和痛苦,如果你不把感情当成生意来经营,只是纯粹的傻乎乎去爱。最终也很容易受伤哦。” 纪若棠虚心的撒娇:“妈妈教我……” 纪如青居然说:“那我先买盒杜蕾斯放你书包里,记得提醒他用。” 哦,有这样的母亲也真是没谁了,所以纪若棠回到学校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学习,试着偷偷给石涧仁打电话,现在当然是用户不在服务区了。 而同样是父母,赵子夫却基本都是冷冷的旁观。 主要是指他的表情冷漠,相比石涧仁面对漂亮好看的姑娘强行让自己装着冷漠不同,赵子夫的冷漠是由自私延展出来的真正冷漠。 石涧仁到几乎没人住的林业招待所要了一间二楼的房。赵倩住里屋,他和赵子夫还有庄胖子住外面。女大学生是能够把门栓住的。 中午石涧仁到小卖部去转悠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生活架构是自己最熟悉的。就乐淘淘的转换成山区生存模式。 先花了十几块钱找街上的几位当地人买了些红薯和熏肉,再加上些土豆青菜和佐料,回到招待所借别人的灶台,娴熟的连蒸带煮,搞了两三个香喷喷的菜肴,加上煮好的红薯作为主食,用小盆装了放在桌面上,最后到小卖部沽了一斤当地人自己酿的米酒,才让帮忙的赵倩去请她父亲来,至于庄成栋则是等到这边酒杯都端上,才一身尘土满脸怨愤的勉强支撑着抵达。 没有接受过普通社会教育,也没有被现今社会影响的小布衣做事的确经常都出人意料,端起瓷碗的米酒,面对两个脸色都很不好的食客他若无其事:“住在这里的房钱我会先给付了,你们要住多久都行,但是饭钱就没有,招待所后面墙边堆了五十斤红薯,你们饿了自己去煮来吃也饿不了肚子,至于酒肉之类的,有本事自己去想办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没义务帮你们啥都承担。” 刚刚艰难抵达的庄成栋又要骂人:“是你把我们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石涧仁平静:“那也是我把你从传销组织的非法拘禁中把你带出来,两相抵消,如果你打算从这里离开没人拦你,客运班车大概还有五天会来,车费到最近的县城九块钱。” 帮厨的女大学生有些吃惊:“我……我也只能吃红薯?” 石涧仁的确没有给予包养小三的待遇:“对啊,我都一样,这是最后一顿有油水的饭。” 赵倩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生气的,可能从选择当小三的那天起就有这种待遇的觉悟了?赶紧吞了一口口水就吃肉,还给自己的父亲先挟了一大块肥肉,其实根据她的观察,父亲明显瘦了不少,好在精神状态还不错,就是眼神恍惚。 赵子夫若有所思慢吞吞的吃,不说话。 庄成栋好像发现石涧仁真是个说到做到的怪胎,二话不说也抓起筷子猛吃,就石涧仁慢悠悠的就着那米酒享受,说实话下山半年多,他基本上都没喝过外面那些粗制滥造勾兑出来的酒,还是这山里正儿八经的酿造酒才对他的味儿,抿一口吃块肉,最后舒坦得蹲到板凳上一点掰着蒸熟的红薯蘸盘子里剩的油,都能吃得心满意足,还哼唧。 赵倩毕竟还是跟他一起吃过无数顿盒饭,有些诧异他的跟往日不同,挺新鲜,但还做不到在自己父亲面前给他挟菜之类的,只会偷偷的看,石涧仁问她喝酒,也连忙摇头拒绝了。 所以那一斤米酒,基本上都是石涧仁和庄成栋喝掉的,赵子夫只浅尝即止的喝了一点点,其实对于传销组织中下层来说,就跟无数的邪教一样,那都是一种类似清教徒的苦修状态,酗酒、赌博、****、偷盗之类的恶习其实很少出现在传销人员身上,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正在朝着人类精英的方向发展。 于是午饭后,石涧仁更让赵倩目瞪口呆的竟然随意的躺在招待所外面的干草堆上,晒着太阳就呼呼大睡了! 跟个普通山民完全没什么两样! 183、明媚的山野风景,说吓人就吓人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小说。¥℉ 如果用邪教来解释传销,石涧仁就比较容易理解这种新瓶装旧酒的现代产物了。 越是社会底层,饱受欺凌的弱势群体其实越容易在传销组织内找到归属感和尊重,石涧仁天花乱坠的忽悠垮掉这个眼前的传销团队,就是对方自己还没把这点吃透。 社会越来越讲究适者生存,过度的贫富分化,信仰道德缺失,才是传销能在赵子夫这样的人身上兴起的重要根源,他们没法在正常社会里面竞争,误以为这是条路。 躺在草垛上,睁开眼的石涧仁思忖着这些问题,但不是很绞尽脑汁,大的社会问题不是自己操心,先试验一下眼前这两位的心态转变,才有利于未来的路。 好久都没有嗅到这种纯粹的干草味道,懒洋洋的躺着就不想起来,可只是看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偏西,石涧仁还是翻身,然后看见赵倩正安静的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石板上,身子小小的弯腰伏在膝盖上,仿佛一拢就能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手里拿着块小石头在青石板上勾勒什么,她旁边就是三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老太婆好像跟她还有点什么交流,再看远些,赵子夫坐在林业招待所的二楼木走廊上,背靠墙壁就跟那些传销者每天下午基本都无所事事坐在各自的家庭里一样的动作,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庄成栋则靠躺在另一个草垛上,比石涧仁更懒散。 实际上石涧仁的动作都在他们的视线中,等到石涧仁跳下草垛晒谷场旁边的土坎,朝着临近几层梯田下的浓密树林走下去的时候,偶尔一回头,发现赵倩歪歪扭扭的也顺着小路艰难的走下来,幸好她一直穿着运动鞋,也没那么娇滴滴,虽然中途不停的滑倒坐在地上。但还是能坚持勉强跟下来。 石涧仁没等着一起,但尽量在前面把路线踩得更踏实一些,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就在半山坡的居住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山涧沟渠里,赵倩又比石涧仁晚了大半个小时,这段时间里石涧仁已经娴熟的趴在湿润的溪流岸边,用手温柔的顺着水草间徒手抓住了五条巴掌大的鱼,这会儿正用岸边茂盛的芦苇杆编织鱼笼。半米多长的大肚笼子一头打了结一头却有个反折的喇叭口。 赵倩从茂密的灌木丛中摇摇欲坠出来,就看见那几条白生生的鱼排在几张大叶子上,顿时有些惊喜的多了几分力气:“呀,鱼……”可刚快走两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体力透支的状况,一下坐在地上。 石涧仁却发现她从露面开始就满脸的泪花:“受伤了?” 坐在地上的女大学生可怜兮兮的抬起右手:“抓一根树枝的时候,被刺穿了,现在还疼……” 石涧仁看了看,招招手让姑娘更近点,把那白皙的手掌反捏着。姑娘立刻眉头一皱,痛得差点叫出来,但忍住了,因为看见石涧仁另一只手拿了俩石头,很薄很锋利的石头,口中还若无其事:“你跟着下来干嘛?不是看你在跟老婆婆们画点什么?” 赵倩终于想起自己的初衷,抬起另一只手:“给我点钱嘛。”说得理所当然,估计是自暴自弃了。 石涧仁笑了:“哟,你打算违反规则,我都不准备再花钱买吃的。” 赵倩却摇摇头:“不是吃的。那几个阿婆说再往东十多公里外,有个月亮湖,那里有个寨子,我准备明天一早就过去。到那边去买点东西。” 石涧仁意外:“买东西?你跟洪老师她们在商场逛街逛到这山里来了?” 赵倩赶紧解释:“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也是美术学院每年固定的民俗采风地区,以前有听高年级的师姐师兄说过这一带,这里是蜡染刺绣什么蛮多的地区,上面那几个阿婆就是在做刺绣,她们说月亮湖那边的寨子还有几个很有名很厉害的婆婆。但是做的东西没人买,因为现在都穿城里人的衣裳,年轻人更不喜欢老东西,我去……”啊呀一声尖叫,原来石涧仁趁着跟她说话分散注意力,手上原本疼痛紧张的状态一放松,就眼明手快的拿那俩石片夹住了伤口上的荆棘给拔出来,估计还是有倒刺,疼得赵倩眼泪水又涌出来了。 其实应该没有做过多少家务事体力活,白生生的手掌像削开的葱根一样柔嫩白皙,手指纤细修长,伤口上沁出来的血珠立刻变大,格外的殷红明晰,有点怯生生的想拉回去又坚持着等待治疗,更显怜惜。 看得石涧仁心头一荡,却松开手:“自己吸一下,唾沫能帮忙消毒。”抬眼看见满是泪花的姑娘脸上,没有眼线,没有腮红和唇彩,眉毛淡淡的,却又显得很娇柔,脸蛋嫩到让人有想掐一把的冲动,这肤质真是不错,反正石涧仁脑海里就飘过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使劲拍了拍后脑勺,似乎才把这句话拍出去,转过身来继续编织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呢?城里的衣服不是蛮好看的么?” 含住了自己手指的姑娘有点含糊:“那是艺术品!” 石涧仁略微诧异的转头:“艺术品?不就是山里面山村野夫做的粗糙玩意儿么,算什么艺术品?”他对于艺术品的概念还停留在书画作品,精雕细琢的东西上,自己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这山里有什么艺术品? 赵倩竟然翘着鼻子笑了,好像自己难得有机会教导石涧仁:“现代文明越多,传统技艺就被压得越少,其实好像书法就从原来读书人每个人都要会,到现在真的成了门艺术,好多年轻人都是写得歪歪扭扭,只习惯用电脑打字了,但你擅长的书法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很多古老的手艺只能慢慢失传,传承下来的都充满了艺术味,中午刚刚到,我看见她们做的刺绣就感觉好看,听说月亮湖那边的寨子还有蜡染、扎染和土布、染布,给我点钱,让我去买点嘛,我很喜欢这些手艺……”说到这里,居然有些撒娇的鼻音。 石涧仁恐怕就是看不得好看姑娘撒娇,当初耿妹子不发脾气的温柔一逮一个准,纪若棠的笑眼更是屡屡得逞,所以无奈的放下东西:“我真搞不懂你们学艺术的,山里的布有什么值得收藏,还有一千多块,我们留点当回江州的路费,一千块给你够不够?” 其实他也没发现自己有些溺爱的口吻。 赵倩娇笑着跳起身,拿了一半:“五百块应该够了,我会讲价……你在干什么?” 石涧仁继续:“做鱼笼啊,做好了就这么卡在小溪里,明天下来直接收就有鱼了,而且能留在里面的就肯定是大鱼,烤鱼加红薯,营养也不错,对不对?” 赵倩小心的蹲下来欣赏一下几条鱼,由衷的赞叹:“你真能干!我帮你去采点这个草?” 石涧仁递过石片:“用这个割,就是这种小指头粗的就行。” 有人帮忙,石涧仁的效率就大大增加,只需要坐在那编织就好,大半小时完成了不要求精美的鱼笼,在赵倩颇有些雀跃的旁观下,用石头把笼子压进水底,然后抬起头看女大学生:“你就在这里玩会儿还是上去,我……到那边洗澡去。”这本来就是石涧仁下到溪边的两大目的之一,在上面勉强能看见溪流,但下来穿过了中间的树林才惊喜的发现溪流在前面转角的地方有个深潭,晒了一天的阳光,这会儿太阳要下山,水温正合适。 昨天还嫌小布衣有味儿的女大学生有点脸红,但蹲在溪边无意识的拿手玩水:“等你……一起,你别走远了,有点怕。” 的确是,山里太阳当头的时候满目青翠,可只要阳光西斜,那种荒野寂静的感觉就迎面而来,特别是旁边刚才穿过的原始树林几乎茂密得遮天蔽日,走在里面连中午都暗暗的看不太清楚,更别说现在,山风一起就听见树林里呼啸的……松涛声这会儿可有点像鬼叫,让赵倩立刻跳起来,朝着石涧仁这边多走几步,自己吓自己的肩膀都有些缩起来了。 换做知情知趣的男人,这会儿展臂揽住女孩儿那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小布衣皱皱眉头还抱怨:“早知道你不上去,我就先洗澡了,我到那边大石头后面去洗,你别过来啊!” 实在是耿妹子和赵倩在这个问题上都吓唬过自己了。 女大学生对他做个鬼脸皱鼻子:“谁稀罕看你!”可等石涧仁转到大石头后面,赵倩还是偷偷摸摸的过去趴石头上,实在是看不到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这林间溪边,实在是有点瘆人! 那阳光下明媚的小风,这会儿就变成了阴风阵阵。 ,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184、真的都是你的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⑨八】⑨八】⑨读】⑨书,.2≧ 抱着双膝坐在还有热度的大石头上,听着背后哗啦啦的水声,赵倩仰起头,看天上成群的鸟儿飞过,原本湛蓝发白的天空逐渐变得有些金黄,慌乱的心思就平静下来了,居然放松双腿交叠着,有些摇晃的想哼哼,却又怕被石涧仁发现自己靠这么近,不好意思。 石涧仁就太习惯这样的山野生活了,手脚麻利的脱了衣服跳进水里,舒坦洗洗刷刷之后,还忍不住跟浪里白条一般光着屁股就跃进水潭,朝着比较深的地方游过去,那种夏日里被晒了一整天的水面略带温度,真的比什么高级酒店的恒温泳池都舒服。 赵倩是能听见背后水声变化的,稍微远离的划水声也能听见,脑瓜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他到底是穿了裤子还是没穿呢,继而当然就想起小布衣那浑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结实肌肉,竟然有点觉得身子发热。 就这么一走神再慌乱的收敛回来,竟然听不到背后的水声了,犹豫一下还是小声开口:“喂……?” 没回应,只有周围嗖嗖的风声似乎压住了她这蚊呐,真是境由心生,刚才山清水秀的景致又变得阴森了,赵倩连忙提高点声音仰头:“喂……” 嗯,回应她的竟然是山谷里的回音! 而且回音中,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鬼怪在包围着哈哈笑的声音。 话说这艺术生是不是脑子里面就真的容易浮想联翩呢。 女大学生吓坏了,连忙转头,果然背后绿幽幽的深潭边除了小石头上搭着的那几件衣裳,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水潭平静得更是仿佛从来都没人来过。赵倩好像被咬了一下惊慌的跳起来:“喂,仁,阿仁……阿仁!” 好嘛。这真是赵倩第一次用尽力气的大声喊出这个男人的名字来,认识都好几个月。几乎从来没叫过,反正石涧仁听见的都是喂,但这一刻喊得是那么清晰大声又充满了情绪。 可双手使劲张开在嘴边的大喊,刚刚站起来的姑娘双脚都还交叉着的,大石头又是个不平整的球面,稍微这么一慌乱,立刻就失去平衡,尖叫一声。相比另一边一两米高大石头边尽是怪石嶙峋的石滩,赵倩勉强能挥舞着手臂让自己一头栽进旁边的水潭里,叫声戛然而止的变成咕嘟嘟的一泡水,惊慌失措的女大学生还没感觉到水温的变化,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了腰,一把推起来。 很神奇,尖叫声被打断填上水,这会儿咕噜噜的又吐出来然后继续把憋在喉咙的后半截叫完,已经浑身是水,满头贴着发丝的姑娘不顾一切的伸手抱住了旁边的脖子。光是凭脸颊贴着的厚实触感,就知道是石涧仁的胸膛,果然还是那么踏实。还是那个味儿! 其实这几天一直被压抑着的各种复杂情绪终于借着这惊吓一起喷薄而出,双手使劲扣在那脖子后面,脸蛋再贴紧一些,似乎这样才能感觉更加踏实,然后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起来! 说老实话,求包养的那天都没哭成这样:“你……你去哪了……哇……” 石涧仁没好气:“我能去哪,钻到水底摸摸玩耍一下不行么?” 赵倩居然抽抽:“不行……我以为你不见了……不要我了……” 怀里的二八佳人真是身娇柔,刚掉进水里还没来得及变得冰凉,这样直接抱着的温度对于刚到深水冰凉里面游了一番的石涧仁来说温暖贴心。加上那柔弱的"shen yin"让任何男人都会觉得自己无比强大,赵倩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鼻头发出一声舒畅的嘤咛。更加勾人。 换做别人真可能天雷勾地火,就在这溪边做点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了。石涧仁却心无旁骛更无邪念,深吸一口气,踩到水底把怀里的姑娘高高举起推到那大石头上,有点闷声闷气:“好了,你自己小心点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烧堆火烘干,免得生病。” 这时候赵倩就一点不觉得石涧仁的手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了,受到惊吓后浑身脱力根本用不上劲,最后还是石涧仁自己无奈的托着她再走上岸一些,把她放到大石头上的,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赵倩一回头,就看见那家伙光着屁股又躲回水里去,忽然又想笑。 石涧仁游到大石头后面穿上裤衩,才到石滩上捡了些晒干的树皮树枝,撕下些干透的碎片用石头碾磨成粉,然后再找了些晒干的苔藓铺在上面,选了两块石头就那么飞快的敲打几下,神奇的让火星燃起来了! 一直躲在大石头上探出点头的赵倩简直叹为观止,她中学的时候跟同学出去野游,那些男同学学着什么钻木取火捣鼓大半天都没看见个火头子,但是在石涧仁这里就这么简单。 小心的吹着火苗引燃了树皮树枝,最后把两根大点的树干交叉在上面,石涧仁一抬头就看见赵倩亮晶晶的眼睛,立刻有些狼狈:“我衣冠不整你看什么看!自己拿衣服过来这边烤火……” 双手抱在手臂上的姑娘跳下来,准备就这样坐在火堆边,石涧仁已经退开去穿裤子:“脱下来烤干,不然身体进了湿寒,很容易生病,这里可没什么治疗条件,把你就近送到医院都不一定来得及。” 换做以往赵倩一定会断然拒绝这个提议,但现在只轻轻咬了咬嘴皮,就坐在那先小心的褪下湿透的长裤,然后左右快速的看看脱下t恤,正在酝酿勇气脱最后一点内衣,石涧仁却把自己那件衬衫背身丢过来:“你先罩上避风,我到石头另一边去,不会偷看你的。” 昨晚半夜就算停车的时候换了衣裳,这会儿还是带着浓烈的男人气息,赵倩却再无以前的厌恶,非常自然的就穿上,只是脱内衣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听见那边又在敲石头生火。 清晰的声音明确了方位,眼瞅着那边的火光也闪现出来,石涧仁还持续说话:“找树枝把衣服稍微撑开点,别靠太近,免得把衣服烧焦了……” 赵倩照做了,最后小心的把全身只有一件衬衫的自己蜷起来,双手抱着光溜溜的膝盖,把头搁在膝盖上,有些出神的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听石涧仁继续在那边喋喋不休:“还有头发,你是长头发,记得把头发解开抖抖,尽量把头发深处的水分也带走点……” 没有乘人之危,没有肆意轻薄,特别是在这样自己几乎予取予求的状态下,依旧保持了彬彬有礼的谦和尊重,嗯,还很细心体贴。 纵然小布衣已经很告诫自己别对女孩子这么体贴,可在这样的野外条件下,又是这样柔弱的小白花,他骨子里那种照顾人的天性还是忍不住。 所以小白花静静的脸上浮现出点笑容,想想提高了音量:“阿仁,谢谢你!” 天色已经近黄昏,呼呼的山风在树林里穿梭,姑娘的声音没了以前惯常的怯生生和迟疑,很清脆。 石涧仁停顿一下,带点笑意:“谢归谢,钱照还,这两天的开支,都得加到那五万块上。” 赵倩盯着火苗,笑容更甚:“我学会*蛋糕了!” 石涧仁惊喜:“真的?放奶茶店去卖,肯定赚钱,对,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店里尽是什么外国人的布丁奶昔,我们也有自己的民间小甜点,不能失传值得推广,好,回去试试,卖出来的利润就给你抵债。” 姑娘轻声对着火苗:“不要钱,都是你的。” 石涧仁隔着石头当然没听见,他已经干脆在烤鱼了,饿了待会儿没力气上山。 真心求订阅,上架这么些天,我更新不遗余力,码字到现在凌晨4点,只求各位看得开心,但实际上除了那些热心订阅真心喜爱的读者之外呢? 现实就如同我书里一样现实冷酷,反个盗版,那两章订阅就很好,然后之前之后迅速下降,有意思么? 一天一两毛钱,实际上都有订阅的能力,却不逼到看不到,就不掏钱,有意思么? 还有嫌不是整数不订阅的,你知道我写2900字,那四百字就是免费的,我故意不写到3000字是为什么? 我已经尽量着想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如果你的本性就是占小便宜,看这本书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传递的思想又有什么意思? 依旧看的时候哦,感动,看过了,反正也不差我这一个订阅,能省就省点…… 那我也只能少更点让均订成绩慢慢涨起来好看一些,有意思么? 嫌我写多了?每天花钱多了? 那我少更点就好了,还是要我每天都来搞反盗版? 我自己都觉得那么搞没意思,因为小看了我写这本书的初衷。 最后害到一本有特色的书又无奈的消失掉? 有意思么? 你怎么选择,你就是什么人 ,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185、我就想你安安稳稳做个平庸的人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八【∞八【∞读【∞书,..o 最后赵倩是石涧仁背回去的。 刚刚走了两步,姑娘就说自己脚痛走不了,石棒棒怀疑:“你不是吃了两条鱼么?” 赵倩眯着单眼皮的小眼睛发愁:“肌肉疼,不是没力气,从来没这样爬过山,掉水里也吓着了。”还举起手里的两条大鱼晃悠:“我负责拿鱼嘛。”刚刚的收获,烤火烤鱼吃鱼折腾一阵,天色黑下来,走前一看笼子里,已经有两条收获了,赵倩惊喜的说也许这里从来都没人这样抓鱼,鱼儿都有点傻。 石涧仁无可奈何的转身把姑娘背起来:“你真是骗我没上过学,你提着鱼还不是我在用力,走吧。”其实也没多重,轻飘飘的一点不影响健步如飞,只是青年男女紧靠在一起的那种摩擦让他很不适应。 何况赵倩还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明天跟我一起去月亮湖好不好?” 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山尖,换做别人可能在夜晚的树林里会无比艰难,石涧仁却娴熟得很,想想这样的山间才是他度过了十多年的地方,光是凭脚尖都能判断地形,还有余力判断女大学生的心态:“我觉得听起来好像你的声音积极很多了,要加强,主动积极的抛掉恐惧和忧虑。” 赵倩的确放松了身子,舒心的趴在小布衣背上轻轻嗯。 石涧仁又觉得这声音过于娇柔了:“我是说你要学会培养自己的勇气,呼吸就是个好办法,只要你呼吸急促,内心混乱的时候,镇定下来的最简单快捷办法就是慢慢的深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呼一吸上,听见没?” 姑娘的声音已经有融化的迹象:“知道了……” 石涧仁觉得反正闲着没事:“来来来,抓住机会就练习一下,深呼吸。听见没?” 赵倩忽然很想就这样趴着不动,有些慵懒的挤出点声音:“我以后再练,还有什么要培养的?” 好为人师的小布衣就喜欢好学生:“第一就是对任何事情,都做充足的准备。有了准备你就有了底气,进而更有了自信,对不对?” 赵倩唔了一声。 石涧仁继续:“除了用呼吸调整情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逼迫自己。在很多时候都强迫自己,向前一步,当你感到恐惧和犹豫的时候,先向前走一步,大小都无所谓,但这个时候你会感觉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赵倩把光溜溜的手臂再抱紧一些那结实的脖子柔声:“嗯,我已经试过了,真的是这样,还有呢?” 要不是两只手托着姑娘的双腿和香臀,石涧仁都要欢喜的鼓掌庆祝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反复暗示自己,相信自己能行的,以前老祖宗就有这样的,我现在看了心理学的书,才知道这个叫心理暗示,面对困难的时候,反复给自己鼓劲,我不紧张,我很厉害,我一定能成功……就是在心底反复默念。真的很有效,其实他们搞传销的就喜欢用这个。” 赵倩的声音几乎是从鼻腔悠长的呼出来:“嗯……” 于是剩下的一段路,就保持了沉默,石涧仁似乎能感觉到那紧贴自己背上的胸口在缓缓深呼吸。就不打扰,可过了一会儿赵倩的声音却隐约可闻:“我能行的……我一定能成功……” 他想笑,但没吭声。 当然也看不到背上的姑娘眯着小眼睛嘴角一直也挂着点笑:“对了,刚才说的明天你陪着我去月亮湖好不好?” 石涧仁是确认一下有什么必要:“我准备明天帮他们做点农活,或者到山里面去采摘野菜野果呢。”回到山林的他,有太多事情可做了。有重温旧梦的热忱,就当给自己放几天假。 女孩儿几乎都是天生能柔情似水的:“你不是也喜欢到处看看么,你还说了要晾他们几天,就索性走远点,让他们自己单独呆着啊。”轻轻的就在石涧仁的耳边说话,吐气如兰又不敢靠太近惊吓了他,就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好像还隐隐配上他如山一般稳定的脚步节奏,赵倩觉得有些其乐无穷。 慢慢这么一想,石涧仁就点头了,他还真是个耳根子软的:“也对,先看看周围的地形,没准儿路上也能采摘点呢。” 走上居住点的时候,也没路灯,就是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在各家屋里,但石涧仁依旧能看见赵子夫坐在木廊上呆呆的看着,包括看见自己的女儿趴在这个男人背上从树林梯田边过来,还是一声不吭。 石涧仁也不问他吃东西没,到招待所厨房烹饪两条鱼,赵倩无声的跟着帮忙,只是砍柴的时候被石涧仁阻止了,她那娇滴滴拿起斧子的动态太危险了。 直到两条半尺多长的鱼汤只是加了点葱姜和盐,白色粘稠的鱼汤香气扑鼻的时候,赵倩才蹲在灶膛边小声:“我能吃鱼吧?” 石涧仁其实也有点忍不住笑,主要是这姑娘蹲在炉灶边憋了这么久就这句:“当然啊,鱼笼的柳条还是你去割的呢,要不是你掉水里,今天这就轻松得多。” 没想到赵倩再小声点:“那……我能不能把我这份给爸爸?我刚才在下面已经吃了烤鱼,不饿,晚上再吃俩红薯就行。” 没体会过父子感情的石涧仁愣了愣挠头:“好吧,我只是开玩笑的,希望不要依赖我吃喝就行,你叫你父亲和那个老庄来吃饭吧。”他又去买了一斤米酒来,才八点过,几乎全都是山民生活物资的小卖部里已经准备入睡了,山里的生活就是这样。 所以石涧仁快速吃喝完毕换了衣裳,也准备早早睡觉,赵倩连忙收拾了所有的碗筷去洗。 庄成栋不骂骂咧咧了,吃人的嘴软,最后还说了声谢谢,才一瘸一拐的上楼去。 唯有赵子夫默默的吃,吃完了静静的看女儿忙碌,就那么靠在厨房门边,也不帮忙,赵倩看了他两眼,感觉那种负能量的情绪又重新袭来,连忙给自己做深呼吸:“爸,你喝茶么,我给你泡杯茶,您坐着歇歇……” 赵子夫的声音好像被刀刮过一样,有点嘶哑:“他……是你男朋友?” 换做以前赵倩可能会摇头,今天却只是顿了顿就点头:“是……应该算,但还没有完全确定关系。” 赵子夫却有些出人意料:“我……想,他不适合你。” 赵倩嗖的转头,诧异的看着父亲。 赵子夫斟字酌句:“他心眼太多,绝对是个翻天覆地的家伙,你肯定伏不住,爸爸虽然一心想闯出番大事业,但还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找个老实人,相夫教子才是你最好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纪如青会成功,而他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做传销根本原因所在吧。 这种心态同样传递到孩子身上得到了验证。 从未反抗过父亲意见的赵倩慢吞吞的点头,更像是表达自己听见这句话了。 ,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186、蓝色是最为沉静的美丽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再往东,确实就没有了公路,只有一条勉强能走拖拉机的机耕道,但显然这周围山区里的寨子也没机械设备,路上完全没有车辙印,碎石子和泥巴混合的道路基本就笼罩在奶白色6浓密雾气中若隐若现。 对的,从早上起来,山腰上的居住点就完全处在浓雾的包围中,浓密到站在走廊上都看不见下面的石板路,又回到那种忧心忡忡心境的赵倩醒来简直有些惊喜,跑到木廊上双手捧着试图摘下点雾气来,踮着脚尖使劲探出身去的娇憨动作,让经过的石涧仁一把拉回了她的肩头,不然很容易一头摔下去! 这姑娘完全就是被迷雾迷惑了身处的空间感一般,红着脸下来吃过红薯稀饭,石涧仁惊讶的发现她昨晚居然用自己的破衣裳做了个布口袋,斜挎在肩膀上,原本好不容易看起来有些区县年轻人的俗气,又恢复了些艺术生的气质,充满期待的等着他出发了。 石涧仁照例是只提了自己的乌木棍,山间走路这是最佳的工具,当拐杖防蛇防野兽,渴了打点野果子,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还能肩挑背扛,但两人刚刚走出居住点周围投身进浓雾里,赵倩就有些不由自主的蹦蹦跳跳,路边扯个花草什么的,石涧仁恐吓她很可能有蛇都没能阻止她,最后是真的看见一只路边的癞蛤蟆才让她小心点,但是又把注意力放到石涧仁身上来,先帮他把袖子卷起来解开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t恤,接着非要石涧仁把棍子横在脖子上,双手从后面挂在棍子两头走路,背阔肌厚实的石涧仁觉得很不舒服,可赵倩少见活泼的央求他就保持这个动作。石涧仁莫名其妙的照做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来自于某部大学生们很追捧的电影结尾处的孙悟空造型,更看不到一直走在后面的赵倩忽然有点红眼圈。 她现在已经开始多愁善感了。 十几公里的机耕道在石涧仁走来,也不过就是一两小时的事情,但赵倩明显体力没这么好。太阳升起来以后,慢慢驱散了浓雾,更有些炙热的情况下,两人在一处树荫歇了歇脚,石涧仁用树叶到旁边的小溪装了点甘甜的泉水来。赵倩一直捻着漏斗状的树叶杯,直到目的地都没扔掉。 很明显,那个居住点就是为了公路尽头才在几十年前修建的,主要就是为林场服务,可现在为了封山育林把林场都关闭了,也就断了仅有的那点经济价值。 这一带周围剩下全都是自然寨,这才是当地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先看见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忽然出现一片高脚屋,再转过浓密树丛的遮挡,刚刚感觉一股沁人的凉意传来。一片蓝色的水面就突然出现在眼前,让石涧仁和赵倩有些猝不及防的给晃花了眼! 因为这周围没有任何修饰的原始丛林中,这种可能是千百年沉淀了微生物才形成的蓝色湖水,如同一弯碧蓝的宝石一样镶嵌其中,颜色蓝得是那么纯正,纯得赵倩站在那有些发怔,轻声的喃喃:“好美……” 就算是在山里长大,石涧仁也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湖泊,面积不算大,但是这种蓝色格外的深邃又有点冰凉。哪怕是在夏季的上午,阳光照在上面,似乎都不能激起什么跳脱的亮光,只有沉浸在无尽静谧中的美丽。他脸上有点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这趟走出来的机会还真是划算,见识到了丑陋的传销,又见证了这样自然的美丽,看来自己以后真的要行万里路,才能更加开阔视野。只停留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难免荒废了生命。 他这么定定的看着仿佛浑然一体的蓝色湖水,赵倩却转头看他,然后目光很快穿过石涧仁的肩头,投向他背后那片寨子的地方,忍不住又发出一点惊呼:“哇!好美……” 石涧仁闻声回头一看,笑容更甚的点头。 如果说之前的蓝色是大自然的天然造化,这片寨子高脚楼,转到面对湖水的这面来才能看见,原来所有的木楼二层都挂着布帘,清风拂过那些蓝色的布帘,在一片深褐色的木楼和墨绿色的青翠树枝摇曳之间,这个寨子的布帘都是蓝色,天造地设,出自人类之手的美丽蓝色。 怎么形容这种蓝呢,和浑然通透的湖水蓝色不一样,这种蓝是渐变的,仿佛是妙趣天成的蓝色布帘挂在外面风雨洗刷,自然的把下面变成了白色,一直渐变到顶部的那种接近湖水的蓝色,但是看看每一栋木楼,每一张布帘的渐变都那么自然整齐,这又肯定是人为控制住了变化的。 相比纯粹的蓝色湖水,这种渐变就好像是一种过渡,春风拂褴,由白色的冬天到春意盎然的蓝天之间那种冰雪消融的变化,有点诗意,仿佛又带点哲理。 如果说刚刚冲出传销团队时,石涧仁都不可避免的沾满了火气,全靠那漫天的星空按捺住才没爆发,包括把轿车扔掉都有种感觉弄脏了自己手的道德洁癖,但只有看到这片蓝色的布帘,他才真正的安静沉稳下来,那种身心完全置身在人与自然交融的愉悦感,情不自禁的谦卑低头,对着那片蓝色感悟:“真的,你昨天说的的确有道理,这的确是艺术品……” 十多分钟以后,两人就在一片好奇目光中,看到了制作出这种蓝布的艺术家,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听说外面来的游客想买她的蓝布,热情的带着两人走上木楼,只是推开二楼门的一刹那,赵倩就发出陶醉般的梦呓,然后不顾一切的直接展开手臂扑进去! 这里少数民族的木楼基本都是上面住人,下面住牲口,但这间看起来外面普普通通的木楼,从打开看见的地方,两片左右分列的淡蓝色门帘,墙上挂的蓝色条纹包包,深蓝色的围巾,当地少数民族风格的外衣、衬衫、裙子甚至伞油布,窗帘,到处都是蓝色,还有那老式织布机上挂着的蓝线和半成品布,染好一匹匹的深浅不一蓝布,都让人好像突然走进了蓝色的海洋。 赵倩的反应分明就是洪巧云走进香奈儿专卖店两眼放光的极度兴奋,有些语无伦次的跟那位大妈开始叽叽喳喳。 石涧仁却隐约看出来她身上开始散发出那种璀璨的光彩,好像洪巧云拿着画笔开始忘我的样子,也跟王汝南拿起毛笔有些手舞足蹈难以自制的陶醉差不多,多看了几眼,就静静的转身走出来,坐在木楼梯上,略微好奇的打量这其实生活条件极为简陋的山区寨子。 几个满身脏污的小孩,脖子上挂着银项圈,更好奇的在他周围转来转去的看。 石涧仁好像看见了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的自己,如果没有师父培养点化自己,走出大山的时候,自己就会跟无数个山里娃一样茫然到处碰壁。 这应该就是自己最大的幸运吧。 所以说人生来哪有什么完全的平等。 这会儿石涧仁有点后悔自己该买点什么东西带给孩子们的,不过就算没有外面的糖果玩具,他笑着起身到外面随便折了几支树枝就编成小笼子,带着孩子们去抓蛐蛐,很快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等赵倩满面愁容的从楼上下来找他,惊讶的看见石涧仁正蹲在一筐煮熟的红薯边,一本正经的对孩子们说没见过这东西,更不相信这东西能吃,孩子们着急的使劲推荐,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拿起来使劲要塞进他嘴里,非要让他试试这种很甜的食品,石涧仁还勉为其难的皱紧眉头小心翼翼的大口尝试! 这家伙居然无聊到骗孩子的红薯吃,赵倩顿时就咯咯咯的扶着木头柱子,笑得肚子都疼起来了。 好像只要看到他,整个人都会开心起来。 小白花这时候真的知道自己没救了。 ,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187、这个婆娘有点傻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赵倩满面愁容的原因很简单,这些蓝色布料并不便宜。 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山村寨子,物价指数显然和外面的世界是不连通的,三五块钱的塑料发卡,连赵倩都觉得太土气太差劲,这里的女性却视若珍宝一样人人都用,可那样两张纯蓝色的门帘据说是土布纺织,一对儿就得三百块! 更别提这里普遍二楼挂着的大张大张渐变蓝色布帘了,这种被称为吊染的手艺基本只有这个阿妈会,看看那铺在床上的床单被套和枕头,有蜡染,有扎染,各种白蓝两色的肆意拼凑都能展现出绝美的风情,嗯,一套床单枕头一千二百块! 赵倩都要哭了:“我妈从工厂下岗一个月才三百块!怎么这么贵!”她满以为这里连红薯都才一两毛钱一个,招待所那么一间房四个人住十块钱,这样的低消费山区生活,自己手握五百块巨款,应该能把一屋子的蓝色布料都让棒棒搬走吧? 结果最多能买几张门帘! 这个反差太刺激人了。 石涧仁很有趣的看女大学生脸上表情变化:“问了原因没?” 赵倩勉力撇着嘴沮丧:“阿妈说她每年旅游旺季会到那些旅游景点去摆摊,早就知道自己的东西是好东西,也卖给过外国人更高的价钱,所以她认为自己的东西就值这个价,不然宁愿不卖也不低价……” 石涧仁若有所思:“对啊,这个态度跟洪老师差不多嘛。你都说是艺术品了,阿妈也是艺术家,那就应该这么贵。你还沮丧什么,对艺术家你能用普通工人教师的工资来衡量?” 赵倩尽量瞪眼。显然对石涧仁不帮自己打气小不满:“可,可我想多买点,我很喜欢这个,我好像有些灵感,要做这个……” 石涧仁拍拍手上的热红薯残渣起身,笑着在几个小孩头上把手擦干净,气得几个小孩要跟他决斗,又把赵倩逗笑了。小布衣轻松的继续骗人:“这个真不是很好吃,这个姐姐绝对不会喜欢吃这个,她根本就不敢吃这个,你们劝不了她的……” 小孩子们立刻把目标转移,嬉闹着过来拉扯赵倩,一定要介绍她尝尝本地最好吃的红薯,赵倩使劲憋着笑,眼泪都要出来,拿着个热腾腾的红薯也学石涧仁那副好像在吃药的贱相,但偷偷看石涧仁却顺着木楼梯走上去。立刻好期待他能不能跟以前一样总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结果过了一阵,石涧仁笑眯眯的和阿妈勾肩搭背的下来,却只是说能帮忙打了个折。九折。 九折! 还是贵得超乎想象,赵倩居然敢用剩下的红薯头去偷偷砸石涧仁了,石涧仁还一本正经的帮阿妈说话:“你知道这种蓝色么,来自于蓝草,就是板蓝根的原料,全都是人工采集碾磨的靛蓝,不但是纯天然的植物染料,还有清热消毒的功效,紧贴肌肤。既不担心皮肤过敏的问题,还有消炎杀菌的功效。好东西!我建议你买件衬衫平时穿,对身体有好处。” 阿妈亲热得好像搂住自己儿子一样:“你比我会说。我就是不会说,一年采集的蓝草现在都只有我带着几个阿妈慢慢做,一年只能做这么点东西,卖便宜了都没法养家糊口。”她的普通话都不标准。 赵倩也说不过石涧仁,很想拿自己的小包包打他的头,好不容易得到点私人机会才埋怨:“你怎么搞的,怎么帮别人说话!我……我买床单这些还不是拿回去我们自己用!”说到这里她有点脸红,想得真远! 作为一个准艺术家,赵倩的脑海里几乎都能幻想出深蓝色的土布床单上,两人交缠……哦,绝对和那晚在竹板床上全身紧张的样子天壤之别。 石涧仁却看着破败的寨子:“帮理不帮亲,阿妈辛苦做的艺术品就值这个价钱。” 好吧,不知为什么,就听了这句,原来自己还是亲一些,赵倩就忽然说不出话来,真的有种甜蜜的感觉在心头转悠,抿着嘴皮耳根发热的抬头看身边高大的男人。 可石涧仁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撩拨姑娘:“我再全面的看看这个寨子,我们晚点走?” 赵倩忽然有点疯狂的想法:“我们干脆在这里住一两天再回去?爸爸和那个姓庄的好好冷静一下,他们自己也能煮红薯,我还把剩的鱼都炸成块了。” 石涧仁求之不得的点点头:“那你自己去跟阿妈看东西,我到处走走看。” 赵倩理了理身上的小挎包,就偷偷的上楼去,石涧仁提着棍子跟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说要教他们武林打狗棍法,欢乐的呼啸而出,自然也就能够轻松掌握整个寨子的所有信息了。 其实就跟石涧仁长大的山区差不多,青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大大提高了对外交流的速度,再封闭的山里,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就会带走大量的青年人,相比外面声色犬马又光怪陆离的新生活,走出去的人几乎都不想再回来,相比拧开就是自来水的水龙头,这里还要到湖边挑水,而生活不光是铺点水管就能改变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整个四十多座木楼延续了数百年的寨子,现在只有几十个老人和年轻人们过年过节扔回来的孩子。 看起来清净美丽的湖边山寨,其实背后掩藏不住慢慢消亡的未来,石涧仁没什么悲天悯人的感叹,只是细心的看,就好像以前在山里看到这种情况一样,这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到底会导致什么样的未来。 有小孩子们热情的介绍带路,石涧仁几乎寻访了大半的家庭,跟那些老人家坐坐聊聊,等到日头偏西,听一个报信的小孩儿说他婆娘正在到处找他回去的时候,石涧仁手里居然拿了一包蓝布物件! 都是那些老人家送给他的! 虽然不是什么大张大张的东西,手帕、包头布、剪纸绣、扎染蓝布包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双蓝布凉鞋! 老人们说都是家里没用的东西,辛辛苦苦做出来给孩子,城里打工的儿女却觉得土气丢人,穿了只会遭城里人白眼,根本不稀得要,这个诚恳干净的娃子又很得孩子们的喜欢,就主动送给他了,石涧仁也收下。 赵倩被惊吓到了,整个白天她真的已经把那一千块钱花得差不多了,可现在看起来石涧仁的收获可能都不止一千块,顿时有些后悔想退点货。 结果那个阿妈看见也笑,从屋里搬出几样东西送给石涧仁,之前跟赵倩讲价的时候寸土必争,分毫不让,这会儿面对石涧仁却大方得很,赵倩很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敲了竹杠,这些山里人觉得有些良心过不去,都体现到石涧仁那里了。 石涧仁问过这里不忌讳到湖里捞鱼,就又用徒手抓鱼的方式捉了几条岸边水草下的鱼,其中一条居然有四五斤,乐得那些一直围观的小孩儿惊奇极了,一个个挤着要跟他拜师学艺。 赵倩却已经觉得这种事情在这男人身上是理所当然的,远远的看石涧仁又光屁股跟小孩们在水里翻腾,就先红着脸过去把鱼捡回来煮上,再过去勉力大声:“待会儿回来,把衣服换了。”说完就把石涧仁放在岸边的衣服都抱走了,连内衣都没落下。 等小布衣欢畅的游了泳算是洗澡,还真的教了几个徒手抓鱼的小徒弟,才让徒弟上岸帮他去把衣服拿过来穿,因为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寨子里几乎所有的老人都好奇的在岸边看热闹。 结果让他有些惊讶,虽然没内衣,但一件蓝白渐变的t恤,一条宽大的靛蓝短裤,明显都是这里的土布衣裳,穿在身上真有一种略微厚重又朴实的味道。 哦,这才是真正的布衣。 「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188、高级别的刷脸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石涧仁从来都不是俊俏小白脸,山里长大的他高大结实,黝黑的脸庞浓眉大眼,高鼻厚唇,按照相书上说这是最典型的侠义容貌和堂堂正正的正直之相。 以前在山里老人家哪里还有力气帮他打理容貌,小布衣到后来一两年居然蓄了一头长发,直到遇见耿海燕才彻底把他扭转成城里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到纪若棠帮他穿成时髦精英的样子和洪巧云偶尔买的那些高级货,石涧仁都只能说是穿穿,并不觉得多称心如意,直到这会儿。 刚刚把那上蓝下白的t恤罩上,周围的老人家就笑着竖大拇指:“好儿郎!好干净挺拔的儿郎……” 对的,石涧仁也是这样回答赵倩的:“他们其实没有受到太多外面尔虞我诈的影响,年老眼花但心境干净质朴,当然就能感觉出我并没有贪图他们什么,就是诚恳的聊天了解情况,把我当成朋友,所以送我点小礼物,我们都不在意,至于你,嘿嘿,那就是当客人商人看待了。” 小白花气得双眼皮都出来了,使劲嘟着嘴,不过她这点真好,连平息情绪都不需要,一转头就心平气和了,可能连这种气愤的情绪都是在石涧仁之外很少有的。 因为就是那么几条鱼,在阿妈的帮助下弄成了一锅据说也是山里特有的酸汤鱼,用一种山里的酸枝做调料,看着红彤彤的一锅却闻着让人牙倒的酸味,立刻嘴里装满口水,赵倩小心的把碗筷给石涧仁递上,充满期待的看他反应:“以前在家也做过饭,这几天在阿婆那里帮工学了点,山寨里的做法也有点类似,好不好吃?” 石涧仁却先恭请同桌的阿妈品尝了。自己才嘘嘘着咬一点,赵倩表情紧张了好几秒才听见他说:“辛苦你了……” 女大学生脸上立刻笑得跟白花盛开一样明媚。 阿妈只笑嘻嘻的边吃边看,还叮嘱自己的孙子慢点,赵倩自己也吃了一块。肯定:“是还不错,这里的调料和家里不一样,稍微炖老了一点,我用不惯这种灶膛火。” 石涧仁边吃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t恤:“阿妈自己亲手做的?针脚这么细密。” 阿妈很自豪:“对!全都是我手工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可石涧仁接下来却说:“那你一个月确实做不了几件,现在外面用机器做。二十分钟就能做一件了。”他在批发市场见识过,这种简单的t恤流水线作业甚至二十分钟都不要,电动缝纫机唰唰的完成,那些小工头都不抬的完成几乎每件都一模一样没偏差。 穿着蓝黑色民族服饰,只有袖子露出点这种蓝色的阿妈楞了一下,立刻很不满:“我这是全手工的,这是传统传承的技术,听说还有人申请了世界遗产!” 赵倩小声的帮忙补充一些:“是世界非物质文化保护历史遗产。” 石涧仁却不为所动:“对,历史就是这样,冷酷又无情的朝前面碾压过去。别人都用枪炮了,你还用弓箭,这就注定是打败仗的结局。” 女大学生忙碌出的晚餐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严肃的局面,她有点吃惊,咬着筷子头左右看。 阿妈还在争辩:“不会败!我的东西就是比他们好,这是县里面专家鉴定了的……” 石涧仁真是无情,拎拎自己的领口:“我不否认这件衣服很好,真的很好,但是同样的市场里二三十块钱,二十分钟就做出来。你买多少钱?” 赵倩收了收脚低头小声:“一百八。” 石涧仁抢在阿妈之前说:“穿三十块的真的会差点,但是面对这么大的价差,你说别人怎么选?” 赵倩终于体会到石涧仁的帮理不帮亲,争取表达自己的意见:“你也说了阿妈这个是艺术品。应该卖到这个价钱,那些名牌衣服一件t恤还不是卖几百块。” 石涧仁对品牌价值没多少概念:“我只说一般情况,阿妈这个不是名牌,就卖不到这个价格!” 面对过了半天完全转换立场的两个年轻人,就算信服这个小伙子干净纯粹的笑容,阿妈终于有些怀疑了:“你想说什么?要我便宜卖给你?” 石涧仁摇摇头继续吃东西:“改变方法。我建议阿妈你应该好好想一下顺应时代的变化,固执的守住传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古时候的刀枪最早都是青铜做的,等有人发明了钢铁,青铜器一磕就断,没听说后来谁还用青铜器刀上战场的,就是这个道理,阿妈,你应该琢磨怎么利用现在的机器设备,制作工艺来做你的产品,而不是固守着这点手艺。” 阿妈张了张嘴,有点嘟哝:“我说不过你,后生仔,但是我这个手艺一定要传承下去,这是专家都叮嘱了的。” 石涧仁很少有冷笑:“别听专家忽悠,他们每个月拿着工资,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传承,你吃什么用什么,做这么大一屋子的蓝布,成本这么高卖不出去,你传承给谁?你的儿女学这个么,孙子呢?” 阿妈终于被现实挤到了角落:“反正我不会放弃手艺!” 石涧仁在赵倩有些不忍的目光中终于坦承:“我现在还没钱,也没什么能力,但是我会努力做好了,然后再来找阿妈你,如果你……还有寨子里别的阿妈,能够动脑筋想出新的办法,比如蓝草怎么大面积的种植收割,我们用机器来压榨做颜料,按照土布织机的办法用电动机来提高效率,只要你们能想出办法,我来出钱帮你们,我们想办法把一件t恤降到五十块,哪怕只赚几块钱,也要薄利多销的把整个产业做起来,然后才能说传承,在风景区修个博物馆,把手艺保存在博物馆里……这样这些寨子才有公路,才有人愿意回来做事赚钱,家庭子女才能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都到处去打工,你说你的儿女到工厂去做工,能赚多少钱?要是就在家门口也能赚这么多,甚至更多,他们愿意去遭受城里人的白眼不?” 阿妈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就光亮起来,放下碗筷:“阿崽,你可要说话算话!” 石涧仁点头笑笑:“我们各做各的,又不要你一分一毫,争取两三年内来实现我的诺言,现在吃饭……” 阿妈却转身从屋里抱出一坛酒来:“我一定要敬你一碗酒!” 山里的阿妈有种豪气如云的派头,跟石涧仁响亮的碰碗,小布衣仰头干了还给赵倩推荐:“真的蛮好喝。” 没想到昨天使劲摇头不喝酒的女大学生,今天居然端了一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尝试,睁大眼看石涧仁跟对方一个文字上的契约都没有,却双方都无比信任对方的谈合作。 还别说,这山里酿的米酒就跟家乡的醪糟水差不多,带点酒味甜甜的好喝极了,赵倩一边劝石涧仁多喝点,一边自己都忍不住多喝了两碗。 等到石涧仁把香喷喷的鱼肉吃完,阿妈兴高采烈的去找自己的伙伴们商量聊天去,赵倩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还不由自主的摇晃着上半身,看着石涧仁舒坦喝酒的表情就掬满了笑意。 盛开的小白花酒醉心明白的鼓起勇气:“我……去洗澡……待会儿睡觉……” 指了指旁边已经收拾出来的卧房,感受着自己满脑门子都在跟着心脏怦怦剧烈跳动的节奏,站起来走交叉步。 嗯,绝对不是模特那种猫步,分明是小醉猫的步子。 石涧仁仿佛看穿了她的伎俩一般嘿嘿的笑,端起碗把最后那点酒喝完。 你个大学生是真不知道这种山里米酒的厉害。 还想酒后乱性? ps.「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189、那真是禽兽都不如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www..netwww..net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山里面的粮食酒果酒大多度数没那么高,但基本上都是传说中的见风倒,越是喝着甜津津的酒那后劲就越大,赵倩那点小心思石涧仁看眼神还不清楚?所以喝得这么两三碗待会肯定就会醉得不省人事。 石涧仁从小可没少被师父在这事儿上戏弄过,三五岁就抿筷子头上的酒味,自然熟悉得很,气定神闲的收拾了碗筷去洗,却看见小猴儿一样的阿妈孙子窜上来嘻嘻笑:“阿婆说她跟姨婆聊得开心,不回来睡,我也过去了!”一边说还一边把自家的卧室锁上,七八岁的小屁孩居然对石涧仁做出一副你懂的那种心照不宣表情来,让二十岁的年轻谋士很无力,对这种小孩子长大以后的价值观更忧虑。 不过他刚刚把锅碗瓢盆端到厨房边,听见那旁边木板洗澡间里水声淅沥,顿时觉得君子还是要避免瓜田李下,正要转身走,就听见那边噗通一声,再没水声了。 这山里洗澡可没什么超静音恒温一体化热水器加豪华淋浴花洒,都是在厨房用大锅烧了水提了桶进去用毛巾洗的,跟以前耿妹子习惯的洗澡方式差不多,石涧仁没少在屋外听过程,要不是每次都在默背点圣贤书,估计每一次水声洗到哪个部位都能了若指掌。 这会儿沉默了两秒钟,判断这小妮子是不是跟耿妹子一样在故意给自己走套路,然后才出声:“赵倩?” 当然没回应,石涧仁挠挠头过去敲门,却发现这边干脆就是布帘子,这个就比较轻松了,撩开点角不探头送声音进去:“赵倩?有问题没?” 没问题,里面一声不吭,真没提问题。 山里面的寨子是非常寂静的。虽然有连成片的虫鸣蛙叫,但绝对没有城市里面习惯的那种嗡嗡的嘈杂声,连蛤蟆叫都是清脆的,所以很多城里人来到乡间都有种不习惯的耳鸣。石涧仁没有,他最喜欢这样的空灵了,支着耳朵凑到撩起的布帘缝边,再慢慢蹲下,果然清晰的听到里面呼呼的声音! 还隐约有自己之前听了半夜的磨牙声音! 这酒醉来得可比自己想象的更快。苦笑之下的石涧仁站起来刚要下楼去找阿妈,忽然一阵夜风吹过来,穿着t恤的他都打了个寒颤,山里面夜间降温就有这么快,把这浑身沾满水的姑娘光溜溜放在洗澡间里一会儿得风寒。 起码自己站在这都觉得这边是四处透风的,唉一声,转身先到那唯一的卧房里扯出那张蓝色的被单布,然后尽量张开点撩了布帘进去洗澡间里。 其实好几种水边的少数民族都很爱干净,特别是靠水的寨子,这洗澡房和厕所都是分开的。几块中间留了不小缝隙的木板,自然就把水滤到下面草丛里了,也让夜风一阵阵从下面吹进来,带着湿气的确有点冷。 清冷的月光就从上面的窗户投进来,显得那个蜷缩在湿地上的身形更加白皙,还有漫长散开的头发,还别说,要是弄个白尾巴来接上,绝对有纪若棠那个动漫展上装狐狸精的效果! 石涧仁再叹口气就弯腰把正好背对自己,跟个优美葫芦型的身子用被单抱起来。粗糙的土布面摩擦在光滑的身体上,触感非常好,石涧仁却心无旁骛的包紧点,轻飘飘的抱回卧房里。再拿厚厚的蓝布棉被裹住,只露了个头出来,把整个包饺子一样的女大学生滚翻几下就算是擦干了,转身找到另一床棉被出门,不过出门前想想,又扯下门后的蓝色洗脸布。坐在床沿边轻轻把姑娘头发里的水气擦了干净,自己才回到外面,只是简单的躺在那纳凉的躺椅上,就蜷了一宿。 在这个讲究有杀错没放过的年代,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样不欺暗室? 以至于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醒来的赵倩都有点难以相信,检查完了自己,裹着蓝色的床单出来找到了躺椅上的石涧仁,光着脚丫的姑娘呆呆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好一阵看睡梦中的男人有些皱眉,不知道是因为睡得不太舒服,还是在想什么事情,赵倩忽然就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帮他抚平,温凉的指尖刚刚碰到那眉心,石涧仁就被惊醒了,吓一跳,一把抱紧了被子:“干嘛?!” 换耿妹子可能就大骂了,赵倩却温温柔柔的把双脚收起来还确认了一下床单把自己完全裹住了,就那么抱着膝盖在椅子上,周围全都是清晨的雾气,好像姑娘心里的谜团一样,必须要搞清楚:“你……不是喜欢我么,我,我说了我已经……” 石涧仁使劲甩甩头,估计清醒了局面:“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再认真的给你说一遍,我对你可能有种发自内心的怜惜,但不是可怜你,是觉得你要是因为家庭和周边的事情耽误了学业太可惜了,这次能帮到你,我也觉得挺不错,总比你真的去夜总会卖身赚钱强,你的心思总归还是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那就够了,我对你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懂了没,如果你真心要耍赖,那几万块不还,我其实也是不在乎的,但是你要修身养性……” 这一回,赵倩看着裹在被子里的男人,真的相信了,她真的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做了好事不求回报的好人,不,也许就是回报自己在人群中怯怯的帮他说了句公道话,这个男人就倾力帮助自己,眼眶有点热,使劲揉了揉嘟哝:“没洗脸有眼屎……”可放下手的眼圈已经红了:“你不喜欢我?” 石涧仁认真的想了想:“不喜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男女之情是很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我不能沉迷其中。” 赵倩真的不笨,她只是不善于自己做决定罢了,敏锐的把握到:“你其实没有跟燕子还有那个纪小姐谈恋爱,对不对?” 石涧仁就喜欢和明白人说话:“耿妹子很直爽,我想她多读点书会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我只是在她曾经那个范围显得鹤立鸡群,其实这世上聪明人比我有才华有能力的到处都是,至于纪小姐,她情况有点特殊,但我是很想帮她做点什么的,你知道她未来的规模不错,我还没在什么大规模的团体企业做过事,很好奇,当然如果未来能先遇见其他机会就更好了,以后我会尽量少跟女性打交道……”就算当着个姑娘,他还是直言不讳:“太麻烦了。” 赵倩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咬住了:“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的?” 这么讨论就真的蛮好,石涧仁在被窝里笑起来:“我有时候说你笨,或者说你眼睛小鼻子塌,这的确是你不太自信和犹豫的缺点,但是你性情温顺,唇若朱砂,舌如莲花,这都是贤淑容貌,再加上你其实私底下是蛮灵动,属于肚子有货不倒出来的那种,心态好了,一心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了,就肯定能做出名堂来,以后你也成了著名画家,我也为你高兴的。” 赵倩已经有点忍不住泪水了,是有种喜极而泣的泪水:“我不是学画画的,那只是基础课程,都要学,我学设计的,工业设计,虽然进大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专业我能学出什么来,现在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知道我未来要怎么做了。” 石涧仁都要鼓掌了:“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放宽心,好好做你事情,其他的……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真不介意帮你,对我们来说,解决温饱一定不是目的,要有这个自信,在乎这点钱真是把自己小看了,就好像我帮阿妈,我自己心里其实很愿意的,对我来说,这才是成就感,你认为我会图她什么?真的想忽悠着免费骗她一堆蓝布走?” 赵倩笑起来,虽然泪珠还挂在眼角:“林姐说男人都口是心非,真的对着姑娘送上门,就没有不收下的,她还说你要是真不要我,肯定是有问题!”好像就跟外面的迷雾在慢慢散开,阳光照进了心里忽然就亮堂起来一样,什么都能说了。 石涧仁笑骂:“她当然这么看!如果人什么都跟着自己的本能**走,跟猪狗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不以为耻……”说到这还催促:“好了好了,你能不能回避下,我要上厕所。” 赵倩坐在那,看看木楼那边的厕所,有点纳闷:“你自己去啊,难道我还去偷看你?” 嗯,换林岳娜来准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ps.「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190、胖子也有灵活的天分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几乎就是一夕之间,或者说就是这个早晨,赵倩好像变了个样,没那么多愁善感,又没那么扭捏闪躲,一直跟在石涧仁的身边,和他一起去挨家挨户的了解情况,遇见婆婆老头好奇的问他们小两口,还主动解释:“不是,我是他的助手。” 等到下午四点过,终于搞清了整个寨子规模手艺的两人,才带着收集购买的那些蓝色纺织品离开,阿妈要拿全套的纺织品给两人,这时候赵倩都懂得婉拒了:“有这几样样品,我也能动脑筋想一些事情,多的就是浪费,还是您留着看能不能卖给外国游客高价,再见,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跟寨子路口一大堆孩子和老人挥手告别以后,赵倩明显在石涧仁面前开始自然了,就像面对她的同学或者同伴一样,没有惊慌躲闪的目光,也没有偷偷摸摸的揣测,走在回程路上就是文静的慢慢平稳:“我想,我未来会跟这个蓝色钻研很久,也许是一辈子。” 石涧仁诧异:“有这么个说法?” 赵倩轻轻的点头:“洪老师是专攻油画人物的,而且是具象人物,杨老师是基础教育,但自己是专攻水彩风景的,王教授专攻书法,其实美术学院都是术业有专攻的,我们专业本来是比如设计车身外形啊,电视机样子啊,这些工业产品设计的,大多都是男生更热衷一些,可这种蓝色我很喜欢,我打算以后就把这种蓝色作为我的符号,进行产品设计,比如阿妈她们现在的这些少数民族纺织品。我可以先试着做一个专题,然后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做成青花瓷那样的东西,有中国味,但是又很独特的东西。你知道我开学也不过是二年级的学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是我现在有目标,我知道我未来要做什么了。” 挑着担子的石涧仁欢畅:“那就好,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你这样比以前好了太多,那就好!” 赵倩也笑而不语,只是这一趟走得平缓反而中间没歇息,并肩走来好像都很轻松,黄昏到来的时候,前面就看见居民点,女大学生又摊手对石涧仁,但已经带着的是俏皮:“不过你得知道,美术学院学费蛮贵的,我现在还没钱。你得继续给我支持,从学费到我研究这些东西的开支。” 石涧仁一口应承下来:“很好!就是要有这样的自信,我们赚钱是为了什么?铺张浪费的享受就是目的?钱就是拿来投放到这些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没问题……” 赵倩深深的吸一口气,好像十多公里走下来,还是不能平息心头那种一直在翻腾的情绪,原来这世上真有志同道合一说,原来真有心意相通一说,他说的自己都能明白,又无比赞成他的态度,仿佛前天晚上在冰凉的深潭边。昨天晚上在完全迷醉的蓝色土布床单里,身边的男人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品格,更证明了他过往的行为,那些看起来有些头头是道的流言蜚语和八卦背后。现在自己无比清晰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 就是欢畅,好像齿轮相互咬合住顺畅转动的舒坦,还没经历过爱情的女大学生不太明白这种类似于两情相悦的舒畅感,抬头看着远方:“我……” 还没说呢,两人就看见居住点外面似乎人声鼎沸! 他俩走的时候,这里整个居住点也不过只有十多二十个人。而且还都散在各处,街面上根本看不到多少动静,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热闹,好像全部集中起来。 赵倩担心自己的父亲,石涧仁也怕那传销骨干惹出什么祸来,都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结果让他们无比惊讶,吸引了所有人的居然是庄胖子,还瘸着一条腿的庄成栋居然在跟几个山民玩儿篮球! 招待所的墙上挂着一个极为破旧的篮板,篮圈已经生锈,更谈不上绳网什么,地上也没画线,就是个固定在墙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呆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的居住点极为无聊,运动是最好消耗无所事事精力的方式,石涧仁在山里小学、乡政府都见过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但是他不会,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无聊,他也不了解任何一种体育运动。 但显然眼前的场景足以把整个居住点的所有人都吸引出来,因为庄成栋肯定就是这种篮球场上最讨厌的人,灵活的胖子。 他个头本来就高大,又肥胖壮实,目测就应该是两百斤上下的体重站在那就跟一座山似的,相比之下山里男人都又黑又瘦,个别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也比不了他的块头,腿上有伤不良于行,就杵在篮板下,笑眯眯的面对任何人,只要他拿着球,拍着那都破损不堪的篮球,两三个男人靠上去试图从他手里夺走篮球都是痴心妄想,硕大的屁股或者肩膀都不用力,只那么轻轻靠一下,别人几乎都得弹开! 顿时引起周围的当地居民们哈哈大笑,实在是那被挤翻在地上的人太狼狈了,不过跌倒的也不生气,摸摸头笑着爬起来又围上去。 看了好几眼,石涧仁才分辨出来庄胖子居然是在一挑三,轻松的拍着篮球挤出空挡慢悠悠的投篮,然后把球权递给对方发球,他就一个人,站在拦下展开粗壮的手臂挥舞防守,对方远远的能投进就该他发球,如法炮制的肯定他又能进球,如果对方没投进,他的身高臂长都能保证自己拿下大多数篮板,又慢悠悠的投进去,以石涧仁百分之百外行的眼力,都能看出庄成栋的动作是训练有素,和这些野路子的山民完全两回事,颇具观赏性的篮下轻飘飘的抖手腕,都能让灰色篮球飞进篮筐。 赵倩只好奇的看了两眼,就忙着帮石涧仁卸下肩头的担子,自己吃力的分两趟搬进去,然后把一张蓝色土布巾,沾湿了拿出来给石涧仁擦脸拭汗,然后就自己到厨房去忙碌了,算好了时间,出发的时候在那边月亮湖寨子还买了点野味,她准备试着炒菜,似乎现在有用不完的劲头。 石涧仁就乐呵呵的蹲在当地人中间欣赏,天色擦黑的时候,街头篮球赛才完成,庄胖子很是得意的跟几个当地球友勾肩搭背的一起走,还给石涧仁得瑟:“我们打了赌的,我赢了请我喝两杯!” 意思是老子不靠你,也能想办法找到吃喝,小布衣略显惊讶的笑着摇头回到招待所,正好看见赵子夫从厨房出来,一言不发的到饭桌边坐下。 石涧仁连忙进去帮忙端菜端红薯,赵倩的脸色稍显难看,但对着他就挤出笑容来,还有点刻意的轻快:“吃完你还去看看下面的鱼笼不?” 小布衣嗅嗅那野兔还是野鸡风干后炒出来的菜:“算了,看在这美味的份上就放过那些鱼……” 结果赵倩还笑眯眯的拿了一坛酒出来,石涧仁才想起买布品又把钱给了这姑娘,不过这会儿他就不要回来:“你就不用喝了吧?” 赵倩象征性的红了下脸:“一点点还是可以喝的,其实喝点也好,有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出来坐下时候,她选择坐在石涧仁的对面,算是把赵子夫夹在中间,一声不吭的端着个小酒杯慢慢抿,赵子夫依旧不说话的只吃,但石涧仁对他端酒杯也不抗拒。 石涧仁有心观察这传销骨干的变化,就慢慢自斟自饮,赵倩脸蛋红扑扑的都收拾了自己去洗澡,两个男人还是一句话不说的慢慢喝。 直到庄成栋满脸酒气的回来,一屁股坐到赵子夫对面,差点把那老旧的木头条凳给压垮:“哈哈!这些蛮子还想灌醉我?!” 这时候的他终于有点豪气如云的猛将味道。 ps 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191、帮助从来都不是施舍 酒精的确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当然那扑鼻异香的山里野鸡肉也有点勾引庄成栋的馋虫,接过石涧仁的酒碗继续得意:“就凭老子当兵这几年闲得淡出鸟来天天打篮球,你信不信我每天都能找到吃喝!” 石涧仁有点好奇:“你当过兵?”军队,永远都应该是谋士熟悉的东西吧,可惜现时代自己最多也就能沾沾商战了。 庄胖子满脸的不屑:“咋?你还想当兵?觉得当兵威风?好男不当兵听说过没有?老子真是上了这****党国的当,白白浪费了最重要的几年,啥都没有捞到,只看见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又开始他那一如既往的含血愤天,石涧仁不接茬,着重收拾肉比较肥的那几块肉,明显庄胖子用筷子跟他打篮球一样霸道。 赵子夫不抢肉,但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斯条慢理的捏着筷子末端挟块肉吃,被庄成栋捕捉到了,立马炸刺:“装你*妈x,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搞传销的?三月不知肉味,装什么淡定!搞清楚,我现在好歹还能卖力气搞这些蛮子的饭吃,你会什么?除了骗人拉人头,你会什么?!” 赵子夫摆出高人模样懒得搭理,但是和石涧仁那种真正不在乎别人辱骂的淡然相比又有些做作,更加激起大个子的愤怒:“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把我弄出来,不是你们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们!我跟你们不共戴天……”说到这里,居然转身连同看热闹的石涧仁一起骂:“要逑你多事!老子呆在那里自有老子的打算,要逑你把老子弄出来……” 端着酒碗的石涧仁有些诧异,这个人……难道是心理学书上说的被虐狂么。非要在传销组织里面一遍遍的被打得遍体鳞伤才舒坦? 但他还是不说话,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中毒太深,一个是戾气太重。自己才没那么多力气去慢慢劝说呢,就这么慢慢耗着吧。 最后庄胖子明显是借酒浇愁的抢了石涧仁的酒喝。见风倒以后,石涧仁都懒得把他弄上楼去,就在食堂拆了个门板给他睡,抓了张棉被盖住就行,赵子夫依旧旁若无人的好像没看见,该吃吃,该睡睡。 接下来的三四天几乎都是这么度过的,石涧仁每天会下到山涧收两三条鱼。多的都放掉,从月亮湖回来路上还在路边下了活套,三天里抓住过两只野兔,三只野鸡,另外还有个穿山甲被石涧仁放生了,赵倩不再时刻出现在他身边,而是很专注的和居民点的少数民族阿婆交流,招待所找的纸笔上画了不少的东西。 庄成栋每天打篮球跟当地人混,随着那应该是扭伤的腿部缓解一些,篮球技艺更出神入化。但当地人好像有点审美疲劳,成天被他虐也没意思,嘿嘿笑着不跟他打赌了。这家伙体大腰圆的太能吃了,山民们家里也不宽裕啊。 但明显庄成栋脸上的气色要开朗不少,只是每天晚上只要喝酒必然大骂大醉,石涧仁就持续的买酒。 赵子夫才是坚持得最好那个,一张死人脸木然的看着一切。 就在庄成栋的篮球外交走到死胡同的时候,赶集了! 而且这一天也是县里面的班车来的日子,一大早天蒙蒙亮,就陆续有好多山民、少数民族肩挑背扛的选择这个居民点作为集市,从四面八方包围这里一般。默默的出现在每个角落! 学着早起跟石涧仁在招待所空地里做做打拳动作的赵倩吓了一跳,特别是那些民族服饰五花八门的装扮。有些山民更是浑身散发着剽悍的气息眼瞪瞪的看着她,就有点紧张。 石涧仁开始也新奇。但镇定多了:“没恶意的,可能很少看见你这样好看的城里姑娘,灶台上不是有烧好的热水么,用装红薯的盆装了,我们端过去给他们喝,这个时候浑身剧烈运动了走山路,喝隔夜凉水很伤身的。”年轻的时候会觉得巨热无比的当口来碗冰凉的井水最舒服不过,可百岁老头子就会告诫小布衣,在没有炸药的古时候开山凿壁,人们都是用烧热了石头泼凉水,冷热交替来炸裂坚硬石头的,所谓夺命绞肠痧就是这个道理,石涧仁简直都信到命里去了。 赵倩眼睛亮了亮,几乎是蹦跳着回去端出来的,还带了几个碗,石涧仁就端着热水盆走前面,主动去问这些明显披星戴月赶路过来的当地人需不需要喝水,果然看着颇为凶悍的山民有些憨厚或者不好意思的伸手接过碗去舀着喝,而且发现好像温温的热水喝了的确更解渴。 等两人一圈走下来,赵倩脸上飘动着兴奋和劳动后的红晕,好像有点理解石涧仁那种帮人的成就感,石涧仁却提醒她:“两百八十多人,应该来自于三四个不同的少数民族,其中有些穿着打扮服装很有特色,你注意到没?” 女大学生才哎呀,立刻就把碗塞给石涧仁,自己转身跑回去重新给自己增加这个考察项目。 石涧仁很有闲心转悠回来,盆子里还多了不少山民硬要塞给他的东西,别人原本是几十里路带来想换钱的,就因为那点热水的关怀,心存感激的回报。 说起来这些山里人保有更为淳朴的民风。 可走回招待所,站在木廊上的赵子夫正定定的看着石涧仁,若有所思。 而庄胖子一贯这时应该在酣睡的,估计被赵倩跑动惊醒了出来,心有所图的拿着篮球故意在篮板边投篮! 显然就是在姜太公钓鱼,还别说,真有几个年轻人过来好奇的看。 石涧仁回去厨房开始收拾这些小块的肉跟各种野菜瓜果,再弄了两条鱼来炖汤,一大锅汤,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着呵欠过来看见有些疑惑不解,又有些讥讽的走开,可能以为他想卖钱。 其实整个集市并不很热闹,这些山民很有默契的蹲在各自的地方,相互交换东西,有猎物比较多的,有谷物蔬果比较多的,很熟稔的相互以物易物,最忙碌的是一群带了不少草药的,有些赶集人就是带着病来的,治疗以后用肉或者别的什么付账,然后其他人几乎都在跟小卖部打交道,卖东西给那里面的两三个人,然后换成盐巴、发卡、肥皂之类的简单生活资料,装进背篓里。 但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没人完成了自己的交易后就离开,静静的用山里人特有的蹲姿蹲在各个角落,小声跟自己的同伴聊天,很明显今天的话题不少都集中在那个穿着蓝白渐变t恤的男子还有淡蓝色衬衫的城里姑娘身上。 石涧仁有种山里人熟悉的味道,虽然这衣服款式是外面的,却都知道是月亮湖的东西,所以一点都不排斥他,特别是当他端着一大盆鱼汤出来请这些开始吃干粮的山民随便喝时候,对他的善意和笑脸就很多了,还有些男子热情的起身拍他肩膀甚至拍胸口,不多说什么,光眼神大家都能明白,相互都不计较,也没人给石涧仁东西了,特别是他把一些弄好的菜肴也端出来放在屋角石台上,很多人都好奇的过来尝尝,这回有几个年轻的少数民族姑娘还挤在一起害羞的近距离观察他。 仅仅就是释放善意的帮助人,有无数次山里赶集经验的石涧仁很清楚山里人的疾苦需求,他也乐于这么做,起码让别人有一天好心情都很满足,但让他惊讶的是,赵子夫居然慢吞吞的下楼来跟在他旁边,有些笨拙的伸手端菜肴盘子,但是他做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就跟端了盘狗粮施舍一般的居高临下。 真的,可能就是神态或者动作上的细微差别,赵子夫的行为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回应,那些山里人诧异的看看他,都绕开。 越是原始的地方,对于那些本能的情绪感应,就越为敏感。 然后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发动机轰鸣声音,然后几乎所有山里人都面带期待目光站起来张望。 192、强抢民女和欺压百姓的戏码真的有? 到这里来的班车与其说是拉客,不如说是拉货。 一辆二十座的中巴客车带着黑色尾烟吭吭吭的过来,几乎所有山民都从自己的背篓担子里面拿出东西挤到路边来,石涧仁敏锐的发现成色都是最好的,皮毛啊野味啊草药啊,甚至还有不少妇女拿着织好的土布。 光是山民们内部之间的交易显然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生活需求,哪家不想给孩子买个玩具婆娘弄身花衣裳的,所以这边跳下车的商贩明显就有些骂骂咧咧的趾高气扬,他们从车里拖下好好几个红白蛇皮口袋,把里面那些花枝招展的衣裳和塑料玩具、生活用品拿出来,大声嚷嚷:“排好队!排好队,让我们先看看东西……” 俨然有种古时候地主师爷收粮时的气派。 石涧仁饶有兴致的看着集市的这种状况,和他以前呆的山区不一样,那片十万大山总体来说接近一张平铺在山里的网,不算好的省道和乡村公路还是交错贯通的,走街串巷的商贩在一个个集市里面流动,每天在不同的赶圩日做买卖,而这里好像是最深处的断头路,只有这一组人会来,要不就得花十多块钱往返城里,更不用说,这车进城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也许林场兴旺的时候,这里都不是这样,反而是慢慢这里成了遗忘的角落,才出现了这么一点难得的真空地带。 对山里人来说,他们哪管外面是谁做皇帝,哪里知道现在已经是网络信息时代,他们只会看着眼前的这点天地,和千百年来没多大区别的天地。 只有三五个山民打扮的乘客,跟两个工作人员穿着的一起下车来自己走了。客车司机显然也见惯了这种场面,懒洋洋的到招待所食堂去吃午饭,看样子还要午睡以后下午回程。 赵子夫终于有些神色异动的站直了。又默默的退回到招待所屋檐下看着这些年轻人,大概六七个人吧。都是前些日子石涧仁和赵倩在铁林看见那些城里社会青年的打扮,普遍染着黄头发,有两个手背上还有浑浊难看的刺青,最后下来的那个穿着一件花衬衫,瘦得跟排骨似的,嘴角懒洋洋的叼着一支烟,盖儿头,脖子上挂着一串什么链子还连着玉牌吊坠的那种。下面牛仔裤套着白色运动鞋,一看就很有社会习气的在腋下挟着个皮包,推了金边墨镜到头上,不说话的扫视一眼全场。 石涧仁专注的在观察这几个人,的确也一眼就确认最后这个是头儿,明显对方眼神扫过的大多是这些山民捧在手里的东西,迅速辨别了东西的好坏,可走路姿势很难看的抖抖着过来,充满轻蔑的翻看:“这……什么啊!弄些啥子东西来卖?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来换钱?” 山民们顿时有些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了,哪怕是身材高大。还带着彪悍气质的山民在面对这种城里人的时候,为了能卖个好价钱,有种天然的忍让。 这番做作先从心理上就压住了山民们有些惶惶。感觉这些城里商贩能收都是万幸了。 还有几个山民已经在看那些编织蛇皮口袋里倒出来的东西,石涧仁也瞄见了,他基本上能判断,那都是批发市场里面最次的货,基本都是滞销以后论斤买卖的库存货,但是拿到山民们面前来,就变成可以交易上好动物和药材,真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如果说赵子夫接下来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跟兴奋,庄胖子就是嘲讽。手里把那个破篮球左右颠,看着这些带有明显小流氓气质的商贩吆三喝四。 赵倩竟然认出了几个从月亮湖出来的阿婆。本来有些兴奋的跟她们在一起交流这几天的感受,自然也被吸引过来。看这些阿婆拿出了一些布匹似乎也想跟着换点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位阿妈一样的见识技艺和底气,生活就在眼前,总得换些柴米油盐不是? 她当然也能看出来这些商贩刻意打压的行径,有些难受的站在旁边,咬着嘴皮悄悄看石涧仁两眼,再走近些小声:“山里面生活好不容易哦?” 石涧仁却无动于衷的只是点点头,没有半点霸气外露的雄姿。 这几个商贩当然也看见了四个外乡人,对清秀的女大学生还多看了几眼,小白花嘟着嘴的模样让那个花衬衫拉下了墨镜一直偷偷看,其实还真不会上演什么调戏民女的狗血桥段,这姑娘气质明显就不是这穷乡僻壤的,再看看那三个身材肥胖强壮的男人,脑子吃错药都不会来主动招惹。 但是一块小石头扔进池塘里都会泛起涟漪,万事万物总有连带反应,可能就是这四个外乡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特别是那个姑娘很明显的不高兴,让这些商贩加快了步骤,不想节外生枝,快速的翻看一脸讨好的山民们奉上东西,那个戴着玉牌吊坠的瘦排骨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非常吝啬的一张张计较收购。 那群带着草药来的山民明显还是要精明一些,好几个人挤作一团展示东西,对于商贩刻意打压贬低他们药材的时候,还敢据理力争:“我们的太子参是天然的!不要拿那些养殖基地的跟我们比,这种原生太子参我们都只能采到这么几两,你当成养殖货收?太便宜了吧!” “还有这个鹰爪藤,这都是我们提着脑袋从山崖上挖出来的,几块钱一个?” 赵倩皱紧了眉头:“我……我们还有多少钱,我们给买了嘛,要不算我跟你借的!” 石涧仁没表情:“且不说你有没有钱把这几百人的东西都买了,你买这一次,下回呢?你一直在这里收?你懂这个鹰爪藤是干什么的?太子参呢,对,你去问问,这个太子参多少钱,好像还真可以买点回去泡茶。” 赵倩都难得嘟嘴了:“你怎么没同情心?”她真的是心思剔透了就转得快:“哼!你是不是非要看着美女才帮忙?” 石涧仁诧异的看了她上下一眼:“我发现你现在是不是心态也太自信了?” 赵倩按照情绪不应该笑的,但有点捂不住,使劲皱紧眉头让自己苦大仇深:“你看那个婆婆……” 话音刚落,的确是有个戴着黑色头巾的少数民族婆婆热切的想展现自己背篓里的东西:“娃子,看看我这个嘛,新米,真正的贡品糯米……”然后就被急匆匆的商贩这么一拨拉,婆婆脚下没站稳,哗的就把背篓翻倒在地,真是一片白色的大米顿时洒在地上! 这街道可不是什么柏油路水泥路,碎石子煤灰泥土夹杂石板,大米倾倒在上面立刻就跟体积差不多的碎屑混在一起! 那婆婆悲鸣一声扑在地上开始颤颤巍巍的把大米想抹到自己的容器里。 场面看着心酸又悲凉极了,真的好像黄世仁踹翻了杨白劳的租子,赵倩都要哭了,连忙过去帮忙。 可那商贩其实也不是什么恶霸啊,有些脸色抽抽的看了装着没发生过,又去收购别人的,但明显动作小了很多。 所以石涧仁依旧静静的看着,这几个商贩充其量只能说是利用了山里山外的信息不平等和交通不便这个机会牟利,甚至这种看着比较凶狠霸道的社会青年打扮都是装出来吓唬人压价的,因为对方一直都在装腔作势的眼神却没什么暴戾的凶悍之气,如果非要形容,他倒是觉得跟纪若棠她们喜欢的那种cosplay差不多,按照喜好跟工作需要装扮成这种黑*社会的模样,然后形似而神不在,其实是比较好笑。 这是个生存环境和社会结构的问题,与其说贸然不自量力的去破坏,反而让架构被毁灭,不如仔细观察如何改善。 那才是智者的行为。 然后偏偏这时候,那个玉牌瘦排骨刚刚顺手抓了山民的果子啃两口就扔掉,就听庄胖子怒吼一声:“几个小屁孩!随随便便就敢来欺负人!真当没人管了?!” 然后高大的身形就压过去了! 石涧仁有些挠头! 193、乱喷是最简单的生活方式 热血其实是谋士有点忌讳的,热血上头的时候往往判断能力就会下降,阻挠自己做出冷静的判断。www.. 所以唯有冷静,才是正确为人处世的根本,这才是哪怕别人唾沫都飞到脸上,都能当没发生过一般的养气功夫最大用处。 可偏生热血又是最激动人心的,那华丽的演讲,让人窒息的搏杀,慷慨呈辞的辩论都是普罗大众最热衷的事情。 不过往往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枯掉的骨头就是这些被煽动起来的热血。 被表面热血哄抬起来的可怜虫,轻易的就成了垫脚石,用过扔茅坑的臭石头。 就好像这会儿的庄成栋。 他高大的身形有很大的威慑力,光是这么冲出去,几个商贩就不由自主的收缩到了一起,其中一个还下意识的从后背抽出来一把西瓜刀,明晃晃的拿着色厉内茬:“干嘛!你要干嘛!” 庄胖子义的略显瘸腿影响不了义愤填膺,一把抓起红白编织口袋里的衣裳:“我草你大爷!尽拿些叫花子都不要的破烂货来骗人,这种化纤衬衫早就被淘汰了,现在几块都没人买的东西,你拿来跟老实人换一只野兔?这么一堆黄精你们知道去药材公司能收购多少钱?几毛钱一个的发卡头箍,几个塑料玩具就给你换了!你们是傻么?” 看着庄胖子义正言辞的把买卖双方都骂了,石涧仁真的有些挠头。 庙里的泥菩萨都要分个高低座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重点是能在一个相对均衡的环境运行,山里的人要得到急需的生活物资,山外的商贩没钱赚,他大爷的是闲得没事干才进来送温暖? 看看一脸小兴奋,甚至有点雀跃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的赵倩,石涧仁觉得这姑娘真的蛮好骗。 只有赵子夫眼珠子里闪动的是嘲讽,和庄成栋那种动不动天王老子都要骂的血气方刚不同。这种嘲讽是旁观的,有点接近石涧仁旁观的冷静了,这会儿还有余力把目光扫视到石涧仁这里来,两人对了下眼。石涧仁看着传销骨干,赵子夫之前眼里的兴奋就收敛不少,想想从屋檐下走出来,但却是走到了石涧仁的旁边。 就这边无声的交错几下眼神,庄成栋已经跟商贩们动上手了。因为有个商贩涨红了脸跳起来要跟他对骂:“关你屁事,不长眼的就滚开……” 这种语气对娇柔的小白花可能有用,庄成栋讥笑着迈步上前就是一巴掌,他身高臂长力量又足,对方光是看这气势就慌着躲避,却被灵活的胖子一把抓住了领口,这山区附近就算城里人也多半长得黑瘦,在庄成栋这大胖子手里使劲这么一抖,就好像抓了只小鸡一样! 看见打起来就下意识往回躲的赵倩咕唧一声笑出来,却又马上紧张。因为那几个商贩立刻都从腰间、车里拉出什么家伙事,镀锌水管、秤砣、甚至还有一把黑乎乎的火药枪,骂骂咧咧的就朝着庄成栋围上去! 看来和传销组织的交缠已经让庄胖子积累了丰富的打斗经验,不慌不忙的一把抓过面前的商贩挡住自己,然后主动靠近那挥舞水管的家伙,用商贩哇哇叫的手臂去格挡,对方只是稍微一愣,就被庄成栋重重的一记拳头打在脸上! 这钵子大的拳头顿时让对方七荤八素的摇晃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几人更加发了性,吼叫着猛扑上来! 山里县城的年轻人可跟大城市里的年轻人有些区别,他们也许没见过什么高大上的黑*帮。但是真的惹毛了,还是有股凶悍劲的,那个瘦排骨手忙脚乱的在后面低头清理那支火药枪,两三个抓着棍棒的先一起冲上来。就算庄成栋举起他们的同伴遮挡,这些年轻人也不管不顾的招呼过来,其中一个更是鸡贼的俯身用棍棒扫腿! 显然是看出来庄胖子有些行动不便,而且他抓了商贩当盾牌,个头高那么多,下面难免露出些空隙。哎哟一声惨叫,估计脚踝就被打中,要不就是之前的伤患又被打了! 但好歹他也有那么强的战斗力,狂怒的一把用手肘锁住了商贩的脖子,重重摔到地上的时候,就彻底压在了这个商贩的身上,自己不会吃疼,然后顺着倒地的这一下,把没受伤的那条腿猛踢在弯腰扫棍的那个商贩头上! 刚在得意洋洋的商贩自以为得逞,准备继续如法炮制,却挨了这么一记重踢,顿时满脸开花,血都飞溅出来! 看见打斗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山民们却没有加入帮自己出头的庄胖子,而是悄悄的退开来,其中有几个还乘着没那么拥挤,津津有味的开始翻那些衣服玩具,更多的人是退开看热闹。 三五个人的扭打立刻到了拳拳到肉的地步,庄成栋摔在地上都威力不减,更是能索性抓了对方的腿拖翻在地方便他骑人痛打! 你说这山民被剥削压榨他真是激愤到非要出头么? 未见得,也许是触景生情想起自己被欺压的场面,更像是自己憋了一肚子火,要找个机会发泄,根本不在乎山民们有没有跟自己站在一头,反正也不拿家伙,就是用拳头打人,伤也不会伤到哪里去。 可他打得热闹,把四五个家伙都摆平了,却浑然忘记旁边还有个躲到客车头边的瘦排骨,好一阵才弄好那把已经有些锈迹斑斑的火药枪,转身过来就对着身材庞大又骑在上方的庄胖子背后抵近扣动机簧! 开始打得鸡飞狗跳,赵倩就躲开了,这会儿和几个婆婆在一起,惊讶的捂住了自己嘴! 庄成栋还浑不知晓! 然后就在这一刻,石涧仁才顺手把拿着的盘碗给砸过去! 三五米的距离上,带着残羹剩油的盘子还是准确命中了瘦排骨的背颈,啊呀一声叫转身,石涧仁也就是抢夺这点时间差,自己大跨步的几乎跟着盘子同时跃过去,准确的一把抓住了黑色金属管往上猛抬枪口。 噗的一声,石涧仁对火器操作肯定不熟悉,不知道抓哪里是关键,只会推高枪口,那瘦排骨还是扣响了,只是不知道火药受潮还是什么机关不对,没炸响,就好像放了哑炮! 庄成栋听见声音才转身,看着那拇指粗的黑洞洞枪口估计还是有些后怕,大怒的伸手抓了瘦排骨也要去当人肉枕头,石涧仁却反而帮忙挡开了他的手:“够了!你要打成什么样子?”压低声音就在胖子的耳边:“打得头破血流伤筋动骨然后别人去报官?他们是本地人,来个警车把你抓走,或者你就干脆躲进山寨里面去?” 庄成栋愣了下,嘟哝着骂骂咧咧起身:“都特么是滩污水!到处都讲关系,讲人情,地方保护……” 得了这个空隙,那几个商贩终于也能脱身,爬起来一边狼狈的收拾自己东西,一边站远了大骂,最后索性上车等到客车司机有些吃惊这个场面的开车走了! 有些出乎庄成栋和赵倩的意料,山民们一点不领情,没有半点感恩戴德,反而连婆婆们都有些埋怨:“哎呀,我走这么远带来的这些东西都没换呢,你们这是干嘛啊,什么都搅和了!” 庄胖子听了气得浑身肉都在抖:“你们……你们这些烂泥巴……”石涧仁伸手挡住了他的破口大骂:“不说了,行么?” 庄成栋又是那种无论敌我双方全都一棍子打死骂作一团的风格:“你才最不是个东西……” 骂自己就好,石涧仁笑眯眯的回厨房去,还剩了点野味可以下酒呢:“来来来,打了架来喝两杯舒活筋骨,好不好?他们居然给了我一点麂子肉,撕开来嚼着吃,很香的!” 面对他这种不要脸的牛皮糖性子,暴烈如庄成栋也有些无可奈何:“我说你还有没有火气!” 火气是什么,能吃么? 石涧仁平静:“这社会就是这样的,如果要抱怨,要逃避,成天怒火万丈的骂别人是最简单最省事的,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错误都在别人,自己不用努力过得不好也能找到借口。” 庄成栋烦躁得要命:“老子已经够烦了,不要你来教育我!” 石涧仁转身:“我不教育你,但我能让你过得轻松自在。” 赵子夫默默的顺着屋檐先走进去。 194、出谋划策是副业,鉴人才是本行 出人意料,还是有几个山民拾掇拾掇自己的东西,也跟着到食堂里面来,把剩下的肉禽什么的递给石涧仁:“看得出你们也是好心,可这世道就是这样,谢谢了,这些东西拿回去也坏了,就送给你们。” 石涧仁笑着让赵倩过来算钱:“干脆找几个寨子的年轻人都来一起喝两杯,其实你们这个事情简单得要命。” 可能在谋士的眼里,什么矛盾都是能引刃而解的吧。 两个女人跟着赵倩到厨房去炒菜,可女大学生还是忍不住老站在厨房和食堂门口看,刚才庄胖子制止对方的行为,她一开始真觉得出了口恶气,可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打斗又吓了她一跳,打得鸡飞狗跳的明显不能解决问题啊。 匆忙的把两盘切好的菜放到桌上,擦着手的女大学生就悄悄坐在石涧仁背后了。 小布衣拿盘子摆在一起:“喏,这就是两座山,有些封闭,交通不便但是物产丰富,如果放在以前,大家自给自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多少都出去看过世面,寨子里还有电视能看到各种新闻节目,自然也有些改变,其实我发现你们有故意协调寨子之间的产品,山脚的做水产品养鸡,山顶的种药材,山腰的开梯田种贡米……喂,赵倩你去把这个米蒸一碗出来尝尝,看起来就好得很。” 山里人对他的态度就跟自家人一般诚恳:“我们这个跟出了名的贡米还是差点,那个古时候真是给皇上的,可能种的就那么几块田,土啊水啊阳光啊,都只有那几块最好,别处都不行,所以产量少而且专门有人收购,我们照着弄,也好吃,但还是差些产量也不大。山里面真的很难……” 抱怨的人也不少,其实多半都有出去打工的经历,要么不适应外面的生活,要么就是夫妻之间开始出问题。总之跑了婆娘的不在少数,越是年轻俏丽的山里妹子就越往外面跑,反而撞得头破血流回来的多半是男人。 道理跟月亮湖那边的寨子其实一样嘛,支着耳朵的赵倩把那小袋米拿进去给了别人,又悄悄溜到门口听。这时候她隐约能懂点石涧仁开始说的那几句话了,自己有兴趣,喜欢月亮湖寨子的蓝色,还可以做点东西,石涧仁也许也能凑合着拉一把,其他的呢,周边这么多寨子,这么多人,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或者索性啥特产都没有的,都能帮都能拉? 且不说自己都还在找石涧仁伸手。就算叫洪巧云或者那个纪小姐家来,估计都没法填平这么大的规模,现在也才刚刚起步的石涧仁能怎么做?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做。 石涧仁拿一根筷子搭在盘子上:“外面来收购的人,无利不起早不可能不压价的,你们除了默默忍受,就只能积压到某一天就跟我这位同伴一样爆发,虽然我很不赞成这样的方式,但人都是贪心不足的,谁来做这生意都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这个矛盾既然存在就迟早都会出现。所以要解决问题就抓住这个主要矛盾咯。” 庄胖子似乎听见提到了他,虽然脸上还是气愤,但耳朵明显竖起来在听,几个山民看看他小声:“解决矛盾?我们去把那几个人解决了?犯法哦。犯法的事情我们不做……”但看那模样要是真逼到头上受不了还是会干点什么。 石涧仁嘿嘿笑:“听清楚,找到矛盾解决矛盾,这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既然矛盾就是这个售卖双方因为路程遥远引起的,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到县城去卖呢?大家这么多人去肯定成本高,但是各个寨子一起。凑一两个人出来到县城租个便宜的小铺面,专门负责帮忙在县城联系销路,那么被人欺骗压价的事情是不是就少得多了?” 山民们顿时有些恍然大悟,有几个喜不自禁的开始小声讨论,但也有犹豫:“其实……以前政府也搞过,还给我们联系过什么公司,但是那些官员就是走过场,根本不关心实际上怎么样,后来我们也就不相信这个了。” 石涧仁理所当然:“别人做官的就是为了政绩来的,除非遇见真的青天老爷,谁会花这么多心思在这种边角事情上,做老百姓的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官员品行上,照我说的去试试看,你们既然都有出去打工的经历,推举一两个能干的家伙出来去干这个不难的,当然这可是肥缺,最好轮流做,不然谁都会变得格外贪。” 他是不吝于把人想得尽量糟糕点,山民们却嘿嘿的使劲拍他肩膀,说山里人当然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为大家的,闹闹穰穰的有人出去给还没走的同伴说这个主意,有人就热烈的跟石涧仁端酒碗喝。 原本侧身的庄成栋慢慢把身子转到桌面这边来,慢慢喝酒,不停拿眼睛瞟石涧仁和山民们握手告别,双方没什么利益关系,就是小布衣帮着出个切实可行的主意,石涧仁还以自己这个山里娃在大城市的经验建议,现在一辆二手面包车也不过两三万块,大家这么多寨子筹钱筹力到省城去买一辆,或者在县里赚点钱补充一下,只要解决了自己没法出运物资的问题,要化解被几个小流氓一样商贩压价的事情,是多么简单的。 赵倩悄悄的帮石涧仁倒上酒,有点敬佩的样子,之前用暴力解决问题真的相比之下有些落下乘。 但送走了山民坐下来,石涧仁却对庄胖子端碗:“如果不是你这么闹腾一下,他们也不会痛定思痛自己干,温水煮青蛙,他们每天都这么过,已经太习惯了,我看搞药材那几个脑子比较灵光,回头一捣鼓多半能成。” 庄成栋悻悻的喝了:“你倒是会抓机会出来做好人,我就是个下苦力的。”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子夫突然发声:“那些商贩说不定还会回来闹,他们这个财路被断了肯定心不甘。” 赵倩脸上本来都露出笑容了给吓一跳,石涧仁点头:“老庄你觉得呢?我们仨先走,把你丢在这里吸引火力好不好?” 庄成栋眉毛一挑,明显又要开骂,可不知怎么看了眼石涧仁的脸,嘿嘿笑着灌自己一口米酒:“你说你有办法能让我过得轻松自在,我倒要看你能怎么做。” 没想到石涧仁耸耸肩:“能怎么做,继续呆在这里,要是真有小流氓来闹,那该打就打咯,重点是你们两个病人的病有没有治好,治好了随时都能离开。” 庄胖子鄙夷:“要不是打这一架,我赖着混上车也能离开这里。” 石涧仁追问:“嗯,然后呢?到了最近的县城且不说你没给车费钱怎么离开车站,到了县城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庄成栋顿时有些语塞。 很明显,他和那个刚刚下山去到江州的小布衣心态有太大的区别,在他看来天下之大,可能到处都是黑暗的,哪有石涧仁兴致勃勃去当棒棒的雅兴。 所以庄胖子又跟往日一般,狠狠的给自己灌上一大碗酒。 石涧仁已经转头面向赵子夫了:“五天了,你一直在旁边观察我,看出什么名堂来没?” 传销界不世出的天才和郁郁不得志的传销骨干终于能正面对话了。 195、瞎子算命的诀窍 赵子夫果然是当成传销事业里面的面试来认真对待的,还整了整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西装,说起来这几天他和庄胖子好像就没怎么换过衣裳,连内衣都是赵倩好像偷偷拿了石涧仁的去给父亲。 所以衬衫还是扣到脖子,跟当初石涧仁刚下山时候差不多,斟字酌句的开口:“我想跟着你做事。”女大学生又惊讶,但连忙坐好坐远点。 石涧仁不意外:“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赵子夫没看女儿:“不知道,小倩也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有头脑有前途的人,我想我能帮助你。” 石涧仁笑了:“说说吧,你能做什么?” 赵子夫看来是真的想过:“我有强烈的上进心跟拼搏精神,也能严格的执行公司规章制度,并且尽全力贯彻实施公司的制度,********……”那边喝酒的庄胖子一脸讥讽,估计已经见惯了这种传销分子的做派。 石涧仁摇头:“不是这些喊口号的能力,我是说你用双手能做什么?” 赵子夫下意识的看看摆在膝盖上的双手,显然有些愣住。 石涧仁指外面离开那些山民:“你去问他们能做什么,准保一个个都能给你说出擅长的手艺来,无论是采药材还是打猎种地,你能做什么,你懂什么?” 庄胖子立刻兴致盎然的看笑话,石涧仁也针对他:“你呢?其实你的问题比他严重,你满身都是戾气,天下都欠你似的,你有想过好好做点什么,做一个对别人对自己都还算有用的人么?” 庄成栋的反应就跟他的身形一样灵活:“哼哼,不稀罕,老子自由自在天下之大,哪里都能转悠,老子只为自己活。” 赵子夫认真:“我能够……能够给其他人做培训,我以前也是做教师的。我能够反复给其他人强调做好事业!” 石涧仁没讥讽,也认真的看着他:“做事业,首先得有常识,你有吗?几千个穷得蓬头乱发的传销人员挤在铁林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地级市里面。每个人都号称要成为百万富翁,你觉得这符合常识吗?” 赵子夫还要硬掰:“我们是销售国际著名品牌的海豹油……” 石涧仁平静:“做事业其次就得对自己专注的行业有知识,专业知识,这海豹油是什么样的?来,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一直号称自己是国际直销,无论安利还是玫琳凯,这些直销不管怎么忽悠,好歹还是围绕卖产品这个事情来的,销售人员都得能说出点产品的知识,你说说看?” 赵子夫顿时语塞,因为传销人员一贯在这个时候用高声背诵各种十二心态,黄金法则驳斥对方根本不理解自己的伟大事业,可要辩驳这些条款,谁能说得过石涧仁? 这可是短时间内就把一大堆传销圣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天才! 石涧仁还是不讽刺。指指桌面上自己给山民们介绍办法的盘子筷子:“四十不惑,不惑也就是有自己的判断力,这包括有起码的常识,对自己要做的事有专业知识,还得有这样遇事能断的智慧,你觉得这三条你能做到哪个?你有四十岁了吧?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把没头脑当成你现在境况的借口,匪夷所思的抛家离子去干大事业?” 好明显,面对这个争辩传销口号说不过的天才,赵子夫头上开始猛出汗。喉咙里勉强挤出已经类似本能的口号:“选择这条道路就不能急,慢慢才会看到行业前途,你明天可能看到一片曙光,再往后就会看到一片白云。然后是一片天空,终究会看到整片的天空和辽阔的海洋” 那架势就好像当年背诵语录刀枪不入一般。 石涧仁终于开始加码:“这么说你是为了老婆孩子才去干大事业的?” 赵子夫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点头。 石涧仁毫不客气的撕开遮掩:“你是因为一事无成,一无是处,看着别人做事心态失衡,才孤注一掷的在那个根本就是诈骗的行当里面自己骗自己!你连做人起码的人伦都抛弃了,你老婆在家为你骗的一个个人赔钱。你以为你赚到什么了,其实都是你老婆女儿在背后输血!你女儿已经到了卖身筹钱给你还债的地步!卖身!你懂不懂!古时候是要把女儿头上插着草标弄到路边跪着亲手卖掉的!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敢在我面前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事业!醒醒吧!如果你还不回头,我只能把你扔在这个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山里,等你自己慢慢走出去当乞丐,看能不能参透什么叫做人起码的伦理!” 汗如浆涌一般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出现。 对于在传销团队里面洗脑这么久的人,其实很难用言语在这么几天时间里就唤醒,大多都是无动于衷的抗拒,赵子夫对石涧仁有些信任可能算是唯一的裂缝,再加上这个冷清的山上多少有些静思的味道,晾了几天还是有点效果。 赵倩坐在父亲和石涧仁侧后方的凳子上,眼睛里早就缀着泪花,过去一年多的梦魇,真是太让她心惊肉跳,这几天猛然松开枷锁的舒适才让她简直有种不惜一切都想保住的疯狂心理。 石涧仁察言观色,不再继续敲打赵子夫,却转身端了酒碗跟庄成栋喝酒,一碗接一碗的喝,只喝不说话,三五碗庄胖子就忍不住了:“好好说话,灌我酒干什么!” 小布衣轻松:“把你灌醉了听你胡说八道啊。” 庄胖子终于警惕:“我说了什么?!”这时候终于想起来过去几天,好像石涧仁都故意每晚买一坛后劲极大的米酒放在这儿跟自己对饮,赵子夫最多喝一碗,赵倩擦边的抿一点,细细想来好像面前这个一脸贱笑的家伙每晚都怂恿着自己多喝,他自己却尽是动作做得大,喝就少少的:“你给老子耍诈!” 石涧仁真是眯着眼笑:“你眼睛圆而凸,鼻子偏却颧骨高,眉棱高眉毛粗,性情鲁莽说话急促,标准的暴躁模样,可这种长相的人,如果还面现青色,就可能有克妻,克妻懂不懂,就是害死老婆……”一边这么说,一边专注的盯着庄成栋的面部神色,克妻二字时候立刻捕捉到一丝痛苦的情绪闪过,故意再解释那痛苦已经开始蔓延! 喏,这就是面相算命的窍门,先东拉西扯的降低对方警惕性,然后根据察言观色挨个儿试口风就行了,高手一般第一二下就能抓住让对方信服的要点,让对面的冤大头顿时觉得,哇!算得真准! 石涧仁就凭这点手艺,其实也能从山区做算命瞎子回江州去。 196、菜刀本身没错,就看拿在什么人手里 有点残忍的揭开伤疤。 .dt .com最后赵子夫和女儿是眼睁睁的成栋在石瞎子面前带着一脸的醉眼嚎啕大哭!石涧仁也有牛刀小试的感受,只要把握到了一个突破口,夹杂着对方喝醉以后的只言片语泄露,庖丁解牛一般引导庄成栋把自己的生活经历和盘托出,其实对于庄成栋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比石涧仁还小两岁的时候去参军,家里给送了红包才顺利入伍的,也许就是这种耳濡目染的理所当然,让他在部队也继续喜欢用塞红包送礼的方式获取成功,不光当兵几年没吃什么苦,还因为身材高大威猛,跟领导关系好,一直安排到某个台商老板的家里当保镖,现役军人去做企业家的保镖,这管理松散跟无序的程度让石涧仁大开眼界,但最终在部队除了没事打篮球,在企业家的保镖工作中打拳练搏击,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反而跟着台商老板多行贿受贿的阴暗面,彻底相信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然后退伍以后在家里的支持下开始做生意,最终就栽在某次行贿受贿案件中,被关了四年。当然,在庄成栋眼里,他没错,错的都是这个社会,自己行贿也是按照社会规则行事,不过因为官员的权力斗争自己被牵扯进去,才在最风光的时候坐牢。更惨的就是在他坐牢的时候,老婆开始做传销,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铁林。所以他才会对传销恨之入骨。石涧仁又反过来夫:“相比他,你的经历是不是很简单?就是没头脑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谎言,忽悠自己可以赚到钱,其实一头扎在里面不敢的世界。”赵子夫已经能沟通了:“可销售的精神没有错!培养的能力也没错,我没有想害人。”石涧仁可比这位前中学数学老师能言善辩多了:“司马光砸缸知道吧,二十岁中进士,一路风光的做到宰相,你能说他想害人,说他没能力?可是到了六十七岁的时候为了博点个人名声。让天下歌舞升平,挥手就把大宋军人浴血收复的国土割掉,这样可以少麻烦!这个写过《资治通鉴》的能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割地卖国的宰相!就因为他选错了思路!”赵子夫个比自己年轻得多,却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小伙子,特别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瞬不眨的己,竟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几次三番想把目光挪开,最后真是惭愧的勉力支撑。石涧仁不继续语言轰炸。就这么直到好半晌庄成栋都醉醺醺的开口:“认错吧,老赵,你该庆幸他带走了你,而不是其他几千个传销者,那大部分仍然不知道干嘛,仍然会去骗人,你却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她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里。肥大壮的家伙居然又趴在木桌上呜呜呜的哭起来,和他一贯凶猛愤怒的模样有巨大反差。赵倩紧张的亲背影,想说什么,估计是想用酝酿一年多的跪下来,刚起身就被石涧仁的目光制止了。也许就是他挪开目光这么一刹那,赵子夫才如释重负的浑身松懈下来,跟打了败仗一样颓废:“我……没办法回去。我不敢想,我不敢面对老婆女儿……我……没有公职了,整个县城都会笑话我……”他可能是欲哭无泪,声音都完全的充满惶恐。但终于把传销洗脑的那层金刚罩摘开了,赵倩有些喜极而泣的味道使劲捂住嘴脸,石涧仁却不动声色:“本来以毒攻毒。你最好就是要回到县城,去造了什么孽,去尝尝那种千夫所指的滋味才会印象深刻不犯错,但是我给你指条路。”赵子夫简直惊喜的抬头:“您说!说!”石涧仁脸上终于有点讽刺的味道:“其实你在传销组织里面背了一年多的经营管理二十条,黄金法则商业圣经,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洗脑的,好像很正确。其实却让你信了那条完全错位的路,但东西本身没错,错的是你的脑子,难道你就没想过,拿着这些天天背诵学习的规则法则去踏踏实实的卖个什么东西?你想想,你连3888一个人都能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去把人骗来,难道这份功力不能用在正道上,鼓动嘴皮子真的卖东西?难道你还有抱着当老师的臭架子,不愿意做生意的狭隘心态?”其实随着石涧仁这样说,赵子夫的腰背都重新直起来,双手使劲捏住了膝盖,有种兴奋在蔓延,当然对于一个随时都能进入亢奋状态的传销骨干来说,这时候丢个火星子给他都能烧成山火:“我……我,能,不会!现在早就不是知识分子瞧不起商人,而是卖茶叶蛋的瞧不起做导弹的!我能去卖东西,杨先生!给我个机会,您有什么需要卖的,给我去卖!我一定不遗余力,跑断腿都要把东西卖出去!我保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传销直销在鼓动打鸡血这一块,真是做到了极致,如果能让做传销的人改邪归正,重新投入到正行的销售事业中去,石涧仁觉得完全可以尝试一下:“我姓石,你女儿是未来的设计师,她给我们设计了一家奶茶店……”赵子夫的确已经开始打鸡血:“奶茶!我能卖!我一定能……石先生!”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想起身,要是门口有家奶茶店,可能他一定会冲进去换上工作服,裙装他可能都不介意尝试,一切为了工作嘛,传销人员的疯狂是世人皆知的。石涧仁啼笑皆非的摆摆手:“谢谢,不用了,我们的奶茶店都是年轻小姑娘,你这样的老伯伯做不了……”赵子夫开始传销状态:“天下没有做不了的事情,关键是你的心……”石涧仁伤脑筋:“打住!够了,听我说完,你跟我们一起回到江州去,我能提供给你一个栖身之处,然后你自己到江州去究竟有什么销售是你自己能做的,需要本钱,我可以提供给你,就这样,你从现在就开始思考,能怎么做,大概做什么样的行业,如果不行就进入那些别人的销售公司去打工,都可以考虑尝试,但我建议最好是自己开个小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去别的公司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站起来的赵子夫脸上不停变化扭曲,可能是想涌出一种为党国效力的悲壮表情,然后又没法控制喜色,回头经满是泪花,又喜不自禁的女儿,最后选择给石涧仁鞠躬,幅度很大的那种,赵倩也连忙跳起来跟父亲一起。石涧仁可能觉得有点折寿,摆摆手起身去扶那边已经醉醺醺满口胡话的庄成栋,这回赵子夫就敏捷得不像他那个年龄,跳过来帮忙,石涧仁却反而没好话:“你眼薄嘴薄,胆小薄情,我都是里,沾到便宜就欢喜,受到损失就高高挂起,所以未来如果你不好好行善积德,我包你死无葬身之地……”好像刚刚找到人生第二春的赵子夫楞在原地,可能这时候他才有种满背冷汗的感觉。那种什么都被别人惊悚感。特别是石涧仁刚才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把神算子的前提下。感觉有种被窥视的压力,这个人未来才能用。本书来自 /book/html/33/33872/ 197、武力惊人的灵活胖子 有很多人都比较奇怪,某某不是品行低劣么,老板怎么还如此信任他,还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 嗯,在众多帝王学厚黑学和权力学术里面,高位者御下不一定是看品行或者能力,甚至连忠诚都不一定,自诩为优秀的领导或者帝王们总觉得天底下老子最牛,他是把下面的人看做一盘棋,车固然厉害,但得限制只能直着走,士相在自己身边不能远离,卒子只能直行不能转弯,炮非得隔山打,每个人都有缺陷,就看掌控者如何有机的把所有人捏合在一起,哪怕是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那多半喜欢打小报告迎合上意,起码能当成顺风耳啊,真全都是绝不背后说人是非的君子,当老板的还觉得自己对下面一无所知呢。 所以做传销的,未见得不能重新启用,哪怕赵子夫还有诸般弱点,但是他在古板勤奋这个细节上是能用的,况且赵倩那点疯狂未见得不是继承自父亲,寒门抓住了救命稻草就不顾一切要珍惜的态度,大多数时候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 至于坐过牢的石涧仁更不歧视了,倒不是认为坐过牢的就肯定不会再犯罪,而是那也算是一种经历。 但二十八岁的庄成栋要麻烦得多,无论个人遭遇还是生活经历,视野范围都让他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任,到处都一片灰色。 现在他也在一片灰色中醒来。 全都是雾气。 被清晨就夹杂着喧闹的声音惊醒,在各种环境打滚好些年的胖子一个激灵就翻身起来:“来了!”受伤的脚下一疼,却低头发现在自己睡的门板旁边,就靠着一根粗壮的木棍。 信手拈来一般抓住挥了挥,非常趁手,显然昨晚自己醉倒以后,这根棍子就放在旁边了,再看看那厚厚的棉被,过去几天基本上都是这样,已经有多久没人在乎过自己吃饭睡觉的事情了? 但这会儿容不得多想。一瘸一拐的胖子强撑着往食堂外面走出去。 居民点非常小,招待所更小,只有两三个房间在楼上,楼下就是林业局的空置办公室和食堂厨房。就一个厨师跟工作人员驻扎在这边,成天也是牢骚不断,认定自己是跟上级关系不够被发配到这里来的,那种口吻和庄成栋的认知十分吻合。 哐一声推开破旧的木门,蓝色漆面都斑驳了。可一打开,就看见那个懒洋洋的背影靠在屋檐下,双手挂在那根经常都不离手的木棍上,和面前二三十个人对峙! 县城里的混混也真是够勤奋的,天刚亮,显然就找了辆大货车拖了这么多人来寻仇,手里举着拿着各式各样的砍刀棍棒,还有几支鸟铳火药枪! 石涧仁不是傻子,对方狼狈离去想要保住这条赚钱门路的心态,的确多半会回来。昨天立刻想办法离开是最简单的稳妥方案,但相比让眼前两个男人回归正常线路,他还是决定冒险一把。 毕竟他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切都按照稳妥起见的路子,那也太无趣了。 所以这会儿斜靠在四方楞的木廊立柱边,看看开门出来的庄成栋:“醒了?” 庄成栋迟疑了一下,估计是没洗脸:“谢谢。” 那个瘦排骨就在其中,一看见庄成栋立刻鸭公嗓子一般叫嚣:“对的!就是这个王八蛋!弄他个狗*日的,弟兄……”手中一把雪亮的长刀一挥,估计觉得自己就很有武士风范了。还在空中挽了个圈,却立刻就招致庄成栋扬手把自己的粗木棍一下砸过去,正中他头上,声音好像憋在嗓子眼一般。摇晃着倒了! 非常搞笑! 石涧仁都有点诧异庄胖子怎么把自己准备的武器给扔了,这家伙却对他咧嘴一笑,另一只手从背后拖出山里常见的木条凳:“这个才是好用的!”关键是这根条凳脚上还挂着另一根条凳! 说完猛然一下就双手各自挥舞一根条凳,好像一头河马冲进一堆豺狼里! 绝大多数胖子给人都是行动缓慢,体力艰难的印象,但总有些稀有物种。他们有着几百斤的体重,却用看似笨拙的身体能灵活动作,仿佛有种与生俱来擅长利用自己身体重量的天赋一样,当瘦猴们都气喘吁吁如同老狗,他们依旧能踏着雷霆般的步伐继续蹦跶……嗯,石涧仁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啦,赵倩倒是给他说香港有个武打明星就是著名的灵活胖子,蛮诡异的。 庄成栋在哭诉中已经提到自己是三瘦三胖,进入青春期就开始胖得要命,送钱都要去当兵就是为了减肥,那几年也真起到了这个效果,但是退伍做生意又胖起来,还别说,胖子有种成功人士的气派,对于做生意也有帮助,弥勒佛似的很容易获得好感,于是他也顺其发展,直到入狱几年又在里面只能健身减肥,可等到出来一切精神世界崩塌,完全自暴自弃的飞快长肥。 这种经历也许让他对自己的身体运用已经很娴熟了,双手挥舞的板凳基本上密不透风,好像两转风车一样朝着混混们碾压过去,光是气势就让这些家伙们纷纷躲避,被击中者无不翻滚呼痛! 而且他这种奋不顾身直接冲进去的打法,肯定也让对方有些猝不及防,手里拿着那种鸟枪都不敢随便击发,因为凡是稍微懂点火器原理的人,都知道这种土造枪支的弹药都是霰弹,不像军用枪支那么是**的杀人弹头,而是一大把钢珠或者铁子,这样打出去漫天飞舞,才更容易命中飞行的鸟儿。 所以这时开枪,可以说击中的就是一大片自己人了。 当过兵,见过世面,坐过牢,看过黑暗,又惯常跟传销组织这种没心没肺的团队打交道,这等县城小混混在庄成栋的眼里,真不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浑身洋溢着的那股藐视的气势连石涧仁都做不到,小布衣使劲眨巴两下眼跳出来,抓着手里的乌木棍帮庄胖子掠阵。 论兵法论谋略可能是布衣的强项,从小也锤炼筋骨习个拳啥的,但明显打架还是庄成栋更有天分一些,他那暴躁之气仿佛也恶鬼下凡,怪不得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传销人员也得多少个一拥而上才能把他制住。 但现在有了趁手东西,加上石涧仁在后面帮他弥补了有些莽撞的缺陷,好几个试图偷袭他的家伙都被石涧仁打倒在地,庄胖子愈发打得兴起,对准一个拿了鸟铳就要扣发的家伙直接把长条凳砸过去,然后捡了地上的一柄长刀就要砍人! 却被石涧仁一棍敲在了手腕上,换作往日,他多半又要暴脾气发作破口大骂,今天却默默的扔了那长刀,捡起地上的鸟铳,对着天上扣动扳机,嘭一声巨响,接近两米长的鸟铳打出一大股青烟,把庄胖子和石涧仁都吓了一跳,这一带少数民族民风彪悍,自制鸟枪的行为很常见,但这玩意儿打起来这么炸响,真有些出乎意料。 看见这威风凛凛的大胖子扔了鸟铳又捡起另一支,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混混们,这些县城里的家伙惊慌失措的知道今天遇见了硬茬儿,在其中几个带领下连滚带爬的跑开去,有几个刚想转身过去开走路口的大货车,也被庄成栋端起来恐吓,心有不甘的退了去,但没走远。 庄胖子看着身后蹲下去检查瘦排骨的石涧仁,终于没了嘲笑:“走吧,我跟你们走,我也去看看你到底能做什么让我轻松自在。”说着就当先要去开货车,当过老板保镖,开车可能真不是问题。 石涧仁却摇摇头:“你开走这辆车就是抢夺别人的东西了。” 庄成栋脸上抽抽:“当初你还不是从传销那里开了车出来的!” 石涧仁摇头:“他们是非法组织,那车也是用来骗人的赃物道具,而且我并不是为了牟利才抢,只是逃离那里,用过就扔了。” 庄成栋又开始不耐烦:“我发现你其实是个迂夫子!哪来那么多规矩,做了就做了!那又如何,难道这还有警察来抓我不成?” 石涧仁平静:“分寸,你既然在这个社会,就要明白什么是分寸。” 庄胖子就是缺这个。 198、大哥,你是什么道上的 同样是面对这群人打斗,挥棍反击叫正当防卫,用刀砍伤对方就是防卫过当,就算不熟读当今法律,石涧仁也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这种界限的区别不是做给谁看,而是在自己的心里,时刻懂得什么叫社会规则跟做人的底线。 在庄成栋不耐烦的眼神中,石涧仁泰然的到招待所门房,见怪不怪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要报警:“这些混子就这样,以前有游客惹到他们也喊打喊杀的,就是想要点钱!” 石涧仁却是拿这里那部唯一的电话通知自己人,他早就看好了,赵子夫和庄成栋却明显做不到让人来接自己。 放下电话出来,庄成栋坐在路边守着那辆车,石涧仁倒是不反对,那些混混都躲在居住点外,免得再弄来更多人还是麻烦,就这样走了最好。 庄成栋从瘦排骨身上搜到一包烟,抽出来自己点上给石涧仁,小布衣拒绝了,在他旁边的石板路沿上坐下,居民点的人大多探头探脑看看,赵子夫明显不擅长打斗,但站在食堂门口竭力想表现自己是有担当的,赵倩才干脆蹲在楼上木廊抓着栏杆缝小声:“阿仁,怎么办?” 石涧仁仰头:“没事!我已经叫了阿光来接我们。” 女大学生才喜不自禁的连忙去收拾东西。 庄成栋看看远处那些探头探脑的混混,吐出一股青烟:“阿仁?真是仁慈的好人么,你确实好像跟我们不是一类人,说你幼稚天真,好像你又能看清事情,说你经验老道,但你又还信任这个社会有希望,难道你就是那种圣人,要我也相信你这样的圣人么?” 石涧仁笑起来:“千万别信我,也别相信什么人,人性是最不可靠的。今天是好人,明天变坏人都完全可能,你看见这些商贩欺负山民会出手,但是换个时间有便宜占的时候也不会犹豫。对不对?” 庄成栋脸上有些扭曲:“这个社会到处都利欲熏心,坏透了,根本看不到希望,到处都是贪污**讲人情关系……没错,我也是其中一员。真让我得了势,我也会大占特占,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可惜我就是个失败的孬种!你说我心理扭曲也好,阴暗也好,看着那些当官的就愤怒,只恨把这一切都烧个干净!” 石涧仁还是安静的笑,手里把玩着乌木棍:“嗯,北宋时期有个进士也这样,青年人里慷慨爱国的典型。面对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对所有胆小的人都破口大骂,反复的激烈上书,不顾个人得失一定要跟外敌抗争到底,国家还没沦陷,他已经名满天下,临危受命的去跟敌营谈判,听着很正面……可惜他回来的时候,这个叫做秦桧的年轻官员变成什么样,不用我再多说吧?” 庄成栋前面还满是冷笑。以为要给他举个正面例子,后面终究没忍住惊讶,还使劲点头:“对!那些当官的都这副模样,冠冕堂皇的时候好像自己多大个英雄。其实临到头都是男盗女娼!” 石涧仁瞄着周围远山:“各朝各代,这样的例子很多,都一把火烧了去?肯定也能拉出一个个没污点的例子,但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历史就是这样。人类社会也一直都是这样,高压管控的社会贪腐少,但每个人都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没有半点自由,当每个人活得自由了,整个社会又争吵不休的抢夺各自利益,人性就是这样的,没有十全十美,假若就我们这么几个人呆在这个山里,可以纯粹的道德约束,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因为也没多少利益可争,但放到县城,省城乃至全国这么大,十几亿人,你能保证每个人都道德高尚?” 庄成栋嘟哝:“我又不是国家主席,这个社会……反正都是王八蛋!” 石涧仁笑了:“我不拿大道理来压你,只告诉你该怎么做,老赵的问题很简单,他得不惑,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呢,你复杂一些,你岁数虽然不如他,但是接触面广,看到的东西多,受到的刺激也更激烈,你就是要不忧不惧。” 庄胖子愣了一下:“我以为你说我不仁不义呢。” 石涧仁摇头:“人活着,就得选择,哪怕你被生活条件逼到最极端的状况,你依旧可以选择是忧愁仇恨的活,还是乐观积极的活,还记得我们刚刚逃出来那天的星空么?你的仇恨再大,能大过星空?那些大人物再大,能大过生老病死的规律?最终跟你一样都是沧海一粟,人啊,千万别把自己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只盯着那点阴暗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庄成栋明显深吸一口气,把烟蒂给扔了,仰头看看,这会儿还是上午,只有越发炽热的阳光,但这个半山腰的居住点,放眼望去,周围的确无比辽阔,连绵起伏的尽是小山头,人么,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小山头上其中一片小土坡边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的小动物而已。 石涧仁站起来,却对那些街口的混混挥手:“这就是那句老话,看开点,视野开阔,心胸开阔,你的选择也就开阔了,做个只沉浸在仇恨愤怒中的人,还是做个感受生活的人,选择其实都在自己这里……朋友!就这样了好不好,中午一起吃个饭,我们还有点野味,可能明天我们就走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嗯,看了辽阔的蓝天和群山,庄成栋都不觉得眼前这群混混的事情算什么,虽然他本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里,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可看着那个事事出人意料的年轻人居然笑容可掬的朝着那些混混走过去,好像从来没有打斗过一般和煦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跟着这个年轻人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或许真有点意思。 再抽出一根香烟,忽然瞥见几米外蜷躺在地上的瘦排骨,正在偷偷打量自己,发现两人目光对上立刻闭眼装昏迷,庄成栋忽然有些好笑,站起来走过去,又发现对方有点发抖或者不知所措,闭着眼听脚步声靠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真的笑出声来,再抽出一支香烟递到对方嘴边,看瘦排骨不由自主的咬住了香烟,才伸手拉对方起来:“好了,不打不相识,我下手是有点重,你其实也没多大坏心,等接我们的人来了,我们先走,这事儿就算是结了,成不?” 他没发现自己的行动跟当初石涧仁和赵子夫在星空下摔打以后,拉起传销骨干的方式差不多,也在瘦排骨心惊肉跳中帮忙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还很熟络的相互点上烟。 反而搞得那个瘦排骨有些呐呐:“大……大哥,你,你是什么道上的……” 庄成栋笑嘻嘻的挟着烟头指前面石涧仁的背影:“我跟他,专门洗脑子的……” 把挂着玉牌链子的小混混吓得不轻! ~~ 感谢书评区几位熟客天天帮我接待读者,新老读者没事也可以留言聊天,我好好码字,各位好好欣赏,谢谢 199、如沐春风的人情世故 出人意料,半夜十一点多,一辆白色的宽大越野车开着雪亮的车灯抵达了,跳下车来的居然是满脸疲惫的朱师傅:“纪总让我过来接人的,是睡一晚还是马上走?” 石涧仁还不搞不清林岳娜到洪巧云再到纪如青这条线已经被纪若棠完整的连接起来,挠挠头还是连夜走吧,他来开车,毕竟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既然目的达到了,他就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理由,虽然自己很喜欢这样安静的山野生活。 被叫起来上路的庄成栋有些惊讶:“我靠!丰田霸道!好几十万吧,这么新!” 朱师傅打着呵欠还是有傲气:“我们集团跑野外的专车。” 结果这车是高级,还能有第三排座位给身材娇小的赵倩在最后面,正好抱着自己那一堆蓝色布料继续磨牙,庄胖子就跟赵子夫有些期待又有些捉摸不透的心情中上路了。 连夜开出山区,早上在一处城市郊外路边吃过早餐,朱师傅坚持还是让自己来开:“纪总叮嘱要把你照顾好。” 石涧仁就点头坐到副驾驶打盹,赵子夫不停的斜对角悄悄观察他。 一共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江州朱师傅二话不说直接拉到威斯顿酒店,富丽堂皇的四星级标准已经足够吓着赵子夫了,且不说他之前也就是县城一个普通中学教师,最近一年都在传销组织里面清心寡欲的跟苦修差不多了,见过世面的庄成栋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上紧箍的t恤,那是石涧仁的。 好在纪如青这边的安排那叫一个妥帖,就算不知道这边有几个人,一位大堂经理负责迎接的,笑着就带庄成栋和赵子夫到酒店一楼的男士服饰专卖店去选衣服,然后直接拿张房卡方便沐浴更衣。 石涧仁洒脱的拒绝了换蓝白渐变t恤,他这几乎天天换洗,舒服着呢,其实看上去连接待的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请他和赵倩在茶座喝咖啡等着,石涧仁自己刷卡结账却说是纪总的一点小心意,他主动说去见纪总感谢一下,助理说纪总本来打算一起吃个饭。临时有事中午飞沪海,递过那帕萨特的车钥匙,说回头再请石先生来谈事情,最近麻烦照顾好糖糖。 这就是纯粹的帮忙捧场,还捧得干净利落。所以说纪如青的事业能做这么大,笼络人那也是很有范儿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拿捏得好像还求着你帮忙似的,让人觉得就是心里舒服。 石涧仁看看那一堆蓝布,也不推辞的答应下来,赵倩现在坐在这种地方就没那么局促了,悄悄东张西望一下还能比较:“有点新,稍微有点俗气,但是比香港的酒店看着宽敞。” 石涧仁还没去过香港呢。认真的听赵倩描述了一下那个弹丸之地就算高级酒店也寸土寸金的细节,略显向往:“嗯,下回公司再考察,我就厚着脸皮去。” 赵倩看着两人身上的蓝白衣,有种情侣衫的感觉,嘴角有点笑,但眼睛清晰明亮,细声细气:“洪老师说你本来就该多到处看看的,我也希望你以后出差能带上我,让我多开开眼界。” 石涧仁表扬起身:“对嘛。就是这种积极的态度,他们来了,嘿,这俩哼哈二……” 原来庄成栋高壮。赵子夫干瘦,结果两人都拿了一身黑西装白衬衫,穿着下楼来的风格完全大相径庭,庄胖子还有点瘸,但俨然气度已经有些找回原来的样子昂首阔步,赵子夫则愈发拘谨的收缩。感觉就是个大西瓜跟腌黄瓜走一块儿, 石涧仁意识到赵子夫的女儿在这里就收了口,赵倩却趁着对面走过大堂的距离,悄悄站到石涧仁身后帮他把t恤后摆拉一下小声:“最后一次给你说谢谢,让我爸成了个正常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小布衣唔一声迎接过去,没想到庄成栋看见车以后也主动要求:“我当司机?” 石涧仁不摆派头:“别人的车,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我想了一下,你们两个都是刚刚来到江州,先送你们去店里,你们暂时就住在那边,别看现在这么大的排场,都是别人的,我们现在的规模还很小,有兴趣有信心一起努力呢,就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去留自便。” 两个男人都不吭声,赵子夫虽然准备表忠心,但是看庄胖子的气质忍住了,帮女儿把那一大包东西搬进轿车后备厢。 又是四个人按照当初逃出铁林的位置坐在一辆轿车里,但显然气氛就完全不同,石涧仁依旧静静的开车,赵倩给父亲介绍江州的城市变化,换庄成栋现在喜欢观察石涧仁。 还好小布衣一直都不怕别人看。 去的是江州大学那家店,原本想坐在店里叫点吃的,但首先是这边狭窄的道路没法停车,其次店里基本上水泄不通,缓慢的行车压力来自于路边两侧密密麻麻的学生流量,赵倩非常自豪又欣喜:“喏!就是这家店,这家店,生意好好哦,阿仁!生意好好!嘿嘿!” 石涧仁低脖子看了看,也满意:“那行,赵经理你带他们俩下车先进去看看,我们……待会儿就在旁边吃火锅,你把林姐叫上,我去停车。” 庄成栋和赵子夫几乎同时:“不用,我们还是跟你一起。”这让已经打算开门下车的赵倩吐吐舌头,她对石涧仁的确随便得多。 石涧仁其实不习惯这种礼尚往来的客套,但不多言,转到前面好不容易找地方停了车,四个人慢慢走回来,赵倩负责活跃气氛:“真的,同样是大学,人流量和密度比美术学院多好多!” 赵子夫又开始有点激动,可能人多就容易刺激他那颗传销的心。 庄成栋则走在火热的街头,浓郁的生活气息似乎能影响他的情绪,难得多点表情,但总体还是冷着脸比较酷。 刚刚要走进拥挤的“有间奶茶店”时候,石涧仁的移动电话终于响起来,他示意一下,赵倩就带着两人介绍情况的顺着墙根进去,实在是柜台前面站得有些满,石涧仁和林岳娜都低估了学生对这种有点情怀的店面消费力。 是纪若棠打过来的,声音平静带点喜悦:“回来了?” 石涧仁还是能感觉到如沐春风的:“谢谢你和你母亲安排的车,我们才能这么快顺利抵达。” 纪若棠不客套不贬低:“那明天下午来接我放学,妈妈出差了,周末我一个人在家。” 石涧仁干净利落的好:“我尽快安排好我这边的情况。” 纪若棠应该也干净利落说好挂电话的,可十八岁的少女终究是少女,忍不住想多说几句:“你……那边好闹哦。” 石涧仁看看环境:“刚刚带从桂西回来的两个人到奶茶店,我先去工作了,明天见?” 纪若棠真的还需要修炼,刚开始刻意练过的平静口吻多了点嘟嘴:“好吧,你先挂电话。” 石涧仁没这个讲究,真的卡塔一下就挂了,留下寄宿学校那边的女高中生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电话,刚换了个跟石涧仁同一款式的,虽然都说有点男性化,但这个时候的少女就是觉得什么都要沾上边,忽然听见同伴的笑声,连忙把电池板摘掉藏到床板下,话说这个学期真的开始禁止学生使用移动电话了,难不住纪若棠这样的,上交原来那部,新买一部藏着就是了,还是这样超薄的,放在床褥下都看不出来。 奶茶店里,林岳娜已经表情夸张的使劲拥抱赵倩,并且跟赵子夫、庄成栋热情握手介绍。 但四个人的眼光都有意无意的瞟着外面路边的石涧仁。 这算不算石涧仁身边初具规模的团队呢? 200、精气神的完全变化 一直到单独两个人坐在轿车里面返回美术学院,赵倩才想了想开口:“那家酒店是纪小姐家的?”在大堂经理和朱师傅的口中,她不止一次的听见纪总这个称呼。 石涧仁嗯:“这辆车也是,我现在算是给纪小姐当司机和部分的家教,反过来她也在教我英语,虽然到现在我还没看见拿工资给我,但譬如今天这些费用,我想我也不用计较,我能为他们提供更有价值的回报。”他的确有这个自信。 赵倩却没按照他的思路走:“哦……纪小姐看起来蛮喜欢你的哦?” 石涧仁笑着打个响指:“她说我可能是专门为有钱太太服务的小白脸,你觉得我白么?”这个动作是今天跟酒店那位大堂经理学的,石涧仁觉得很有趣。 赵倩终于忍不住还是双手捂嘴笑起来:“你明明是包公黑炭头。” 石涧仁坦率:“真的,我最想不到的一点就是,现在城里人只要男女之间稍微近一点就会往着男女之情上面靠,现在的女性不是古时候不出闺门不工作的,而且我也相信女性总有很多如同洪老师纪总那样精明强悍的有能力者,我一直在尽力向有能力的人学习,帮助有潜力希望创造未来的,但为什么现在的人总要牵扯到男女之情呢?而且还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倩顺势把双手十指对碰几下思考:“你不是说了要顺应时代么,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有人说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你有才华,品行好,现在男女平等,淑女也好逑,不行么?” 石涧仁难得语塞一下,这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找准了自己位置的女大学生明显自信了很多:“林姐吃火锅的时候说想申请再开一家店,我想现在就开始先做设计。做一家带有蓝色山寨风情的奶茶店,而且我们这个店的产品包装也全部都是蓝色的,好不好?” 石涧仁怀疑:“蓝色的奶茶有人喝?还有不是连锁店都应该尽量做成同一个样子么,我们还故意设计成了香港来的。” 赵倩确实从内心来说已经上了个台阶:“这么说是没错。但是一个更有特色的店可能才是今天有间奶茶店生意兴隆的原因,说到底,耿海燕调整出来的奶茶口味没多久就能被人学走,我们在奶茶里面放的茶包很轻易就能被人发现窍门,包括现在香港风格奶茶店的样子很快都能被人学。但是蓝色奶茶店就未见得了,这种蓝色是独特的……” 石涧仁飞快的瞟了眼滔滔不绝的小白花,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看见赵倩具备这样强烈的表达状态,唔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你跟林姐商量,我并不擅长这个。” 赵倩就说得更清晰一些:“我以后吃用学费都从公司支取,未来我也不打算跳槽,你不会赶我走吧?” 石涧仁秒懂:“哈!你未来会成为大设计师的,还会看得起我们这个小奶茶公司?” 赵倩摇头:“我只研究这个蓝色,是你看得起我。” 石涧仁就不跟她绕口令了:“我刚才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相互了解以后,就不要计较这些费用小钱,全心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中去,我也不喜欢花费精力去人际交往。” 赵倩轻笑嫣然的点头,不再说了,静静的靠在皮质座椅上,看仪表盘那淡淡的光线夜间镀在石涧仁的脸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很有雕塑感。 到了学校以后才让石涧仁把车开到画室去,洪巧云还在奋斗创作。熟悉她作息的两人试图轻轻的放下东西就走,可刚拿出藏着的钥匙打开卷帘门,专职警卫雪花就汪汪的猛叫,美女教授警惕:“谁!阿仁么?” 赵倩一看见她估计又有点发憷。咯咯咯笑着说自己申请到这边画室来分一两个平方的小地方,就摸摸白色狗儿的头赶紧跑了。 石棒棒真的是干老本行的把两包蓝色布料物件给挑进去放到那画室角落的桌椅上,然后按照赵倩说的找出那双只用了一点点蓝色布面,但整双鞋都是草编的凉鞋奉上给洪巧云算是手信。 带着一身油画颜料味道的洪巧云退远点打量石涧仁:“衣服不错,还顺利吧,带着小美女出游十来天。连她的报名学籍学费都是我去打招呼处理的,就拿这么双破凉鞋当礼物?”说是这么说,已经手脚麻利的换上,站在墙边一大块镜子边欣赏,估计又有买衣服来陪鞋子的理由了。 石涧仁是发现自己所有的衣服之类都被赵倩一包带走了,找了找放弃努力坐下来喝口茶,顺便把整个过程讲了:“我还是比较看好这个传销分子如果能改邪归正,对我这边做事能起点帮助的,当然起码也能帮赵倩解决了后顾之忧。” 洪巧云却好奇的独辟蹊径:“怪不得看小美女回来精气神都大不同了,我才不关心你的什么做事呢,你还真是心如止水坐怀不乱,再把你跟她那点酸倒牙的细节再给我讲讲。” 石涧仁不满足她的八卦心理,起身告别:“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回头要是你这边腾不出来地方,就隔壁厨房给她弄点角落都成,好养活,我就不管了,坐了一天的车,回去睡觉,有什么改天再讨论,我是没你这个夜猫子生活习惯的。” 洪巧云哈哈笑:“你还真以为这么做就能让女人死心了?把身份证给我,我让人去办护照,说好了年底跟我去欧洲参加画展的。” 石涧仁顿时动心的翻找自己证件:“大概是什么样子的,跟老王那个差不多?” 洪巧云不觉得说到那个追思会有什么霉头,摸摸下巴:“老詹他们运作的,我想应该还是很有档次的吧,一般画展要持续一周左右,我们提前几天过去,然后完了看情况是不是要玩几天再回来?欧洲很多画展陈列馆可以欣赏,艺术氛围非常浓厚的。” 谁知道石涧仁居然还是舍己为人:“这样啊,要不还是你带赵倩去,她更需要开眼界,我在国内多走走就是了,费用算我们公司的。” 气得洪巧云立刻就把沙发上的抱枕给他砸过来:“要带你自己带!我是让你去见证我的作品,老子受你的启发才搞出来的新系列作品,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见证的!就知道把你那个小女朋友成天捧在手心里,年轻很不得了是不是!” 哎呀,石涧仁真的是抱歉连连。 赵倩还不知道那边因为自己在爆发斗争,背着那个男式t恤改缝的挎包回宿舍去,上楼的时候有点躲躲闪闪的,结果发现其实没人意识到她开学好几天都没有来报到上课,甚至回到自己的寝室,几个女生都只是淡淡的回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热情,她也依旧好像以前那个透明的小白花一样,悄悄打开自己的行李铺好,只是洗澡的时候又习惯性的把石涧仁那点衣服带过去洗了才想起,女生寝室哪里是能随便晾男人衣服的,讪笑着装在塑料袋里拎回去。 穿着简单的睡衣,慢慢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脚尖勾了个学校配发的凳子坐到寝室角落柜子前,从几个女生的肩头看前面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电影。 以前这就是她唯一的娱乐方式。 可现在显然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女大学生嘴角轻轻勾起点笑容,把下巴放在收起来的膝盖上,动作依旧目光还看着那屏幕,但聚焦点远得很了。 ps: 嗯,推荐一本书友写的《超神公式》 201、咀嚼的味道 石涧仁的目光也看得远,回到自己破旧的租屋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开始全面投入奶茶店和盒饭生意的检查。 自己离开十余天,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放手运行,看看目前这么丁点大的规模能不能正常运转。 很显然,林岳娜的确起到了一个好管家的作用,也许让她开拓进取创新花样还不具备那个能力,但是积极和泼辣的做派正好能约束这帮码头小姑娘和杨德光他们,要真来个名牌大学生或者正经八百的商业管理经理,保不准会有矛盾。 石涧仁在美术学院的奶茶店坐到十点多,庄成栋略显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但黑西装加衬衫的穿着打扮特别是身材有分量感,两个柜台后的营业员都恭恭敬敬:“欢迎您来……” 庄胖子再阴郁的表情都有些化开,竟然做了个双手合十回礼的动作:“不客气……”然后直接走到石涧仁面前来坐下:“你那个老丈人没进来,还要跟面包车的司机到什么批发市场去见识世面了,我不可能跟他一起做事的,他们都是神叨叨的。” 石涧仁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一千块,算是你和老赵预支的工资,以后慢慢扣除,如果嫌这里庙小走人,这就算是江湖救急。” 这又是个庄胖子没想到的,顿了一下:“石老板的确是阔气!”伸手就把信封受到自己的西装里,顺手拉了拉西装,这一身在四星级酒店的专卖店里拿的,全套也在两三千,他觉得这真是有钱老板的做派。 更没想到的是石涧仁抬头打个响指:“小芬!带这位庄哥到我住的地方拿一箱纸巾过来,江州大学那边都要用完了。” 一个小营业员声音响亮的答应,接了钥匙带着莫名其妙的庄成栋出去,他还以为是叫自己卖力气,没想到那伶俐的码头小姑娘自己就肩扛出来。 但十多分钟后,再坐到石涧仁面前。庄胖子就绝口不提石老板阔气这个词了,那个住处对他的冲击不亚于昨天的酒店,甚至更大一些。 就那么坐在石涧仁对面,等他斯条慢理的把这些天的工作岗位日志全部看完抬头。然后把一叠文件签字收到文件夹起身,确认石涧仁给了他一个手势,略微愣神的跟上,就沿着冷清许多的学院外街道去仓库:“赵倩是美术学院的在校学生,兼职负责奶茶店的设计。按照现在的说法是企划部或者设计部经理,林岳娜是开发部经理,我走的时候暂代管理,以后老丈人之类的称呼就不要用了,我现在是代总经理,两家奶茶店,今年年内会在江州持续再一家,明年争取提速,根据书上说的,五到十家店是运营成本平摊最低。管理成本还没有成倍增长的一道坎,明年争取成为营业额过百万的小公司,毛利就要看情况了。” 庄成栋是看见路边停着那辆黑色的崭新轿车,但当做别人的车一样走过,转进充满艺术气息的仓库画室区,石涧仁依旧介绍:“这边是另外一个还不成型的小公司,挂着食店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专门做盒饭,现在每天要送出去八百份盒饭到工地跟旁边的学校,每个月的营业额其实比一家奶茶店更稳定。而且没有店面租金的费用支出,主要是靠人力,现在据说有人看懂了门路想自己做,我并不反对。但这边会一直做下去并需要扩大。” 刚刚走到卷帘门边,趴在门边用铁链拴着的雪花立刻欢天喜地的跳起来,石涧仁伸手解开它的锁扣,应该是发情期过了,没那么多不雅的动作,但好奇的凑近庄成栋裤脚嗅了嗅。还是跟着石涧仁去,拉开的卷帘门里,四个穿着白色厨师衣和小帽的年轻人正在灶台边忙碌,三个小姑娘在后面手脚麻利的把一次性饭盒跟筷子装箱,抢先招呼:“仁哥好!”有一个还立刻从盒饭里拣了片肉逗雪花,大狗立刻喜滋滋的过去。 石涧仁连忙拉住了大狗:“这个……还是要注意点卫生,不能让狗进入到这操作间里面来,我的错,我的错……”说着就把嗷嗷叫的白色大狗又推到外面拴住。 仨小姑娘倒是嘻嘻笑着不当回事。 石涧仁想想干脆拍了下手:“你们继续做着自己的……我顺便说几句,不用回头,不用停,别耽误了做事,很简单,我是听见点声音,说你们有想自己做的……” 话音刚落,有个小子炒菜的勺就掉了,手忙脚乱的捡起来也不顾在地上沾了什么,直接又去炒,石涧仁想叫住都没来得及,庄成栋听了就深吸一口气,摆出壮如山的派头吓唬人,果然有俩小伙子面色紧张的瞟他,如果再戴个墨镜就完美了。 可石涧仁却话锋一转:“别紧张……我就是说如果想去做,那就去做,但建议你们完善卫生许可手续,千万不要省这点钱,而且真正做到卫生,送盒饭不是开食店,这一批饭菜有问题,那就全有问题,一个顾客拉肚子,没准儿几十上百人都拉,一次就能赔得底儿朝天。” 又有人吓得勺掉了,庄胖子发现自己有点绷不住,但是尽量再恶狠狠些,石涧仁却真的不是吓唬人:“就算不走,这个提醒也是针对你们的,吃的东西千万别不当回事,随时能要人命的,我当然希望大家一起干,因为做生不如做熟,我叫阿光再到码头找些兄弟姐妹来继续做,虽然不费事但有点折腾,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从码头无所事事不知道干嘛,现在有了做事的想法我很高兴,但未来这里肯定不只是个天天做盒饭送盒饭的活计,也许你们要换到正规光亮的大厨房,可能你们真比不上从厨师学校找来的专业厨师,但聪明有脑子的就要学着管理人,坐办公室看文件,不再是别人眼里啥都不懂的小打工仔打工妹。到底是做个自己单干的店子自由自在,还是跟着我一起做更多没做过的事情,你们自己有空想想,随时可以找我说,想出去单干找我借钱也没问题。” 工作间里面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呆滞,石涧仁示意一下:“卫生!我只强调这点,千万别为了降低成本忽略了卫生,你们抓紧时间继续,阿光他们回来估计就要开始送货了,我走了,如果不走,回头我会检查这里的卫生情况,你们要好好收拾整理。” 点点头拿了两个盒饭就出来了,虎背熊腰的庄成栋端着架子出来的,出来站在卷帘门外面脸颊直抽抽:“你……还是该继续留下来做传销,恩威并重的技法你简直用得娴熟纯青!不做传销简直可惜了,你完全可以自成一派……” 石涧仁递给他一个盒饭:“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不同的选择,我不会选择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尝尝,反正我这里饭管饱,工资就看每个人能做什么了。” 庄成栋却呆呆的站在那:“你说得倒是轻松,有时候运气霉到家或者老天爷就是不开眼,哪里还乐观得起来,哪里有选择?”说到这里他还给自己打气:“对!你看看山里那些人,还有你这些炒菜做饭的小弟,他们能有多少选择?” 石涧仁已经开始刨饭:“对啊,我说了,逼到最难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不同的心态心情,这个没人能剥夺你吧,至于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一般说来,你现在努力多点,未来选择的机会就会多点,就这么简单。” 端着个盒饭的胖子把这句话咀嚼了好久才开始动筷子。 202、在香炉边烤火 问明白石涧仁待会儿又要去江州大学的奶茶店,庄成栋主动选择留在这边看看:“其实以前退伍回家乡,我就是开饭馆的,在我们那里饭馆就得靠着那些当官的来吃,挂了一屁股账不说,还给管事的送钱才能拿到自己该拿的钱……没想到大城市这些花样。” 石涧仁不否认:“大城市的机会比小地方要多一些,譬如说你在家乡如果也这么干,找中学或者工地送盒饭,前者多半得有关系,后者不一定有大城市的选择多,可我始终相信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你留下琢磨吧,有什么想法再跟说,另外这隔壁是……” 正说呢,杨德光的面包车回来了,石涧仁伸长脖子看看,赵子夫没在,壮实但比庄成栋矮了不少的前码头棒棒解释:“那老爷子到了码头就说要调什么查,问我要了十块钱车费就自己转悠了,还去买了张地图。” 这就是做过传销的少数正面因素,起码有个主动思考的习惯,石涧仁摸出十块钱补给杨德光,点头说先赶紧去忙,晚上再说别的。 结果庄胖子不等介绍,就脱了西装说自己也能帮忙搬盒饭,石涧仁笑笑就自己走了,顺便给江州大学那边店里带上了盒饭。 磨掉那些戾气,庄成栋还是有优点的,小布衣当然看得很清楚。 因为那边店里始终处于一个川流不息的忙碌状态,石涧仁只能跟林岳娜坐在车里办公,分别把这些天的经营账目,岗位文件对照整理了,林岳娜主动说自己准备给盒饭那边也制作这样的岗位规则文件,石涧仁却拒绝了:“你这个是按照洋办法一板一眼来的。那边按照土办法,都运行着看,我也要分别看看利弊。你把精力放在第三家店的准备上,相比之下美术学院那家店最多只能是培训新员工的作用了。营业额根本就没法跟这边相比,未来都可以参照这边的方式来,另外赵经理说她准备再设计一个新的奶茶店形象,你跟她商量到底有没有必要,我们这个就是赚钱为目的,同时摸索一些经验并且培养人手,以后……会有很多需要自己人才的地方。” 林岳娜有点肉肉的脸上洋溢着热切的情绪,一连串点头还拿本子记下来石涧仁说的几个要点。然后再抬头就不可避免有点八卦的欲言又止,石涧仁伤脑筋:“第一,我跟赵经理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她父亲你就当成普通员工看待,但我想一个疯狂的传销人员,可能对培训员工,建立体系比我更执着清楚,你尝试用他就行了,第二,那个胖子……你这表情。不会喜欢他吧?” 胖姑娘楞了一下,哈哈大笑:“我呸!”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昨晚吃饭看脸色,也知道你跟小赵没发生什么。我又不傻,这姑娘是彻底死心塌地要给你……不,公司做事情了,我想心态比我还坚定,那当然是好事了,但是……” 石涧仁听音就不对:“有话直说!” 林岳娜真的八卦:“纪小姐我还是很赞成你好好发展一下的,你看这个车我们坐在里面谈事都多高档的,多方便?” 石涧仁只能再次重申:“你没发现我现在做事只能做这样小规模的店面?就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大型企业正规大公司里面工作的经验,以我的工作经历在普通招聘市场上肯定找不到我想历练的工作。那么最简单的就是到纪小姐家的公司去见识学习,除非我尽快能找到另外一个男老板……唉。要不是我认识的另一位男老板太差劲,我何必趟这个浑水哦。” 林岳娜脑子里是没多少底线的。再试探:“莫非……你喜欢男人?” 轮到石涧仁呸了,胖姑娘娇笑连连的下车去,还别说,她现在一贯都是黑色套裙的商务风格,从这中高档的黑色大众车里面出去,吸引的目光不少。 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林经理心态好,关门前又俯身:“现在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是有些了,如果再开第三家店,是不是就要考虑海燕食品商贸有限公司得有个正儿八经的办公场所了?” 认真思考的石涧仁却立刻看见那白衬衫领口露出的春光:“你!”九月的江州还是高温天气,薄薄的衬衫原本就很透光,更不用说这姑娘胸前规模惊人这么俯身下来,泄露出来的黑色蕾丝边也太醒目了。 林岳娜还佯装娇嗔的捂领口:“讨厌!”可刚刚直起腰就哈哈哈的忍不住,赶紧转身回店里去,好像这样调戏一下老板很有成就感。 石涧仁简直摇头无奈的开车上路,不过林岳娜的提示倒是真有必要,现在拉拉杂杂一共快二十个人工作了,自己……真的,没经历过就是不会做。 哪怕自己把书翻遍了,似模似样的开个奶茶店,管理几个营业员小姑娘的工作都全靠有林岳娜来,她好歹有在夜总会上过班,照搬那套管理姑娘的经验还能行,但是做一个公司老板,中午前站在卷帘门里说的那番话,石涧仁觉得其实自己是很不合格的,更不用说怎么管理会越来越多的人员了,他现在只会照着书上说的用岗位表格来约束。 具体真的放大到威斯特酒店那样的规模,十多层楼好几个酒店跟配套数百上千员工的集团该怎么样,这不是山里来的小布衣天生就会的事情,纪如青肯定也不是一蹴而就。 古时候带兵打仗,旷世名将也得一个个从十人队,百夫长那样逐渐历练起来,带十人的队伍和千人万人不仅仅是人数的差别,初出茅庐就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传说,估计也只能是传说。 石涧仁清楚自己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带着思考,黑色轿车停在外国语学校大门外的停车场,时间不过两三点,看看旁边就是一座寺庙,从小在山里破庙长大的石涧仁就背着手进去逛逛,他不信佛更不怎么读佛经,只是觉得这种寺庙的成色看了亲切。 不过正当他走在香火缭绕中,鬼使神差的站在一个巨大的香炉边,有些惊诧城里面的寺庙有如此好的生意,居然做出了伸手过去烤手的动作,电话响了,就算不觉得惊扰了佛祖,石涧仁才醒悟过来很抱歉的退出大雄宝殿,站在六字真言的佛墙下:“喂?” 纪若棠的声音毫不掩饰喜悦:“我看你的车了,人呢?在哪里?” 石涧仁觉得这么称呼司机的车有点怪怪的:“好!我在旁边的观世音庙,马上出来。” 结果纪若棠显然迫不及待:“我过来找你!别挂电话!” 其实这路边的寺庙真不大,还没那位大师所在的道观广阔,听了音就往外走的石涧仁很快就出现在红色墙壁巨大的“佛”字面前,刚远远的看清路边停车场上已经多了不少高档车辆,一道粉色的身影就带着好闻的幽香直接扑过来! 石涧仁还有个下意识拿着移动电话挡的动作,但女高中生身姿灵活的闪躲,轻抬玉臂就准确的抱住了他的腰,一头扎进石涧仁怀里! 乌黑的长发就顶在小布衣的下巴上,杏粉色的t恤薄薄的完全能感受到青春少女充满弹性的身体,与此同时声调都有点带颤了:“你走了十二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再没有恋爱经验,石涧仁也能确认这小妮子的情思不是简简单单的司机跟太子女的身份能解释了。 不过这会儿他只能双手高举电话,好像投降一般。 谁叫光溜溜的手臂抱着自己,周围好多的目光全都扫过来了。 这会儿都是家长接孩子吧,应该有很多人都认出来这个在家长会上大放厥词的“后爸”了? 这父女也太情深了吧。 203、收放自如的霸气 纪若棠的确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释放,母亲都建议自己体验爱情的滋味,又没有升学的压力,经济情况不用担心,哪还有什么可阻挠少女情怀的? 所以挽着石涧仁的手臂,正大光明的穿过停车场,一些同学特别是参加过动漫展的主动喊大叔好,她还乘机把头埋到石涧仁的臂弯里去装小孩子,有些家长就跟“同辈”点头示意了。 石涧仁果然读出了家长眼中不少的异样眼神,刮了胡子的自己的确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和四十出头的纪如青那不得不说的关系,大多数人脑补的都是个面首形象吧。 好在他也心大,帮纪若棠关上车门送少女进去,在车窗跟同学们告别的高中生心情真的是跟往日大不同。 打开驾驶座门,一贯黑色皮座椅和黑色内饰的车厢里,衬托出她杏粉色的轻纱t恤搭配白色牛仔热裤格外娇艳,还有白色高跟鞋上露出十之**的白皙长腿,简直晃花眼,提醒石涧仁马上去买个墨镜! 纪若棠当然也在专注的观察他,闪动的笑眼几乎就是跟着身影从车窗玻璃到挡风玻璃,再到这边门打开,读出石涧仁目光游动的方向,眸子里流淌的全都是笑意,不由自主的那种,石涧仁坐进来打着车她还是一言不发的笑,司机多看看:“干嘛?” 城里的姑娘果然招式不同:“我想你了。” 嗯,这个冲击力度可真讲究,比耿海燕毫无缓冲的要求处对象讲究多了,朋友之间可以想,同事之间可以想,就算司机和太子女也可以想对吧,而且少女还满带着这样灿烂的笑容说这句话,真是一点都让人没法拒绝。 石涧仁先抬眉毛后点头:“嗯,有心了,晚饭想吃什么?” 只要不涉及到抓狂的某些底线。纪若棠的分寸感绝佳:“当然是肯德基啊,检查你的英文有没有退步。”眼神已经收回去看着挡风玻璃,可最后瞥石涧仁的这一眼,真是充满了情思。 那带着笑的眼神都蔓延到了眼睫毛上。似乎不得不挪开的目光被眼帘稍微遮盖了一下,才转向车窗外对几个同学挥手告别,可就是这低眼的一刹那,分明自己静静的回味了旁边那张脸。 起码好几秒以后,纪若棠才收回了无意识看着外面闪动道旁树的眼光。恢复自信的口吻:“那位赵经理的父亲平安无事了吧。” 石涧仁不惊讶她啥都知道了:“还好,现在也回到江州,可能会跟我们一起做点事情。” 纪若棠顺理成章:“赵经理呢,情绪有没有好点?” 石涧仁都瞟了眼她淡淡的表情:“好很多了,做传销的父亲对她应该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如果能够化解后顾之忧,她应该能做得更好。” 女高中生居然很平静的提醒:“你这样帮了她和家人,要是造成误会就不太好了,要解释清楚。” 石涧仁想笑:“解释清楚了,她回应得很好。” 纪若棠脸上果然忍不住笑:“那就好。” 绕着弯的不问最想问的。却把最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于是女高中生开始关心石涧仁身上这件深蓝色的衬衫看起来很不错,面料特别,有些懒散的出尘气质,她还真有眼光。 不过石涧仁不一会儿就意外停车,随便找了家路边什么满是灰尘的眼镜店,准备给自己大概挑一副十几块钱的墨镜,好奇跟着跳下去的女高中生彻底乐不可支拉他走:“眼镜怎么可能随便买,得保护眼睛的视力,特别是墨镜。劣质镜片上面的透光率非常有害视力的,我们到市中心的大商场去买!” 当着人家店主的面这么说,还是让人很不乐意的,加上女高中生夏日衣服穿得简单。看不出档次来就不满:“说话要讲道理,我们这个镜片既然厂家敢做,就肯定能用的,小姑娘别胡说八道好吧!” 纪若棠笑眯眯的从自己放学的束口布袋里面拿出一副金色边框的大墨镜递过去:“你给换着戴戴看,有区别没有?” 看着侧面硕大的双c标志,那店主立刻就不接招:“喂!有意思么。拿几千块的东西跟我几块钱的比,存心拆台还是干什么?” 没想到石涧仁真的把两副墨镜戴上比较了,一边感叹一分价钱一分货,却还是掏出十几块钱把便宜买了,本来正在嘻嘻笑他戴着女式墨镜模样的纪若棠不解:“为什么?” 石涧仁已经回头上车了:“现阶段我应该消费的就是这个档次,偶尔用用也没那么吓人。” 纪若棠已经到嘴边的我给你买又咽回去:“嗯,那就还是少戴,视力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 重新开车的石涧仁听出来了:“视力重要?” 纪若棠啊呀一声:“怎么安全带卡住,拉不出来了。” 没人教的小布衣还是嫩了点,闻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探身过去检查,已经很注意用手撑住保持距离了,但探过去的头还是就在姑娘的胸前上方,估计纪若棠心里有个小魔鬼嘿嘿笑了两声,好自然的伸手抱住了石涧仁的头,然后就把粉嫩的唇瓣印在他嘴上。 石涧仁第一个反应是耳朵压在了柔软的地方,很清晰的听见那剧烈加快的心跳声,然后才感觉带点果味气息的温润唇瓣,楞了楞就晓得上了当,倒是没大吼着有伤风化跳开,话说这坐在驾驶座上扭身的动作也没法跳,甚至都不好用力,只能坚决而轻缓的把自己抽出来。 纪若棠其实根本就没闭眼,明亮的眼眸一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似乎想竭力从石涧仁的目光里看到些什么,可那目光依旧干净得啥都没有,没有意乱情迷的**也没有厌恶或者贪婪,甚至连喜悦都没有,不过小小的吃惊已经让她觉得值回来,没什么害羞的放开双手,使劲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回味刚才那快速得一闪而过的初吻:“妈妈说……最好先去喝杯红酒,然后亲你比较好,可我等不及了,从看见你来接我就等不及了。”她还想按照母亲教的娇柔一些,但这会儿却没再多温习,只是勇敢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老实说石涧仁这会儿稍微有点晕乎,还没人家小姑娘镇定,估计是从来没体会过亲昵带来的多巴胺分泌,顿了两秒才自嘲自己好像抵抗姑娘的水准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然后才把心绪收回到车厢里,看着旁边难得没有流露笑意的姑娘,明亮的眼眸这会儿盯着他,用一种在欣赏的名画面前徘徊的目光盯着,认真而专注,表现出她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浪荡的行为,就算是有目的的攻坚战,那也绝对是指挥调度得当的堂堂正正,虽然耍了点小心眼。 所以石涧仁也想了想:“我跟你说过,希望我们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很相互理解的朋友。” 纪若棠终于还是笑了,轻微眯起点眼睛,反而让瞳孔显得更大,也更有迷人的效果:“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亲亲你,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第一次亲别人,也希望你记得这个,你也是第一次吧?” 石涧仁点头承认了,女高中生反而让他开车:“以前我觉得妈妈不理我,除了上学就是等着出国,生活没有什么盼头和希望,但是现在我觉得丰富多彩极了,这都是因为有了你,所以我会珍惜这一切,希望能永远的保持这份感觉,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学习,去努力,我都要达成我的这个目标。” “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 本来很深情的一句话,纪若棠说出来就是有种毋庸置疑的清爽霸气。 204、最难消受美人恩 石涧仁有点心忧祖师爷师父他们说女人就是老虎,是不是就这样了。 而且纪若棠表达的坚决和长远比耿妹子……嗯,这会儿石涧仁甚至有动摇对耿妹子开阔眼界的信心,万一那姑娘念了几年书还是********要收拾自己,那时候…… 石涧仁忽然有点不敢想:“可能对你来说,现在生活的意义还在于恋爱或者好玩,但是对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些闲暇时间和经历考虑男女之间的事情,我现在刚刚解决了温饱的问题,还想带着几十个年轻人改变他们的生活状况……” 纪若棠温柔的打断他:“我不耽误你,反过来还想尽量的协助你,你说你想做个能照亮别人的灯塔,我就想陪你一起。” 可能换个姑娘多半会嘲笑这小伙子异想天开吧,但在纪若棠眼里,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 石涧仁摸摸后脑勺,倒是推心置腹:“不知道你母亲提到帮她在公司里面看看人,观察一下集团工作的机会在什么时候,一方面我的确能够帮助你母亲辨别一些下属的情况,另一方面,我就是想学习一家正规的企业站在较高的角度来看是什么样。” 没想到纪若棠居然说:“妈妈的企业就不正规,反正跟她给我看的那些商业管理书上讲的完全不沾边,好像现在国内的企业大多都这样,不是家族企业就是做关系起来的,真正要看正规的大型企业,还得去沿海的外企,妈妈这次去沪海就是到一家外资五星级酒店取经,然后还要去日本考察据说是特色酒店,现在我反而觉得你做的事情才更接地气一些。去市中心,我看了几家奶茶店,很有特色。一起去看看。” 这样有心的姑娘,石涧仁还是有点感动。把汽车汇进车流里,讲述了自己目前对于小作坊慢慢扩大的困惑,纪若棠听得很专注,时不时还提出点问询。 其实石涧仁早就把市区主要商业圈的快速消费奶茶店考察了个遍,但纪若棠关注的似乎都是更高级一点类似咖啡店之类的档次,有她带路的确方便许多,起码顺势能讲解一下小西点的刀叉餐具礼仪。 果然接下来纪若棠就只字不提情啊爱的,就跟普通青年男女约会逛街差不多。先陪着石涧仁把市中心的奶茶店咖啡馆转悠考察一遍,坐在肯德基吃了晚饭,就开始换成英语逛商场,而且还不仅限于她习惯的高级女装店,便宜的休闲品牌,男装店,运动品店都好奇的一起走走看看,明显这个时候,就算走再多的路,已经进入二人状态的女高中生都不会累。全程兴致勃勃,还不花一分钱,除了忍不住怂恿石涧仁在一家高级男士用品店试过一副八百多的入门款墨镜。验证了一分价钱一分货以后,才建议石涧仁一起去看电影。 石涧仁看看电子表已经九点过了摇头拒绝:“现在把你送回家差不多十点过,按说你妈妈也该打电话来询问了,别让她担心。” 纪若棠当然不会给他讲母亲跟自己开的玩笑:“她还在沪海呢,加上去日本也要都得下个月底了,而且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就不会担心的,这些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要不到我家去好不好?” 石涧仁连忙笑着摇头:“我还是做好这个司机和课外老师算了,你教我的英语也足够消化了。那就送你回家。” 纪若棠不着急,徐徐图之:“可能你觉得我是家里条件好。闲得无聊才成天关注这个,但我是认真的。你很努力上进,我当然更高兴,所以只要你不跟其他女人往来,我什么都依你。” 开了车的石涧仁做个惊骇鬼脸:“怎么可能……” 纪若棠还是有阶级观念:“我都听洪教授说了,你根本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条件所限才不得不从零开始,我们在一起不是能够更快更好的完成你的心愿么。” 石涧仁笑:“我的心愿就是没人逼我谈恋爱,没人逼我结婚的全身心做事。” 纪若棠尽量不表现出轻蔑:“可……她们又帮不了你什么。” 石涧仁看她:“我们也是因为互相有用才往来的?” 女高中生连忙补救:“我们有感情……”说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脸红的笑,实在是这种完全不带防备的准恋爱状态很让她陶醉。 但石涧仁觉得这种状况要刹车,把纪若棠送回安保严密的家里,刻意留下了轿车:“接下来我可能要忙碌准备开第三家店的事情,如果你母亲回来了,需要安排我什么时候到她那里上一段时间的班就最好,无论是鉴别新老员工还是帮她看看身边的人以及部门领导,都是很有用,也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换做其他姑娘可能会着急生气,但只要不涉及第三人,纪若棠就笑眯眯的送他走:“你什么都替别人着想,也不贪便宜,我是很喜欢的,走着瞧吧,反正我告诉你我不是玩。” 石涧仁隐约觉得她有什么谋划,不过这会儿不探讨,挥挥手告别就回家了。 结果坐着公交车回去差不多就磨蹭了大半小时,这让石涧仁不得不考虑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必要住在美术学院周围,似乎跟洪巧云之间的关系是留在那的唯一理由了,毕竟随着奶茶店和盒饭生意的扩展,那个地方的确有点偏。 顺着众多临时建筑的小道走回去,开学以后,这些出租屋又纷纷亮起灯光,到处都是音乐和学生们的喧哗,和暑假期间的暗黑冷清有巨大反差。 然后反差一直延续到石涧仁跳下自己门前的台阶,脚刚落地看见门缝里的灯光,还立刻听见响亮的狗吠声,定睛一看,雪花正给拴在门前,欢天喜地的要朝自己身上扑。 石涧仁诧异的解开了白色大狗开门,当初被高中生们以为是流浪小狗的雪花一两个月就飞快的窜大了不少体型,加上盒饭那边吃得充足,几乎三天一变样,这会儿更是热情的围着石涧仁转悠,门一打开,就算心里有点征兆,石涧仁还是被里面的情景给吓一跳。 美术学院周围出租的房屋除了给大学生做画室,就是给艺术考生的落脚点,反正以石涧仁看来基本都是满带不羁的艺术气息,到处脏兮兮的,这屋原来颜料、涂鸦、泼墨到处都是,他也不在乎,只收拾干净就好。 但是现在所有的墙面都用白色的纸和胶带贴了一遍,顿时显得格外天光地白,光是那种漂白画纸的反光度都让整个房间里亮了好几倍,更不用说地面还全部换成了齿边咬合的那种海绵地板,属于按照城里的装修进屋都要脱鞋的档次! 房间里静悄悄的,石涧仁小心翼翼的挑开里屋的帘子,才发现里面也被这样重新打理过,自己那些出门的衣服全都洗好叠在里面的小床上,然后里面所有的床单被套也被拆洗了,换上一套蓝色的崭新土布床上用品,不用说肯定是赵倩的手脚,好像走之前的确是有把这里的一片钥匙给了她。 这就好像传说中那什么渔夫家里的海螺姑娘,家里没人静悄悄的来把家务做了。 转了一圈,才在竹板床上发现设计部经理留了个纸条:“我已经把好消息通知给了妈妈,妈妈高兴得哭了,谢谢你,这是我现在能做的感谢。赵倩” 重新躺在床上,被人照顾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特别是土布被单都带着粗糙的质感,裹在身上格外舒适,有种温柔乡的感受。 石涧仁不得不承认在整理家庭环境这件事上,自己也很享受这个结果,睡得格外香。 205、被监视的奥秘原来在这里 纪若棠的谋划很快就揭露了,第二天石涧仁跟着做盒饭的家伙们忙碌到午后,才坐公交车到江州大学去,公共交通再次教训了他办事效率,距离太远的两地路上花了他接近俩小时,到了奶茶店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 因为距离太远,林岳娜早就取消了专门给这边送饭的车辆,就近在这边吃,然后石涧仁陡然发现奶茶店仿佛比往日又要拥挤不少,再迈进去两步,就听见纪若棠甜甜的声音:“喜欢您来,请到这边点餐……” 想想吧,她那一双天然电眼带着魅力的笑容,比起码头的小姑娘从气质上就天壤之别了,更不用说有些动作做出来似乎还带着舞蹈的韵味,石涧仁面前从人缝中竟然发现有人拿着相机在店里角落拍摄! 没错,这样的确是让生意很好,但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自己要挤到柜台边去都被好些个身材魁梧的男生鄙视了:“排队!看美女也是要讲规矩的!” 石涧仁看看那人头攒动的场面,自己还是默默的退出来绕到门面房的后面,果然看见林岳娜满脸喜悦又疲惫不堪的坐在台阶上抽烟,还有个女营业员也刚刚抽完烟跟打了激素一样重新冲回去,看见石涧仁过来还把烟盒对他举举:“试试不,女士烟,劲没那么大,但是这会儿提个神是真有用,从中午过后,这生意就一直这样!下周能把倩妹妹借来当营业员不,准保生意继续爆棚!”说到这里林岳娜立刻开了窍:“咦!?不就是美女嘛,我给以前的小红小琳打电话啊,不定时的过来坐一两小时的班,反正她们在夜场上班也要四五点才去报到,给一两百小费。增加两三百杯的销售,绝对划算啊!” 小布衣就觉得自己脑门心一个劲的跳:“可我觉得这怎么不太对劲,你说这算不算出卖色相?” 林岳娜顿时笑得前仰后翻。不过她还没说话,纪若棠的声音就传过来:“你说我什么?” 居然把石涧仁吓得差点转头跑。隐然有点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的感觉,讪讪的解释:“不是……我,这个真不是……” 好像都很喜欢看小布衣不那么气定神闲的模样,纪若棠一脸柔弱的出来:“好累哦,有人按按肩膀就好了。”轻轻伸个懒腰都有种慵懒的味道,看看那还没完全长开的美人胚子,林岳娜都嘿嘿嘿的笑着想伸手调戏,但明显忍住了。还很有眼力的不当电灯泡:“哎呀,老板,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美女经济,有市场为什么不做,我们有美女资源为什么用,又没有搞色*情服务,哼哼!”说着就扔掉烟头跑了。 石涧仁不上手帮忙按肩膀,而是去踩灭烟头捡到旁边垃圾桶里,虽然这门面房背后很脏很乱,但他还是斯条慢理的做:“你要明白你的使命不是这么个奶茶店。你的起点从一开始就跟我这些伙伴不一样,没时间给你玩。” 纪若棠也换了一身女仆裙装加橙色头巾,这会儿看着他的动作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嘟嘴:“我知道。所以才一直都觉得没劲,看妈妈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变成什么样子,你觉得还有意思么?” 这话倒是真的把石涧仁问住了,草根的奋斗失败比例很大,但起码什么皆有可能,但纪若棠这样的家庭,她注定的轨迹已经不可能有太大的偏差,除非自己堕落放弃,几乎只有鼓着劲往那条既定的轨道上走。成功比例很高,但无趣的几率更大。 纪若棠却不是跟他争论这个的:“所以我才觉得你可贵。让我觉得以后有意思,你别让我失望。也别躲着我,行么?” 石涧仁想想笑:“我还要报答你呢,还是把你当成老板比较好。” 女高中生嘻嘻笑一声凑近点小声:“是不是洪教授说的那个明主,你喊我一声主公来听听看?”那表情生动得石涧仁都想捏一把,估计是当成cosplay的表演了。 不过小布衣怏怏:“别提这个了,如果是师父指定的人,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做事就行了,现在么,遇见有能力有地位的还要看品行道义跟我谈得来不,可真是英雄豪杰的且不说看不看得上我这么个小人物,这年代不心狠手辣完全纯良君子的也未见得能成事,还是做好我自己这点小事情吧。” 纪若棠有点憧憬:“洪教授给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行走江湖的侠客,要找到士为知己死的那种伙伴……其实我也可以给你当伙伴的,无论以后以谁为主,对不对?” 石涧仁也觉得这样相处好得多:“那承蒙你看得起了,还是去吃肯德基,然后逛逛书店?这对你来说只能算是放松玩耍一下,适可而止。” 纪若棠真是嘟着嘴去换衣服的,但又偷偷转身笑。 不过等到晚上九点过两人才慢悠悠的乘公交车回去,纪若棠就接了母亲的电话,女高中生躲在座椅的角落细声细气的说了几声挂掉:“嘿嘿,看见车没动,以为我在家,结果打到家里电话也没找到我,还是要问问的。” 石涧仁终于反应过来:“你妈妈能随时在外地都看到那辆车有没有动?” 纪若棠眼珠子转两圈,最后还是趴在石涧仁耳朵上小声承认:“酒店的车嘛,有好些到机场接送之类的,管理很先进,所有车上都有安装卫星定位系统,酒店控制室里随时都能查看哪辆车在什么地方,妈妈只要打电话问问控制室,就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山里来的小布衣叹为观止,一直以来都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被悄悄监视的奥秘在这里,不过多问几句,女高中生显然也不知道运行原理,这让石涧仁更跃跃欲试的想到那个更高的台阶去看看了,要不就真的应该结识几个知识面宽广的年轻男性,洪巧云好像之前也对什么事情一知半解的没法解答自己。 纪若棠被他这种积极的心态感染:“你真的跟很多人不一样,充满强烈的求知欲,很值得我学习……那要不让妈妈先打电话给你安排个职务去上班实习?她可能要12月初才能会来呢。” 石涧仁却摇头:“还是等她回来吧,我需要看见那些人面对她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况且我这边的事情也忙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上班影响不好,等等吧。” 纪若棠点头:“嗯,我到公司一般都坐在那看妈妈办公,只是熟悉她工作的方式,说要我上大学以后才逐渐让我实际操作一些基础工作,然后慢慢参与进去,还有一年,现在我不想出国去留学了。” 石涧仁态度恰好相反,又充满憧憬:“嘿嘿,12月我才要出国,洪教授在欧洲开画展,我跟着一起去见世面。”说起来出山还不到一年,能有这样的开眼界机会,小布衣心里其实还是蛮期待的。 纪若棠睁大眼:“真的?去哪里?我请假跟你一起去!” 石涧仁顿时觉得想给自己一巴掌,多什么嘴来着,自己还想让赵倩好好到欧洲去开眼界呢。 不过自己心里没鬼,又心虚个啥呢? 206、振兴业界的财富密码 /不过这回离开的时候石涧仁把那辆轿车开走了,搞清楚了为什么被监视行踪,他反而觉得坦荡多了,纪若棠也鼓动他把这辆车拿去开:“既然说好了你是我的司机,朱师傅都是每天开回去的,万一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又磨磨蹭蹭等你坐出租车公车过来?明天还得送我回学校呢。” 更主要是两人刚走到明珠苑,石涧仁的电话响了,竟然是林岳娜代赵子夫打过来的,说这位先生很急切的想找他谈工作,如果石涧仁不过去,这位就打算马上到美术学院找他。 有车果然就快捷多了,二十多分钟以后,石涧仁就跟他们三人一起坐在江州大学校门外的一处夜宵烧烤摊,就凭这专为夜生活人士服务的场所,比美术学院那边也热闹多了,起码数百人在路边摊的规模,足见这边学生的消费能力。 其实说起来距离石涧仁当初和詹浩思他们一起去的夜总会都在同一条街上不过相隔七八百米,坐在小桌子边的林岳娜却精气神截然不同,很洒脱的招呼好各种酒菜,还到旁边熟稔的切了点烧腊卤菜,自己豪爽的用筷子头就挑开啤酒瓶盖对庄胖子:“我们重量级对重量级,先吹一瓶?” 庄成栋脸颊抽抽:“林经理……你这算什么胖,你随意……” 石涧仁想提醒他,没准儿这里酒量最好的就是这姑娘了,赵子夫不给他关注那边的机会,依旧穿着扣子扣到领口的衬衫,双手放在端正的膝盖上正式:“我申请开一家化妆品店。” 正把筷子伸向猪耳朵的石涧仁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化妆品?你很懂?” 赵子夫摇头:“海豹油……也说是化妆品的,我们早期有背过一些跟化妆品有关的宣传资料,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两天我在批发市场反复比较,这才是毛利最大的产品类别。” 石涧仁吃肉喝了口冰啤酒。不是很喜欢,林岳娜太会察言观色了,跳起来问老板弄了杯梅子酒。石涧仁摇头说自己要开车,她又热忱的换成饮料。<>庄成栋观察这两人的互动,他基本没机会看见纪若棠,林岳娜在营业员面前也帮忙掩饰说纪大小姐是自己的朋友。 当老板的还谢谢了女经理才疑惑:“毛利最大?我以前在批发市场呆过,二手家电之类好几倍的利润,服装两到三倍,鞋子如果做假冒伪劣那毛利就很高了,我不希望你做的事情是违法违规的。” 赵子夫激动的比手画脚,但把声音压得神秘兮兮:“这么大。就拇指头这么大一瓶化妆品,批发市场我观察到一些熟客拿货也就五六十块钱,转到市里面的化妆品店,就敢买三百块!” 石涧仁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林岳娜,这是他身边唯一化妆的女性了,洪巧云和纪如青的化妆品档次肯定不是江州批发市场的水准,林岳娜显然跟赵子夫有沟通过:“化妆品店……现在真的是暴利,如果销售人员得力,基本上蒙一个吃几天,特别是在学校周围还有那些区县城市里。你知道我们原来那些同伴很多都是周边区县的,我也听她们讨论过,好像赚了钱回家乡最好就是开家化妆品店。既能赚钱又能……嘿嘿,你知道的,找个老实人嫁了。” 赵子夫肯定听不懂,庄成栋低着头不知道表情。 石涧仁这个时候脑海里其实只能遵循自己和林岳娜当初开这家奶茶店的步骤:“嗯……老赵,这样,林经理拿一份我们奶茶店开店的项目清单给你,你按照表格和范本仔细考察这个项目,店面需要多大,员工费用。总不能你去卖化妆品给女顾客吧,进货渠道。装修费用,打算装成什么样子。明天林经理帮他买一个那种几十块的傻瓜相机,拍你考察这些化妆品店的样子,但拍照的时候别被人打了,要非常详细的清单报告,最后我再来断定给不给你投钱做这个,行不行?” 赵子夫一叠声的点头:“好!石老板,这是振兴业界的财富密码,这是……” 石涧仁阻止了他传销上身:“够了,控制你的兴奋情绪,亢奋就稍微过了点,过犹不及,注意控制你的情绪,未来培训你的营业员时候……咦,林经理你明天问一下营业员们,有没有谁在码头的时候就做过化妆品批发销售的,还可以了解一些内幕。<>”很显然,耿妹子就很擅长用这招。 林岳娜点头答应下来,招呼赵子夫喝一杯庆祝,石涧仁看庄成栋,果然这胖子也有话说:“我现在还不想那么费脑子,先跟着姓赵的做或者在盒饭那边开车送货都没问题,给你当保镖看来是不需要的。” 赵子夫显然有点鄙视这家伙的不思进取。 那石涧仁就只拉家常,给赵子夫讲述了赵倩的学习工作,描述了这个设计师如果能真的走出普通大学毕业生这么个简单的定位,将会有什么样广阔的前景,传销骨干有点半信半疑,也许他很难相信自己那个从来都小心翼翼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成功的模样,但是现在又有点对石涧仁的盲目信任,估计还是怀疑石涧仁和女儿之间的关系真的那么一清二楚? 看庄胖子和林岳娜棋逢对手的干了十多瓶啤酒,赵子夫浅尝即止的一瓶就红了脸,石涧仁准备付账走人,林岳娜却阻止了说自己请客,然后步行把赵庄二人送回奶茶店休息兼看店,石涧仁把林岳娜送回就在这个区的家,几站路的距离,喝了点酒的胖姑娘给石涧仁谈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财务人员现在是我们最急需的,无论是店面的现金流水,还是接下来第三家店还有老赵可能的化妆品店,这都意味着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财务人员开始介入了,这也是我说我们可能需要一个正式办公场地的原因。” 被洪巧云那个财务摆过一道的石涧仁对账房师爷很有些不信任:“你有什么推荐没?” 林岳娜实话实说:“本来以我的工作情况,应该避嫌再介绍财务人员来的,一般很多公司要么找都不相关的人做临时账本的财务,要么都是老板的贴心人,但我这里真有个好推荐,所以才给你说。” 石涧仁第一反应就是:“女的不要!” 林岳娜啼笑皆非的差点从座位跳起来:“你怎么这样重男轻女,以前都不这样的!是我们家的邻居,从小都喊姐姐的,一直都在酒吧夜场做出纳,你也知道那行业晚上下班起码都得是一两点过,这姐姐离了婚有孩子,所以就想换个比较正常工作时间的,人很好专业能力也有,就是运气不好,现在过得有点难。<>” 石涧仁还真是听不得别人困难,加上又是有孩子的,挠挠头:“好吧,那就见面谈谈。”"";" 207、普通人有种对改变的恐惧 而且马上就面试。 在这个有点昏暗老旧的厂区宿舍楼之间,林岳娜立刻上楼叫下来张季岚,留着个蘑菇头发型看着挺年轻的面相却主动说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匆忙在睡衣外面罩着件t恤没化妆,但明显收拾出来不难看,手里拿着一叠证书和表格,显然最近没少把这些东西带着应聘。 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又不是很自信的疲惫:“娜娜……应该已经把我的情况介绍了,我主要就是想白天正常上班,但是因为毕业出来就长期在酒吧做收银出纳的工作,全面财务账其实没怎么做过,所以这方面的经验要慢慢学,我对工资要求不高,以前在酒吧是晚上八点到夜间两点,实在是没法照顾孩子……” 没想到石涧仁根本就没看那些证书表格,提了个没头脑的问题:“男孩女孩?” 张季岚明显楞了一下:“男……孩。” 石涧仁就点头:“好,明天先到奶茶店熟悉情况,然后跟阿光他们的车到盒饭跟那边的店了解,如果愿意留下来上班,就算是正式员工了,至于待遇林姐你跟她商量看觉得多少合适,我先走了。” 说完真的掉头就回到几栋宿舍楼外面路边停着的轿车上,驾车离开。 张季岚难以置信的用手指梳了下耳边头发:“他……什么意思?” 林岳娜比较熟悉风格了:“这就行了啊,我们这边的情况也给你说过了,嘿嘿,真的蛮有前途的,老板为人正派,从不调戏良家妇女,不但有著名女画家勾搭,吸引娇柔大学生,还有白富美大小姐倒贴……怎么样!” 张季岚脸蛋使劲抽抽:“我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林岳娜大大咧咧的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岚姐,对我来说。这是我过去二十多年最幸运的事情,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候遇见一个给我希望的人,所以我建议你也放宽点心思,试着跟我们一起改变自己的命运。” 张季岚抬头看看周围黑压压的厂区宿舍楼。江州是全国较大的三线工业基地,最近十来年破产转制的工厂比比皆是,导致原来人声鼎沸的铁饭碗厂区现在几乎是贫民窟的代名词:“我怎么听着都有点像传销了?” 林岳娜不怕吓唬人:“嘿,你别说,我们那还真有个做传销的。据说是老板打着做传销的幌子给骗出来的。” 张季岚低头看看根本就没翻开过的证书应聘表格迟疑了:“我……明天还是再去招聘市场看看,实在不行去应聘家政清洁。” 林岳娜热情的吓唬她:“上门去做清洁?岚姐,你抬起头给我看看,你这幽怨少妇的气质就不怕遇见什么霸王硬上弓的男主人?你在酒吧里被骚扰得还不够?明天有空去看看我们店里的漂亮姑娘,绝对让你没了后顾之忧!”还伸手去挑逗下巴,她这爱骚扰的职业后遗症真严重。 张季岚跟从小长大的邻居妹妹还是熟络,反手就回击:“娜娜妹!你现在很开放嘛,别以为出去混了几天就敢跟我叫板,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还是我帮你挡着男娃……” 嘻嘻哈哈的俩女子顺着没路灯的水泥台阶回家去了。 这边石涧仁回到家里,果然发现自己所有的物件又被整理过。不多的几件衣服更是都重新洗了晾晒在外面,不过今天雪花换成了拴在室内,赵倩留的条儿说她怕有人偷狗,而且雪花只要听见外面的动静就汪汪叫,倒是能很好的防贼。 石涧仁想在条儿上回个谢谢的,又觉得有点节外生枝就没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把纪若棠送回学校以后,把车停在洪巧云的仓库画室外面,没事尽量少开,而且加油的钱都是自己在给,压根没动手套箱里的加油卡。 张季岚还是被林岳娜拖着来奶茶店里参观了。 虽然没有看见穿着店员装的纪若棠。但是下午先见识了周日人潮汹涌的营业状况,晚饭前再看见纪小姐和石涧仁并肩站在街对面走过的模样,稍微跟杨德光他们接触一下,一直在夜店打工的张季岚就决定在这里上班了。 很明显这边所有人的人都呈现出一种乐观积极的态度。连晚上看见匆匆回来的瘦巴子中年男人跟胖大汉,都没什么邪气,这是她最在乎的。 只有在昏暗的夜场见惯了所谓的玩世不恭,看穿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背后是什么样,三十二岁的女人最清楚哪些男人根本就沾不得。 于是好像补上了最后一环,大半年前还挑着个小包袱孤零零一个人的石涧仁。身边已经有了个看起来来源非常复杂的小团队,开始正式发力了,顺便说一句他们这会儿还是连个正式的办公场所都没有,石涧仁觉得没必要。 林岳娜并没有把第三家店放到又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另一所综合性大学校外,而是在占地宽阔的江州大学另一边大门附近找到个新店面,与此同时这个三十多平米的店面分了三分之一的巴掌大给赵子夫开化妆品店,外观看起来两家店是没什么关联的。 不过在这家新奶茶店的风格样式上,林岳娜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和赵倩发生了矛盾,开发部经理坚持连锁店就要有个连锁的统一样式,设计部经理却认为每家店都应该有自己的特色,两个人私底下沟通争执了好几回,最后自然是要石涧仁来做决断的。 其实这是回来以后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石涧仁第一次看见赵倩,虽然每天回家,都会看见家里些许的收拾改变,还有一张小纸条,但两个人几乎没见过面。 学生的作息时间跟他还是有些区别的。 就坐在江州大学奶茶店斜对面的那家肯德基快餐店的桌椅边,每个人都买了杯饮料,只有纪若棠的面前多了份薯条和一杯圣代。 没错,明天就是国庆节了,石涧仁下午到学校接了她才赶过来参加晚饭前的讨论会,习惯于旁听的女高中生当仁不让的拒绝了自己去逛逛街的建议,说就当自己是透明的,然后坐在了桌子边。 坐在这里其实是赵子夫建议的,据说这是传销界理所当然的开会场地,干净整洁还“有档次”,最主要是贴近火热的生活,还能限制大吵大闹,容易让情绪保持适度的兴奋,就好像他这样,坐在那就脸色涨红,喝了二两小酒似的。 杨德光和庄成栋坐在一起,石涧仁叫他来的,这孬货非得叫上庄成栋,根本意识不到假如让庄胖子完全掌控了盒饭生意的话语权,他就只是个司机了。 而且现在看庄成栋的表情,明显比近一个月前认真多了。 再加上财务,这一桌子被肯德基的店员瞟了好几回,石涧仁觉得真是对不起别人开店的,指使最有钱又最无关的总裁小姐去再买点什么吃的来摆满桌子。 况且纪若棠这会儿慢吞吞吃着薯条,目光一直锁定在赵倩身上,总让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谁叫石涧仁身上穿着的蓝白渐变衬衫和赵倩那件一模一样呢? 这算是巧合么? ~~~ 对了,发现和谐词,请第一时间微信通知我修改 208、我是你簇新的理想 其实每天那折叠在竹板床边的衣服,几乎就无形中就给了石涧仁一点心理暗示穿哪件衣裳吧。小说 不知道赵倩是不是有意安排的,但她显然不知道纪若棠会来参加会议,所以脸上一直带着红晕,小身板坚持坐在那,肩膀却微微内收说明她还是略微心虚。 石涧仁的内心才是强大的,坦坦然坐在那,听林岳娜陈述了新店面的各种情况,说起来她的理由是最充分的,保持一模一样开店的形式,产品又不用调整,就跟复印机似的,后面复制连锁店的成本肯定会越来越低,如果能保持这样销售的势头,赚钱也真的跟复印差不多。 胖姑娘就反复强调这个复印。 直到纪若棠站起来去柜台,赵倩才低声但坚决的开口:“如果没有创新,店面就会被人家看腻,那跟市面上其他的连锁奶茶店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每家店都是有设计的新样式,这就是别人无法模仿我们的关键!” 并没有坐在女儿旁边的赵子夫有点惊讶的看了看女儿,有些想不到那个好像从来都只会点头的乖乖女儿,现在已经能在这样正经事上侃侃而谈。 纪若棠只用了个微笑,店员就答应待会儿一并给送过来,所以她走开的时间很短,赵倩又好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不吭声了,张季岚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个年轻人的关系,石涧仁却抬头叫她:“张姐,你的意见呢?” 张季岚有些措手不及的摇头:“啊?我没意见!没意见……” 石涧仁心平气和:“我希望我们的财务人员,能够核算出按照林经理这样开店得花多少钱,如果按照赵经理这么推翻重新做,又得花多少钱,而不是只算算我们账上还剩多少钱。如果你在主动考虑更多的东西,你就越发值钱了。” 张季岚生过孩子离过婚,在酒吧里更是见过各种五光十色的人。这会儿竟然有些脸红。 石涧仁没得到财务人员的专业支持,就采用民主制度:“那行。既然这样我并不推荐非要说服谁,也就是个装修外观的事情……” 赵倩现在敢小声打岔了:“不只是装修外观,涉及到整个店面包装营业员服装,全都要换……”但是是低着头说的。 石涧仁哭笑不得:“你要说就好好说,抬起头正大光明的举手再说,而且刚才分别说的时候就该阐述清楚,现在我在说了,你又没头没脑的打断。你知道古时候这样的事情发生军营里,为了立威,是可以把你拖出去斩头的!” 赵倩猛一下抬起头惊讶的模样精彩极了,她眼睛小嘛,使劲睁大透露出的敏感,还匆忙的瞟了眼抱着手臂坐在石涧仁侧后一点的纪若棠,心虚又尽量逞强的模样糅合成小倔强,跟她针尖对麦芒的林岳娜扑哧笑出声,连忙伸手抱旁边的小白花:“可别……”张季岚和庄成栋都是嘴角微微拉动,杨德光纯粹傻笑。赵子夫认真观察女儿和老板的关系。 纪若棠似笑非笑的直面目光交错。 石涧仁不笑:“林经理,我们现在是在正式开会,你这样的动作也是可以被斩首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彻底把桌边的几个人都逗笑了,赵倩还又笑又忍不住委屈的投进林岳娜松软的胸脯里:“他……还说砍我的头?” 纪若棠利用椅子后面两个腿支着往后倒点,在那摇一摇的,差点仰翻过去。 石涧仁比较头痛的就是这点,商场跟战场还是有太大区别了,自己学习的那些经验根本不适用:“古时候鼓鸣三遍依旧嬉戏打闹的宫女,就被将领砍了头立威示众,我们虽然不是军队,我希望在谈正事的时候。还是要有一个严肃的态度。” 赵子夫最先响应,他本来就没有怎么笑。现在还带头鼓掌。 其他人才意识到石涧仁是认真的,赵倩小心翼翼的坐好。林岳娜顺便检查自己的胸口。 但石涧仁接下来自己又做不到高深莫测,一句话就完事:“刚才我说了,就是个装修外观,嗯,还加上包装营业员服装之类的事情,大家投票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本来以为他要长篇大论的,林岳娜最先开口:“我们……有八个人呢。” 石涧仁剔除了外援:“小棠不算,就我们七个,现在赞成全新改版的举手。” 一秒钟迟疑,只有赵倩举手,连赵子夫都没有。 石涧仁推进得快:“那么反对店面改版的举手。”说完自己就举起来了,其他六个人包括没有投票资格的纪若棠都举手了,杨德光纯粹是看这么多人举手,也连忙跟上。 赵倩腮帮子一下就鼓起来,但孩子气的动作可能想起要被斩首,连忙吐吐舌头收回去,表情就变成耷拉沮丧了。 石涧仁不管她:“那就这样,林经理全力按照之前的方案实施,赵经理配合第三家店的装修图纸之类,杨德光你负责运送各种物资,老庄协助,没有问题吧?”被点到的人都认真的点头,赵倩还给林岳娜一个握拳头努力的手势。 石涧仁这才转向她:“但是你那套蓝色的方案,我建议挪给化妆品店先用,老赵你这个化妆品店的开店报告什么都比较整齐了,但是在店面外观上,估计你还没有我们这么深切的体会,所以这次蓝色方案的奶茶店装修设计,赵经理你也改动一下,适合化妆品店使用……” 赵倩的表情立刻凝固了,这一个月她的确都在钻研如何把这种原始织布的染料蓝色用美术学院的颜料体现出来,也在努力展现一个全面蓝色的奶茶店,石涧仁简单的处理虽然是民主制,但是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却轻飘飘的就被否定,那种滋味恐怕自己心里清楚,就算牟足了劲是要报答他,失落肯定也是难以避免的,但仅仅几秒钟,石涧仁却用另一种方式采纳了自己的成果,而且还是应用到自己父亲的事业上,心里立刻开始澎湃汹涌,眼圈眼见着就有点红了,使劲嘟嘴控制。 林岳娜多有眼力,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笑着把女大学生再次搂到自己怀里:“好嘛,好嘛,这才是最圆满的嘛……” 石涧仁已经轻描淡写的开始跟赵子夫讨论了:“这些日子我也开始观察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店,值钱的名牌都在大商场,这些从批发市场流出来的化妆品五花八门什么品牌都有,价格乱七八糟,质量更是良莠不齐,但就算是不昧着良心做正常的货品也有很大的利润空间,我是赞成你做这个的,回头好好跟赵经理讨论一下,如何让你的店面看起来值钱高档,对你的销售也有帮助,行不行?” 再沉溺于所谓的大事业,赵子夫也应该明白这其中多少也有让他们父女之间多点沟通,脸上的激动也不知道是针对店面还是女儿的,使劲点头。 两个大男人讨论完女人脸上那点生意,把赵子夫拟定的开店内容细化一下,石涧仁最后看杨德光和庄成栋:“怎么样,你俩有什么要说的没?” 杨德光也跟张季岚一样摇拨浪鼓,庄成栋却下定决心一般:“你最多能给我投资多少钱……” 才说了个开头,肯德基门口的人忽然就跟浪花撇过去一样波动,在座的本来准备忽略这种街面上时不时的动静,抱着赵倩悄悄帮她调整情绪的林岳娜却眉头一皱站起来:“好像是我们店里有什么事情?” 这下所有人都站起来了,连纪若棠都跳上旁边的座椅,双手撑在石涧仁的肩头,一起透过快餐店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街道斜对面。 好像磁铁一样迅速的就在“有间奶茶店”门口聚集起大堆的路人来……> 209、愿清醒之人更有福祉 一行人顺着热闹非凡的围观群众艰难的拨开一道人缝走进去,还得伴随林岳娜抱歉的开道:“麻烦让一下,是我们店里有点状况,麻烦……谢谢。” 挤到人群前方的石涧仁一眼就看见个中年男人站在“有间奶茶店”面前人行道边破口大骂:“你个卖x的,不过就是又攀上个什么老板,就不给抚养费了不是?没门!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街坊邻居评个理……” 张季岚的脸色陡然一下变得煞白。 林岳娜的脸色也大变,下意识的立刻转头看石涧仁。 石涧仁的目光却停留在那个男人牵着的男童身上,大概六七岁的男童,似乎用力想摆脱生拉硬拽,低着头涨红了脸,想离开这个似乎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纪若棠有些皱眉的看着眼前场景,林岳娜快速的解释:“是……是张姐的前夫,成天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打孩子出气……” 张季岚窘迫得一双眼睛立刻灰暗下来,特别是听着那中年男人越来越难听:“不就是张开腿……” 随着走得越来越近,连赵子夫都看见对方破旧脏污的牛仔裤后兜里装着一个白酒瓶,然后在两三米的距离上几乎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赵倩终于惊吓的抓住父亲的袖子,正好这个时候一直在对着店面怒骂的男人转头看见了这边,那双明显醉眼惺忪的牛眼一下瞪起来:“看……大家都来看看啊……” 张季岚明显脚下发软有往地下溜的趋势,赵倩和纪若棠不约而同的扶住了她的双臂,然后庄成栋有些出人意料的忽然破众而出,动作大得甚至推了一把石涧仁,口中完全不亚于对方的怒吼:“你还是个男人么……”杨德光似乎最近有以他马首为瞻的趋势,跟着也跳出去。但回头看了下石涧仁。 石涧仁愣了下也跟着大跨步,但是对杨德光快速:“拉住!拉住胖子,拖开这个醉鬼就是。别打人……”而他自己一个箭步追上了庄成栋,口中提醒:“分寸!分寸……”然后已经蹲到了那男童的身边。轻轻伸手抱住了孩子,左手却如钢钳一般卡住了那死死拉住孩子手臂的手腕,捏住尺桡骨之外肌肉和脉搏的压力让醉鬼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正好让竭力想挣脱的孩子扑进自己怀里,石涧仁脸上始终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你在上小学几年级了?”然后起身抱着孩子朝着外面走去。 刚才还涨红了脸的孩子猛的一下在他肩头爆发出哭音来。 这声音似乎刺激了庄成栋,抵近就是一记重重的摆拳击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侧,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重击,难以置信的往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庄成栋怒火万丈的扑上去试图骑在对方身上就暴打…… 周围的围观群众才真的好像海浪一般朝前面涌来,不少人欣喜不已:“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嘿……” 还好这个时候杨德光冲去跟上,展开双臂一下就箍住了庄成栋,长年上肢负重搬运的力量让庄成栋根本就没法挣脱,似乎被点燃了怒火的胖子还使劲用脚去踹地上的男人:“草你大爷!对老婆孩子撒气算什么男人……有种站起来跟我打!你拉着我干嘛……” 摔倒在地的男人却完全是另一种模样,立刻如同一滩烂泥开始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翻滚呼痛:“打死人了,奸*夫*淫*妇打死人了……不要脸,大家都来看啊……” 张季岚已经浑身发抖,但说不出话来,全靠两边的姑娘撑着才能勉强站在那。林岳娜正要跳上去大骂手里的移动电话却响了,一接听竟然是石涧仁:“我带孩子去肯德基,让张姐他们也过来。你带着老庄处理,马上报警,很简单的事情……” 的确是很简单,面对一个在公共场所撒泼的醉汉,而且还严重妨碍了狭窄主干道的交通,聚集了数百甚至更多围观群众的场面,不用催促接警中心,几分钟以后交通警就先抵达了,满脸不耐烦的开始驱散围观者。要醉汉也赶紧走。 没想到在地上翻滚的男人真够不要脸,一边指着脸上说自己被打了。一边示意自己的屁股,原来那扁平的白酒瓶揣在屁股兜里。一屁股摔到路牙子边,磕破了的玻璃瓶真的把屁股墩戳出血了! 看着真是血肉模糊的挺有些惨,那男人回头看了似乎才惊觉自己真的受伤这么重,又有些惊喜的干嚎吵闹不休。 这下连交通警都得拿步话机呼叫支援,可这本来就只能两车道的路上估计连救护车都很难抵达。 林岳娜机敏,瞥见有血迹就连忙推走了庄成栋,只留下杨德光帮助自己,赵子夫似乎看见警察就有些下意识的慌乱,躲到奶茶店里去了,但坚持着尽量站在门口,似乎要阻挡那个店门前的人进来,又回头看里面忙碌的营业员,三个码头出来的小姑娘居然充耳不闻的继续忙碌,话说外面闹得越厉害,往店里挤的人就更多,连那些火车座椅上都站满了人,有种球场边头等包厢的感觉,一边喝奶茶一边看热闹,所以赵子夫下定决心就去劝说那些人都坐下来,不要踩在店里的椅子上…… 杨德光看见警察也紧张,反而林岳娜却百无禁忌,话说夜场里面出没的警务人员也不少,也许她才是最不把虎皮当虎皮的,不就是比哭腔么,拉长了声音对着交通警哭诉:“我们会计的前夫,机械厂的混子,成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喝酒闹事,我们是正当公司正当店面做正经生意的,政府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财务会计都是辛辛苦苦每天起早贪黑做事的,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就是吸血鬼……” 一边说还一边指挥杨德光:“把他拖开!拖远一些,别妨碍了我们做生意,也别挡了道……” 她叫嚷起来不比那中年男人的音量小,杨棒棒迟疑的看了眼警察,发现心目中好像衙门差役那样吓人的制服人员,转头装着没看,他就真的敢伸手去拖,躺在地上的男人还叫嚣要保护现场,林岳娜声音尖利:“明明就是你没良心让孩子带你来找上班的地方,孩子挣脱跑了,自己喝醉了站不稳,还栽赃诬陷……” 杨德光的上半身力气可是连石涧仁都难以抗衡的,软面条一样的醉汉虽然蹦跶着想挣扎,还是被他拖到人行道内靠在隔离栏上,交通警连忙顺势指挥围观者离开马路,让车辆加快撤离速度。 庄成栋却没有立刻到快餐店去,而是站在围观者外面的台阶上,默默的看着那个一身脏污还在破口大骂的醉汉,在月亮湖那边的山上,他几乎也每天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没钱买酒,估计再多喝成这样,自己也无所谓,也许之前只有跟传销组织较劲才能让自己找到点意义,可现在……好像除了跟林岳娜喝了次夜啤酒,住在这店里的每个晚上几乎都在看赵子夫折腾琢磨事情,自己再也没了那种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兴致了。 做一个面前小丑一样的卑劣角色,完全没有灵魂的浑浑噩噩,还是重新做个积极生活的人? 特别是那个现在骂得兴起,手舞足蹈得几乎兴奋起来的林岳娜,庄成栋都觉得她太积极到要感染自己,转头看看那边的快餐店,隔着玻璃能看见石涧仁等人坐在一起。 改变心态,改变生活,其实选择真的就在自己手里。 庄成栋使劲捏了又放开自己的拳头,转身摇着头朝快餐店去了。 210、战术性对抗与战略性布局 石涧仁有些艰难的在跟江小东交流,山里来的他可能跟山寨里的小孩子交流很容易,这种大城市里的小娃对他却有明显隔阂。》 坐在快餐店里,除了一问一答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刚刚开始读小学一年级的江小东只埋头吃东西,几乎不抬头,等到张季岚她们三人进来坐在桌子对面,充满怜悯和愧疚的目光让孩子更加无所适从,一个劲朝嘴里使劲塞东西,对母亲试图把他揽在怀里也有些抗拒。 看看周围窗明几净的快餐店环境,隔断之间的草都是塑料的,石涧仁再能干也没法变出个蛐蛐和笼子来,多说两句小孩子还鼓着腮帮子鄙视他,就是目光冷冷得让人心寒。 别以为小孩子就没有感情,那才是最真实又丰富的,所以石涧仁放弃了徒劳的接近,尽量平等而不干扰的开始跟三位女性聊天,明显孩子就放松许多,张季岚想当着孩子解释一下自己的家庭问题,一个劲的抱歉:“以前换过好几次工作,都是被他搅合了,只有那家酒吧有些背景狠狠揍了他……” 石涧仁摇头阻止了会计:“不重要,这些不重要,让小东有个健康长大的环境是最重要的,换个地方住吧,孟母三迁,其实这件事也蛮简单的,如果你不嫌弃,公司就在那边奶茶店附近租个办公室,顺便你带孩子住在那里,小学……我不知道能不能换地方读。” 纪若棠开口:“这个我来想办法。” 张季岚有些吃惊:“我从小都在机械厂那边长大,爸妈也……” 石涧仁轻松:“如果一个环境不能给你积极向上的心态,还有拖拽你改变的力量,那就干脆放弃这个地方,当然如果这点你都做不到,那就继续以前的生活。要改变真的不是想象那么困难,重点是孩子,他现在还是一张白纸。但已经有点皱褶了,如果想让他画上任何可能的画卷。而不是变成一团随手扔到垃圾桶里的废纸,做母亲的真要做出些改变,我相信那边能让你彻底摆脱这个家伙。” 江小东却突然含含糊糊艰难开口:“你才废纸!” 石涧仁已经尽量绕开孩子想打比喻了,没想到孩子真是什么都懂,连忙抱歉:“哎呀,叔叔再给你买个苹果派赔礼好不好?” 小孩子才勉强点头,赵倩连忙跳起来去买,纪若棠瞟一眼没表情。 张季岚看着孩子。眼底的确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也许是为了遮掩自己转头拭泪的动作,快速看了看外面:“他……也不是坏人,厂子没了,全都被当官的弄了去,没了工作没了收入,到处都抬不起头……” 石涧仁一句话就打断了:“对的,把责任都推到那些当官的身上去,这样自己不努力做事也有了借口,成天骂那些得了好处的。一方面平衡心理,一方面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偷懒,这就叫好吃懒做。而且是一贯的好吃懒做,凭什么那样的机会别人就能抓住?起码晚上出来摆夜市烧烤摊也能养家糊口,而不是喝酒等死,如果你也认为那样的态度更适合孩子的成长,那你随时可以回去继续。” 说这话的时候,石涧仁脸上的确没了一贯的笑嘻嘻,甚至有些冷然,张季岚回头一直看着他的,最后目光落到儿子身上。艰难的点头:“谢谢……您了。” 结果还是走进来的庄成栋轻松的和江小东打成一片,他胖嘛。庞大的身躯一屁股坐到孩子旁边,就自然而然引得孩子诧异的仰头看。一贯表情冷酷暴烈的庄胖子对上孩子的眼神,居然挤出点笑,坐得更魁梧一些,本来谁都能看出孩子脸上的抗拒反感表情,结果江小东迟疑又稚气的开口:“你……是鲁弗斯么?” 啥?石涧仁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庄胖子窘了一下,却双手一前一后摆个滑稽的功夫造型嚯嚯嚯:“啊哒……” 连纪若棠都乐不可支的笑起来,江小东更是笑得嘴里的吃食都要喷掉,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跳起来跟庄胖子摆出另外的动作…… 庄成栋索性一把抱起了孩子:“那我带你去玩!” 江小东欢呼,连他母亲都不看一眼的攀爬上庄胖子肩头,高大的胖子出门还细心的蹲了一下免得撞到孩子的头。 张季岚站起来想说什么的,纪若棠拉住了她:“张姐,别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单亲家庭的孩子比谁都敏感,他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教训和怜悯,需要温暖,需要认同,如果你再跟你那个前夫牵扯不清,会彻底毁了你的儿子。” 如果说石涧仁是处于谋士的算计,用孩子来增加会计姐姐摆脱旧生活的决心,纪若棠这就充满了总裁教训下属的口吻,当然从石涧仁这里还能听出点同样是母亲抚养长大的她那种真诚的口吻,只是被淡淡的霸气掩盖得只有他能明白。 张季岚果然被这种派头把惊疑不定给剔除掉,抿紧了嘴使劲点点头。 总之排了几个人的队回来,赵倩就莫名其妙的发现气氛变了,孩子也不见了,端着那苹果派没方向,还好石涧仁伸手:“给我吃吧,鲁弗斯是什么?” 纪若棠脸上玩味看着他的表情多了些笑容:“街头霸王里面的大胖子,孩子们最喜欢的电子游戏机,我们那团里也有人cos他,可惜没你这个胖子像!特别是那个招牌动作,看来他也很喜欢玩嘛,一定是带到周围的游戏厅里面去了。”看看安静坐到张季岚另一边的赵倩,才话中有话:“不过我从来都不喜欢玩这种打打杀杀的小游戏,我只做女王,绝对胜利的女神。” 赵倩低着头坐下,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害羞微笑,不接招。 石涧仁大口咬开苹果派,赵倩却轻声:“新出炉的,烫!” 果然那溢出来的糖汁差点就把石涧仁的舌头给收拾了,他也略显狼狈的把苹果派掉盒子里。 纪若棠果然有女神范儿,不着恼不生气,单手撑着下巴在桌面上静静的看着。 赵倩又缩回肩膀低头看人造装饰面的桌子边,好像在算计这台面的人工造价值多少钱,但耳根子不骗人的有点红。 石涧仁其实是泰然的,他问心无愧更没鬼,看了眼纪若棠还有些无奈,好端端的坐着非要营造紧张气氛么,纪若棠毫不客气的把目光顶回来,还瞪了他一下,就是轻微抬起眼皮,原本就明亮的大眼睛对着石涧仁似娇还嗔的瞪一下,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哦! 周围肯定有人在偷看,因为真的立刻听见有个男的哎哟一声估计撞什么上了。 赵倩依旧一动不动,不看不听,而且双肩还有微微展开的小改变,明显心态都相当平和放松。 唯有坐在她们中间的张季岚忽然从自己生活的悲凉跟巨大变化中被几秒钟的安静惊醒,她是最不方便左右观看的,只能看着对面斯条慢理吃东西的石涧仁,忽然有些惊慌的觉得不能参与到公司高层,特别是右手这位气场如此非同一般的大小姐感情生活中去,急忙站起来想撤离:“我……我去看看娜娜,不,林经理……” 话音刚落,林岳娜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看看桌面上只有石涧仁开始给江小东买的可乐,才不管是谁的呢,一屁股坐在石涧仁旁边就端起来咕嘟嘟喝了:“渴死我了!警察来了,把江城贵给带到派出所去了,扰乱治安,就凭他那样子就是个社会垃圾!” 石涧仁安静:“你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性格不同,他也许无法面对压力,只能是个失败者,可以放弃不理他,但他依旧是个人,起码的尊重还是得有。” 纪若棠充满欣赏的看着这个男人,赵倩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同样充满骄傲,只有林岳娜摇头晃脑的配合石涧仁的语句夸张对口型,惹得连张季岚都笑着坐下来:“谁都跟你这么前*凸*后*翘的,当然不是社会垃圾了。” 真的……好像就是一刹那,周围好多人抬头哦,隔着隔板还有站起来伸懒腰的,佯装转头找人的,全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扫过那刚脱了外面小西装,白衬衫胸前都要撑开的胖姑娘! 平心而论,活泼热烈的林岳娜就是胖了点,画点淡妆真是个好看姑娘,然后一直被人偷看的纪若棠不用说了,气质让人疼爱的小白花更有特色,就连张季岚都是成熟中带点悲切的楚楚动人。 狗*日的啥子男人一陪四哦! 石涧仁幸好是孤儿,不然祖宗八代这会儿都被骂了个通透。 关键是他还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完全不当回事。> 211、能否为了自己的真诚让人失望 石涧仁确实泰然,还叫上所有人一起吃了火锅当晚餐,然后才送纪若棠回家。¥℉。¥℉ 本来纪若棠主动叫赵倩一起的,她家所在的区域和美术学院更近,可赵倩礼貌的谢谢说要跟自己父亲商量化妆店的事情,回头自己跟杨德光他们还有营业员一起回学校。 这让纪若棠更加确认了这个女大学生的战斗力并不是她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她在以柔克刚当外部条件没法胜过我的时候,就用这种软绵绵的手段来跟我对抗,哼哼,很有心计的布局” 司机无奈:“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加朋友,相互之间的关心,我以诚待人,她也以诚待我。” 纪若棠的小宇宙在自顾自的燃烧:“我没说你错,她在挑战我的底线” 石涧仁不说话了,女高中生坐在副驾驶开始还捏着拳头自己虚空挥舞两下,似乎在给自己加油,可过了一会儿也安静下来,靠在椅背上看挡风玻璃前的动静,车都看见明珠苑了,纪若棠才开口:“每个人都觉得我活泼可爱,其实我不过是敏感,我跟谁单独在一起都会不停的找话说,不管是朱师傅还是晓雯,哪怕是妈妈,我都很怕场面冷清变得尴尬,所以人人都以为我活泼,其实我真是怕冷场的尴尬,那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在挖空心思找话题就尴尬极了可是跟你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无论是看书,还是坐车,我都会忍不住安静,心里没有半点尴尬。” 听着这推心置腹的少女心事,石涧仁点点头。开过隔离带的时候更小心点,生怕把那敏感又珍贵的心颠着了。 纪若棠的心是火热的:“我知道,你跟赵经理之间没有私情。但是你帮助过她,可以说改变了她的命运。当你自己还没多少能力的,就改变了她还有周围这些人的命运,这份心思是没法改变的。” 石涧仁想开口,纪若棠不给他机会:“我也知道,你想说这就是个将心比心的帮助,就跟你对杨德光、那个胖子甚至赵经理的父亲一样,但是你别忘了,我跟她是女孩儿。心里如果刻下这个影子,就很难抹去的女孩儿,男女是有别的,你别以为帮了人,你自己心里舒坦了,转身走人,女孩儿的心里就当做没发生过,有些人会认为是占了便宜,但有些人却会一直记在心里,对不对” 石涧仁想想。不得不承认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在有些人性认知上并不比自己少:“对而且我,你知道我。那种占便宜的人我能分辨,偏偏又不会去帮,虽然我不是存着要回报的心态,但两相比较,我总愿意帮那些心存感激,能够转身再去帮别人的人。” 纪若棠侃侃而谈:“所以别再说赵经理对你不会有别的心思,我看得出来就跟我一样,说不定比我还重” 正在小心倒车停稳的石涧仁终于撇了撇嘴,女高中生敏锐的注意到了:“你还觉得委屈了” 石涧仁嗯。但是不解释,脑海里的确在想那干净的出租屋。难道自己干脆搬走了才是最简单明了的处理方式但纪若棠这肯定不是搬走就能解决问题的,同理推断。赵倩真会因为自己搬走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高中生把头都伸到他面前来,专注的观察脸上一丝一毫表情:“你在想她” 看来她也真有相面的天分 石涧仁头疼:“你们怎么这样大家坦荡点做朋友不好么,最近我觉得庄胖子这样的状态就好,以后再也不帮女人了可你们这些人又要说男人跟男人哎呀太复杂了” 纪若棠能读出他脸上的苦恼是真的,咯咯咯的就笑起来,本来伸手想干脆挂他脖子上的,还是缩回去靠在副驾驶轻声:“我真想天天,不,随时随刻都这样陪着你,真开心。” 石涧仁嘟哝:“你是在臆想朋友之间也要有足够的距离,不然就会相互厌恶。”车停好了,石涧仁转身等纪若棠下车,这是他俩最近周末的常见状态。 纪若棠却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明天开始放假七天,我们俩出去玩嘛,妈妈说他们已经确定了项目,要在一个风景区修建酒店,我们先自己开着车过去看看风景” 石涧仁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司机不负责那些个看风景,你还是学生,或者说你家庭的经济情况允许你享受生活,但是明天我还要跟我的人做事,而且今晚你也听见了,明天肯定要帮张姐搬家安顿好你可是也答应了国庆节以后帮忙联络人给小东转学的。” 纪如青真的把女儿教得极好,纪若棠似乎习惯了自己并不是予取予求,不在一起出游的建议上纠缠:“那行,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搬家,这几天我都跟你一起,那也很开心。”说完不等石涧仁点头或者摇头就推开门下去了,可爱的伸手指做了个飞吻:“司机明早来接我,做个好梦哦。”可最后还指指自己的衣领做个鄙视的表情,看来还是对石涧仁身上这件蓝白t恤很不满意。 真的,有母亲那样的好帮手,还有石涧仁这样的好目标,加上赵倩那样的好对手,纪若棠在恋爱这个项目上简直是突飞猛进,比上学认真多了,一颦一笑都是戏。 所以明显在恋爱环节有些偏科不擅长的小布衣终于有点苦恼了,看来真好像师父说的那样,人生不可能一切都尽在掌握,总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譬如人心,特别是女人心。 这时候再回家,看见竹板床上的小纸条,石涧仁难免有些揣测,今天赵倩也到江州大学店和新的开店地点忙碌了不少时间,她就咋能见缝插针的抓住机会又帮自己把家里收拾好了呢。 小纸条已经可以称之为信笺了,寥寥十数字,平静简短的描述了自己的工作安排进度,提醒石涧仁要买点狗粮,据说雪花这样的大狗如果只跟着人吃一样的东西,会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另外她买了点耗子药,放在墙角,千万注意别让雪花吃了。 口气平淡得好像妻子给丈夫说家长里短似的,一点情啊爱的都没有。 雪白的大狗看着坐在竹板椅子上发呆的他,热情蹭过来嗬嗬傻笑,石涧仁信手摸摸它的头,雪花就顺理成章的把头搁在他怀里了,然后石涧仁忽然觉得手上摸到什么,转头一看,原来雪花浓密的白色毛发下,居然被编了好多个小辫子在脑后,不捋开外面那层毛根本看不到 就跟赵倩头上随时都能看见的两条乌黑辫子一样,还小巧的用红色橡皮筋给扎起来 这姑奶奶没事坐在这里玩了多久 石涧仁呆坐了好久,倒是把雪花一直挠着舒坦得直哼哼。 吓死我,开机电脑其中一个硬盘就丢失,这本书的稿子都在上面,尝试几次都没法恢复硬盘以后,上网找到超级恢复软件,付出89元的正版软件费,还别说,真的就找回来了,所以还是正版好啊,求票,求订阅,写作的成本也很高啊未完待续。 212、所有的坚持,都源于热爱 纪若棠的心愿其实以她完全想不到的方式,铺天盖地的涌来实现了。 国庆节这个原本她充满浪漫幻想的假日,真的就在跟着石涧仁忙碌中度过,除了没有去石涧仁那个出租屋,其他时间几乎都跟着石涧仁东奔西跑,第一次完整体验了石涧仁的工作生活方式。。 早上清查完奶茶店和盒饭店前一天的工作作为开始,因为现在有了财务,石涧仁只需要看看账单,半小时内就能完成,然后就到建筑工地、奶茶店、化妆品店、批发市场各处按部就班的查看观察,这时候纪若棠才能看见草根的工作是得用多少汗水一点点去积累,石涧仁这还是有个聪明的脑瓜子和完备的工作方法论,换做其他没人指导带领的底层,起码到三十岁以前都很难搞清楚该怎么做。 有些处事哲学观的东西真不是学校和自学就能在一两年时间内摸索出来。 张季岚第二天从自己父母家搬出来,说起来都三十二岁了,她一直都还住在父母呆了一辈子的机械厂宿舍,就好像她是接班进的厂,找的丈夫也是厂里的工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切都听从别人安排,从未想过完全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点被动的接受了这个改变。 石涧仁喜欢逛街观察的优势体现出来,没按照赵倩建议的就在美术学院周围找地方租房子,而是在他当棒棒遇见纪若棠的商圈附近,找了个保安措施很不错的小区租了套两室的房子,正式挂上海燕食品商贸有限公司的牌子,张季岚就带着孩子在这边上班占了个卧室,顺便负责办公室里的清洁和做饭,只是孩子转学的事情没那么轻松。庄胖子说他最近没那么忙,负责从江州大学那边接了小东送回去。 但真的改变起来,其实真不算太难。 客厅原本就有之前开公司留下的桌子。赵倩和林岳娜都分了地盘,唯一的经理办公室石涧仁当仁不让的留给自己用了。只是很少到这办公室来,他喜欢在外面逛。 纪若棠也来看了一眼,除了打电话叫人送了两个花篮预祝生意兴隆,却对巴掌大的办公场地不发表任何意见,惊鸿一瞥的跟石涧仁又跑了。 所以国庆节七天,纪大小姐在奶茶店贡献的销售额,让所有人看见她都客客气气的。 直到她回到学校以后,第三家店和化妆品店的装修工作才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商业铺面就是讲究个一寸光阴一寸金,特别是这种还被迫给了高额转让金的铺面,装修期多浪费的时间简直就是犯罪,所以装修进度突突往前冲,面积大很多的奶茶店在林岳娜几乎二十四小时督战的状态下还先完工,设备、物料、营业员全都是现成的,刚刚装修好,连墙纸都没干透,她就迫不及待的开张了。 正如预料的那样,这样的模式就是复制。既然门口有复制的学生人流量,那么销售业绩也顺理成章的复制过来,特别是林岳娜真的去找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前同事”。轮流穿着男式白衬衫或者运动校服素面朝天的摆出小清新姿势站在柜台里每天只上一两小时的班,有人问就说是家庭条件很差的学生来勤工俭学。 更是引得好多人天天跑来买奶茶,就为了一睹奶茶西施的容颜! 生意不好才怪了。 等到真正勤工俭学的赵倩怯生生又娴熟的过来重操旧业,这边竟然人潮涌动得有不少人强烈要求跟营业员合影! 有些气质,装都装不出来。 小白花那种娇柔得让人心疼的感觉,是个男人就想呵护。 相比美术学院那边艺术味居多的学生,江州大学这种理工男扎堆的综合性大学,雄性激素爆棚! 这让纪若棠很不服气的也要冲上这家店去比试自己的成色,林岳娜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您就是我们在大学北门店的女神!是我们招牌。千万不用再到南门店来分流抢夺生意,虽然南门这家店我是私人占股了40%。但我还是不敢让北门店销售下滑了!” 女高中生很不屑的哼哼才悻悻作罢,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想揪石涧仁的耳朵:“的确!那个赵经理好像一天到晚都没有跟你碰面的时候。但是我怎么发现她那眼神越来越笃定,看着我也是不避不让的!怎么回事?” 再没有恋爱经验,石涧仁也知道这会儿不要把自己和赵倩那点私事拿出来说:“好了,好了,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她变得自信开朗,未来就是个好设计师,我们祝福她就行了。” 纪若棠现在很喜欢用哼哼表示自己的情绪:“我就要她祝福我们!” 这么一说又有点害羞的欢喜,腔调突变:“妈妈说下周他们就要去考察风景区,等回来以后就要全面招聘更多新员工开展新工作,我们一起上班,好不好?” 石涧仁想了下点头:“差不多,下周12月初,化妆品店也要开张,林姐反复强调圣诞节绝对是个销售旺季,化妆品店会抓住这个机会的,然后上了正轨我就去学习充电,很契合。” 纪若棠喜滋滋的回学校了,石涧仁倒是得了洪巧云的提醒才终于在纸条上给赵倩留了个言:“洪老师找你拿身份证件去办理的是护照,12月中旬我们一起跟她到德国参加画展,希望你能好好开眼界学习。” 为什么选择留言的方式,而不是当面说,石涧仁也说不太清楚,可能不需要面对那双轻柔又坚定的单眼皮,对他来说还是要简单一些。 但显然就好像这一年已经在很多大学生中流行起来的网络聊天一样,两个人也许面对面都说不出来的话,偏偏在对话框里用文字会衍生出更多的感情来。 小纸条就是赵倩的对话框,继续每天留言却没有回应的日子,连她都习惯这样,当奶茶店的小姑娘在后窗挂上毛巾,表示老板已经出门到奶茶店了,她才带着贼兮兮的美好心情过去那个完全放松的出租屋里做清洁,逗狗,叠衣服。 可今天却诧异的看见小纸条放在了竹板床上。 那一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才拿起来看,甚至连上面说什么都不是多重要,重点是居然有回音了? 雀跃的女大学生转身就抓住懵懂的雪花两条前腿,在狭窄的屋里又唱又跳! 以前从来不敢接近狗狗的女大学生,这一刻只觉得那种爪子和不停呲牙的与狼共舞感受太刺激了! 然后圆舞曲上演起码十多分钟以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德国?! 怪不得这些日子,洪教授看着自己都是诡魅的笑容! 要去德国? 双脚自己绊了一下自己,赵倩立刻结结实实的摔下去,幸好雪花身强力壮的垫住了她! 女大学生被这样双重惊喜冲击得难以置信。 这也算是天道酬勤吧? 21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12月5日,这个后来被很多人都记住的日子。 石涧仁一早照常起床,简单收拾下就出门,因为八点半杨德光会开车送六名营业员到江州大学那边的店面去上班,顺便带上今天的部分物料,由于现在大部分的原料消耗都在江州大学的两家店,所以库房已经以那边为主,石涧仁不到周末接纪若棠就尽量不开那辆帕萨特,不让自己习惯于超出自己接受度的奢侈,这是个对自己最起码的修养要求,虽然连纪若棠都很难理解,但所有人都知道阿仁是与众不同的,习惯了。 中途经过商圈附近还得到那个管理严格的小区门口,张季岚带着儿子微笑着站在大门边送孩子上车,现在已经熟络的江小东上车会跟石涧仁叽叽喳喳说昨晚的电视动画片了,可惜石涧仁迄今为止都没什么看电视的习惯,只能笑着尽量附和,并关心一年级小朋友的作业怎么样。 一群码头来的小姑娘围观石涧仁检查小朋友作业。 店面不是石涧仁忙碌的重点,逛街才是他最常做的事情,中午跟林岳娜吃过午饭,石涧仁晃悠到赵子夫的化妆品店去巡视,预定十号左右开业,现在前传销骨干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家店里,来到江州近两个月,他还从来没有去美术学院看过女儿,或者说他一直在咬牙没脸去见女儿,反而是赵倩最近因为装修店面的事情,经常跟杨德光周末的车过来,因为石涧仁这时候往往开着黑色轿车和纪若棠在一起。 赵倩说得没错,蓝色也许是她未来一辈子的陪伴。 托几个大学熟悉电脑的男生,用她指定的蓝色做出晶莹欲滴的三维立体蓝色水花,“blueh2o”的店面招牌是全有机玻璃压塑的。据说就为了这点蓝色,女大学生蹲在广告制作厂充满浓烈油漆气味的车间好几个小时,自己亲手调制出蓝色。然后手把手的看着工人喷涂出来,现再由上到下的蓝色到白色渐变。就跟石涧仁熟悉的那件t恤一模一样,从整个店面的门头顶部延展到地面。 没错,二年级大学生赵倩设计的化妆品店门头是从天上到地上连通,只是中间开了道一米多宽的小门,就连玻璃门上都贴满了蓝色水纹的网眼图案,这种整个门脸都是招牌的做法只有某些酒吧敢这么做,这里却用上了。 总之一句话,连林岳娜都有点后悔。这么漂亮的一家店面设计自己没采纳,因为任何一个经过这片店铺的路人,应该都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到这家蓝色水纹的店面,特别是那种充满韵味的深蓝色到白色渐变,莫名的能让人安静下来。 这就是包括纪若棠一起来参观过的感受,目前还是用红蓝白彩条布遮挡着的,石涧仁挑开塑料布走进去,就听见里面活泼的女声:“对不起,我们还在装修……哦,是石经理!” 说是后悔。林岳娜还是调拨了自己最得力的一个女营业员给赵子夫,搭配这些小姑娘回码头找来一个已经在化妆品批发店工作了三四年的姐妹,两个人协助上班。这会儿正叽叽喳喳的在好大几箱货品前面挨个儿对照拿出来上架,赵子夫一脸严肃的站在柜台后面翻看开业清单。 这就是有过三家奶茶连锁店的优势,开业时候的各种情况和物料准备都有板有眼,现在只需要对着清单打勾勾就行了。 石涧仁进来主要是看天花板上的灯,前两天都没,据说赵倩很不满意商场里面卖的灯具,自己逛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自己做! 这个就比较好奇了,以小布衣的心态很难相信天上的灯能跟销售产生什么关联,但是既然大家都用很专注的心态做事。那总归是好的。 但现在一看他就明白了。 怎么说呢,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铁丝做两个方框上下各一个,然后把布穿在俩有缺缝的方框里。就跟古时候的灯笼一样,然后上下再各加块乳白色有机玻璃片堵住就完事儿,据说是杨德光他们几个男的在盒饭厨房抽空做的,然后布是赵倩拿到外面裁缝铺打的。 同样是蓝白色渐变的布,因为蓝色在上面,荧光灯管的光线透出来就是上面蓝色,下面白色,整个屋顶都呈现出幽幽的蓝色光线,而店面里却很明亮,一共五盏长短尺寸都不一样的吊灯在十多个平方的店里显出一股子艺术范儿,最离奇的是天花板上还有很多小水花一样的影子,石涧仁笑着就抓旁边的人字梯打算站高点看。 就在这个时候,他屁股兜里的移动电话响了,打开刚刚有点诧异怎么是纪如青给自己打电话,就听见话筒里有些疯狂又急切的一句:“照顾好糖……” 彻底没音儿了。 和上次面对王汝南昏迷前的电话不同,那回还能听见通话的电流声,只是没人说话,这回是立刻没了声音,就好像挂断一般,好像整个系统都楞了一下,几秒钟以后,挂断的忙音才传来。 极为莫名其妙的石涧仁甚至连动作都还没有停,左右脚在左手的协助下往人字梯上面爬,右手试着回拨那边的电话,是无法接通的忙音,当石涧仁终于骑在了人字梯顶部,眼睛看着手工灯顶部盖板上镂空出一个个图案,刚刚要伸手指去摸。 忽然就亲眼看见自己面前的布吊灯摇晃起来! 这家店是开在江州大学南门外的门面房,上面是一整栋二十多层楼的建筑,耳朵里没有听见任何爆炸或者巨响,眼前的吊灯就这样诡异的摇晃起来,而且很明显其余几盏灯都同时跟随同一个频率摇晃! 地震了! 几个年轻的营业员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还好笑的仰头看天上,因为原本就不太稳的人字梯也在摇摆,正是这种特殊站位让石涧仁一下就反应过来,猛的跳下梯子,揣了电话到兜里,就左右手使劲拉拽两个小姑娘往外跑,口中招呼赵子夫:“走!赶紧出去,地震了……老天爷发威了!” 就算没有完整的防范地震知识,石涧仁这个时候聪明的脑瓜子还是敏锐的把握到逃出屋外是最安全的,毕竟这里是个一楼,几步就能冲出去,赵子夫楞了下,还低头抓了门钥匙,然后把一叠文件清单抱起来,才往外跑,其中认真专注的锁门耗费十多秒时间,他还是稳定的完成了。 几乎所有看见的人都在往外面跑! 这一刻,再牛逼的人都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在这样地动山摇的时刻,所有的人真的就跟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的遍布在街道和空地上,惊恐万分又无所适从的看着周围! 几乎所有人都在问,怎么了? 石涧仁也在问,他是拨打电话,冲出来第一个电话打给洪巧云,这是他觉得距离自己最远又能联系上的人,洪老师也满是惊恐的说她感觉到了摇晃,好些画幅都倒了,屋顶更是簌簌的掉下很多粉尘灰,但是几十年前修建的仓库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她正和盒饭的年轻人们在一起,小伙子们在她指挥下正在把最重要的那些画幅抢出来。 石涧仁只提醒了一句:“人命第一,画都可以再画……”就挂电话了,挂掉时候听见洪巧云已经在招呼小伙子们别去了。 但接下来石涧仁再也拨打不了电话,无论是纪若棠和林岳娜的移动电话,还是奶茶店和办公室里的有线电话,全都无法拨通。 应该是整个通讯系统都瘫痪了! 越是高度密集又有技术含量的大城市,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就越容易瘫痪! 整个街道上全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四处开口询问的人,还有很多人索性往大学校园里面去,据说里面有个巨大的足球场,有人想到地震以后肯定是越空旷的地方越安全,万一还有余震呢,万一余震更加强烈呢? 石涧仁环顾四周,忽然有种身处乱世的错觉。 其实习惯的生活,跌落到乱世不过是瞬间。 这世上的改变真的很容易。 214、我们就是自己呈现的事物 read336;<!--章节内容开始--> 石涧仁定定的在街面上站了起码十分钟。 微微仰头,手里拿着毫无用处的移动电话,他试着把自己的目光从平视变成俯视,能够从一个较高的位置俯瞰这片城市,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 不是如同眼前这些人一样惊慌失措的寻找安全感,石涧仁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需要,一块砖头砸下来就能让自己丧命,那就是倒霉催的没话说,但很显然江州似乎没有这么严重,目光所到之处没有建筑倒塌没有什么特别的破坏,只有部分从高楼下来的人描述二十多层上面在地震那几秒摇晃起来连柜子都倒了,有人下意识的躲进狭窄的卫生间里,有人却一口气从消防梯冲下二十多楼来。 还是跟人生的无数选择一样,那一刻的反应也许就决定了生还是死。 所幸这座七百万人口的巨大城市没有遭遇灭顶之灾的话,石涧仁的选择就是要知道什么地方成了这块砖掉落的地方。 所以他移动了大概两百米,在这个书店林立的教育区街道找到一家建筑学院书店,买了一本棋盘那么大的全国公路地图册,这是能买到最大最详尽的,然后告诉一直跟着自己的赵子夫好好呆在这里,让营业员穿过大学校园到北门去跟林岳娜她们产生联络,到底是继续营业还是大家集中在一起面对可能的余震,大家拿主意,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不用管自己去哪里了。 赵子夫看着手里的玻璃门钥匙,犹豫了一下:“帮……我照顾好小倩。” 怎么就都认为自己在这个时候很适合当保姆呢?自己干脆不要当什么谋士布衣,干脆转行当保姆好了! 所以石涧仁拍拍他的肩膀:“那是你作为父亲的责任,不容推卸的责任。” 说完就自己到路边叫了一辆同样惊惶的出租车往美术学院过去,帕萨特还停在那边。 拿着移动电话继续尝试。里面依旧没有半点能够连通的迹象。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他的动作:“打不通,所有人都打不通……好像是所有拿着移动电话的人这个时候都在打电话,所以就瘫痪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拧大了收音机的音量。 这时候还能畅通无阻的就是无线电波了。收音机里的主持人用温柔又简短的语调提醒大家应该是发生了地震,但不是在江州地区。现在开始进行地震常识普及……虽然晚了点,但终归是填补空白期,在事态不明朗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心理稍微安定一点的好办法。 这提醒了小布衣,所以经过一处路边电器行的时候,他让司机停车去买了个最贵的多波段收音机,牵出一根耳机线一直挂在右耳上,和出租车里的江州本地调频立体声不同,多波段收音机里迅速找到国家级的广播电台。果然这边拥有强大的信息技术力量,可能更是和地震部门有密切的联动反应,刚刚找到信号,这边已经确认的确是在江州附近的邻省地区发生了较为强烈的地震,只是目前还不完全清楚震中在哪里,震级也只能估摸是在六七级以上的大地震,和江州电台播放的大多是地震知识不同,国家级的电台播放的全部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信息反馈,某某地点已经连通,报告了地震损害状况。某某地区完全失联,某某地区已经汇报了平安,最为确认的地区已经据说有数百辆出租车和民用车辆开始不顾一切的朝着那边靠近。最普通的民众在一刹那的慌乱以后,选择了过去救助。 石涧仁默默的在翻开的地图册上用随身携带勾勒文件的彩色圆珠笔标注,司机不时的侧脸看他,眼巴巴的希望得到点讯息,石涧仁也就顺口说收音机里的讯息,比江州电台的都快。 紧接着已经有部队开始调动,据说百人级的内卫部队已经开始携带通讯器材朝着很多地区移动了解情况,然后大量部队开始集结,同时集结抢险救灾的物资。集结专业的地震救灾人员…… 石涧仁悲天悯人的表情开始松动,脸上竟然隐隐有些笑意。抬起头看着外面似乎已经控制住情绪,开始东奔西走相互询问帮忙收拾翻覆东西的市民。他的心也在稳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指方向:“在这里拐弯,过去就是外国语学校,我们直接进去,你等等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当然,如果你要去看你的家人就先走。” 司机摇了摇头:“您……有事?”很明显,就连这样一个出租车司机都能看出来这个乘客和别人不同,特别是那展开就跟党报一样大幅的地图,看着就专业! 石涧仁点头:“可能,请你帮帮忙了,待会儿去威斯顿酒店就行。” 外国语学校的大门口挤满了人,全都是学生和老师,石涧仁应该是反应最快的,这时候抵达的家长车辆还很少,路面没有被堵塞,所以石涧仁刚刚打开车门站在校门内侧,站在操场上的学生堆里就跳起来一个身影,欢快的对他招手,紧接着笑眼少女就满带骄傲跟惊喜,在所有同伴中冲出来,奔跑的脚步就跟充满弹性的小鹿一样轻快,石涧仁对她招招手,就随便找了个大门边维护秩序的老师模样中年人:“我是纪若棠的家长,现在家里有事,马上要带她回家,不需要办什么手续吧?” 那个老师估计也忙乱得很:“好好,注意安全!” 跳进石涧仁打开的后门,纪若棠还想把他一把抱住拉进去,石涧仁却用力掰开她的手指:“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母亲可能就在地震发生的区域,我记得上周你给我说她和一些工作人员到山区去考察酒店项目,哪个地区?” 十八岁的少女立刻呆滞了,喜悦和惊恐交替得如此猛烈,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下这个可怜的少女。 石涧仁一边说一边已经回到副驾驶关上门示意出发。 片刻之前还在欢笑的少女突然就难以抑制的颤抖,连声音都颤抖:“不……不可能,你,你,你没有骗我?” 石涧仁平静得如同没感情的石头:“地震发生前大约一分钟左右,我接到你母亲的电话,她很匆忙的要我照顾好你,只有几个字就没了音讯,我当然希望这不是我第二次接到类似的电话,但很显然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我是最可靠的那个人呢?师傅,前面,就在前面转过去,我们从酒店后面走。” 也许石涧仁若无其事的态度和语调,让少女有点恍惚,好像这个男人不过是在开玩笑,好像事情不是真的,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出租车稳稳的停在酒店后面杂乱一片的院子里时候,石涧仁给了钱,有条不紊的把手里的收音机、地图册还有移动电话都拿好,然后才开后车门过来拉纪若棠的时候。 一贯自信大气的少女发现自己的脚是软的。 似乎不久前自己内心隐隐还有点嘲笑那个会计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一点没有大将风度,但事到临头才明白,心神慌乱的时候,身体都几乎不能完全控制。 还好有那个魁梧稳定的男人,宽厚的手掌刚刚扶到她的手臂内侧,纪若棠就把手臂抽出来,让自己的柔夷放进那温暖中,力量似乎就传递过来。 纪若棠稳稳的下车站在一大片服装七零八落的酒店员工面前。 这时候她距离十八岁的生日还有12天。<!--章节内容结束--> 215、立刻站在十字路口 一家正规的四星级酒店会有一两百名员工以及各种不同的工作岗位,他们的制服穿着都是体现酒店档次的重要环节。 现在厨师、清洁工、门童乃至行政部门穿着西装和套裙的管理人员,全都慌乱的挤站在酒店后部的停车场上,只有几个保安制服还在忙碌的跑前跑后,到处疏导客人也往停车场集中,正是因为去外国语学校的时候,石涧仁就注意到这家大型酒店的门前已经挤满人群和车辆,所以才要求走后面的,但现在看起来,这里依旧一片混乱。 而且这种混乱跟石涧仁之前在街上看到的慌乱不一样,那种出事以后的忙乱很快就能重新恢复到生活整理,甚至开始关注周围其他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危难心态,在这里看不到。 人性的光芒往往在最低谷的时候,就会突然迸发出来,哪怕很多人都说目前的社会已经道德沦丧到没有底线了,但显然过去的半个多小时里面石涧仁看见的都是美德。 而现在这片人群,却蔓延着低沉忧郁的气氛,那种群龙无首的感觉非常强烈! 在纪若棠走下出租车的那一刻,几乎所有员工都抬头看过来,目光在部分人眼里有稍微闪亮,但也仅仅是一瞬而过,重新回归到灰暗,有些行政部门的人员倒是迎上来:“纪小姐……纪总她……”更多人的眼光这会儿都看石涧仁。 这是石涧仁第二次来到这家酒店,明明说好自己可以得到一个长期在这里实习验证的机会,谁知道阴差阳错的一直没有成行,所以他对面前所有人都不熟悉,没有看见那个朱师傅,没有看见那个交谈几句的大堂经理。但所有人都看着他和纪若棠牵住的手。 感觉到掌心柔软的手指用力握了一下自己,纪若棠抬起头的声音没多少颤抖:“大家好……请,帮助所有入住的宾客到安全的地方来……保安部的人员保持秩序。客房、餐饮、市场部门的主管……还有其他部门的主管都集中到……车棚那边开会,各部门的副主管带领各部门员工按照部门不同分片坐在停车场空地上等待最新的消息。要回家的在各自副主管那里登记签名,大堂前台的经理安排拉几部电话到停车场,给宾客和员工们联络家人……” 从一开始的结结巴巴,后面让石涧仁都有些惊讶的顺畅流利,纪若棠使劲挺直了腰,却有条不紊的说出一连串安排来,而且考虑得头头是道,相当周详! 原本乱作一团的人群好像忽然就有了主心骨。虽然对这个少女的发号施令还有些疑虑,但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动起来,特别是部分主管立刻大声吆喝着分派,纪若棠转头压低了声音对石涧仁:“这是……我刚刚想起来校长站在操场上用大喇叭喊的,差不多……” 石涧仁差点给她树大拇指了,但这个时候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看着面前东奔西跑的人群,石涧仁抓住最近的保安制服:“找到你们的保安主管马上过来这里!” 保安在这个时候有对讲机,立刻拿出来对着里面呼叫,石涧仁顺便:“再找一部对讲机给纪小姐!”因为有些大堂人员和楼层主管好像都拿着对讲机的。酒店这种特殊行业,随时都在一大栋楼里需要找人,密集使用的对讲机非常方便。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西装。有些肥壮还带点社会人气息的平头站在了石涧仁面前,眼里流露出来的更多是油滑:“纪小姐好,这位……” 纪若棠转头看了看石涧仁,深吸一口气:“纪总的女婿石先生,我负责稳定大家的情绪,他负责其他所有事情,有什么马上通知我!”说完使劲捏一下石涧仁的掌心,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一下低声:“你是我全部的支撑,我爱你!”迈步的时候脸上竟然已经挂着点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尽量带点俏皮的给石涧仁示意一下自己的对讲机。 软软的唇瓣这会儿明显是冰凉的擦过脸颊。石涧仁无从分辨那点触觉,更没时间解释身份。简单明了的展开自己腋下挟着的地图册:“走吧,我要看到纪总的车辆最后卫星定位的地方,我知道酒店的车辆都有这样的设备,而且酒店专门用于工地和野外工作的那辆白色丰田越野车不在这里,应该是纪总他们带走了,对不对?” 保安主管的眼神应该是立刻庄重了,不管是因为事件,还是石涧仁表现出来不亚于纪若棠的指挥气场,他立刻回应:“在三楼……我们监控室在三楼,这边走,应该……不会再有余震吧?” 右边耳朵上一直挂着白色耳塞的石涧仁很清晰:“过去二十分钟已经发生了两次余震,但是强烈度小很多,专家说应该不会,你对于纪总他们这次前往勘察的地点知道什么?” 保安主管立刻拿起对讲机:“涛子,叫文助理过来监控室,监控室的都回去……”犹豫一下:“各岗位注意,纪小姐现在正在停车场给主管开会,请通知你附近能看见的所有员工、主管都到停车场去集合,除了留下招呼客人的人手,其他人都尽快到停车场去集合!特别是胡总王总他们……” 石涧仁正要走进电梯,保安主管还是比他专业:“出事的时候别坐电梯,我们走上去……” 空荡荡的消防楼梯里面只有两个男人的脚步和一点喘息声,石涧仁不喘还有余力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第一是酒店平稳运行,第二才是很多方面都会调整,会有很多新的职务和新的领导产生,我希望你能是其中一个。” 这位保安主管在对讲机里提到的胡总、王总石涧仁一个都不知道,对方这几句话有什么暗示或者含义他也不清楚,但是这个之前满脸油滑社会气息浓重的男人几乎是石涧仁走进这家酒店以后,第一个从内到外都不那么慌张的人,起码从所有的宾客都安全疏散到了停车场和大门外,就说明这个人起码是称职而且现在的反应也是主动的。 石涧仁还没来得及跟纪若棠说自己要做什么,两人更没有别的沟通,但身为一个谋士,在这个时候,面对一个可能主帅陨落的阵营,立刻开始构建班底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就算他这个时候的做法还有些稚嫩,但直接许诺利益肯定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那个肥壮的平头保安主管果然只顿了顿调整呼吸:“张明孝,叫我老张,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胡总他们第一时间就跑回去了,纪总不在,有些王八蛋……” 石涧仁阻止了对方可能也需要宣泄的情绪:“叫我阿仁好了,事情一个个来,首先是找到纪总,纪小姐负责稳定大家的情绪,你帮我安排好以后,去协助她,找个对讲机给我。” 三层楼89级台阶,石涧仁冲上去还不带喘的,张明孝靠在门边艰难开口:“这是仁哥,听他的安排!” 两个惊疑未定的年轻保安显然也是刚从别的途径回到监控室,其中一个帽子都掉了,手忙脚乱的坐在操控台前面还是熟悉自己的工作:“酒店各处监控良好!” 石涧仁根本不是来看监控的:“调出酒店车辆的卫星定位信息……”说完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地图册。 年轻保安正在打开一台电脑画面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女人头发略微散乱的过来:“什么事情?”然后就立刻热情:“石先生?您来了!” 石涧仁在第一次到酒店跟纪如青对话出来,曾在那十多个助理秘书中见过这个领头的:“文助理您好,我现在需要知道关于纪总这次出行勘察工作的所有情况,因为我怀疑她在地震中出事了。” 在场包括保安主管张明孝在内的四个人,终于都被震惊了。 哪怕他们之前还有点怀疑不敢说。 216、没有人是生活的旁观者 关于酒店经营石涧仁不懂,但显然就如同他经常说的,任何事情都有很多选择,单单是个做酒店的方向,就有很多。 威斯顿大酒店是目前清塘集团最大的招牌,也是当年纪如青的发家之处,虽然不少人对她火箭般的崛起有些难以置信跟传说,但终归这家该片区唯一的四星级酒店一直业绩还不错,但后面接连开了四家酒店,有自己独资贷款的,也有和别人合作的,还有只是挂了威斯顿酒店名号和提供专业人手去管理的,业绩都很一般,所以最新一家即将开张的酒店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开酒店的旗号拿了地,其实整个酒店度假村是高档别墅的地产项目,目前已经卖了三分之二,集团手里有了不少现金流,加上股东和别人投资的资金,决定仿效邻省著名的九寨沟风景区,自己也去开发一个旅游景点,然后搞酒店搞旅游。 所以最近到沪海考察酒店业都是例行公事去拜访些关系,重点就在于去日本考察了不少景区酒店以后,正式拍板搞这个项目,回国以后马不停蹄的立刻跟几个合作方一起到之前预先看好的风景区去实地考察。 别以为有钱人就成天风花雪月了,大项目通常都意味着大风险,一个稍有不慎就是七**位数字的损失,所以这处山区景点是从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文助理非常清楚:“前面已经有工程师、勘探设计院的设计师、公司副总都去考察过,纪总这次只是最终过去亲眼确认一下的,因为集团将在这个项目上总投入八千多万,加上其他合作方总计超过5亿元人民币,她肯定事必躬亲的要去看看。” 电脑屏幕上调出来的卫星定位画面是张带着城区街道的平面地图,上面清晰的能够看见多个红点集中在一起,石涧仁能熟悉看地图,明白这就是酒店后院停车场,张明孝尽量补充:“这里包括集团本部,我们一共有十九台车。两辆大巴车,两部豪华中巴,四辆商务面包车,两辆越野车。其他都是轿车,纪总说这个数字很吉利,就算新购车辆,多出来的其他车也挪到别的酒店用。” 文助理不需要文件都如数家珍:“纪总是跟兄弟集团的齐副总、勘探设计院的高工、还有银行的刘副行长、清风庐的冯大师一起,一行六部车一同前往的。两部越野车,两部商务车,另外两辆越野车是其他公司的,出发的时候我记得是二十二个人。” 监控室里的五个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地图的移动上,根据石涧仁翻开的地图册,操作员移动鼠标和画面,让界面朝着北边移动,随着那些城区道路平面地图变成了带等高线的野外山川地图,文助理这样的女性基本都看不懂了,张明孝还在不停的对照地图册上的地名。因为整个画面离开城区就基本全都是英文,操作员介绍:“去年刚买的,在国内都是最先进的,但是软件核心是国外的,只是做了简单的市区地名翻译,我们也基本都在市区了解情况足够了。” 很让人失望,拉到那个名叫黑石山地区的周围,包括最近也在十多公里外的黑竹县城,都没有看到任何红点。 石涧仁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地震发生以后,我的移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法接通。这种卫星定位也会因为地震瘫痪么?” 操作员肯定:“不会,卫星是美国人的,定位系统也是香港那边做的,只要车上的定位器还能收发卫星信号。只要在卫星覆盖区就会出现在屏幕上,除非车辆没电超过48小时。” 石涧仁凑近点:“之前呢,出事之前呢,你们有看见这几辆车在这个区域么?” 两名操作员面面相觑,呐呐:“没有要求我们跟着纪总的车辆定位信号,所以……我们没有看。” 石涧仁摸下巴沉思。自己在现代化技术方面的知识有限,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直起腰转身面对低头操作移动电话的文助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关于黑竹县还有黑石山地区的文件资料?” 给他示意一下自己的移动电话,文助理表明自己也不是在开小差:“电话依旧不能打,但是短信可以发,应该是太多人同时在用,造成整个系统堵塞了,有的,文件都在总经办,我们过去吧……” 石涧仁正要收起自己的地图册,张明孝却抬头:“小汪,坐标轨迹呢?以前集团有辆车被偷到外面拆了电瓶线,我们不是请设备公司顺着后台移动轨迹的坐标数据给找到了?” 两名操作员才恍然大悟:“对!后台有记录移动轨迹坐标……这边,这边,的确很少用,主要都是英文。” 文助理的英文显然非常好,凑在屏幕边指导操作员一步步在软件里找到了后台轨迹文件,打开以后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和数字,但显然操作员和文助理都擅长看这个,很快顺着时间轴找到了最后的地方,12月5日下午2点34分51秒,最后的信号坐标详尽列出来,之后再也没有信号了。 而这个时间,现在在石涧仁的右耳耳机里,已经被电台反复提到,就是这次特大型地震发作的时间! 石涧仁摸出自己的电话,对照纪如青打通电话的时间,也就早个几秒钟! 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看到了什么,在最后的刹那选择拨打电话给石涧仁,而不是自己的女儿或者任何一个下属! 酒店监控室里一片死寂,包括张明孝脸上都有些发青,文助理更是立刻红了眼圈,被最终证实的消息让她使劲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做深呼吸。 两个操作员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有石涧仁在动,把那一串坐标数字都记下来,从那个txt文本文件里,他已经掌握了查看规律,这个坐标从上午十点过抵达以后就没有移动,直到消失,所以低声要求操作员:“能不能在地图上搜索这个坐标的精确位置,我看看。” 这个很简单,一个红色十字放在尽量放大的等高线山川地图上,石涧仁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好像连绵几座大山间的峡谷还是什么,对照自己的地图册,尽量精确的标注在上面就拍拍操作员的肩膀:“这个消息目前绝对不能外传,免得大家慌乱,具体怎么做,文助理协助纪小姐来完成,张主管找辆车给我,越野车最好,加满油装满水和干粮,我现在就过去,两百七十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我必须到现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好不好?” 地震已经爆发过去快两个小时,耳机里已经把这次特大型地震定义为灾难,据说江州也出现了死亡,甚至上千公里外的地方都有人因此丧生,可见那一瞬间的摇晃有多骇人,现在电台里面已经开始呼吁全国人民凝聚起来,齐心协力的让灾难降低到最低,据说有无数全国各地的人在开始朝着灾区进发,希望能出力。 石涧仁忽然有种迫切的感觉,对于一个十多亿人口的巨大国家,在面临灾难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一起的巨大力量,甚至不会比地震差多少。 217、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可最终纪若棠还是坐在了这辆丰田陆巡的副驾驶座位上,无论石涧仁怎么劝她应该留下来坐阵公司,要摆出最坏情况下顺理成章继承人的模样,女高中生都坚定的拒绝了,抱着他的手臂用泪花,甚至都不用说一个字,就从眼睛里传达了所有的情绪给石涧仁。 这让石涧仁再次确认以后自己找老板,千万不找女人。 女人在某些时候的思路和男人是绝对不同的构造。 文助理也没有只让这两位“少东家”上路,她从总经办、保安部、后勤分别找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个女的保健医生,开另一辆普拉多跟在一起前往,并且承诺这边会在稳定下来以后持续不断的提供各种支持,一切听从石先生和纪小姐的安排,酒店现在就暂时由她和张明孝来维持运转,至于其他事情,都要等到尘埃落定以后再讨论,石涧仁最终给了张明孝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开车出发了。 正是因为从山区开着那辆白色霸道出来,石涧仁体会到了这种越野车在山路上的能力特色,那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线提醒他还是这个更靠谱,但显然现在这辆体型更庞大的墨绿色越野车给了他更稳定的感觉。 女高中生除了执意要求上车,并要求其他人只能在另一辆车上以外,都一言不发的抱着膝盖坐在副驾驶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和赵倩类似动作体现出的都是柔弱不同,她身上只会散发出孤独的气息。 石涧仁不说不劝,有些东西真得自己慢慢学会化解承受。 地震发生在下午两点过,而现在正式上路已经接近五点,石涧仁一边单手开车,一边在大腿上拆开蛋糕包装袋。纪若棠默默的伸手接过去,然后掰成小块喂他。 威斯顿酒店就在高速公路附近,这里入住率比较好。就是因为这个地理优势,所以很快驶上高速路并没什么异样。不过石涧仁还很少有高速公路的驾驶经验,过了收费站就按照允许的最高时速冲,仅仅二十分钟后,公路上就开始出现大量的军车! 作为一个从小梦想跟随千军万马平定乱世的小谋士,石涧仁对军人的感官绝对和警察不同,甚至有些亲切,军人和谋士之间永远都是刀和刀手的关系,这还是石涧仁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数量的军车和军人。 外观豪华的墨绿色丰田越野车风驰电掣的从长列军车旁边冲过。没有完全封闭的卡车后帘可以看见车斗里坐满了携带镐锹的军人,面色严峻凝重。 整整三十多辆军车,全都是前往出事地点的军人。 当混乱爆发的时候,就是这些军人义不容辞冲上去填补秩序的篱笆。 听师父描绘过乱世的小布衣,忽然有些想对这些人挥挥手,可考虑到旁边姑娘的情绪,他还是一个劲的超车。 于是不停看见成队的军车,成为这一路上最常见的景观。 然后就是物资运送车,乱七八糟堆满了方便面和帐篷之类的物资车,三三两两的。明显都是从各地临时上道,看起来更像是广播里说的自发行为。 一个多小时以后经过一处收费站时,石涧仁放下车窗正要给钱。外面的工作人员探头看了看后面放倒座位堆满的吃喝东西:“去地震灾区送东西的?免费免费,赶紧走!别耽误了事儿!”两部一模一样的越野车立刻就被放行。 从收音机耳机里,石涧仁已经听闻这次地震的震中确认了,在一个现在还没法获得确切消息的县城,现在最坏的打算就是整座城市都没了,想想周边几十上百公里外的城镇都有上千人的伤亡,这座几乎是孤城一般失去联系的县城到底会是什么惨状,简直难以想象。 石涧仁把耳机移到了左边,这样车厢里就一直保持安静。喂他吃完面包蛋糕,还喝了半瓶水之后。纪若棠一直都无声的坐在那,以往自信大气的少女这会儿也有点蜷缩着。似乎这样才会感觉有安全感一些。 不过在高速路上只跑了快两小时,石涧仁就下道离开这条已经越来越多军车和物资车的生命线,和绝大多数人都带着茫然在关注靠近那个震中的不同,他们这两部车是有确切目标的。 这边的收费站也有些诧异,石涧仁主动要求补交费用:“我们的确也是去地震灾区的,但不是别人说的那里,我们有确切消息另外地方肯定也出事了。” 收费站这个时候依旧简单:“那还说什么,赶紧走!听说我们县城都有房子塌了哩!” 剩下的全都是省道国道了,天色也黑下来,但石涧仁单手看着大幅地图一直没咋减速,特别是在过了七八点以后,他愈发找到在夜间驾驶省道的窍门,因为这时候在路上的车都开着灯,所以对向有车在转弯等地方更加明显,所以顾虑还少一些,可基本上对面都没有车开出来,直到挡风玻璃前的对讲机传来探询的声音:“石……石总,前面就是黑竹县上面的黑阳市,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纪若棠立刻瞪大眼,有要发飙的前兆,她这个时候的确需要宣泄情绪,但石涧仁一把抓过了对讲机:“人命关天,距离黑竹县还有四十公里,最差也必须赶到县城那边,你们如果累了就先留下休息,明天早上到县城去找我们,刚才经过那个收费站的时候,我看移动电话通讯已经恢复了。” 那边车上立刻就还是说一切听从指挥。 没了对讲机的电子声,车厢里又恢复到只有发动机跟风燥的沉寂里,不过这次石涧仁借着经过一处路边灯光快速瞥了眼副驾驶的少女,确认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对你来说,前面的是母亲,是亲人,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份工作,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这个时候对他们发脾气,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纪若棠原本绷紧的表情还是有些咬牙:“妈妈……”可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她就立刻泪流满面。 石涧仁专注在开车上:“人终究都是要死的,我今年二十岁,运气好能活八十岁,已经过了四分之一,生死有命,其实看淡点最好,你母亲……”石涧仁忍住了没说,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纪如青的时候,对方脸上除了严厉、憔悴和勤勉之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象,仿佛就是相面术里面所提到的晦气,似乎已经把所有的好运和风光都集中在前几年消耗掉以后剩下的晦气。 作为以观察鉴别为主的观相术,和神叨叨的算命真的有些区别,但人生当中总有些神叨叨的事情,譬如命运或者气数之类的,不能完全用科学来解释的,对吧? 就连纪如青本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这么着急的培养女儿,这两年急于给女儿打下牢固的基础,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一说? 所以说当接到那个电话以后,石涧仁其实心底基本上已经给纪如青画上了句号,他才那么专心的要求纪若棠留在酒店看住局面,让自己前来就足够了。 但命运这种东西,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纪若棠执意改变了选择,接下来的变化当然就扑朔迷离了。 218、真正的勇敢,是怀着畏惧继续前行 仿佛地动山摇也会牵连到天上,每逢生灵涂炭的自然灾害生时候,必然会下雨,好像有科学家已经解释了灾难和下雨之间的气象关联。>网 随着远远的看见似乎城市灯光全都消失在身后,再也看不到灯光,雨点就开始淅淅沥沥的出现在挡风玻璃上,而且越来越大,到后来雨刮基本上就是以飞快的度的眼前晃动,投射出去的车灯光柱里看见的都是银丝一样的雨水反光,看不清路了,如果不是这辆宽大又沉重的车身提供了足够的承载力,石涧仁觉得自己在好几个急转弯都可能滑出去,而且路上越来越多的坑洼和简单警示带提醒他,这里已经不是正常的路况了。 所以他这回主动抓起对讲机:“距离县城还有十五公里,我们放慢度,保证安全过去,就在进入县城的第一个路口休息到天明。” 后面车辆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说明白。 这会儿纪若棠没有激愤的表情,呆呆的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瓢泼大雨中如墨夜色,其实除了看见玻璃上自己隐约的倒影,什么都看不见。 好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眨,眼泪也和车窗上的雨水似的,连成串一般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石涧仁其实一直关注着的,忍住没问,少女忽然迸裂似的开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但都挡不住那泪水和唔唔的哭声钻出来,光是从这点声音里面就能听到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 石涧仁放慢点车,右手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大声哭出来,释放情绪有好处。” 可少女的哭泣明显和他的说法不一样,纪若棠艰难的从跪坐中解开了安全带,爬到前排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箱上坐下,伸出几乎软弱无力的双手挂在了石涧仁的脖子上,然后把满是泪水的冰凉脸蛋贴在他脸上,剧烈的抽搐着声:“妈……妈妈,现在也在什么地方淋着雨么……” 石涧仁忽然也觉得自己心头被触痛了下。一贯要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态锤炼,终究还是没有铁石心肠,用右手拍拍脖子上的手臂:“这就是为什么聪明人比笨蛋更痛苦的原因,想得越多就越痛苦。睡一会儿吧,要到县城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黑茫茫的雨夜中几乎是突然出现一个在晃动的红点,石涧仁一把抱住身侧的少女。左手抓紧方向盘,控制好车身,在剧烈的扭转和滑动中,差点就跟那红点撞上了! 放下车窗迎着立刻扑进来的雨点,石涧仁使劲睁大眼睛才能看清那居然是个人,一个穿着不知道什么制服的人艰难从泥水中站起来挥动手里蒙了红布的电筒:“停车!停车……前面已经塌方了!” 石涧仁心惊肉跳的拉起手刹跳下去,车上带了酒店后勤部门提供的强光工作灯,点亮以后往前走了最多十步,石涧仁忽然觉得浑身就跟过电一般从脚底一直到头皮顶都麻了一下,而且是非常强烈的电流窜过感觉! 因为原本的水泥路就在前面被巨大的山体石头直接砸垮了半边。如果没有这个人留在这里,默默无闻又不畏风雨跟车祸危险提示自己,根本看不太清楚前方的自己肯定会一头冲进去,再看看旁边奔腾的山洪涧流! 那时候才真的是石头掉进深涧里成仁了! 纪若棠这时候恐怕是分秒都不愿远离他,穿着在酒店临时拿的户外冲锋衣也跟着跳下来,手里还在拉扯脖子上的风帽,差点从石涧仁旁边迈步走进砸开的缺口里,被石涧仁拉住以后看着强光灯照的情景,只觉得不寒而栗,那种和死神擦身而过的后怕终于压住了刚才持续的悲痛! 石涧仁转过身使劲对后面晃动电筒光。促使自己的同伴车也停下来,就这么短短十数秒,石涧仁身上已经被雨点淋湿透了,他跳到车身后方掀开那个尾箱门当屋檐招呼:“大哥!这边来。这边来躲雨……” 浑身全都是泥水,连头上的大盖帽都看不清徽章的男人却指着断口公路的前方:“你们是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前面还有群众在等着营救……” 石涧仁还是把他拉到尾箱门下来:“我们不是部队,我们是有确切的方位知道有人在黑石山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 巨大的雨声中,两个男人说话都得大声吼叫。后面的越野车尽可能近的停过来,把车灯照着这边车尾,三个男人也遮住头跳下车过来围住。 哪怕满脸是雨水,石涧仁还是清晰的看见这个充满皱纹的中年男人失望的表情和眼神:“怎么能……好多群众……” 石涧仁清醒传达自己从耳机里面听见的消息:“地震爆的范围很大,受灾的地方很多,能够联系上的地区,靠得近的地方肯定最先得到救援,现在事几个小时,连最严重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全国人都不知道,肯定要先自救!听见没!前面的情况是怎么样?要先靠自己!” 中年男人使劲抹下满脸的雨水,就跟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嚯嚯了好几下才平复一些:“路断了……从这里开始前面就进入山区,好多山边公路都断了,有些群众是从里面步行出来的,死了好多人……好多人,好多受伤的人!怎么就没有人来救我们……” 石涧仁脑海里闪过的是那山呼海啸顺着高路冲向重灾区的军人,如果自己不是因为纪如青的原因,根本不会顺着这条边支公路过来靠近灾区,其实对于灾区的每个局部,都是一样的惨重,对每个人来说,他们的视野看见的都是惨重! 可现实就是不可能第一时间都每个方面覆盖到,换谁来都不可能! 石涧仁和自己的三个同伴对看一下,其中两人拿着电筒去缺口处查看,石涧仁指挥第二部车的司机把车掉头,用穿透力最强的车灯和雾灯一起朝着后方,防止再有车辆高冲过来。 这时候的移动电话当然没有信号,之前一直处在悲痛衰弱状态的纪若棠终于爬上座位,从放平的整个车厢中拿出一瓶水一包蛋糕,递给那个中年男人:“叔叔,先吃东西,我们一路上过来,看见很多军车救灾车都在赶路,我们是开得快,冲到最前面的……” 那个男人撕开蛋糕包装纸的手都还在剧烈的抖动,几乎是强迫自己塞进嘴里咀嚼。 到缺口仔细观察的保安回来说其实天亮了没准儿能过去,因为大石头砸塌了一部分路面,剩下的小心点应该能把车挪过去,当然,现在人走过去是没问题,但最危险的是,这么大的雨冲刷着,上面还会不会继续垮塌? 倾盆大雨中抬起头来,根本看不清天空和山体的分界线在哪里,身体上淋湿的地方能清晰感受到风吹过的刺骨,但更让人胆战心惊的还是心理上无形的压力! 仿佛被罩在大片黑暗中,完全看不到希望和安全感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 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啊! 总经办那个来过黑石子风景区的男助理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我们……还是先退回去,退到市里面?” 这时候的纪若棠能表情平静的坐在尾箱门打开后的车尾门沿边,头靠在后面堆积起来的各种吃的喝的物资上面,只看着石涧仁。 这世上总有些人会一往无前的。8 219、匹夫有责 其实不用石涧仁选择。 仅仅半小时后,七八辆军用货车和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就在强烈车灯的刺激下减速靠近,一位武警军官跳下车也跟石涧仁差不多惊诧表情的查看了那个缺口,转回头来专注的敬了个军礼给在场的人,一挥手,那些狂风暴雨中跳下军车的身影就开始整队,然后毫不犹豫的立刻跑步穿过缺口过去,连夜冒雨步行前往另一边,而这些军车有些在掉头,有些索性就在公路边开始扯出篷布建立临时点。 姓陆的武警军官简单介绍他们是晚上八点才得到出发的指令,之前整个省区的武警部队都已经整装待发听候调遣,现在成千上万的军人已经开始如同水银泻地一般顺着所有的公路开始朝着地震中心区域进发,他们还只是带着无线电设备的先头部队,据说还有上千名医生正在分队等候派遣,要摸清了情况才能更加有效的分配! 当看见军用越野车顶部的警报灯开始亮起来,看见军人们消失在雨夜中,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明显心定下来了。 那个最早在这里示警的中年男人本来想自己回到家里照顾亲人的,但明显刚刚站起来走路就摇摇晃晃的心力交瘁,剩下几名武警战士还是让他到卡车车厢里面去休息一下,等到天明再走。 于是石涧仁一行,也就跟着武警司机们休息了。 可因为石涧仁坐在驾驶座上依旧边听耳机边写写画画,纪若棠就也还是呆在副驾驶上,关上车门呆呆的看着他。 开着发动机的车上暖气开得很足,石涧仁把风口朝纪若棠那边推了推:“把湿衣服到后面换了,别受风寒,然后尽量让自己睡一会儿,明天……估计会比较艰难,步行或者翻山越岭比较多,我熟悉爬山的,你未见得能坚持。” 其实两部越野车都是七座。但后面那辆有四人,这部车就把后排座位放倒,当时把酒店里的饮料、矿泉水还有面包之类的物资塞得满满当当,这车上都没法睡人。只能艰难的把前排座位放倒一些,纪若棠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藏到石涧仁座位后的缝隙里,悉悉索索的慢慢脱下所有的衣服,然后更换。声音也是慢吞吞的:“你……在写什么?” 石涧仁专注:“现在我打算天亮以后,安排那辆车返回市里面,只有三十多公里,这段公路也是完好的,让他们到有通讯的地方去通知庄胖子阿光他们过来。” 纪若棠的注意力终于被带开:“啊?他们过来,能做什么?” 石涧仁正在写行动事项:“请文助理跟赵倩去买帐篷,记得这次做化妆品店门头的时候,赵倩说她看见喷漆的那家店也在给电信公司做广告帐篷,现成的马上喷了清塘集团的字样送过来,阿光他们带着东西和一些材料过来。开始在这边做盒饭……从明天开始,这些军人、灾民会需要大量吃的喝的,现在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和经验,就要立刻弥补这个缺漏。” 刚把内衣罩上的少女吃惊:“我们……我们不是……” 石涧仁不抬头:“匹夫有责,既然我们站在这里了,遭遇这件事了,就不能只考虑自己,灾难是瞬间,但是后面会延续很长的时间,我们现在有这个能力做点什么。当然就要尽力去做。” 纪若棠可能对石涧仁是真的言听计从了,居然没哭骂他开小差:“可……你为什么要带着清塘集团的名字呢?” 石涧仁平淡的糊弄:“这样别人就认为是商业行为啊,不然又有人来问为什么我要白做好事,那不是烦死了?” 没了水分。穿上衣服的声音就很小,好一会儿纪若棠才轻轻开口:“你好多想法都跟别人不一样,这就是能成功的一个条件,妈妈……她说你还有很强的执行力跟过硬的内心,现在不过是没有找到施展的那个空间,自己也在磨砺自己。你总有一天会很成功的。” 这几乎是第一次,听见纪若棠提到母亲没有哭泣,虽然声音有点颤抖,所以石涧仁放下手里的圆珠笔认真回答:“出奇制胜是我从小接受教育的重点,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要有惯性思维,不走寻常路,我是迫不得已从一个简单的幕僚变到商界来的,还有很多要学习,也谢谢你和你母亲给我的信任。” 这一回故意提到的母亲,终于听到纪若棠正面面对:“你……认为妈妈,妈妈,我还能看到妈妈么?” 石涧仁不辨认音调中的悲哀了,抬头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狂风骤雨:“刚刚我听见耳机里面统计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现的遇难者在全国各地总数超过了几千人,但只有一两百人是远处省市因为地震发生意外遇难,其他人全都集中在我们前方这片一百公里直径范围内,而最新的说法是,这不过是个开始,大量的遇难者还在中心区域没有被发现,当然也包括了我们前方的山区……” 纪若棠哽咽了两下,但没有哭:“我要亲眼看到!” 石涧仁同意这个态度:“我尽力。”说完继续低头在自己的小本上写写画画,手腕上十几块钱的便宜电子表已经显示是半夜一点过,而耳机里最新消息是江州调派的上千名消防队员开始前往震中那个还没进入的小城,因为地震把城镇周围的道路全部中断,据说军队已经调动了飞机也要拼命空降下去,全国都在看着那里争分夺秒,已经有简短的报告要求全国各地的救援车辆和救援物资暂缓前往那里,因为已经开始出现公路上拥堵的情况,反而让有些急需的人员物资没法进入。 就如同刚刚开始石涧仁下意识想到的那样,这么巨大的国家,某个局部发生阵痛的时候,能提供的力量支援太大了。 后面慢慢伸起温柔的小手,把衣服当成毛巾在石涧仁的头上擦,石涧仁轻轻拍一下小手表示感谢:“好了,我头发容易干,你抓紧时间眯一下眼睛。” 一身运动服的纪若棠好像一只黑猫,无声的回到副驾驶,放倒座椅,侧身看着那个电筒光下的身影,尽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那轮廓上,不去想母亲…… 石涧仁写了足足好几页,关上电筒斜躺着过几分钟又翻身开电筒补充,如此往复好了几回,凌晨三点过才迷迷糊糊的在外面山呼海啸搬雨声浪涛声中打了个盹。 临睡的时候还给收音机换了对电池,彻夜不停的收音机那头,说光是武警就有一万多人进入了灾区,军队更是成建制的往这边奔赴。 所以在一片喧闹中醒来的石涧仁,看着外面刚刚亮起来的天色,给眼前场景吓一跳! ~~ 真心求推荐票,月票, 220、你的视野决定了你看见的世界有多大 仅仅几个小时过去,鱼肚白一般的天光下,这里就俨然变成了工地! 昨晚武警司机要求石涧仁他们把车尽量靠着路牙子边停放,当时石涧仁还以为是什么经验丰富的防灾措施,结果就是为了给后面来的工程车辆腾路,一脸严肃穿着军装的工程车司机们正操控几台挖掘机,把山崖上摇摇欲坠的其他石头泥土刨下来,然后化挖斗为拳头,就那么直接把路面夯实,虽然下面的洪水还在冲刷路基,但勉强已经铺出一条可供单车通过的安全路口,现在正是一个武警战士来拍打车窗,示意石涧仁赶紧开车通过,后面还有大量的土石方车辆水泥罐车要过来倾倒建筑材料填补道路。喜欢就上lwxs520。com 真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 石涧仁一跃而起拿着一页纸到另一辆车上,给了他们指令要求马上回到后面相对完善的城市里去实施,然后到前方的县城外武警指挥中心等待自己的消息。 接着和武警们对上相互的对讲机频率,就立刻开车上路,这时候纪若棠才在一片迷茫中醒来。 真正把她和石涧仁吓一跳的场景立刻出现在面前。 如果说昨天中午那场地震,在石涧仁的印象中就是摇晃,很明显这里就……怎么形容呢,他们看见的幸存者说自己就好像站在一个筛糠的箩筐上! 左右前后上下全方位的筛动! 所以地面上的建筑几乎就跟豆腐渣一样直接散碎掉了! 石涧仁比较离奇的没有带上向导,本来武警战士都建议他带个本地人再往里面走,但石涧仁拒绝了,他尽量把去市里面打电话的那部车上饮水食物都往这边塞满,根本没有能再装人的空间,越过断路的地方以后。只要看见往外走的人,无论是军警还是当地人,纪若棠都跪在副驾驶打开的窗户边。一包面包或者蛋糕加一瓶水,挨个的递出去。大多数人经过的时候,都伸手接了,但只有少数人说谢谢,因为大多数人脸上只有惊恐跟悲伤,几乎这时候逃出来的,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消逝在里面。 这样的忙碌也让纪若棠没了悲色,特别是经过一处几名武警战士设立的临时卫生检查点的时候,一名卫生兵提醒了石涧仁:“带上这几个口罩。前面会有大量的伤亡者,雨水之后只要太阳一晒,很容易成为疫病爆发区,还有这个消毒喷雾剂带上,小妹妹,不要随便碰任何东西,随时注意触碰消毒,有任何伤员告诉他们往这里走,我们先做检查,小伤都可能随时导致死亡……” 对这个庞大的国家来说。对这片广袤的山川土地来说,上万军警算什么,撒进上千平方公里的灾区里。其实目光所及的范围也只能分到几个人! 现在抵达的军警显然除了维护秩序稳定民心,就是在了解情况,大量的人员物资正等着有的放矢的前往。 石涧仁对这个总体指挥很认可,也说明是有条不紊的。 但是体现到眼前,抱着头破血流的亲人,心急火燎的破口大骂不作为,甚至有扒拉着墨绿色越野车的车窗,哀求能不能立刻掉头帮他们把孩子送出去的父母,那就是愤慨和抱怨。 纪若棠为难极了。一个劲的不停解释:“我的母亲也在里面,我们还要赶紧去……”她当然想救那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孩子。可救了这个再救那个,难道这辆车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当救护车送人的?恐怕再来十辆车都不够用。更何况她还百般牵挂自己的母亲。 石涧仁面沉如水的根本不停车,结果换来外面激愤不已的痛骂! 少女看着手里的面包和水,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甚至有诅咒她的母亲干脆死在里面的,惊恐难过又难以置信,自己不是一直在尽力帮助这些人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没有达到让他们满意的要求,就立刻把自己当成仇人一样了:“他们,怎么这样……” 石涧仁简单:“这就是自私和卑劣,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不要在意,继续发,就算辱骂,我们该做的继续做,我们能做的是救助更多人,了解更多实际情况,还有我们自己本身的目标。” 过了一会儿,女高中生还是单纯:“可他们遭遇的这……这太不公平了。” 石涧仁小心驾驶避开人:“公平?在灾难面前,看起来人人都是公平的,但你躲在屋檐下躲过了石头,我却死了,这公平么?耳机里另一边震中地区已经各种救援拥挤得水泄不通,这边还什么都缺,公平么?” 纪若棠睁大眼,似乎自己从来没思考过这些。 石涧仁真正做到了人生导师的责任:“但是换个角度看,同样一万个灾民,那边集中在一个城镇里,这里散布在十多个乡村中,只有一份力量的时候,你说先救哪个?肯定是集中而成活率大的那个,这也更容易对全国鼓舞民心,做出榜样,所以整体的看,这么做是最大的公平,如果说一开始就乱糟糟的胡乱救援到处瞎折腾,杂乱无章的结果会让全国人民都失望,凝聚起来的力量就会小很多,知道么?作为领导者,要从宏观看待问题,而不是抱着孩子痛不欲生的父母,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孩子!” “现在舆论中心在那边,后续的援助也都在往那边集中,这都是为了劲往一处使,但实际情况是到处都有困难,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哪怕一点点温暖和善意带到这些地方,激发他们求生的意志等待后续,那就够了!” 戴着口罩的少女跪在车窗边,睁大了以前只有笑意的眼睛,看着这无比极端又现实的人间百态,比在学校学习的深刻多了! 对石涧仁来说,这也是学习,类似经历战乱的场面,只有在这样的场景下,才知道人性的美好和丑恶。 不过越野车的前进很快戛然而止,因为顺着已经修修补补两三处的公路前进了两公里多,看见河对岸的城镇几乎被筛成一片废墟,好多人站在同样垮塌的桥边翘首以待这边的救援,先头部队的武警们真不要命,他们用绳索捆绑住自己跃入激流中游过去,牵起几条绳缆以后,一个个爬过去,进一步了解情况再决定怎么连接这座断了唯一公路桥的城镇来,石涧仁顺着公路再往前走点,刚刚看见一个小村镇,就再也没法走了,车上的食物和水倒是已经腾空了小半部分,石涧仁下车来看着巨大裂缝的公路非得从山崖上翻过去,这回知道把车尽量开到靠边的角落停放,免得影响了后续部队的工程施工,整理了一些食物和水在背包里,拿着地图册跟收音机,就带着纪若棠开始选择步行。 逆着三三两两往外走的灾民,只有这两人在往里走,纪若棠本来想把车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路边等灾民随便拿的,石涧仁阻止了她:“力气大的这个时候会带走他吃不完的去卖,其实他们只要坚持到前面有武警,再到市里面,很快就有援助了,没有监督的慈善就是毒药。” 这不是他的经验之谈,而是作为谋士学习在战乱中如何平定民心,重建恢复那得是常备科目,师父经常念叨这些战乱以后的扭曲,很记忆犹新。 女高中生的认识还没有这么深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尽量背了个小包,戴着口罩跟石涧仁一起走,偶尔侧头看看他和自己。 黑色夹克加深蓝色衬衫,牛仔裤和脚下普通帆布运动鞋的男人,一件有点大的男式灰色冲锋衣罩着露出一双细腿黑色紧身裤跟户外登山鞋的少女。 走在一片灰暗,还有点淅淅沥沥小雨飞丝的崇山峻岭之间。 仿佛那些动画片里世界末日的场景。 可纪若棠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对那种play的搔首弄姿小把戏感兴趣了,人生才是一场最真实的play。 扮演自己这个角色。 接着在两公里多以后,石涧仁和纪若棠就看见了王雪琴。 对,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石涧仁已经再三注意不要跟女性生物产生联系,但命运的轨迹好像怎么都避不开。 有时候女人真比男人靠谱一些。> 221、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 米白色的小西装,下面同色的长裤虽然沾满了泥污,但再看看上面大翻领到外面的黑色衬衫,就应该觉得这样一个时髦穿着女子的身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地级市下面的县再下面的乡镇一级所在场地,而且还是一个靠近山区里面的乡,旅游者也不会这么穿,所以站在废墟上面的王雪琴一眼就被石涧仁和纪若棠看见了。◎, 这时候二十八岁的王雪琴正在自己尽量能站得最高的地方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帮帮我有谁能帮帮我”周围几乎朝着一个方向逃离灾区的人三三两两,偶尔有人会离开这个松散的队伍,过去帮她拣几块砖,大多数人反而还加快了步伐离开。 倒也不能怪走过的灾民自私,逆向而行的石涧仁大跨步的冲过去询问怎么回事以后,也觉得这个女人是惊慌失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用再徒费劳力了,这楼里面很难有生存者,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工程设备,是没可能徒手翻开这片废墟的,振作你的精神,用到更应该用的地方去”说完拍拍对方的肩膀,石涧仁就准备继续往前走,纪若棠倒是悄悄的取出一瓶水和一包吃的,准备跟上就给这个头发散乱的女人。 没想到这个女人反而一把抓住了石涧仁:“你是谁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前面是地震最厉害的区域,万一还有余震怎么办。不要进去”满脸认真和执拗跟她沙哑的嗓音,形成了独特的气质。通常在这样的小乡村很难看见这样的气质。 所以石涧仁难得的停下身形:“我们到黑石子乡去,那里有个风景区” 不用王雪琴说话,旁边经过的灾民就有人开口:“还风景区没了整个黑石子都没了” 纪若棠一下就软坐到地面 王雪琴却看着石涧仁那坚定又要转过去的眼神:“真的不信你跟我来看”说完拉着石涧仁的手就跳下废墟,看得出她已经极端疲惫,但摇晃两下还是站稳了拖着他跑,后面纪若棠支撑着起身。踉跄着跟上。 现实来得是那么直接明了。可能就是这个在河边的乡村遮挡了石涧仁的视线,三个人顺着废墟只是刚转了个弯,残垣断壁后突然一下眼前开阔,这边是完全对着河面的,那条可能平时都山清水秀温吞吞的不知名小河,现在全都是奔腾的黄浆水,然后就在这几十百多米宽的河面对岸,就是为河水提供黄浆的来源。 这里准确的说是青藏高原的边缘,也就是从平地到高原第一步台阶的地方。山体都是那种陡峭很高的连绵山脉,跟之前月亮湖边一个个小馒头似的小山丘完全两码事。 而眼前这几座原本郁郁葱葱布满原始树林的大山,面向河的整个半边都垮塌了 结结实实的把河道边,还有几座山脉之间的山谷全都填高了几十米 原本就脚软的纪若棠彻底再坐到地面。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无意识的抓着地上的什么石头使劲的捏 留着短发的女青年给石涧仁指对面:“一、二,看见没左边第二座就是黑石子山,你说的那个风景区我知道,我还跟乡政府去考察过防火育林的工作,看见没,那一条白线就是公路。原本进去就是十几间房,有个县里的农家乐山庄,外面有投资商准备来开发这里,有一次接待我还去过,就住在那个山庄,现在全部被埋在下面了,起码几十米深,整个山谷都塌方填上了,和我们这边是地震摇晃垮塌建筑完全两回事我们这边可能还有幸存者” 石涧仁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见到青藏高原的山,这样动不动嗖一下猛的竖立七八十度山坡的高山几百米,直冲云霄的感觉,要看山顶仰起头能掉帽子的程度,地震起来那山体整个就碎了垮塌下来恐怕拿这地球上任何一种人造建筑或者军舰大炮,都会给压得粉碎,但平息住情绪,依旧打开手里的大幅地图册,对照卫星定位消失的坐标点。 王雪琴凑上来主动指:“喏,这里是黑石乡,今天早上我只看见三个从黑石乡逃出来的,这里是我们我们石龙镇没了,我们石龙镇也”说到这里,这个女青年的脸上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波动。 石涧仁无奈又心有预兆的确认了,地图上自己标注的卫星定位点,绝对已经埋藏在山体崩塌之中,就算是旁边的女人都能看出这张地图的清晰,等高线下的两条山脉,如同两道墙在河边,每道墙都连绵好多座山头一直到青藏高原上,现在看上去绿油油的山体都有半数变成黄白色的山体岩面,时不时的还有大块砂石从几乎垂直甚至反凸出来的山崖坠落,坐标点就在两道墙跟两座山头之间,现在那里已经平白抬高了十多层楼的沙石土,夹杂着被碾压砸烂的树木,整个一大片都是米黄色。 好像一座座的墓碑 如果从相面到风水的关联学科来说,石涧仁要是来过一次,就算不懂地质学,都坚决不会选这个地方作为事业发展地,看上去太晦气了,这时候他隐约想起那一行二十多人里面还有那位冯大师,他就没有觉得看起来不吉利 真是学艺不精害死人 看看滚滚河水和对面几乎支离破碎的那条白线公路,要到对面去实地勘察不是分分钟能办到的事情,但石涧仁依旧决定尽快要过去看看,生见人死见尸,哪怕仅仅是回报纪如青在老王葬礼上的张罗,石涧仁也要把这个欣赏自己的人找到,更不用说安抚纪若棠这 刚刚想到这里,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终于从嗓子里冲出来,十八岁的少女看着对面已经山崩地裂成“另一座”山脉,终于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母亲,见不到那个一直深爱自己,却尽量扮演严父角色的慈母了,那种连心都被揪住的剧痛让她双手使劲交叉抱住手臂,无助的跪在地上,蜷缩着全身,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大腿里,只想忘记眼前的一切,好像抬头就能有谁来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 也许就是受了这种感染,王雪琴终于也开始慢慢流泪,从石涧仁看见她开始就一直处在不正常亢奋状态中的情绪终于也好像有了道裂缝,跟着先蹲下,再跪到纪若棠的身边,伸手抱住了这个现在无比虚弱的少女,尽量哽咽着安慰她:“看开点起码走得不痛苦你也不需要直接面对那种痛苦我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上百人同时遇难在了我的面前” 已经默默的在心头对纪如青允诺了她的托付,转过身的石涧仁没有半点悲伤写在脸上,闻言也是一愣。 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这个女人能依旧站在这里抚慰别人,营救别人,这才是真正的有大将之风。 职业习惯害死人啊,纵然这个时候,石涧仁依旧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未完待续。 222、没有什么会凋谢,阳光带来一切 王雪琴是大学毕业生,作为优秀学生干部培养到这边来挂职锻炼了好几年的副乡长,绝不是随随便便跟着吃喝的那种小花瓶。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终于坐在那一大片废墟的旁边,王雪琴难掩复杂的情绪:“我们石龙镇镇政府,是周围二十七个村镇最大的,好几个镇的临时办公地点都在我们的乡政府大楼,周边一共有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和乡镇干部在楼里办公,这是我们前年才竣工的新大楼……” 五层高的乡政府大楼比石涧仁在自己长大的山区看见的衙门肯定气派多了,但现在完全崩塌在面前就是一堆瓦砾。 王雪琴说起这个还是浑身发抖:“我……昨天早上五点就起来到市里面开会,中午回来还没吃饭,下车以后,看着他们酒足饭饱的走进大楼,忽然想还是趁着正式上班前到门口的小食店吃碗面,然后我刚刚走到大楼前面这个空地,地震……周围所有建筑都塌了!连小食店都塌了……一直抖了两分钟,好像好像只有两三个人从楼门口跑出来,其他人全都压在里面了!” 纪若棠跟她环抱在一起,泪眼婆娑的看着河对面,似乎对方的瑟瑟发抖也能让她共鸣,勉强仰头帮王雪晴拨开散乱的头发,还有抹去领口上不可避免的泥浆。 石涧仁撑着腰也在看对面,他忙碌了半小时,把整个办公大楼的废墟尝试从各个角落搬动一下,最后放弃了,不知道是工程质量还是这里太靠近震中。建筑几乎是毫无抵抗就垮塌了。用好几根棍子撬着看。他都认为这栋建筑的垮塌没有留下什么空间,里面的人生存希望非常小,跟河对岸纪如青他们的遭遇基本一样。 而这个时候,他更在乎的是生者:“这条破损的公路进去还有多少乡村?多少人?” 王雪琴把下巴放在纪若棠的头顶,轻轻抚慰这个少女:“五个镇,辐射97个自然村,17万人口……这条公路基本上是唯一从山里面出来的道路,还有六十多公里的乡村二级公里。听说里面基本上路面都是七拱八翘的被破坏了,好多幸存者都是翻山出来的,到处都有伤亡,都在顺着这里到县里面去……” 石涧仁看着那些相互支撑着步行的散乱人群,冷酷:“县里去不了,县城外面的大桥垮了,最稳妥的在四十公里外的市里面,武警已经抵达五六公里外,下午就能到这里……” 王雪琴有些欣慰又诧异:“县城去不了?那这些群众怎么办?”看来从地震爆发以后,她一直都在这里。 石涧仁转头看着短发的女青年:“你为什么不到县里面去。或者再到市里去寻找安全,听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你不是应该立刻想办法联系你的家人报平安么?” 王雪琴拨了拨头发环顾四周苦笑:“我……我走了,这里就真的没有活人了,昨天下午我曾经哀求过周围幸存的人,认识的人能留下来,可他们都走了,到了晚上,看见一直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我才知道那边是最苦的,无论怎么,无论是救援还是重建,这里都是最靠近里面的,总要有人来站岗来接待,要有熟悉情况的人,我们整个石龙镇……就只有我了。” 没错,大难临头的时候,无数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朝着外面逃难,这无可厚非也无从指责,但总有些人,在这种时候,会下意识的站出来,这就叫责任。 哪怕她也怕得要命。 石涧仁点点头放下自己的背包:“这里还有点吃的和水,小棠你留下来陪着这位姐姐……” 女青年这时候才诧异的做了自我介绍:“王……王雪琴,石龙镇永清乡副乡长。” 石涧仁只拿了一根树枝当棍子,就跟他落在那辆帕萨特上的乌木棍一样:“对,是王乡长,小棠,我跟你说过的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做点什么,好么?就在妈妈能看到的地方,勇敢的站起来,做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就像这位姐姐一样,我们就把这里当成纪念妈妈的地方,哭哭啼啼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母亲希望你变成什么样,你不应该就在她的眼前展现给她么?” 真的,就是这么一番话,语言的力量,就好像一剂强心针,不,强心针都只是临时推动,现在使劲抹掉脸上泪水站起来的少女,显然是真的成长并站起来了。 纪若棠使劲双手由下到上的推过自己光滑白皙的脸蛋,仿佛把所有的稚气和哭泣都抹掉了,带着湿润的眼睫毛,眸子里剩下的只有坚定神采,使劲点头的并肩站在王雪琴旁边,让年轻的女村官都无比惊讶这个少女突然从内到外的那种脱胎换骨变化。 只在一瞬间! 石涧仁很满意的点点头:“我现在步行回去找其他人,争取在今天,我们就能在这里建立起第一个救助点,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以及睡觉的地方,我希望能让所有逃出来的人看到希望,而不是只有怨气,这就是我们现在努力的目标,所有一切都围绕这个目标来做,你明白了么?” 纪若棠响亮的回答:“明白了!” 王雪琴左右打量两张其实都比自己还年轻的脸,认真的开口:“我……我能做什么?” 石涧仁不介意对方是官员:“尽可能协助我们,而且武警马上也会找到这里来,你应该主动给他们提供一切能提供的便利,包括后勤保障,最重要的是,立刻建立一个正式的办公点,办公楼垮塌了,面向任何灾民还有援助力量的政府办公点必须存在,后面源源不断的支援力量会铺天盖地的过来,那时候如何井井有条的让援助梳理到最应该去的地方,如何让这些灾民不要背井离乡的去变成难民,那就是你的责任。” 也许王雪琴只是需要个提醒,显然在面对群众工作上,她比石涧仁更有经验和觉悟,小布衣不过是在她最为慌乱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撕开灰暗的光亮。 转头看看周围几乎没有一栋完整房屋的废墟瓦砾,再看看那些表情麻木一心朝着外面挪动步伐的灾民,王雪琴也使劲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谢谢你,石龙镇……欢迎你们的到来,感谢你们对这里的援助,谢谢!” 二十八岁的王雪琴,到乡村挂职锻炼上班不过一年出头,身上的穿着打扮明显还带着城里学生干部的影子,哪怕很多人都知道基层工作是一口大染缸,特别是年轻人奔着公务员旱涝保收,还有各种孝敬灰色收入来的,对吃拿卡要已经习以为常并认为是惯例了,但这个姑娘明显有点不愿同流合污的影子,就好像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小西装,也好像她如同长者一样轻轻抱住素不相识的纪若棠抚慰一样,还有她理清思路以后,愈发澄清的眼神……都显现出她稳沉的大将之风。 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会嗤之以鼻或者选择逃命,个别人还标榜自己拥有选择生命自由的时候,总有些人仿佛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同的血液。 成功者的血液。 223、吹走阴霾,始见初心 那张清单里,石涧仁特别提到了给洪巧云、林岳娜和文助理、张主管的电话,怎么说都是写好了的,林岳娜必须把态度传递给杨德光跟庄成栋。 所以下午四点过,两辆原本送盒饭的面包车,两辆酒店的二十座中型面包车,满带着物资就过来了,江州的确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城市,这个邻省的省会也许把所有精力都用到距离他们更近的震中,全国各地涌来的援助也都集中那边,所以四辆车没有半点延误堵车就一路畅通抵达。 酒店里面搬来还带着logo的棉被内胎两百床,十个折叠雨篷,十多张座椅,不锈钢早餐车,做盒饭的那些个锅碗瓢盆灶还有佐料配料,甚至还有一两百斤大米和今天采购的蔬菜肉类,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第一时间就筹集起来搬上车赶路。 庄成栋硕大的身材灵活的跳到石涧仁面前,听他说了情况二话不说,扛起最重的煤气罐就开始步行,杨德光重操旧业的用棒棒挑米,其他年轻人也都是卖力的好手,正好过路的武警看见了,一个队列就把所有东西协助搬走。 石涧仁说得没错,到这个下午,军警已经抵达了石龙镇,并正式以王雪琴设立的接待点作为前沿指挥部,开始朝着更里面进行急行军,很显然在县城都没法提供支援的时候,石龙镇这个点是各方都急需的。 下午六点过,所有经过石龙镇废墟的灾民,都能够领到一份热腾腾的盒饭跟一瓶水,而经过这里进去灾区的武警战士们,也不用啃干粮了,因为整个灾区救援摊子铺得非常开,部队里面的炊事车后勤保障也很难跟上,听闻这边解决了问题,武警部队的一位军官主动过来感谢,并留下几辆军车协助搬运物资,并且要求工程车辆优先保证贯通到石龙镇的公路。 到得晚上十一点过,当全国人民都关注那边终于冲进了伤亡惨重的震中时候,这边的公路终于也修补到了石龙镇。 于是当舟桥工程部队在彻夜施工,试图连通县城断桥的时候,石龙镇已经变成第一个有灯光,有帐篷区的集结点,可以说是这一带第一个灾民安置点。 从领到盒饭开始,就有人选择不往外面走,哪怕这第二天下午又爆发了一次相当强烈的余震,到晚上还是有数百人挤在这些帐篷跟篷布下过夜。 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榜样的。 一个王雪琴站在废墟上喊不住人,多了石涧仁和纪若棠就不一样,等再有了一个团队那就基本稳定下来了; 当香辣可口的饭菜吃进胃里,之前一直在寻求生命安全感的人终于意识到了生命的存在,这时候不顾一切的慌乱才会镇定下来。 所谓定海神针,并不是这根针有多神奇,而是这根针能慢慢带动周围扩大影响。 王雪琴确实是拥有这份稳定的能力,石龙镇之所以成为周围较大的镇政府所在地,就是因为这里在群山环绕之间,是突出于河岸边的一片平坦之处,相比周围基本都在山脚的村落,这里没有被直接掩埋的危险,所以设立一个最靠近危险区域的安置点很合理,她也懂得离开原来的废墟,就在河岸边的开阔地安置所有人,随着到晚上她手边已经有四十多个能指挥的人,有些是里面出来的基层干部,有些是心怀感激的年轻灾民,王乡长几乎是这里职务最高的人,哪怕后来从里面出来了一位镇长,这里还是以她马首为瞻,因为镇长只停留了几分钟,端了盒饭就回市里面去了。 浑身已经酸痛得好像要散架,王雪琴还是坚持着巡视完所有的帐篷,叮嘱几个年轻人用石灰在地上划线,因为据说明后天还有更多的灾民,还有更多的武警从两边都会抵达这里,要预先划片分区,要设立临时医院免得混乱,脑子里还在纷繁复杂的谋划这些事情,就看见那个神奇的年轻人正带着他那高大壮和矮傻壮的同伴,转悠着到处用树枝搭棚,因为第一天运到的帐篷不够,大部分人都得露宿,所以有个棚总比在露天强,何况这一天还时不时的就会下雨。 王雪琴忽然就心里安静下来,撑着旁边的果树,嘴角有点笑容。 石涧仁开发了在果树林里利用树枝搭棚的技巧,这显现出他绝对是个很熟悉乡村生活的家伙,可他身上那股子决断跟气质又绝对不是乡下人能具备的,这让年轻的女村官很不解,最后还是去问问他那个好看的未婚妻吧。 纪若棠是这么跟王雪琴介绍自己和石涧仁关系的,两个女性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王雪琴都惊讶这个小女孩远超年龄的成熟冷静,特别明事理,纪若棠非常清晰界限的只负责生活方面,安排调动烹饪盒饭、购买原料、整理物资清单、搭建帐篷,细致到烧水做饭,给灾民提供热水洗脚洗澡,保证女性卫生间的安全遮羞,等等细节都面面俱到。 所以王雪琴就能专注在梳理各方关系上,迎来送往成了她的主要职责,不止一位武警军官在这里感叹,这是他们遇到最好的救援安置点,要是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而不是等着他们来做,分散援救的力量来操心安置,那肯定救援效率会成倍的提高。 王雪琴明白自己的确也是最擅长做这个的,从大学时期在学生会组织各种活动到毕业以后先在某些单位做冷板凳,她衡量出来自己的确是很擅长大刀阔斧的管理,而不是耗费很多精力在内部勾心斗角上,过去大半天跟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的工作,居然是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十来个小时,当然她也知道,现在不过是还处在混乱中,也许明天,就有更高职务的人来替代自己,自己可能又要被安排到什么不起眼的角落去。 使劲捶着手臂缓解酸痛,走回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这就是她们俩姑娘的临时住所了,王雪琴却没看见纪若棠,环顾看看用柴油发电机亮着灯的24小时接待救助点,都没有看见那个小姑娘,副乡长想想就往河岸边去,果然只是转过一大片安置区,就看见那个孤独的身影站在河边,双手抱着手臂看着对岸。 今天下午她俩一起见证了余震的威力,几座山在强烈摇晃震动中,再次把掩埋的米黄色砂石抬高了十来米,看着那些震耳欲聋的巨石坠落砸在塌方的山谷里,那边绝对是不可能有什么生存的可能性,哪怕在那一刻有动物一般的本能爬上陡峭山壁,估计在这样的余震中都会被摇晃下来。 王雪琴想走近点,安慰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姑娘,可当她刚刚靠近,却听见那少女在笑,充满自信的朗声:“妈妈!我今天跟阿仁在一起,我们做出了七百多个盒饭,送出了五百多瓶水,几乎每个人都在跟我说谢谢,我真希望你也能得到谁的帮助,顽强的活下来,活下来看见我已经长大了,看到再也没有人诅咒你,看到那些人停下来跟我们一起努力,阿仁说得对,也许这个世界就是黑暗的,但是我们要尽可能的点亮,照亮那些还在阴暗角落里的人,让那些人看到希望,看到光明……” 笑声就出现在这里:“嘻嘻,我觉得他就是我的齐天大圣,会一直保护我的……” 女村官忽然轻松了不少,之前有些灰暗消极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觉得相形见惭。 光明本来就是用来照亮黑暗的。 224、逝者已矣 生者如斯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当然阴暗的角落依旧无处不在。 地震发生十二天以后,当到处都是各大公司集团赞助援建的生活救助,灾民安置真的成了个一拥而上的显摆事情,好多献爱心人士这个时候站出来博名声的时候,石涧仁反而跟纪若棠离开了。 首先就是因为清塘集团其实并不怎么配合这一系列的灾区救助行为,从酒店这边提供的物资几乎是每天都在减少。 石涧仁自己那点家底儿差得还很远,是洪巧云私人援助了十万购买帐篷,然hòu他自己又持续不断的提供人员,付工资在这边免费提供盒饭,每天数百上千份盒饭,就算食材后来已经是多方免费提供,各种饭盒筷子调料依旧是笔不小的开支,他自己的银行卡很快就见底了,如果不是奶茶店那边还能持续提供点现金,估计石涧仁立刻就得滚回码头去当棒棒了。 这种情况下,原本规模庞大的清塘集团显得尤为重要,开始提供的棉被、食材、车辆和人员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是随着纪如青在这次地震中不幸遇难消息终究还是传遍了集团,先是酒店那边陆续有人辞职,连在石龙镇这边派过来的十多个员工中都有人辞职,接着是集团有高层开始提出要清理资产,最心寒的就是立刻就有人开始变卖集团资产,好像无数的债务账单猛然一下就涌过来,用那位文助理的话说就是,如果纪若棠再不回去露面,清塘集团就彻底被拆散了。 所以说,大集团大公司在遇见事儿的时候,反而不如个奶茶店轻松。 其实第五天左右,随着移dòng通讯车开到石龙镇。移dòng电huà就能用了,几乎每天晚上纪若棠和石涧仁都能接到江州过来的电huà,对江州发生的事情都是清楚的。 但石涧仁征求了纪若棠的意见,两人继续呆在这里忙碌,石涧仁好像看不见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在慢慢清零,纪若棠也仿佛对集团公司的危难时刻不闻不问。直到这边安置点彻底的稳定下来,两人最后跟王雪琴深谈半宿,然hòu才在凌晨不声不响的离开。 和来时一片废墟的石龙镇不一样了,原来的废墟正有十多台工程机械在小心翼翼的做24小时不间断挖掘清理,找寻遇难者遗体,但更重要的是一大片新的帐篷城镇好像雨后春笋一般充满生机活力的矗立在河岸边,整齐排列的架势就好像千军万马的阵营,正在面对这场救灾重建的战争。 如果说刚来时候看见的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这个时候感受到的只有人类的顽强。那种面对不可抗争的世界,依旧萌芽蚕食的恒久力量。 也许这就是人类为什么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等级生物的原因吧。 阳光穿过山川间的缝隙照亮车厢里的时候,纪若棠已经没那么白皙,天天在紫外线较强的山区野外忙碌,少女的脸上现在带点健康的小麦色。 真是很健康的气色,也许发型没有以前那样精雕细琢的整洁,只是随意的扎了个马尾辫在脑后,身上更是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迷彩作训服。但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健康的神采,如果可以把当初石涧仁刚刚抵达江州。站在那个自然博物馆前面的情形作比较,她现在的精气神就是那样,用好奇热切的目光看着周围一切。 &nbp;nbsbsbsbs热爱生活的气质。 高级豪华的越野车已经被员工开回去了,那两部越野车都是借的,集团自己的越野车都跟随纪如青埋葬在对面的景区里,现在石涧仁开的是自己的破面包车。还剩了一部给庄胖子他们,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负责石龙镇食堂的他们才会回江州去。 纪若棠一点都不像急急忙忙要回去保住千万家产的贵小姐,坐在破陋的副驾驶上居然笑骂着脱下自己的解放胶鞋:“阿仁,我跟你说。回去你得赔我一双脚,这一辈子你都得赔我,天天跟你一起洗袜子,我有脚气了!” 石涧仁表情愉悦,时不时有侧头看姑娘的表情,他也穿着一身迷彩服,这几乎是安置点所有工作人员最常见的衣服,但他显然不是看少女的美丽容颜,而是带着一种满意的欣赏,一个雕塑家塑造出了满意作品,一个画家画出一张好画的那种表情。 纪若棠抬头看见他的目光也笑,但没了以前痴缠情怨的成分,洒脱得大方自然,居然摘了脚上的灰绿色军用袜子就伸过去:“闻闻看!” 其实哪有什么异味,但也吓得石涧仁赶紧抓紧了方向盘屏住呼吸:“这些天可没少出车祸,小心军警叔叔把你抓去当典型!” 纪若棠哼哼的在座位上蹦跶一下:“吉叔叔么,还有陆叔叔,你觉得他们会来抓我?” 石涧仁嘿嘿笑,果然,两人开出去这一路上,无论是武警检查站还是迎面过来的军车,几乎都是熟悉的脸庞打招呼:“阿仁!糖糖!你们怎么出来了……” “回江州了?好好好,一路顺风,以后一定到江州去找你们喝酒!一醉方休!” “一定要好好的!好人有好报……” “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叔叔们也好过来讨杯酒喝!” 这些奋战在灾区第一线的人,好像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只如同每天都在送走的朋友一样告别。 纪若棠就探身在驾驶座后面的窗边,挨个给别人招手,有点红眼圈,最后不好意思的嘻嘻到前面坐下:“都是好人哦。” 石涧仁点头:“就算人性本恶,但总归都是向善的,在这样的极端环境条件下,只要有人站出来指引,绝大部分人都是好人。” 纪若棠已经熟悉这种两人之间不管是教学还是交谈的模式,没了以前崇拜的眼神,更多是思考:“就好像雪琴姐那样站出来?” 石涧仁笑:“她和我们又不一样,她脑海里也有信念支撑……虽然这个信念不同,但都希望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我们都在自己该站出来的时候站出来了。” 这时候已经不能说纪若棠是女高中生了,原本就对人情世故超出同龄人的她,这会儿认真的握着小拳头鼓劲:“好!争取春节我们再来,帮助石龙镇过个好年!好不好?” 石涧仁轻松的点头:“你有这样的斗志,那就最好。” 纪若棠伸手俏皮:“那跟我拉钩上吊,春节到石龙镇,陪着妈妈一起过年!” 完全没有童年伙伴的石涧仁哪玩过这个,有点懵懂,纪若棠自己动手把他放在手排挡上的尾指翘起来一点,勾住依依呀呀的开始唱:“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脑海里其实转悠着大量事务的小布衣,还没意识到这是种恋人之间的小把戏,城里人的套路太多了。 不过他忽然问了一句:“拉勾这个我大概能理解是握手契约的意思,为什么要上吊?” 纪若棠还楞了一下,就抱着肚皮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带着这样欢快的笑声,破旧的小面包车颠簸着离开灾区,重新回到江州。 回到那片依旧要认真面对的生活中去。 人不可能总活在悲伤里。 ~~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225、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破面包车重新开进明珠苑的时候,保安差点没认出来这两人,撵人的手都举起来了,纪若棠勾开点发丝探头:“小刘叔叔,我是别院三号楼的业主。火然????文 w?`org” 保安可能更惊讶的是她这种说话的平和语气,忙不迭的开门:“不是糖糖么……好久不见了,度假去了吧,地震呢……” 纪若棠客气的点点头说谢谢,等破面包车进去以后才若有所思:“现在我能懂你为什么要当棒棒,坐在街边用另一种角色去看别人了。” 石涧仁对她树个大拇指,但不说多,纪若棠其实还是那个小姑娘啊,嘻嘻笑两声:“这会儿我就觉得以前太把自己当个宝,以为天底下都该顺着我来,其实离开我妈,什么都不是,对不对?” 石涧仁听出来她的语调还是有点紧张:“平常心面对,我可是亲手把师父下葬的,长辈迟早会离开,我们也终究要自己站起来。” 纪若棠终于松开肩膀,放下一路上刻意的笑声低沉一下下:“要看见家里了,所有跟妈妈有关联的生活要重新回来,提醒我这是个没有妈妈的世界,还好我有你。” 石涧仁笑笑,这时候纪若棠对他的意义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每周见见面学学英语的少女,原本只是想借着清塘集团的平台看看,汲取点经验反过来带领自己那帮人的思路,现在风驰电掣般的已经变成义不容辞的责任了。 纪若棠还给自己深呼吸了几口气,握紧小拳头打气,小面包车停在别院前。再次接受了保安的惊讶和殷勤。几乎小跑着陪到门口:“这些日子你和纪总没在家。我们安排清洁公司一直在做维护。” 纪若棠礼貌的说谢谢,掏出似乎很久都没用过的钥匙打开门,再次深呼吸,平稳的走进去,还转头对石涧仁挤出个笑容:“来吧,这里虽然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更换,但是欢迎你到家里来。” 穿得比保安还差的石涧仁在门口脱了鞋,终于引得纪若棠笑起来:“哎呀。看来你才是真的有脚气了!小陈叔叔谢谢了!”说完就拉了石涧仁进来关上门。 顺势这手就没松开,带着石涧仁从门口开始一点一滴讲述,其实搬到这里来住也不过就是最近一年多的事情,这套房子里自己跟忙碌的母亲回忆并不多,最深刻的反而都发生在石涧仁出现以后,似乎放下严父担子的纪如青跟女儿才有了很多母女之间应该有的亲切。 少女没有哭哭啼啼,而是带点微笑,一直牵着石涧仁走上二楼,小布衣也终于第一回看见现在高档点的卧室是什么样,接着是充满少女幻想的房间。他正想抽出手到下面等待,纪若棠却转身认真:“这时候我都觉得住在这里有点幼稚了。那我今天就搬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 石涧仁真的吃惊一下:“你……可能没法理解我那边生活的艰难方式,我说过,你的目标和我,乃至别的人不一样,你能有卧薪尝胆的心态,那就足够了,毕竟你是女孩子……这样吧,你住到集团公司去,怎么样?” 纪若棠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不可能会分开的,永远都会在一起。”好像是给自己下肯定的点点头:“现在是下午时间三点,五点来接我一起到公司,好不好?” 石涧仁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不能快点?半个小时我就能回去换了衣服过来。” 纪若棠眯了眯眼:“你不跟某些人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石涧仁忍不住学城里人嘁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的确还是有几个电话要打的,把车扔到盒饭作坊去换帕萨特,这边还是有几个姑娘在忙碌的,有些盒饭订单也不能停,不过洪巧云已经等在这边了,一脸的关切:“接下来很困难么?” 石涧仁却对她抱抱拳致歉:“不能跟你一起到德国,去见证你的画展,对不住了。”从时间上来说,还有两天洪巧云就要出发了,石涧仁不可能抛下那千头万绪的纪若棠一个人来面对,何况画展他只是见证,并不能影响到什么。 洪巧云尽量俏皮的笑笑:“我叫你那个……嗯,我让赵倩带着掌中宝给我摄像,回来放给你看。” 石涧仁再抱抱拳:“也感谢你援助的善款,我们确实帮到了很多人,这点我非常自豪,但你知道我的做法不能给你在什么地方刻个碑。” 洪巧云笑得比他开心:“老詹也筹集了一些善款,本来打算正式当面给你的,回来我再交给你,我比你自豪。” 石涧仁点点头告别:“我回去换衣服,随时保持联系。” 洪巧云对他做加油的手势,回到画室里,原本挂满画幅的墙上已经空荡荡,这半年来的作品都已经送上国际航班前往欧洲了。 开车回出租屋的石涧仁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应该要搬家了,或者对没什么行李的他来说,用换个住处更合适。 但跳下石阶,立刻听见雪花汪汪叫的声音以后,狗吠却停止了,走近门边更能听见里面一把柔声:“别闹啊,叫两声吓唬人就够了,你爹出门做大事去了……” 石涧仁顿时啼笑皆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还是先敲敲门,那里面的声音立刻就惊慌:“谁?!雪花,叫!快叫!”大狗这会儿却不叫了,只刨门,显然它光凭脚步呼吸就能判断是谁。 石涧仁真的觉得想哈哈笑:“好了,好了,是我,石涧仁。” “啊?!” 就一个字,里面传达出的惊喜、惊慌、还有浓浓的思念情感,石涧仁真能分辨出来。 然后立刻门一开两条蓝白影同时扑出来,有那么一刹那石涧仁想闪开的。 但左右夹攻的态势让他稳稳的站在那,先有些吃惊看见大只的白狗居然也穿了件蓝白渐变色的衣裳,再发现赵倩则给自己弄了件浅蓝色的风衣?! 12月中旬,江州已经有些寒风了,一改以前有点拖沓的艺术风格打扮,赵倩相当利落的短风衣里面深蓝衬衫加下的深蓝色筒裙,露出了膝盖以下的一长段白生生的腿,嗯,石涧仁这会儿知道有丝袜这种神奇的东西了。 赵倩原本都展开手臂了,跟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腿上,硬生生刹住,红着脸更把双腿绞在一起:“正……正在学着习惯穿高跟鞋……” 哦,对的,下面还有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一下就把以前娇小的姑娘抬高不少,这样站在那看着真的就跟摇曳的……这会儿肯定不能算是小白花,应该是已经迎风盛开的兰花,石涧仁顿时脑海里冒出了空谷幽兰这么个词儿,很欣赏她这个打扮,没有白领的商业味,也不全是慵懒的艺术气息,搭配顺滑散开的长发,有点洒脱的飘逸感。 赵倩的目光肯定都跟在他的眼神上,尽量骄傲的站直了展现自己的变化,真想大声说这种自信心上的改变全都来自你啊,不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了拉风衣前襟,实在是再挺胸也没什么料,这个是硬伤。 雪花一个劲的欢快围绕两人转圈,差点把婷婷伫立的姑娘给撞翻,石涧仁也注意到她的动作连忙进去:“行李收拾好没……”声音有点戛然而止,因为竹板床上正整齐的码放着女孩子的衣服呢,特别是各种内衣都摆在最上面,转头再看看,原本天光地白的房间又大变样,贴在墙上的白纸现在都画满了蓝色的花花草草,耿妹子留下的花花绿绿帘子倒是没动,可其他地方到处都给整理得……石涧仁觉得有点女人味。 转头看赵倩涨红了脸:“你不在家,我这些天整理出国的东西,不想在寝室招摇,就住在这边了。” 石涧仁只觉得幸好没让纪若棠跟着一起来。 226、识不足则多虑 有人照顾的家的确是不一样,起码石涧仁离开这么些天,屋里没有什么受潮霉变的味道,更没有尘土脏乱的迹象,光是身上有些磨损的迷彩服,赵倩就机灵的把石涧仁那些衣服找出来,娴熟的帮他配好黑衬衫和夹克,石涧仁件深灰色的普通夹克不是自己的,赵倩解释:“洪姐……已经说了纪小姐家的事情,我回来翻了翻,你就一件小西装,天气冷了……上个月底发了工资就想给你买件衣服了,幸好没乱买,去选了件朴素点的,你那小西装太时尚了。”石涧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那小西装是怎么来的,自从自己下了山,这还是第一个秋冬季来临,摸摸那颇为厚实的冬衣,说不感动不可能:“谢谢你了。”赵倩笑起来眼睛就真的眯成缝:“我还怕你说我乱花钱呢……我又不怎么花钱,你衣是我自己设计找裁缝做的,这次跟着洪姐去她的画展上就穿这个……”二十岁的姑娘有不花钱的?上个月一直在化妆品行业里面转悠的石涧仁总算知道这年轻姑娘的钱是多么好赚了,使劲挠挠头撩开帘子到里屋去换:“知道去画展的目的吧?去见识一下,借着这个机会,外是什么样,更重要是体会那些风土人情,人的心态是怎样的,听我师父说过,德国很了不起呢……”他没大学生闭上眼带点微笑的站在外屋,似乎在体会这种相处的感觉,睁开眼还转了个圈,坐到竹板床边又开始找东西:“知道了……化妆品店开业一周,销售很好,嗯,真的很好,林姐都过去跟……他商量说自己也要开一家。”好像是不想用爸爸这个词干扰了公事化的内容。石涧仁的声音隔着半边墙壁出来:“我听说了,第一天开业酬宾就卖了七千多的营业额,这几天还天天学生的消费力还真强。”赵倩肯定有仔细关注:“他们说要是开在美术学院这边还是不可能,毕竟那边人数多,消费得起的数量就够……”就跟夫妻似的有一搭没一搭随口说着话,石涧仁飞快的换上了里外衣服,夹克的确是很合身,站在那块不大的镜子前都能己精神抖擞的模样,撩开帘子。赵倩已经把他唯一那双皮鞋收拾干净放在软垫边,但出奇的是居然翻出来两块黑纱:“我想你回来可能会有些匆忙。不知道准备这个没有,纪小姐还是蛮需要照顾的,你细心点好好陪着……”说着站在他身侧,仔细专注的把那黑纱给套在石涧仁右臂上,再用别针给卡住,石涧仁“其实我觉得生死循环……”赵倩难得伸手轻打一下他的肩头,低头认真:“你,别人都啊,不管怎么说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好了,这个带给纪小姐,帮我给她说节哀顺变。”然后回身就把自己的衣服往包包里装:“待会儿我就搬回学校去,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就给街对面奶茶店打电话?”不知道为啥,石涧仁觉得之前理由满满的搬家说不出口,迟疑一下出门:“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一直住在外面,记得出国注意安全。”赵倩一点不让他担心的响亮说嗯。只是等那匆忙的身影走远了以后,雪花仰头边的姑娘,似乎一下就变得泄了劲的姑娘意兴阑珊的在屋里转了几圈,大狗也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转,赵倩偶然一停步,傻乎乎的大狗一头撞她腿上。姑娘终于嘻嘻笑出声来,不过使劲摇尾巴犯傻的大狗,姑娘又变得多愁善感似的,侧坐下来伸手抱住雪花的头,慢慢在那胡思乱想。石涧仁站在纪若棠面前的时候,拿出那个黑纱也让少女有些惊讶:“呀!幸好有你想得这么周到。”石涧仁不贪功:“赵倩准备的,走吧。”纪若棠已经换上当初参加王汝南追思会时的那套黑色西装套裙。如果说三个月前的少女穿上还是装着大人样的清雅,今天她似乎已经有挺拔的身姿和成熟的气度,再黑纱:“帮我谢谢她……两包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拖到楼梯口的,你搬上后备厢。”还好石棒棒的吃饭家伙一直就丢在这车上,稍微有点吃惊两个大箱子的尺寸和重量,最后一个后备厢一个后排座给带走。坐在副驾驶的少女已经把黑色戴在了手臂上,转头来的司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呢?”石涧仁笑笑:“识不足则多虑,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严肃的少女也笑起来:“那倒也是,我可是纪如青的女儿,我才不会输给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呢!”十多分钟以后,黑色帕萨特平静的驶到外表气派豪华的威斯顿大酒店门前,却让整栋大楼的人都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动起来:“来了!真的来了……”多少个窗口都有人在悄悄的探望,无论是大楼前停车场的保安,门口的门童,大堂经理还是做清洁的女工,全都偷偷摸摸的拿目光瞟着这里。和当初两个人在地震刚发生抵达时候的慌乱不同,这时候甚至有点死气沉沉,一种压抑得比较奇怪的气氛,好像所有人都在观望。纪若棠最后一次在车厢里对石涧仁俏皮的笑了笑,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手包推开副驾驶门,收敛起少女的笑颜,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仰起下巴,从容的把目光略微高出平视的角度,让高跟鞋落在酒店门前的大理石拼花地面上。石涧仁也没有殷勤的扮演司机角色过去帮她开门,而是把车钥匙笑着抛给迎上来的门童:“停到纪总的车旁边,里面两个箱子送到纪总的办公室,谢谢了。”门童眼睛一亮,接过来就是响亮的回应:“好的,仁哥!”石涧仁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如此有名了,笑着错身时不经意拍拍对方的肩膀:“很机灵嘛,我很。”这么一两句话,原本开门就靠近大门的纪若棠已经落落大方的站在铮亮的落地旋转门前方,并不等着石涧仁,从小记忆中好像无比熟悉的酒店大门,这一刻在她眼里有了绝对不同的意义,大堂经理已经快步迎到门边来躬身:“纪小姐好……”目光飞快掠过那手臂上的黑纱,没敢吭声。纪若棠却没有半点哭哭啼啼,笑着点点头主动握手:“黄经理好,今天该你值班?现在酒店的入驻率怎么样,宴会部的午餐和晚餐订单情况如何?市场部的会议销售呢?”脚下却一点没停,直接就走进挑空足有十多米的空旷大厅里。大堂经理诧异了零点几秒,连忙握手并跟上脚步:“现在入住的客人有……”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明显工作人员多过于客人,而且所有的目光显然都在少女身上,纪若棠不再有深呼吸的动作,而是自然松开大堂经理的手,嘴角挂起一点点难以莫名的笑容,一边走一边用自信的目光慢慢环视所有人,而且不限于在所有人的脸上,比如一个扔在墙角的纸团,立刻就让她的目光停在那里。仅仅就是这么一个目光,就立刻让三四个人反应过来,有人用对讲机呼叫清洁工,有人直接过去拣,还有人往大堂柜台下躲,只露出点眼睛到来的发飙。没想到纪若棠却昂首阔步的直接朝着电梯走过去。大堂经理连忙帮着按键,这时才涧仁从大门走进来,他脸上的笑意明显贱得多,甚至有点点头哈腰那种,随着他也消失在电梯间那边,然后大堂经理似乎满头大汗的抹着脸走回岗位。整个大厅里所有员工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大片嗡嗡的议论声!“天啊!那是……纪小姐么?简直就是小号的纪总!”“眼睛!你注意到那眼睛么,你小姐的眼睛没,她,根本就没好像头上面,对不对?可心里就是发憷!对不对?”“走路的气势,太像纪总了,以前她都不是这样的……”还是有人小声:“不就是虚张声势么……”大堂经理听见就发飙:“来!你最聪明你最有眼力!现在就调到清洁组去,刚才到会议厅那条通道是谁负责的区域,为什么会有垃圾!你们俩一起,现在就去大堂清洁组,给我洗卫生间!不准议论,全都回到岗位上面去!”一举一动这时候都是别人琢磨的要点。本书来自 /book/html/33/33872/ 227、细节决定成败 站在电梯里没有对话动作,只是静静用眼神交错的两人,叮一声站在打开的电梯门口,董事长办公室的行政助理们已经齐刷刷的站在门外迎接,就跟石涧仁第一次从纪如青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的差不多,好像少了两三个,十二个男女,年纪从二十多岁到四五十岁分布很开,文助理现在的气质比上次看见要好得多,脸上的妆比较重,戴着一副暗红色边框眼镜,带着所有的同事表情严肃:“欢迎您回来,纪小姐,我们对纪总的遇难感到非常悲痛……”听那语气,要马上就哭出来也不难,还真有两个立刻就有点哽咽的。 纪若棠却没有跟着这样的情绪走:“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老病死是正常的,我已经在现场祭奠过母亲,陪了她十二天,现在收起所有的情绪,保证清塘集团未来的持续发展,保证这个拥有一千二百名员工的集团,所有员工能够共同成长和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是各位应该跟我一起努力的方向,吴律师到了么?” 包括文助理都有些猝不及防,上一回看见纪若棠在停车场召集主管们,也只是结结巴巴的重复几句让大家不要慌乱而已,现在明显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四十多岁的管家转头看向石涧仁,却发现上回打主力的这个年轻男人,这会儿抱着手臂笑眯眯的站在电梯门边,也正把目光看着她,有些诧异的点点头把目光移开了。 因为纪若棠似乎一直都处在运动中,说完这几句话就近开始握手:“吴秘书,你主要负责集团内部联络的,请安排人力资源部、后勤工程部、财务部、保安部、餐饮部、市场部、客房部的经理今天稍晚下班,六点整到总经办会议室等着开会,朱秘书,你联络公司三位副总,四位集团股东明天上午十点整到总经办会议室开会,谢谢黄助理在石龙镇跟我们一起的努力,谢谢,谢谢陈助理……” 十二个人挨个握手,这些久经职场考验的老油子居然和大堂那些员工感受差不多,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居然迸发出一股让他们觉得很难以置信的压力感。 只有石涧仁微笑着看纪若棠的动作,捕捉她那刻意从右侧开始握手的顺序,可能也没人注意到她脚下移动的左脚,每次都故意朝前压一步。 对于习惯了右手握手的人来说,从左至右几乎是个顺理成章的动作,后面的人是下意识的侧身等着,但换个方向,几乎后面所有人都会看着前面握手的场景跟对话动作,纪若棠再这么每个人都朝前压一步左脚,握手者不得不往后退一步,然后跟在后面的人都下意识的会调整队形! 变相的有种下意识的集体服从感! 最后握到文助理的时候,她比之前站的地方已经后退了两米多! 纪若棠的手指轻柔温凉,带着春风拂面般的感受给了这些高级助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点甚至是纪如青都未曾给予过他们的记忆。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这小姑娘过去十来天,几乎每天都要给几百近千人送盒饭、握手、安慰,也许就不难理解在石涧仁的教导下,会蜕变成什么样子了。 话说历史上最会笼络人心的那些明主,无一不是这方面的高手,只是或坦诚、或亲善、或豪迈的不同款式罢了。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那踩着厚绒地毯自信而过的少女身影,朝着以前的董事长办公室走过去。 大多数人都有点懵,也许真没想过这小姑娘会直接站到前台来吧? 这样的诧异下,有几个人摸出了移动电话,石涧仁都站在最后面看着。 当然,立刻有人意识到了这点,没人打电话,又把目光转移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身上来。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石涧仁在派出所见过的那位吴律师正跟另外两个男女站在大门口表情严肃的等着,这时候纪若棠才轻轻转身,越过中间的助理把目光投放到石涧仁这边来。 所以石涧仁没抱着手臂了,笑着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中点头穿过,但却在进门前示意:“等等保安部的张主管一起?” 纪若棠居然不是言听计从的那种,所有人都看见她皱了皱眉:“那你在外面等他,抓紧点。” 石涧仁恭敬的嗯。 其实也就三两分钟,保安部的头头顶着一脑门子汗从另一部工作电梯匆忙过来:“刚刚才得到通知,狗*日的……” 石涧仁温润的点头低声:“回头再说。”伸手推开门,两人一起走进去。 留下外面的助理秘书们对这位神秘的前老板女婿地位,充满了猜测。 总经办只有文助理一个人坐在里面,三位法律方面的专家跟纪若棠一起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张明孝肥壮的身躯这时候有点佝偻的跟在石涧仁的旁边,其实从这个动作就能看出他下意识对小布衣表现出服从的态度,所以里面坐着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多看了两人几眼,石涧仁却把后面的保安部主管让出来,很客气的请他坐到文助理旁边,自己孤零零的坐在椭圆形桌子的末端,很没地位的模样,而且他接着就起身主动开始倒茶的行为,又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只会谄媚溜须,靠着对女人殷勤嘴甜才能上位,所以在派出所还救过他一回的吴律师随意的点点头,就开始对纪若棠罗列法务继承等方面的文件。 十二天,足够石涧仁在石龙镇做很多事情了,军警工程人员也在第八天左右用人工浮桥连通了对面的两个乡村,石涧仁带着纪若棠过去看过现场的,王雪琴亲自给他们指引了外来公司的车队应该停在什么地方,包括这一带唯一有点档次可以入住的度假村农家乐彻底的被垮塌山体掩埋,深深的掩埋,石涧仁顺着山涧岩石爬下去,最终也只能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尾门给挤得纸片一样,隶属于清塘集团的车牌号证明了一点侥幸都没有。 站在那一片没有任何生命幸存的地方,只能说纪如青在突如其来的摇晃和山体崩塌刹那,移动通讯系统马上就要被摧毁的一两秒之间,第一反应就是把女儿交给了石涧仁,而不是自己的生命或者财产。 也许唯有母爱才会如此伟大。 不过现阶段整个灾区都还是抢救伤员和活人的重要时刻,挖掘必须要等到下一步,所以在黑石子乡艰难找到的目击者证明了的确几部外来投资商的车和人都在这里被掩埋以后,王雪琴代表当地政府出具了死亡证明。 本来这一步也是要等到后面逐渐清理完成的,但显然清塘集团这么大的商业机构不可一日无首,凭借这个手续,纪若棠才能顺利继承纪如青留下的产业。 非常明晰的遗产关系,正因为自己跟女儿是相依为命,纪如青从一开始就把关系理得非常明白,清塘集团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存在,其实也没有集团公司这么一个正式的法律说法,和很多集团公司是先有大公司然后多元化发展开子公司不同,清塘集团就是名义上的几家酒店成立联盟,纪如青以个人股东的名义在其余三家酒店里面占股,唯有两家威斯顿酒店是她以自己和女儿的名义成立的独立公司,纪若棠非常明确的以继受取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今天凌晨刚满十八岁的纪若棠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可以按照法律继承母亲的公司和财产。 当表情平静的少女在一大叠文件上签字以后,这就意味着她已经从女高中生直接变成两家资产几千万的四星级酒店企业法人,同时还拥有三家其他四星级酒店份额不等的股份。 没有人可以跟她争夺这听起来过亿的资产。 关键这财产就没什么现钱! ~~ 稍微解释一下,因为6月3号到8号,我要去参加个会,担心没法码字断更,所以这段时间不加更,只要过了8号一切顺利,就会补上加更,谢谢 228、气场的修炼也不是一两天形成的 商人和富豪其实是不能划等号的。∑, 亿万资产的商人,可能是指他所拥有的厂矿企业价值亿万,但如果变现是不是有人接盘是一回事,还牵涉到大量的资产债务和借贷关系。 国外当然有那种传承好多代的富豪,成天纸醉金迷花钱,反正运行正常的祖业在赚钱就行,而国内现在还基本都是改革开放以后富起来的第一代,第二代能接手的都不多,所以财富的积累还没到闲得流油的地步,基本都还秉承一个与其说让钱躺在银行,不如滚动流通起来投资的心态,一百万搏几百万的项目比比皆是,所以看着几千万的资产,很大一部分要还银行借贷,有了闲钱又投到新的项目,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红利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有钱人说垮就垮了,因为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岔子,现金流跟不上崩盘,对于讲究关系和信誉的商界来说,那真是大富豪的小船说翻就翻。 两家独资的威斯顿大酒店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借贷银行的钱要还,就跟普通老百姓买房贷款一个道理,比如说纪如青敢投资几千万到黑石子的项目,那中间她自己的能有几百万就不错了,其他全是以她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积累带来的资金,可能是银行的,也可能是什么金融机构或者个人的,合起来才算是她的投资,然后再跟其他合伙人类似的资金来源合起来才是总投资。 所以说到底,几乎国内所有千万富婆亿万富豪们在没到赚钱分红的时候,账面上肯定比万千穷人欠债还多得多。只是因为往来账目太大。随便手指缝漏一点。也能让老板个把人过得比万千穷人富裕得多,这种富裕其实更多是绷面子,绷给各方看的。 纪若棠签下的其实不光是财富,还有普通人难以承受压力的债务压力,以及总计过千名员工的饭碗,换句话来说,这一千多个人都是吃钱的鬼! 所以原本纪如青为女儿设计的道路并不是这样的辛苦结局,以她起码还有二十年的职业生涯。起码能让纪若棠到国外享受舒舒服服的富二代生活,只要能独立自强就足够了。 但显然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永远都有效。 于是看着纪若棠签下名字,周围人的脸上并没多少羡慕,更多是疑惑,这么个十八岁的少女能干什么?然后附带的转头看看这边的石涧仁,难道把希望寄托在这边这个颇有些温吞吞加贱笑的男人身上? 还好这里应该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石涧仁是棒棒出身,不然肯定对纪若棠这位年轻女总裁的未来更加看衰。 现在也足够看衰了。 作为职场上的老油子,谁都不会把自己的未来系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对不对? 公司法务部的工作人员主要是确认整个程序是没有问题的,作为专门帮纪如青打理法律问题的吴律师有自己的事务所。这样能最有效的保证起码合同法务这块是独立不出问题,所以以往纪若棠都要叫声吴叔叔的律师整理完以后。还主动给新总裁拥抱一下叮嘱有空再细聊,跟石涧仁点点头就带着一大叠厚厚的文件,包含他得到新的律师代理授权文件走了。 光是转换眼前这一大堆手续,吴律师的收费就不是个小数目,够他的团队忙活好久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法务部的两人也出门,其中一个带回来一长串各种职场精英,这就是威斯顿酒店的主管们了,对于这家酒店目前两百多人的规模,十来个正副主管坐在会议桌边,终于让另一头的石涧仁显得不那么孤单。 可他依旧还是笑嘻嘻的跳起来挨个倒茶,跟个缺心眼儿似的,这回就有手脚伶俐的家伙跟他抢这份茶水小厮的工作,也有人冷眼旁观。 纵然成熟的高级套裙帮纪若棠抬升了几岁的成熟,纵然她在酒店大堂和总经办的细节能影响并惊诧那些员工,带来不一样提升员工士气的作用,但是坐在这样一群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的职场精英面前,少女终究还是少女,的确跟个未成年少女坐在一大堆老师面前似的,谁能想到不到半年前,石涧仁还在帮她开家长会呢? 好在纪若棠的气质也不是普通少女,双肘放在桌面上,十指相对的指尖对指尖,手掌不接触,自然形成一个尖塔状,在十多个男女动作或大或小的坐下过程中,她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几乎一动不动,哪怕有几个态度很不好的,大声点说话,她都没有任何变化。 从行为学上来说,这是个给人感觉极为自信的动作,特别是假如身体后仰保持这个手势,相当傲气,但放在桌面却收敛很多,更主要的是在小姑娘的脸前面形成个手指笼,把大拇指抵在下巴上,她能从手指缝隙间静静的观察每个人,可在场每个人看她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被手指遮挡一部分面部表情神态。 算是能起到墨镜的作用。 当然石涧仁给她设计的这个动作最大好处是不会让她显得手足无措,也非常有利于保持情绪稳定,一点不会觉得难堪,更不用去跟旁边的人说话掩饰尴尬,甚至所有人都坐好了以后,纪若棠依旧这么静静的看着大家,让所有叔叔阿姨们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因为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先把食指弹开相互对敲几下,纪若棠才把手放下来:“我的母亲纪如青,威斯顿酒店的创办人,12月5日下午两点四十分,在这次八级地震中不幸遇难,她是在为集团新项目勘察黑石子景区酒店选址的时候遇难的,同时还有其他二十一名同行者一起遇难,这点我们已经在黑石子风景区的当地政府获得了确认,就在刚刚,我也已经获得了我母亲的所有财产继承,包括大家供职的这几家酒店。” 逝者为大,不管怎么说在四星级酒店任职的主管这点起码的礼仪是有的,整个场面很安静,纪若棠获得了一个良好的讲话空间,不到半年前还坐在学生堆里惊讶看石涧仁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少女,现在自己充满自信的发言,却没有那种小大人的做作:“但很显然,我不具备带领大家,带领威斯顿酒店走得更好的能力,我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所以现在我宣布我作为威斯顿酒店继承人的第一项决定,我将面向全社会招聘一位德才兼备的总经理,担纲整个酒店体系的运营管理,当然在座各位拥有竞争这个职位的优先权,一周时间,我等待各位提交各自关于酒店经营的总经理任职计划书和薪金要求,并逐一单独面谈,如果在座的十七位酒店高级主管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计划和方案,我就在江州电视台和一系列相关媒体上刊登招聘广告。” 这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进来时候面色各一,其中有两个穿着行政总厨衣裳的专业人士还很不屑的坐在远离会议桌边,身体后仰在椅背上,伸直了双腿,甚至把桌椅前面两只脚都翘起来,双手抱在头后,相当傲慢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坐正了。 投其所好,永远都是交往的黄金法则,而且这个好不是那些庸俗的酒色之好,而是对有追求的成功人士,让他们看到事业更高峰的希望。 起码就这么几句话,这座酒店惶惶不安的情绪基本就摁住了。 把新总裁和一大群心怀各异主管之间的对立关系,变成了主管们相互竞争的关系,新总裁反而可以坐收渔利。 229、论演员的道德修养 最后是由文助理站起来挨个儿介绍每位主管的职务和在酒店服务的年限。 纪若棠认真的挨个儿握手送出办公室大门。 偌大个带会议室的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当初离开这里到灾区去的时候,最主要的四个人,重新坐在沙边的时候,有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因为离开了会议桌,石涧仁依旧贯彻了端茶倒水的举动,张明孝这次有跟着动手,两位女士就分坐两边的单人沙,宽大的墨绿色真皮沙显得8 230、孙猴子也跳不出手掌心 除了刚刚跟自己又悄悄出去细谈了一番的那个张明孝以外,其实石涧仁真不介意别人把他看成什么不值一文的家伙。?火然文??? w?w?w?.?ranwen`org 特别是几乎所有高级主管都觉得那个只会端茶倒水,坐在会议桌底部看见人就傻笑的小子肯定是顺着纪氏母女的石榴裙爬起来的无能之辈,所以几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面都多少有点轻蔑,自然也不会太过认真的对他掩饰自己的其他情绪。 人都会有这样的情绪,面对一个用见不得光手段爬到自己头上的家伙,就算羡慕嫉妒恨,都会忍不住故意暴露一点不满,好像这样藐视他了自己心里就会平衡一些,对于这样确实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家伙,要让自己还要对他谄媚,那得是要强忍着多大的厌恶和不适感。 于是石涧仁得以坐在桌边,肆无忌惮的把所有人最真实的一面观察下来:“客房部主管有点贪婪,应该在经济上有点问题,但许之以财就能保证他这个阶段好好的工作,法务部的两人基本就是人浮于事,没有太多追求也没太多实际能力,按部就班吧,事情过了以后就可以让他们走人……” 纪若棠仰躺着,真的很有总裁的派头,不插话不质疑,就闪亮的眸子看着眼睛上方的男人,石涧仁小声论述了一大圈低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十八岁的少女如夜来香一般在办公室的黑暗中笑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要陪我吃饭!” 石涧仁才惊觉两人从抵达江州忙碌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连忙点点头扶着老板起身:“行!还是去肯德基?” 纪若棠娇柔的伸个懒腰站起来。有点挑逗的伸手用食指挑起石涧仁的下巴:“你这呆子。我再也回不去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吃那些垃圾食品?去开灯!” 夜色中石涧仁也觉得不太好分辨这鬼精灵一般的少女表情,屁颠颠的过去门边找开关,纪若棠却直接在办公桌上摁动通话器:“给我送一份今天西餐厅的主厨菜单过来,我饿了。” 这才是真正有钱人的生活,真正的饭来张口。 一分钟之内,值班的总经办助理就拿了临时打印的黑白菜单过来,明显是刚刚让餐厅传真的。还很局促的表示下次一定做好,每天的餐厅菜单都会在总经办备份。 纪若棠根本不问石涧仁的意见,自顾自的点了两人的菜肴,高级助理跟个侍者一样快步出去了,刻意打压石涧仁形象的少女才勾勾手指让石涧仁陪她去换衣服,石涧仁真的发现这姑娘开始积累指挥人的气势,加上她原本就非同一般的控制欲,严肃的拒绝了那香艳的场面:“我喝茶!焐了这么一阵,参茶的味道才刚刚好!” 纪若棠又嘻嘻笑的啐他一口,自己去了。 留下石涧仁端着茶杯站在高楼顶部俯瞰城区。领略那种会当凌绝顶的独特视角,连自己拿茶杯的动作都有点变化了。一个人站在那嘿嘿嘿的笑。 人生的风景的确是要这样从不同角度来欣赏的。 纪若棠的遥远声音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傻笑:“站那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了你,非要我说话这么大声么,过来点,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看看偌大个总裁办公室背后打开的休息室推拉门,其实把书架合拢没人提醒的话很难注意到,石涧仁小心的端着茶杯探头探脑的过去看,确认纪若棠不会跟耿妹子那样团身而上,才开口:“问什么?” 这边就是一间面积不亚于办公室的卧室还带着餐桌,看看桌上惯常的两人餐巾配置,估计就是纪如青以前跟女儿经常吃工作餐的地方,装修依旧豪华,符合这种高级酒店套房标准。 纪若棠的声音从角落的衣帽间里传出来:“张主管呢?你为什么觉得他可以信任?”磨砂玻璃门上隐约能看见身影在晃动。 但石涧仁不看不遐想,只端着茶杯高兴,这才是好学的孩子嘛,就靠在书架门上喝一口茶:“他面色赤糖,双目黑白分明,一看就没什么财运,这种人如果在街头随处可见其实没什么,但如果做到了较高职位,牙齿整齐不乱,说话清朗不浮夸,特别是他还带着很重的江湖气,那么往往就是重信义的汉子,顺便说一点,我发现这种人在江州比较多,可能跟这里以前是个江湖气息很重的码头有关系,说回来他可能有不少坏毛病,也不会帮你赚钱,但基本上答应下来就必然做到,这种下属绝对不会害老板的。” 纪若棠果然不会用****这种低级别招式,认真的在里面换好了裙子才出来:“那你刚才跟他说什么去了?鬼头鬼脑的。” 之前黑色的套裙已经褪下,一条黑色蕾丝长裙,完全露肩的那种,优雅中带着成熟,成熟必然又有些恰到好处的性*感,更有一丝淡淡的哀伤,石涧仁当然看不出这种英伦风格的学院派美感,但还是腾出手树个大拇指表示好看:“没有啊,就是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爱好或者梦想之类的,我很乐意帮他实现。” 原本提着裙边转了一圈的少女有点吃惊:“你问张叔这个?听妈妈说他以前在道上混过,你问他有什么爱好梦想?” 石涧仁轻松:“每个人都有梦想吧,杨德光想找个能干泼辣的媳妇,庄胖子要是能冲阵杀敌一定很开心,有胡思乱想的,也有不切实际的,尽量调整就行,谁说混过的大叔就不能有爱好了。”想想还是解释:“几乎每次我看见他,凑近了都能闻到一股汽油机油的味道,虽然车队归他管,但他好歹还是保安部的头头,几乎每次找他都是匆忙的从楼外过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没事儿就呆在外面那些车上,所以投其所好的一问,他果然非常喜欢车,所以我答应跟他一起有空捣鼓,于是我们就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朋友了,这能再次保证他不会叛变,显然在这个时候,保安部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对不对?” 纪若棠提着裙边站在那停顿几秒才呐呐:“对不起,我要给你道歉,我看你和他挤眉弄眼的进出,以为你们在讨论女人……” 石涧仁翻白眼。 要说这四星级酒店里面,美女的密度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无论是大堂那些接待还是市场部的专员,更不用说四楼那家夜总会这个时候简直美女如云,就连做清洁的阿姨看着也是慈眉善目的。 可小布衣什么时候被美色迷惑过了? 纪若棠还是要尝试一下,走近转身用那经典的一招:“背后拉链够不着……” 石涧仁真是心无旁骛的放下茶杯,手指灵活得一点都不触碰姑娘,更不会对那罗衫半解的部分有绮念:“明天面对集团高层,以及其他几家酒店高层,才是真正的考验,准备好了么?” 纪若棠转身笑得轻松:“你教我的,威不足则多怒,我小女子一个,没威望也没法发怒,就只有依靠你咯……”说着就顺理成章的抬双手搭到石涧仁的肩头。 套路! 一切都是套路,石涧仁嘿嘿笑着连忙跳开,纪若棠不追:“哼哼,我跟你说,就算你是孙猴子,随便怎么蹦跶玩几年,我也不会让你跑了!” 这小姑奶奶是要当如来佛么? 231、在浮光掠影里等你 晚餐基本是在英语对话和西餐礼仪培训中度过的,纪若棠果然既没耿妹子那种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也没赵倩让人怜惜的柔弱,就是气定神闲的……有点像在放风筝,若近若远的拉着,时不时的调整一下,她还蛮享受这种控制感的,如何在石涧仁不反感不尴尬的界限上游走,其实的确有点小刺激。 所以到睡觉的时候,两人就各睡一间房了,办公室这边的三人真皮沙发对石涧仁来说宽大得绰绰有余,纪若棠也只是要求中间的门一直开着,反而休息室独立朝着走廊的门被她反锁了好几遍还要石涧仁用保险柜顶住。 她当然也不会帮石涧仁整理寝具,但酒店里最不缺就是这个,石涧仁麻溜的给自己收拾好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感受酒店的中央空调和高级记忆海绵枕头的神奇,几分钟就入睡了。 好像除了前往灾区那个晚上思考各种事务有点辗转反侧,石涧仁从来就没有失眠的情况。 但到了半夜,像被什么暗示了一般忽然睁开眼睛,然后被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少女身影给吓了一跳! 长发披在两侧,身上白色的睡裙,在关了大灯只有几个脚灯的办公室昏暗状况下,真的很有恐怖效果,但石涧仁显然只是被第一眼给惊醒了瞌睡:“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低头看看十几块的电子表,真的,这么便宜还有夜光功能,一摁就屏幕就清晰的变亮:“三点半……怎么了?” 纪若棠没悲悲切切,只平铺直叙:“梦到妈妈了,一个人睡不着。” 从小习惯了一个人睡觉的少女,其实从母亲去世以后,基本都有人在陪伴,几乎每晚都是跟王雪琴在一起入睡的,还别说那位姑娘才是真有些母亲光环。 石涧仁挠头,谋士为了明主呕心沥血干什么都是可以的,上刀山下火海那简直都是小菜一碟,但是男女主从间还要陪睡么:“那……我给你去叫杯牛奶?”刚才睡前,服务员还专门来给新总裁送了杯牛奶说是帮助睡眠,这个给山里来的穷孩子很深刻印象。 纪若棠无声的摇摇头,收起光着的脚丫子到沙发上,用睡裙罩住膝盖,坐在那一动不动,石涧仁是不会有揽入怀中安慰的动作,也只能坐起来裹住被子发呆,造型都差不多。 不知道过了好久少女才幽幽的发声:“你一点都不知道你爸爸妈妈的情况?” 石涧仁想了想:“不知道,也从来没问过师父,其实我到底是不是山涧石头缝里捡到的,那也未见得,随便捡个孩子就有我这么聪明?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纪若棠终于被他的自恋给惊讶了:“你……难道认为你是你师父选中了偷来拐走的?” 石涧仁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不一定,他肯定看我天资聪明,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才念念不忘的把我带走。” 少女嘻嘻的笑起来:“那你不恨他?让你没了爸爸妈妈。” 石涧仁真的平静:“这都是我偶尔瞎想的,不过追究这些东西不过是庸人自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就好像你,现在第一不要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里,第二不要浪费在情啊爱什么的里面,一定能把这个企业做好。” 纪若棠却不跟他讨论企业:“女人总想有个安全的港湾,这是妈妈经常给我说的,她天天经历那些所谓的风光,我都看在眼里,也没什么了不起。” 石涧仁笑着指指周围:“可这样的生活绝大多数人认为就是成功的,好多人梦寐以求的都是这样。” 纪若棠下巴放在膝盖上:“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矫情,可妈妈从来就没快乐过,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那个张姐我看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有时候我看她的快乐还来得简单一些。” 石涧仁想了想,似乎张季岚的确最近气色好多了,基本看见人都笑呵呵的,特别是儿子被转到家附近一所小学读书,彻底离开了原来那个机械厂的生活圈子以后,脸上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纪若棠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一团糟的生活我很清楚,所以你已经走进我的生活里,不可能抹去,也许你现在还觉得谈恋爱男女之情是浪费时间,我不着急,我愿意陪着你慢慢走,你也会一直保护着我,对吗?” 这姑娘明显分寸感就掌握得太好了。 石涧仁挠挠头:“你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要面对很多人。” 纪若棠顺理成章:“你哄着我睡,一个人怕!” 可怜的谋士睁大眼,对自己的服务范畴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最后是女总裁心满意足的缩在皮沙发的被窝里睡着了,石涧仁无奈的靠在旁边沙发上打盹,手还得牵着! 姑且先让这失去母亲的少女适应两天吧。 话说能在这样到处都是母亲气息的环境里生活,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赵倩还真是没说错,他对好看的姑娘就是心软,还好这房间里不用考虑温度的问题。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的精神头的确比纪若棠差点,在叽叽喳喳蹦跳穿梭的少女指挥下把自己的被褥收进衣帽间时候还有点嘟哝:“不是连八点都没到,你约的是十点啊……” 再出来看见床上已经摆了整套的西装衬衫,已经咬着牙刷冲进卫生间的少女匆忙:“先穿这套,回头我们到八一路那边给你定做两套,等到平京和沪海的时候,再定做几身国外品牌的。” 有点出乎故意让自己匆忙起来的少女意料,石涧仁并不抗拒这样的福利,也许在谋士看来,主公提供什么样的工作服都是应该的吧,所以偷偷瞟着外面的纪若棠发现那身影只消失了一会儿,再探头,石涧仁已经换上了白衬衫搭配的黑西装,这可不是之前随便在商场买来装样子的档次,酒店男装店卖的都是些死贵的假高级货,唬人还是很够的,不顾脸上还带着洗脸的水花,纪若棠连忙跑出去帮石涧仁打领带:“以后每天都要这么穿,都要我给你打领带,好不好?” 石涧仁只无声的低头看了一遍,等纪若棠回去擦护肤品,他就拆开来重复一遍:“这有什么难的?” 气得纪若棠差点把手里的红色玻璃瓶给不懂浪漫的家伙砸过去! 但高级货还是有高级货的理由,起码一贯都带点山野气息的小布衣被这样带垫肩的双排扣西装一收拾,他本来就高大肩宽,这会儿更有蜂腰猿背的感觉,加上高级皮鞋带来的精气神,纪若棠快速的在自己脸上点着精华水,心满意足:“马上!我们去七楼……” 七楼有酒店自己的美容美发中心,整整近两小时,石涧仁终于见识了纪若棠那一头在石龙镇一直散乱的长发怎么变成丝滑直顺的,他估计这就是耿妹子一直念念不忘的离子烫。 当然与此同时,女总裁的脸上更是经历多重打理,三个技师忙得团团转,然后只有一位美发师给石涧仁把整个发型跟胡须做了精修细整,石涧仁哭笑不得的看见自己在灾区积累的那点胡须又被收拾成了型男风格,当然比上回纪若棠的手法精细多了。 有位技师还想给他脸上也捯饬捯饬,被石涧仁严正拒绝了,最后他坐在旁边吃早点。 纪若棠是走出美容中心的间隙,才喝了杯果汁从他盘子里拿了块慕斯蛋糕。 当回到星级酒店这个环境以后,纪若棠那些个“娇生惯养”的习惯终于开始展露出来。 最后两人站在总裁办公室迎接来自各方的冲击。 等待的几分钟里,石涧仁抓紧把最后四块蛋糕吃了,真心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他决定有空去拜访一下高级酒店的厨师。 232、虎狼环伺里的猫儿 但是等石涧仁达成这个愿望,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 ﹤ 这三天里,他陪着纪若棠每天见川流不息的人。 如果说之前见酒店员工主管,那都是纪若棠面对下属,这三天里来的基本上都是股东、合伙人、供应商、承包商和债主,各种债主。 石涧仁不懂经济、不懂土建、不懂人事管理、不懂酒店管理、不懂金融拆借、不懂现在最火热的电子商务,几乎什么都不懂,真的就好像他第一次走进人才市场面对的那样,回归到这个现代社会,他就是个专项人才,在其他领域几乎就是空白。 在这些环节上,他基本一点都帮不上忙。 石涧仁更像是个保镖或者男秘书,就那么一直站在纪若棠的身后,听看这个十八岁的少女跟气势汹汹的来访者谈判。 有多艰难呢。 纪若棠第一天就哭了五次! 就好像她曾经无比娴熟的利用自己的笑容赢得一个个叔叔阿姨的宠溺一样,这时候她更为娴熟的展开哭泣,把一个刚刚失去母亲无所适从,但勉力想保住母亲所有投资的少女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商业不相信眼泪,但楚楚可怜的丧母女孩总能缓和一下气氛,石涧仁内心有些惊讶的看着纪若棠就咬住一点,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管,任由酒店管理崩溃,直属的两家酒店数百名员工很快就会失业,酒店资产会立刻开始流失,大不了自己宣布破产完蛋,但是银行以及各种债权人的投资就打了水漂,别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玩失踪,那时候大家受到的损失比比看,自己未见得是最大的。 是的,债台高筑并不意味着山穷水尽,债务在适当的时候,是最大的杀手锏,以诚信待人,讲究有借有还的石涧仁完全想不到纪若棠能把这一环用得炉火纯青。 十八岁的少女和自己在高管会议上的说辞一样,自己没有任何管理能力,但竭力用高薪聘请高管来有效经营酒店,自己不过是保证酒店所有权的一个符号,充当所有债权人的监督者,监督高管经营好现有的产业,毕竟纪如青留下的基本都是良性资产,自己的两家酒店总体还是有盈利的,这个时候逼上门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先来自于银行和债权方的人被挡回去了,他们从地震过后就开始派人进驻酒店,监管资产资金流动,谨防这边卷款丢下烂摊子,所以要目的是看见酒店继续运转,有了这个表态,再看看已经完备的遗产所有权转让,就暂时客气的松手。 第二天哭了三回。 也许前一天累积了不少经验,少女也从开始有点战战兢兢的频繁深呼吸,变得娴熟不少,除了哽咽能说来就来,偶尔还能用上反问和撒泼的态度。 因为这一拨来自于集团股东、酒店合伙人的冲击就有些不要脸,纪如青不在了,虽然她很注意的留下了各种股份白纸黑字,但是没了她一手一脚的掌控力,现在别人说亏损就亏损,股份价值缩水,营收账面缩水,就算明晓得那里面有很多水分,面对无赖一样开始挤占股份,要贱买纪若棠手里这些那三家酒店股份的行为,还不如说是明抢。 换做其他人,面对每个拿着上千万账单的银行、金融机构代表,能面不改色的有几个? 这不光是骨子里得有些坚强的因子,后天家庭培养的眼界和财富观更加重要,纪若棠显然是做到了,侃侃而谈中虽然没多少专业知识,但是强调自己现在就是清塘集团的继承人,就算集团公司不存在了,自己依旧是清塘有限责任公司的法人代表,会承担一切法律上的责任。 再换做其他人,面对这些往日叔叔伯伯喊着,每年春节压岁钱红包都是厚厚一个的笑着递过来的熟人,现在带着悲怆的表情却开始猛挖墙脚的人,又有几个能做到不气得浑身抖? 这时候就得有强大的内心世界了,如果没有在石龙镇见证的这么十多天,十八岁的少女估计很难做到,看着那些拙劣的演技和无耻的嘴脸,她真的能保持淡然处之,一切都是个拖字诀。 集团公司要解散随时都可以,自己手里的每一分股份都不会卖,清塘公司是自己跟母亲的,没人能拿走,至于其他的,目前一切等到自己的公司新总经理找到以后,专业人士专业谈,现在别来糊弄小孩子。 纪若棠把女总裁和小孩子这两个截然背离的身份,在这一天娴熟的频繁转换。 但是到了第三天,她一声都没哭过,因为面对的近乎于暴力。 这天当其冲的就是那个兄弟集团的齐总,石涧仁和纪若棠在山上道观见过的那位齐总,到黑石子景区的齐副总是他的弟弟,亲弟弟。 因为这个项目是纪如青领头的,他居然来找这边要赔偿,而且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一千万! 纪如青是给自己买了高额人寿保险的,据吴律师说这种自然灾害在她购买的人寿险里面依旧要赔付,只是最近保险公司都忙着捐款,处理起来还有些程序,上百万元的赔付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拿到,但纪若棠已经表示会把这笔钱用到石龙镇。 而随行的二十一人中,七名清塘集团正式员工,包括开车的朱师傅共四位司机,三名助手中还有个副总,公司也都有完备的个人保险,纪若棠第一天就决定先按照保费金额垫付,然后同等金额的抚恤金,至于国家有没有给抚恤金,那以后等国家的消息,这边先把每人约四十万的现金赔偿给七家人,昨天每家都已经签署了协议,面对这样的天灾,其中二十万原本清塘集团是不用承担这个责任的,所以员工家属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其他十四人,特别是兄弟集团那边吆三喝四的两部越野车装了**个人,大半都是混在其中到山里旅游的,就不在这边的赔偿范围内了。 而且那些人基本都没有买保险的习惯。 设计院工程人员和冯大师也没有赔偿,这是石涧仁的建议,对内可以这样做稳定员工的军心,但是对外,这个时候也不是做善人的好机会,只要赔了一分钱,那就是自认为自己有错,对方很可能会咬着不松口,这点在他当时被带进派出所以后就彻底想通了,真有善心,等到事态平静下来以后,慢慢再打理弥补都来得及。 善良从来都不是没有原则,石涧仁也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老好人。 所以这位齐总来的态度,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那么意外。 脸上没有半点生意人的和气,就是满带桀骜的坐在桌边,把关于纪如青是在地震中死亡的行政通知书复印件翻来覆去的看完之后,慢吞吞的撕成条,周围四五个看着就流里流气的随从跃跃欲试。 纪若棠面对这样的对手,的确也不需要眼泪,小白牙悄悄咬得很紧。8 233、好漂亮的糖糖 穿着皮夹克,里面黑色紧身t恤上挂着金灿灿的大链子,齐定海充满轻蔑的看了眼站在沙边的石涧仁,根本就不理睬他,好像老虎戏耍小猫一样,慢慢的撕,目光肆无忌惮的在纪若棠脸上转悠,很无理的那种要用目光剥衣服的力度,特别是在少女那件黑色套裙的打底衫胸口反复贪婪的扫视。 和前两天都是穿着比较柔弱的黑色时装裙不同,今天纪若棠特别换上了很职业味儿的套裙,就是希望能用比较正式的商业态度面对对方。 真的,换做一个月前的纪若棠可能不会暴怒,但也会选择撒娇的躲避,而现在她无处可躲,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如果说以前纪若棠的眼神特点全都集中在笑意上,现在却隐隐有种空灵,当然齐定海看不懂这种空灵,他只能看出来那种似乎从自己头上擦过去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好像他现在穿金戴银却依旧有很多人偷偷看不起他一样! 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齐定海知道自己学不来也学不像,但心头里的怒火倒是越狂旺,刚才强行装出来的那种倨傲很快就压不住,就借着这股火气:“我把话撩在这里,不拿一千万的现金,就是拿酒店的股份!不然的话,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说完就把手里的废纸条揉成团朝着面前的少女脸上砸过去! 这就是目前国内做生意很让人诟病的一些地方,国外或者老祖宗们传承的那些商业规矩、做人底线在现在的暴户或者某些阶层的扭曲下,毫无契约精神可言,随时都可能翻脸,还根本就不尊重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石涧仁只见了这个齐总一眼,就对纪如青跟他一起合伙做生意,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倒不是这人有多强大,而是这种人没底线! 不管怎么说,双方坐在这里商业谈判,不管内容如何,双方起码的人格尊重是要有的,哪有这样刻意侮辱对方的行为呢? 石涧仁的手指动了一下,但是忍住了。 可以说对方就是在挑衅,挑衅一个可以立刻大打出手的借口,更多这也不是自己伸手打斗能帮纪若棠解决的问题。 纪若棠好像拂掉面前一只蚊子一样,伸手挡掉了纸团:“齐总,以前我叫你一声齐叔叔,是因为我母亲在与你合作,但是地震生了,我的母亲也遇难了,这个项目虽然是我母亲牵头,但她并不负有对任何人人身安全的责任,如果你觉得清塘集团应该为此赔偿,请向法院提起诉讼……” 齐定海唰的一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玻璃烟灰缸重重的飞出去,一声闷响砸在墙上,把贴着墙纸的墙面顿时砸了个洞,但是沉重的烟灰缸掉在地毯上居然没有摔碎,好像充满嘲笑的囫囵滚开了,这让齐定海飙的气势都受到点影响:“诉讼你*妈*x!老子的亲兄弟!还有那些弟兄跟着你*妈*那个x子养的进山,死在里面不该你赔谁赔!你陪老子睡觉都赔不起!” 这哪里是做生意,土匪还差不多,可偏偏这种人,在现在的社会商界比比皆是,可以说很多先富起来的都是这种不择手段不要脸的家伙! 纪若棠看来是真的信了石涧仁那一套,面对这样的辱骂,连脸都没红,甚至不跟对方争吵,只是把双手抱起来身体微微后仰,但能看见她交叉抓住自己细细胳膊的两只手手指略微有点白,那是用力捏住自己手臂的反应。 人生展路上,从来都不是只有鲜花和掌声,只有那些心理承受能力极差,不愿面对现实的懦夫,才会逃避这样的现实。 而实际上成功的人,都是在这样的压力下逐渐成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压力足够大,喷泉才会飞得足够高。 石涧仁很满意纪若棠现在的承压能力。 纪若棠也轻轻扬起点下巴,稍微侧头,就能看见石涧仁站在沙侧面,专注的目光看着自己跟对方,她的心仿佛就安定下来,手指的用力都消失了,重新看着对面破口大骂飙的齐定海,好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对方。 这是什么年代了? 纵然手眼通天,也没谁能在全国都关注这样地震大事的时候,借着这样的事情讹诈! 这是对方明白通过司法系统,哪怕有关系有路子,也不可能讨到什么好处的情况,开始撒泼。 正如同石涧仁给纪若棠灌输的那样,威不足则多怒,对方没底气才会这样虚张声势的胡闹,两人一坐一站同样都静静的看着对方。 齐定海又在桌子上抓东西,纪若棠也终于再次开口:“齐总,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只有报警,我给你个明确的态度,包括这面墙壁的维修清单,我都会派律师交到你公司,我们两家之间以前所有的合作协议就此作废。” 如果说齐定海真是个没头脑的混子,可能他就真的冲跳起来动手了,但石涧仁对他的判断,既然他能走到这一步,转过头也许在某些人面前他就是条趋炎附势的狗,这种人就算面前破口大骂都是在造势,真的动手么……那几个随从都站起来了,齐定海却还是没动手。 也许石涧仁就在等着他动手吧,他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帮纪若棠挡住万不得已的场面,不然让她自己独立面对更有效果。 齐定海可能没想到纪若棠居然这么说,楞了一下很有些狂妄的哈哈大笑:“报警?你给谁报警?哪个所,哪个分局?还是江州市局局长?要不要我把施局长请来坐在这里再跟你谈晚上陪谁睡?!你个小*婊*子x的,跟老子耍花腔,喊老子等到今天跟你谈,结果什么不吭一声?你做梦!老子叫你酒店都开不下去……”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这时候,石涧仁的裤兜里终于感觉到那部薄移动电话震动一下,信号来了。 纪若棠显然也同时收到了,摇摇头站起来:“看来现在真是没法谈,午餐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齐叔叔还是先一起尝尝我们酒店的新菜品?”说完自顾自就朝着大门走过去,齐定海再次被她这近似于逃跑的路数楞了一下,连忙跟着起来,石涧仁却恰到好处的隔在中间跟出去,那几个齐定海的随从当然也没落下。 电梯间的助理惊疑不定的帮忙按住了电梯门,石涧仁走进去就把纪若棠挡在自己身侧,齐定海满嘴不干净的跟着走进来,只是顺着纪若棠扬起的下巴看见那台监控摄像头,忍住没在这里推攘动手,几个随从不怀好意的围住这对年轻男女。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种带着道上风格的恐吓,能让绝大多数商人都噤若寒蝉了吧。 纪若棠却依旧面色不改的看着摄像头和跳动的数字,只是藏在石涧仁身后的手,竟然悄悄顺着石涧仁的西装后摆,伸到他的腰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皮带后面,或许这是她获取心灵力量的最大源泉。 短短的时间叮一声打开电梯门,原本应该典雅豪华的高级餐厅楼道上,居然人声鼎沸! 而且让齐定海瞠目结舌的这站着几十个人居然全部都身穿军装! 从看见石涧仁和纪若棠的那一刻,几乎都笑着欢呼起来:“糖糖!” “好漂亮的糖糖!” “来给叔叔抱一个……” “滚开!不许你那脏手碰我们的吉祥物……” 就连石涧仁走出来,也是挨个跟他拥抱:“阿仁,我们退伍以后能不能到你们两口子这里来打工啊……” “别丢了我们英雄部队的脸……好歹也要来当个主管,对不对?!” 看着这些人热情洋溢的动作,齐定海简直有种走进土匪窝的感觉,好像无数把刀斧都架在自己脖子上,可还不得不跟在这两人后面看他们挨个拥抱握手走过去,等走过敞开大门的宴会大厅时候,他们差点没晕过去,里面更是坐满了好几百名橄榄绿的军装! 在门口的喧闹声中一起转头,对着这边高声欢呼起来:“糖糖……” 你是玩黑*道的么?关系很强悍么? 来,有种把全国人民都买通,有种把所有军人都买通,有种把生死与共从同一条战线上回来的热血男儿全都摆平! 不就是玩点黑*道cosy么,看把你能得!8 234、斯文雅气的指桑骂槐 人的成功永远不是**的,谋士和那些自诩为英雄的人物相比,可能他们更愿意相信借势,借助各种可以利用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 历史上优秀的谋士可以说在这方面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而在石涧仁这里,只要不伤害到其他人,他都可以做,甚至帮主公背点道义上的黑锅也行。 来自附近省市的军警其实大多是轮战到灾区,人对于那种场面的心理承受力也是有极限的。 在原本就退伍于武警部队的庄成栋协助下, 235、一思量,自难忘 石涧仁不过是趁着被撵出门的刹那,两人凑近的口耳之间小声:“胡总,应该就是他,和文助理有好几次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流……你自己观察把握,很有趣。”听着怒火万丈的纪若棠眼神却柔情流转,飞快嘟嘴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转头已是满脸严霜的朝着总裁座位走过去。这样一个小花招,让心里有底的情况下,又从容的掌控了整个谈话的气氛。自己的男人已经帮自己足够多了,纪若棠很有信心再打个胜仗。石涧仁却在外面走廊上,两三个总经办助理偷偷摸摸的讪讪窥视中,悻悻的摸摸头,装着很不在意的模样,一口吃了剩下的芒果蛋糕,把碟子放在半开放的总经办前台处:“哼!她找我就说出去玩了……”把个不成器的小白脸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坐着后面略显简陋的员工电梯一直下到车库,偌大个地下车库里基本上都是客人和集团自己的小型车辆,顺着下面保安殷勤的指点带路,石涧仁在车库的角落里找到了正跟几个维修工蹲在一起的张明孝。堂堂一个酒店集团的保安部主管,上班时间不务正业却喜欢跟几个汽车修理工厮混,换做其他老板多半都会脸黑,但纪如青明显却对他很纵容。石涧仁给纪若棠说的就是,发生的那天,各个部门乱作一团,保安们还都能各尽其责的在岗位上引导入住客人到安全地段,就凭这个他这主管就是合格的。不是说非要把自己弄得忙到脚板飞上天才叫尽责,能忙里偷闲都把工作做好的真是能人,当然保安部也没多少开拓性的复杂事物。张明孝连忙擦着手站起来,到处都是油污他居然还可以叼着烟,旁边的保安赶紧狗腿的帮他摘下烟头来:“孝哥一般不许我们抽烟的!”四星级酒店对抽烟管理非常严格,随处可见禁止吸烟的小贴士。张明孝却笑骂自己的下属:“阿仁不是那种迂脑壳,去去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去……”转头过来对石涧仁嘿嘿竖大拇指:“今天中午的军车!牛x!齐定海就是个卖摇头*丸起家的烂眼。到处豁关系抱大腿,最怕就是穿军装的!”他原来还以为要自己冲上阵,却被眼前这个小年轻不做声不做气的解决,至于那点酒席餐费……比起打杀纠缠可能造成的后果,真是不值一提,开饭店的还怕饭菜贵?石涧仁不自夸,伸头拆得七零八落的小车:“不是什么高级车吧?”张明孝得意:“我这点工资也就能玩这个。国产飞腾,实际上就是日本原装的帕杰罗io。别便宜又小,超选四驱越野能力非常强,改装了也能跟着高手们去喝喝汤……”石涧仁对越野车有好印象:“上回老朱开车去接我,这次去灾区你借的车,都是好车吧?”张明孝如数家珍:“那都得五六十万,我这个才十万……还是二手的……绝对没有侵占公司利益,老子最恨这种人……”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停车位上,保安主管介绍:“这次在灾区折了四部车,我从威斯顿假日酒店那边调了四辆回来补上。还是十九辆……纪总一直说的,十九辆车,十八个停车位,要就要发。”四十出头的汉子,说到这个慢吞吞的伸手在旁边那些擦得一尘不染的轿车上无意识的划过。就凭这,这条汉子就是个重情义的人,石涧仁笑着拍拍对方肩膀:“好了。大老爷们……难道你暗恋纪总?”张明孝好像被踩了猫儿尾巴一样炸开差点跳起来:“你个狗*日的不识好人心……”石涧仁哈哈大笑的让气氛不那么伤感:“走了走了,一心虚。”张明孝扑上来差点把石涧仁拖着打一顿。这小布衣真是,三两句话就把别人撩拨得,女通杀啊。不过嬉闹之后,张明孝还是开了一辆更不起眼的银灰色两厢车带上石涧仁出发:“我就是纪总最早的司机,从一个小干部下海到今天……我这种没文化的无所谓。千万别坏了她的名声。”石涧仁笑着靠在副驾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张明孝鄙视他:“又来了,你每回跟我简单点说好不好?糖糖信得过你,那你不需要给我解释弯弯绕绕,直接说怎么做就行了!”石涧仁揭露他:“装傻嘛,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开车的保安部主管就嘿嘿嘿的开始介绍屁股下的车:“这才是我自己的。平时上下班开这个,福特福克斯,稍微改装过,小钢炮的力量感很强的,来,推个背,走你!拉轰吧?!”石涧仁却打击汽车爱好者的积极性:“请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按照当前车速行驶,我不着急。”四十多岁的男人简直跟泼了盆冰水似的:“你!糖糖跟你在一起肯定很没趣!你才多大点年纪,跟个老头儿似的无欲无求!”石涧仁真的好像老僧入定的坐在那开始翻玻璃下拿过来的一叠文件,张明孝长叹一口气,放慢了车速方便他。这专业司机的眼力真不错。他俩就是去另一家酒店,纪若棠现在把所有精力放在整顿集团管理层和高层内忧外患上,所以按照先后次序,必须是先威斯顿大酒店这个根据地站住了,让纪若棠有个跟内外唇枪舌剑,明刀暗箭的场地了,才能伸手到另一家威斯顿假日酒店,接着才是另外两家威斯顿品牌酒店,最后才是威斯顿度假村酒店。所以说,这个时候才体现出来,张明孝这个保安部主管的重要性,作为集团公司的保安部头头,他几乎是所有主管中唯一在每家酒店都有人手可供调配的,而且他那种略带江湖气的管理风格,让他的保安们自成体系,并不怎么受到其他酒店所有权关系的影响,哪怕那后面三家酒店不全部都是他的保安人员,但起码能随时得到很多准确的实时动态。石涧仁当初在地震发生后,走过消防通道交浅言深的那几句话,还是很有针对性的,全靠他。相比老旧的铁西区,靠近高速公路边的石桥区,还有以教育为主的平坝区,假日酒店所处的北部区才是发展最为崭新的,到处都是新房子和在建工地,低头翻阅酒店主管个人资料的石涧仁也偶尔抬头面的景色:“这边的酒店入驻率为什么不高?”张明孝也不是很懂业务:“纪总一直也花了力气在抓的,可她说这边是未来现在你酒店周围到处都是工地,还要有几年的时间才能配套完善,她不过是抢在之前以低成本收购了这栋烂尾楼然后改造成酒店,不过连裙楼下面都是空着的没人用……”石涧仁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商业布局眼光,远远的那栋二三十层的大楼,鹤立鸡群般在下午的冬日余晖中熠熠生辉,很明显纪如青在几年前就开始运作这个酒店完成到现在,围的布局跟密集工地吧,一旦等这个片区完善了,光是这栋酒店本身的价值就会成倍的增长……有时候能力太强真的会遭天妒,石涧仁决定自己以后要收敛点。他也真是够自恋的。本书来自 /book/html/33/33872/ 236、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鉴于保安部主管的拉轰座驾经常在这边出没的经历,张明孝把自己的车拐进靠近的工地边藏起来:“那你先过去,我随时等你的消息,把这个对讲机带上,频率都跟酒店里面保安的一样,光是你对着里面说说,小弟们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頂+◆点+◆小+◆说,” 石涧仁又好奇的把把这个带着不锈钢天线的对讲机把玩一下,想起什么来:“纪总的办公室有没有安装摄像头和窃听器?” 张明孝张大嘴愣了下:“谁敢?!老子不砸了他的腿!” 石涧仁才晓得又被纪糖糖那鬼精灵给骗了,做个鬼脸整整身上的西装下去,还别说,虽然没打领带,就凭这一身几千块的高档西装,石涧仁都觉得自己走起来有点成功人士的架子,就是没那蓝色布衣穿起来休闲舒适,纪若棠貌似这两天上了瘾,把那些布衣从内到外都给收缴了,换成商务男士风格。 看得出来这片高新开发区的规划是做好了,宽敞的柏油马路划线清晰干净,道旁人行地砖铺设整齐,连道旁树都是一水儿的银杏,这会儿撒了满地的叶子,金灿灿的一片看着就舒服,就是没人,除了他一个人都没。 石涧仁只是来亲身感受探路的,走得悠闲自在,两三百米的距离走过去只有一辆出租车从身边经过,足见这一带的冷清,酒店生意能好才怪了。 再多走几步,前面一转弯就是酒店大门了,出租车就在茂密的道旁绿化带停着。石涧仁走过去。正好看见一双男女下车来。女人穿着红色的风衣,栗子色的波浪长发,光是看背影都觉得妖娆的风姿、飘逸的倩影,而后面的男人银灰色西装潇洒利落,只不过身形却有哀求之嫌。 石涧仁远远的只听见那女人斥骂两句掉头就朝着酒店大门那边走过去,男人在后面追着说什么,恰好就在转角的地方,石涧仁原本觉得干脆等一会儿看这欢喜冤家的两人走远了自己再过去的。可那男人显然感觉到了他,站住脚转头看过来,石涧仁反而不好刻意的停留在这鸟都没有一只的空马路上,所以硬着头皮继续走,随意的瞥了一眼,纯粹是职业习惯的看了看对方那张俊俏的脸,在心里哦了一声,超过了对方,却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恨恨的转身又上了出租车。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后面出租车起步的声音,前面的女人也放慢了脚步。 急于避开二人转的石涧仁快走几步。想赶紧默默的脱离这个区域,却没想到刚刚走到那女人背后。对方猛的转身就挥手:“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死皮赖脸的跟着……” 嗯,极近的距离上,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眼里已经惊讶的发现背后脚步声居然是另一个人,石涧仁也惊诧于对方的动作,但太近,估计又是含怒而发,根本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啪的就是一手背抽在石涧仁脸上。 石涧仁只注意到对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虽然没纪若棠那样的卧蚕充满笑意,但纵然是发怒中还是眼神没啥戾气,精神抖擞,而且瞬间的怒气就化为抱歉。 穿着红风衣的女子忍不住就在原地跳两下,扯下长发掩盖的两只白色耳塞:“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伸脖子看看后面,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顿时觉得自己的解释很没说服力。 挨了一耳光的小布衣点头:“明白,明白,我看见那个人了……”说完低头就顺着绿化带走过去。 没想到那个姑娘一心抱歉的抓着耳机跟上:“对不起,我真是被气着了,我从来不打人的……” 石涧仁尽量连看都不看对方,使劲展开手掌挡在脸侧快步:“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理解。”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这样的,以被人追着都到单位门口的地步,这姑娘就算不自恋也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丑姑娘,别的男人碰上没话都要找话都要聊两句,自己都打了对方一巴掌,结果却跟看见丑八怪似的避之不及,居然还遮着脸跑,这不得不说让她很是奇怪,而且这周围方圆几百米路上就没别人经过,这事儿也太离奇了。 所以穿这红色风衣的姑娘侧着身再跟着走几步:“喂!你什么意思,不能正眼好好说话么?” 石涧仁再加快点跑:“没意思!什么意思都没!” 姑娘不得不撒开脚丫子跟上:“那你好好说话,跑什么跑?” 石涧仁也愣了一下停住,然后变成正常的行走:“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般不跟漂亮姑娘说话的。” 那姑娘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出来:“哟!套磁的招式很新鲜啊!” 可怜小布衣总结经验往事,真心不跟好看的姑娘说话呢,反而引来对方的好奇,只好摆摆手就埋头走,这下变成那姑娘气定神闲的平行在旁边了:“你谁啊,认识魏志华不?” 石涧仁无奈的指指前面酒店大门:“都是去假日酒店的吧,看你没行李可能不是里面的客人,那就是在里面上班或者去办事的咯,你不抓紧时间去办自己的,打我一巴掌又不要你赔钱。” 姑娘更新鲜:“哟,好像立马就变成我求着要跟你套近乎了?高手!比魏志华那种土鳖花花公子高端多了!” 石涧仁终于快速的看了她一眼:“魏志华?就是刚才你那个男朋友?嗯,你知道他是花花公子那就好,那人长得就一脸好色相……”说了又觉得自己多嘴,想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那姑娘兴致更高:“对吧?一见面儿我就觉得他不靠谱,色眯眯的,小学同学时候还不这样呢,怎么约着吃个饭突然就变成这样不要脸了,一顿饭的功夫就问去不去酒店开个房……” 石涧仁对现今社会男女之间的状态那是深恶痛绝,就算这会儿忍住了不说话,还是心有戚戚的点了下头。 两人已经顺着绿化带走到酒店了,只是石涧仁奔着大门口去,那姑娘原本要在之前一个大楼侧门就走开的,想想并行一起:“你来干嘛的?我看你也没行李,你也不是来住酒店的吧,没见过你在这上班啊,难道还有来应聘的?” 这下两人就并肩走上四星级酒店大门前的门廊斜坡了,石涧仁这几天研究资料就清楚,这家新酒店纪如青是按照五星级标准打造的四星半酒店,论硬件和档次都比老酒店更强,这会儿抬头看看门口有些懒洋洋的门童,忽然心中一动:“对啊,我想来这边应聘工作。” 那姑娘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相当帅气的对门童打个响指表示感谢,石涧仁注意到她那双修长灵活的双手,好像比她的脸还吸引人,这姑娘就熟稔的快步:“还在招聘人?我怎么没听说……你应聘什么工作的?” 真的,石涧仁只是临时起意觉得可以以这个应聘工作的借口,从前台走到后台,起码到办公区溜达一圈,有这么个爽快的傻大姐带路可能会以更直观的角度方式观察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于是一个谎话就要用接连不断的谎话支撑:“嗯……厨师!” 真的,这也是石涧仁下意识说的。 那姑娘忍不住把手掌岔开深深的从头顶往后梳了一把自己的波浪长发,不敢相信:“厨师?具体做什么的?” 第三个谎话自然而然的出笼,石涧仁挑选了自己最热乎的:“面点师。”中午不是刚到厨房跟那边那两位面点师好好的交流沟通并偷吃一番么,当然顺手拿来用了。 姑娘唰的一下彻底站在石涧仁的正面,似笑非笑的双手叉腰,石涧仁这才注意到她红色的风衣前斜跨着一个红色的精致小挎包,看来这姑娘是真的很喜欢红色,但这会儿来不及分析色彩跟性格的关系,那姑娘已经带着审问的语调:“泡妞套路很娴熟嘛,没错,我就是威斯顿假日酒店的面点师黄晓薇,你有什么指教的?” 咦?!李鬼遇到李逵了! 237、那大红色的孤傲 应该是过了些日子,石涧仁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露马脚吧。 面点师什么的不过是遇了巧,最关键的在于酒店厨师这一块,比保安部更加**,可以说如果一位行政总厨要走人的话,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把整个厨房的厨师班子全部带走。 这在厨师行业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基本上一家酒店甚至稍微大点的饭店,厨师全都是自己人,他们是在某个头头的带领下类似承包了整个厨房的工作,师傅带徒弟,师兄带师弟,基本上很难有外人出现其中,所以也就很少听说什么大酒店招聘个别厨师,人家大厨有自己的渠道,从哪里扒拉来一个厨师填补空位很多连饭店老板都没权干预。 于是石涧仁这不知道行业规则的,一上来就暴露了。 不过他脸皮厚,也不怎么尴尬的挠挠头:“没什么指教,借一步说话?”两人这会儿还站在大堂边的过道呢,好几个酒店大堂接待和清洁工都探头探脑的看这边,没客人,当然闲着无聊啊。 黄晓薇个头挺高挑,还穿高跟鞋,这会儿气势足得很,得意洋洋:“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凑上来挨我一巴掌的对不对?之前你藏在哪了?出租车后备箱?” 这哪跟哪啊,这姑娘想象力也够丰富的。 石涧仁只能长话短说的轻轻撩开西装下摆,展示自己的对讲机,没想到从他一撩衣服,黄晓薇就一惊一乍的捂脸:“你干嘛?!”不过岔开的手指缝大得她聚精会神的眼睛一点都没遮住,看见是个对讲机才讪讪的放下来。 石涧仁真是被这傻大姐弄得没脾气,压低声音:“我是集团公司过来考察情况的,能带着我到处看看情况么?” 没想到黄晓薇一根筋:“不能吧,现在泡妞花样翻新到这种地步了?” 石涧仁无奈的把对讲机打开点音量悄悄凑近:“你听听,真是你们酒店内部的频道。” 黄晓薇却完全不信:“保安队那帮小子,完全可能出卖这种消息怂恿什么家伙来追我!对,肯定是他们帮你设计好了的,不然你怎么恰好在那等着?这里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我也没看见车过,你鬼鬼祟祟从哪里冒出来的!” 石涧仁很想翻白眼,只能回到自己尽量规避姑娘,特别是还挺好看的姑娘这个原则上来:“不信就算了,您请,我自己走走看自己的。” 黄晓薇交叉双手抱在胸前,狐疑的看石涧仁走过去,一直看他背影,真的在前面转弯了才迈开脚步冲过来,小心翼翼的伏在墙角露出半个眼仁偷看,结果发现石涧仁真的又转弯到电梯间里去了,连忙又大跨步冲过去,结果这次没刹住车,斜着在光滑的电梯间石材地面上滑行,为了保证高跟鞋不摔倒,做出来的动作蛮好笑的,有点类似汽车甩尾的漂移。 石涧仁冷眼看着不说话,这让黄晓薇觉得自己傻透了,尽量收拾气质高贵的走过来:“你……去哪里?” 没多少人的酒店电梯几乎不用等,石涧仁走进去:“三楼宴会厅、餐厅啊,看一个酒店细节好不好,就是看餐厅,这是这两天才有人告诉我的。” 在电梯门徐徐关上的刹那,黄晓薇敏捷的伸手挤进去疑惑:“你真是来考察情况的?” 石涧仁翻眼睛瞟到摄像头:“这会儿最好别说话,免得被监控拍到。” 他可能真不太清楚这种故作神秘的遮遮掩掩是吸引大龄女青年的不二法门,黄晓薇的声音都压低了:“哦……那我帮你带路?” 三层楼一两句话就到,石涧仁走出去笑了:“你不担心我是竞争酒店派来的探子?还有你上班时间不积极回到岗位上?” 黄晓薇皱皱眉:“我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这个月的基本工资拿了就走人……上班时间现在根本都没事做啊。” 石涧仁挠挠头,这话倒是真的没错,没客人,叫面点师傅呆在岗位上干嘛?所以他指指周围:“那你带路吧,我到你的操作间去看看,那里没摄像头吧?”说着他真的摘下腰间那个对讲机对着宴会厅外走廊的摄像头摁动对话键:“我是集团公司来的人,张主管给你们说过没?” 有点沙沙声的对讲机里静默了几秒钟,石涧仁都跟着黄晓薇走到走廊尽头了,对讲机传来清晰的声音:“仁哥!明白了,您一来就跟我们蛋糕之花站一块了!” 石涧仁瞪大眼看那红色风衣的姑娘,黄晓薇却不生气的对着摄像头出示中指! 那修长灵活的中指哦,看得石涧仁心头又是一荡,不为别的,其实鉴人看相,手指也是个很重要的环节,不是很多瞎子算命都是看手相么,起码眼前这姑娘纤纤如春葱般的手指,是聪明相,可不是眼前呈现出来的一副傻大姐模样。 黄晓薇也真不傻,有了确认却变得冷淡许多,公事公办的开始介绍:“标准宴会厅,总餐位最多能到600人,旁边有十四个高级包房,可以说现在这边酒店全靠周末的婚宴寿宴等支撑营收,整个餐饮部还有三个餐厅,中餐厅、风味厅和西餐厅,西餐厅跟咖啡厅是兼用的,也用作早餐自助餐厅,另外还有大堂吧,这五处餐饮范围就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场所,总计应该能满足一千二百人的餐饮需求,可我上班半年多以来,从来没有超过六百人,而且也只有周末的宴会才有这种情况,平时的早餐最多四十人,而且十多二十人居多,全靠周边几个工地的高级工程师住在这里,不然酒店真的是鬼楼。” 石涧仁看见的报表和数据跟这听见的有不小的差距,不知道是中间有人做水分,还是纪如青在的时候就为了让数据好看同意隐瞒,伸手指压压自己的眉头:“那么意思是说,酒店382个大小不同的客房,入驻率还不到10%?” 对于一家每年要花费过千万资金在员工工资、设备折旧、贷款利息以及营业成本、税金上面的大型酒店,这每天都得白扔上十万块出去?! 一贯不怎么在乎钱的小布衣,这会儿还是哆嗦了一下心尖子。 纪若棠这小姑奶奶的大将之风可真不是普通人都能比拟的。 黄晓薇做出个很无可奈何的耸肩动作:“我只是个小打工的……”带路七弯八拐,石涧仁终于看见其他人了,厨师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旁边玻璃办公室里更像是吸烟室,用胶布封住了烟感器的狭小空间里简直烟雾弥漫。 当着所有人的目光,黄晓薇几乎不给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加打招呼,直接走进旁边一间小玻璃隔间里,先伸手打开办公室里面的音响,放出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然后才开始脱下风衣,外套,穿上白色厨师装,戴上高高的帽子,出来在操作间的一张长台上,开始慢吞吞的洗碗盆。 对比今天石涧仁在威斯顿大酒店面点师傅那里看见的热闹景象,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换他也不想在这里干吧。 接着黄晓薇打开一袋进口面粉,就在不锈钢操作台上,自顾自的开始和面…… ~~~ 从小黑屋出来看见又多了位盟主,有书友提醒我,照法律法规来说要加更,不然不足以平民愤,臣老老实实加更感谢兔子不眨眼的盟主,也顺便感谢赌神东道、努米迪亚、一剑醉心尘和恩呼图克图几位之前的盟主,其实要感谢每一位打赏,投推荐票、月票特别是订阅支持我的朋友,感谢。 通报下目前两千一的均订,也许在别人眼里还是个不值一提的扑街成绩,但对于不到两万的收藏,特别是一本有点异类的书,我已经非常感谢每位订阅读者的支持,未来这本书会更认真,争取出个正能量的好成绩,才对得起各位的支持 238、精美小木桶最短的那块板 刚到下班时间,拎着一盒慕斯蛋糕,石涧仁真的跟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一样走出总裁办公楼层的电梯,两个值班的总助都不稀得恭敬了,很随意的打招呼:“石先生回来了?” 石涧仁一点都不在意,还笑眯眯的在半开放办公区打开精美的纸盒,取出两块锐角扇形的蛋糕和小勺:“新鲜的,趁热吃了,味道很不错。r?anw?e?nw?`org” 一男一女终于脸上有点真诚的笑容:“谢谢,谢谢!” 石涧仁收好盒子,脚下带着飘动的风格走过厚绒地毯敲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可可声俏皮轻浮,里面传来纪若棠很没好气的声音:“进来!” 打开门,已经换了身正式晚装裙的少女抱着手臂:“玩得很开心哦?” 石涧仁多察言观色的,步伐继续飘着过去在茶几上放了盒子打开:“据说是不长胖的蛋糕,水果比较多,你吃黄桃还是草莓的?” 纪若棠已经脸上挂着霜,示意一下手里的米色移动电话:“假日酒店的面点师,我已经让人力资源部通知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小布衣总算领教了什么叫杀伐果断,拿着透明小勺的手都停顿了一下,摇摇头:“何必呢?”不过却没为递交了辞职信的黄晓薇求情。 纪若棠不废话,过来甩动手里的小坤包就给石涧仁屁股上一拍:“我在这边聚精会神的和别人勾心斗角,你悠哉游哉的过去泡妞,你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石涧仁撇嘴起身出门:“张明孝这个大嘴巴……我有十足把握。你能控制局面。击败对方。这也能极大的增强你自信心,我们分头行事啊。” 纪若棠唰的一下从手臂弯里变出一条银色的领带,准确的套在石涧仁脖子上,差点把转身准备出去的小布衣拉个趔趄,气呼呼的揪住他衬衫衣领开始打领带:“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怎么这么能勾搭女孩子!” 石涧仁尽量仰起脖子,不然自己的嘴都要碰到姑娘的额头了:“你还别说,我都觉得纳闷,真的。那位面点师一见面就给了我一巴掌,你看你看。” 纪若棠真的踮起高跟鞋认真观察:“呸!你脸皮这么厚,打了都没印子,肯定又是你去招惹别人!” 石涧仁冤枉:“又?为什么是又?我招惹过谁?你,还是王书记?还是谁?” 纪若棠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就是!你就招惹我,故意站在一群臭烘烘的棒棒中间招惹我!” 石涧仁郁闷:“说得我好像搔首弄姿的在卖弄风情!” 纪若棠的笑容就止不住了:“就是!你就是!”一边说,一边就把扎好的领带角挑起来在石涧仁脸上挠。 石涧仁躲开出门,纪若棠居然就不松开领带,不过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就收起那明媚的笑容,冷冰冰的……拖着石涧仁走。 搞得外面正准备打招呼的两位助理一边忙着放下蛋糕抹嘴。一边又想收回去装着没看见,还得忍住笑。 纪若棠冷若冰霜:“公司给你们值班工资是让你们在这里吃蛋糕的?明天自己给人力资源部交考评。”目光根本就不看。直接奔着电梯去,这下两名年轻助理更是噤若寒蝉的站在那紧张,只有石涧仁被拽着脖子还勉力对别人笑:“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俩倒霉的助理站在那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直到电梯门关上,纪若棠才伸手帮石涧仁重新把领带整理好:“我就应该这样,对吧?” 石涧仁也对着电梯不锈钢门整理下西装:“过犹不及,严格到严厉的地步,就跟你母亲一样了。” 纪若棠避开摄像头嘟嘴:“如果你对我好好的,我就是个完美又完整的女人。” 石涧仁不接招:“慢慢来,酒店、集团内部的关系理顺了,招聘一个好的总经理,你要学会放松自己,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人生,你的人生不是只有这个酒店……” 纪若棠干脆打断:“我的人生就是你陪着的!” 石涧仁举起手指准备滔滔不绝的,给噎住。 电梯门打开了,慈眉善目的大堂清洁阿姨低头致意:“纪小姐好,石先生好。” 纪若棠这时候就平和:“辛苦了。” 石涧仁更多一步:“付阿姨辛苦了。” 抬起头来的阿姨笑得真是温和,点点头又继续一手笤帚一手垃圾桶的走远了。 纪若棠瞥石涧仁一眼小声:“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温柔下细的?” 石涧仁悲愤得想捶旁边的墙壁:“来!整个大堂十五个当班员工,你问问我哪个不认识?” 纪若棠不屑:“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前台那几个美女,加上大堂副理,一个个水灵灵的,你当然都牢记在胸!” 石涧仁终于无语了,默默的跟着纪若棠穿过大堂,接受一路上员工的致意,他都低着头。 走出大门,那辆纪如青原来的宝马728l已经停在那里,张明孝亲自从驾驶座下来帮纪若棠开门,对石涧仁努嘴:“我可以下班了吧,一帮豁车的朋友等我吃火锅呢。” 石涧仁不记他打小报告的仇,笑着点头去当司机。 于是修长车身的高级车刚刚驶出酒店范围,纪若棠就从后座翻到前面来坐下,动作跟她的晚装裙很不匹配:“真的,不能怪我小心眼,我一听见你跟假日酒店的什么蛋糕之花混到一起,就心烦意乱!” 石涧仁刚要解释,电话铃响,弹开盖是洪巧云的声音:“感谢你派司机送我们出发,辗转二十多个小时,我们已经顺利抵达法兰克福了,就是给你报个平安,来,你说两句不?”因为出发在中午,还要去首都转机,忙得不可开交的石涧仁托张明孝的司机去送的人,本来纪若棠很满意他的表态。 和去香港的时候截然不同,赵倩说着谢谢洪老师接过了电话,带着疲惫和兴奋交杂的情绪:“到了,真的是外国,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石涧仁嗯一声,听着那边赵倩叽叽喳喳的描述自己也没见过的场景,他其实也是很感兴趣的,但更是为了让旁边又开始瞪眼鼓腮帮子的少女明白道理,就不打断不挂断的听着,偶尔还嗯一下表示自己在听,所以赵倩就更不在乎洪巧云的电话费,洪巧云也中途拿过去说几句。 持续了十多分钟,石涧仁都看见了目的地,才叮嘱两句注意安全和多学习,挂上电话,纪若棠双手握成拳头,几乎能嘎吱嘎吱作响的那种力度,充满了愤怒的看着他:“你……你故意的!” 石涧仁在保安的指挥下把车停在车位上:“对,我就是要锤炼你这个问题,第一,为这种事情生气,心神大乱非常没有必要,这是你到现在为止最让我觉得短板的问题,如果你不解决好这个心态上的缺陷,未来会出大事,第二,我说最后一次,我要看到的是为母亲遗愿做到成功的纪若棠,我要的是知道我在干嘛的那个纪若棠,而不是成天鸡肠小肚纠结在男女之情上的纪若棠,我跟你是合作伙伴关系而不是男女关系!” 说完居然自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纪若棠看着那个站在车头前毫不妥协,也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使劲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来,就好像刚才的愤怒化为乌有一般,抿了抿嘴唇下车,整整裙装站在石涧仁面前,像个在父亲面前的孩子一样:“是我错了,对不起。” 她这调整情绪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239、与真实的光阴贴身而行 石涧仁考虑了几秒钟,还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唠唠叨叨,一起朝着面前这种灯火辉煌的大楼走过去。? 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并肩而行的纪若棠也闭口不提那个什么面点师:“用你的办法跟他们三人谈判的确是很有效,明天你帮我跟文助理单独谈话好不好?” 石涧仁正在江州市广播电视大楼的保安处填写访客单,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眼少女,但手上加快速度写完收起那支胡萝卜粗的书法钢笔到西装内袋走进去才开口:“不是说好了,我只躲在后面帮你看人出主意么。” 纪若棠尽量不看他:“不公平,你什么都没有,没有职务,没有薪水,在石龙镇你还花掉了那么多钱,对你来说算是很多的钱,现在还像个小丑一样被人笑话,这不公平,我看见那些员工偷偷看你的眼神就心疼,我要让你站到前面来,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有能力的那个人。” 石涧仁的声音不由自主放柔了:“谢谢你……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在石龙镇我要的是帮助哪怕多一个人,在你这里,我希望看见一个睿智又有能力的企业家成长,并且还能尽量帮助别人,我就得到了成就感,而且我还多了这么多的体验,这可是花钱都得不到的体验。”指指周围,他们现在呆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接待室,周围人来人往的大多都是俊男美女,要不就是自信满满的技术人员,和石涧仁在码头上接触的肯定是另一个世界。 纪若棠还是不抬头:“我不管,反正我觉得累着了。这几天都累着了。不想再去跟那个老妖婆勾心斗角。你都去玩了一下午,我也要放假!”完全就是女儿对父亲撒娇赌气的口吻。 石涧仁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督促着一刻不能停息的码头少女,再次肯定了以后尽量跟男性合作,免得心软:“那……好吧。” 纪若棠依旧看别处:“假日酒店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石涧仁这才有机会开始描述自己实地勘察的结果,过去三天时间,纪若棠的确没有精力面对这家酒店,就算每天总助会提交一叠关于假日酒店的数据,但是从之前跟假日酒店总经理的接触中看来。纪如青对那边的人员配置都比较平庸,基本都是些无功无过混日子的家伙,大多是从这边淘汰过去的,因为只是运营日常管理,小手脚肯定有,但是大的危机也不在这几天会爆发,所以事情真得一步步来。 黄晓薇足足揉了三小时各种面团,石涧仁也足足坐在旁边听了她讲故事一般描述整个酒店的情况,除了对那双灵活修长的双手,就是对整个酒店的荒芜留下深刻印象。 然后自己又在这栋25层的大楼周围步行转了几圈。重新回到厨房买了新出炉的蛋糕才跟张明孝一起走了:“楼体可能跟大酒店这边差不多,但是石桥区这边是闹市。酒店周围车水马龙寸土寸金,门口多来十几辆车就会导致大马路上拥堵,后面停车场只有三十部车的容量,再也没什么绿化空地,但假日酒店周围的绿化面积比酒店占地还大,商业裙楼足足三层都是空着没店铺,不包括地下停车场,那边光是露天停车位就能有三百多……” 刚刚说到这里,一位神色匆匆的女工作人员就找过来:“纪小姐对吧,让您久等了,走这边电梯,子越姐等着呢。” 柳子越,这是纪如青给女儿留下的另一位重要的联系人,甚至在那位吴律师带走的遗嘱上,江州市电视台副台长原本应该是纪若棠的未成年监护人。 远不如酒店豪华的工作电梯在十六楼停下,刚刚走进一片整体黑摸摸但局部被无数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的大厅,一道倩影就展开手臂有点哽咽:“糖糖!到我这里来!” 纪若棠也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对方怀里,却没有顺着那种情绪哭泣,而是用力的箍紧几下表达了情绪就在对方的怀里转头:“柳阿姨,这就是阿仁,妈妈临走把我交给他,这些日子也一直都是他陪着我的,石涧仁。” 比纪如青年轻,气态端庄,头正额圆、鬓发乌润、眉秀而细,一看就品行稳重,大家闺秀的风范,重要的是抱住纪若棠的声音是真有悲伤之意,这点和那位文助理在电梯打开之时悲痛的迎接词恐怕连纪若棠都能对比分辨出来。 哪怕在某个时候间接帮过石涧仁,她这会儿看向石涧仁的目光也没多欢欣,点头示意笑一下:“谢谢你照顾好糖糖……”然后就低头牵着纪若棠往前面走,隐约能听见埋怨:“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找我……” 纪若棠还给了石涧仁一个略微抱歉的眼神,才跟着一道,终于适应了这种极亮到极暗光线同处一室的环境,石涧仁看见两位女性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前往旁边的小房间,自己倒是放松得很,找个边角靠着看这遍地电缆和架子的演播大厅,还有位工作人员给他端上了纸杯装的茶,石涧仁有礼貌的谢谢了,但目光依旧好奇的打量周围这一切,虽然他很少看电视。 很快,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穿着普通的各色男女开始从好几个门往里面走,在大厅门口有人专门分发白色的文字t恤,上面都写着抗震救灾的字样,有人很认真的穿上,有人关心谁管饭,还有人开始站在光线稍好的门边穿着t恤摆出各种造型拍照,但表情和姿态跟t恤上的内容根本南辕北辙,石涧仁静静的看着,看着那种炫耀自己跟热门话题沾边的行为,直到纪若棠无声的在工作人员引导下来到他身边:“柳阿姨答应帮我做一期关于清塘集团和威斯顿大酒店的商业采访节目,其实她更推荐我做这样和抗震救灾有关的节目,现在几乎所有电视台跟媒体都在做。” 石涧仁给她指了指那些还在拍照的年轻人:“用消费灾难的形式来炫耀自己的确是很不尊重逝者的行为,但如何利用好新闻媒体之类,的确也不是我擅长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纪若棠坚定:“你教会我的,要有底线,我们既然在石龙镇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名利,那就是为了纪念妈妈,那就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对不对?” 石涧仁终于赞许的笑了,看已经换了身黑色套裙,化好妆的柳子越走上大灯环绕的中心台上做准备,周围跟球场看台似的台阶观众席也陆陆续续坐好,导演、导播各种职务的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准备,有人也来把他俩邀请到座位上,看一位捐款多少钱的商人开始谈自己企业的善心…… 掌声、鲜花都有安排在恰当的时候指挥出现,甚至连摄像机的镜头都很有目的性,几位在采访中抽泣或者脸上挂泪的观众成为镜头的重点,反复特写,纪若棠这样好看的姑娘因为没哭都没得到什么镜头。 中途因为有几次失误,还停下来重新拍过,纪若棠给石涧仁小声:“就好像我们在石龙镇看见的那些记者一样,这是先拍下来,然后好几个镜头拍的,很多很多都叫素材,然后还要剪辑,中间错的不好的都要剪掉,最后安排好了才播出。” 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原来电视上的画面,就是这样拍出来的啊,虽然还有很多不太了解的地方,但显然这就好像一幅画,要画什么出来给人看,其实都在剧本和导演安排中。 原来这就是现代媒体,也就是谋士们曾经特别强调的势,用这样的方式来呈现出舆论。 小布衣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240、时光如水,总是无言 就是因为有这种重大关注题材,作为业务骨干的柳主播最近几乎是连轴转,所以除了跟纪若棠打过几个电话,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见面,今天也差不多只能趁着录播节目的间隙跟纪若棠聊几句,但却不愿让纪若棠马上就走,执意要留下小姑娘到自己那里去住一晚,匆匆吩咐石涧仁:“你不用管了,明天早上打电话来接糖糖就是了。!更新最快的” 不在意这种久居人上的指挥口吻,光是看看对方澄清端庄的眼神,石涧仁就能放心的把纪若棠交给她,何况这小姑奶奶最近三晚其实睡得很不踏实,试试看换个阿姨陪着她怎么样,陪着纪若棠吃过演播厅的盒饭以后,石涧仁下楼开着那辆上百万的豪华轿车自己走。 边走边考虑,去哪里呢? 出租屋回去都没什么事儿,难道就回去睡个觉?石涧仁从性价比的考虑来说还是决定去江州大学,看看那边三家店面和账务,顺便最主要的是买点跟媒体舆论相关的书籍来看,小布衣还是习惯什么都先阅读获取知识,而现如今廉价的书籍让这种提升自己的方式性价比极高,可又有多少人能如同他这样随时保持旺盛的学习态度呢。 可能就是耽搁这么一小会儿,单身一人穿着高级西装走过人来人往大厅,又坐在豪华轿车里的他就被人注意到了,刚打着火,就有一只白皙的手在副驾驶窗门边敲了两下,待石涧仁懵懂的放下车窗:“帅哥,能不能开车送送我啊?”娇滴滴的声音伴随一身毛绒短大衣,低伏下来的领口露出大片光滑来,还算姣好的脸蛋上石涧仁就只看出了放纵和满不在乎。 所以他居然还犹豫了一下:“去哪?” 这姑娘有点诧异他的反应:“嗯……市中心。”那可是商场跟酒店夜场都最多的地方。 石涧仁用曾经出租车司机的经验判断一下路程:“不打表,20块。” 真的,那外面准备钓凯子的姑娘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去,最后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装什么装!消遣人哪……” 自己对自己做个鬼脸的小布衣才不会在乎呢,驱车上路,不过这次在停车场门口再次被人叫住。 一辆奔驰轿车正好也放下驾驶座的车窗在进入电视台区域。和正在缴停车卡的石涧仁就在岗亭那四目相对:“是你?” 石涧仁倒不是很惊讶:“哦,宋先生您好。” 对面当然是石涧仁从码头出来以后遇见的第一位阔绰人,拥有官家背景的宋青云宋公子,以刚才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过来娴熟搭讪的经历看来,这位喜好女色的公子哥出现在这里真是再自然不过了。 现在这辆百万级轿车带来的对方反应肯定不同:“什么仁……你最近混得不错啊!” 石涧仁一点都不介意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别人的,有事借来开开。”看着这张轻浮的脸,他忽然不想说自己是个司机。不想让对方知晓哪怕半点纪若棠的信息。 结果显然宋青云对他这个回应才是觉得理所当然的,笑着点点头。刚接过保安手里的停车卡,都对石涧仁摆摆手再见了,忽然停住掉头:“喂,最近有空没,再帮我写几幅字,对,有时间现在就跟我去写几幅字,我给你按……”看看那辆墨绿色的宝马车倒是换了个口吻:“你开个价儿?” 面对这不容拒绝的倨傲口吻,石涧仁也不孤傲:“行啊。举手之劳,到哪里写?”的确没必要为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招惹一个能量不小的人,虽然他不太愿意亲近这位宋公子。 宋青云显然是临时起意,让石涧仁等等就在停车场里掉个头出来,小布衣惊讶的发现对方车厢里已经多了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车停在他旁边的宋青云大方:“都是我朋友,有没有喜欢这位帅哥的。我这车上可有点儿挤。” 结果真的有俩姑娘笑着上车来,还很兴奋雀跃的那种,比敲车窗那个漂亮,衣服包包看起来也更昂贵,石涧仁就不好用20块车费把别人吓唬走了。 这回当然就是真的去市中心宋青云的那家利物浦酒吧。 如果说第一次到这里来,石涧仁和耿妹子几乎算是懵懂的站在城市光鲜亮丽的中央。这一回开着豪华轿车的他显然得到了天壤之别的待遇,热情的侍应不顾会被碾压到脚趾头的近距离,帮忙指挥轿车停在了酒吧大门边最好的几个位置,并且殷勤的过来开门,还好已经习惯于在四星级酒店出入,不会闹出给小费的疑虑,但显然两个比他还高傲又得意的漂亮女人下车来。彻底激发了周围人看他眼光的分量,等到俩姑娘毫不顾忌的左右挽住他的手一同走上酒吧台阶,连石涧仁自己都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几乎一辈子都在追求名利。 周围人艳羡的目光,让人飘飘然的虚荣心,还有软玉温香的呢喃,的确就是一味毒药,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的毒药。 好在小布衣心平气和的走上去,跟满眼调笑的宋青云也不卑不亢:“宋先生要写点什么?我这会儿感觉还不错,抓住灵感写了收工。” 宋青云可不是完全酒囊饭袋,目光里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对石涧仁并不沉迷在这其中的反应有些高看,笑着就招手让自己的朋友们把一张六七米的长台收拾出来:“麻烦你写张大字,要挂在门头上的那种……” 听清要求的石涧仁有点啼笑皆非:“这……这种门头上的大字不是非要写那么大,都是先按照普通的书法大小写出来然后请那些广告字牌公司自己放大的。” 其实宋公子是个对内相当有派头的人,不以为杵的笑:“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父亲那么喜欢题字的,但是听说真正能写出大字来的才是高手,我一直对你很有期待的。” 石涧仁挠挠头,左右俩年轻女孩居然还抱着他的手臂挤在松软的胸口撒娇:“写嘛……写嘛……” 拖长的嗲声让石涧仁内火攻心,不过不是别人那种*色*欲的火,而是想一巴掌抽过去,用胸口写你麻痹,简直有辱斯文,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还真是有命门,只要遇见女性就容易走样。 所以缓慢而坚决的把手抽出来,对宋青云点头:“笔呢?这可不能用普通的小毛笔。” 宋青云显然之前就有准备,看侍者把大纸张铺好,那个宋公子亲随的黑大汉端着一支笔头都有橙子大的粗长毛笔过来,石涧仁就懒得跟他们讨论这样的新笔可能还是需要泡胶之类的废话了,只是对那大汉:“麻烦钟叔帮我找个小盆来装墨……” 相比连他名字都忘记的宋青书,石涧仁连对方一个随从都记得一清二楚,且不说聪明愚蠢,光是这份生活的认真程度就相差甚远了。 中年大汉有笑容回应的去张罗。 石涧仁拿着笔适应了几下手腕,看看周围已经围满无聊观众的场面才顺口:“写什么字?” 宋青云已经拿着一支金灿灿的签字笔在旁边的小卡片上写下来“北部区国际高新开发区”。 嗯?石涧仁手上都顿了顿,这不就是今天中午在假日酒店附近看见的一大片待开发区域么,那锈迹斑斑的工地门口就挂着这名头的喷绘效果图,破旧不堪。 实在是那个北部区和国际的文字冲突,当时让石涧仁记忆深刻,后来挨了一耳光都没打掉。 原来就是这位纨绔子弟之前让自己帮他取悦父亲搞的项目? 半年来就是这么个烂摊子? p 241、真正的信心面前,其他都是渣渣 这就很尴尬了。..net 特别是立刻就有人附和的提到旁边那家威斯顿假日酒店某个前台不错,谁谁谁得手过,又有人自然而然的说起威斯顿酒店集团好像那个老总这次倒霉催的正好在灾区就被活埋了,据说她那个女儿是真漂亮,还是高中萝莉呢…… 几百上千万人口的巨大城市,能到百万级、千万级以上的有钱人数量已经很小了,小到纪如青的死就还算没有在媒体上公开发布,其实在这个圈子里早就人尽皆知。 听着那调侃的口吻,对死者没半点尊重的态度,能怎么办? 勃然大怒的把周遭这些穿着时髦得意洋洋的年轻人都暴打一遍? 等到有人开始把宋青云和纪若棠联系上,还誉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那就更没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的人也说得好像手到擒来一般。 宋青云倒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看石涧仁慢腾腾整理毛笔,小布衣的反应是蛮快的,抬头惊讶:“哦?就是北部区松云路的威斯顿假日酒店附近那一大片开发区域?那就是宋先生主持的项目?” 既然无法拉开距离,那就干脆抵近些,没准儿还能收到效果。 宋青云轻松:“朋友们一起闹着玩的。”拿着别人磨破嘴皮都求不到的批文,贷着国家各种优惠资金,占尽了普通人占不到的便宜,在他眼里也就是玩玩。 以石涧仁这些日子在废墟和泥水中经历过那些人间地狱般感受,然后回到江州又跟纪若棠一起面对无数饿狼扑食的冲击,再看看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年轻人做派,真不得不承认投胎是门学问,就算自己非常清楚对方这样的结局多半不得善终,但也不得不想骂一声狗老天。 但显然石涧仁是不会骂的,甚至都没多愤慨,权贵阶层在任何朝代,任何地方都有特权,这个又不稀罕,接过那钟叔双手端过来的一大盆墨汁:“巧了,我现在就在帮假日酒店的朋友做事啊,这开发区是要挂牌么?需要搞宴会么,假日酒店的宴会厅还是蛮不错的,能装六百人呢,我能联系帮忙打折啊。” 看着就好像他自话自说的对着墨盆,起码议论威斯顿酒店话题的声音立刻就少了一大半,倒不是多尊重他,一来看宋青云的面子,二来这种圈子还是很讲究花花轿子人抬人,况且万一这真是个有后台的,莫名其妙被人记恨在心那就太祸从口出了。 等宋青云再开口就真的没人再废话:“真的?12月28日有个开工庆典活动,邀请了各位领导和嘉宾到场的,原本就打算安排在假日酒店休息宴会……是谁在联络这个事情?” 果然正是之前提到高中萝莉的那个年轻人悻悻的站出来:“云哥,是我,我已经跟假日酒店餐饮部联络好了.” 宋青云继续轻松:“小泽啊,那就给他吧,下回你再忙活,不会亏待你的……” 被称作小泽的年轻人眼里是真的不情愿,但没有犹豫的立刻给石涧仁开口:“没问题,朋友能给我张你的名片么?怎么称呼……” 拿着毛笔正在墨盆里搅拌的石涧仁笑笑:“对不住,没名片,叫我阿仁好了……”转头却对宋青云推辞:“谢谢宋先生关照,原本以为帮假日酒店拉单业务的,既然已经安排了就还是这位小泽朋友负责,我并不擅长做这些庆典活动的,千万别误了您的事。” 宋青云眼睛再亮一下:“真的只是想帮忙拉业务?” 石涧仁已经开始酝酿字体布局了:“要什么体?我是跟管理层那边比较熟,假日酒店那地方的确有点偏僻,好酒店却生意清淡,有点着急,献丑了……” 宋青云笑笑:“行楷吧,据说这种合适点,本来打算找另一位书法家的,我父亲还是很推崇你的字,图个高兴。” 正好十个字,石涧仁在心里稍微估摸一下,左手挟着那盆就跟往日在山里做农活一样,右手稍微把笔头在盆缘上滤掉点水分,立刻就端盆悬臂在铺开的长长宣纸上唰唰唰,那真叫一个落笔生花,按照“快雪时晴”四字风格来的十个大字立刻就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旁边的人看得颇有些眼花缭乱,一些女子还发出了娇呼,端着墨盆的石涧仁已经在另一头放下:“宋先生您看还行么?” 宋青云就算只是揣摩下父亲的爱好,多少也能欣赏书法,很满意的点点头:“署名啊,阿仁,落款啊。” 石涧仁却拱拱手:“雕虫小技,署名就不必了,承蒙宋先生看得起就行。”桌子尾就靠近大门边,他接过那钟叔递过来的一张毛巾谢谢之后擦擦手,如果宋青云还是跟上一回那样沉浸在周围人的吹捧奉承中,他就打算溜之大吉了。 但很显然,就算不少估计连毛笔都没拿过的家伙在啧啧称赞书法有多么漂亮,这次宋青云还是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涧仁的身上,就好像他第一次在驾校就跟石涧仁见面时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一般,这一次是真的有些确认了,很有派头的一手揣裤兜,一手指头朝下招招:“来!阿仁,我们喝两杯!好好聊聊。” 动作要么是很熟络的朋友之间,要么就有点跟唤狗一样。 于是在周围人一片真正羡慕的目光中,石涧仁拎着毛巾过去了,那两个之前跟他一起上来的女子倒是看宋青云左搂右抱的带着姑娘,也立刻挽着石涧仁一起了。 嗅着那股香水的味道,石涧仁忽然想起耿海燕曾经抓到自己去夜总会的把柄,有点警醒的拒绝了:“不好意思,家里有母老虎,实在是不能陪两位喝酒,请……” 两位女子有些愕然,估计是真没见过不沾腥的猫,反而是前面的宋青云听见了,笑着也让自己的女伴:“瑶瑶,你跟姐妹们自己先玩会儿,我跟阿仁聊两句就来。” 于是坐到吧台前的他潇洒的要了两杯鸡尾酒,其他人基本上就识趣的不到这边来,留下长长的老榆木吧台边只剩这两个男人和那个立刻开始摇不锈钢杯子的调酒师,没想到石涧仁不识趣的提出调换:“我喝果汁谢谢,待会儿还要开车到平坝区办点事。” 宋青云哈哈笑:“没事!就算遇到交警查酒驾,给我打电话,小事情!” 石涧仁平静:“不是怕交警,是保证安全。” 这回宋青云终于正视着面前的年轻人,嘴角带起点帅气,不,流行的说法是邪魅的笑意:“你很有性格哦?” 石涧仁可不是打算来和这位较劲的,挠挠头:“人生苦短,我很惜命的。” 宋青云笑得正常点:“可我看你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我父亲后来都问过我带去的书法家是谁,说你有种不一样的气质,可惜后来联系那位美术学院的教授没联系上,一来二去就忘了经常联络,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看看?” 如果在遇到纪若棠之前听到这句话,石涧仁没准儿抱着去看稀奇的心态,还真会答应下来,现在只是客套:“就是宋先生做开发区项目的公司?”他还想了一下,自己真是记忆力超群:“海澜文化传播集团……对吧?” 宋青云对别人记得他肯定是理所当然:“大家不是一两回接触了,叫我云哥吧,开发区项目不过是最新定下来的,海澜集团只要是赚钱的项目,就一定有兴趣做……” 石涧仁不断然拒绝,双手拱拱:“那就感谢云哥厚爱,有空一定去海澜集团拜访……” 宋青云真的也只是聊两句,可能精于交际往来的他还是听出来石涧仁没有欣喜若狂的谄媚投靠,笑着伸手拍拍石涧仁的肩膀:“我觉得你很不错……”起身对着其实瞄着这边的其他人:“小泽,明天再跑一趟,说是阿仁的关系,我们今年的圣诞平安夜派对在假日酒店搞,具体怎么操作,你和阿仁安排,一定不能掉我的面子,大家也辛苦了这么久玩个开心,最后几天了,开发区这个项目会让卖力的人过个好年!” 周围一片欢声雷动。 就算不欣赏不跟随这位宋青云,石涧仁还是承认就算当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得要水平。 起码知道怎么乱花钱,而且笼络人心的手笔也够大。 242、到底是谁有病 真的只是喝了杯果汁,石涧仁赶在十点前抵达了江州大学,书店基本上都关门了,豪华轿车在大学门口引来更多的目光,石涧仁觉得下回再也不开这辆车出来显摆了。!更新最快的 奶茶店已经打烊,但石涧仁只是拨打了一个电话,赵子夫立刻从化妆店的里面打开了锁链,有点诧异又有点激动的推开:“您来了!”一边说一边马上转头打开了整个店面的灯光,包括外面的门头。 石涧仁理解他的心情,笑着退后几步全面的打量了一下蓝色水滴的门脸,然后才提着三碗汤圆走进去放在人造石台面的收银台上:“我请夜宵,但有两碗是我的,还没吃晚饭呢。” 没想到赵子夫竟然是立刻从收银台下面拿了几本杂志出来把汤圆打包袋给垫上,然后细心的抓过桌子角的抹布把沾上的那点汤汁擦干净,细心得还猫着腰借助灯光反射看桌面有没有痕迹,这让石涧仁再吃汤圆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滴了一滴水到台面上,因为赵子夫真的就眼巴巴的看着他动作,手里的抹布跃跃欲试,把传销组织挂在嘴边的行动力和危机意识体现得淋漓尽致。 于是石涧仁连东张西望的动作都没有,吃完了两碗热乎乎的汤圆自己拎出去扔到垃圾桶里,回来对放在桌上的销售记录只翻看了一下最上面的月销售报表,了解这开业不到半个月的销售情况一片大好以后,转身对蹲在门口吃汤圆的赵子夫说:“现在该你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赵子夫有军人吃饭的风格,狼吞虎咽以后立刻放下,急着咽下去站直了开口:“开……开连锁店,林,林经理给我说了……复制我们目前的成功!” 从他身上。其实依旧能看到传销给他留下的痕迹,有些条件反射的喜欢喊口号。 石涧仁没批评,也不宽慰。只是指着对面那些校园外随处可见的小书店:“你不是这个店的店长……”在赵子夫脸色剧变之前补充:“你是bulleh2o的父亲,怎么让这个孩子茁壮成长。我不建议你完全听林经理的,她还年轻,和我一样年轻,所以你也不用完全听我的,但是你应该去好好的找一些营销方面的书来看,用你曾经做过传销的经历,来分辨哪些说法是骗人的,哪些是真的有用。如果非要我给你点方向,其实我建议你朝着直销努力,而不是单纯的开连锁店。” 赵子夫差点被汤圆噎住,眼珠子都凸出来,剧烈的咳了几下,艰难的还朝着外面吐口水:“直?直销?那不就是所谓的假传销么?” 石涧仁耸耸肩:“不管别人怎么看,既然直销真实合法的存在,而且的确能够聚集起巨大的财富,那就值得你去理解为什么别人能成功,而传销只能躲在那些小区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根据我的所知,直销是国家严控牌照的模式,迄今也只有几家大公司有许可。但其中有什么值得借鉴的东西,发掘人性赚钱的原因,你做过传销,好好思考一下,如何不做传销,不是直销,但能利用好这个营销工具,真真切切的卖出产品赚该赚的钱,这对你才是个考验。” 曾经无比信任或者说强迫自己信任传销的赵子夫脸色有些潮红。这是过于激动的前兆,口齿都变得不清:“可……可我担心……担心……” 石涧仁学宋青云的动作角度。也拍拍对方肩头:“你知道传销的恶毒和可怕,那就是利用穷人想赚钱想改变命运的动力来坑人。如何正确的使用这种动力,真的帮助很多人赚钱,这就是你要思考的东西了,现在……你已经能理直气壮的说你解决了温饱,可以把老婆接到这里来一起享受家庭温暖了对不对,想想那些当初跟你一样做传销的人,你还愿不愿做传销骗人?” 这家店投资十来万,几乎都是石涧仁给的钱,还幸好是在地震前就全部完工了,不然到现在石涧仁几乎穷得叮当响,没准儿还得找奶茶店借钱,然后打一开始,租店的合约、申请工商执照全都是用的赵子夫自己的身份,最多有些不容易申请到的,用海燕商贸公司的出面过了一下,品牌所有权之类挂在公司名下,这家店现在说好每个月一半的盈利先还债,可现在这么看起来,真的要不了几个月,赵子夫已经是个月入轻松过万的成功店主了。 能赚这个钱,还做什么传销啊! 说完石涧仁居然也没细看什么店里的情况,转身就走了,留下赵子夫跟喝醉了酒一样站在那摇摇晃晃,几乎看不清那个年轻人的背影走上那架黑色的轿车离开,好半晌,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蓝色店铺,好像如梦似幻,又好像最近两个多月的努力忙碌是个神经质的幻觉,原来自己真不是一无是处,真不是只有麻醉欺骗自己,忽然觉得脸上有些老泪纵横,又很想找人倾诉,混乱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到路边有些徒劳的:“喂……石总……” 可石涧仁早就走了,他再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几圈,连庄成栋那死对头都想过,最后真的跟升温的锅炉一样,感觉眼睛鼻子都在呼呼的冒着热气,冲进店里手有些颤抖拿起那部座机拨打了最熟悉的那个电话,等了好几声才听见深夜的宿舍楼门房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小地方的确入睡时间普遍偏早,不像这大学周边还是热闹的时分,还有几个女学生居然探头探脑的走进来:“啊?这家店这么晚都开着的?看看,看看,白天太挤了……” 赵子夫没有做手势招呼也没有驱赶,而是紧张的捧着电话:“我……我找陈淑芬……3楼的陈淑芬。” 对面有些睡意的哦一声,但片刻就反应过来小心:“赵……老师?” 赵子夫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称呼,眼眶更热了:“对!是我,我赵子夫,我现在在江州上班,我想找淑芬,我想接她到江州来住……我没有做传销了!我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老板人很好,很照顾我,也很照顾小倩,我现在能赚钱了,我有工商执照,真的……” 其实他不在乎那边是谁,关键是他真的很想有个人听自己倾诉。 可惜那该死的老板,自己已经转身走了,转到北门店接了等在这里的林岳娜送她回家,这边就很简单,讨论一下销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冬季到来产品是不是需要有什么变化,自己前些日子从奶茶店这边抽了点资金可以用化妆品店的钱来补上。 林岳娜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工作上,舒服的在副驾驶蹦跶了几下,又要求石涧仁停车自己换到后面座位,摆足了老板的派头享受一下,还很懂行的把中间扶手放下来做慈禧太后状拖长声音:“小仁……咋……”然后自己笑得就前仰后翻了。 石涧仁完全不懂她的笑点在哪,无辜的从后视镜看她,林岳娜还指挥他顺着老厂区工人俱乐部那边走,不少下岗工人在那边喝茶消磨时间,这胖姑娘非常嘚瑟的在各种目光中下车对石涧仁做飞吻告别:“亲爱的……回家打电话!” 有毛病! 结果第二天一早,接了纪若棠上车来,立刻柳眉倒竖:“谁!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鬼混了!这么浓的廉价香水味!什么臭女人……” 看那呲着小白牙的架势,要是石涧仁一句话不对,她立马儿就能扑上来咬脖子! 喂!这是真的有病! p 243、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石涧仁真是临危不惧的好同志,气定神闲:“喏,你看到的和你认为的,到底跟真相是不是一致呢?你这么想肯定没错,但作为一个领导,这个时候暴躁只会让你错上加错,但冷静却会让你寻求事实的真相,哪怕我是在说谎,你也能敏锐的判断真假,而不是被自己的主观情绪带着走,对不对?” 纪若棠先把所有车窗连同天窗都打开,然后才气呼呼的抱着手臂侧身面对石涧仁正式:“好!你现在可以开始解释了!” 石涧仁不慌不忙的从20块开始说,连同宋青云跟自己怎么认识的也讲,甚至连耿海燕的出场都没省略,才说到去酒吧写字,纪若棠已经嘟着嘴:“冷!风大,把你的西装给我披着!”她可是穿着裙装,之前充满距离感的抱手臂已经变成因为冷缩成一团。 石涧仁啼笑皆非:“关上车窗不就行了!空调这么暖和。”说是这么说,还是靠边停车脱下自己的西装递过去。 纪若棠脸上已经变成清丽的笑容了,满带喜悦的把西装两边交叉拉紧,还低头嗅了嗅又皱眉:“这衣服不能要了,关上窗就没法吹掉这味儿,你昨晚在哪睡的?衬衫有点皱。” 石涧仁无所谓:“后面座位啊,开回电视台附近等电话,懒得再开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估计柳台长那么繁忙又热心工作的人估计会住在电视台附近。”结果果然没错,一早直接就在电视台接人。 少女的感动也来得莫名其妙,使劲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阿仁……我,错了……”想伸手过去拉驾驶员的右手撒娇,石涧仁机灵的把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紧握:“你牙齿错了。”这是在码头听过的一句俏皮话,很不屑对方的认错。 纪若棠立刻扑到驾驶员身上使劲呲着牙娇笑:“错了?你看看我的牙哪里错开了?”声音更是好笑。但那股带着少女清晨的口齿清新香味倒是让石涧仁没一肘子打开,无奈的把车又靠边,不过纪若棠看他要靠边就弹回去咯咯咯的笑:“好了。继续说,后来怎么样。” 没想到石涧仁真的有点贱:“喂。<>你这么就信了?万一刚才我全部都是编的呢?你应该保持一种姑且怀疑的谨慎态度才对啊,因为还没有得到任何证实啊。” 纪若棠不笑了:“真的,阿仁,其实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也许谁我都不相信,其实只要你解释,我都相信是真的,因为你根本就不屑于对我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对不对?” 石涧仁帅气的打了个响指:“也对,我们之间应该相互信任,你能随时保持这种清醒就好。” 纪若棠喃喃的做自我检讨:“我只要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难以控制的立刻脑子发热,真的,我都难以控制,就算明知道你跟她们没什么,所以……你以后不许跟柳阿姨说话!她可是烈属,她丈夫牺牲在边境战场上了,一直没改嫁。你敢招惹她就是犯********!” 啧啧,光是自己说说,少女的语气就又变得激烈起来。 石涧仁又想拿头去撞方向盘:“怎么可能!改改吧……真的。要不我只有走远点,你大多数时候是很让我觉得有潜力又有惊喜的,可唯独在这个事情上,改改,尝试改变自己。” 纪若棠不说话了,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石涧仁接着把酒吧之后的细节都讲出来,纪若棠都有些漫不经心,可天资放在那的,石涧仁说的也许她只分了很小一部分思维。依旧记得很牢,走过总经办就叫了个助理安排去利物浦酒吧联络那位叫小泽的人。并且跟假日酒店餐饮部的人跟进,另外叫做名片的人来办公室。最后喊总经办的主管文助理一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披着石涧仁的西装,少女堂而皇之的挽着白衬衫男人穿过酒店,让所有知道这俩一夜未归的员工更坐实了小白脸颇得恩宠的思路。 文助理估计也觉得是这样,对石涧仁躲躲闪闪的瞟了好几回,却没想到纪若棠放两人进来以后,亲手关上门摘下西装扔垃圾桶:“阿仁跟你谈,我去洗个澡换衣服……”说着踮起脚尖亲一下石涧仁的脸,施施然的转身到书架门后的休息间了。<> 石涧仁在这个时候真不太好躲开,只能借着到旁边泡了两杯参茶调整脸上表情:“坐吧,文姐,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上来说,我跟小棠都该叫您文姐,甚至辈分更高点,但听说城里女性都喜欢喊得年轻一些。” 文助理笑了笑,但有点生硬,看转身过来的石涧仁去了沙发那边,才选择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石涧仁放下茶杯,却出人意料的从背后拉了张会议桌边的转椅过来,反着骑跨在椅子上,双手叠在椅背上跟文助理说话:“您今年四十八岁,孩子已经上大学一年级,听说还是名牌大学,对吧?” 正常的办公室商务谈话,会有人这么坐么? 对于已经在职场混迹了二三十年的文助理来说,脸上的诧异是想掩盖都很难的。 理论上来说,敢这么坐着谈话的女人绝无仅有,因为太过粗鲁不雅,而男人除了脑子缺心眼啥都不懂的新人,还有少数不拘小节的创意团队之间会这样,那就只有一些强势老板,真正掌控局面,认为这里就是他自己地盘,非常自信的局面掌控者,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坐着,而且有点像古时候男人骑马的气势汹汹,很大男子主义的风格。 可偏生面前说出来的话却相当亲善。 就凭这句话,也不是缺心眼能说出来的对吧? 文助理好像忽然才意识到这个脸上经常带着贱贱傻笑的年轻人,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对……谢谢石先生关心。” 没想到石涧仁脸上表情没变,内容却陡转直下:“胡总已经跟我单独谈了谈,从目前的情况看,你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也许你认为你没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发生了些什么,同时我也保证会尽可能你只是平静的离开公司,而不是让我来采取一些其他手段,因为我不想你的孩子看到他母亲不光彩的那一面。<>” 可能连躲在里面门缝悄悄听的纪若棠都吃了一惊。 光凭声音她真的很难想象石涧仁会这样开门见山,又连蒙带诈的直接把事情拉到几乎没有回旋余地的地步。 万一要是他那点看人叛变的目光错了呢,万一对方不是跟胡总,万一对方…… 没有万一,就好像石涧仁曾经教授给纪若棠那些小花招一样,对于鉴相的谋士来说,不光他们是擅长观察别人动作的,而且当然也是擅长利用这些动作的,坐姿施加无形的压力,话语既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一脸凶神恶煞的恐吓相,更多是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了,就看你说不说的一切尽在掌握中感觉。 关键还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迅猛。 文助理可能是工作上的老油子,但未见得是个有强大心理素质的犯罪分子,几乎是一刹那就放弃了反抗的情绪,惊愕的表情让脸色煞白,喉头啊啊两下似乎黏住了:“我……他,答应帮我把孩子送出国……” 石涧仁在心里暗叹一声,就跟自己抓住对方心理上的软肋一样,别人也有这种眼光。"";" 244、贪婪是原罪 结局是让人一身冷汗的。 威斯顿度假村酒店的胡总,刚刚在地震前付了一笔九百三十万的款项到纪如青这边,这就是纪如青准备调动到黑石子景区度假村项目的启动资金,本来应该马上交给财务的支票临走却放在了文助理这里,至于到底谁是主谋已经无从追究,文助理、胡总外加集团财务部的一位高级财务,已经把这张支票签好印鉴,随时准备兑现,然后就全部推到纪如青身上,一口咬定她在地震前就完成了这张支票的印鉴带走了,至于后来在外地兑现的是谁,这边三人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现在迟迟没有兑现就是因为还不敢确认到底能不能找到纪如青的遗体,或者说是想在找到遗体后再兑现,这样事情完全就可以推到那些发掘现场的人身上。 因为不管如何,那张支票如果不兑现,就算损毁在地震里,那位胡总也是要重新开支票付款的,所以现在这三人已经打算干脆吞下来,哪怕有些漏洞,这么大金额的意外之财还是可以让人铤而走险。 对于没有去过救灾现场的人来说,他们反复谋算,觉得应该是非常多人乱作一团,假设要是有贪心的人捡到这张多半完好保存在高级支票本里的支票,找个地方兑现转账之类的,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 毕竟纪若棠现在光是招架来自集团内外的事务都焦头烂额,哪里来得及清查所有的问题,估计连财务总监都还不清楚这张支票的走向。 于是立刻被张明孝亲自去请过来的那名财务光是进来看见坐在那如丧考妣的文助理,就差点双脚一软坐下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职务犯罪,而且立刻被找到的那张支票上纪如青的印鉴,财务印鉴已经可以作为物证,报给警察局,妥妥的吃牢饭。 石涧仁让张明孝带财务到另一间套房里面写下事件经过,对同样写完过程摁下指印的文助理点点头:“贪欲对绝大多数人都在所难免,这也许是你一辈子唯一一次面对这么多钱可以顺利拿到手的诱惑,我会不会完全原谅你,取决你现在留在这间套房里写辞职书的诚意,交出你的电话和身份证,到底走哪边,这个选择不过超过24小时。” 终于换好了衣裳,有些静静的抱着手臂站在套房门边看着的纪若棠面无表情,或者说少女的脸上只有冷冽,当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人不畏艰险的前往,有人缜密的在家帮衬,也有人立刻就开始动脑筋如何从中捞一笔。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张明孝有经验,叫了两个女保安上来:“写的什么你们不用知道,但是就算上厕所拉屎也得跟我寸步不离的盯着,跳楼自杀了就是你们俩自己去跟警察交代!” 三个人重新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张明孝不说话,只看着俩年轻人。 石涧仁看他已经拿一张薄膜纸把支票装起来,还好奇的对着光看了看,这种价值九万张百元券的纸片有多么神奇。 纪若棠却再次表现出她与众不同的那一面来:“张叔把他们的事件经过复印了拿过来,阿仁去洗澡换衣服,待会儿我们就直接去跟胡总面对面,他也是涉案犯,不管阿仁原不原谅这两人,他得付出代价,他可是有支付能力的。” 当石涧仁在惊叹九百万元支票,咂舌这三人玩个花招就能捞几百万的时候,纪若棠却下意识的选择乘胜追击! 也许这就是石涧仁在这种等级场面下,并不具备一个将帅天赋的本质吧。 某些特质真不是在山里闭门造车就能培养出来的。 特别是当他快速冲洗换了衣服出来,纪若棠居然坐在董事长大班台边兴致勃勃的跟刚找来的企划部员工设计名片,准确的说是他俩的名片:“对的,对的,仁字再大一些,董事长助理,不,董事长……秘书,也不对,董事长夫人……嘻嘻,还是助理好了。”因为最后挨了石涧仁在头上轻拍一巴掌。 员工尽量保持表情专注的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操作,然后给领导看样式,和整个集团高管的名片都不太一样,单看名片本身石涧仁是很喜欢的,黑白两色用太极双鱼的造型分割,隶书的姓名跟职务在酒店徽章的下面,然后除了一个移动电话号码就没有别的字样,简洁大方,可两张名片放在一起,就很有点鱼水情深的味道,而且还黑白对调,毫不掩饰天生一对的热恋中少女情怀,纪若棠嘻嘻笑着捂住脸看石涧仁表情,发现他刚要说什么就把员工轰走:“好!待会儿下楼我要拿到几张成品去用!” 那员工简直是连滚带爬冲出去的,估计是忍不住表情了。 纪若棠继续捂住自己脸仰头看石涧仁,而不是文件夹边的那张支票,看得出她还是多少有点脸红,这少女的心啊:“嘿嘿,你帮我追回了这么多钱,我们去买衣服,对了,你不是说本来要去德国么,我们去东京购物吧,对!正好冬天去北海道看雪,过圣诞……”越说越来劲。 石涧仁头上有点冒黑线:“古人服丧都是三年,我们再看淡生死,也不应该这么贪图享受对不对?” 纪若棠立刻又嘟嘴:“我错了……”哪里还有之前乘胜追击的劲头? 等张明孝把情况说明复印件都拿过来,自告奋勇:“要不要我找些弟兄跟你们去,老胡那个王八蛋就是个卖摇摆机出身的……” 石涧仁哈一声:“你又知道?” 纪若棠也许只有在石涧仁面前才会潜意识的选择依赖,这会儿思路清晰:“不用,你在这边把人看好,我们直接过去才是最好的。”而且吩咐闻讯赶来的财务主管马上把支票拿去转账划款。 不过下得楼来,纪若棠刚迈进车座就满脸不爽的出来吩咐门童:“马上叫保安部的把这辆车送去做个内外清洗,什么味儿都清理掉!” 石涧仁做个鬼脸只好去把那辆帕萨特开过来,真是幸好他做过出租车司机,对江州的大概地形都比较清楚,朝着北部区开,这会儿就比较远一点,穿过市区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途还经过了假日酒店,因为要等着财务那边把款项在闹翻脸之前划拨到手,所以石涧仁就把车在假日酒店周围转了一圈,特别给纪若棠指了指那个什么国际开发区,结果少女关心他在什么位置被打了耳光。 直到财务主管惴惴不安的汇报已经把款项搞定,又要开始自我批评约束不力的时候,纪若棠简单的要求他开始自查,还学着石涧仁的口吻威胁:“我能不能原谅你的疏忽造成损失,取决于你自己找出来的问题和李会计现在正在写她知道的情况能不能吻合,如果还有什么我不知道损害集团和公司利益的事情,恐怕这就不单单是一个公司内部清查那么简单了。” 这时候石涧仁已经把车停在路边等了好一阵,远远的看见一片精美的小洋楼藏在青山绿水中,其中一栋比较大的建筑也充满了异国乡村风情,总之外观肯定颠覆了小布衣以前的见识,早就好奇不已,现在油门都踩得重一些:“还有这样好看的房子,这就算是别墅吧?” 说实话,除了距离市区稍微远点,这些小洋房的环境绝对比纪如青母女俩住的那个地方漂亮得多,纪若棠倒是习以为常的在车窗边看了看:“配套不怎么样,现在大多还没有入住,去年开始卖,算是市内比较少见的别墅楼盘,所以妈妈和那位胡总算是一起卖了个好价钱,因为银行和各种收益的问题,催了好几次才把款子分过来,整个盘我记得在昨晚单子上看到过,一共卖了四千多万,好像因为钻了用地的空子,利润还是蛮不错的,没想到妈妈一走,他就开始动这些歪脑筋了。” 这方面石涧仁都得咨询自己的英文老师:“你打算怎么让他付出代价?仅仅因为对方犯了罪,你就拿着罪证去要挟他?你也算是犯罪了吧?” 小布衣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伙伴。 ~~ 又多一位盟主江凉水,照理要加更感谢,但因为3~8号去开会,可能还会被收掉电脑手机,为了不断更不减量,容我拖延几天,8号以后一定补上加更,各位老少爷们见谅 245、套路玩得深,就看谁当真 没想到纪若棠的思维模式的确是有商人血统:“这种人,我不跟他玩儿了,当初这家酒店度假村就是打着酒店的旗号才能批下来建筑用地的,其实酒店就是中心那么点大个几十套客房的小酒店,根本不重要,但这家公司可就是注册资本上千万的责任公司,妈妈,现在也就是我,拥有这家公司37%的股份,我要求撤资把价值这么多的资产退还给我,我不跟他合作了,这罪证不过是个证明,闹上法庭他会赔得更多,我这个叫私下调解,谈不拢才让吴律师走司法程序。” 石涧仁听得似懂非懂,不违法就好。 纪若棠确实小小年纪比他懂得多:“国内的注册公司,看着资本金那么多钱,其实大多都是虚的,我们该得的其实基本都拿到了,都是投资完把资金抽走要做什么的时候再运作过去,但法律认可公司就值这么多,你看他退不退?昨天中午他跟文助理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也牵涉其中的李董事,也一起在落地窗边看我送走那么多军人,可不敢跟我玩那些下三滥。” 石涧仁有点无奈的讪笑一下:“做生意可真是跟打仗抢天下一样不要脸没底线,非还要靠各种东西来保证不乱来。” 小他两岁的少女居然说:“好啦好啦,这种事情以后我操心,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总助主管,轻松自在的钻研学问做善事,不过要把助理办公室那些女的全换掉!” 石涧仁都开始抽抽了:“亏你想得出!”这才叫包养好不好! 纪若棠理所当然:“你不说是说了嫌女人麻烦么,那我就帮你清除周围的女人!” 石涧仁只能试着用英语说:“谢谢您,放过我!” 说起来两人在车里的时间真是愈发的话多。 但胡景荣显然真是个不要脸的,当纪若棠把两张复印件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先斯条慢理的打电话给财务确认这边真的把支票款兑现划走。才堂而皇之的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做,你要撤资。我同意,但是没钱。账上一分钱都没有。” 石涧仁饶有兴致的坐在旁边看这个胡总,尖嘴猴腮,眼小仁黄,看人的时候带点怒色,眼睛总时不时的往下看,这其实是典型好唆使是非的长相,他跟文助理之间到底谁才是背后发起者,基本上就一目了然。 纪若棠果然还是有点年轻。作势要报警,当面给律师打电话,胡景荣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糖糖,你胡叔叔做事从来都是这样,我爹妈老子的钱该赚都要赚,过手捞不到好处是不可能,你要告到法庭调解我也是这样,至于职务犯罪,姓文的和会计做什么那是你管得不好,没我什么事。我到现在也没拿到一分钱,充其量算是个诈骗未遂,这种罪名你觉得我会在乎?” 没有暴力就好。石涧仁完全当做看戏,特别是看纪若棠在这种唇枪舌剑中成长,还蛮不错的,难道真让她现在成天陷入每天酒店运营开多少桌酒席的琐碎事务中?那才真正是可惜了。 纪若棠的谈判功底跟石涧仁的技术流派完全不同,带着与生俱来的那种狡黠,连石涧仁都没意识到的套路,仿佛怒气冲冲的小姑娘有点失控似的:“你总得赔我些什么,不然这个公司就一拍两散分家产!这家酒店归我!” 同样的话语,耿妹子做出来就绝对是小太妹一般的威胁。纪若棠看上去却委屈中带着强硬,游刃有余的样子。 所以胡景荣完全把她当成小孩子:“别胡闹了。这就是整个楼盘的会所中心,哪有谁跑到这里来住酒店的。你能看懂这家酒店的业绩清单么,打着温泉会所的旗号根本就没人!”他倒是把自己的办公室放在这山清水秀的酒店里,这两天他跟文助理到集团公司估计除了探口风,就是想把这边的股份完全攥在自己手里。 纪若棠已经出离愤怒了,跳起来使劲挥舞拳头:“那行!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等着看,你以为我就是这么个刚死了妈的小孩?就凭我你以为真能把酒店控制下来,我背后有人!胡总,我们走着瞧,哪怕只能把你弄去关几天,我也要出这口气!”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错,石涧仁是跟纪若棠教导过,成大事者要会展现自己的各种情态在别人面前,亲和、勇敢还是坚韧都是很能影响下属的品质,但显然纪若棠从小在她母亲那接受的就是另外一些方式,比如娴熟的利用自己的笑脸、泪水之类,而现在她会举一反三的利用愤怒,这好像还是昨天跟着那个齐总学来的,不是因为情绪愤怒而真愤怒,而是因为现在需要愤怒。 但看在胡景荣眼里,哪里会觉得这么个小姑娘竟然在走套路,耍赖不要脸他的确很擅长,但如果真遇上一根筋的小女子,真的损人不利己的非要把这件案子捅出来折腾自己,难免是个麻烦,使劲皱皱眉看旁边坐着的石涧仁,显然不认为他就是小姑娘背后的人,总算有些忌惮:“糖糖,你这么激动干嘛,坐下来坐下来,现金我现在确实没有,你说这件事怎么摆平……”说完又不满的看一眼石涧仁。 小布衣心领神会的站起来:“你们慢慢谈,我到外面去。” 走在绿化清新的郊野湖边时候,石涧仁终于还是开始反思自己的能力。 作为一个专项人才,可能面对纪若棠能掌控的下属,自己能起不小的作用,帮她辨别人手,可一旦到了纪若棠自己也没法平起平坐的地步,譬如这个胡景荣,自己就算看出点什么,也于事无补,不能影响到局面,说到底在纪若棠所能提供的酒店这么个层面,自己也就只能做到这样,到底是扩展填充自己,增强出谋划策的能力,还是另寻明主,找寻更多施展机会呢? 总还是得思考一下。 当然也顺便静距离看了看这片小洋楼和酒店,似乎就应该是纪如青当初说用来收藏王汝南书籍的地方,小酒店的确比较高档豪华,可外面的小楼两三栋连在一起藏在绿化树荫中就冷清多了,看介绍似乎是这些装饰简洁但精美的小楼也是客房的一部分,但是卖给客户,自己要来住就自己住,不然就是酒店帮助经营赚钱。 拿着一份酒店度假村介绍,石涧仁多少还是对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聪明人感叹。 除了正面有个挺大的水库湖面,建筑之间也有不少蜿蜒溪流,虽然都是人工做的,但看起来还是很亲近自然,让离开大山的山里娃有些亲近,不过的确也没什么人住,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沾满雨后的泥垢在边角,但是灰尘真的少。 也看不到什么工作人员,可能对于还不太适应这种较远距离别墅区的买家们只是当成周末度假或者投资的项目。 算算这前后能看见的几十栋小洋楼,平均售价几十万,石涧仁对城里的房价终于有了个比较清晰的体会。 足足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接到纪若棠的电话把他叫回去,正好看见胡景荣站在度假村酒店的大门口跟拿着文件夹的少女握手告别。 坐进车里的少女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悲伤,自己坐在那思量了好一阵:“我卖掉了第一件妈妈的东西。” 石涧仁有点吃惊:“卖了什么?” p 246、壮士断腕的气概就不是一般人能有 纪若棠想想叫他掉头回去,司机莫名其妙的照做了,重新开进有保安执勤的度假村以后就在门口的指示牌前停下来,纪若棠展开手里的那份文件合同。 跟他俩面前这副彩色的平面图类似,合同最后一页是黑白复印件平面图,但是在上面标明了几个圈:“我把度假村酒店妈妈留给我的37%股份,置换成了这边这一排还没有卖出去的联排小别墅,应该是最差的,离湖边最远,所以是最后没卖掉的房,一共五套,按照市价值两百多万,你知道我是路痴,带我去看看?” 就这么一会儿,纪若棠竟然就把一共五家酒店组成的清塘集团之一给卖掉了,而且卖得这么贱?石涧仁看了看少女的表情,很认真却又没有悲伤被迫的情绪,就点点头看清方向朝里面走。 纪若棠把手里的合同给了他就顺便拉住了石涧仁的手,她总能把这种恋人的小招式用得好像很自然:“从小就看妈妈谈合同,我就明白什么都是交易和利用,在学校也试着用来对同学,所以现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陌生……昨天我已经接到四份主管递交的总经理报告,其中市场部主管提到了我们现在的情况,看得出来他是用了心的,提出两点让我很吃惊的改进措施,第一是应该把酒店重心转向假日酒店,因为大酒店的业务量已经饱和了,与其说一个90分,一个20分,不如把集团总部搬过去,腾出来让大酒店做到100分,然后重点改善那边,加起来就很容易超过150分,他这个比喻,我认为是有道理的。” 石涧仁回忆了一下:“市场部主管喻明鸿,三十七岁,曾经有在沪海外资企业任职的经历,但不是酒店行业出身,所以领导市场部也不怎么耀眼,毕竟大酒店的位置在这摆着,婚宴、会议一贯都排得比较满,市场部其实不用做太多事,看起来有点人浮于事的味道,但这个人看起来满精明,当时因为看着没多少歪门邪气,我就没多看了,回去再见个面。” 喏,只要在纪若棠的范围内,石涧仁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好体现得多。 纪若棠停住话听石涧仁说完才继续:“第二点……他建议我把两家酒店之外的项目都砍掉,因为对我来说,光是两家酒店就已经非常吃力,就算聘请总经理也无法跟妈妈一样周旋在这些人中间,留下所有权都在自己手里的两家酒店发展,才是最有希望……嗯,他说是整合优质资源,因为妈妈的能力才能掌控那些不太合理合法的股份投资,譬如这里会极大的耗费我的精力。” 小布衣学纪若棠的风格,深吸一口气,站定在那想了想就笑了:“我刚才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像当遇见某些超出能力控制范围的事情,我就有点乏力,看起来在谋划这种事情上,我还真是个小家子格局,嗯,回头要跟这位喻主管学习下,他说的这个很有道理。” 他从来不吝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从码头开始就专心学习,但是人情世故可以短时间弥补,在工商管理这种大开大合的事情上,石涧仁还真的只是个小门小店的格局,差得很远。 纪若棠抬头看他:“昨晚跟柳阿姨在一起,我也拿这些问题咨询了她,她给我的答案也是这样,我就像抱着五个金娃娃的小孩,其中三个成色不好还很重,搞不好最后五个我都抓不住,况且这三家我翻来覆去想过了,说是集团子公司,我不但从里面拿不到一分钱,没准儿他们还会挖空心思从我这里吸血。” 石涧仁点头:“不是没准儿,是肯定,胡景荣就是个标准例子,面对你这样的年轻刚上任的领导者,平庸的高管得过且过混日子,能力强的自然想咬下一块肉,这个喻先生的建言很不错,所以你今天就趁机实施了?” 纪若棠看看周边林荫中的小洋楼:“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这个机会,我们已经被吸走九百万,然后他还会不停的找这种机会,跟文助理,跟其他任何人一起,慢慢把我吃掉,所以趁着军哥哥们给他的印象深刻,吓唬他我背后有人有背景,其实能不能得到什么我都不敢多想了,趁早甩掉这个包袱。” 石涧仁对纪若棠自作主张的行事风格却觉得很认可。 也许面对耿海燕和杨德光的时候,自己的那点大局观相对更好,但和纪若棠比,后天培养的路数都跟自己不是一个类别的,而且她明显有很强的控制欲和执行力,好些小细节都能看出来这姑娘骨子里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野心,如果不是那点恋父情结或者石涧仁陪着她一起经历那么多,她才不是那么听话呢。 譬如现在,她根本就不会问这种事情上她该不该,可能在大局观上纪若棠才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敏锐,宁愿咨询电视台副台长,而不是奶茶店的大股东。 这是个经验和从小所处环境造成的结果。 石涧仁指着前面:“喏,就在那边……”顺着度假村的狭窄内部路其实可以开车的,转过去就在一片茂盛的野草背后,一排孤零零的小洋楼几乎就在整个片区边缘,放眼望去倒是江州北部地区常见的起伏山地,还说得上开阔,但刚刚觉得有点心旷神怡,多走几步,那度假村的围墙现出轮廓的以后,就在这排建筑的绿色雕花铁栏杆下方,陡然出现一片坟地! 虽然纪若棠有在救灾前线呆过的经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又在这荒郊野岭只有两个人地方,看着那密集的坟墓上纸幡飘摇,就跟熟悉的动画片里面鬼怪场景一样,小小的尖叫一声就跳到石涧仁的背后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紧紧的抱住了石涧仁的腰,有点轻微的发抖。 中午时分冬日阳光懒洋洋,石涧仁感觉出山间的风似乎温度有点低,还是脱下自己的西装给纪若棠裹上,他倒是没半点害怕,还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好像还有墓志铭,看石雕什么的还是老坟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纪若棠终于忍不住笑骂起来,伸手指掐石涧仁的肚皮,然后两个人傻子似的站在半山坡坟地不远处伸长脖子,最后石涧仁还是很有兴趣的过去看了看那几栋当然卖不出去的小楼,其实整个度假村呈坡度散开到湖边,这五套房在最高处翻到山脊的另一边,看的是山景,却偏偏因为这些坟地估计连两百多万都卖不掉! 刚才还说不敢多想的少女终究还是有种被坑的感觉,又嘟嘴。 石涧仁却给纪若棠宽慰:“看看这山形,双龙戏珠腾龙跃,人家这老坟是选了风水的,这排小楼的风水非常好!”为了鼓励垂头丧气的少女,他还摆出一副算命先生的装模作样掐指算,要是再有一副墨镜就更有说服力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纪若棠立刻眉开眼笑:“其实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多少要弄一套小别墅,我俩来住!我们干脆搬过来住风水宝地好不好?” 嘿,原来这鬼精灵是盘的这个打算! 哦,对了,今天六月第一天,祝各位儿童节快乐的同时,求月票,只要订阅了的,多半都有月票,给我!我要! 247、垂手如明玉,心心念念 真是从一开始就这个打算,看看里面都是按照酒店风格装修好,据说每户都是温泉到户的两层小楼,前面有花园,后面有小汤池,上下面积不过百来个平方,可以老人在这里养老住着,也可以一家人来度假,平日里空置就请酒店方帮忙管理给游客居住分利润。 听起来很美好的策划,纪若棠曾经陪妈妈来看过一回湖边的式样,大老板当然瞧不上这种小楼,只当是黑石子风景区那种模式的牛刀小试,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自己搬过来,纪如青也没有这种闲情雅致。 但是在少女情怀中,哪怕是纪若棠也会小小的幻想跟喜欢的人一起住在山上,就跟山里面的城堡或者公主一样:“以前听洪老师说你从小在山里长大,我就想带你来看看这里,刚才来的时候,你眼里可都是喜欢呢。” 那会儿这姑娘不是拿着电话在教训财务主管么,居然还瞟着石涧仁的反应,真是天赋异禀,石涧仁是真喜欢这样安静、悠闲又雅致的地方,可笑着摇摇头带头往外走:“我当然喜欢,但我本来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只会消磨我的意志,一天天的越发不想到外面去跟人勾心斗角,慢慢就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废人,我还怎么去兼济天下?” 自己一片苦心居然得到这么个回应,纪若棠嘟着嘴在后面很不乐意:“我就想你过得高兴嘛,我可以赚钱做事呀,你就享受一辈子怎么了嘛!” 美女倾心,房子、车子一应俱全,仿佛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了,石涧仁却还是笑着摇头:“你忘了我想做什么?” 纪若棠深吸一口气:“你太辛苦了,我现在只觉得除了你,什么人都信不过,什么人都是为了利益在跟我争夺,我不要你做别人的灯塔,就做我的孙悟空好不好?就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石涧仁没有把这理解为是少女的告白,背着手摇摇头:“当你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不是那么热烈的赞成我去照亮别人么?在灾区的时候,我们不是尽可能的帮助那么多人,就在昨天你还对那么多武警哥哥感谢么?怎么这么快就忘掉初心了?” 纪若棠楞了下,似乎在回想自己短短几天来,在几乎一片漆黑中挣扎积累的负面情绪,睁大眼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是看那排小楼还是自己过去的心路历程,快步小跑着跟上拉住石涧仁的衬衫袖子摇摇不说话了。 两人顺着道路出去的时候,石涧仁却多嘴的找门口保安询问:“胡总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那片坟地考虑进去?”以石涧仁的观感来说,现在这些商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基本都是不择手段,怎么可能花费几十上百万修建房屋的时候,竟然处理不好一片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产业贬值? 保安显然认得这辆集团公司内部的帕萨特,回答悻悻的不隐瞒:“据说征地的时候后面镇里肯定是同意拆除,本来国家现在也在搞土葬改火葬,结果都弄好了,只是在谈赔偿的时候……拖延了一下,忽然就从那边冒出来个什么人物,不许迁坟,这件事就僵在那里了。” 让雷厉风行的纪如青和鼠头獐脑的胡景荣都没办法? 纪若棠跟石涧仁对看一眼,其实都看到对方眼里有点兴致,出来把车头没有朝着回城的方向,而是继续前行,打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况且也接近午餐时间了,讲究养生的石涧仁和生物钟很规律的纪若棠都不想饿着大半小时返回城里,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午餐再走吧,纪若棠实在是不想去度假村餐厅看胡景荣那副嘴脸。 结果走了一两百米,方位感极强的石涧仁就指着路边:“喏,其实你获得所有权的那一排小楼就在这后面,以后**开院子门,和胡景荣那边完全分割开,还是蛮不错的。” 一直在沉思的纪若棠抱怨:“你又不跟我来住,我哪敢一个人住在这坟地附近?”其实也还有一两百米距离啦,而且不到某些角度也看不见。 石涧仁是给她小家子气的推荐:“你可以把这个单独列出来算是给酒店高层的福利啊,一年使用权什么之类的。”善于学习的他在直销公司的奖励体系中经常见到这样的说法,当然要拿来用了。 纪若棠高兴的嘲笑他:“年薪几十万的职业经理人们成天都忙得跟狗一样,而且怎么瞧得起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别墅!”就连她要不是想跟喜欢的人厮混,也不会把这种小度假屋似的联排看在眼里吧。 石涧仁只能撇嘴。 不过轿车带着下坡的趋势,很快转过几个回头弯在一片葱翠的竹林边看见几栋民居在路边,果然看见一家杂货铺和小饭馆。 高中生时候都不介意吃肯德基的少女自然也不拒绝小饭馆:“其实按照妈妈原来说的,有时候这样的山野风味反而能遇见好吃的,对不对?” 更草根一些的石涧仁点头:“这好像是江州的风气,叫苍蝇馆子,小小的藏在城市角落,却有独到的风味……” 迎过来招呼的年轻人听个一知半解:“苍蝇?哥子,我们这里哪有苍蝇哦,卫生得很!”虽然对客人依旧客气,却有种说不出的傲气,还多看了纪若棠两眼,穿着一身黑色细条纹小西装的少女,带着清纯和成熟混合的难掩气质,更不用说男式西装罩在外面还显得很别样的娇柔,下车就有点搓手呵气,在酒店大多呆在暖气恒温条件下的她,终于还是决定要保证温度,待会去买点新的冬季衣裳。 石涧仁穿的夹层衬衫就很保暖,当然也是他年轻火力旺,精神抖擞的解开脖子上领带热情:“没,我们讨论苍蝇馆子,形容店面小的,有什么特色菜介绍?” 这里店面确实小,就两张桌子,年轻人还是热情,也不拿菜单:“五虎上将啊!我们最有名的!” 光是听这个名字石涧仁就莫名的喜欢,连忙点头:“就这个,就这个,抓紧时间上,饿了。”其实是更好奇这菜名。 纪若棠在山林间的冬季寒风中拉紧点西装,又摸摸石涧仁的手,确认他真的是不冷,才有点打量:“好像很少看到你这么喜形于色的,大多数时候你都很平静呢……对,我看你吃蛋糕的时候就有点欢喜。”只是说说而已,嘴角又有点撇起来,肯定是想起那个倒霉的面点师了。 石涧仁不招惹:“其实昨天老张说我这人很无聊,我都想过,按照现代年轻人的看法,可能我真是很无聊的那种,不爱玩游戏不看电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下棋,现在流行的唱歌跳舞甚至打球运动我都不爱好,有空除了看书可能就是跑跑步自己锻炼打拳,这都是在山里养成的习惯,唯一说得上爱好的就是弄点什么吃的了。” 纪若棠一想,好像也真是哦,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居然和别人差异这么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无趣。 可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喜欢呢? 248、小布衣的隐形属性终于暴露了 哎哟喂,这叫什么五虎上将啊! 石涧仁其实还是很懂情*趣的,自然不会煞风景的去问五虎上将是个什么样的菜,充满期待的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至于价钱,只要不敲竹杠,反正纪老板给钱怕什么,谋士面对主公的时候其实真不计较得失,就好像他对耿妹子、洪巧云、赵倩和纪若棠一贯以来买衣服什么的并没啥抗拒感一样,我诚心帮你,你给我买点工作服那算什么? 结果直接端上来一口大铁锅! 类似纪若棠当初给自己母亲买的洗脚木盆那么大,用个竹篾条编的小圈放在桌上当座子,搁下一大锅热腾腾的吃食就算完事:“来了!两百块钱一份!” 对于现在大多数白领工资水平不过一千块左右的江州,这个价钱可真不便宜,而且还是个这样要档次没档次,要名气没名气的山野小店,不过也不算贵得离谱,所以纪若棠不生气,只难以置信的跟自己那张光滑细腻的小脸蛋比较一下,觉得都可以探头到上面蒸个面膜了:“这都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啊?” 石涧仁也好奇的拿筷子翻一下,因为这铁锅脏得都能刮下几斤锅灰,然后表面浮满厚厚一层看不清的黑褐色东西,筷子简直是艰难的拨开,倒是猛的一股异香从里面的滚滚红汤里扑面而来,显见着大块的红白肉混在其中,的确是真材实料,倒是跟他做菜时候喜欢堆砌调料的风格有些类似,立刻迫不及待的挟点东西尝尝:“好!她是老板,她给钱……五虎上将,什么个说法?五种肉么?嘶……好烫!” 那壮实的年轻人对纪若棠态度极好,不紧不催:“如果觉得味道太轻太重,还可以要调味碟或者素汤来搭配,都是免费的。” 纪若棠在桌子下嗔怪的踢了石涧仁一脚,却喜欢这种自己掌权的亲密感,拿出黑色暗纹皮包抽钞票:“那就给我来份素汤,看着怪麻辣的不是?” 年轻人这才回应石涧仁:“辣乎乎、热乎乎、脏乎乎、麻呼呼、黑乎乎,这可不就是五虎上将么,知足吧,在平京这样一锅,你花钱还不见得能吃到!” 正呼呼吹气对付面前吃食的石涧仁楞了下,差点哈哈哈的笑出来,倒是点头认可:“哦,味道的确麻辣鲜香又重,正是川菜百味的特色,这菜很好吃,有点像麻辣烫,好像又更费料和讲究火候,刀功也蛮不错,鱼肉、鸡肉和猪肉大小厚薄都有区别,倒是让味道分别适应,好吃!” 说起来石涧仁吃东西真有点喜欢大杂烩,当初也是喜欢吃耿妹子做的杂烩饭才萌生了做盒饭的思路,在灾区的日子里大杂烩的盒饭更是赢得各方好评,那些把方便面、饺子、简单盖饭都吃得要吐的救援人员都觉得这种每天简单变化花样的盒饭吃不腻。 但是跟眼前这铁锅菜相比,那就是业余跟专业的区别,明显人家是精细做法搞个粗鄙的样子而已,真的物超所值。 纪若棠也试着尝了点,作为江州女孩儿,麻辣她倒是能吃,就是爱惜保养皮肤,很少吃辛辣的,只是陪着石涧仁高兴,小心的用雪白贝齿咬点同样雪白的鱼肉来吃,轻巧的身姿搭配身后竹窗外满目青翠的远山密林,也是幅好看的景致。 等那年轻人用大土碗端了一钵黄澄澄的浓汤出来殷勤的放在她面前,再充满信心的坐到门口:“准保喜欢喝。” 果然纪若棠只是客气的试了一小勺,笑眼一下就流淌出惊喜来:“真的!好像是南瓜汤,还加了什么的……阿仁,你也来点!”说着就把小勺伸过去喂石涧仁,被麻辣刺激得已经有些不亦乐乎的小布衣连忙自己接过来倒嘴里,已经有点失去知觉的唇舌忽然又被温润的恢复一般,有种从麻辣突然解脱出来的畅快感! 不是火辣的吃食突然遇见冰镇的那种冷热刺激,而是所有的味蕾好像得到了温和的缓冲,只能说这位调味的厨师把两端的味道掌握得非常娴熟并到位,而且这俩样东西这么搭配就是故意的! 这比起石涧仁的盒饭已经不是专业的档次区别,就算跟威斯顿酒店里的那些大厨相比,恐怕也有对美食理解水准的高下之分。 说透彻点就跟谋士军师玩弄普通人的心理一样,这厨师已经到了调戏食客舌头的境地。 纪若棠的体会没他这么深,看了石涧仁喜不自禁的吃几块肉又喝口汤,就笑眯眯的放下筷子,撑着下巴温柔的看着:“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开心。” 石涧仁否认:“到酒店吃蛋糕的时候也蛮开心的,你没发现我这几天经常都在吃蛋糕?”自从去了四星级酒店傍大款,最舒坦的就是蛋糕敞开了吃,面点师还很殷勤的询问石涧仁喜欢什么口味来迎合,也就在黄晓薇那次假惺惺的给了钱,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慕斯蛋糕是多少钱一块。 纪若棠有些出神:“原来要拴着你的心,会做菜就行了,我记得你好像给我说过,你在码头认识的那个姑娘就是开小食店的,其实你不但爱好吃,还很喜欢跟做吃的人打交道,对不对?” 石涧仁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要说耿妹子当初给了自己多天大的恩情,倒也未必,就是那碗到了美术学院以后的杂烩饭才变了样,就连杨德光也是一碗烧白饭收买了自己,还有自己厚脸皮的叫赵倩去偷师学做那个蛋黄糕,别的事情自己会这么干? 难道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吃货? 好吃懒做可也是放纵自己的恶习之一啊,小布衣顿时有些伤脑筋的放慢了筷子。 纪若棠倒觉得有趣:“嗯,那回头酒店再招聘好点的厨师,把你养成猪八戒,就不会跟孙猴子一样到处乱蹦了!” 她这思路也跟普通女孩儿不同,从没想过自己下厨素手调羹。 再恋恋不舍的品尝一口那其实混合了不少配料的南瓜汤,石涧仁终于狠心的放下筷子转头:“店家,上面那山头边,有一片墓地,不知道能不能指条路怎么走过去看看?” 面相颇有些山野傲气的年轻人终于警惕了:“啥?你是干什么的?” 石涧仁坦承:“我们是住在上面那个度假村的游客,偶然看见那几座坟墓,好像很有点年代,还挺讲究风水的精细之处,就想去瞻仰一番。” 这话说得客客气气,年轻人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但依旧一口拒绝:“先祖的坟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看什么看,我们秦家村从来都不找这份旅游观光的钱。” 纪若棠却在这个时候掉头,露出最娴熟的明媚笑意:“那小哥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个五虎上将跟这个汤的大厨给我们呢,菜做得这么好,其实我们有兴趣请师傅到城里大饭店里做菜让更多人吃到呢。” 那年轻人顿时有些花眼,说话都呐呐了:“我……这菜是我做的。” 249、真像个被包养的佞臣 秦智生绝对不是杨德光那样的憨厚老实,只是可能在这乡村呆久了,看见一身名牌打扮顾盼生姿的纪糖糖有些惊艳的脸红,心动神摇之余清楚的摇摇头:“我是留在村子里学手艺的,不许随便外出开饭馆……”说到这里,那股寻常农家子弟很少见的傲气又恢复了。 纪若棠从眼底里都带着笑看石涧仁,显然那意思就是这也跟你差不多都是山里的手艺人呢。 石涧仁也不多说,点点头就起身:“那行,有机会我们再来吃,谢谢你的好菜了。” 到两人上车发动,那手艺独特的年轻厨师都站在小店门口张望,让纪若棠走远了才笑言自己还是魅力无边的,怎么能吸引这样的山里手艺人,就吸引不了石涧仁这榆木脑袋呢:“其实该把你那名片留一张给他,没准儿回头真的念念不忘的找过来,你就有口福了。” 石涧仁告诫自己:“难得放松了一下,不要再贪口腹之欲,回去就要好好工作了。” 纪若棠也收了笑颜,慎重认真:“好!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那两家合资的酒店……”那可是都跟假日酒店和大酒店类似的标准四星级酒店,只是一个在江州南部区,一个在直辖市下面的二级市里,要想全身而退还捞点好处的给自己松绑,想来是没那么简单的。 但纵然是这样,纪若棠还是在回到酒店之前要石涧仁开车去市中心的高档购物中心,驾轻就熟的在底楼几家所谓的大牌店里扫货,以黑色为主的男性中长风衣、大衣加羽绒服、夹克,休闲鞋跟正装皮鞋,名牌牛仔裤和休闲直筒裤几乎真是扫了一遍,蛮兴奋的让石涧仁不停到试衣间去更换,最后各种类型算是给石涧仁搭配了好几身,还加上围巾和帽子手套都置齐了,最后两副墨镜跟两副平光眼镜纯粹就是买样式,却只给自己顺便买了件黑色的时髦新款高腰羽绒服:“我什么衣服都不缺,而且江州能买的选择太少了,有过在京沪粤港这些地方买衣服的经历就不想在本地买,更不用说去东京和巴黎的比较了。” 纪若棠还担心他不接受:“你看这大衣、夹克和围巾都是我喜欢的,以后我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在外面冷着了,你随时得给我披上,对不对?” 其实看在那九百万的份上,石涧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些东西:“以前我们只是偶尔碰碰面,光是吃个肯德基什么的经济来往,我也没必要占你的便宜,但现在意义不同了,我也不能丢你的人,这社会终究是看衣帽的。” 纪若棠光是听了这句就高兴,喜滋滋的穿着新羽绒服回到酒店,又引来员工们一个个见面都春风拂面:“纪总好,这么一搭配,太时尚青春了!” 这让纪若棠不得不艰难的把笑容给收回去。 但显然整个酒店现在都已经隐约知道了文助理的事情,不管是财务部还是保安部泄露出来的,这种消息立刻跟长了腿一样传遍了。 之前都称呼她为纪小姐的态度不知不觉变成了试探的纪总。 石涧仁挠头的放弃了把帕萨特后座跟后备箱满满的手提袋拎过大堂回楼上想法,那包养的气息也太重了,让门童把车停到车位上,自己就跟纪若棠分头行事。 纪若棠跟胡景荣签署的转让置换合同协议只是个纲领性的东西,中间涉及到的细节其实很繁琐,光是收回威斯顿酒店这个品牌名称都要做很多工作,纪若棠得开始跟着自己的法务部跟财务部的主管了解这个过程,也算是给后面两家酒店做学习准备。 而石涧仁空着手去保安部面对文助理和那位财务,果然深谙集团内部事务的两人在他的暗示下,除了写出辞职书,也都把自己职责范围内知晓的各种情况罗列出来,以求换取宽恕。 没什么得意洋洋的表情,细致的查看完颇有些惊心动魄的各种内幕和小道消息,可以说现在的各位酒店主管都不是那么干净,各自职权上揩点油都是小意思了,光是前几天,有几位主管悄悄的搞些手脚都被这两人分别交代出来,有趣的是包括张明孝一直用公司资源在玩车养车,都在文助理的清单上。 也没有让面无人色的两人再担惊受怕多久,石涧仁只是简单告诫一下,事件经过跟认错书,还有这些辞职信之类都会保留在律师那,也讲述公司已经跟度假村解除了酒店合作关系,胡景荣彻底捞了一把,这造成的损失都是拜二人所赐,但纪若棠看在就职多年的情分上,既往不咎的还是决定放过他俩,条件是绝对不允许靠近酒店跟相关关系产业,不然到时候再追究,随时会引起法律责任来。 最后是石涧仁亲自到地下车库开车把他们送离酒店外,免得再引起什么场面。 再重新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楼层的石涧仁,就面对了总经办助理们完全不同的目光接待:“石经理您好……” 原来关于他负责整个总经办的任命书已经通过整个酒店的管理架构传播到每个节点上,干净利落的踢走供职十来年,深得纪如青信任的文助理,顺利上位的小白脸觉得自己就好像无数宫斗历史中的管事房大太监一样。 只不过稍微特殊的就是原本文助理在这半开放总经办里面有个玻璃隔断的小办公室和下属分开,纪若棠却吩咐在她的办公室里也给石涧仁摆个位子。 先看了看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拥有的单人办公室,发现其实跟黄晓薇那个面点师的休息间也差不多大,一张办公桌,两把班前椅和一个文件柜就满满当当了。 再敲敲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石涧仁差点笑出声来,纪如青原本那个两米见长的高级大班台侧面,就给自己摆了张椅子! 当然桌面上还是煞有其事的给自己也摆了套办公用品。 他晃过去坐在那,已经脱了外面羽绒服,只穿轻灵荷叶边衬衫的少女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盘腿,吃力的趴着到更大的桌面上拿文件夹:“我觉得就好像俩小学生坐在讲台边做作业!”笑着把文件夹递过来的时候看他表情,也忍不住笑出来:“我也觉得跟你这样坐着好像扮家家……” 石涧仁艰难进谏:“能不能别对外要求把助理都换成男的,一群男的这样跟你当助理,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跟那历史上的武则天有什么两样?” 纪若棠还没那么深刻的历史沉淀:“那有什么?接下来没那么多事肯定要精简人员,那就全给你换成老太太,四十岁以上的大妈!” 算了,石涧仁还是不商量这个事情了,头痛的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我不保证随时上班时间在的,待会儿下班前我先去见见那个市场部的喻明鸿……咦?这是个什么节日,需要花这么多钱庆祝?” 看起来市场部还是总经办的工作人员还是效率很高的,已经到利物浦酒吧拜访找到了那位联系人小泽,把假日酒店的挂牌庆典活动跟平安夜的狂欢派对活动并到一起来,而且很殷勤的连挂牌庆典的业务也算到石经理的头上,搞得石涧仁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上家又吃下家的两面派。 不过仅仅就是个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外国节日,预计费用就要40万? 这宋青云也太能花钱了,而且这钱是怎么花出来的? 小布衣懵懂的抬头,纪若棠正好看向他,虎视眈眈:“这点费用算什么,对了!狂欢……夜总会!你绝对不许去酒店的夜总会!还有那个什么养生会所,你绝对不许去!” 你说这在酒店之家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像她外表那么单纯? 250、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这也是现实,几乎现目前全国各地的酒店,几乎都心照不宣的存在夜总会跟类似的服务范畴,清塘集团的酒店也不例外,以石涧仁今天在度假村酒店那么闲逛看来,就连那个天远地远的郊区度假村很可能还把这个作为口碑主打,因为很明显那边的员工都是夜猫子,白天几乎没人,但不多的几间小洋楼出来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姑娘。 但也跟纪如青这两家直营酒店类似,大多数星级酒店还是欲盖弥彰的都把夜总会这一块承包出去,也就是明面上这块声色犬马的毒瘤是跟酒店无关的,这样在时不时可能的清理中也能巧妙的躲开责任,大不了关门过段时间换个人来主持好了。 所以不管威斯顿大酒店四楼到七楼的夜总会、洗浴中心和养生会馆是租赁给谁在操作的,显然总经办的主管去做个大保健什么的,肯定会受到热烈欢迎。 纪若棠终于想起来这个让自己都脸红的事情了。 石涧仁其实来酒店第一天就好奇的想去那个养生会馆学习经验,结果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是跟夜总会类似的地方? 大伤脑筋的摇头:“城中戏一场,山民笑断肠啊……” 纪若棠听不懂:“什么意思?你们山民有什么值得笑的?” 石涧仁懒得解释,从兜里把文助理和会计写的小报告拿出来递过去,扬扬文件夹起身:“我还是去给喻明鸿相相面,顺便请教一下这个市场部的工作该怎么讨好客户。” 纪若棠一开始看东厂探子的报告就进入总裁状态,头都不抬:“那你自己给人事部要求换人,还有记得晚上一起到外面吃饭!酒店的我已经吃腻了。” 结果出来一问,那个喻明鸿居然带着几个人到假日酒店帮忙去了,据说今天已经21号,距离24号晚上的晚宴加夜总会狂欢平安夜,筹备时间很紧,虽然这本来是餐饮部下宴会部的事情,但很明显所有有眼力的主管都在试图跟新任总经办主管的事情拉上关系,必须保证把这件事办好,而且那边客户的名头似乎也反过来印证了石经理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于是新任总经办主管犹豫了两秒钟要不要好奇的过去看看过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好高骛远,先了解学习一个总裁助理头头到底应该做什么。 这才是自己当初一直想来清塘集团的初衷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分散注意力对自己的提高没有任何好处。 可刚刚坐下来,工程部就来了个电话,非常客气的询问新主管需要配备什么样的电脑,对办公电子设备有什么样的要求,如果不清楚可以马上派一位工程师过来给他解释。 跟前两天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紧接着人力资源部问他需要怎么重新调配自己的总经理助理班子,财务总监客气的问晚上有空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想解释一下关于支票被伪签的事情,就连餐饮部下面的酒水总监都说起他那里收藏了两瓶没标号的老酒,有时间的话约上几位要好的主管一起喝两杯? 等到客房部经理干脆借着送文件过来,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夹在其中送上,石涧仁简直啼笑皆非:“费总监,我收你的好处,必然意味着你有超出这份好处的收获,你觉得以我现在跟纪总的关系,我会冒着损害她利益的前提,来收受贿赂?我不知道你熟悉的为人处世标准是什么,我也不是清查整顿酒店的警官,所以你还是最好考虑一下你的客房部、前厅部、预订部有些什么遗漏,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客房部经理可能是真没见过这样一点都不按照办公室政治来行事的家伙,错愕不及的跑了。 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接二连三的不停接电话,到假日酒店那边的主管们又开始找着各种理由打电话过来套近乎,石涧仁已经不堪其扰,甚至清楚外面的助理们都在通风报信,最后干脆叫工程部派个人陪他去电脑市场看看,因为很显然原来文助理是个不太懂现代电脑使用的老派主管,自己的办公桌上的电脑都是好老旧的型号装样子的。 更重要是全市最大的电脑市场就在石桥区,也就在威斯顿酒店的附近,作为只曾经拥有过一部笔记本电脑的小布衣来说,决定趁着去看看这个地方躲开这会儿的电话轰炸,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跑去纪若棠的办公室诉苦吧。 只需要步行,瘦猴似的工程部电脑设备的主管就陪着石涧仁走过去。 石涧仁第一印象就是看起来高大上的电脑市场其实跟码头那边的批发市场没什么区别,都是乱糟糟的到处充满摊贩,然后批发零售自己手里的商品,各种串货拿货的眼神基本不用说,就连二手电脑市场的设置都跟自己在码头打临工的二手市场一模一样。 虽然财务部那边有专门的采购主管,但显然执行起来一家集团公司的电脑设备主管在采购时候的油水也很大了,那个带着眼镜的瘦经理不停闪烁的眼神显然是在考察到底应该如何跟当红炸子鸡勾兑,石涧仁看得跟明镜似的,特别是当他刚刚俯身开始观察一台高级数码相机,那店家立刻就以特工队的神秘和敏捷,贴身过来把一个红包悄悄塞给石涧仁! 今天才刚刚上任的总经办主管,不认为自己帅到全江州都认得自己,很明显是瘦经理熟悉的这些商家,在他的暗示下试探自己。 这差点就倒了石涧仁继续逛下去的胃口,回头想想自己那边的奶茶店和盒饭餐馆,那才几个人,林岳娜几乎把握了所有的信任跟权力,如果由此延伸开,把奶茶店扩大到整座酒店加集团办公人员的三四百人规模,是不是管理起来也会出现这样纷繁复杂的每个层级都拿回扣送红包? 这种时候自己鉴相有什么用啊……啊啊! 石涧仁简直要在心底这样拉长音调唱出来了,举目望去,商贩和经理之间心领神会的小动作,回到酒店几乎每个主管脸上都洋溢着的贪婪,不用看这几乎就是人之常情,连张明孝那一直放在公司维修的越野车,一直用公司资源保养维护自己的私家车,说到底性质跟面前的人也一样。 如果自己只是明主身边负责鉴相的谋士,哪管这些满地乌鸦黑的事情,可偏生现在是全力辅佐少女总裁,还得拉扯自己那眼见着也要扩大的摊子。 该怎么办?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这几乎是个最好的借口,大家都这样,我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这么做,只有没资格拿回扣的人才会愤愤不平的叫嚷不公,叫嚷**可耻,实际上要是有机会,绝大多数人都会拿得不亦乐乎。 自己就这样屈服了么? 又或者跟小部分人那样独善其身的躲开? 显然现在石涧仁已经不可能轻易甩甩手离开了。 出淤泥而不染的两袖清风那都是小事,不拿钱不搀和不勾兑就没法融入这些圈子,看起来现在恭恭敬敬的主管们在求着交往,其实翻脸可能就是瞬间的事儿,要是所有人串通了一起翻脸,那不是全部撤职就能马上摆平的事情,酒店运营说不定还会被故意搞得一团糟。 喧哗纷乱人来人往的电脑市场里,专职鉴人的小布衣拿了瓶一块五的纯净水,陷入了沉思……集团下一步该怎么走?如何纠正现如今社会风气?如何改变国民素质?如何让年青一代重新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一个个难题需要他思索,抉择。 此时,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喊:“棒棒!搬货!” 石涧仁居然下意识的一激灵,差点高喊好的……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还是脚踏实地的干点实事为好。 251、量才适性,尽心尽力 纪若棠是个言出必行的小姑娘。 纪如青也许从小就是这样培养自己的女儿,她对这个社会的理解太深刻了。 所以石涧仁再到假日酒店的时候的确没看见黄晓薇,当真已经在他第一次来的当天下午就被辞退了。 不过石涧仁第二次再来的时候,显然整个场面都大不相同。 23号下班以后,他开车跟纪若棠一起过来的。 当那辆帕萨特停在假日酒店门口,从门童到大堂经理都好像熟络得很一般,热情的迎接:“纪总好,石经理好……” 纪若棠居然不坐母亲那辆宝马了,就算张明孝把车送去做了个上千块的精洗内饰,她还是敏感的能闻到什么香水味,坐进去就不舒服,这会儿从副驾驶下来表情冷然的看看,估计是按照套路准备挑个刺,给这边的人来个下马威,却一眼就瞥见大门附近的停车位,眼底一下就笑了。 说到底她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啊,就在员工紧张的关注面前,春风化雪一般融出明亮的笑容转身对石涧仁雀跃:“买个车!给你买个车,就是那个车,我喜欢!” 石涧仁顺她的眼光看过去,一辆明黄色的越野车,鲜艳又宽大魁梧,可爱的圆鼓鼓双眼造型很有卡通气息,他看看是丰田牌子,鉴于两次都用过这种品牌的越野车,比较有好感,可这看着块头虽大更像个玩具吧,纪若棠已经拉着他过去了,这姑娘很少对车辆表现出什么喜爱,更多可能吸引她的还是这种卡通味,还有那种急于想换掉那辆宝马的潜意识。 两人刚走到车前,那驾驶座就打开下来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正是之前石涧仁在利物浦酒吧见过的那个小泽。 当时在酒吧里侃侃而谈高中萝莉的年轻人一眼就看见纪若棠亲密牵着石涧仁手臂的动作,表情尴尬极了,看起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得罪人到姥姥家。 石涧仁却当做什么都没生过,热情的介绍:“这就是威斯顿酒店的董事长,纪若棠纪小姐,这位是小泽,海澜文化宋先生安排的庆典和平安夜活动都是小泽在辛苦忙碌联络……我们也是趁着明天活动前,来看看,顺便吃个晚餐。” 纪若棠本来已经顺着石涧仁的介绍稍微站直了点身子要分开的,却眼睛轻眨一下,重新抱紧了石涧仁的手臂:“欢迎阿仁的朋友照顾我们的酒店。”声音难得温柔娴静,似乎生怕自己董事长的名头地位压得男人丢面子。 黄色越野车的副驾驶也下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但基本也是2o块的那种路数,只是看一眼纪若棠就惊艳又自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非常明显,然后再生硬的转化为很会来事儿的那种热情笑容。 小泽的脸上表情就不用生硬了,只是看着石涧仁的表情,就很容易的跟着笑起来:“阿仁……好,我也是最后再来确认一下,顺便吃个饭,能不能赏脸我请客?感谢阿仁帮我把这活儿揽得更大了。” 原本他以为石涧仁是跟他抢这中间人捞油水的机会,现在一目了然真是给酒店给自己拉业务的,完全释然了还有些抱歉,话也说得挺到位。 纪若棠比石涧仁更会听这种客套话,笑着邀请:“都来威斯顿了,当然该我们请阿仁的朋友,千万给个面子。” 小泽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时尚小年轻,这下笑得真欢快的跟石涧仁握握手:“还来迎接我们?”熟稔得好像多年朋友般还拍肩膀,温润如玉的石涧仁的确是很容易赢得好感。 石涧仁也笑:“小棠觉得这车蛮好看,结果是你的……” 小泽还是有他们那个圈子惯有的云淡风轻:“这就是个几十万的玩具,哪里配得上纪董的身份,喜欢越野车?”隔着石涧仁就跟纪若棠热情的聊起来,四人一起往酒店里面走,也不介绍自己那个女伴。 纪若棠其实也很喜欢这种以成年人身份两人一起面对别人的社交场面,有点乎平常的高兴:“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车么?他开车开得蛮好的,我们……我想坐个越野车,不喜欢这些轿车。” 小泽看起来真是个熟悉车的:“宝马呀,上次不是看见阿仁开了辆宝马7系么,现在新出了一款宝马越野车,豪华又漂亮,绝对配得上纪小姐的地位。” 纪若棠干脆:“真的?那就买一辆,什么地方能买到?越快越好。” 一到做决定的时候,她的确下意识的就自己拍板了。 还好石涧仁不在意被忽视:“你连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多少钱也不知道就买?” 纪若棠真有总裁气质:“妈妈那辆宝马我也挺满意,这样的大品牌大公司难道还会推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小家子气?肯定是很不错的,这就是品牌的力量。” 石涧仁想想好像也没错。 小泽热情:“我有朋友在做这个,马上,马上我打个电话让人把资料送过来,今年的新款,江州本地好像还没现车的。” 果然,等四人到宴会厅、夜总会和酒吧都转了一圈,小泽的一个朋友果然带着一叠厚厚的汽车资料过来,纪若棠很有女主人范儿的邀请对方也一起共进晚餐。 光看照片,型号为x5的宝马越野车果然让纪若棠一眼就相中了,在桌上就同意买下这辆标价12o万的德国进口车,卖车的人喜不自禁,强行把晚餐的单买了。 饭桌上的氛围就非常好了,特别是纪若棠极喜欢这种没其他女性对石涧仁****的局面,加上她选的西餐厅,连开了两瓶红酒都有点微醺的状态,但聊开了石涧仁却主动把话题扯到假日酒店上面来,也就是咨询小泽他们这些城里算是优渥家世的年轻人,有些什么看法:“实在是宋老板的开区、还有周围的这几个大项目都还有些时间才能热闹起来,这两年假日酒店难熬啊。” 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布衣可以瞧不起别人的人品,但对于请教那是非常谦卑的,不同的人有不同视角,哪怕意见看法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也能给纪若棠提供一些思路不是? 谋士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果然,小泽他们的确视野还是开阔不少,喝了点酒都高兴:“宋哥那开区完成了,这里都不会有多少人气,因为得等到一些高档住宅小区之类的密集入驻率够了才行,宋哥那……嘿嘿,也就是圈钱,稀稀拉拉的几栋创意企业小楼能给这么大酒店带来什么客源?得开自身啊……开商场……哎呀,也不行,这里主要就是没人啊,要是跟那谁,他老子不在郊外开了个奥特莱斯么,生意也不好。” 的确没人,晚餐了西餐厅里稀稀拉拉三四桌,据说还是最近几天两边的市场部加大推销力度打折的结果,谁跑这么远来吃个饭,又不是味道多特别,或者风景有多好。 那姑娘果然就思路在自己的档次:“开……会所啊,这些臭男人不管多远,都会闻着腥味来的,这里冷清点怕什么,这么多停车位,开ktv都不一定能保证有人来,嘻嘻,得靠美女经济。” 这就是什么样的境界决定了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思路决定了一家企业的方向。 处在类似情况下的酒店,可能真有不少会走这条路,比如胡景荣的度假村,但纪如青显然没有,夜总会、洗浴中心之类虽然也在做,但并没有把宝压在这上面,只是顺带做做算是让酒店营收不那么难看,但显然按照这姑娘说的做出名气的红火拉皮条,这家酒店就彻底走上一条邪路了。 只要不涉及到石涧仁,纪若棠在这种时候是不生气的,笑眯眯的端着大红酒杯挡住自己鄙夷的眼神,石涧仁还是认真的点头哦。 结果反而是卖车那个朋友若有所思:“刚才停车……我看见下面裙楼基本上都是黑着没开灯,空荡荡的酒店另一侧都没招商,如果做会所……嘿嘿,这的确是找快钱的办法,但是做正当生意的话,为什么不开汽车销售店呢?” 他刚刚说出口,小泽就猛拍自己面前的桌面一巴掌:“对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吓了纪若棠一跳,她这会儿眼里只有石涧仁那宽厚的肩膀,听着这个温和的男人耐着性子和别人讨论哪怕一丁点对自己有帮助的细节,再加上点82年的长城葡萄酒,能不心醉么。 小地方还没有对红酒那么讲究。8 252、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看起来很热爱车辆的小泽和原本就在汽车销售行业的朋友,对这个思路非常看好。 现在江州只有一个比较集中的车辆销售市场,现状就跟威斯顿大酒店差不多,也是处在闹市区路边,生意是挺不错,但是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卖车是个占地很大的事儿,那里又是以前的老建筑,根本连地下车库都没有,新车只好放在别处的车库,客户要试个车其实都是开出车行进入堵车车流里,很不方便。 而显然这边的缺陷就是优点,人少,空旷,最重要的是还很有档次,花几十上百万买车的人是不会介意跑这点距离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旁边就最好是能弄来高级名车的4s店,相互提升地位那就真是相得益彰了。 不过现在市面上的名车,美洲豹、劳斯莱斯、法拉利之类的在江州只是凤毛麟角,开店不现实,但奔驰宝马奥迪一类又得是很有关系的老板才能做,而大众、丰田一类市场中坚基本都是行业老手霸占了很多年的,所以自己做肯定不太可能拿到授权,而且随便一家这样等级的4s店前后建成费用并不比一个度假村少多少。 石涧仁有点开眼界,听这俩城里人唾沫横飞的指点江山。 最后那做汽车销售的说自己回头去车行周围的老板们中间推广一下,看能不能有反馈,能做成他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小泽却悄悄的给石涧仁支招:“你跟宋哥谈谈啊,他无论资源还是资金那都是手到擒来,随便几个电话就能把事情妥妥贴贴的解决了,他当大老板,我们兄弟俩当操盘的,那不就上台阶了?如果阿仁你有兴趣,我出点钱,你出场地,主力算宋哥的分一半,怎么样?” 石涧仁刚下意识的想糊弄过去,忽然惊觉,自己怎么也跟纪若棠似的,生怕她沾上别的男性,口口声声自己还批评她,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虽然宋青云的确是有点好女色又纨绔,但也不能成为自己拒绝展的理由吧,所以点点头:“什么都可以试试看,我跟宋哥可能还没你交往深,小泽你多考虑下跟他沟通看有兴趣没。” 在酒店门口送走了两拨人,果然都是酒后开车走不怕事儿的,纪若棠眼底里流淌的都是柔情:“你说过你不怎么喜欢那个宋老板,但是为了我,还是要跟他周旋……对不对?” 石涧仁不否认自己的态度:“虚与委蛇,与虎谋皮都是正常的,好比今天这餐饭,我又学到点东西,按照我的思路……嘿嘿,不怕你笑话,这两天我在电脑市场转悠啥的,其实我是在琢磨要不要把这一片利用起来搞个批市场,正在考察各种类型,有那么点倾向于搞酒店设备配套的批市场,你知道我是从批市场出来的,其实思路跟他们刚才说的大方向是一样的,如何利用好这里距离远、地方宽大,又有档次这几个特点,搞批市场几乎就是个最妥帖的结果,但显然什么批市场都没汽车市场档次高……” 挽着他的手臂,纪若棠没有马上走进车里或者大堂,而是拉着他往酒店外侧走过去,两名保安连忙殷勤的拿着电筒跟在两边,其实整个外围都有路灯,只是周围都没建筑,黑压压的显得格外冷清。 纪若棠不管后面跟着的人,指着更黑压压的裙楼:“妈妈在这个上面倾注了好多精力才完成,大酒店那边是她收购了改造的,只有这里是一手一脚做起来的,结果还没做完……你会帮着我一起完成的,我很有信心。” 石涧仁也在仰头看:“是啊,成大事,影响很多人,其实都得一步步踏踏实实的做,先做好眼前的,影响身边的,再慢慢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这里要是真的都亮起灯,就能照亮这一片了。” 估计他也是喝了点洋酒,有点感叹。 纪若棠把脸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冷……” 石涧仁已经熟悉这个暗示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嗯,纪若棠就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感觉,静静的拉着走,看样子是要围着这座酒店大楼绕一圈。 但他俩跟小情侣压马路似的在外面,假日酒店这边的中高层可炸开锅了,已经下班回家的都赶紧过来,随时等着跟少东家谈话,还不停有人用对讲机询问他俩走到哪里了。 其实后半截,纪若棠就有些撒娇的说脚疼,要石涧仁背着她走,接着舒坦的趴在那背上就睡着了。 石涧仁自己喝了酒是真不开车,想想干脆在酒店顶层开了个高级套房把少女放进被窝里,自己开始背着手从顶楼一层一层的往下走。 这个举动更引来好几位客房部、夜班经理、服务经理小心翼翼的过来“偶遇”,结果石涧仁只是见面就笑笑,啥都不说的自己溜达,有人跟着走了三四层就有点吃不消,他那爬惯山的步伐度很快还是变成一个人。 不过跟其他人想象的不同,这位石经理几乎是用脚板丈量了整座大楼,最后到了大堂又嗖的一下坐电梯回顶楼去睡觉了。 可睡在外面沙上的石涧仁,半夜还是被起床的少女给惊醒了。 纪若棠已经自己到浴室洗了澡换上厚厚的浴袍,依旧嘟着嘴过来沙边坐下,石涧仁无奈:“去你那个柳阿姨那里都这样?” 少女撇嘴:“她抱着我睡的,蛮好。” 睡觉从来不失眠的石涧仁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给自己设了个闹钟每天半夜起来,然后兜了个圈子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 纪若棠看了他认真的样子心情就好了,嘻嘻笑着跳过来踢他:“就是!” 石涧仁隐约看见扬起的浴袍下光溜溜的,赶紧老实的照例挪到单人沙上准备打盹,还习惯的把手伸过去,没想到这回躺下的纪若棠真的有套路:“抱着我睡嘛,就算是照顾我,也可以这样啊。” 没想到小布衣已经有准备了:“我最近翻了些心理学的书,就算你把我当成父亲,我给你披衣服、背着你走都行,但界限也就在这里了,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姑娘,好吧?我会陪着你的,睡觉!” 纪若棠听了果然不再闹腾,只是轻声埋怨:“现在每天都只能看文件,不能跟你一起去书店了。” 石涧仁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再努力一下,等酒店的领导完善,真的剔除了那些不必要的资产,你就轻松得多,那时候腾出手来还是继续加强学习,等你未来完全掌控了酒店,再考虑展壮大,别想那么多,做好眼前的,早点睡。” 这真像个父亲的口吻,纪若棠却最后嘀咕一下:“你们男人才老想着展壮大,我是女孩子,万一我不想展壮大大呢?” 石涧仁笑而不语了,这小姑奶奶的事业心激出来,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才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吧?8 253、极端 其实石涧仁步行丈量整栋大楼,就好像军师了解战场的起伏地形似的,既然有可能要把集团中心迁移到这边来,让大酒店那边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业酒店,自己在纪若棠之前先直观感受一下是最好的。 所以第二天起床纪若棠没有走,试着也在假日酒店到处走走观察一下。 因为石涧仁是比较赞成这个迁移方案的,这有点类似古时候的迁都,当上一个领导在某个地方经营了不少的时间,那里已经形成盘根错节的复杂利益关系,除了战争洗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迁都,这能造成权力体系和利益旋涡的转移,很多人的心态都会发生变化,特别是对于继承者新上位的时候,这种事情尤为有效。 毕竟换到假日酒店来,在这里重新建立架构,继而完善假日酒店的商业布局,这都能帮助年轻的继承者尽快完成对企业的改造。 历史上十多岁继承权力架构的主公比比皆是,石涧仁真是把纪若棠当成了这样主公来培养帮助,除了她是个姑娘。 现在不都讲究个男女平等么。 而且石涧仁觉得这也是扰乱其他两家品牌酒店的最佳方式,毕竟从自己刚刚上任总经办主管的不到24小时感受来说,利益纠葛太多太复杂了,也许前几年纪如青是个全力拓展的外向型风格,全靠她个人魅力压住了下面的人,换到纪若棠,攘外必先安内啊。 自己没有学过现代商业管理,但是用古时候诸侯争霸的模式来思考目前的局面,石涧仁就觉得容易理解多了。 下午三点过,小泽就带着好几个人过来,酒店方专门辟出一块大门边的停车场做出欢迎的通道,在结婚用的白色花架下摆满了香槟酒杯塔,因为这边列出来的宾客名单就有两三百人,而且还不包括这些有头有面的江州市爱玩的年轻二代们的伴侣,再加上很多人喜欢带着伴当随从,人数可能在几百甚至近千,宋青云在纨绔子弟圈子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也是,对他们来说赚钱或者女人都是那么的唾手可得,这世上仿佛就没有什么值得去奋斗的事情,还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那不就无聊死了? 派对或者狂欢之类才是他们夜生活的重点吧。 于是时间基本上是以五点开始作为起点的,抵达的车辆是越来越好,海鲜自助餐厅和大堂吧全面开放,没有请柬没有入场券,几乎就是小泽带来的几个人负责刷脸,基本上三言两语打个招呼都能确认是不是圈子里面的人,话说假日酒店几乎没有住客的情形反而成了个优势,几乎不会出现差错。 原本预想了少数公子哥可以自己选择到中餐厅和风味厅包房开席的费用自付,结果后面来的一些人很快就把十多个包房占满了,而且这据说还只是一帮人,在江州这个拥有全国最大几家摩托车品牌以及配套产品的产业链中,这些被称为摩帮的年轻富二代们带着浓厚的江湖气吆三喝四的招呼自己亲近的朋友,在各个包房里吃喝,整个餐饮部立刻全部忙活起来! 幸好那个喻明鸿和几个大酒店的主管提前跟这边预演并了解了一下情况,虽然大酒店今晚肯定也是平安夜和圣诞节前的销售高峰,但还是组织了一些轮休的人员到这边来加班,特别是一位行政主厨带过来一个宴会厨师的班子,搭配这边本来就暂缺的饼房厨师人手,比较惊险的承担住了陡然爆发的巨大工作量。 特别是随着停车场上接二连三轰鸣着的高级跑车抵达,几乎都是带着一串的其他豪华车辆,中餐厅和风味厅大厅的桌子都不太够了。 喻明鸿一直穿着跟大堂经理类似的西装配着胸牌,陪石涧仁一起站在裙楼天台栏杆边观察下面停车场的热闹景象:“我听说的消息是,今晚有不少是不请自来的,因为宋老板人面儿广,捧场的特别多,特别是这些商业上的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完全是凑热闹的也过来……”说着他就拿起对讲机跟里面沟通:“可能得把宴会厅的桌椅全部搬出来……” 毕竟这家酒店说是能接待上千人的用餐规模,但主力在那个巨大的宴会厅,通常婚宴什么的都要前一夜就开始摆桌子准备,谁知道这边原本流水席一般的海鲜自助餐包场变成了好多人自己开席呢? 那边的人也懂行:“这些公子哥你叫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宴会大厅里?丢不起这个人!”那光是空高就两三层楼,搞宴会看着是气派,可对于零零散散进去吃饭的人来说,就很不合适了。 喻明鸿提前来几天的优势就体现出来:“那就……马上安排人在裙楼屋顶花园摆桌子,来一桌就多摆一桌,今天夜景好……” 裙楼屋顶花园有个面积颇大的草坪跟花园,本来是用作西式婚礼的现场,有时候也摆摆宴席,有不少户外桌椅跟路灯、吊灯还有遮阳雨篷之类的。 果然,只是半小时左右以后,两个餐厅就超员,然后大堂接待不停把人带上这屋顶花园来,服务员们简直疲于奔命的摆桌子、挂灯,好在江州是个江湖气息浓重的城市,相比坐在莫名其妙的巨大宴会厅,这里上来就神清气爽,吆三喝四的年轻人们看了亭台楼榭假山流水也不觉得掉份,当然也是照顾宋老板的面子,点菜,上菜,喝酒! 石涧仁只能看着。 他的胸口上也别了个总助的胸牌,也拿着个对讲机,但显然这种局面对这个酒店好多员工都是第一次看见,他就更别提了,叫他去厨房当棒棒搬运食材可能还熟悉点,只能一直睁大眼看着。 纪若棠也换了身普通的员工西装,戴着胸牌跟他站在一起,看喻明鸿手舞足蹈的在指挥场面:“老喻好像还是不错的哦?” 石涧仁只动嘴皮:“他也似乎确认自己领先于其他人,加倍在努力展现自己,虽然一个总经理好像不应该涉及到这样层面的工作,但还是在尽量展示。” 纪若棠看着眼前的场面还是有些触动:“要是这边天天都能这么多人……听客房部的对讲机里说好些人已经提前定了房,超过一百五十间房被预定,现在还在持续的增加,今天可能是酒店开业以来最好的一天,不过也就这么一天。” 石涧仁没觉得自己拉来这个单子有多骄傲:“是啊,短期内要想让这里生意好起来,还真有些难,一步步走吧。” 纪若棠其实是有点多愁善感:“看着这么热闹,要是妈妈也看见,该多高兴,去年的圣诞……她难得抽出时间陪我去的香港。” 石涧仁也看看远处城市的轮廓:“但对比一下我们在石龙镇看到的,这就是社会的两个极端,享乐不会为了苦难停下来,苦难也不会因为享乐减少,做我们能改变的……” 正说呢,他的对讲机里面难得有呼叫他的:“总经办的石经理,石经理,请马上到大堂,大客户这边在找您。” 石经理从高高的护栏往下看看:“估计可能宋老板来了,那我就先下去接待了?我现在也就能做这个。” 纪若棠嘻嘻笑:“那我回房间了,你别想着趁机跟那些家伙去鬼混,我可是拥有无数的眼睛都盯着你的,乖乖的忙完了就早点回来,跟我一起过平安夜!” 结果这一晚,也太不平安了。 254、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情形基本上是直接碾压过来的。????火然?文??w?w?w?.?r?a?n?w?e?n`org 首先是宋青云一抵达就笑着热情的揽住石涧仁的肩膀:“原来你女朋友就是酒店的纪小姐啊,把弟妹也请来一起啊,我听小泽说了,活动准备搞得很不错,那个什么汽车4s店我也有兴趣,喊来跟做哥哥的喝几杯,平安夜呢!” 石涧仁没什么犹豫就笑着点头了。 其实他也没让纪若棠不来,只是少女有点伤感和下意识的反感这样热闹的局面,而且石涧仁还经常说孝顺的孩子应该服丧啥的,她作为董事长也的确应该回避这些第一线的工作,只是决定明天晚上圣诞节邀请自己的高中同学们一起来这里聚个餐。 而石涧仁不光是看宋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什么奇怪的气色,更重要的还是他对纪若棠真的有点像女儿那种心态,无论怎么照顾女儿,终究有一天要把她推向社会,无论看任何一个男人当女婿都不顺眼,但女儿终究要长大,要成人,要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旁边的。 纪若棠估计也刚到客房,匆匆的返回来还穿着酒店员工的制服西装,宋青云很有风度的握手安慰:“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阿仁很不错,未来我们又是好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宋哥开口说一声……” 其实纪若棠在面对这样的公子哥时候,比石涧仁娴熟多了,穿着普通工作服的她笑容可掬:“全靠阿仁陪着我,他书读得不多,也请宋哥多指点照顾他。” 成天看书的石涧仁抖眉毛,怎么说自己都行,就这个不爱听。 这时候是晚间七点三十几分左右,纪若棠的移动电话忽然响起来,在略微喧闹的环境中还是石涧仁提醒她,才不好意思的对宋青云抱歉,笑着让到大堂旁边的柱子后面接电话:“喂?柳阿姨……” 柳子越只有一句话,非常简单快捷的就挂掉了:“马上打开电视转到27频道,那边有几秒延时!” 纪若棠立刻就叫身边的大堂前台拿遥控板把酒店大堂挂着的电视换频道了,其实酒店一直都有一两部大屏幕电视挂在墙面播放英文台或者境外频道,彰显自己的国际化品味,老板的要求让前台女员工也顺势把声音开大,而且不停的一直按着没放开,直到那电视机的音量几乎回荡在整个大堂,让一贯安静的高级酒店大堂中几乎所有人都闻声转过头来。 因为电视频道一换过来就是纪若棠的头像! 这就让员工下意识的把声音开到最大。 画面全景是纪若棠穿着迷彩军装,站在一大片泥水中的新闻照片,虽然看起来皮肤有点红,头发随意而蓬乱,但只要认识这个少女的人,都能马上辨认出那双标志性的笑眼。 让人过目不忘的明媚笑眼。 应该说摄影者非常准确,又具备相当专业的功底捕捉到了这个少女的外表特征,而且非常传神,那双感染人的笑眼,充满对生活热爱的眼神,几乎所有人都能从屏幕上读出来,加上专业水准让整个画面几乎都有点失焦,也就是虚化,只有少女的面部是明锐的,更加深了这种感染的力度。 刚才还有点喧哗的大堂,几乎立刻就安静下来,除了一些后面持续往里走的人诧异这种气氛。 其实大多数人都一直瞄着宋青云和跟他交流谈话的人,毕竟宋老板才是中心,所以也记得那个之前跟他说话的女孩。 这会儿宋青云也惊讶的抬头看,甚至还一手抱手肘,另一只手扶在了自己的口鼻之间,这几乎是个下意识遮挡免得自己出声的动作,暴露出他的内心惊讶程度,因为电视画面的左上角俨然是国家电视台的台标。 只有他们这些个层面才知道,要运作到这种层面的节目中,那得有多大的能量,也许同样正是突然看到这个画面,柳子越立刻就通知了纪若棠。 在宋青云的下意识里面,一个商人,应该还是通过强横的关系跟巨大资本才能上这样的节目吧。 少女也张大嘴楞了一两秒,飞快转头看了眼石涧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心领神会的交错,但马上转过头去看画面。 正在全国主要电视台进行联播的新闻评论节目里,主持人顺着这张背景中的巨大照片走进屏幕来:“我想大家都会被这张摄影记者捕捉到的照片吸引,这个奋斗在地震灾区第一线的志愿者脸上洋溢着不是悲伤,而是热情,充满让人相信美好未来的热情……” 似乎画面镜头切换了一下,大画面出现的竟然是王雪琴,这位依旧穿着一身标准工作装的姑娘也带着满满的笑容看镜头:“欢迎大家来到石龙镇,虽然我们是这次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但是天灾不会成为**,热情和积极的营救、重建是我们的主旋律……” 下面无声滑出的身份字幕上竟然是黑竹县石龙镇、黑石子乡、永清乡等五个乡镇的党委书记王雪琴! 主持人也就让画面定格在这个时候:“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举国悲痛的时候,刚才出现这两个年轻人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的面对国家灾难,这个时候哪里还笑得出来,可你们相信么,画面中那个满是笑容的少女,她的母亲就在地震中遇难,遇难在照片中背景的河对岸,这个少女是带着巨大的悲痛从几百公里外赶到现场,用做志愿者帮助他人的方式来祭奠自己的母亲。” 有点先抑后扬的感觉,毕竟连电视画面上的主持人都一身黑衣表情严肃,最近一段时间的媒体新闻上,只要涉及到这次地震的新闻,无不适充满悲痛跟哀伤的情绪,如果说前面少女的笑容还有些感染张力,后面这位党委书记的笑脸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这个说法一出,对那个少女的同情和心理反差一定会扭转到另外一个样。 也许这就是媒体的魔力。 画面再切换到现场,所有观众才看清了石龙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形状况,远处那刀切斧劈一般垮了半边的山脉明显就是地震造成的结果,中景奔腾黄澄澄的河水卷带着泥沙符合任何灾难的模样,近景却是连成片的整齐帐篷,有那么一刹那,如果眼尖的观众,也许能注意到所有靠近路边的帐篷上都喷涂着清塘集团的字样一闪而过。 画外音:“刚才那位五个乡镇的年轻书记,就是因为她是当时联合办公楼垮塌时候,唯一的幸存者,五个乡镇的其他同事都在她的面前一起遇难,而她却坚持带着笑容站在了这里,用力挽狂澜的态度,靠着坚定的信念,建立起这样的救灾安置点……” 画外音消去,现场声音渐大,逐渐能听见清晰的河水咆哮声和嘈杂的喧哗声,也能听见一把清脆的女声:“盒饭……叔叔,盒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别睡!别睡,周叔叔,先吃点东西,喝口水……” 镜头慢慢的摇移,就在几米开外,就在帐篷外的一个临时小篷边,一部破面包车下几个身影正在搬下一箱箱盒饭,那边排着队的人正在领取,而画面继续转动,这才让所有观众有些震撼的看到石龙镇那几乎只剩一片废墟的残垣断壁,拍摄者显然就是站在临时安置点和废墟之间的一处高点上,慢慢的旋转镜头拍摄,然后画面中终于看见正在跑前跑后的分发盒饭的纪若棠,一群浑身脏污的军装,正精疲力竭的从废墟中、挖掘设备里出来,小小身影的少女竟然试图去扶着其中的人,然后那些原本东倒西歪的军装,都笑起来,摘下口罩,抹下手套,亲密的伸手拍拍少女的头,接过她的盒饭,画面在她身上稍微定格了一下,再一次,所有人都看见那张笑脸,这一回让很多人都能铭记的笑脸。 画面上那种自然界强大的填海移山般巨大变化,再加上几乎夷为平地的废墟,那种人类渺小的感觉刚刚冲击了心灵,却突然出现这样一张充满积极乐观的笑脸。 比山脉垮塌还要巨大的反差,仿佛眼前的悲痛,哀伤和精疲力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那种面对自然的苍白无力都忽然变得充满了信心。 活着! 露出笑容的活着,充满希望的活着,远比哭丧着脸,呼天抢地的抱怨来得更有感染力。 酒店大堂里鸦雀无声,好像有几声极低的抽泣应该是前台的美女,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平安夜狂欢参与者们,忽然有人轻轻的拍手,而且好像传染一样,掌声忽然就蔓延开来,连宋青云都放下手跟着鼓掌。 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就算再玩世不恭的人,也会被人性深处的某些东西打动。 因为人本来就是一种力量和软弱、光明和盲目、渺小和伟大的复合体。 255、笑容才是战胜一切的力量 假如说纪若棠是用笑容打动了所有人,王雪琴就是用真实传递正能量。?火然文??? w?w?w?.?ranwen`org 这一期新闻访谈节目的重心显然是她,虽然她在竭力淡化自己,但反过来更显得虚若怀谷。 坐在一个狭小遮阳棚的折叠桌椅边,被火线提拔起来的王书记依旧带着平静的笑容:“我也有恐惧,也有害怕,一个人躲在这片废墟边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几个小时,产生比更多人还要复杂的情感,那一刻真是觉得无助到了极点,但正是好像小棠这样的志愿者,奋不顾身的武警战士,默默留下来站在我身边的村民,才让我重新审视自己,作为基层干部,究竟应该做什么,冷静下来想一想,在这样百废待兴的时候,这里最需要什么……” 因为画面跟纪若棠没有太大关系,刚才似乎凝固的大堂人群重新慢慢移动起来,只不过少了之前的恣意飞扬,不少人都变得文雅很多,笑着点点头各自前往不同餐厅,这让后面进来的人又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感受到不寻常的气场。 宋青云拍了拍石涧仁的肩膀:“弟妹不是普通人啊,要好好……“他的电话也响起来了,他当然是今天的中心焦点,也是最忙的,打开电话都在跟周围挥手致意。 石涧仁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上,托一身工作西装的福,没人打搅他。 也许只有他和纪若棠能知道那搬盒饭的背影中有自己,也许只有他俩才知道王雪琴为什么刻意的抹去了小布衣的存在。 更只有他们才清楚,从抵达灾区第二天开始,新闻媒体就以什么样的密度出现在石龙镇的安置点。 多个大型全国媒体的灾区东部指挥部,就设在最为完善又距离灾难最近的石龙镇。 如果说那些军警在每天的身体困乏中和志愿者们交流是吃的喝的和休息,这些媒体记者却是从更深的层次来感受,他们有专业的思考角度和敏锐的新闻捕捉能力。 所以从一开始,石涧仁就把所有的功劳放在两位女性身上,因为她们也更容易成为闪光点。 想想这样一个规模已经扩展到数千人的安置点,居然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建立起来的,那么这个闪光点的爆发是迟早的。 第七天,王雪琴就被火线提拔成为石龙镇的党委书记,而且这个职位显然不是她的终点,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力挽狂澜的展现出领导气魄跟井井有条的组织能力,无数的工程队伍,医疗队,救护车,抢险救灾军警,甚至逐渐增多的各级官员领导,在东线基本都是从石龙镇进入整个地震中心地带,这里很快就成为后来其他安置点的范本。 就跟石涧仁预见的那样,当来自全国的救灾物资源源不断的进入了这片灾区,特别是第一二天所有交通工具都用来运送军警和地震救灾队伍的高峰过去以后,大量的救灾物资开始分发下来,成山一样的饮用水、方便面、棉被等等都开始运送到各处,老实说,各地肯定没有人贪墨这些东西的,相比国外遭遇灾难的军队首先是用武力维护秩序不同,中国的军队在投入这样的事件时候从来都不需要携带武器,只需要全力救援就好,民众在极端环境下的自律让外国人都有些难以理解,况且有谁会去贪污随处可见的免费饮水和食品呢,但浪费和管理不善的情况倒是随处可见。 任何好的思路、美好的愿望在实施的时候,总会遭遇这样那样的实际问题,只有那些十指不沾泥的家伙才以为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简单。 但在石龙镇这个已经逐渐扩展到数千人的大型安置点,这些情况几乎是看不到的,王雪琴每天在临时帐篷镇中央的篷布办公室下把所有的事情梳理得非常清晰,她自己都有些惊奇。 她在基层工作了三四年,但是到农村一线也就一年多,对各种实际情况的困难是心知肚明,按照官方的说法,老百姓群众是最淳朴的,这话的确是没错,但在计较个人利益的时候,也是最刁蛮的,所以就算是成为灾民住在这样的临时安置点里,每天为着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休的情况依旧比比皆是,但王雪琴做起来驾轻就熟:“这是人家江州清塘集团出资建立的安置点,我都只是在这里住在屋檐下,您住得不舒服,那就劳烦换到县里或者别的地方去,人家清塘集团要是给闹烦了,转身走人,我不担保您有饭吃,有帐篷睡。” 这就是石涧仁的态度了,有些出奇的态度,道德绑架在他这里说不通,一切都必须按照王雪琴梳理的规矩办事,而不是做滥好人。 每天晚上他们三个人都会在一起坐着讨论下得失,分析可能出现什么问题,小布衣在那些日子里,除了负责教育引导纪若棠如何走出悲伤站起来,就是默默的躲在王雪琴背后出谋划策,这里既不能否认王雪琴自身的特点,也不能抹杀了石涧仁的镇定,最初那几天,国家的安排实施到最基层来,其实很多都处在混乱调整中,不是说按照规定能怎么就怎么。 所以无形中,王雪琴在镜头前平静笑容竟然有点石涧仁的影子:“你们可能看见我现在这样以为我多镇定自若,其实最初接近二十个小时,我都像个疯婆子,但逐渐我明白了,哪怕是在最艰难的黑暗中,我们也要充满笑容,用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灾难,石龙镇的确是遭受了百年难遇的灾难,也亟待社会各界的帮助,可外界的再多救援,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自己心灵的救赎,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有多疼,隔着镜头,也没法体会到我们现在呼吸里全都是消毒水味道的窒息,到处摆满了遗体覆盖白布,在其中穿行找寻亲人的悲痛,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伤痛真的痛到难以呼吸,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能带着笑去面对,再多的救助都无法让灾难真正的被战胜……” 几乎每天纪若棠和王雪琴都会被镜头跟随,躲在一边的石涧仁当然是看在眼里的,这也算是借势的一种,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高,而且王雪琴是多么真心实意的在回报。 用交换利益来形容有点玷污了这种在生死线上结成的情谊,但就好像每天晚上她都会抱着纪若棠聊天入睡一般,不光是她在安慰少女那颗悲痛欲绝的心,同样也是在舒缓自己的神经。 所以在所有能提到的时候,她都会把清塘集团挂在嘴边,老总就遇难在这里的清塘集团,第一个赶到的清塘集团,十八岁少女未来独撑的清塘集团……哪怕眼前的电视画面上只字未提,但是镜头中怎么都难以避免那些帐篷上的“”字样。 王雪琴永远把清塘集团字样的帐篷排列在路边,任何一辆经过的车都肯定会看见,无论是装着军人还是媒体又或者领导,这不是做广告,而是在为这里打下记号,就好像墓志铭一样。 让碾压滚动的历史车轮带上这个墓碑。 宋青云很快就拿着电话过来问石涧仁:“我父亲刚刚打电话来问我,威斯顿酒店就是清塘集团的吧,现在纪小姐还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没有,有关方面会尽可能从各方面提供帮助,因为接下来她可能要去平京,接下来参加民主人士的政治协商会议也基本定了……” 从一开始为帐篷喷上名号,石涧仁只是想为未来的少女提供一个护身符的。 256、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所有人对纪若棠都变得彬彬有礼,热情有加,连宋青云都非常客气的提到在假日酒店开汽车4s店的事情不用商量,接下来应该是专业人士考察并提出整套执行方案的事情。 所有酒店的员工对纪若棠更是奉若神明一般,这样的老板就跟仙女一样,自己转头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 都算是明星老板了! 恐怕那些提出辞职的员工这时候要开始后悔不已了吧。 特别是九点半还有一个关于这节目在新闻台的重播,可能有些人之前没来得及看到,被提醒以后再重新看过这个节目,稍有脑子的都会意识这意味着什么。 这次借的势借大了。 纪若棠的移动电话热得发烫,几乎就没停过,各位股东、老板、集团和酒店的高层,挨个儿打电话过来慰问,嘘寒问暖,仿佛前几天那种群狼环伺,每个人都想血淋淋咬一口走的局面从未发生过,主动提出增加投资,加强联络的说法比比皆是。 纪若棠听得都烦了,摘下电池板正要把电话扔到沙发角落,却看见石涧仁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看着自己的目光,嘟着嘴就把电池板重新装上开机,再连接上充电器:“太虚伪了!这些人前天还指着我鼻子乱骂,这个时候又跑出来口是心非,我跟这些人说话都想吐了,真是太不要脸,看见我现在形势不同了,马上就贴上来!” 石涧仁难得翘了个二郎腿,让纪若棠觉得他好遥远:“嗯,形势不同了,你也开始飘飘然了?就好像你那天在度假村就已经表现出来,道路慢慢明晰,思路也逐渐清晰,完全进入商人的思维以后,你就忘记要帮助更多人的初衷了?现在看起来局面开始扭转,你就对这些人不屑一顾,忘记这世上本来就是追涨杀跌,世态炎凉,嫌贫爱富的势利眼居多了?” 少女使劲抿紧唇瓣,可嘟着还是收不回来,于是就跟藏了点松果在腮帮子的松鼠差不多,委屈的坐下来,规规矩矩的听着。 石涧仁没打算长篇大论:“每个人面对成功失败和悲伤欢喜时候有反应是正常的,但是别因此变成另一个人,那就让我太失望了。” 说完站起身朝外面走。 纪若棠好像被惊醒一样,有点慌乱的跳起来:“你去哪?!” 石涧仁不回头耸耸肩:“去各处看看,观察一下情况,这种心态变化会延续到整个企业,如果员工们都以为一切苦尽甘来,那就是乐极生悲的时候到了。” 纪若棠润泽娇嫩的嘴皮动了两下,但没说话,看石涧仁轻轻锁上门出去,自己才慢慢的又坐下来,双手撑住下巴,露出十八岁少女应该有的娇憨姿态,再看着外面近处暗黑一片,远处城市璀璨光亮的夜景,陷入沉思。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在山崩海裂面前镇定自若,而面对欢欣鼓舞的利好消息冷静如昔其实难度更大,谋士就应该在陷入低谷的时候竭尽全力的支持帮助,忘乎所以狂欢的时候来充当那个泼冷水的人。 起码,石涧仁穿过一片狼藉的自助餐厅、酒吧、风味厅、中餐厅以及屋顶花园,再走进光怪陆离的狂欢夜总会,他都像是最安静的那个,有点不合群的孤独。 遇见的每个殷勤员工管理人员都在对他致意汇报时,一贯都笑眯眯的石经理反而带着张扑克脸回到楼上,有些疲惫的坐在楼道的公共休息沙发上解开领带舒缓自己。 不知道坐了好久,他都感觉好像有点似睡非睡的打盹了,才感觉到肩膀上有双柔软的手掌在轻轻按捏,睁开眼是也穿着普通员工制服的纪若棠:“马上就平安夜钟声了,宋老板自己有安排礼花,我们一起去巡查看看?” 那种平静的气质也终于回到糖糖身上了。 石涧仁安慰的笑着点头。 宋青云的确舍得花钱,据说去年的圣诞节叫做千禧之夜,平安夜他就搞了些烟花来放,今年肯定要在所有人面前露个脸,据说是请的专业公司,绚烂的烟花砰砰砰的打到天上,大部分参加狂欢的年轻人都从夜总会的隔间包房里出来,挤在裙楼天台跟大楼观景台上看热闹。 那飞上天空展开的火花,让仰头看着的人们脸上也多少都闪现出点天真的神采来。 所有的酒店员工也终于可以缓解一下,据说原本很有些斗富耍帅的谋划,似乎都在狂欢夜之前那个电视上看到的小插曲面前被淡化下来了。 再有钱,再有能耐,也还是江州的一个富二代,有本事也到国家电视台上去露个脸啊。 人家威斯顿酒店的纪小姐就做到了。 这会儿没人再说她是那个什么高中萝莉。 等到午夜过后三点过,纪若棠跟石涧仁在酒店大堂恭送每一个宾客离开时,就算喝得酩酊大醉的公子哥们都很客气。 这一点促使喻明鸿等人也一直在狂欢夜尽心尽力的忙碌,有点将帅身先士卒,三军用命的感觉了。 只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点开始,酒店业协会,企业家联谊会,商会各种各样的组织也开始慰问联络,更不用说清塘集团那些关联企业,连胡景荣都打电话来说希望重新考虑度假村的合作,他再退些股份给这边都行,纪若棠当做没发生过,指示下属尽快办理,并且请两家威斯顿品牌酒店的老总考虑如何提前终止品牌合作的事宜,既然你们提供的账目上体现的都是亏损,那合作还有什么意义,趁早分家产散伙。 下午就有市里面的有关部门打电话过来,邀请纪若棠过两天作为此次抗震救灾的企业家带头人参加座谈会,并有市领导接见。 荣誉,鲜花,利益真的是滚滚而来。 有些人在这样的剧烈冲击面前,可能就完全晕乎了。 可这时候的少女总裁,心定下来,面对这一切就游刃有余的清醒。 起码圣诞节这天晚上,在假日酒店招待自己的高中同学们共度圣诞晚宴时,她换上了最简单的校服,而不是那些华丽的衣裳。 真正是在怀念自己的高中时光,珍惜一点学生时代的友谊,而不是在自己的同学们面前炫耀已经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站稳了脚跟。 托私立中学人数较少的福,其实只是开了个包房,二十多个男女同学坐得满满当当,几个之前本来说可能另有活动安排的同学都来了,班长迫不及待的给纪若棠介绍了学校已经在下午组织全校同学观看了那个电视节目,号召要向她学习,班主任还让带话慰问,并且校长说了,会永久保留她的学籍,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换做以前,要么不屑要么装可爱的纪若棠笑得平静:“我母亲去世呢,有什么值得学习的,休学都是迫不得已,不然就变成没饭吃的苦娃娃了。” 同学们有点诧异纪若棠说话风格的改变,一点都没了以前的天真路线,可明明身上还是普通的校服啊,还好大家今天来以前都讨论过,也穿得比较简约,没那么花枝招展。 纪若棠不想让气氛受到影响,都能自嘲了:“喏,大家都看见了吧,我现在真的像扮家家一样在操劳这个酒店,也没多少生意,还恭请各位同学回家都能给爸爸妈妈撒个娇,有空照顾一下生意,客房服务,请客用餐,只要报我们高三一班的名字,我一定打折,不赚钱赚个人气都好!” 其实都是家庭条件很不错的孩子,除了个别可能有点骄纵,大多还是知书达理,平心而论,物质条件优越的家庭,出废品的几率其实是要低于贫穷家庭的,他们拥有太多资源了。 于是几个爱闹的同学一合计,就定下个干脆每个月都在假日酒店聚会,轮流做东的规矩来,结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只有那个以前的小闺蜜晓雯悄悄问纪若棠:“那个……棒棒呢?”起码石涧仁在地震当天赶到学校接走纪若棠,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十八岁的少女还是难得的显摆一下:“我出来玩,他当然在家洗衣服!” 女高中生惊讶的捂住嘴:“你们都同居了?”那可是她跟糖糖一起在路边捡到的棒棒! 纪若棠的眉毛挑几下,笑眯眯的不回应。 真的,起码高中生们聚餐完毕,还似模似样的到酒吧坐着,其实也是玩点桌上游戏之类,等到十一点一起乘坐纪若棠安排的三辆商务车返回城里不同的区域时,都没能辨认出来站在酒店大堂跟大堂经理一起那个工作服就是石涧仁,对他印象最深的晓雯估计也喝了点香槟有点晕,使劲抱着纪若棠亲了好几下才上车离开。 并肩站在酒店大门看车辆远离,纪若棠放下轻挥的手臂,对旁边的石涧仁叹口气:“以前在学校就觉得他们跟长不大的小孩似的,等认识你以后,更是连话都懒得跟他们多说了,可真到了自己接触社会,真的理解妈妈和你说的这样,才有些羡慕他们,晚点长大也是蛮幸福的。” 石涧仁站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标准的大堂经理站姿还没表情:“我从小就被这样教育,那不是更不幸?” 这倒是,得到什么的同时必然也会失去些什么。 257、张弛有度 这样的高曝光率延续到27号晚上的江州电视台本地新闻画面中,出现了纪若棠在座谈会上的特写镜头,接着28号上午还被盛情邀请参加了国际高新开发区奠基典礼仪式,宋老板的父亲可能不合适出现,但还是有一干官员跟商人出席了这个盛大的典礼仪式,光是从外地赶来的各种公司老板都在威斯顿酒店住了好几十间房。 这时候的纪糖糖,已经能带着清新和睦的笑容,跟和北部区领导等各种头面人物一起清扬土铲,接受不少亲切的慰问跟握手,落落大方的出现在各种媒体跟镜头面前,深得各方好评。 特别是注重细节的石涧仁戴着墨镜开那辆帕萨特来,跟其他司机一起接走纪若棠和领导宾客们前往酒店用午餐的时候,如此低调的作风让在场的人印象非常深刻,怎么说也是几家四星级酒店的集团董事长,再困难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吧。 所以对这个十八岁就拥有了集团公司的少女,没什么羡慕嫉妒,更多还是祝福。 毕竟人嘛,如果看到的都是些不如自己的地方,心理还是会平衡一些。 其实就回到假日酒店的车库,他俩已经悄悄换上那辆崭新得还只有临牌的白色宝马越野车走了。 好像关注度陡然提高,连卖车的人都热忱很多,据说是连夜从沿海港口拉过来的,纪若棠很满意,还把这车取了个外号叫猴子二号,以示跟石猴子做区别。 因为这是现在陪伴她时间最多的了,大量的时间都用在往返两家酒店路上,现在返回威斯顿大酒店,今天下午那才是最重要的会议。 纪若棠在宽敞的后座脱下外面的黑色短风衣,在石涧仁的提醒下,翻倒座椅靠背从后备厢拿出来带着酒店标志的洗衣袋,换上一件细条纹黑色小西装,娴熟的用双手把长发从衣领拨出来展开在身后:“这车的确没买错,后面做动作方便多了,感觉我俩完全能把这里当成移动办公的地方,这些日子要在外面跑的地方也太多了,简直成了我们的半个家。” 十八岁的少女现在真的展现出一种成熟的气质,连发型都变成略带波浪的披肩发,起码大了好几岁。 说完又脱了之前参加仪式的长靴跟袜子,光着脚从后面迈到前面副驾驶,蹲在座位上艰难的揉自己的脚:“那宋老板搞的开发区,真的有点没谱,你说多久了?里面还深一脚浅一脚的,差点崴了我……你看!” 石涧仁飞快的瞥一眼那雪白娇嫩的脚趾头:“系上安全带。” 纪若棠撇嘴但是照做了:“座谈会上通知我下个月中旬去平京,你跟我一起吧?” 石涧仁皱眉:“能去首都瞻仰,我肯定是求之不得,但前提是看你今天的会和接下来怎么样,如果酒店内部还是有点震荡,管理无法全面开展,我就留下来帮你看家。” 纪若棠默默的把手伸过去,盖在石涧仁扶着拍档杆的手上表达自己的情绪,结果石涧仁哎哟一下把手弹开:“你说了你有脚气的,刚摸了脚又来摸我的手!” 顿时把有些凝重的姑娘笑得哦,在安全带的范围内使劲前仰后翻的还捂嘴捂脸,又反应过来呸呸呸的小声尖叫着到处找东西擦手擦脸,石涧仁不笑,指点手套箱里有湿纸巾。 纪若棠艰难的喘着气表达心情:“你就是我的叮当猫!什么都帮我准备得妥妥帖帖!”顺便又多扯了一张纸巾,讨好的给石涧仁擦手背:“帮你把细菌都消灭了啊。” 石涧仁懒得回应,当然他也不知道那什么猫。 实在是有这个必要帮纪若棠缓解下情绪。 白色宝马停在酒店地下车库的时候,张明孝热烈的过来亲自开门:“怎么样?!300匹马力爽不爽,纪总……不,石经理能不能借我拿去开两天?明天越野车帮有个聚会,让我去露个脸,全江州第一辆!” 他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那点小爱好,也许这就是石涧仁当初故意让他展现出来的吧。 纪若棠冷面:“你们俩臭味相投的事情自己商量,开会了,你还在车库偷什么懒?” 石涧仁才不来兄弟好的那种假装热情呢,只是跟张明孝嘀咕:“今天已经初步定下来意向协议,三位老板共同投资在假日酒店裙楼开名车二级综合经销商店面,怎么样?全都是世界名车,要不要过去上班?” 真的,张明孝脸上立刻就有垂涎三尺的表情蔓延,使劲点头:“去!为什么不去!” 可石涧仁却又给他泼冷水:“我们都过去了,大酒店这边谁来照顾,谁来每天盯着?” 张明孝已经跟着走进电梯,张张嘴苦恼:“这是你们考虑的问题了,我听从指挥,反正保证完成好工作,能让我时不时的到车行里面摸摸车,听说二级车商的车库里面车很多?” 纪若棠瞥一眼石涧仁,有点风情万种的味道了,对他这种时不时喜欢撩拨人情绪的习惯很不满的踩一脚,石涧仁在电梯里心疼自己刷亮的皮鞋,却专心请教:“那什么叫二级经销商?” 张明孝自然是知晓的:“对于卖车来说,通常都是江州的大老板去厂家或者全国总代那里,拿到某个品牌的销售代理权,这个得给高额保证金代理费,就成了这个地区的独家代理,别人不许卖,然后这些老板再向下发展二级经销商,比如周围的区县开分店什么的,但是总有些关系后台都很强横的家伙要做点啥,代理商拦不住也不好撕破脸,也就容许这种公司什么品牌都卖卖,只要价格不损害大家的利益就好,这种综合经销商路子都很野的!” 石涧仁现在已经能领会国内的这种现状了,国外运转得当的模式拿到国内来,总会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变形,但偏偏又能找到相应的土壤滋长起来。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的移动电话滴了一声,摸出来低头看上面的短消息,纪若棠毫不掩饰自己的掌控欲,伸头关注:“谁?” 石涧仁无奈:“林经理给我的消息,庄成栋他们回来了。” 自从掌控住了形势,这边酒店立刻恢复了人员和物资的配备,其实也就是些普通柴米油盐的运送,石龙镇那边并不缺乏物资,主要是轮换的专业人手,终于可以把庄成栋还有杨德光一帮人换下来了。 纪若棠才哦一声,深吸一口气,可可可的高跟鞋敲击在石材地面上带头走出去,张明孝满脸憋不住的闷笑,显然对石涧仁这种被严管的状态很幸灾乐祸。 迎面就是一群姑娘整齐的躬身:“纪总好!” 接着前面成排的员工,都穿得整整齐齐,再往前,伴随有点凌乱的笑称:“石经理好,张经理好……” 明显喊石经理的时候整齐些,也没人敢笑,小总裁在这个事情上很在意,看来已经传遍全体员工了。 这就是威斯顿大酒店的宴会厅了,虽然比起假日酒店略显陈旧,但使用率非常高,特别是在这个年底时段,要不是今天是工作日,铁定又是个忙碌的午宴业务,但就算是这样,也只能趁着中午1点左右的行业空档期开会。 假日酒店的中高层和不少主管上午就过来了,而大酒店这边几乎是全员集中,除了少数岗位在大堂和客房各处值班,连后勤部的清洁阿姨们都全部排排坐在宴会厅摆好的几百张椅子最后两排,话说她们跟宴会厅的服务员是每周都要摆好几次这些桌椅,却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坐着开过会,还有点兴奋小激动。 纪若棠接任以来的第一次直属酒店员工大会。 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会议。 不过,就在纪若棠拿着婚宴司仪的麦克风走上宴会大厅只高出一级的讲台时候,无声无息站在侧门边的石涧仁电话又滴了一声,打开来一看,是洪巧云的短信:“为了安慰你那忙碌的心,我先回来了,正在平京转机,下午来接我不?” 啥?把一口结结巴巴区县英语都说不好的赵倩一个人丢在国外了? 258、自己当老板就是任性 纪若棠真的有石涧仁教导出来的举重若轻,又夹杂了母亲的严厉,形成很有个人特色的干净利落强硬。 “时间非常紧,有些岗位甚至只有十五分钟的午餐时间,所以我不说废话,两件事,从今天开始,所有清塘集团的集团直属办公职员,开始6续整体搬迁到北部区的威斯顿假日酒店办公,涉及到集团财务部、人力资源部等部分需要留下少量酒店分部的,请尽快安排人员调动分配,如果有不适应或者不愿到北部区上班的,除了调整自己的岗位,那就只有交辞职信,这是为了我们的集团展更好更稳定,腾出来的两层楼可以为大酒店提供新的客房跟利润增长点,并且伴随这次的楼层客房调整装修,部分楼层也要做改善性的装修,也就说未来一年内,我们由上到下,整栋威斯顿大酒店的客房,都会依次做重新装修,尽可能不影响到客房部的入驻率,争取到年底对宴会厅和大堂做局部调整……” 话音刚落,下面的员工不可避免的出点嗡嗡的小议论声,但年轻的女总裁只是咳了一下,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说起来昨天晚上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在电视上看见了纪若棠出现在电视上的镜头,和之前那个国家电视台的灾区迷彩服不同,穿着标准企业家商务套裙的年轻姑娘,坐在那种新古典风格的会议厅沙里,聆听市领导指示的模样,真的让普通员工们感受到了分量。 如果说国家电视台还显得有点遥远,江州市本地媒体中提到这次抗震救灾里面做出显著贡献的清塘集团,表扬了企业领导人纪若棠这样字眼,都显著的说明一种官方认可,显然从员工们跟社会各界打交道都能感受出来,无论区政府、工商税务卫生之类的职能部门,突然一下都变得客气了。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提升了相当大的威严。 纪若棠脸上真的看不到什么稚嫩的气息:“第二点,威斯顿大酒店现任市场部总监喻明鸿,调任威斯顿假日酒店的总经理,即时起全面负责假日酒店的营运,大酒店的市场部总监将会由新的威斯顿大酒店总经理向我提建议,所以威斯顿大酒店从今天开始由付明霞担任总经理,本次会议到此结束,除了跟本次领导岗位有变动关联的人员立刻到我办公室谈话,请其他各位不要耽误了自己岗位上的工作,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快,快,快!” 说完纪若棠还很像某些体育教练催促球员一样拿着麦克风击掌催促,可整个会场两三百人愣住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一边起身一边交头接耳:“付明霞?付明霞是谁?” 只有极少数人更难以置信的看向员工座位的最后一排,穿着米色套装,咖啡色镶边的那些清洁阿姨中的一员,那个慈眉善目总是负责大堂电梯间到卫生间部分区域的五十多岁清洁工也呆滞在那里,旁边几个工友都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付姐……说的是你么?” 付明霞根本就不相信,忽然开始剧烈的摆手:“别说了别说了,肯定是同名同姓,怎么可能是我,别说了,快点回工位上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纪若棠随手把麦克风丢给旁边的一名助理,直接走下台来,好像摩西穿过海浪劈开的通道一样穿过员工,走到清洁工付姐面前:“付总经理,现在你应该跟我到董事长办公室好好谈一下你的薪资标准和工作范围了。” 清洁工顿时傻掉了。 很显然所有员工连同管理人员也傻掉了。 就算在少数人的带领下,大家66续续朝着宴会厅外面走,但几乎所有人都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个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的阿姨,每个人上下班都会看见这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好像对每个人都很亲切,很多人都会喊她付阿姨,可知道她叫付明霞的少之又少,竟然就这样变成这座二十层楼大型酒店的总经理了? 纪若棠表情轻松的站在清洁阿姨面前:“给你十分钟自己适应一下,然后到我的办公室报到,无论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都要到我的办公室去报到,除非你不想在这家酒店上班了。” 说完就扬起高傲的总裁下巴,带着前呼后拥的狗腿子们离开了。 可能在清洁阿姨们的眼中,总裁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吧。 始作俑者石涧仁一直站在宴会厅的角落,尽可能全面的看着眼前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的是大多数,冷笑和嫉妒的都是极少数,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有眼前一亮的反应,他都在手里的小本子上飞快的记下名字来。 没错,从灾区回到威斯顿大酒店短短的十来天时间里,石涧仁已经能够全面认得酒店上下两百多名员工的脸,就算是假日酒店那边过来的管理层,也都在他脑海中能对上号,除了记忆力群,还是勤奋的转悠。 熟悉每个角落的转悠,古时候是战场,现在就是公司企业。 围着纪若棠的都是总经办的助理,以前大酒店这边的总经理一直都是纪如青自己兼任的,她不在的时候文助理暂代,所以纪若棠上任后要目标就是找寻一位合格的总经理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事情,但无论怎么样,也不该是个清洁工吧? 而且通常按照现代企业的管理规范,在任用总经理甚至部门主管一级的职务时候,好歹也应该跟员工本人先谈个话,确认一下对方的思路想法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职务调动,喻明鸿那样主动争取竞聘总经理的还多少有点心理准备,这从来没想过和总经理职务沾边的清洁阿姨,不亚于晴天霹雳吧? 就连喻明鸿恐怕也是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大酒店这边,没想到一竿子就拉到未来前程远大,但现在啥都没有的假日酒店去了,脸上有喜悦也有惊诧,但目光也在自己那个同级的“新同事”身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走出宴会厅的当然就是没那么迫切需要马上回到岗位上的各级主管经理们,脸色剧变得最厉害的就是他们了,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注意到那个没什么表情靠在宴会厅角落侧门布帘子下的总经办主管,十多天时间里,无论是从总经办流传出来的八卦,还是保安、假日酒店以及各种渠道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让他们终于清楚纪若棠身边这个男人,对于这位小总裁是多么的重要。 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算计了! 那位曾经主动在石涧仁办公室给红包的客房部费经理已经得到了总经办新员工的暗示,尽早提出辞职信,免得到时候辞退时候摆事实讲道理,那就很难看了。 至于其他的主管、经理也差不多,集团财务总监据说现在如坐针毡,因为好像有传说这位总经办主管正在安排自己的下属联络外面的独立会计事务所,这是要对整个集团财务进行清查的前兆么? 有时候在职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不怕什么海归派,也不怕资历满满的行业老人,因为前者不懂国内的潜规则,后者都是可以坐下来谈好处的,偏生最怕这种愣头青,如果还加上点咬人的狗不会叫,那就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了。 于是下午就有人去偷偷举报,这位总经办主管恃宠而骄,上班时间经常溜出去不见踪影! 正在开门迎接付阿姨谈话的纪若棠只淡淡的说:“知道了,另外让这个举报的人员到财务部结账走人,不关心怎么做好自己的工作,狗拿耗子管石经理的事,我们不需要这种人。” 清洁阿姨的慈眉善目都不知道怎么摆。 老板太任性了!8 259、兴衰之道,得失之心 就是要任性,石涧仁反复考量以后给纪若棠制定的策略就是利用少女总裁年轻飞扬的个性,借着目前没人敢吱声的大势来任性。 只有乱拳打死老师傅,才能有效的把目前盘根错节的酒店内部利益纠葛打乱,把集团总部移走必然导致一系列的岗位调整,而喻明鸿这个相对的新兴总经理必然也会在假日酒店带去新的搅合,嗯,用石涧仁看书的词叫鲶鱼效应,比较积极进取的新总经理看老板都这么任性,也可以试着任性来迎合上意,没那么多顾忌。 如果说任性是在给喻明鸿做榜样,那么提拔付阿姨当大酒店的总经理,就是标准的千金买马骨了,换了新老板,居然连一个清洁工都能提到总经理的位置上,虽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胡来,但明显也给相当多的普通员工带来了希望。 选择付阿姨是石涧仁斟酌的结果,按说酒店这么多人,上上下下各种脾气性格都有,但几乎每个人从电梯出来有空的话都会跟付明霞打招呼,付阿姨基本上是所有人对她的称呼,连个别性格桀骜的年轻员工都对她很客气,就因为这个阿姨也几乎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包括刚刚来的石涧仁。 她负责的区域永远是干净的,卫生间一丝不苟,这个不出奇,在四星级酒店的完整工作手册里∧⊙∧⊙∧⊙∧⊙,..net,大多数员工都能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那点工作,但这位慈眉善目的阿姨那点亲和力跟对人和睦的认真态度,就非常难得了。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份能力,哪怕身处最低层级的工作,却依旧保持善意跟认真,而且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这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智商水平。 不管哪个专业的谋士,初次结识就能记住别人的名字,这就是一个基本要求,在没有硬性要求的前提下,试问有多少人能把自己工作范围内相关不相关的两三百人名字都记住? 石涧仁不太愿意为宋青云效力,就是这位公子哥漫不经心的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无关尊重与否的问题,这是智商情商都稍微差了点,实在是不值得追随。 最重要的就是这位阿姨根据石涧仁观察,真是一板一眼的做事之外,对谁都和气,这也能有效的避免其他人陡然而生的嫉妒。 离得远听说这样清洁工跃龙门故事,估计也就当成传说,没准儿还会崇拜,离得近身边发生的事情,多半却会嫉妒,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纪若棠给付阿姨说得也很简单:“试用期半年,年薪现在十万,转正以后我们再谈薪资,五险一金和每年的双人游度假,以及一部车配备从现在就开始算,你要做的就是让整个威斯顿大酒店平稳的运行,任何一个岗位出问题,发生矛盾都是你去灭火解决,不需要你有发展拓展的念头,就是当好整座酒店的管家,好像做清洁一样,每一个看起来碍眼的垃圾都给我扫出去!有问题的人全都逐一赶走,但还不能影响了酒店的正常营运。” 清洁阿姨还处在天旋地转中:“纪……小姐……我,我中都没毕业就上山下乡了……” 纪若棠已经开始低头翻阅自己的件:“石先生小都没念过,我高中也没毕业,石先生说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那我就相信你能做好。” 哟,一堆盲都集中在一起了。 清洁阿姨才自在了一些:“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纪若棠抬头笑笑:“我从灾区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做这个老板,现在不是一步步走出来了?你想想你是怎么做清洁,做好打扫卫生间,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就按照这个模式,考虑好打扫整个酒店,就这么简单,要不今天你提前下班回家,下楼问保安部的张叔给你配司机和车,就……那辆奥迪吧,记得把工作服也换了,以后你担任总经理上班了,办公室先用外面阿仁的,就不要去清洁组刺激你原来的同事了,接下来大楼装修调整,重新规划你的总经理办公室,你回家也好好想想,如果明天你来跟我谈想辞职,那我就太失望了。” 心态再好,那也是普通人的心态,付明霞起身的时候差点被班前椅绊了个趔趄,低身习惯性的又拣了片地上的纸屑攥在手心,回头使劲鞠躬退着出去了,估计是跟电视上清宫剧的。 纪若棠等门关上才收起佯装忙碌的纸笔,撑着下巴沉思这种自己的地盘,肆意妄为的手法。 好像这时候她才真的体会到一点做老板的味道,我就要这么干,你们能咋地? 少女的笑眼慢慢的弯起来,眯成一条线的寻思:“阿仁还说什么来着?” 开着一辆别克商务车的石涧仁也在殚精竭虑。 做谋士,特别是全能型谋士真的蛮操心的,鉴人观相都不过是个小业务了,北部区究竟值不值得这样下重注去发展,万一持续好几年假日酒店的生意还是没法好转该怎么办? 这就好像三国时代抢占都城发展,洛阳是最好的,两面关卡还有港口,成都也不错,关隘重重,难以抵达,江陵虽然富庶,却四面受敌很难防守,寿春是个绞肉机,谁占谁倒霉……对于石涧仁来时过去十多年,在争斗方面的书籍他看得最多是关于这些知识,回到江州市的经济商业发展,那真不是自己短时间就能恶补起来的。 更何况现在不过是做出了内部调整的第一步,酒店还有大量尸位素餐的老主管,该怎么清理对付? 毕竟自己是个没有半点商业管理知识的门外汉,就算换做争打天下的军师又该怎么做? 所以,他喜欢这样带着思索开车,也不影响安全,看看手腕上的表,娴熟的把车拐进机场区。 洪巧云果然带了好几口大箱子回来! 幸好石涧仁开了这辆装载量挺大的商务车,跑前跑后的折叠了座椅才能把箱子都安顿好,洪巧云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观察:“就算你不是我的专职司机了,我还能这么使唤你,对吧?” 石涧仁不跟她废话:“走吧,先回你父母家,还是回画室?” 洪巧云却张开手臂:“拥抱一下。” 石涧仁笑着用宽厚有力的行动回应了她:“看样子我应该祝贺你画展成功?” 洪巧云还是不回答:“待会儿时间紧迫么,有空闲时间的话,到我家坐会儿,有好东西给你看。”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挑逗姿卓卓,她现在可是一身原版欧洲时装,光是凭借那叠穿两层的裙子,就透出来若有若无的艺术气息,在机场大厅就没少成为男人目光的焦点,这会儿还一手叉腰一手摸出自己的电话装模作样:“没时间我就给纪小姐打电话替你请假,最新一任明主很了不起么。” 石涧仁帮她开车门:“行了,我就是个小跟班,没那么繁忙的,走吧,我懒得回去换你的车,也顺便回去看看庄胖子他们回来了。” 洪巧云却显然不愿被那群家伙给打扰了,指挥石涧仁直接开车回自己的教授楼,一路上只询问石涧仁这些天和纪主公干了什么,又好奇平安夜两人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他俩在一起,好像洪巧云才是年纪较小的那个,石涧仁无奈的照顾小孩子:“你去欧洲这么高尚的地方,就没熏陶点什么?” 洪巧云理直气壮的梗他一句:“谁叫你不跟我一起去!” 石涧仁就没话说了。 他是真想去外国看看呢。 于是等到了洪巧云家,那就更没话说了。 260、蜕变可以来得春风化雨 洪巧云的好东西当然不会是走下三路了,她是过来人,在对男人的认识上,跟纪如青有得比,林岳娜还稍逊一筹,但她们都能非常清晰的能够看出来石涧仁对待自己的态度,那就是纯粹的欣赏和友情,不带有半点色*欲的成分,在这个社会上,能遇见这样的朋友或者说男人,那是种幸运,只是怎么保持好这种关系,林岳娜尽量轻松点耍宝做事,纪如青不惜让女儿去尝试,洪巧云就是真正的谈友情。 这才是过来人和另外仨小姑娘截然不同的地方,纪若棠她们还无从分辨友情和爱情的界限,不顾一切的以为这就是爱情。 其中一个箱子洪巧云直接就让石涧仁不用搬下车:“我给你买的一些衣服,生活用品之类,既然跟纪小姐在一起,接触的层面逐渐提高,我没法随时看着你,还是要穿得符合档次。”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石涧仁也确实像个弟弟一样凑近点展示自己的发型:“看见没,高级酒店美发厅给我剪的,而且三天两头叫我去修理。” 洪巧云在电梯里欣赏了他的新穿着,还是给了好评的:“西装和皮带还行,纪小姐的品味是不错,那意思是说现在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 石涧仁摇头:“上了国家电视台的新闻,只能说是暂时压住了外患,毕竟沾上了重大事件的边,短时间内也会是被照顾和推为典型的状况,酒店内部现在还一团糟,必须要想办法彻底消除这些内部问题才能完全掌控在纪小姐手里。” 洪巧云笑笑:“你可能低估了这么大国家的官方威力,我也是拿到了国家级的全国年度艺术展的金奖,才走上坦途的,能力终究是需要平台,而什么平台能有国家的大呢?” 石涧仁把几口箱子推到走廊上:“现在社会上动不动提到为政府说话就怎么怎么鄙夷,其实从古以来就是这样,那不过是没能力的人故作清高,真有这样的机会,比谁都跑得快……这几天你没有安排画室的研究生来帮你做清洁?” 打开宽敞明亮的教授公寓,还是有种没人住的浑浊气息,洪巧云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指挥石涧仁开窗开箱子:“高级酒店呆了几天,讲究了嘛,蓝色那个箱子,有台高清摄像机,打开接到电视上,我让赵倩全程给我拍摄的,你就真不问问她怎么样了?” 石涧仁手脚麻利的打开洪巧云那台进口背投大电视,一开始就只觉得头晕,实在是赵倩那小手拿着摄像机摇摆得很,他干脆就坐在茶几上躬身快进,因为画面上也尽是两人从江州前往平京,然后登上国际航班的内容,石涧仁偶尔停下来看看画面,也津津有味,还不示弱:“如果不出什么问题的话,下个月春节前我会跟小棠去一次首都,应该也会坐飞机,嘿嘿。” 洪巧云只哦一声。 很快可能是赵倩自己也回头看了看拍摄的内容,修正了方式,等到飞机在法兰克福降落已经能很平稳的保持,并且不剧烈转镜头,需要换方向都会关了拍摄重新打开,看起来也没那么头晕,石涧仁就静静的看着画面中自己从未见过的外夷之地,偶尔回头看,洪巧云侧卧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脸颊,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的背影或者说电视画面,其实姿势蛮起伏撩人的,但显然两人都不会有那种意思,偶尔目光相错,洪巧云都笑着努嘴:“专心看,对我很重要,我原本期待你陪着我一起的。” 果然,这拍摄也不是24小时真人秀的那种全纪录的风格,更多是大学生第一回出国的兴奋,洪巧云把戴望舒也带着当助手的,那姑娘就稳重得多,连烟不离手的这个嗜好都克制不少,很多场合都禁烟,三人走在德国城市街头,领略异国风情的片段让小布衣有些感叹新技术的神奇,让自己在万里之外也能感同身受。 接着出现的就是詹浩思跟俞修远,这两位来自港台的画商也算是经纪人,接着还有欧洲白人模样的外籍经纪人,听洪巧云说是拍摄给石涧仁看的,詹浩思等人笑着给镜头打招呼,那外国人更热情的做鬼脸,有点颠覆石涧仁对外国人的印象。 不过他在纪若棠那得到的英语培训开始体现出效果来,赵倩和戴望舒都要随时听翻译说,石涧仁却基本上对日常对白大概能听懂,只有涉及到复杂的语句跟单词需要迟疑,况且画面中的外籍人士为了照顾翻译和港台人士,都用英语说得比较慢,洪巧云偶尔能说两句,但也是当初开始出国时候突击培训的层次,比石涧仁都差点了。 画展横跨圣诞节,这就类似于在中国春节期间办画展一样,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原本争取这个档期并不是多好,中国当代艺术家在欧洲真正能进入主流市场的极少,虽然每年都有大量的画展在欧洲举行。 所以从画展开始除了开场的时候邀请不少专家名流到场,观众真的是寥寥无几。 可赵倩手持拍摄的记录很清晰,第一天只是记录了整个开幕的过程,几位高大的白人做了开幕词之类以后,就是静静的观摩展品,镜头对洪巧云那些挂在安静画廊里面的画幅也只是大概的扫视了一番,场面很冷清。 石涧仁对现代绘画艺术没什么感触,洪巧云最近这半年为了画展准备的画幅,他也只是偶尔经过画室的时候看两眼,完全不太能理解,所以现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洪巧云,似乎对朋友的努力被冷遇有点嘿嘿笑,谁知道洪巧云面色不改:“继续看。” 继续下来就有点特别了,画面中第二天明显人数开始增加,明亮的画廊中三三两两的观众在停留驻足,到了第三天就有点人头攒动的味道了,不少人一直停留在某幅画面前不动,石涧仁注意到镜头拍摄过了一阵仿佛还是那些人站在同样的画幅前,然后画面中就出现了报纸,应该是当地的报刊,虽然是黑白的,但是有拍摄画幅局部,石涧仁看不懂德文,再回头看洪巧云,这边慢吞吞的帮他解释:“触及灵魂的神奇……这是他们给我定位,当地报刊是主动开始报道我的画展,于是引来更多观众。” 果然,接下来的画廊几乎有些国内春运的感觉了! 人头攒动变成了水泄不通,但是当地观众极有素质的形成流动的观看路径,几乎就是循环的在两边画壁前移动,可时不时的还是有人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然后到第五天,第六天明显墙面上的画幅就在开始减少,电视里传来赵倩轻声的配音:“收藏了,昨天六幅,今天十一幅画,已经被画商和收藏家购买收藏了。” 于是摄像机的镜头好像舍不得这些画一样,开始比较专注的对着每张画做特写。 石涧仁终于全面的看清了洪巧云的这些全新画面。 在绘画中,有个基本分类就是写实和抽象,打个比方前者就好像小说一样真实贴近生活,而后者更像诗歌,通过不具象的画面传递思想跟情绪。 国人对绘画还基本停留在画得像不像这个写实层面,欧美观众已经基本都倾向于欣赏具有思想内涵的作品,这也是很多国内画家在欧美没市场的原因,别人的人文环境和我们古代国画积累的精神境界是截然不同的,所以现在国内绘画界想出名想出国的基本都得走抽象派,而且抽象派对基本功要求比较低,更利于天赋的挥洒,门槛较低,所以国外才会经常出现什么人三五十岁以后突然变成著名画家的事情。 洪巧云以前都是写实的,这点从她给文天祥画画就看得出来,鬼画桃符的抽象作品什么领导能看懂啊,所以她也一直在这条路上赚钱,但显然这一次,她也转向了抽象作品,一张张色彩各异的画面上只有一个人物,模糊不清的背景,不太清晰的人物造型,却惟独专注于刻画了一双眼睛。 每张画上的人物环境动作都不同,就好像普通画面虚着眼看,但洪巧云单单把那双不同环境下的眼睛非常仔细的刻画出来。 也就是把石涧仁跟她反复讨论沟通过的以眼识人,安详沉稳而有光,真情深蕴的老人,光华生辉,精气闪动的男人,轻盈明澄如流水潺潺的女性,眯着眼闪烁不定,狡猾奸诈的商人,游移不定、惶惶不安的罪犯。 当虚化了周围的一切,只凭借一双眼睛,就能从其中读出这个人的本质内涵。 有点巧夺天工的写实带着中国国画讲究的虚实神韵,却体现出的完全是西方口味的绘画模式。 让观众们非常新鲜又很容易接受,洪巧云带点笑:“表现善良、英勇的全都是个人购买,据说是让他们想起自己父亲、祖父,这也是画面时不时都会吸引人驻足不动的原因,掩盖了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和人种的外貌区别,只透过眼光勾起他们的情怀,这批以德国马克结算的画卖得非常好,最后引来了法国跟英国的主流评论家画商,把剩下的画全都打包收藏了,二十幅,够我轻松逍遥的玩大半辈子了,我想去周游世界收集素材,你陪我一起不?” 小布衣是听得真心动。 261、蜕变也可以是火花四溅 ?@@洪巧云的成功不是偶然,这点从她之前还反复纠结在如何表达石涧仁的这种孙猴子气质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跳过那个纠缠在个人气质的阶段以后,她终于顺利的把石涧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262、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在石涧仁的印象中,老头子对德国是很有好感的,因为在那个民不聊生的年代里,很多军阀和有志之士都把从欧洲获得新时代思潮、技术跟枪炮作为改变国家命运的最便捷渠道。 抛开如出一辙的强取豪夺,相比于喜欢指手画脚的俄国人,古板守旧的英国人,浪漫散漫的法国人,技术化特征比较明显,又比较严谨的德国人那些年更合中国人胃口,老头子曾说看见大量德国造的军械机器被卖到中国来,才是他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只是华夏大地这个全球化的现实所在。 所以石涧仁有种下意识的对德国造有好感,特别是在纪若棠那接触到的几辆车都是德国的,对比之前开的都是日系,就算不那么热衷于开车,他还是有点区别感觉的。 可也仅仅就是个师父留下的印象,石涧仁更在乎自己的亲身体会:“从眼前这个人看来,似乎还是把中国人当成蛮荒之地的未开化民族了?” 洪巧云耸耸肩:“其实对欧美国家来说,了解中国的并不多,我们怎么看待更穷困的地方,他们就怎么看待我们,还有人问我中国人是不是现在还拖着长辫子,以为我这样能出国办画展的不是贵族就是大人物。” 可就是在这样夹杂了藐视和强烈怀疑的压力下,赵倩依旧异乎寻常的爆发,双手使劲往后撇着踮脚,似乎要给自己鼓足力量,又好像是在按照石涧仁告诉她那样,尽量挺胸面对别人:“我承认,我自作主张做的是人造蓝,跟那种天然色彩的独特魅力有很大差距,可是我有位老师说过,历史的车轮就是无情的朝着前面碾压,如果只是把这种手工天然色彩故步自封的话,这种美丽的蓝色迟早会因为孤芳自赏死掉!死掉,您明白么?” 翻译急促的转换词语,对成语还停下来跟赵倩商量,这也让女大学生似乎多了些思考的时间,那位金发女士的抱着手臂,用两根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下唇,石涧仁笑着转头给洪巧云分享:“这动作眼神在思索,这个外国人开始有些考量了。”主要是新鲜,原来外国人也这样啊。 洪巧云只轻声:“我有点惊讶,老实说,油画是种舶来品,我面对外国学者跟专家的时候都有种下意识的心虚,可她却气势很足,我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我在里面隐隐都听到了,但当时没过去。” 石涧仁有些得意的掉转头继续看。 从他跟赵倩在山里发现这片蓝色,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也许这三个月是赵倩从识字启蒙开始,最为自主去钻研什么东西的三个月,是最为真切想认真学习的三个月,所以有成效:“我的老师告诉我,先要生存,然后才能有闲情逸致讲艺术,所以我的目标就是要用人造工艺把这种蓝色模仿出来,通过工业化生产获取利润,然后反哺艺术创作,这才能保住那片珍贵的天然蓝色……” 简直有些侃侃而谈,石涧仁都惊讶,那个跟自己只用纸条交流的过去三个月里,赵倩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日本人擅长的型染、蜡染还有扎染其实也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这里我也公正的说日本人那种精细的钻研能力把这几种工艺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我们中国人现在在恢复,在追赶,因为我们得先解决了填饱肚子的问题,才能深谈保留艺术……” 金发女人的态度已经完全平和下来,忽然开口用德语问了几句话,翻译正在点头组织汉语,戴望舒终究还是闻声出来了,她刚刚走近,那个金发女人就惊奇的扑过去,伸手一把抱住了女研究生,原来她脖子上戴着一条蓝染围巾,恰恰就是赵倩送给她的那种从白色到蓝色渐变的染织工艺。 阿妈的蓝染如果要说最为神奇精髓的,恐怕就是这种渐变的蓝色,赵倩这几个月钻研还是有成效的,据说日本人极为细致的把蓝染分成了24个层级,可阿妈染出来的渐变就是在一条围巾上就由白到蓝,自然清新得天然形成一般,当初石涧仁和赵倩第一眼就被震撼的感觉,在一个极为在乎推崇这种蓝色的金发女人眼中会有多大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没法做出这样蓝色渐变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对方是窃取自己的技术? 金发女人的态度几乎是180度的转弯,赞美的表情溢于言表,这时候再转身非常近的观察赵倩那件蓝色衬衫,就满是狂热的欣赏了,看起来要不是小白花誓死抱住了胸,这位女性简直想剥下她的衬衫研究。 翻译也变得很和善,真诚的道歉刚才误会了:“卡洛琳女士说她在大英博物馆研究过来自亚洲的蓝色织染技术,的确和眼前的蓝色是不同的,所以她才会一直都在学术上认为这是欧洲的蓝色。” 有点出乎石涧仁的意料,刚才颇有些嗷嗷叫的赵倩却又忽然变得惜声了,基本上只嗯嗯哦哦的不说话,坚持站着听那位女士邀请她去那边研究室讨论参观也只是轻轻的摇头不说话,反而是旁边的戴望舒热情的揽着她的肩膀同意下来。 对方那个莱比锡大学艺术学院的名声可比江州这所省立美术学院响亮多了,和很多这个年代的研究生想法类似,戴望舒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出国,到德国留学算是最佳的选择,跟洪巧云到欧洲办画展她也有考察学校的目的,所以最终这两位大学生单独启程去了莱比锡。 洪巧云靠在沙发椅背上盘着腿:“晚上我问过赵倩,怎么对方态度变好了她却突然又不吭声了,这小姑娘说这些日子她反复研究各种蓝染技术的时候,在图书馆查阅到的各种资料上,从丝绸、茶叶、陶瓷到各种传统工艺,被外国窃取的才比比皆是,要是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利,又把这些工艺出卖掉,那就真是哭都哭不出来,还是干脆不说话,啥都不说。” 石涧仁有点嗤笑:“她知道什么工艺,我们就匆忙的在那山寨呆了没多久,那会儿脑瓜子里还转悠的不是蓝染呢……” 洪巧云眯着眼笑,她眼长嘛,现在没了以前强硬的风格,还真有点媚:“出去这几天,她天天都绕着弯问我电话有没有信号,有没有收到短信什么的,再不就旁敲侧击的问我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觉得她这小脑瓜子里转悠的东西可不少。” 石涧仁似乎也想起了那间出租屋里细致干净的每个角落,还有那些小纸条,:“和纪小姐一样,说她们是明主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包括耿妹子在内,她们并不是什么有宏图霸业的人物,但是如果能帮助她们改变自己的生活,变成一个未来也许能影响更多人的人物,我觉得就心满意足了,赵倩……她已经成长起来,不是那个以前只会躲在别人后面的胆小姑娘,相信她也会在自己确定的道路上走出名堂来。” 洪巧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嗯,你也帮助我走上更高的平台,对吧,感谢你让我跳脱出了只看见眼前画室那点眼界,现在真该我去看看世界了,我也很期待呢……”说着撑个懒腰起身,优雅的曲线展露无遗。 石涧仁看她从茶几下摸出一串钥匙丢过来,双手接住有点懵:“啥?” 洪巧云理所当然:“你肯定是没法跟我一起走的,我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学院现在肯定要把我捧着当宝,所以这套房留给你,你不来也可以安排赵倩来做清洁,没准儿你还能背着纪小姐金屋藏娇呢,另外就是城里面我不是还有两套房么,也拜托你看着了。” 石涧仁都懒得鄙夷他了,看看那钥匙居然有点发愁:“耿妹子把食品公司扔给我,赵倩把她爹丢给我,你又把房子给我,我什么时候才能轻松的自己去看世界哦!” 洪巧云哈哈大笑:“你以为就是套房子?当我在异国他乡的时候,你也不想我俗务缠身吧?所以老詹他们这次陆续回款以后,这些资金和以前我那一摊子的投资都交给你,你想投资还是自己做什么,都随便你,大不了没钱了我再回来重新画画卖,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耿妹子真是最聪明的那个,相信你无论怎么都能保证我在地球每个角落都能有饭吃,对吧?” 如果换做别人,拿到这样一大笔不低于几百万的资金,肯定会欣喜若狂,石涧仁却哭丧着脸:“我这一天操心那个酒店都够烦心了,还要帮你打理这么多,哪里忙得过来,而且……我也想轻松自在的到处去看世界啊,我才是最不想折腾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那一个啊!” 真心想哭! 洪巧云亲热的过来跟他坐在茶几边上揽住了肩膀,一股香风飘过来,石涧仁第一反应就是遭了,这件西装待会儿又保不住了,却感觉到洪巧云抱住了他的脖子,把额头顶在他的头上:“谢谢你,只有这样才能当成紧箍咒一样把你这孙猴子给拴住,我才能获得现在这样的心灵自由,谢谢你。” 那倒是,人生中能遇见一个石涧仁这样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那是何等的幸运呢? 263、启蒙不是灌输,而是分享 还好石涧仁也是擅长学习的家伙,最近在酒店里刚刚学到老板要善于利用中层人员管理局面,他就活学活用的把洪巧云这摊子交给了庄成栋。 当然仅仅是洪巧云在江州本地投资的那几家小产业,资金么,洪教授说自己还要好好捋一下总数是多少,自己出门带张国际信用卡就行,这回赚的可是马克,扣除了各种费用也是七位数的收益,她哪里是在画画,分明就是画钞票嘛。 庄成栋瘦了不少,但还是胖,又黑又壮的牵着雪花站在卷帘门边,本来刚刚开口说自己决定跟着杨德光,脚踏实地的把盒饭生意做大做强,石涧仁就把一叠关联的小企业塞给他:“过两天洪教授有空了,带着我们俩去这三家装修公司,两家饭馆还有一个广告印刷公司坐坐见见人,接下来她要出国考察,所以就交给我们,确切的说是交给你来打理,深入的参与到这些公司中去,能做什么,能领导什么,都取决于你自身的能力。” 庄成栋竟然也是苦笑:“老板,我刚来以为意气风发的可以跟着大老板做大事,结果你让我去灾区把自己完全净化了一遍,现在终于学会踏实做人了,你又突然丢这么一堆业务让我心痒痒的做大事,你真是传销界的奇才,把我洗脑洗成这样了,这算是在考验还是折腾我?” 石涧仁还认真想过:“就是考验你,你原本心高气傲的,现在是真心觉得要改换一种为人处世的态度,那就要尽可能的去尝试,庄子的逍遥游里面有一个小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宋国有人发现了一种可以防止皮肤冻裂的秘方,这家人世世代代都靠这个漂洗棉絮为生,但另外有人却花了重金买下献给吴王,让吴王能在冬天带兵打仗获得胜利,这个人由此得了块封地,同样的东西,落在不同人手里不同的使用方法,就可以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你难道不想证明一下自己?” 庄成栋回味了一下这个含义,只能双手抱拳的拱一拱:“你真是做老板的料,点拨我都要绕着弯子讲个故事,我还能说什么呢?感谢你的教导和以身作则吧,且看我老庄能不能像这位老祖宗的故事里说的那样做出番事业来。” 他个头本来就高大,抬手拱拳就拉拽起了雪花的带子,高大的白色犬只能呜呜叫着无奈的竖立起来搭在他腿上,石涧仁笑着接过了白色大狗:“好了,看起来大家都要忙碌,只有我把它再带走换个地方了。” 洪巧云要是真的出国游历去,这个画室基本上就不能用了,倒不是有人来撵,而是少了这层关系以后,迟早都是麻烦事,所以借着这件事干脆把盒饭公司给正式树立起来,牵着白色大狗的男人真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站在卷帘门门口给杨德光他们开会:“喏,最近我得到一些资金,我们可以彻底的把盒饭公司做大,正如我给大家说的那样,你们中间有些人可能就要学着当领导,怎么领导自己的团队工作,来看看我给大家做的初步规划吧。” 得益于在酒店集团的耳濡目染,石涧仁现在也有板有眼多了,站在原本是写今日菜单的小黑板前面,对面前十来个年轻人边画边侃侃而谈:“原本我们为四到六处工地提供盒饭,都在铁西区周边范围,这个要继续,所以我们要在这周围寻找一处新的制作车间,干净整洁,方便停车、采购原材料,远离居民区不会被投诉油烟扰民,这一次就是正规而标准的盒饭生产车间,大家的工作环境跟工作态度都要变化,当然薪水也会提高。” 一直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年轻人们有点不由自主的笑意,原本散乱坐着的都或靠或站,表现出相当的专注倾听,“然后就是北部区,虽然远离这边,可那里才是我们未来发展的方向,到处都是工地,我最近一直在北部区,观察到这是个很大的空缺,有雄心自己去闯荡一番的,你们就是公司的开拓先锋,你们组成另一个部门,同样在北部区也去搞一个制作车间,我能联系工地开展业务,然后还要两三个人,你们得开始到铁西区张姐那个办公室去上班了,因为要调配两边的食材、车辆和人员,还要协助财务收款支出,有没有愿意坐办公室的啊?” 立刻有两个小姑娘尖叫着举手,对码头的小姐妹来说,能坐办公室那可是成为城里人的标志,很在乎。 石涧仁笑着点头:“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做,不清楚的可以咨询老庄,杨德光你负责了解整个情况,协助好大家,要做到我随时打电话问你,你都能清楚的告诉我是个什么状况,大家清楚了么?” 年轻人们又笑又闹的很有蓬勃朝气。 庄成栋站在旁边笑,显然很喜欢这种氛围,等到上了石涧仁的车才提醒:“奶茶店、盒饭公司,还有老赵那个化妆品店,现在七七八八加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名员工,接下来我肯定会专注到那几家事情上,阿光是个讲义气但没有管理能力的,你没有因为关系近就硬拽着他当老板,可这些年轻人还是需要管理。” 石涧仁从善如流:“说说你的看法。” 庄成栋完全是道听途说:“我听他们说有个耿经理,这些人都很服她的,要不要找回来管人?” 石涧仁就笑了:“别人在学习深造呢,其实按照我现在学习的东西,也就是我们这一连串各种关联小公司里面,需要有个人力资源部,嗯,我回头物色一下,看能让谁来做这件事,你平时和林经理多沟通,你俩社会经历丰富些……” 结果庄成栋搭他的便车到公司小区:“下午我去帮张季岚接孩子放学,这个不算旷工吧,接下来一定会把工作做好。” 石涧仁有点心知肚明:“张姐是个内向怕事的性格,但勤俭持家,你恰好相反,性格冲动又热烈,有点大大咧咧的,算是互补,如果真的喜欢她,那就别拖泥带水。” 庄成栋居然老脸一红:“你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哪个是老板娘我们都迷惑得很,还有资格来说我?去去去!”说着颇有些狼狈的跳下车跑了。 石涧仁在车里长叹一声:“唉,为什么要找老板娘呢?你老庄要是不被老婆孩子拖累,不就能做更多事情了?雪花啊,你也要汲取这个教训哦……” 白色大狗趴在后面地板上啃骨头,听见提到自己才吭吭的叫两声表示听见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现在已经是所有员工都会悄悄观察的总经办主管居然牵着一条毛茸茸的大狗招摇过市,光是看那条狗傻乎乎又趾高气扬的样子,真的蛮像石涧仁的狗腿子。 所以私底下有人开始给石经理取绰号叫做狗仔。 主要就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那种有点阴暗的感觉。 但更多还是羡慕嫉妒恨,浓浓的。 264、自家的一丁点都不外流 纪若棠其实只走近嗅了嗅:“迪奥的adore,洪老师换香水了?心情很不错嘛。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石涧仁是从地下车库回来的,雪花第一次来到这样铺满地毯的高级地方,不怯场,腆着大脸东张西望,却对最早的主人不太热情。 石涧仁关上门解开了大狗,蹲下来拍着让它去亲近纪若棠,自己顺口把洪巧云的画展成功局面,以及把家里一摊子都扔给自己然后去周游世界的想法都说了,连赵倩的表现都当成别人家孩子来表扬,纪若棠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 她理智的时候太有大将之风了,稍微整理一下情绪靠在沙发上仰翘起二郎腿:“我已经跟付阿姨谈好了,老喻真的是充满干劲,又有点惴惴不安的样子,那几个老家伙坐在办公室跟我谈的时候都很不爽,被顶了位子的假日酒店陈老总阴阳怪气的,光是老喻可能顶不住吧?” 气质,重点是气质,仿佛记得赵倩也在大学体育场边的台阶上跷过二郎腿,但那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悠闲的模样,林岳娜做出来带着浓浓的夜总会江湖气,马上就要划五魁首八匹马喝酒的感觉,偏偏纪若棠双手叠在膝盖上还点两下,就是小公举的傲气。 雪花似乎也有点怵纪若棠的气质,丝毫没有在赵倩面前欢天喜地的模样,悄悄的趴在地上挪一点,更靠近石涧仁,于是蹲在旁边的石涧仁耐心的伸手抚摸大狗,说话也斯条慢理:“本来这有点问道于盲,选人我还能支招,但是具体怎么平息这个局面,我还真没管理过大局面……所以我考虑的办法接下来可能有点不一样。” 纪若棠感兴趣的俯身:“说说?我就喜欢你的不一样。” 石涧仁抬头就看见少女那黑色西装里白色打底衫给俯身挤出来的间隙,还真有料:“衣服……嗯,你的确也是青春美丽的年轻姑娘,没必要一直板着脸对待员工,特别是青年员工,酒店的未来在他们中间,你应该是他们最喜爱的老板,如果说真要有恶人,那应该我来做。” 纪若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还是有点脸红,但保持动作:“你喜欢不?” 石涧仁忍住没说耿海燕那可壮观得多:“怎么塑造你平易近人,又很擅长跟他们沟通的形象呢?你圣诞节和自己同学聚餐的样子给了我一点启发,今天终于想通了。” 纪若棠不满的嘟嘟嘴,但还是认真:“怎么做?” 石涧仁真的出人意料:“纪总永远只能是你母亲,你应该永远是员工心里的纪小姐,活泼亲近的纪小姐,值得追随的纪小姐,以后你再也不要让人叫你纪总,而是刻意要养成这个纪小姐的称呼,一辈子都得这么叫。” 看了他认真思考的模样,纪若棠就有温柔的轻笑:“嗯,你说怎么就怎么,具体怎么搞?” 石涧仁肯定:“搞运动!” 啥? 真的是搞运动,体育运动的运动。 他表述出来的只是个梗概,具体还得纪若棠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实施。 年轻的女总裁听了眼珠子骨溜溜的转,比考虑商务工作的时候来兴趣多了:“那还耽误什么?马上走!” 小布衣还沉浸自己谋划的连环计里:“去哪?干嘛?” 纪若棠理所当然:“买衣服啊!” 对女孩子来说,可能一切计策都应该归结到买一身衣服来实施,特别是纪糖糖这样又热衷于cosplay的。 既然是运动,那就应该是美美的运动服。 这样的活动当然要避开公司员工,把雪花送到保卫部去,两人驱车前往市中心的高档商厦,不过走进所谓的运动服装区,石涧仁只觉得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误入的那个内衣店似的,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内衣,不,应该是泳衣,的确也有各种运动内衣。 纪若棠兴致勃勃的拖着他:“在石龙镇我可知道你是会游泳的,肯定要陪着我一起去游泳对吧,你喜欢什么颜色样式的泳裤?嘿嘿……” 泳裤?石涧仁就算是赵倩在水潭看见那会儿,也还是习惯于光着屁股游泳哩,纪若棠尽量不让自己脸红的拿起那又薄又小的巴掌大泳裤来,自己都惊讶:“哦哦,比女生的……嘿嘿,内内都还要小,你……”说着真是下意识的低头看石涧仁的小腹下,还撇头看他后部,很结实很翘嘛,年轻的小姑娘没发现自己居然咽了口口水。 石涧仁一贯的镇定在这种时候还是有点难为情:“啊?” 还好女导购过来解除了他的尴尬:“哦,这位小姐是要给男朋友选泳裤么?”人家只是随便在纪若棠身上转了圈,脖子上的蒂芙尼项链,手腕上纪梵希镯子,再看看石涧仁身上的西装衬衫,精神抖擞的全力以赴丈量身材:“这边这边……他身材这么好,腿长又结实……” 纪若棠竟然一下就变脸色:“看什么看,要你看?” 既有被打搅了二人世界的不爽,又有自家宝贝被人看了的无明火,她这火头可真是容易燎原。 其实长得也还算好看的女导购差点没噎着,石涧仁啼笑皆非:“好好好,您给随便推荐几款,其实主要是她买……” 女导购估计是被那娇躯一震的总裁霸气吓着了,连忙娴熟的从架子上拉下一排各种款式:“其实我们有……” 石涧仁如释重负的立刻从中间挑到一条跟沙滩裤都差不多的泳裤:“好!就这个,就这个,您还是帮她选。” 纪若棠估计是真见不得任何稍微好看的雌性生物在石涧仁周围,冷冷的把人撵走:“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选?去去去……” 石涧仁都不苦口婆心教育她要善待任何人,纪若棠只看他表情就口头革命派:“哎呀,我知道错了,她不****我也不会凶她……你选墨绿色的,那我也买绿色的,这个,这个……嘻嘻,还有这个,其实一直就想买这些穿,从石龙镇回来我就觉得自己胖了,正说要减肥健身呢,你就提出来了,还是你最贴心!” 石涧仁忍不住打量一圈,腰肢细细腿长长,哪里有长胖的迹象嘛,城里姑娘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说起来石涧仁就买了薄薄的这么一条泳裤,纪若棠却零零总总的十多个包,光是鞋子就有五六双! 强调保护脚部的慢跑鞋、轻薄防滑的网球鞋、减震舒适的气垫鞋真是各有所长。 山里娃开了眼界,原来光是个运动鞋都有这么多区别,记得在山里小学看见那些学生有双白网鞋就已经很奢侈了,至于自己,那双破解放鞋几乎就是修修补补穿了好几年。 然后石涧仁提议纪若棠要改掉总裁范儿,彻底激发了纪若棠买新衣服的心思,再次庆幸两人现在开的是越野车,有宽大的后备厢放那些名牌服装的夸张手提袋。 等两人再顺便吃了晚饭回到酒店,已经是大部分员工的下班时间了,但显然酒店员工中间流动着一股探头探脑的兴奋之情。 因为从两人出门的时候,总经办就把一张邀请函发到全公司上下各个部门:为了提倡全民健身,用健康身体做好健康工作的理念,从今天开始,公司董事长将每天在下午六点到八点,参加公司各种健身项目活动,欢迎全公司各部门员工积极参与,所有费用全免。 据说健身房那点给入住客人准备的健身服,一个小时就被悄悄的买光了! 265、新青年运动的浪潮 星级酒店都有健身房、游泳池之类的健身场所提供给客户,但除了公司高管,普通员工一般是不能免费使用的,价格也比外面的贵多了。 但显然重点不是减免这点健身费用的效果。 这是搞体育运动,同时也真的是搞群众运动。 听了总经办俩大妈的小汇报,纪若棠满意的回自己的衣帽间换衣服,却用讨论事情的理由让石涧仁坐近点:“之前你说洪教授留下了装修公司的?两边酒店的客房改造就交给他们做吧,各做一边,如果做得好,未来就是我们定点的装修公司。” 石涧仁皱皱眉:“我都还不熟悉这三家公司,回头等我去看看资质再说,现在我才知道四星级酒店的配套什么都要讲究资质。” 纪若棠的声音有点远:“你凭什么能控制那三家公司?就让你那个头号胖子打手去打一顿?如果带着四星级酒店的装修业务去,他们三家会抢破头的,不是就给了你切进去的机会?以前洪教授是只投资不管理的,现在你想管起来别人肯定不乐意啊。” 石涧仁听着声音越来越小,只好朝书架那边坐得近一些,他又不讲究,直接靠坐在书架边地毯上思索:“好像也有点道理。” 纪若棠的声音肯定是故意变小的:“还有印刷广告公司?一样的,直接喊过来跟集团企划部谈,承接酒店的广告印刷业务,洪老师是你的姐姐,那这些产业也算你的,我们不算计这些产业的所有权,但肥水不流外人田,相互支撑才是应该的,如果这些人以为顺着关系就可以坑我们集团的钱,不正给了你机会把他们都清洗掉?” 原来又是在下套。 石涧仁在外面仰头晃脑的品味,纪若棠在这方面的天赋和从小得到的培养让他经常有意外的惊喜,思忖着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提集团,要特别强调这两家酒店。” 纪若棠的声音靠近了,有点惊讶:“为什么?” 石涧仁闻声抬头,哎哟,有点眼晕! 如果说之前她穿着西装套裙,还能看得出一点小姑娘尽力扮成熟的稚气,现在还真是只有性*感。 果绿色的运动胸衣,圆鼓鼓的富有青春活力,中间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腰肢来,下面的墨绿色紧身运动七分裤绷得浑圆,不说后面翘不翘,光是两条大腿顺滑直溜,两腿间也压得那叫一个服帖,就算是运动裤接缝处已经尽量垫厚免得走光,还是只能说比没穿也就多了层面料,再看看下面露出点小腿却又搭配厚厚的运动鞋,那脚脖子细得一不小心都能折断,纪若棠喜欢他这有点发愣的目光,对自己愈发成熟的身体也自信,左右扭着摆几个动作:“好看不?你也把泳裤穿给我看看?” 石涧仁使劲把自己的目光从那活力四射的身体上移开,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不在焉:“好吧好吧,你自己去,我去了可能会影响气氛,呆在这边准备事情,还应该有个一锤定音的招式,才能把你现在的努力给完全利用上。” 纪若棠却约好时间威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我就从健身房到泳池那边去做放松,你要下来陪我,不然我就不去了!” 石涧仁挠挠头同意。 纪若棠嘻嘻笑着抓了件蓝白色的丝光棒球夹克罩上,打开门一位女健身教练已经兴奋的站在门外等着,一脸夸张的惊艳:“纪总……” 果然这时候的纪若棠很轻松:“黄姐,以后叫我纪小姐好了……” 教练有点受宠若惊:“纪小姐,真漂亮,这件棒球服一搭配,您这身材比例真完美!” 纪若棠自信的低头看看也满意:“嗯,这么穿我也觉得有运动的感觉了,很期待。” 教练叽叽喳喳的放言一定要给老板量身打造一套最合适的健身方案。 于是从两人笑语晏晏的走出电梯,走进九楼的健身中心开始,周围就川流不息的各种爱好运动员工“恰好”遇见的出没,小心翼翼又试探的个人老板打招呼:“纪小姐……您也来健身了。” 只说了一两回,就再也没人称呼纪总,而且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喜出望外的回应:“送餐部的……小刘对吧,你这腰该不是吃送餐吃成这样的吧?早就该来健身了,一起加油。” “审计部的小郑,嗯,对,对,你们成天坐在电脑前,就是应该加强运动……” 老板居然记得我! 原来大家一致以为冷面冷酷的老板,其实笑起来这么好看,还这么体贴。 几乎所有员工得到的都是这样的感受,有种感激涕零的错愕感。 一个简简单单记得所有员工的名字跟脸,就能带来这样翻天覆地的感受,这个小技巧其实从古至今的领导们都用得烂熟了,还是有很多想出头的家伙不会用。 就好像那个健身教练一样,无论处在哪个岗位的员工,如果有一个能跟老板打交道的机会,稍微有点事业心的人,都不会错过吧? 如果说千金买马骨是第一招,同样脱胎于政治斗争的这招平易近人,简直有承前启后的妙用。 付阿姨是什么上位的?不就是因为天天站在电梯口前打扫,给了老板发现她的机会么,如果说还有人埋怨自己永远都躲在阴暗不见天日的角落,老板现在不是主动给了个大家平等展示的机会么? 没有职务上的区别,也没有工作能力的差异,谁都能马上到运动场上在同一起跑线近距离接触老板,就算不能勾搭上已经插在牛粪上的美艳老板,连清洁工都能被提成总经理的机会,没准儿又会砸到自己头上来呢? 而且这件事有个比较狠辣的地方就在于,能跟着到运动场上折腾的,多半都得是中青年员工,那些位高权重的主管多半都是四五十岁的老油子,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有位五十多岁的副总刚换了运动鞋在跑步机上走几步就浑身发抖气喘吁吁! 他身边连一个教练都没,四个不管当班不当班的教练都试图围在老板周围,先做脂肪含量测试,身高体重那是对外面保密的,又群策群力,激烈认真又专业的制定了健身方案,绝对由浅入深,让纪若棠先拿着彩色的小哑铃跟着做健美操。 我的个天,光是看看,那也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吧,老实说,酒店里漂亮的女员工真的蛮多,谁都听说招惹那位石经理的后果就是走人,现在得到个可以跟老板套近乎的机会,谁还去沾那小白脸啊,所以一大堆漂亮姑娘穿着好看健身服做操的场面,连过路的客人都被吸引进来好多。 仅仅一个小时,纪若棠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无比清晰,好些人都很激动的给同事分享:“纪总,不,纪小姐记得我呢!她跳操的时候好漂亮,跑步的时候好有气质……” 只是等到一小时后,纪若棠香汗淋漓的到酒店的室内泳池去放松游泳的时候,一大群男女员工跟着也要过去,才得到个小道消息,那谁……石狗仔已经在泳池等着了。 男的怕招惹他,女的怕招惹纪小姐,除了俩傻不愣登依旧跟着下水的,大多数都跑到泳池了,匆匆露一面,赶紧跑,还是准备明天又怎么跟老板一起健身锻炼吧。 那石贱人真讨厌! 可石涧仁这么干,仅仅就是为了改变纪若棠在年轻员工们心中的形象么? 那还真是小看他了。 266、孙猴子摘桃的意义 纪若棠的泳装也是绿色,江州这样的内陆城市几乎还见不到穿三点式比基尼泳装,这十八岁的少女也没那么大胆狂放,但她多有头脑,居然选的是一种两边腰间镂空的连体泳装,看起来高领保守,腿边也是平角的,可这种被行内称为翼边的泳装造型有种骨子里的特殊性*感。????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表面上什么都遮住了,可多了露出来的那点腰间两侧,似露非露的就是显得格外妖娆,甚至比三点式更有诱惑力,加上白色的宽厚泳装边错觉,看着绿色泳装的部分只是堪堪勉强遮住了三点,露出大量的背还显得胸口有聚拢的效果,很突出。 所以她只是这么笑吟吟的过来,一解开肩头围到腿边的大浴巾,仰头看的石涧仁使劲眨巴两下眼,还是选择干脆把自己沉到水里去! 那啥,心静再如水也挡不住血脉贲张啊。 纪若棠咯咯一笑,扔了浴巾到旁边椅子上噗通的把自己垂直跳进池子去,伸手就挂在石涧仁脖子上。 唉,泳池那些个男性客人还真是心碎得捡不起来,员工们赶紧跑,没反应过来的都被别人拖走了:“等他俩出来,贱人不挖你狗眼,纪小姐也要嫌你碍事,这会儿她眼里还有别人?” 对嘛,连员工们都看得出来,纪小姐对那贱人是真的情真意切,女为悦己容,不光是指化妆容颜,而是恋爱中的人由内到外自然都会散发一种容光气质,科学上也许是荷尔蒙的分泌,而城里的年轻人那都是久经情场,一看就明白。 山里娃呼的一下从水里冲出来,睁大眼感受着身上的娇躯,双手摸也不是推也不是:“你……” 纪若棠的分寸感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松开轻轻的挂在他手臂上:“没其他姑娘这样吧?带着我游?” 石涧仁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他感觉自己跟光屁股没区别:“你不是会游泳么?” 纪若棠轻柔:“好了……现在点评我今天的运动吧。”又补充:“上楼去说我已经对那些人没印象了,隔远了说怕人听见,我们现在说什么别人都不敢过来听,对吧?” 石涧仁也觉得聊工作好,能够最有效的分散那种肌肤相亲的柔滑注意力:“我……二十七还是二十八个员工跟着健身?第一天有这个数量已经很不错了,你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还会有不少员工来加入,特别是假如他们看见结果以后。” 纪若棠轻声:“三十二个,还有四个教练,其实你在监控室可能看不到,从健身中心外面经过悄悄确认这个事儿的员工多得很,明天估计我还是去网球场,那边场地大……” 石涧仁商量:“健身房更容易近距离交流,那就上半场健身房,下半场网球场吧。” 纪若棠坚持:“下半场是我们开会讨论的时候,在这里!” 唉,就不能换个讨论的方式么? 石涧仁换到正事上:“当你宣布付阿姨当总经理以后,我观察到有几个人是觉得眼睛一亮的,这很明显就懂得是做给大家看的聪明人,只要有能力,就算是清洁工也能当总经理的榜样,其中就有今天出现在健身房的那个前厅部柳清。” 纪若棠立刻警惕:“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怎么一眼就挑中她?大堂经理里面她是最漂亮的!” 石涧仁对她的敏感,已经习以为常:“采购部那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吴迪,这个员工也非常不错,从我的角度来说就是眼神澄清有神,不会贪图蝇头小利,而且我调阅了一下关于采购部的人事档案,他没有负责任何能揩油的物料采购,这意味着他肯定没有混在采购部那些收受回扣贿赂的行为中去,现在只需要故意安排一些有油水的事情给他做,就明白他是个什么人了,如果没问题,那就可以在财务、采购一块委以重任。” 纪若棠点头念念不忘:“那个柳青呢?她适合做什么?” 石涧仁笑:“前厅部是接触客户最多的,来住四星级酒店的客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成天面对诱惑那么多,愿意卖身贪图享乐的,恐怕不用我指,你也能大概分辨大堂那几个小姑娘谁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只要不损害酒店利益,我们没理由去指责别人的道德水准,但这种情况下依旧兢兢业业,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就是你可以堪用的人才。” 纪若棠举一反三:“贪不贪财用油水去试探,那贪不贪色……嗯,是贪不贪享受的,就拿你去试?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石涧仁哈哈哈的真想把这偶尔一根筋的小姑娘摁水里去,看她是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我说你这……假日酒店那边的汽车销售中心你需要有个代表去当副总,她将会面对更多有钱人,更多诱惑甚至骚扰,那不就看清楚了?” 纪若棠还是回想了一下那张对自己热烈又亲近的好看脸蛋,终究还是没那么心狠,压低声音:“这……是不是会害了她?” 谋士真是无情的:“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冒险哪有收益,对她也是一样,过不了这关,她也就是个价码高低的问题,过得了,凭借你现在的影响地位,是能够保护她的,真有骚扰,不更能让她对你忠诚么?” 纪若棠也试着把自己沉进水里,好像是安静思考一下,重新水灵灵的探头出来滋水在石涧仁脸上:“那你不许跟她说话!”其实她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都贴在脸上,宜喜宜嗔的表情有多可爱。 石涧仁翻白眼:“我给你说,能明眼看准机会立刻就跟上来的,眼力和能力都不会太差,智力更在水准之上,他们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经过考验以后就能成为你的好帮手。” 纪若棠才终于喜滋滋的伸手顺着手臂挂上来:“还是你最好……帮我想出这么好招揽年轻帮手的办法。” 石涧仁连忙游开点,纪若棠立刻:“哎哟!脚抽筋……抽……” 就算知道多半是假的,石涧仁还是只好把已经忍不住笑的姑娘拉住:“当年康熙皇帝年幼的时候,就是用喜欢摔跤,招揽一批小帮手,抓住了大奸臣鳌拜……” 纪若棠赶紧举手:“哎呀,这个我知道!韦小宝嘛……” 谁?从来不看武侠小说的小布衣有点懵。 纪若棠就喜欢看他这傻傻的样子,忍不住使劲拧他的手臂:“阿仁……真的,喜欢我嘛,我们试着谈恋爱嘛,为什么你就对谈恋爱没兴趣呢?” 石涧仁还认真的想了想:“你说我是孙猴子,那孙猴子在蟠桃园,定住了一群仙女,不动手却转身去摘蟠桃,你说为什么?” 纪若棠咯咯咯的忍不住:“所以他是猴子嘛!”说着又伸手想去石涧仁脸上挠,跟猴子一样。 石涧仁却说:“董永牛郎觉得高攀不上的仙女,可他并不稀罕,要的是蟠桃啊,你说呢?” 气得纪若棠手上索性拧重点! 267、有纪念意义的新年礼物 的确是,年轻人就代表着希望。 纪如青的酒店,是在她那种年代经营理念下成起来的,那些高层主管甚至副总老总都或多或少是关系户或者对她有过帮助的老臣子,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在地震刚刚发生以后,能坚决站出来表明态度维护纪若棠的,也就张明孝,就这位,如果没有石涧仁慧识人的选中表态,会不会继续有信心帮忙那也难说。 所以按照石涧仁的态度,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这些老家伙几乎都应该清洗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千古名言在石涧仁这里基本就是运算法则,那都是千百年来多少宫廷王朝血泪史的精炼金句。 就如同同样是年幼登基的康熙皇帝那样,暗暗培植一帮自己的亲信,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这样的机会近距离接触,愿意展现自己的年轻人自然会表现出自己的特质,再加上他坐在监控室分别观察一下,大概就能挑选出人手来。 从28号下午开始,一直到31号晚上,整整四天,纪若棠的身边已经跟着五六十位中青年的员工健身,整个健身中心到了晚上六点就只能挂上内部使用的牌子拒绝其他人,实在是里面各种器械上都站满了员工。 石涧仁忽然加大了比例,从中为纪若棠挑选出了十九名男女员工,然后+←+←+←+←,$.♂.n≧et用纪若棠的电话分别给这十九人发短信:“明天上午八点,到狮子坪森林公园大门口集合登山运动,请勿相互询问有哪些人参加,祝元旦快乐。” 还得纪若棠给他讲解怎么是群发,外面早已灯火阑珊,街对面的奶茶店都要关门了,石涧仁放下电话的时候,纪若棠刚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点薯条吃掉擦手:“舒服,这几天他们连我的饮食都接管了,全都是健身套餐,你都看见尽是水果,我都馋死了!” 石涧仁抬起头,偶然从奶茶店外看见一道似乎有点印象的背影一闪而过,没多细想:“装装样子也就够了,明天过了他们也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会发生变化,你又可以回到你习惯的生活中去。” 纪若棠却认真的摇摇头:“我会坚持下去,健身运动能让人产生积极的情绪,而且你帮我设计的这个让普通员工有机会接近我,我也要把这当做我的企业传统,让所有有前途的员工都有直接跟我对话的机会,如果连这点努力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奋斗?” 石涧仁很赞许的点头,纪若棠乘机提要求:“今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要做点有纪念意义的事情!陪我去看电影!” 工作之外,石涧仁真是个无趣的男人,摇摇头:“我对这样的娱乐活动不感兴趣,而且这种人为纪念节日的做法很没有意思,走吧,明天你也有不少的体力消耗,回去早点休息。” 纪若棠开始嘟嘴,从肯德基的落地玻璃看出去,大校门这时候反而开始朝着外面热烈的吐出一双双年轻男女,女的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的兴奋殷勤,有些如胶似漆的挂在一起,还有些可能处在若即若离的交锋中,好像每一对儿情侣都能读出点不同的感觉来,那一束束鲜花和抱在怀里的新年礼物,似乎都蔓延着荷尔蒙的气息。 是的,那就是自己希望的恋爱形式? 又或者到底是那样,还是现在这样坐着的感觉更让自己心情愉悦又平静? 最近得到石涧仁不少点拨的少女慢慢的就收回了腮帮子,嘴角开始难以察觉的轻轻翘起来,偶尔移动目光瞟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石涧仁又开始整理那十九个人的各种资料,每人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批注。 她的目光也愈发平静温柔。 鉴人也许第一印象最重要,但是如果想要准确严谨的把握每个对象的性格、工作特征,最好还是加大观察数量,考察样本越多,得到的结论就越准确,也许没感觉到纪若棠继续撒娇的声音,石涧仁还抬头看了看她,满意的把第一页送过来:“你注意,只有这五个人是可以堪大用的,另外这两个应该能作为你的亲随秘书,特别这个人心术略微不正,算是保留一条阴暗的消息通道吧,必要的时候她也能帮你起作用。” 纪若棠细心的把头发拨到耳后,认真的开始这种几乎每晚两人都要进行的总结叮嘱,但拿笔头指指外面:“其实……你说得也没错,看看外面这些同龄人,看着那些男生迫不及待的就想把姑娘哄着去开房,女生也故作姿态的拿腔拿调,我好像突然也觉得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在男女之情上,很不值得?” 石涧仁真的只是匆忙的看一眼:“,天经地义,这无可厚非,但总有些人,当别人在玩耍的时候,坐在冷清的图书馆教室里面努力,但当别人嘲笑他们不解情的时候,这些人坚持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刚而自矜……有些人心底的骄傲就是看不起许多人在意的东西,只埋头走自己的路,当这些人成功的时候,那些曾经荒废放纵自己的人,就是抱怨世道不公的人。” 纪若棠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这对我就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新年。” 石涧仁赞许的伸手打了个响指,虽然这时他依旧埋头在件里,脑海中却忽然想起刚才看见那个背影应该是黄晓薇,那个用细手指也能打出潇洒响指的面点师。 不过他不会多想为什么会看见她,只是对自己的联想记忆力感到满意。 两人一直危襟正坐的讨论工作到快十一点,才开车回酒店去,新年夜的晚餐他俩居然去吃快餐? 纪若棠再没刻意要拉着他去屋顶看星星或者一起听新年钟声的想法,回来洗完澡就换了睡衣出来照例在沙发上睡觉,石涧仁已经接受了这个不知道真假的事实,每晚两人都呈l状,在两张沙发上牵着手睡觉。 不过纪若棠真是每晚都睡得挺安宁的。 新年的第一天,其实也的确是充满了纪念意义。 有谁能大清早驱车去几十公里外的一处森林公园爬山? 还是在元旦这样的假日里。 但显然对得到老板召唤的积极员工来说,都有些喜出望外,如果抱怨元旦清晨还要跟着神经病的老板去爬山,这种人能得到重用又或者能真的做好工作才怪了。 白色越野车停在山脚下的公园大门时候,十九名员工都带着又激动又忐忑的表情站在浓浓的冬日雾气中等了好一阵了,这种时候,要是早点来,能看见其他是什么人,好歹心里也有点准备,这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有的反应。 其实说到底,选拔人才,无非就是通过这样一个个测试的环节,逐渐把那些不思进取,脑力愚钝和自私自我意识过重的家伙剔除掉,剩下的,自然就能为纪若棠所用了。 只是这当中就有品行高下之分了。 在后座换好了紧绷健身裤和气垫登山鞋的女总裁罩上艳丽的运动衫下车,有几个员工居然还骑了登山自行车来,看来是做了两手准备,现在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可他们迎接了老板,正准备也顺势迎接那个满脸冷漠的贱人时候,石涧仁却径直掉头开车下山了! 掉头过程还很不客气的按喇叭驱除路面上刚堆起笑容的员工。 大家都有点错愕,还好纪若棠满面春的轻轻拍几下手就把注意力集中:“好了,他还有事,我是第一次来,他肯定放心让我跟着你们一起的,据说有好几公里的登山道,我们一起开始吧!” 十二个男员工,七位漂亮的女下属陪着老板。 浩浩荡荡的就开始朝着木栈道攀登。 真的只是来登山么? 不过这十多名员工当然也算是酒店里面的少数。 当多数人都像一片片落叶,在空中漂浮、翻滚、颤抖,最终无奈的委顿于地,却总有少数人恰如沿着既定轨道运行的星辰,无常的命运之始终吹不倒他们,因为他们的内心有着既定的航程。 268、其实什么伟大都是琐碎组成的 石涧仁去了哪里? 一脸激动的赵子夫在化妆品店门口使劲搓着手往复走,后面营业员小姑娘正打着呵欠擦干净蓝色玻璃门头,但只要发现他转头目光投过来,就连忙吐吐舌头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白色宝马越野车如同一只肌肉饱满的猛虎,停在了路边,赵子夫有点惊讶这辆看起来就豪华高档的车,石涧仁探头:“没时间解释了,赶紧上车。“ 赵子夫略显拘谨的刚要打开副驾驶车门,司机却指指后面:“坐那边,换衣服。” 赵子夫赶紧,但在上车前叮嘱营业员:“马上完成激励流程,我有监督员!”仨年轻的小姑娘吐吐舌头,还是站成一排,小碎步向右看齐的整理队形,踩动油门提速的石涧仁从后视镜里看见队列已经开始情绪激昂的抬手捂胸大声唱歌了,就在路边的自我激励队列,引来不少人异样的眼光,但周围店铺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奶茶店的小姑娘就一脸庆幸的嬉笑着站在门边看热闹。 石涧仁不评述两家店不一样的员工管理方式:“衬衫、裤子、袜子都要换上,皮鞋最后擦擦,洗澡没?” 赵子夫更吃惊摆在后排座上纸袋里的高档服装,但没有半点迟疑照做:“洗了,一早就起来在店里卫生间洗了冷水澡。” 石涧仁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精美盒子递后去:“穿上衬衫喷一下,手腕、脖子和腋下是重点。” 赵子夫使劲睁大眼睛才能确认这取出来乌黑的精致小瓶是香水:“这?我……”连县里的老婆都没用过香水,更别说自己了。 可依旧只顿了一两秒还是照做。 江州是山城,市区是山,郊外更是山脉层叠,森林公园在冬日的早上就完全被笼罩在奶白色的浓雾中,几乎每个青翠的枝头都挂着晶莹的露珠。 在这样随便呼吸一口都沁人心脾的林间石阶栈道上行进,纵然是落差数百米,两三公里的距离,还是让人觉得是种享受。 更不用说还有这么八位如花似玉又穿着鲜艳紧身运动服的姑娘,十来位男士尽显各种矫健,笑语晏晏的把女士包围在中间,大家保持看似松散,其实都以纪若棠为中心的步行路线。 十八岁的年轻女总裁散发着难以言表的气质,因为随着相当单调的一步步前行,她竟然是指着地上的台阶:“我很喜欢跑步,也喜欢这样走山道,知道为什么吗?” 一群年纪比她还大的青年精英绞尽脑汁又不敢随便说话,倒是那个石涧仁特别跟她提过心思略显不正的钟梅梅娇笑:“纪小姐思路宽广,我们还是认真聆听最好……”其他人连忙附和。 纪若棠一颦一笑都在众人关注下:“有位老师告诉我,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大智慧,也不存在才华和事业,其实存在的只有琐碎,把琐碎的事情不停的做下去,你就是专家,做重复的事情特别专注认真,你才能成为大家,就这么简单,跟我们现在每一步都是琐碎简单的同样道理,但一个个脚步组成起来就变成了道路,通向山顶的道路……” 确认她说完了,只停顿一瞬间,十多个人争先恐后的鼓掌,在山林间的掌声似乎惊动了树上的露珠,不满的滴下来,纪若棠微笑着转头,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果然如石涧仁说的那样,几乎每个人眼里的目光都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老板的刻意讨好尊敬这是人之常情,这种行为是建立在希望能获得老板好感,得到更好职务跟报酬的基础上,但如果这个老板,特别是年纪比自己还小,以前脑海中通常定义为幸运的富二代少女,却突然说出这样一番隐含哲理的话来,不管是不是准备的台词,起码从她举重若轻的表达,这时候的尊敬就多少带上点钦佩或者惊讶了。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老板总会显得很高深不是? 纪若棠走得轻松:“其实目前集团的情况各位应该多少都清楚一些,未来清塘一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大型酒店集团但不是现在,从我母亲那里继承来的酒店并不能说完全符合我的思路,所以我会陆续收缩整体业务,专精又重复的把自有的两家酒店作为核心产业发展,真正打造成为一流的酒店产业以后,再开始扩张发展,现有的酒店高层我都会逐步撤换,我需要一批我信得过,懂得感恩和奋斗的年轻人和我一起,能一起从眼前的台阶出发,耐得住琐碎,扛得住艰辛,能跟我一起同甘共苦的人。” 话语很平静,已经有了石涧仁的八分气质,听在这十九名年轻人耳里却惊涛骇浪,如此直接明了的宣布笼络之意,哪有不立刻表态的,马上就七嘴八舌,不,不约而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轮流表达自己鞍前马后追随的意愿,纪若棠再轻轻的环视一圈,果然有三人更谨慎认真的最后才开口:“希望能跟纪小姐有个长谈的机会。” 吴迪积极一些:“希望能详细了解纪小姐的计划方针,便于为您制定一份参考建言。” 柳清就更直言不讳:“非常感谢纪小姐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能怎么做,各自负责什么方面的内容?现在以前的林总、侯总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手的。” 纪若棠的心里再次轻叹一声,这三人正是石涧仁给她强调可以重用的三人。 不假思索就立刻轻易承诺表忠心,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看见利益好处出现在面前立刻就扑上去,更不是最明智的行为,真正具有大局观的人是有思考的,他希望了解老板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到底能为老板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然后才能给出准确的承诺。 而这种承诺才更为宝贵珍惜,通常这样的人,一旦答应了,就很难轻言放弃。 也许就是这么一句话,这十九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高下,已经如同石涧仁给她列出来的层级一样清晰。 真是家有如意郎,伯乐万年长,招兵买马的成功率太高了,十八岁的少女也忍不住嘴角勾起点笑意来,投射到周围紧紧跟随目光的年轻人眼里,更觉得莫测高深啊。 她也的确是有点高深,掌握好速度,不再说什么只慢悠悠的往山上走,直到紧贴在运动登山裤腰上的超薄移动电话轻轻抖一下,她才陡然加快速度,顺着高大茂密的山林小径,即将抵达山顶公园时候,看见一道古刹红墙出现在登山道侧面的几十级台阶之上,一直激动兴奋的众人中有人来过这里,连忙介绍:“峡光寺,蛮小的,但香火还可以,纪小姐如果喜欢的话,这会儿人少可以去拜拜神佛许个愿。” 纪若棠笑笑:“我心里有神了,走吧,本来就是带你们来这里的。”新晋亲随们立刻有点热烈反应,有两名男性还加快脚步冲上去,估计心思敏捷的想通知和尚准备茶水,却没想到一上去就看见那贱人摇头晃脑的在庙里大殿前欣赏那已经有些斑驳的碑文牌匾,那感觉就好像急刹车一样,刚才还兴冲冲的激情似乎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连忙转头对后面的人挤眉弄眼,还不能被纪小姐看见。 后面的人就算看不懂什么意思,也连忙收敛不少欢喜模样,专注点安静的跟着迈进庙门来。 没想到石涧仁转过身来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个挂了几把钥匙的竹板摇摇:“好了,自己打电话给家里说一声,假期三天出差住这边的厢房,然后交出你们的移动电话关机封进信封里,保证不会偷看你们电话里有什么通话记录跟短信,信不过的现在自己去删除也行。” 所有人诧异万分的下意识回头看纪若棠,年轻的女总裁绷着脸:“能不能真的成为得力干将,不是嘴上两张皮,说话不费力,我请了国内顶级的激情潜能实战大师来给你们封闭培训三天,之后你们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取决于你们的表现。” 话音刚落,庙里的和尚立刻敲响木鱼,香火缭绕中,一身洪巧云在德国买的h&b名牌西装,衬衫皮鞋都是一块的,加上那用啫喱膏修整得根根立起的时髦发型,戴着石涧仁那高级墨镜的赵子夫,昂着头从大殿里走出来! 如果配上周润发枪战片主角出场的音乐,那就一定会是慢动作! 再嗅嗅那扑面而来的高级古龙水气息,十足的国际范儿! 关键是气质,不得不说,在传销队伍里每天都要做七八场演讲剖析的赵子夫,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激动,脚尖落在地上都是一弹一弹过来的,用一口桂西混杂了粤东口音的普通话:“我!皮特赵,就是你们未来三天的导师,现在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我要看到你们已经把所有不属于这次人生磨砺的东西都交到石先生的手里,做不到的,立刻给我滚出去!” 纪若棠忍住自己要睁大的眼,尽量平稳的看着不动声色,好不容易跟石涧仁出来,听闻后面山门嘎吱着关上,立刻一下跳过去挂住石涧仁的手臂,尽显小女儿姿态叽喳:“他!?真的能行么?” 石涧仁肯定:“我看行!” 269、给你钱,离远点 一支军队在建立之初,最应该做的就是整顿纪律,无论古往今来能打胜仗的队伍莫不如此,往小了说算是军训,往大了说就是洗脑,还有个更熟悉的名词可能就是整风。?火然文??? w?w?w?.?ranwen`org 剔除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整肃统一思维,特别是把每个人心里那点负面情绪,冷眼旁观或者抗拒的心理都给清除掉,这几乎就是传销组织最擅长,也一定要干的首要大事。 还是那句话,方法只是工具,工具永远没有罪,重点是看拿在谁手里做什么。 没有了欺骗蒙诈缴纳入会金的环节,只是要求所有人燃烧激情,热爱事业,提高他们对未来的渴望饥饿感,其实赵子夫可能也是觉得干起来甘之若饴。 毕竟传销那图穷匕见的交钱,终究要继续去骗更多人来发展下线,在整个热情洋溢的人生自我激励中,总是显得别扭,撇开其中骗人的成分,传销组织那种引发狂热激情的感染力还是有威力的,纵然这些年轻人都自诩为新时代的职场精英。 他们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期望,这就类似于陷入传销的人想发财,只要有姑且一看的心态,基本算是入瓮了。 只不过这个瓮不是骗局,而是有点整肃风气,培植年轻血液跟亲信的味道。 可三天后的傍晚,张明孝亲自开着一辆酒店旅游大巴车来这边接到十九人的时候,狠狠的吃了一惊。 已经都换上了普通迷彩作训服的年轻人们表情异常沉稳的各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台阶边等着,豪华又熟悉的大巴车没让他们产生如释重负的欢呼跟解脱,反而其中好几人回头看看那台阶尽头的古刹红墙,竟然转身认真的鞠了个躬,然后立刻带动其他人一起都做类似的动作,没人觉得好笑滑稽,接着非常安静的依次登上大巴车,而且从第一个开始都依次对张明孝礼貌:“谢谢张主管来接我们,谢谢。” 看着对方一双双几乎类似的眼神和目光,江湖气的张明孝坐在驾驶座上忽然有点毛骨悚然。 是对那个笑眯眯的总经办主管觉得毛骨悚然,以他见证过多次江湖斗殴事件的经历来看,眼前这帮年轻人如果真有人敢对他们动手,估计不分男女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起扑上去厮打,连最没力气的姑娘都会抓着咬人! 有种精气神完全不同的味道!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石涧仁安排的,看所有人上车才开口:“你们各自的私人物品都放在座位上的信封里,纪小姐明天上午十点在总经办会议室等你们开会。” 回应他的竟然是整齐洪亮的声音:“明白了!谢谢!” 略微散漫的保安部主管真觉得见了鬼! 那些耳闻绝不会离开老总位置的老家伙们,能跟这些年轻人对抗? 简直就是个笑话! 隐隐的这些人居然有种军人的感觉! 大巴车都开远了,街对面的树林灌木丛背后,石涧仁才跟纪若棠偷偷摸摸的站起来,其实包括石涧仁在内,都有些惊讶这些人的气质改变:“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跟我以前在传销组织看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没那种疯狂劲,有点我还蛮喜欢的稳重,老赵看来调教得很好!” 纪若棠当然是兴奋不已:“真的!有他们我就觉得有信心多了!看起来都……都……有点像你的气质了!”站在第三人的角度,她终于总结出来这个不同的观察点。 石涧仁还自省了一下:“是么?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其实精神鼓励总体来说只能算是虚有其表,内心没有真正平静下来,只是基于这种反复的训导在脑海里产生了条件反射而已,我还是反复研究过好几本传销……” 正说呢,就看见同样换了一身迷彩服的赵子夫推开庙宇门出来,手里提着俩塑料袋,动作却有点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确定学员们都已经走了,才喜笑颜开的快步往台阶下面跑,纪若棠看了著名的激情实战大师这种偷偷摸摸形象,又有点怀疑培训成色:“明天没准儿就变回去了?” 石涧仁已经大声招呼,赵子夫吓一跳,但是转过头来看见不惊慌:“正准备步行到上面的公园大门,那里有公交车站回城里。” 纪若棠对忙碌了三天的大师还是客气:“一起走,谢谢赵老师的努力了。”说完就娇滴滴的伸手让石涧仁把她从路边土坎上接到路面,自己可可可的穿着高跟鞋往前面走,白色越野车藏在那边一个路口里。 石涧仁专注打量一下赵子夫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这几天吃盒饭还习惯吧?具体教学有没有问题?” 说到这个赵子夫又急切:“非常好非常好,吃住我都觉得很满意,这种艰苦环境,简单的环境才能让他们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到底是在追求什么,为什么要有点傻兮兮的呆在这里做培训,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思想问题很好解决的,关键是培养他们的团队精神,这个才花了不少力气,好些个项目呢……” 石涧仁倒是知晓一些:“团队合作的那些小把戏?”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风火轮金箍棒,这些花招在传销组织里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赵子夫难得不满:“是得到了实战证明,非常有效的团体训练!用游戏的方式潜移默化的促使他们明白团体力量,个人始终是团体的一部分!” 石涧仁不跟他争论:“好吧好吧,我是觉得跟我在传销组织里面看见的不太一样。” 赵子夫又激动得红脸:“我是特别考虑过的,你不是告诉我要用传销中有用的东西放在销售中么,这些天我天天都在考虑这个,让营业员做培训就是在做实验,不过她们文化水平太低,执行没问题,但是思考就很难学了,纪小姐的这些员工,素质很高,懂得思考,那我就要提倡他们学习你的样子啊!哪怕时间很短只能学个皮毛,以后这种培训时间最好拉长到一周或者半个月。” 原来是这样,他对石涧仁气定神闲的大将风度从传销组织里面开始就敬仰万分了。 纪若棠走在前面其实一直在听,转头跟石涧仁恍然大悟的对一下眼神。 石涧仁不得意:“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这需要内心真正的平静,你自己都还没做到静心,他们又如何能安静,再长时间培训都是装样子!” 赵子夫的确不敢跟他做理论辩护,只使劲点头:“现在这个社会,装样子就够了。” 说着三人已经走到藏在灌木丛里的白色越野车边,石涧仁都打着车了,纪若棠忽然开口:“不是说了阿仁明天过来找你详谈整个培训过程么,你要到哪里去?”主要是对方出来的形象就跟偷了东西似的,女总裁很纳闷。 赵子夫略显不自在的小声:“小……我女儿回来了,明天她妈妈也要到江州,我,我也是刚刚打电话才得到消息的,我想去看看她们,不耽误事情的。” 哦?石涧仁又飞快的转头看副驾的少女,果然纪若棠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显然有些笑意:“你不知道?” 石涧仁老实:“不知道,只是说比洪老师晚几天,应该也就这几天回来吧?”放假这三天,假日酒店那边喻明鸿尽可能在做人员大幅调整,石涧仁和纪若棠也没闲着。 纪若棠高兴的转头:“赵老师,您也该去学个车本,我给你买个送盒饭那种面包车,这样你就能好好陪着家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来打搅咱们! 石涧仁翻白眼。 270、专注的琐碎,是成功的前提 接下来就该纪若棠忙得脚翻天。 十九名英姿飒爽的年轻骨干投入到威斯顿大酒店的运营中,立刻掀起一大片腥风血雨。 用这个词来形容当然是有点夸张的成分,可立刻被分插到所有七大部门十余位正副主管身边担任助理,这个额外增加的职务几乎类似军队的政委或者指导员,带点党领导一切的意思,全面监管所有正副主管的工作,了解并熟悉他们的工作每个细节,掌握各个流程细节和人员情况。 然后那位表态要跟纪若棠长谈的田长青就直接任和善大妈付阿姨的总经理助理,协助前清洁工阿姨管理整座酒店。 付阿姨专管客气的到处安顿交流,田长青大刀阔斧的对所有人员结构进行调整。 凡是对自己身边助理有抵触有隐瞒的,三下五除二就让助理直接替代工作走人,这有些猛烈的火焰立刻就烧到了有些人的利益圈子上,只是短短两三天立刻就酿出事端来。 餐饮部下面分为厨房、酒水、宴会等分支部门,甚至还有自己**的人事部跟酒店的人事部并不关联,就在这第一个周末坏消息传来,直到早上九点过,宴会部总监才有些“慌乱”的来报告,自己手下的餐厅宴会经理一早联系不上,同时他手下的二十多名服务员也没来上班,听说昨晚他们一起搞了个生日聚会,不知道是不是集体喝高了还是有什么事情…… 而今天宴会餐厅有场盛大的婚宴要举行,十点半过了,人家宾客就会陆续到场,到中午十一点必须开始摆席,十二点前新郎新娘到了就得开始仪式,现在是婚庆公司方面到了却发现没人接待,才到处投诉询问发现出事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纪若棠猛的跳起来,她从小在酒店长大,当然知道因为宴会大厅是多功能的,所以这样的婚宴通常前一夜就要开始摆放宴会大厅的桌椅,这些家伙前一夜啥都没做,却腆着脸敢说只是一位宴会部经理不见了,分明就是要挟自己,显示他们才是实际掌控这家酒店运转的人,明媚少女眼睛一瞪就要大骂,却看见坐在落地窗边一动不动安静看书的石涧仁,立刻深吸一口气。 真的就是深吸一口气,仿佛就把那股愤怒给咽下去,但身体还是跳起来,嘴角稍微抽起点笑:“如果我求了你们,这些人就会很快来复工,对不对?接着这样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的发生在每个部门,你们都能够向我示威对不对?” 宴会部总监表情委屈的直摆手要解释。 没想到纪若棠看了他一眼就擦身而过的出去:“作为你部门内部出了事情,你不是第一时间考虑怎么解决补救,却浪费时间来董事长办公室汇报,那边什么都不做……你这个总监也基本当到头了。” 说完她就快步冲出去,经过总经办的时候简单吩咐:“把情况通知到全酒店,所有职员坚守自己的岗位,如果哪个地方有类似行径,马上就给我滚蛋,就如同宴会餐厅经理所管理的23名员工,只有最先回来的三人可以保留来跟我承认错误的机会,其他人现在就由人事部准备好辞退书!现在所有新助理,跟我一起到酒店宴会大厅做服务员!” 没错,还在电梯里纪若棠就已经穿上黑色的小西装,匆忙佩戴写有名字的胸牌,几分钟以后,她已经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大厅门口,面对十九名刚刚从各个部门赶来的年轻男女,但已经不需要她发号施令就整齐穿戴好服务员服装的高级助理们,他们脸上果然有种与所有普通员工都不一样的气质。 可能有点类似消防员或者敢死队的那种彪悍吧,光是站在他们面前,连纪若棠都觉得自己有信心极了:“你们曾经属于各种各样的基层部门,但现在,你们都是我,餐厅宴会经理纪若棠下属的宴会餐厅服务员,我要求你们跟随我完成眼前所有应该做的工作,能做到么?!” 十九名男女没有半点疑虑,整齐又响亮的大喊:“能做到!”把刚刚探头过来焦灼查看的婚庆公司司仪吓了一跳,顺手拿过步话机在手里的纪若棠一挥手,这十九人就散开,简短十几秒分配成几个组别奔向不同的岗位,这十几秒里,很显然田长青才是分配做决定的那个,他带着几乎所有男性立刻奔赴工作间开始搬运桌椅,柳清和那个钟梅梅分别带着女性员工开始接洽婚宴客户方和落实检查厨房,纪若棠落落大方的站在这里面对婚庆公司:“我就是值班经理,有任何问题请安排我为您联络。” 真的,到这时候,婚庆公司的司仪还没认出来这个还带点稚气却又梳了一头蓬松披肩长发的女孩是谁,立刻开始抱怨,纪若棠静静的带着微笑倾听,偶尔拿起对讲机发号施令。 很神奇的,面对这种气度,那个穿着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司仪竟然在短短十多秒就安静下来,脸上有点讪讪的放松口气:“可能刚才有些着急……经理你别在意,很好,很好,我看应该来得及……” 纪若棠依旧安静:“就算您认为来不及,我们也一定会来得及……” 也许二三十个普通服务员要连夜工作才能完成的内容,换成十九名铁军一般的高级助理,工作效率有天壤之别。 没有基层员工常见的拖沓,更没有坐一会儿就躲到什么地方聊天抽烟的恶习,甚至就连那十二个男助理,都能在这么简单的一个搬运工作中,分成三个小组,身材健壮高大的六人,跑步搬运桌椅,另外三人一组就负责把折叠桌面搭台摆椅子,一组铺桌布,这样每个人负责的内容就极为简单重复,效率极高,也许刚上手时候还要在唯一一名餐饮员工出身的助理指导下找窍门,十来分钟后,有个家伙居然一人就能同时滚着两个大型圆桌面跑,把站在门口的纪若棠都差点逗笑了。 熟悉了接待工作的女服务员们立刻又在那个柳清的带领下赶过来摆放数百套餐具,只留下嘴最甜的钟梅梅在电梯前接待已经逐渐抵达的婚礼家属,这里能近距离跟纪小姐接触,钟梅梅表现得当然更精神抖擞。 其实这十九人之间,相互都能聪明的了解对方是什么样,各司其职。 纪若棠原以为自己还要卷起袖子干事,奋斗一把身先士卒的,结果就站在那只需要对着对讲机轻声吩咐。 五十张大台,数百套餐具餐椅,神奇的就如同复制一般标准规范,在大量婚宴宾客涌进来前出现在宴会厅里,而且随着纪若棠那不怒自威的挺拔身姿慢吞吞穿行在宴会厅到大堂门口的半旋转大理石台阶之间反复上下,所有员工都知道今天一口气开除了二十人! 后勤的电工音响、厨房的厨师酒水都不声不响的赶紧配备人手,保证每个环节不会出错。 十二点半,当司仪在追光灯下努力煽情的邀请新郎新娘高举香槟酒倾倒在酒杯塔上时候,忽然就有宾客认出来那个端着香槟酒站在边上的宴会经理,居然是上了电视的笑眼少女,那个失去了母亲依旧在地震前线奋战的少女董事长,场面一下就变得极为热烈,最后纪若棠不得不笑着站出来帮两位新人充当证婚人。 最后争先恐后站到她身边想跟她合影的宾客排了好长的队伍,柳清不得不勉力让五六个人来维护秩序。 中国人就好这口儿,好像这种免费便宜不占简直对不起天地,到底合影有什么用都没想过,反正人无我有,人有我不绝不错过。 于是这场婚宴热闹成功极了,明星般的少女董事长就站在第一线为顾客服务,这样的美名传扬可是几百人当成今天婚宴八卦去传播了,没谁说新郎新娘的。 这不是杀鸡给猴看,而是纪若棠身边的生力军正式亮剑! 271、真亦假时假亦真 全程石涧仁都安静的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看书,甚至连到监控室里面去透过那些个监控镜头,暗暗了解观察情形都没做。? 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就好像蹒跚起步的孩子,总是扶着没法完全成长,只有放手让孩子自己坚定的迈步,才是对孩子最好的裨益。 现在其实总经办的小办公室给了付阿姨之后,石涧仁连办公室都没有,元旦以后基本都是坐在这间大办公室角落里看书,遇见纪若棠给亲信助理们开会,他也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很少说话,仿佛他坐在那,纪若棠就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契合她自己的天赋,游刃有余的成长。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个十八岁的少女最多能挥霍浪费几天母亲留下的烂摊子,不可能长久的延续下去,但偏偏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其中还有十多天呆在地震前线,现在少女却摇晃着坚强的站稳脚跟,那些老主管老员工开始使用这些方式抢夺控制权,正说明他们也在看好酒店发展的未来,而不是捞一把就跑。 收缩集团业务范围这个大决定虽然不是石涧仁做出的,但后面一系列对应措施正出自于他的思路,一位拥有了小地盘的主公应该怎么攘外安内,解决了生存问题,再谈发展,如何培植亲信,建立稳定的管理层,其实都是按照历史上那些政治家军事家的模式在走,这个过程与其说是纪若棠获得了成功,不如说是石涧仁完成一次漂亮的思维转型。 原来历史上那么多印刻在脑海中的千军万马,南征北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实施。 轻轻合上手里关于企业制度管理的现代书籍,外面冬日的阳光虽然有些懒洋洋,但终究艰难的从有些阴霾的天气中投射出来,自己已经完全熟悉了这样一座酒店的营运,就不用再耗费…… 这时身后的办公室大门轻轻推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女精神奕奕的走进来,对身边紧跟的柳清吩咐一句:“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全权处理,我只等着看你下班前的报告即可。” 二十七岁的清秀助理的确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特征,笔直的身姿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做酒店大堂经理时候的习惯站姿,虽然有点偏瘦却让原本就超过一米七五的身高更显细长,加上笔挺长裤下盖着的高跟鞋,她似乎故意要突出自己的身高优势,认真的回应明白了,还对并没回头的石涧仁说了句:“打扰石经理了……”看石涧仁没什么表情的点下头,才转身退出去并轻轻关上门。 纪若棠瞄着的,门一关,就立刻跟抽了脊梁似的瘫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很没姿态的在上面蠕动着往前扭,口中压低哀号:“累……疼!好疼,站了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一刻都没有坐下,全部都站在所有人面前……好疼……”一边说一边似乎双眼就泪哗哗了,还使劲把身子屈起来抱住,似乎想尽量改变全身都已经僵直的状态。 石涧仁坐在那没动:“刚才柳清好像都没这么恼火?” 纪若棠真的有眼泪了:“你个没良心的,他们相互之间总可以轮流休息一下,躲在角落坐一下,等着端菜的时候靠一下,我可是一直都站在所有人面前,不是你让我要一直施加压力么,你看,你看我的鞋都脱不下来,肿了!” 这么一说,石涧仁总是没那么淡定了,讪讪的起身过去休息室里的卫生间,帮纪若棠浸湿了一张热毛巾过来,听着他动静的少女在他重新出现前连忙趴回去保持表情,然后泪眼婆娑的看见石涧仁蹲在自己面前,艰难忍住要泛起的笑容,使劲皱紧眉头:“手……都抬不起来……”纤细的指尖还发抖。 石涧仁只好摊开毛巾帮她盖在脸上,轻柔的擦拭,纪若棠好困难的才压抑住自己一口咬住他手指头的冲动,憋住气等擦完脸继续呢喃:“脚……脚好疼。”声音就好像刚出笼的糯米团子,软软的。 石涧仁撇头看,弓起来的少女膝盖自然拉高了裤脚露出脚踝,同样一双黑色高跟鞋上肉色袜子的部分的确有压得很紧的凸起,从没有过高跟鞋经验的小布衣终究还是忐忑了:“这……就等于一直踮着脚站?” 纪若棠得连忙把手指塞嘴里,不然要笑出声,蛾眉紧锁的娇怯点头,满脸委屈极了:“一直踮着,全身重量都在脚尖,站了五个小时……从来没有过……” 石涧仁挠头,对女人这种自虐式的穿着方式难以理解,但站起身来:“那……我去给你放点热水,泡个脚。” 上楼前特别找钟梅梅换了小一号高跟鞋的少女没得到想要的按摩接触,但这样的行为却显然触动了两人最早认识的那个细节,趴在那有些痴了,目光没什么焦点的看着不知道哪里,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好像还在调试不同水温,那个细心温柔的男人,非但不急吼吼的毛手毛脚,只注意怎么真的让自己泡舒服点,她忽然又有点心虚惭愧。 石涧仁拿着她的拖鞋过来:“我扶你过去嘛。” 能成功的人必然心志坚定,纪糖糖显然也是其中佼佼者,心虚只是一闪而过,更娇柔:“别让我沾地,疼得鞋都脱不动……”艰难的指尖在高跟鞋后面拨了几下,这小一号的高跟鞋真是卡得严严实实。 话说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小布衣终究还是着了道儿,再观察一下那痛苦的眼神,才伸手过去:“你可别真的有脚气……” 纪若棠本来已经绷不住,差点笑场,心头一直回荡的那种两个人的无数欢乐都让她忍不住要笑,可偏偏石涧仁的手指一碰到她的脚就浑身僵了似的,心思全都在两人触碰到的部位去了。 使劲绷直脚掌抓紧了脚趾头,抵抗增加脱鞋的难度,石涧仁的确感觉到那从脚踝跟小腿上传来的紧绷,哪里想到是少女在用力,还认为她就是站太久连肌肉都僵硬了,更是怜惜不敢用力,弯着腰俯身小心翼翼的捏几下想帮忙放松。 如果非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探索,纪若棠绝对是属于极度渴缺爱抚的类型,纪如青一直都担心自己的溺爱扭曲了女儿,过去十多年严父多余亲昵,这也许才是糖糖恋父情结极重的原因,她太渴望这种亲昵的身体接触了,和石涧仁在一起的这些天里,几乎随时都在试图挂到他身上,就好像有些孩子依恋毛巾的接触一样,偏偏石涧仁从来都要躲开,这几乎是第一回主动,少女浑身一软,真的差点就伸手抱住他的腰缠上去了,可已经洞悉了解石涧仁心态的她,真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更加用力的绷紧脚尖,保持眼前的局面。 哪场胜利不是战略战术得当,还要殊死搏斗才能获取的? 结果真的忙碌站了五小时,疼得双腿僵直,上楼前才灵机一动的少女终于用过了劲,那绷直又抓紧趾头的脚尖终于真的抽筋了! 猛的一下,细长小腿就扭曲僵硬成了硬块,疼得纪若棠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总是假戏真做了! 出差回来以后,还有大量的报告、表格要做,完成以后一定加更,盼体谅 272、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山里的孩子,翻山越岭步行几十里可能都没遇见过运动抽筋,学富五斗,博识古今的师父也没给石涧仁传授过这种小细节,看纪若棠疼得满脸泪水在沙发上打滚,整条右腿都痉挛得剧烈发抖又僵硬得无法屈折,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终于惊慌失措:“我去叫医生!” 哪怕疼到这种地步,痛哭不已的纪若棠竟然还是清醒得很:“不……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这样……疼……妈妈啊……!” 小布衣再无半分疑虑,弯腰双手一把抱起少女,跑到里面已经蒸汽弥漫,注满小半缸热水的浴池边,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放进去,而纪若棠早就疼得要昏过去一般,忍不住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咬在他结实的臂膀上,疼得石涧仁也有点歪嘴咧齿却不敢吭声,这都比不上他的心疼。 他多少还是有点自责揠苗助长,就好像以前耿妹子跟自己抱怨,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同龄人都在玩耍凭什么就要她那么奋斗,纪若棠自身有奋斗的心思和基础,可是自己也把她压迫得是不是太严厉了! 黑色的西装裤一下浸在滚烫的热水中,少女忍不住啊一声,石涧仁得以脱身,连忙扶着她的头放在灰色的浴缸头靠上,就半跪在浴缸边,有点不知所措的使劲伸手去抓捏那已经僵硬得好像方块似的小腿后肌肉,以石涧仁的医学知识,肯定很难理解肌肉乳酸过度分泌以后的肌肉痉挛是怎么回事,他只晓得这就是累着了,可纪若棠好像折翼的天鹅似的,反而更疼得使劲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吓得石涧仁连忙松开手,只听少女真是疼得受不了了,断断续续开口:“压!压脚掌啊!笨蛋……” 好歹她也见过运动场上那些男生抽筋了怎么处理,石涧仁这下才得到明确指示一样,使劲摘了她**的高跟鞋,这下就顾不得疼不疼,然后颇有些慌乱的捏紧了那堪堪一握的绷直小脚掌就使劲掰。 近乎于呻吟的呼痛哼哼,终于随着石涧仁把那抓紧的小脚掌掰过来,纪若棠的上半身才放松下来,然后反而嚎啕大哭,和刚才疼得浑身紧绷只能尖叫的状态不同,那时疼得连哭声都没法发出来,只有鼻音。 不过石涧仁刚想松开手,纪若棠立刻就是一声尖叫,他也感觉到手里的脚掌如同弹簧一样又被弹回到变形痉挛的状态,又疼得纪若棠忍不住尖叫之余大声咒骂:“阿仁!你个王八蛋!你……你,没有好好照顾我!你弄疼我了……好疼……呀……” 对的,石涧仁这会儿内疚得要命,比起刚才觉得是不是对少女太严厉了点,现在是真的因为自己不小心让纪若棠又遭一遍罪,疼成这样,加上之前还有点习惯性的怀疑她是不是在演戏,惭愧得很,好在已经掌握了方法,就赶紧用力又掰着,然后就那么一直掰着,还生怕自己松懈了,使劲用力保持之余,还试着蹬了脚上的皮鞋,站到浴缸边缘,双脚分踏在两边,用胸口压住脚掌。 于是热气腾腾的卫生间浴室里,两个人就保持了这样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起码二十分钟,躺在浴缸里的明艳少女慢慢被流淌满的热水淹没到了脖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完整无缺,但全都浸在热水里,长发不管是泡在水里的还是被热腾腾的水汽给熏透了,湿漉漉的沾满贴在额头两颊,加上满脸的泪水,所谓梨花带雨娇俏动人,就是用来形容这时候纪若棠的。 少女已经不哭了,但抿紧了红唇,满是委屈的看着满头大汗认真保持动作的石涧仁,一瞬不眨的看着。 石涧仁根本就不敢松开手,只用心的压着,哪里还有片刻之前眺望远方的那些想法,满心怜惜,甚至都不敢跟纪若棠对看,第一次觉得那目光几乎能融化自己。 可目光稍微飘开点,清亮透彻微微泛绿的清水中,黑色小西装分开露出的里面那件白色工作衬衫,却透明的勾勒出里面的粉红色条纹内衣来,就算有水纹折射,依旧清晰可见那上面的精美花纹,脑海里还先奇怪了一下怎么白色沾水就会变透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好一阵,连忙非礼勿视的把目光又移开。 纪若棠认真看着呢,轻声带点娇喘:“好看么?” 石涧仁支支吾吾扭开点头:“嗯……对不起……” 少女温柔:“其实这会儿我要是解开衣服都脱了,你也不会松开手,是不是?” 石涧仁吓一跳,不敢吭声,换做耿妹子肯定说到做到,而且他还似乎想起自己惊鸿一瞥看见过小白花勉力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白皙殷红,耳根子忽然有些发热,鼻息都重了些,特别是手上还握着光滑的脚掌,真是心里一荡就松开些手又怕再次抽筋,连忙抓紧些。 但纪若棠真是不一样,脚趾头试着在石涧仁胸口点两下,就好像拿手指在戳他胸口一样:“你跑不掉的,就好像命运已经把我们拴在一起,你绝对不可能会舍得松开我,我们已经有感情了,虽然现在你还不承认喜欢我,但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糖糖,石涧仁反而语塞不少:“你……还疼么?” 纪若棠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嘴角居然有点笑:“你要是舍得我疼,就松开我,不然就帮我脱了袜子,慢慢帮我做按摩。” 小布衣眨巴两下眼睛,古人诚不欺我,女人真是老虎,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而且还是稳稳吃定自己的老虎! 让自己分踩在浴缸两边站得稳一些,一手握住脚尖保持,一手小心的帮忙脱下那湿透紧贴的肉色短丝袜,试着慢慢揉捏小腿上那明显还绷紧的肌肉,只是因为自己压住了脚尖向后,小腿后面的肌肉没有痉挛得收缩起来,现在被强行拉伸开,是得慢慢揉着放松。 纪若棠完全是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刚才的痛苦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甚至现在腿上的疼痛都满不在乎,没抽筋的那条腿轻轻漂起来,也翘高:“这边也要脱。” 石涧仁单手操作了。 纪若棠眯着眼享受,还调皮的把那条腿轻轻拨水玩:“其实你现在必须帮我把裤子也脱了,我一弯腰屈膝保证又会抽筋,只有脱了裤子帮我把整条腿都按摩好,才能放松,上半身的衣服我倒是能自己脱了换,嘻嘻,就是没法弯腰,又不能让下属看见我软弱的样子对不对?” 小布衣自己才想大声哭出来,怎么会这样啊! 不是说了天下万事万物只要肯动脑筋,必然有妥当的解决办法么? 怎么一遇见女人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273、续费充值 可看着石涧仁小心翼翼,认真却又为难的坚持着来帮自己摘裤腰,纪若棠忽然就心软了:“我一点都不想逼着你做什么,帮我拉着裤腿吧……”自己尝试着慢慢放平双腿,借着浴缸水浮力,把紧绷的黑色工作长裤褪下来,为了不让顾客察觉,这可是跟所有普通员工一样的工作西装,虽然酒店里的洗衣女工兼裁缝有帮忙修改,但面料还是很普通的,湿透以后有些艰难的贴紧在身上。 石涧仁明显大松一口气,避开不看那黑色褪下露出的粉红条纹,专注的拉着裤腿就往外掉头:“真的,我从没否认过你漂亮好看,甚至对我也有很大的诱惑力,但是小棠,你终究要长大,独立面对这一切,你的世界还很大,不是只有我依赖我,这也是你母亲从前对你严格教育的最根本原因,现在你已经很懂事了,我很高兴。”说着摘下不锈钢架子上的浴袍放在浴缸边:“你多泡一会儿,缓和再试着起来,不行随时叫我,我在外面看书。” 纪若棠的眼睛忽然有些明亮,很亮的那种,看水雾弥漫的空间重新被关上门,才慢吞吞的脱了上身的衣服,不过内裤就真的很难屈膝褪下就那么放松自己躺在水里,调皮的用另一条腿脚尖触碰打开按摩开关,感受着水波冲击,静静的仰头看着有些模糊的天花板,好像那上面的多孔扣板慢慢变得明晰起来。 疲劳的双腿都漂在水上不知道多久,忽然听见外面的电话铃声,才惊醒了少女的神思漫游,慢吞吞的双手撑住两边站起来,能感觉腿部还是紧绷,但好得多,只是落地以后,刚才痉挛的部分有种受损的剧痛,如果换做以前,肯定会加重几分的尖叫出来,现在却试着双手用力,让自己用怪怪的动作直腿迈出来,咬紧牙都坚持站稳,拿浴巾擦干身子,听着外面好像在小声接听说什么,心里就安稳得很,觉得这么疼点反而很高兴,最后罩上浴袍,又在镜子前确认自己是好看的,才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开门。 就坐在卫生间门边地毯墙边看书的石涧仁飞快再说一句:“那行,我晚点过来找你。”就挂了电话跳起来,有力的扶住少女,帮她躺上床盖住,这回换做纪若棠有点脸红:“那个内……我褪到腿上,你帮我换了,真的没法换。” 只要不涉及男女之情,石涧仁其实是不扭捏的,点点头按照指点打开衣帽间抽屉随便拿了套折叠好的丝质内衣过来,伸手到被单里顺着浴袍准确的找到那湿透的小布片拉下来套上干爽的,纪若棠再没了挑逗调皮,就安静的看着,还主动破坏自己其实剧烈心跳的少女情怀:“谁的电话?有什么事情要去忙么?” 石涧仁果然轻松多了,笑着点头:“老赵,他居然说不想做化妆品店,只想专门给人做培训,说既然现在自己已经证明开店能赚钱了,他发现自己其实最喜欢的还是给人做培训,这三天他可是过足了瘾,想以后专注的做这个,奶茶店,盒饭什么已经有几十个员工,都需要好好培训,待会儿你睡一下,我去跟他详谈,晚饭前回来。” 纪若棠自己都说不清刚才心境突然有了什么转变,反正现在有种无比的舒畅感觉,这种心理上的愉悦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痛楚,温婉的点点头:“好,你开帕萨特去,给他说一下,学个车本,以后那车给他开,就要有点顶级激情大师的派头,我们酒店的员工肯定也要挨个培训,今天我很喜欢他们的表现,很满意。” 石涧仁明确的感受到她的变化,而不是因为那辆车,高兴的树个大拇指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只是刚轻轻的反锁上门站在走廊上,才发现那粉红色条纹的小布片还在手里湿漉漉的攥着呢,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终究还是飞快的耳红面赤一下,做贼心虚的看看左右,飞快塞进裤兜里下楼。 车库里的保安谄媚的把一排车钥匙都拿过来,石涧仁刚拿起来,张明孝跑过来:“今天我看见那帮家伙的表现了,保安部是唯一一个没有派助理来的,你这点情面哥哥绝对心领了。” 石涧仁笑笑:“这不是特权,而是给你的信任,如果你反而变本加厉,那就对不起纪小姐的信任……春节前你不是说有活动么,到时候带我去开开眼吧,毕竟假日酒店那边的汽车销售店春节后就要开始装修,我也要了解一些汽车知识。” 张明孝学着美国大兵敬个顿一下的军礼:“ok!一定的!” 二十分钟后,石涧仁就坐在blueh2o化妆品店外面台阶上,原本他打算去奶茶店坐着呢,谁知道临近期末,奶茶店里居然坐满了学生在看书,他只好买了杯奶茶坐到这边来,背后有脚步靠近,石涧仁没在意那明显的女士高跟鞋声音,却听见轻轻的:“我回来了,想跟你说一下,行么。” 石涧仁这才有些诧异的转头,眼前赵倩依旧简单朴素的绒衣松垮垮,下面的蓝色长裙充满艺术范儿,反正跟这大学周边出现的女生气质有明显的不同,仰头的石涧仁甚至也能感觉到她一贯带点淡淡愁绪的神采有点加重,但嘴角却保持着笑容,就点头:“好啊,你知道这些天我和你爸都在忙酒店的那个项目,听说你回来了,也没机会问你这次德国的收获,是公司派你去的,是不是也该写个报告?” 赵倩以前坐在球场边的看台上就是水泥地面,现在更不娇滴滴,双手背撇着裙摆,还往两腿间轻轻压一下就坐在台阶上,不过刚坐下就转头石破惊天:“莱比锡大学工业设计学院染织品研究中心给了我交流留学生的资格,奖学金通知和邀请函已经发到了我们系上,担保人是洪教授,给了我为期三年的专业学习研究的机会。” 刚单手端起奶茶杯的石涧仁差点被呛住:“真的?不是说很难么?” 以前在画室的时候,恐怕听戴望舒她们这几个研究生说得最多就是出国留学,这几乎是象牙塔顶端镀金的最好方式,可找寻专业难,高昂费用难,语言关更难,这些难点也是导致都是女研究生们在洪巧云画室赚钱的根本原因,洪巧云也蛮照顾这些学生,几乎每次出国参展搞活动都会带上一两个学生去见见世面碰机会,但能成功的基本都是自费,没曾想赵倩这样刚刚大学二年级的在校生,却突然获得了这样的奖学金机会,太难得了。 赵倩没什么眉飞色舞的得意:“戴姐已经三次给欧洲不同的艺术学院提出申请,都被拒绝了,理由是没什么创新,洪老师也给她剖析过,作为油画研究生,欧洲各大艺术院校甚至民间艺术家里,有才华有天赋的比比皆是,她要从他们中间争夺奖学金很难,前两年还有人用中国画的方式画油画,小火了一下,但一窝蜂的模仿以后,再也没人青睐,但……我这个是专人专项,研究古代染织工艺和现代工业技术的结合,那位……那位摄像里的女士,陪着我跟几位专家以及院长谈了一会儿,就主动邀请我去交流学习,说他们对东方学生在这方面的造诣很期待,我也去参观了研究中心……”一边说一边从斜挎的小布袋里拿出一叠照片。 石涧仁连忙放了杯子,使劲在裤子上抹干净,赵倩又从小布袋里拿出点纸巾给他,石涧仁才嘿嘿笑着擦干净正捏成团,赵倩已经递过照片顺便把纸团拿过去:“我想去,我也知道你肯定很赞成我去,可……你身上还有零钱没,我也去买杯奶茶。” 石涧仁欢喜的开始翻阅照片了,还很难得的主动靠近姑娘:“给我说说,真漂亮……”然后随手从兜里摸出刚找补的零钱不抬头:“巧克力味的,今天她们巧克力口味做得好。”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都是湿漉漉的,连忙低头把露出来点的小布片塞进去。 赵倩好像没看见,却只从钞票里抽了张一块的,伸手到照片和石涧仁的眼睛中间晃晃:“喏,钱我收了,再包养我五十年,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啊? 石涧仁有些懵的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红了眼圈的姑娘。 274、此为毒药,彼为良药 双手合十使劲压住了自己唇瓣和鼻子的女大学生借着这个动作使劲控制自己有些哽咽的情绪,清亮的眸子依旧带满愁意,可分明和以前那种迷茫的愁绪不同,现在更多是眷恋,又竭力在控制自己不要让这种情绪蔓延。 石涧仁懵懂的目光就看着她,慢慢也清亮起来:“对,懂得控制约束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放任情绪,你就更上一层楼,给我说说照片吧,这就是你以后去念书的地方?” 赵倩使劲的吸了下鼻子,好像有不少情感都被吸回去,然后才艰难开口:“其实是我想多了,他们并没有觊觎阿妈的蓝染技术,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的,对吧,仔细想来,我们能摸索到的脉络就是吊染二字,那蓝白渐变显然跟那个吊字有关,这和蜡染、扎染等等有很多区别,不过他们更在乎的是我这个研究的思路,德国人其实是工业至上的心态,艺术转化为工业生产,他们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这个他们很喜欢的分支,觉得东方人在这块有些特质,看能不能交流碰撞出思路来……喏,这是个日本留学生,听说已经呆了两年。” 石涧仁看着照片上鞠躬的男青年羡慕:“你见识得可多了,换做我,就算去了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我专业没你好。” 赵倩似乎情绪已经扭转过来,还笑了一下:“你会的他们可不懂,这个是研究大楼,据说是十八世纪的建筑,保存得蛮好,这是以后我要去住的宿舍……” 石涧仁终于意识到分别是确实就在眼前:“什么时候走?还能过春节么?” 赵倩点点头:“四月,德国一般是四月开学,这些日子我会住在这边,昨天刚刚去报了一个德语高强度速成班,学习一些基本德语知识和日常交流,就在这旁边的外国语学院,今天就是林姐帮我安排干脆住到这楼上营业员的宿舍,三个月。” 石涧仁仰头看了看,码头上来的小姑娘们为了不每天在路上奔波一两个小时,现在大学区这边的三家店就共租了套三居室作为宿舍,他没去女孩子住的地方,但听林岳娜描述过,上下铁床,十来个小姑娘住还是有点热闹嘈杂,赞许的点点头:“你没有因为要出国当留学生,就骄傲自满瞧不起人,这样的心态要一直保留……” 赵倩飞快的打断了他:“这些天我一直在这边学习,但是走前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阿妈那里。” 石涧仁略微思考一下肯定:“应该没问题。” 赵倩就笑着跳起来:“好,那我天天就在这边认真学习,大半年的时间,我所处的世界就翻天覆地的变化,妈妈不再寻死觅活,爸爸成了自信满满的工作狂,而我,看见的就是一个眼光明媚的天地,我不会跟你说什么感恩谢谢,我的人生就是你买了的,也许我现在还不够优秀,但是我相信努力终有一天会成功,就像目前这些你教我获得的阶段性成功一样,只有努力,才会在机会到来的时候抓得住,相信我!” 这时候的小白花,哪里还是那个充满小心翼翼和防备的姑娘,小拳头握起来俏皮的对石涧仁挥了挥,哪怕鼻子又有点发酸,她还是笑得自信开心:“那边的家我就不回去了,只有你收拾一下,这些日子有空也可以来找我,我永远都不会给你什么压力……”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谁叫我是被你包养的没人权呢,嘻嘻!” 然后转身就跑了,如果再不走,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哭出来,就好像这晶莹的泪珠已经迫不及待的洒出来,千万别让他看见。 察言观色专业的石涧仁哪有看不出来的,要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但回头看着蓝色裙摆快速消失在奶茶店人流中,先使劲皱着眉头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头,最后吸一口其实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再把目光集中到手里的一叠照片上,却发现最后一张,是赵倩站在异国风情的艺术街头,指着一尊青铜像做飞吻。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看着那欧洲中世纪风格的青铜雕塑在路边小石台上,衣着面孔都是欧洲人风格,却是那个把双手横挂在肩头一根棍子上的造型,这似曾相识的动作,不正是当初去月亮湖的路上,赵倩要自己做的么? 居然到国外都还能看见这样的造型,真难得。 正在试图用这样的惊讶驱开纷乱的思绪,赵子夫的声音随着他也坐下来:“那天穿着西装见到小倩,才知道您给我的衣服是她老师在德国给您买的高级货,可您穿得这么朴素简单,以身作则的道理我学会了。” 石涧仁终于轻松的越过了那点心理不舒适感觉,笑着摇头:“越是普通的布衣其实穿着越舒服,高级货都是穿给别人看的,你比我需要,说说吧,你怎么打算的。” 赵子夫却不回答他的提问:“小倩能到德国留学,她妈妈已经哭得跟泪人一样,感谢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从来没希望从我们这一家三口这里得到什么,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帮助,我无以回报,现在如果您还觉得我有点用,就希望能跟随您一直做事,无论您做什么,我就专做培训,鼓舞士气。” 石涧仁摸着下巴笑了:“没什么能比真情实意更美好,也没什么比不求回报的付出更让自己愉悦的了,如果你真有心和我一起,先试着这么做做看,很上瘾的。” 赵子夫竟然马上从高级西装兜里摸出个小本子记录:“好的!我会整理并在以后的培训中传递这种思路。” 石涧仁愕然他的传销精神执行力:“老庄已经去洪教授的三家装修公司、餐馆、印刷公司考察见过面,你跟他商量挑选人手,加上盒饭公司的,奶茶店的,化妆品店的,凑个二十来人,到威斯顿假日酒店去租用场地做七天左右的高级培训,内容就你自己设计。” 赵子夫立刻开始涨红脸,喝半斤白酒兴奋的那种:“高!对于高级白领,故意送到破落的寺庙去消除他们的骄娇之气,但是对于各种普通底层的员工,却送到高级酒店去刺激他们的见识!好!”又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石涧仁站起身来:“好了,这家化妆品店就交给你爱人打理,该开分店的这些工作就交给林经理来做,帮人……其实也是需要很多钱的,我们力求一边帮,一边再赚不少钱,春节前完成培训,我要带两次培训的先进分子十人左右去灾区体验一下。” 赵子夫激动得跳起来:“对!对!对,让培训人员去感受一下生死之间的差别,更能激发大家的心灵,我……我也想去。” 石涧仁已经下台阶去路边开车了:“先去学个车本吧,你作为国内顶级激情培训大师,不应该自己去看看么?还有四星级酒店难道你也准备同时跟学员一起被刺激?假日酒店西餐厅味道蛮不错的,报我的名字就打折。” 赵子夫只能笑着嘿嘿说好了。 石涧仁这只帮人不要回报的风格,男人感觉肝胆相照,女人却牵肠挂肚,太害人了。 275、相请不如偶遇 其实纪若棠也牵肠挂肚,等石涧仁带着晚餐回来,才艰难的从床上起身:“疼得根本就睡不着,整条腿都抽抽,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会儿她终于有点怕要是以后一直这么瘸着过两天该怎么办。 石涧仁竟然晃晃手里刚买的一本《运动损伤一百例》:“学习过了,就是工作疲劳导致的,没什么大碍,待会儿我帮你再按摩一下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纪若棠有点惊喜又怀疑:“突然对我这么好,非奸即盗……哦,你见过赵倩了,对不对?!” 她还真聪明! 石涧仁没什么可隐瞒的,摸出那叠照片:“别人凭借自己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德国大学的奖学金,4月份就要过去当留学生了。” 纪若棠随便翻看两张,石涧仁新鲜的外国校园,对她完全没吸引力的放下,但满脸喜悦:“真的?好事情,还差钱不,我们酒店提供奖学金嘛。”还很兴奋的搓着手嘿嘿笑:“这个办法好!还有谁喜欢你的,我们设立个奖学金,送出国去留学,才几万块,多简单!” 石涧仁哭笑不得:“好像下午才觉得你境界提升了,怎么又开始。” 纪若棠还是笑:“没办法,别的事情我都能容忍,这个事却怎么都做不到。” 石涧仁懒得跟她啰嗦,坐在四星级酒店的高级董事长套房,两人吃过他随便在外面打包的炒河粉之类,纪若棠就兴奋的趴在床上让石涧仁帮她做按摩。 哪怕是米黄色的浴袍露出了膝盖以下,石涧仁却严格按照自己在书上学的敷点婴儿油或者bb霜之类涂抹在毛巾上,再盖住隔着细心按摩,做谋士做到还要给主公按摩,这历史上他估计是第一号儿了。 石棒棒力气大手劲好,关键是学习能力强,经常去做spa的纪若棠再嬉笑着点拨几句,就真的只剩享受的哼哼,不过石涧仁这会儿对那带点娇喘的哼唧也充耳不闻,等认真的快一个小时腿部按摩完毕,纪若棠早就舒服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两天后才减轻了状况的少女再出门,助理们显然有点不敢多看,因为前两天隔着老板客房隐约听见的尖叫声,再看看纪若棠有点不良于行的动作,谁都会往那方面想吧? 不过这会儿没人敢说什么,一群新老助理在付阿姨的带领下恭送二位登上张明孝驾驶的宝马车去机场,石涧仁平生第一回坐飞机的经历终于开始了。 因为时间充足,经过北部区的时候,墨绿色宝马车还到假日酒店去停留一会儿,纪若棠摆足了巡视的姿态就在大堂咖啡厅和喻明鸿促膝谈心,叮嘱这边的新总经理要排除万难,和大酒店积极配合在自己到平京参加会议的期间,平稳有效的管理好酒店运营,如果遇见问题该怎么做…… 石涧仁背着手到外面溜达一圈,张明孝热情的陪着,之前全都贴着彩色画面的那些裙楼落地玻璃商业空间现在已经变成大幅喷绘全面遮盖,上面标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牌车标,偶尔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装修电动工具噪音,保安部主管熟悉:“都是报备了的,噪音施工只能在指定的阶段,不过现在假日酒店这边本来住客就少,所以汽车行装修施工很快,春节过了基本就能把大框架弄好,开始组织车辆货源,听说还要使劲打广告呢reads;。” 再问问关于酒店顶楼上董事长办公室的装修进度,似乎庄成栋的确仗着拉来四星级酒店的改装业务,成功进入了装修公司的管理层,目前看起来这两家装修公司还比较靠谱,三人就直接到机场了,假日酒店其实有很多优势,处在交通便利又潜力巨大的北部区,还靠近机场,刚上车还没感觉到空调暖洋洋,张明孝已经把车拐进机场管辖区,从前排扶手箱拿出那辆白色宝马越野车的钥匙:“车已经安排人连夜拖运到平京,放在机场停车区,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安排我。” 纪若棠也吩咐这些天要看紧点,多跟田长青、柳清、吴迪等人商量,然后就带着石涧仁进候机室了。 已经来机场接了好多次人,土包子小布衣还真是第一次乘坐,不怕纪若棠笑话:“今早做梦了,梦见自己不知怎么就时间没赶上,眼睁睁看着飞机飞了。” 因为抽筋耽搁久了点,纪若棠的小腿现在都还处在酸疼中,所以走路基本挂在石涧仁的手臂上,很理直气壮,但却没有以前的嬉笑,文静的听着还能思考:“这就是你一直保持好奇好学的心态结果?” 石涧仁的确好奇:“沉稳肯定没错,但如果对什么都一副死沉沉的无聊心情,这一辈子过着也太没意思了,而且不好奇就不会去钻研……”纪若棠果然是高级飞人,专有柜台办理手续以后直接简单的检查就到贵宾室等候,石涧仁继续趴在落地玻璃边看外面的普通候机者,兼带观察频繁起落的客机,甚至连那些候机大厅下的奇形怪状工作车他都兴致勃勃的观看,有点后悔该带个相机。 然后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两部黑色轿车快速顺着航站大楼建筑墙根过来,然后平稳的停靠在登机舷梯下,就在纪若棠起身招呼他说贵宾可以优先登机的时候,两部车打开车门,后面一辆的后座下来的,俨然正是石涧仁有过一面之缘的宋澜,目前江州的当地高官已经开始登机了。 也许这就是好奇心带来的好处吧,如果熟视无睹的冷漠看待周围习以为常的一切,就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于是石涧仁扶着纪若棠走进绿色静音通道的时候小声:“看起来那位宋公子的父亲也要跟我们一同前往平京,不知道他会记得你还是记得我。” 纪若棠娴熟:“我们都会在头等舱的,待会儿看看咯,有点心理准备就好,不过最好是别打搅我们。” 怎么可能,作为国内航线的小飞机,前面也就两三排只能成为商务舱的宽松座位,无论是地方高官还是亿万富翁,最多能享受多一点点的空间和提前上机,两人刚在空姐恭敬的迎接声中走进去,坐在左侧的宋澜就注目注意到了他们,然后并不算很惊讶的微笑着抬手示意:“清塘的纪小姐,对吧?在工商联跟市委的会上见过,这位……哦,就是上次写了那首《水调歌头》的阿仁小友,来来来,到我这边来坐,相请不如偶遇,路上我们正好可以聊聊。” 这时候石涧仁忽然有种感觉,这恐怕还真不是偶遇。 但随着宋澜左右两边的随从笑着客气起身让出座位,纪若棠跟石涧仁也客气的笑着过去坐下。 石涧仁原本充满探索的第一次航班旅程就不得不变成客套的应酬。 他还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 276、灰暗、纯净还是辉煌,其实都一样 如果不懂人情世故,恐怕这位宋先生,才应该是石涧仁开口询问那位徐少连徐老先生的最佳人选。 对方起码应该在江州任官多年,而且喜好书法,跟那位书法颇有造诣的徐老先生多半认识,可偏偏对于这样一位没法交心的官场人士,石涧仁却不能随意打听,包括宋青云在内,如果那位徐老先生跟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瓜葛,自己贸然接触到什么不该搀和的事情中,中国的官场历来都很讲究站队的,没必要为了那个已经对自己无足轻重的人物冒险了。 曾经出入文艺工作者那些政府部门的洪巧云当然是知无不言,但从未听说过这人,她也是最近三四年窜起来的,原本石涧仁打算到酒店上班以后问纪如青的,没想到糖糖的母亲却意外离世,所以这个事情,小布衣只能暗暗的压在心底。 果然,宋澜明显相当熟悉纪若棠以及她母亲在地震发生后的故事,甚至对石涧仁在假日酒店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都能比较清晰的表露:“听小云有提到过,你们俩是金童玉女,年轻有为啊,力挽狂澜的把清塘集团支撑起来,保证了员工们的就业,没有因为突发事件影响了企业和社会稳定,很不错,很不错……” 如果不是对方博闻强记,那就是预先有了解,纪若棠这时候端庄的交叠双手略侧身,四平八稳的介绍工作情况,凭这份姿态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能在这个年纪做出来的,就算不能看见宋澜的眼神,另一边的石涧仁也能从开朗慈祥的笑声中听出来宋澜的欣赏。 本以为自己只是纪若棠口中的总助,结果宋澜转过来也跟他平易近人的聊几句,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写字时候的轻慢,而且对于他俩是去平京做什么也一清二楚,沉重的语气说来就来:“地震以后,我也到一线去考察过,天灾还好没有变成**……” 于是整个航程对石涧仁来说就变得极为索然无味,必须得端着应对,到最后宋澜干脆就邀请他俩跟他住到同一家酒店去:“江州的驻京办事处,我也要参加这次跟地震有关的抢险救灾全国会议,我们都是代表江州的,方便一起走,有空我们还可以讨论工作。” 这样的不容置疑,让纪若棠都觉得很无可奈何。 于是等抵达平京以后,原本憧憬以为是难得两人出游的机会,也不得不嘟着嘴看石涧仁驾车跟上两辆黑色轿车,不过相比在江州直接开进机场内的特权,这随便掉块砖都能砸到官员的首都,就低调得多了。 东张西望的石涧仁是失望:“这就是平京?到处都灰扑扑的,看着比南方……嗯,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总是说南方富庶丰沛了,看来我也更习惯于在南方生活。” 也许是冬季,更可能是北方的气候特色条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宏伟博大,纪若棠肯定多次来过首都,给他解释最好看的也就是那几个中心区,大多数普通街区,也就没多皇家气派。 石涧仁第一次来到北方在当晚就得到了考验,因为抵达以后已经是黄昏,宋澜明显比他们忙碌得多,石涧仁开车陪纪若棠到原本预定的五星级酒店吃了顿高级西餐,在灯火辉煌的高档地区又重新体验了首都的繁华和灿烂以后,感受下街道上瑟瑟寒风,两人还是选择先回酒店休息,纪若棠似乎也跟着石涧仁越发喜静不喜动。 作为江州市驻京办事处的江州酒店外观显得蛮朴素,里面也略显陈旧,住惯了自家酒店最好套房的商人在这里还没资格随便定最好的房间,话说除了可能给有关人员保留的房间,也都是普通标间,鉴于伤腿这几天,纪若棠真是连睡觉都会抽抽,所以两人也没多考虑就拿了一个房间,纪若棠终于喜笑颜开的指挥棒棒把两张床取掉中间的床头柜拼起来,虽然还是牵着手各睡一张床,但总归也算是同床共枕了,所以早早的就笑着换了睡衣靠在床头看电视,一点不嫌弃别人的办事处酒店不如自家了。 这好像就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渐进,先一坐一睡在沙发上,接着变成两人各睡一张沙发,然后演变成现在这样,看起来只要再走几步,等枕头被子变成一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石涧仁都没觉得多大惊小怪,洗过澡站在窗前最后观察一下这平坦的首都市区,拿了本书**,就算两人枕头间隔着近一米的距离,纪若棠还是吃吃笑着伸手过来,习惯性的牵住石涧仁的手,自己红着脸躲在被窝里傻乐,石涧仁安静的看书,等他有了困意,收起书本,少女果然已经睡得香甜了,就如同过去的好多个夜晚一样,他真像个父亲,心无杂念的俯身过去帮少女掖好被子,再关了灯睡觉。 结果这一晚,可以说是石涧仁下山以来睡得最为糟糕的一夜,甚至在破茶馆蜷在硬木长椅上都比这睡得好,实在是北方冬季开着空调暖气那种干燥的特点,让他整晚都处在艰难呼吸的半梦半醒之间,最后不得不悄悄到卫生间找了张毛巾浸湿了盖在脸上才能勉强睡着。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直生活在空气清新的深山老林,后来又到潮湿温润的江州,这方面的适应力石涧仁比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的纪若棠都差很多。 于是前半夜折腾太久的原因就是清晨睡得比较死,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揭开毛巾就迷迷糊糊的发现,臂弯里蜷着个滑溜溜的姑娘! 呼的一下坐起来扯开毛巾,纪若棠这小姑奶奶的睡衣都是丝滑睡裙,今天这件金色的胸口也给顶得这么圆鼓鼓的了,大清早的小布衣忽然觉得有些气血上涌。 少女也有些懵懂的睁开眼,原本舒坦的表情有反客为主的惊慌,翻身坐起来双手一下交叉抱住了胸:“啊?!怎么了?” 灵巧起身的她双腿撇开跪在松软的被单间,那堪堪遮住雪白两腿间的睡裙更让石涧仁好像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只能捂鼻捂眼的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到床下,捡起自己的衣裤就弓着腰跑卫生间里去,纪若棠使劲眯着眼揉两下脸轻声娇笑:“睡得好香,果然还是要这样亲密的在一起才舒坦啊……” 终于成功的把自家男人给睡了! 不过这时候她心情好好的拉开了旁边的窗帘,惊奇的发现外面已经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大雪,一个白色的世界就在眼前,欢笑着使劲招呼,石涧仁才探出个头来,也对外面从未见过的银装素裹新鲜不已:“在……山上还是有遇见过下雪的,但是那个现在看来最多算是点霜冻,大雪还得是在北方看见。” 于是相比随时青翠欲滴的江州,昨天眼里灰暗不已的平京,今天摇身一变就是个纯净高洁的世界。 生活跟世界就是这样自顾自的在变幻,就看自己用什么眼光去看待了。 还保持了纯洁关系的年轻男女赶紧换上昨晚刚买的冬装,去感受这个完全不同的天地吧。 277、你怎么看待这世界,世界就是怎样的 这次来平京,石涧仁纯粹是来当配角,乡下小子进皇城开眼界的,纪若棠才是来参加多重意义的会议,作为在抗震救灾中很有特色的正面重点人物,罹难者家属,国内富裕阶层,企业总裁,青春少女,这些符号性的身份,足以让纪若棠被挑选放在聚光灯下。 所以没人注意到那个戴着墨镜默默无闻的司机,石涧仁第一次跟在纪若棠的身边,踩着宽阔的大型石阶,走进那个宏伟巨大的会场立柱之间时候,镜片背后的双眼有些惊叹灵动的看着周围的各色人等。 如果说去年自己还在码头上,纵然站在人声鼎沸的批发市场,周围摩肩接踵的全都是人,但绝大多数人的面部表情、眼神跟气度是单一雷同的,好比那时刚出现在码头的小布衣自己,都能鹤立鸡群一般被耿妹子给看出点不一样来。 之后再到威斯顿大酒店、糖糖的家长会、圣诞平安夜的那些场合,石涧仁观察周围的人,已经能看见不少气质不凡,各擅所长的人物,但个体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他才能从酒店数百名员工中,遴选出田长青等人来。 但这一切,跟今天看到的人物相比,那就真的知道什么叫人外人天外天。 人类终究是个金字塔一般的体系存在,从哇哇落地的那一刻起,各种外部条件和成长过程中的性格、选择都决定了大量的人很快就被刷到了金字塔底部,其中也包括很多外部条件极好的,譬如说宋青云。 当站在现在这样基本处于这个十几亿人口巨大国家顶端的会议场所,很明显宋青云那种在利物浦酒吧挥洒自如的气场,在新开发区侃侃而谈剪彩仪式的态度,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甚至会变得噤若寒蝉,因为以石涧仁的目光所到之处,哪怕站在巨大接待厅墙根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透露出来的专业跟专注,都是顶尖的。 西装革履的商界翘楚,表情严肃的政府官员,气态雍容的女企业家,儒雅平和的高级领导,石涧仁忽然有种目不暇接的感受,心潮澎湃又思绪翻滚的看着周围一切,感谢这副名牌墨镜,哪怕他的眼珠子都转得要掉出来,起码外面看起来他还是安静站在那。 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位穿着笔挺西装的平头男子注意到他过来轻声:“如果你是参会人员请摘下墨镜,如果你是随行人员,请回到你应该停留的等待区域。” 看看对方龙行虎步的彪悍,左耳领口藏着的空气导管耳机线,领带上的国徽标记,一副标准安全人员打扮,石涧仁思忖半秒,摘下墨镜轻轻给几步外的纪若棠耳语:“我……还是到会场外等你,看会议日程表,似乎要忙碌到下午四点过,那时我在停车场接你,随时电话联络。” 纪若棠有点吃惊,这种会议能结识的人也许就是一生难求的,但理解的点点头:“嗯,让你个孙猴子呆在这样的地方的确捆着了,你去玩……”说到这里,少女还是调皮的笑了:“别招惹女孩子!” 石涧仁在这庄严高级的地方忍住翻白眼,点点头快步转身出去,他的确只有一张会议工作人员卡,还是早上临时在驻京办事处得到的,也幸好在那给白色越野车领取了一张参会通行证,不然根本没机会把车开进这个区域来停放,步行要走好远。 但走出来的石涧仁没有去开车,而是出示了自己的工作人员卡离开了这个气压超高的会场。 也许对于端茶倒水的服务员来说,那里就是个会场而已,但是对石涧仁来说,他简直有种脑子要死机的巨大压力感。 站在这个国家政治的最中央,对于普通人可能真没什么反应,但燕雀安能明白鸿鹄的心态,就好像胸怀大志的乡间少年走到了曹操的面前,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那种急于表现自己,又或者跃跃欲试的热血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说点什么,甚至吟首诗表达情绪。 这种事情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可能还会出现,对于目前这样等级森严,格外强调按部就班的大体系,一点点异动那就是惊世骇俗的疯狂举动,完全不合时宜了。 自己还太渺小,太没有影响力了。 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专业,对于到处都是看着别有深意的面孔、人物、行为,石涧仁几乎每艰难的移动目光到一个人身上,都会兴致勃勃的想观察揣摩一下这位又与众不同的人物。 对于基本不认识任何高级领导官员或者著名人物的他来说,这里每个人都值得看,你能想象把曹操、孙权、刘备、吕布、董卓,还有江东群雄、蜀中五虎外加魏国诸君全都济济一堂几百人在一个会场的盛况么,小布衣真的觉得脑子要炸开一般,每一张脸他似乎都能看出点值得琢磨的东西来。 所以与其说好高骛远的激动,不如安静的走开,继续脚踏实地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连越野车都没开,步行着在巨大的国家建筑之间走了走,最后选择租了辆路边的自行车开始在已经清扫了雨雪的城市内转悠。 这时候放弃外地牌照的越野车优势就体现出来,如同他轻易的在江州混迹于棒棒中间一般,第一回试着骑自行车的他开始还有点笨拙,等聪明的掌握了这种遍地可见的交通工具以后,大街、胡同、市场、公园就成了这一整天转悠的场所,在越野车受制于交通路线,还时不时要堵车限行的状况下,不能随处停车观看的走马观花的缺点下,自行车太适合石涧仁这种喜欢随处走动体验的性子了,他甚至专门到一家大型自行车店里挨个尝试了各种车辆,掏钱买了一辆准备带回江州,以后自己热衷的逛街就能变成骑车,效率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从师父口中听闻这个数百年来的首都已经耳熟能详,石涧仁甚至还按图索骥的寻找一些师父提到过的地方看了看,印证这个世界和师父讲述的已经有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既听见了胖乎乎的京城爷们儿不耐烦的驱赶,也遇到在破旧胡同里好心拿板凳给他坐的大妈。 这时候他才有些贴近生活的感受了这座首都,这座在银装素裹下,到处都是凌冽寒风,却到处也都喧闹非凡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既有国际化的高楼大厦,也有残破不堪的胡同墙根,比江州宏大了多少倍的城市,但从缩影结构上来讲,包括这个国家在内,都并无二致。 现代与传统并存,机会和陷阱并存,热情与冰冷并存。 小布衣蹬着自行车更能感受得真切了。 直到算着时间,骑着自己新买的变速山地车回到停车场,正在琢磨如何把山地车装进后备厢,纪若棠就蹦蹦跳跳的出来了,看着她那还带点稚气的青春步伐,还真是和身上的意大利高腰皮西装不般配,过来充满喜悦的埋怨:“你走了,我差点在那边残雪上摔一跤。” 这种等级的会议,石涧仁注意到哪怕一丁点雨雪都铺满了防滑毯在路面上,这不过是少女在趁机撒娇:“晚上……我们吃肯德基还是到处逛逛?你会骑自行车不?”江州是个爬坡上坎的山城,很难看见自行车,这座城市里的人也很少拥有这个技能。 纪若棠正欢呼雀跃的酝酿,旁边黑色轿车的工作人员过来小声:“宋部长晚上在驻京办招待各位,希望所有来京参会的各界人士都能出席。” 明媚的少女气得把自己扑进车里都不想说话了。 这位老爷爷是专注打岔二十年么? 278、姑且是当做哥俩好吧 但显然这顿饭的第一个重点不在宋澜那里。??火然文 w?w?w?.?r?a?n?w?e?n?`org 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引起特别的注意,所以石涧仁就跟着江州驻京办的几部车一起开回去,纪若棠好不容易缓和了少女心,就当是两人在外面吃饭吧,尽量找个角落坐着不引人注意也行。 结果驻京办的宾馆看起来不怎么样,那院子贯通墙内外的餐厅还很气派。 也就是说外面看起来两层楼的餐厅飞檐吊瓦,红柱灰砖充满了传统风格,而从宾馆停车大院这边走过去就灰扑扑的跟食堂内部餐厅的感觉差不多,没了外观的豪华气派,里面带着山野气息的灰砖竹杠也就显得很朴素了,特别是加上墙面挂的蓑衣斗笠这些江州乡下以前常见的农家用品,一点都不会让人抨击奢侈浪费。 更多的是让人产生思乡怀念。 小时候用过蓑衣的石涧仁都想起山上那座破庙了,然后他跟纪若棠一眼就看见墙上用毛笔书写的菜名“五虎上将”! 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不见得多有书法底蕴,但是却非常张扬,好像要破壁而出的力度,让石涧仁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欣赏两秒,有时候书法画画这种东西和美女也差不多,基本五官底子是一回事,但意境气质好,那比漂亮还难得。 纪若棠就已经乐不可支的抓着石涧仁的手臂悄悄话:“是不是?是不是?快点进去坐好,看是不是那个愣头青做的那种菜。” 石涧仁已经比较笃定了:“现在不是一下就想通了?为什么凭一个小山村的人,不大打出手就能让城里的大老板低头,看来……还真得是这驻京办里的人,对不对?” 果然,等两人在餐厅包间里跟其他二十多名正在平京参加各种会议的官员、商人一起坐下,看着端上来那黑乎乎的菜肴,两人就笑着心里有底了,等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微瘦男子出来端着酒杯招呼,自称秦主任,那就更和那个自称秦家村契合上了嘛,两人颇有些好玩的递眼色,在旁人看起来也真像是年轻情侣之间的眼波流动。 所以那位秦主任端着白酒杯过来时候就是这样称呼的:“清塘集团的纪小姐,对吧,这是你男朋友,介绍一下?” 纪若棠顿时对这位八面玲珑的秦主任好感多多:“阿仁,叫阿仁就可以了,祝您生意兴隆啊!” 她还是年轻了些,心里一高兴,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秦主任笑着回应:“哦?我可是市直机关驻京办的主任,这是驻京办的餐厅,为了解决点资金问题,顺便开着以店养办啊,千万别把关系搞混了。” 那秦家村都一代代培养厨师了,石涧仁借着碰杯的时候好奇:“外面五虎上将四个字谁写的?刀劈斧砍的很有气势啊。” 秦主任这才眼睛一亮:“年轻人能看得出来这气势很少了,这可是快五十年前开国元勋朱老板的手笔!我们这一系的菜肴从开国时期就深得国家领导人,特别是军队领导人的喜爱啊!” 其实一桌子人十来个,大多都端着酒杯笑着在捧场,听了有人自然是知道点渊源的:“那必须的,开国元勋有多少来自川湘赣鄂?这些地方都是喜欢吃辣的,十大元帅有八个能吃辣,十位大将更是九个来自这几处,解放后,麻辣菜必须是开国元勋们的最爱。” 秦主任估计也是难得有人主动说起这个话题,有些高兴,回头看看:“宋部长还没来,我就给大家显摆一下,不光这些将军元帅,国家领导人也喜欢辣,**就说了不辣不革命嘛……” 娓娓道来,这江州驻京办原来纯粹就是蜀都省在这边的食堂,后来江州直辖才给了这边,建国后这食堂可以说就是不少思乡爱辣的开国元勋喜欢来的地方,毕竟做菜的高手就那么几位,不可能每家都弄厨师去啊,所以这里以前那才真说得上是将星云集,星光灿烂,光是最高领导人都有几位是这里的常客。 一个个元帅将军的段子往事说得是眉飞色舞,石涧仁也喜欢听,纪若棠就靠在他身边小声:“是不是很羡慕,要是你在乱世一定也能闯出番天地来。” 没想到石涧仁认真的摇头:“你恰恰错了,只有经历过战乱的人,才知道现在是多么可贵,乱世的确出英豪,给了一文不名的白丁冲上天的机会,可那英豪,就是真的踩着千万人的白骨站起来,那失败的比例不比现如今成功淘汰的少,可以说放在和平年代都没法做出事业的人,战争年代多半就是给人当阶梯,更何况就算空有一身文武艺,随时可能夭折丢了性命,现在还不至于吧。”可以说老头子就是整个乱世的逃兵,自然把这种思路也灌输给了徒弟。 纪若棠恍然大悟的点头,这话却被秦主任听见了,喜笑颜开的再倒上一杯酒:“不错不错,小同志很有见地,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了,老有些人以为乱世那么好混,巴不得社会乱起来自己就可以趁火打劫,这种没头脑的家伙,往往死得最早……再走一个!” 石涧仁对这位主任的观感也不错,笑眯眯的回应干了,看对方客气的继续招呼别人,才坐下来小声:“你看看这主任,红光满脸,耳白过面,眼黑如漆,这都是心态通达之相,迎来送往的非常和气,老实说,他要是经商多半是个大富大贵的气象,却只是在政府机关里操持这么个名义上的内部餐厅,有点屈才了。” 纪若棠习惯性总裁思维发作:“啊?那我们请了他开饭馆啊!” 石涧仁笑起来:“要学会将心比心,你觉得这种见惯了市里面以及国家部委领导,或者谈吐之间都习惯了开国元勋,将帅秩事的人物,会瞧得起你那点摊子?” 少女总裁还可爱的拿筷子头压住粉唇想了想,才歪着脑袋点头:“估计是不会,在江州觉得我们还算不错,两三家酒店呢,来平京……嗯,跟全国比啥都不是。” 能够戒骄戒躁,石涧仁很满意了,还是有鼓励的教导:“不过他肯定还是想做些事情,不然你看这餐厅还是花了不少心思,那秦家村的年轻人也一直都让手艺传下去,所以有空我们可以跟他谈谈,合伙做事嘛,具体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商量的。” 纪若棠趁着两人低头凑在一起说话的姿势,飞快的在石涧仁脸上啄一下:“别急,别生气,就是高兴表达一下!没别的意思,我觉得我们就好像在作弊,悄悄的知道些他的底细,你又能揣摩出他的脾性,嘿嘿,高兴!”说着就举起手边的杯子对石涧仁。 小布衣其实觉得也对,要是自己跟随张飞关羽这样的男人,一高兴肯定就是兄弟情深的抱抱,难道跟纪若棠也抱抱?他心情其实也蛮好的,笑着也举杯:“这白酒度数可不低,待会儿上楼我得把那床头柜安回去。” 纪若棠正咯咯笑着,宋澜和两个随从笑着从包房门口进来了。 石涧仁却收敛了笑容。 279、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纪若棠说得没错,他们真的就好像在作弊。 第一次石涧仁在宋青云的高档别墅里面去写书法见到宋澜的时候,第一次为一位高管面相,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位领导的未来有限,这是种出于对于师门鉴相的试验,反正慢慢看结果就行。 所以他一直对宋澜的评价就不太高,一个宠溺儿子骄横不已的官员,自己的品行能到什么程度也可想而知。 现在眯了眯眼睛,就拿过桌上的红酒杯,给自己倒上小半杯,装着品酒的动作在鼻子左右晃动,其实是遮挡自己的眼神,仔细观察那已经走近的宋澜。 从对方走进来第一眼,他就有种明晰的感觉,相比在飞机上遇见的宋部长,现在走进来的他眼中有难以掩饰的焦灼感,言行举止更是有点漫不经心,也就是和人握手打招呼的时候,根本不上心,就跟石涧仁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轻慢,按照惯例,那位秦主任热情的过去招呼迎接,然后顺着他刚才已经喝了一圈的宾客引导介绍,结果宋澜完全没体现出自己要招待各位的诚意来,这跟官职高低无关,既然远在异乡请客,好歹也应该装作很诚恳的样子啊。 宋澜没有,只是有些敷衍的挨个握手,连寒暄都没有,到了石涧仁和纪若棠这里都一笑而过,前后巨大落差的态度,让少女总裁都察觉到了,习惯性的看石涧仁眼睛,小布衣轻笑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观察:“很好的学习机会,多看看其他人,你或许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如果说洪巧云对于察言观色用在了对人性的揣摩上,再用艺术的笔触展现出她对于人类心灵之窗的见解,耿妹子还处在活学活用的阶段,机灵的拿去琢磨自己的对手干什么,而纪若棠显然已经到了思考的层面。 其实聪明人原本就是作弊。 所谓聪明就是思维脑细胞比普通人转得快一些,触类旁通的能力更强,如果再加上学习得当,经历丰富,那就比很多人高出一大截,石涧仁这敢不要脸的把巨聪明挂在嘴边的水平,已经把这门总结各种信息,梳理出结果的手艺用得溜熟了。 他们来的时候见过宋澜,那时的宋部长和蔼可亲,谈兴甚浓,不过今天去开个会就判若两人,双方没什么利害关系,那么原因只会在对方,因为看看他对其他人也是类似,除了极个别打起精神多说几句,最后在秦主任的陪伴下坐到了上席,由秦主任八面玲珑的说几句感谢的话,就大家举杯开宴了。 石涧仁注意到秦主任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疑惑。 显然以前的宋澜也不应该是这样。 这其实都是在座的稍有头脑都能看出来的细节,只是没法做到石涧仁这样有条不紊的还有理论支持梳理罢了,在酒桌上,石涧仁还真只是能做着情侣之间的亲昵凑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喜怒以物而变易知,烦乱而志不裕,外界的喜怒会影响到他的行为,纷繁复杂的事务会扰乱他的情绪,这就说明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对于他这样层面的官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有这样的反应呢?” 本来还有点羞红沉醉于耳根子痒酥酥的少女惊诧,连忙也学着石涧仁端起红酒杯挡住脸,睁大笑眼看石涧仁转几下往上翻,显然用惊愕表示对方的官帽子或者上面的人出问题了? 石涧仁只眨眼表示赞许少女的心思灵动,再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后凑近,这回纪若棠几乎把软玉一般的白生生耳朵拨开头发贴在他嘴上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普通人没多大琢磨内容的原因,也许一把柴,一份工资都会引起他们脸色大变,没多大深度,但到了这种层面,肯定不会是小事情,而如果是他工作范围内的困难,最多只是心忧而不会轻慢这些人……好了,除了回头观察一下汽车店的情况,这与我们无关,你现在注意观察这些宾客,眼神惊疑不定,经常在看他的,多半就是跟他有关系的,毫不在意自顾自吃喝的,要么愚钝要么就根本没关系,未来你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观察下属间关系。” 没想到纪若棠只轻笑,故意把耳朵在他嘴唇上磨蹭下就弹开,小心的捏捏耳垂:“热乎乎的,红了没?” 石涧仁咕嘟嘟的喝掉红酒,表示教学没得到很好回应的郁闷,挟了一筷子那五虎上将来吃,味道似乎更劲道更出色,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纪若棠悄悄帮他倒上小声呢哝:“现在我知道你有多操心了,以后都你做这些,我……有人说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我还是笨点好,对不对?” 仰起头的少女明眸皓齿,红艳的嘴唇轻声细语的时候,近得真能看见那白玉般的贝齿间带着红色的酒痕,说话更是吐气如兰的带点酒意,哎哟,石涧仁这才发现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悄悄的把面前这瓶红酒一个劲的分在两人的杯子里,更借着说话频频咕嘟嘟。 是谁教自己喝红酒的时候要细细的品啊。 不过要是待会儿饭后小醉猫安生的睡了,自己能更好安安静静的看书? 这没良心的居然想的这个呢,空了大半截的红酒杯玻璃遮挡中,却瞥见宋澜好像在看自己这边,光是瞟瞟那眼神,石涧仁立刻就是心里一紧,喂……千万别! 石涧仁有点后悔的把酒杯连同黑脸一起放下来,这会儿千万别搀和进去什么事情,江州那么点个地方自己一介小布衣都做不到逍遥自在,见识一下平京首都就行了,千万别拉自己去垫背啊! 可往往事态走向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用眼角的余光,石涧仁瞥见宋澜真的站起来,朝着这边走来了,他是职务最高的人,当然这大包房里三四张桌子都安静下来看着他,反而是那位秦主任果然不负石涧仁的评语,笑着也起身拉身边两三个随从官员四散开来到各处聊天敬酒,一下就把气氛活跃分散起来,其他人也知晓不是领导要讲话,慌忙把目光和话题拉开,当然其实都偷偷注意着这边的。 石涧仁心里喊糟的低头给有点醉得意乱情迷的小猫儿耳语:“如果要求我们什么,你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纪若棠估计眼里真只有他了,娇憨的抬头笑:“肚肚真不舒服……揉揉……” 得!喝得太猛,连菜都没吃两口,这小姑奶奶已经醉了,石涧仁连忙起身帮她盛汤挟菜,也顺便让自己站起来,正面应对。 事到临头,如果真是针对自己这边来的,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要站在纪若棠前面的,这是个基本底线,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谋士。 这是自己的责任。 280、情商高就是说话让人舒服 十分钟以后,石涧仁就坐在一辆奥迪轿车后座上,这十分钟的时间他只来得及把纪若棠扶到房间去休息,小姑奶奶走路都有点摇晃了,出餐厅的时候石涧仁还顺便帮她拿了份蓝莓蛋糕。+, 因为宋澜显然有些着急:“现在八点过几分,我们抓紧时间马上过去,老领导可能还没有休息,你过去为老领导写幅字。” 现在对方的态度几乎有点乱阵脚的味道,这更让石涧仁笃定了之前的推断,半年前自己就觉得这位宋领导迟早会出事,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是那个坑,因为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熟谙现今社会的政治官场,只是按照以前的思路判断,对方应该是终于出事。 如果自己是对方身边的谋士,除了立刻树倒猢狲散的闪人,估计就得拼死进谏,找寻更有效的办法,偏生啥都不是的点头之交,对方却知道自己书法尚可,没法推脱不去,用脚趾头猜也这明白是病急乱投医的拉自己去迎合某位喜好书法的领导,没准儿宋澜这爱好书法的习惯就是为了迎合上面人来的。 自己能干嘛? 小布衣恨不得戴上墨镜低头隐姓埋名,跟自己屁关系都没有的大树将倾,要是倒下来砸到花花草草就太不划算了,但也只能无奈的嗯一声坐在车上。 宋澜坐在车里倒是恢复了不少平静,靠躺在座位上,双手指头交叉放在小腹上,拇指飞快的轻点,基本处在自己思索的空间里,除了随口问几句石涧仁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书法师承何人,算是了解了基本信息以外,接下来完全忽略他……最多算个写书法的工具,这点倒是跟他那个儿子如出一辙。 石涧仁心下有些哂笑。 不过接下来自己要去见应该前二十年最大的一位官员,虽然不知道是谁,就当是开开眼界了?还是有点小激动呢。 结果两部车的组合飞快前进,石涧仁那点空间感很快失去方向位置,然后很明显的穿过一些有军人值守的区域,抵达了一处院落,并不豪华,却绝对安静的地方,副驾驶座位上的秘书先跳下去,过一会儿就回头来趴在那边车窗低语,宋澜又下去,可最多十分钟就回来坐在重新自己旁边的宋澜满头大汗,秘书的声音也有点颤抖的指引司机掉头回宾馆。 也就是说他这投其所好的招儿根本就用不上,别人就拒之门外了。 一直保持一动不动的“书法工具”能从余光瞥见宋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特别是这边的右手,在黑色真皮座位的衬托下,难以抑制的张开、握拳,反复,然后伴随着更难以抑制的抖动。 这是内心恐惧或者紧张到了很高程度才会有的反应。 石涧仁觉得自己就像个旁观者,隐身的旁观者,看着对方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必然因果关系。 如果他没有宠溺儿子,如果他教育好了自己的子女,如果他完全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该尽力的事业努力,哪怕名利心重,贪恋高位,也不至于很快留下偌大的把柄,以石涧仁对宋青云的感官,那位公子哥挖的坑可真的很大,够这位父亲来填的。 石涧仁不信佛法里面的因果论,但自作自受这也是永恒法则吧,一点没有被人忽视的尴尬和屈辱,就把自己抽身事外的体会。体会这些以前只有师父言传身授的知识,在现实中感受一遍是极为难得的。 那位秘书曾经还转头欲言又止:“要不要……”瞟了眼石涧仁,石涧仁好想给自己来句急急如律令的隐身口诀,可惜做不到。 而宋澜也只是慢慢抬手阻止了秘书继续说什么。 车辆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返回了驻京办。 其实对于石涧仁来说,什么都不知道,下车后也没人给他说什么,想想就自己溜达到宾馆外面,在这条还算热闹的街道上随便找了家小食店炒了俩蛋炒饭,还叮嘱多加点泡菜,拎着回房间去,结果在楼层“恰好”遇见巡视的秦主任,五十多岁的驻京办主任热情埋怨:“怎么?千里迢迢来了平京,驻京办的饭菜还不可口,还没有把你的胃留住,非要自己开小灶?” 石涧仁心知肚明:“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出去转了一圈,您那食堂桌上的好酒好菜都没来得及吃饱,现在只好补充点夜宵了,还有我家领导也饿着呢。”说着就打开了房门,点头示意的秦主任笑着走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得到这个回应还满不满意。 但石涧仁关上门,刚看见已经横跨两张床脱了自己皮西装和小羊皮百褶裙的醉酒少女,哼哼唧唧的还在拉扯自己的衬衫之类,觉得差点瞎了眼,就听见房门被可可的轻轻敲响。 第一反应还是赶紧拉起被单裹住了少女,顺便把沾了炒饭油的手在被单上擦干净,回来开门果然是秦主任:“哦,我问了下厨房,时间不算晚,还剩点下酒菜,要不要给你再炒俩鸡蛋下碗面?” 这的确是个心态通达剔透的人物,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别人,都得大概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石涧仁也就顺水推舟:“好,那就谢谢了,稍等我一下。”回头细心的把空调和窗户都弄好,再给倒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还留了个小纸条,才跟那一直站在外面的秦主任一起下楼。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位秦主任应该就是情商极高的那种,跟这种人相处很舒服,没有装模作样的粗俗也没有拐弯抹角的高深,就是恰如其分的拿过瓶酒:“前几天跟朋友喝剩的好酒,不介意吧?” 这种自然风格的熟络,石涧仁都在学习:“这就肯定是好酒了,对!闻着味儿就好,尝尝……”他也做出了酒鬼的热情,让秦主任哈哈哈的笑起来:“我还以为纪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呢,但看起来石老弟好像一直都彬彬有礼的对她,还真是你的领导?” 所以说这会说话的人,让石涧仁本来饶有兴致兜圈子打太极的都忍不住畅所欲言:“说起这个就觉得郁闷,难道现如今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交往,男人看见女人就必须急吼吼的谈恋爱干那事儿?稍微持之以礼,关怀对待就是对女人暧昧,在勾引女人?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秦主任没准儿真是职业习惯的找话题,听了石涧仁激烈的反应还楞了一下才哈哈大笑:“看起来石老弟在这件事上很有怨言嘛……现在的社会自私自利,贪图享受和**,年轻人更是标榜什么都是玩儿,没有责任心,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风气,才会觉得你的做法是异类,但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自己是清白的,就算有什么事情临到头上,也不会阵脚大乱,对不对?” 哎哟喂,石涧仁下山以来遇见最会聊天的一位,他都忍不住笑了:“我跟宋部长没有半点私交,如果非要说关系,应该是他的儿子曾经找我写过两次书法,还有点生意上的小往来,今天可能也是要为谁写书法的,但是到了以后没进了门,我们就回来了,我看到的就这样,您是个有趣的人,我也不背后嚼舌根子,喝了这杯酒,我贪便宜端小菜上去孝敬领导了行不行?” 秦主任反而不笑了,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涧仁:“小老弟,你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嘛,能不能陪我多喝两杯?” 起身关上背后包房的门。 石涧仁是真心不想搀和任何官场斗争啊。 那玩意儿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281、宠辱不惊和患得患失相差好远 的确是个有趣的人,或者说是两个有趣的人。 秦主任坐下来主动介绍了自己“秦良予,浑浑噩噩的已经五十有三,在驻京办呆了二十年,从改革开放那会儿到现在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官复原职的,先富起来的,然后从这里被抓走的,专门跑部钱进的,一拨又一拨的市领导,还有越来越少想念家乡口味的开国元勋,今天看见的并不算什么,不过是每天迎来送往很常见的场面。” 石涧仁摸不清对方的主题,所以显得贪杯一点,眯眼笑着把那有点浑浊的碧绿酒液分头给两人倒上,自己深深的吸一口酒味,的确是好酒,可白瓷酒瓶上却没有任何标记。 秦良予拿起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酒杯,跟石涧仁碰下干净利落的就仰头喝了“小老弟你呢?今天从宋部长走进来,别人都满脸堆笑起身迎接,你却一下就变脸了,而且后来宋部长要找你的时候,你还一个劲的在躲避,小小年纪,你对他的了解恐怕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石涧仁有点脸红,巨聪明的自己,在起承转合的某些细节处理上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漏洞,可能纪若棠看不出来,那些江湖上的老总察觉不到,这真正眼光如炬的接待主任就注意上了。 秦良予接过来把酒倒上“大多数领导都喜欢喝国酒茅台,据说是开国元勋们都喝,喝着劲大却不挂喉,一点都不难受。” 石涧仁立刻回味了一下“好像这酒也的确是比较没有那种辛辣刺激的味道,但是喝下去就能感觉到度数很高,整个肚子里都热烘烘了,真是好酒。” 秦良予示意一下,就又端起杯子喝了,这回有滋一声很享受的感觉,石涧仁也学着做,好像顺着牙缝漏进去点风都变成酒味的了,就好像他跟别人学说巨聪明,打响指,很多这些新鲜的东西都不拒绝学习,谁叫老头子喝酒的时候都是一副泪汪汪的缅怀样呢?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怎么都没那样悲怆的情绪啊。 驻京办主任却笑起来“酒确实是好酒,但真正能称为国酒,是因为长征时候经过酒坊,他们不计代价的把所有酒都送给了红军,让他们可以消毒,可以御寒,可以壮胆,翻过了雪山草地,等红军坐了天下以后才投桃报李的结果啊,不然那当地还有一家品质毫不差劲的酒坊,当年躲起来到现在都默默无闻呢。” 石涧仁听懂了,这回换他斟酒“有才华有能力是一回事,还得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事?” 秦良予赞许的端起酒杯“正确不正确,有时候要过很久才知道,但起码要敢于做出选择,特别是有能力有前途的人,不然再好的能力,也不过就是点孤芳自赏的小聪明。” 一贯都在教育别人的小布衣竟然被别人教育了,他肯定不会反驳争辩自己的选择是怎么样,只是随口接过去“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吧。” 秦良予喝了点酒,面色更红润了,眼睛也更如同点漆一样黑亮,对,就是发亮“你是明确的在避开宋部长?一位官运亨通,未来无可限量的领导,我是不是更应该理解你确实知道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哎哟喂,真可能是平时居高临下的心态跟普通人呆久了,石涧仁竟然接连有些放松了警惕,或者说口无遮拦,在面对高级别谈话对手的时候,除非修闭口禅,那还真是多说多错,小布衣第二次感到有些脸红了“没有,没有,我只是一些个人感受。”借着把酒杯倒进嘴里,遮挡一下表情,话说下山以来,除了脱光衣服站在画室那回,他还很少有这样局促的时候,或者说这次也类似脱了衣服吧,被人用眼睛脱了外面的伪装。 秦良予声音很清亮的“那好,你就给我介绍一下你的个人感受,因为据我所知,你和你的小领导入住驻京办宾馆,还是宋部长亲自让人安排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领导对你们的支持爱护,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领导?” 语气不重,石涧仁却有点步步后退的感觉,有想过干脆退开,好像棉花一样一笑而过的啥都不说装傻算了,他有十足把握秦良予并不是个会立刻转身打小报告的人,但显然对方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要说小布衣没点好奇心也不可能“昨天在飞机上遇见宋部长,不过是平生第二次看到,然后才是今天,对宋部长我从来都没有接触,更无成见,不过平日里跟宋公子有些往来,年轻人嘛,总有些性情飞扬,和我这种普通老百姓不太一样,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没想到秦良予真是步步紧逼“可刚才我打了几个电话了解,北部区机关我有个朋友告诉我,你那北部区的酒店,正在跟宋青云合作经营汽车销售中心,那可是投资超过一千万的大型项目,这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石涧仁能说什么?说自己看出来这位性格温和的高官,额上三纹,眉中字克子面相?说实话,自家这一系,从来都只是把摸骨气象一说当成辅助,重点还是察言观行,所以用手指捻了捻微微发疼的眉心,伸手拿过酒瓶满上“酒店是我效力的领导所有,我只想尽心尽力帮助领导在失去母亲以后,把企业平稳的掌控发展,个中艰辛是可以想象的,如果能借用一些旁的力量,抵御一些冲击,也是无妨,而宋公子与其说是我们攀附谋取,不如说是他看见在这场地震中,我们获得了广泛的关注才顺手捎上,说起来那汽车销售中心是他不由分说就运行起来更为妥当,我们自然没必要去扫兴。” 果然,石涧仁刻意提到失去母亲的情形,让秦良予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但……很明显你不看好这位宋公子?” 石涧仁笑笑“背后不说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仅仅是一位高官的儿子,不学无术却能随意操作过千万资金的汽车销售中心,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还需要说? 秦良予端起酒杯的动作就缓慢了,有点慢慢酌饮的感觉,说话也慢“所以你也不看好宋部长?” 石涧仁也终于没那么被动“宠辱不惊,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在身处危难之时能闲情淡雅,对赞誉或者诋毁都能做到泰然处之,问心无愧,只将天下之兴衰为己任,这才是位居高处的君子,如果退一步,愤怒却能不放肆,得意不忘形,从不杞人忧天,也不那么担心得失取舍,更不因此喜悲的是身居下位的君子,我都不知道那部长的职位到底高下如何。” 啥坏话都没说,但是又啥都说了。 这文化人说话就是有内容。 不过这时候,秦良予的目光终于全部锁定到了石涧仁的身上,思忖一下全部喝下去“对,我确实没看走眼,你真是个有过人之处的年轻人,二十岁对吧?留在我这里,怎么样?我想你的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原来他东拉西扯,旁敲侧击的是在面试! 不多会儿之前,纪糖糖还想招揽对方呢,现在别人却来挖墙脚了。 秦良予说得轻描淡写,石涧仁心里却如同炸了个雷。 未完待续。 282、你有过理想么?我一直有 熟读史书的人都知道,驻京办这环节,从古至今都有,中国这么大,特别是江州那样遥远的边陲,无论市里面对国家展现存在感,还是为了方便各种事务,驻京办都是个不可缺的机构,而能留在驻京办做事…… 起码从秦良予表达的态度来说,这基本就是曲线进入了仕途,可以在这里迎来送往的接触各种以前遥不可及的高官,甚至有可能遇见国家级的领导人,这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条金光大道,甚至比以前跟随徐少连更加显赫! 因为跟随那位徐官员进入仕途也许未来永远都只是他麾下的一员小兵,这里有个隶属关系的问题,自己永远都是姓徐的人,但跟随这样一个过几年也许就要退休,根本不会独树一帜的驻京办主任走上这条路,也许没那么快,但正如秦良予所说,一切皆有可能,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自己可以随时择佳木而栖。 如果放在刚刚下山时候的少年,这几乎就是他最为渴望的路线,师父希望自己走的路线,甚至比师父安排都更好的路线。 跟谁走,这也是个很重要的起点,比如说跟着宋澜这样的官员,今天他那位秘书的前途显然就灰暗很多,而秦良予呢? 且不说自己看出来他通达之相,就凭今晚的谈话,这就是个心胸宽阔又惜才的人,和这样的人一起往前走,能得到这样的人指导提携,未来光是想想,石涧仁也觉得蛮快活的。 秦良予看他嘴角挂笑,还以为他同意了,伸手拿酒瓶,石涧仁却让开自己帮他满上:“谢谢您的抬爱,我想这也许是我错过最好的机会,但我还是想继续做我选择的事情。” 驻京办主任的手就僵在了桌面上,可能他以为自己的招揽是理所当然的,石涧仁第一次看见他脸色凝重不少,声音也沉下来:“选择什么?舍不得年轻漂亮的老板一起做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石涧仁的评价可就掉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了,说实话,一位驻京办的主任,最差都得是处级以上干部,这样对一个白丁起爱才之心的礼贤下士,很难得了。 石涧仁不凝重,反而比之前活跃些,笑着凑近点指自己的脸:“刚才您还说没有看走眼,觉得我是个有过人之处的年轻人,怎么忽然就怀疑我是沉溺于女色的无能之辈了?您不应该怀疑您的眼光吧?” 秦良予没想到他这样有点调皮的风格,楞了楞才哈哈大笑:“对,那你选择什么?” 石涧仁不笑了:“假若我选择跟您呆在这里,未来的走向大概是可以揣摩的,那未免有点无趣,而正如您刚才所说,选择正确与否,也许要过很久才知道,所以我宁愿选择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明确的方向比较有趣……”看着秦良予的眼睛缓慢的说:“可能你会觉得我口气狂妄,又或者不知天高地厚,但在我心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就是我的选择。” 江州市驻京办主任的眼睛睁得好大,黑如漆点的瞳孔也在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可能自己都不自知的在吸气,然后在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哈一声全都呵出来,然后双手握了握拳头再搓搓手掌才挤出点笑容:“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雄心万丈,觉得我能改变整个世界,慢慢的还是觉得照顾好自己跟家人最重要,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说到最后已经平静下来,仿佛有些自嘲的口吻。 石涧仁却不自嘲:“这是个作怪恶搞的时代,一切严肃的东西都会被扭曲,一切神圣的东西都会被嘲笑,很少人能静下心来思考,只有喧闹搞笑才能吸引眼球,对不对?高官、财富、美女是社会上的追求,但对我不是,安身立命才是我的选择,我恰恰跟你所说的年轻时雄心万丈老了一片唏嘘不同,我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于细微之处见真章,脚踏实地做好眼前事,进而兼济天下,所以我不会迷茫。” 秦良予脸上一直有的那种客气笑眯眯不见了,目光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年轻人。 石涧仁摊开手:“当然,你可以当做我是喝了酒说胡话,明天当做没听说过,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寒士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传统,这种心态不一定非要高居庙堂,为官为将,哪怕在江湖之远也能独善其身的兼济天下,我昨天只能影响一个人,那就多一分改变,今天多改变一个有影响力的人,那就多一片变化,长此以往,到明天后天终究能改变些东西,那就足够了。” 秦良予却不把他这番话当成酒话,先仰头,看看那装修得精致的天花板上水晶宫灯,忽然觉得有点刺目,转头看仿照山野趣味的简陋墙砖,才把目光停留在那,又好像很随意的摸摸自己手腕,那里戴着一串油亮的石头珠子,磨得圆润晶透,所以让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跟捻佛珠一样无意识的拨了两下,仿佛才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这算不算是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 石涧仁给自己倒了杯酒:“什么是地沟油?你可能不知道我到江州的时候,不过是个棒棒,在码头担货的棒棒,什么油都没得吃,我也明白,现在这个社会,也许我努力一整年,还比不上某位部长公子一句话,这个世界从来就没公平过,现实也永远都这么残酷,最简单的逃避方式就是编造谎言麻醉自己,成天沉溺于搞笑和扭曲,嘲笑努力坚持的人,因为那样就能掩盖他们的怯懦,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种嘲笑么?” 秦良予好像忽然有满头大汗的感觉,顺手抓了旁边的纸巾擦擦脸,但动作很缓慢,好像在想什么回忆什么:“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讽刺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石涧仁正有些诧异的回味着这段不知来自哪里的话想鼓掌,秦良予就站起来丢了纸巾在桌面:“本来以为是我来招揽你的,结果被你搞得心慌意乱,甚至有些惭愧,年轻的时候我也有很多理想,也记得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的话,可慢慢就被生活同化成这样了……突然有点思绪万千,让我好好想想,脑子有点乱。” 说完真的不顾石涧仁的诧异,点点头就自顾自的走了。 留下石涧仁摇摇那酒瓶,感觉好像还剩了小半瓶,真心想喝点美酒酩酊大醉的放松一下,可想想房间里刚才差点瞎了眼的景象,还是恋恋不舍的把酒瓶盖紧,重新拿到外面柜台上,只端着那碟佐酒小菜跟炒鸡蛋回房间了。 果然! 刚才好歹还只是脱了外套的少女,这会儿已经蹬开被单醉卧摊成个大字,厚厚的黑色冬日连裤袜莫名其妙的只褪掉一边,让男人血脉贲张的挂在另一边雪白的腿上,上身更是胡乱的把衬衫只缠在一条胳膊上,露出来整套极为成熟魅惑的黑色蕾丝内衣,搭配那不知道是酒后发散还是空调开得太足的原因导致的红扑扑脸蛋。 正所谓醉颜残妆,鬓乱钗横,海棠春睡是也! 伟大的理想总有这些事情来拖累朕! ~~~~ 这本书也是我的理想,可能不那么讨巧更不好写,但如果一直写自己驾轻就熟的东西只为了赚钱,也太没意思了,每天都能听见其他写手说为了养家糊口违心的写作,写那些自己都想吐的打脸装逼,但他们无论赚多少钱还是会继续写那个,因为不敢放弃,所以各位订阅就是我最大的奢望,只求不要钱的推荐票,用我们超高的推荐票,笑看脑残当道的小白文,好不? 283、重逢 第二天醒来的纪若棠看看裹在被单里穿着睡衣的自己,不追究探讨过程,只问石涧仁:“那种成熟风格的好看不?要不要今天我再去买一套死库水,看看你究竟喜欢哪种风格嘛。” 石涧仁差点就上当问什么是死库水,反正揣测不是好东西,多半跟她喜好的那些个什么cosplay圈子有关系,照例把老板送到会场,自顾自的从后备厢搬出自行车逛街去了,这神出鬼没的风格倒是把看车库的国家级安保人员搞得莫名其妙,看他远走以后凑到宝马越野车窗户边好奇的看了好几次里面乱糟糟的东西。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纪若棠参与六个规格颇高的会议,仗着年轻形象好,经历有特点,多次坐在醒目地方还成为电视镜头关注的焦点,最后在电视新闻上露面好几回,搞得晚上她最开心的两人逛街晚餐行动都不得不开始遮遮掩掩。 而这三天时间里,石涧仁却把平京城骑着自行车逛了个遍,无论是市中心的故宫博物馆、党政中心、商业中心还是周边的大学、旅游景点跟各种居民住宅区,都精力充沛的骑着自行车去实地看过,除了在某所大学被偷了自行车,不得不后来又重新买一辆,其他旅游行程都是很愉快的,这也导致晚上带着纪若棠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带路,熟络得像个当地人一样,还能卷着舌头说一口似像非像的平京话。 纪若棠听了他装模作样的给停车大爷说话就止不住笑,除了第一天在她指挥下去高级涉外餐厅见识了好多外国人,后来都是石涧仁带路的风味小店,姑娘只剩下乐呵的把自己包在白色厚绒大衣里,这是昨天晚上逛街的战利品,但今天中午要重新再买一身,因为下午要参加此行最后的一个项目,一台规模盛大的抗震救灾晚会,纪若棠作为列席嘉宾,现在她认为自己肯定像春晚观众一样,会被镜头多次捕捉放给全国人民看,所以接受了石涧仁的建议,还是穿得朴素并端庄一些,而且不一定非要选名牌。 回头看看折叠了后排才放下的自行车,纪若棠还是咯咯的笑:“我不会骑,你为什么不买个后面有座的自行车,我就可以坐在你后面……”想象中那种抱着恋人腰的浪漫场景,多么让人脸红啊。 可石涧仁选车型的时候显然就考虑过这个因素,别把自己给弄进坑里:“那有什么好玩的,你先想清楚怎么把后座这些东西给搬回去吧。” 的确是,没了宋澜这个打岔的领导,过去三天就好像放学以后的自由时间,纪若棠跟石涧仁相互带路,相互把对方带到自己熟悉的高档和热闹区域,自然是买了不少的东西,纪若棠主要刷卡,石涧仁负责劝阻和搬运,最后懒得搬上楼,现在整个第一排后面的越野车空间都填得满满当当,自行车都多委屈的靠边挤着。 纪若棠高兴:“我总不能比洪老师买得少吧,她都能千里迢迢给你买那么一箱子东西,比她还少那就真是丢人了……对了,这两天那个秦主任晚上都找你去喝酒,说什么了?” 石涧仁简单:“聊聊,多不错个人,久在官场也没多少恶习,值得聊聊。” 纪若棠欣喜的在座位上蹲起来:“那有没有说我们合伙开餐厅的事情?” 石涧仁笑起来:“这都是小事儿。” 纪若棠娴熟的撇嘴:“你来当一家之主,我就承认这是小事,我得操心家里啊,这几天你还过得开心吧?” 石涧仁想想肯定:“开心,开了眼界,到处连皇城都去看过,又见了不少人,还交到了秦主任这样的朋友,如果你每晚不搞那些幺蛾子,那就是完美的。” 纪若棠嘟嘴委屈:“可我最开心就是那会儿,一整天都坐在会场里听那些官样文章,你知道有多枯燥么,还必须保持那种表情,我都是为你坐在那里的,知道你喜欢轻松,让你自由自在的去玩,你还嫌弃我?” 石涧仁立刻又觉得有点惭愧了。 知易行难,大道理自己都懂,可真正做起来,有点心软,特别是对女人心软的这个问题还真是顽症。 相比之下这两天再跟秦良予聊天,显然天南海北的就舒畅多了。 于是再陪着纪若棠走进琳琅满目的内衣店,他多少也有点宠溺补偿的心态。 不过纪若棠又给自己找难受,等石涧仁在柜台边等了大半个小时,惊讶的看她拎了一大堆袋子过来:“不用吧……这几天……”这鬼精灵天天换不同花样的内衣,美其名曰找寻石涧仁最动心的类型,明天就要回江州了,不需要再准备这么多吧,貌似酒店那个衣帽间里也放满了各种内衣啊。 纪若棠难得送他个好看的小白眼:“谁叫你认识那么多红颜知己呢,出来一趟回去总要带些手信吧,这些事情当然就得我来做了,你也看不出来她们是什么尺寸对不对?你就别管了,准保一个都不落下,连柳清我都买了两套。” 这可能也算是她宣布主权的一个方式吧,石涧仁觉得能帮自己斩断更多不必要的关联,倒是不反对:“但你会说明是你的礼物吧,我一个男人给别人送内衣那多奇怪?” 纪若棠嘿嘿笑,不解释。 聪明的女子就是这样,这样的做法能更让别的女人知难而退吧。 但千算万算,她还真是算漏了一个,等两人吃过午餐,按照预定的时间抵达国家电视中心,走进那个远比江州电视台气派宏大的演播厅里,石涧仁依旧是作为随行人员远远的只能坐在外围的看台上,纪若棠却手持邀请函立刻有人接待送到化妆间里面再做最后的调整,但就在石涧仁充满兴趣的看着这座到处都是高科技设备的演播厅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穿着淡绿色套裙的女人,快步走到纪若棠身边,对一身深灰色套裙,乳白色打底衫的少女展开双臂,纪若棠立刻睁大眼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也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 同样作为抗震救灾先进人物王雪琴也接到了邀请,来出席这次规模颇高的晚会录制。 在抢险救灾的第一步完成之后,现在需要全面安定民心,宣传正面英雄形象和鼓舞灾区重建的意义,所以这台晚会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这一回,石涧仁却基本没怎么关注那些代表各种大集团大企业的精英人士,还有那些前排就坐的官员,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王雪琴身上。 直到录制结束,罩上一身略显土气但整洁朴素的暗红色羽绒服,表情凝重但目光明亮的王雪琴,挽着纪若棠一起出来看见石涧仁,少女高兴的埋怨:“雪琴姐说她前天就来了!也不给我们打电话,早知道我们早早的就住在一起了嘛!” 石涧仁面对微笑着给自己招手致意的王雪琴,主动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很艰难么?” 一直坚强的保持着先进人物应该有的光辉形象,但就面对这么一句直至内心的话,乡镇干部忽然就湿润了眼睛,慢慢的点下头。 刚才还雀跃的少女诧异的挽紧了王雪琴。8 284、浮华背后是苍凉 在石涧仁眼里,他不会去关注宋部长的官场起伏,就好像他基本不会在乎财富或者地位一样,这些别人用尽一生去追求的东西,在小布衣看来不过就是工具。 当年那些纵横驰骋的谋士会在乎金钱和权力? 真是侮辱了谋士们这个高贵的身份。 所以最多不过是为纪若棠提议用吴迪换掉柳清,让特别能坚守原则的这位前财务部人员去春节后就要运营的汽车销售中心当副总,这样未来很可能是个烂摊子的汽车销售中心在吴迪手里,应该能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其他的,石涧仁甚至都不屑于找秦良予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对于王雪琴情绪上的一点滴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而听着王雪琴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纪若棠抱紧了她的手臂,更多的把目光放在驾驶座上那个沉默身影。 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有这样冷静睿智的男人在陪伴,纪若棠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幸运。 坐进宽大豪华的后排座里,王雪琴才开始勉强发声:“太艰难了……不是物资上的艰难,正如阿仁当初在一线判断的那样,这么大的国家,全心全意的想抗震救灾,那么凝聚起来的物资力量就是巨大的,到现在还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在往灾区运送,但艰难的就是心理问题。” 当心理猛然经历了巨大创伤以后,越是文化水平高点的人,就越会不自而然的思考生命、人生之类复杂的东西,很容易就上升到哲学、信仰这个层面。 地震到现在发生一个多月,对外界不过是渐渐冷却和忘怀的一个多月,而对于第一线那些亲身经历者来说,激动、恐慌、感动这些临时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以后,孤独、焦灼、悲伤等漫长的复杂负面情绪才开始逐渐蔓延,特别是在极小范围集中居住的安置点,国家派来的那些心理安抚工作者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甚至连这些没怎么经历过战争灾难的工作者也会被巨大的负面浪潮给吞没。 王雪琴有些空洞的把双眼看着车顶,靠在头枕上:“特别是很多基层干部,必须把全部情绪投入到工作中,上级要求我们必须加紧加码的做,做到最好,只能坚强,不能把软弱的一面展现给灾民,展现给群众,几乎就是在硬撑着,好多次我都真的撑不下去了,跑到河边抱头大哭,甚至有干脆跳下去的念头,这样轻轻松松不用再想起他们,想起那无数的面孔,也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可一回头看见那些帐篷,我也就只能是想想,要是石龙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整体形势简直是灾难性的。” 石涧仁没有插话,他正是从王雪琴那有些灰暗的眸子里看出些不对劲的,可能有人只是觉得这大不了算情绪低落,但是一直在灰暗的地方挣扎,看到的尽是死亡和消沉,难免就会让自己也变得愈发负面,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后面的两位女性,纪若棠有跟他对上目光,温柔极了。 也许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去的一个月,过去两人一起回到江州以后,自己是多么幸运的一直在温馨细致的陪伴下,又积极专注的投身到酒店集团的工作中,并成功的获得一系列成果,完美的逃过了心理阴霾的侵蚀,而这一切的差别,不就是这个男人么。 所以纪若棠这会儿只有把王雪琴的手臂抱得更紧一些,因为自行车的缘故,后面只能把座位靠背立起来一部分,两位女性挤在一起,这会儿纪若棠终于有些后悔自己买这么多东西,副驾驶座位上都堆满了袋子,各种名牌产品的袋子。 甚至连这些袋子都有些刺激王雪琴,于是她才仰着头:“到县里面、市里面、省里面开会,接受企业老板的宴请,看着桌上山珍海味没动几筷子就撤掉,看着警车开道到处做报告的我,看着那些闹市区的名牌商场,我都会想起那片废墟,想起压在里面的遗体,那些对我招手求救,最后却消失的生命……” 说到这里,王雪琴可能也真是缺少倾诉宣泄的的途径,双手使劲捂在脸上:“你们走了以后一周半,办公楼的废墟就陆续开始拆除,所有人的遗体都要我去过目,我不想去……可是又必须去,你们看过那些已经腐烂又面目全非的遗体么,我做梦都在看见他们环绕我,哭着喊我,说我没有救他们……” 直到这个时候,王雪琴仿佛才不是那个电视画面上,坚强笑着面对全世界的干部,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也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哭声开始顺着指缝间流淌出来,纪若棠似乎也想起什么一般,使劲抱着她开始默默的流泪。 石涧仁却没有温言安慰,顺着有点堵车的晚高峰车流滑行,然后就在纪若棠似乎也哭出声,王雪琴的哭泣达到一个顶峰的时候,突然大声厉喝:“够了!别再放任自己的情绪了!” 面对消极的情绪,其实心理学上的处理方式各种各样,人们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哭出来也许就好了,心理医生们也通常倾向于宣泄,很多心理学治疗都是建立在讲述宣泄上的,石涧仁却斩钉截铁的喝断了这种宣泄,俩女人吓一跳,王雪琴哭得正在兴头上,被打断时还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嗝儿,纪若棠委屈的又嘟上嘴,不就是哭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她们都从未见过石涧仁这样生气,他不从来都是温吞吞的么。 石涧仁还真不是生气:“情绪不对,你们越哭就越苦,那声**绪越发的危险,没好处就不要哭了,而且已经哭得你们都忘记自己要什么了,还记得么?你们要什么?当我们三个人在那片废墟相遇的时候,要什么?” 这个不难回忆,纪若棠呐呐:“妈妈……我想找到妈妈,哪怕……哪怕妈妈不在了,我也要在石龙镇做到最好,一直努力给妈妈看。”她的心理是最健康的,除了那点单身家庭出来的恋父情结,有些依赖潜意识之外,现在眼眸里立刻就透出自信又坚定的神采来。 王雪琴就难多了:“阿仁……没那么轻松的,我那时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拼命做事就能摆脱,不会想着要是我叫他们出来,就不会全都死在里面,结果现在做得越多,看得越多,你不知道,灾民们中间骂天骂地骂政府的,现在成天喝酒赌博的,甚至还有偷偷吸毒的,活下来就是受罪啊……你知道么,我真的不如当初也跟着一起逃跑了,起码现在……” 石涧仁再次喝断:“够了!你在放纵你的情绪滑向越来越消极的那一头,你是有使命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使命,他们眼里只看见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迷花了眼,你现在就是被他们的这些情绪也迷住了,这叫浮华!浮华让你慢慢失去了使命感,你懂不懂!” 也许只有面对眼前这两个最艰难最无助时候结交的朋友,王雪琴才会这样暴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许就是在她刚而易折已经出现断裂缝隙的时候,终于卸下所有人都以为的坚强,依旧捂着脸,但睁开眼睛,有些迷茫无助的看着前方:“我甚至都不敢去看心理医生,怕他们说我无病呻吟,既然都活下来了,还不停的当先进人物了,还做作的说自己不舒服……” 很明显,王雪琴已经病得不轻了,石涧仁当机立断的拿出了决定。 “回去,我陪你马上回到石龙镇去,不光是你,整个石龙镇都需要扭转这种情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谈什么拯救自己?!” p 285、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纪若棠的展示工作已经做完了,王雪琴还有最后一天,明天参加最后一次国家电视台的访谈节目就可以离开平京了。 于是嘟着嘴的少女只能自己先回江州去,她也想跟着到石龙镇,石涧仁说她自己先飞回去,然后处理完这几天酒店的事务安排车把她送到石龙镇即可,但自己要陪着王雪琴开车去石龙镇,从平京开回去。 这是驾车回到驻京办的最后这点路程中,他飞快决定的治疗扭转方式一环,俩女人一块儿未见得有效果。 秦良予有些惊讶的看见石涧仁又带回来一个年轻好看的姑娘,虽然有点憔悴,但是摘了黑框眼镜一下就认出来:“哦?英雄书记!” 王雪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挤出点笑容,石涧仁帮她回应了:“太累了,我明天给她当司机。” 秦良予多能察言观色的,在餐厅包房接待了三人吃晚饭,简单的四菜一汤,可王雪琴明显连食欲都有很大影响,当然更可能是在最好的两个朋友面前不隐瞒自己的虚弱,匆匆吃了两口,就在纪若棠的陪伴下回楼上去休息,留下石涧仁自己慢慢的思量。 秦良予跟个管家似的到处招呼好以后才回到这边来,跟前两天一样拎了半瓶酒,慢慢的对喝,不为喝得酩酊大醉,而是小酌两杯的确有利于精神放松。 石涧仁讲述了地震一线的事情,秦良予没有附和着感叹:“我……能安排点厨房的人手,过去比较正式的搭建起饮食这块吧,原料采购、器具人手我都是现成的,提供给你去操作,弄两三个食堂都没问题。” 石涧仁自己开了大半个月的免费盒饭在石龙镇,就被轻易的掏空了那点银行存款,他很清楚这种消耗有多大,而且秦良予说的规模比他做的大多了吧,有点侧目:“驻京办主任经济实力这么好?” 秦良予笑起来的确有种商人的狡黠,而不是政客的虚伪:“你在同一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年,而且还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师父手里接过这个岗位,那就很容易摸清这个位子究竟能带来什么,况且这还是个一直站在国家中心,然后回望落后边陲的岗位。” 石涧仁能确信他肯定不是不法所得了:“很好奇您的心得体会。” 秦良予跟他碰下酒杯:“很简单,最早在这里就是顶级川菜大厨说了算,后来才逐渐变成驻京办,我也曾经学过菜,但最后却成了官员,可我骨子里还是个厨师,在平京空闲的日子里,我都在转悠餐饮,加上这里迎来送往结识的老板这么多,十年前就在蜀都省会开餐厅,因为我一直都有川菜大师的资源,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厨师培训,几年前就明白什么叫餐饮品牌,这种在平京沪海都刚刚萌生的商业理念,我照搬回蜀都江州,开个十来家餐厅是很轻松的事情吧,赚的都是极为干净的商业利润,甚至都不需要走关系,当然偶尔找领导关照一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对吧?” 石涧仁恍然大悟,真是聪明人到处都有,人家这才是把手里的资源用到了刀刃上,等听了秦良予报出一个餐厅名称,还真是如雷贯耳的在江州蜀都两地稍大的城市都有开张,基本都是定位在中高档的大型餐厅,十多家……估计资产规模都比清塘集团还大得多了,好笑纪若棠跟自己当初还想招揽他去开餐厅呢,真是班门弄斧到家了。 借着驻京办的大厨资源,源源不断的培训新厨师,然后再利用这里能接触到各种官员和领导的机会,方便商业拓展的运转,不违法不违纪,还有效的联络了一大堆关系,在中国这个特别讲究人情关系的社会阶层里,想不风生水起都难。 石涧仁不得不举杯佩服一下,把自己思量的问题重新规划一下,看来不光是一位纪老板的事情了,又多了位秦老板,秦良予听了他的思路很是点头,硬是把剩下半瓶喝完才满意的收工:“对,现在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夸夸其谈,不投机取巧,有条不紊的慢慢整合资源,你自己是身无半亩,却心忧天下,这事业虽然难于上青天……可的确是让哥哥我也汗颜啊。” 石涧仁没什么可得意的:“再难的事情,也是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我不着急。” 秦良予有眼光:“最难的就是你在用一己之力集合有识之士,真正有心、有力又有智慧的人,真是一个都不能看错,哈哈,所以承蒙你看得起,和你的小领导一样,以后需要哥哥我做什么,我义不容辞,因为我清楚你真是没有一点私心,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石涧仁也不提自己在山野中曾经偶遇那五虎上将的故事,更不说自己看人那才是本行,这会儿笑着随口:“那临走前,给您打听个人,应该是在江州做过官的,徐少连,肯定是位年纪比你大点的官员,曾经在江州市政府上班,其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秦良予只凝神思考了两秒就确定:“自从我在这里,姓徐的官员有几十位,我都能挨个数出来,绝对没有叫徐少连的,这个我敢肯定。” 石涧仁也就是顺口问问:“那行,后会有期!” 秦良予笑眯眯:“我会帮你注意问问的,石老弟你就多珍重了,可能我随时都会去江州找你喝酒。” 石涧仁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先开车把纪若棠送到飞机场,临时买了四口大箱子,才把部分车厢里的东西都托运回去,一个多月来从来没跟石涧仁分别过的少女,在航站楼里都要哭了,红着眼圈嘟嘴:“回去处理好事情我就到石龙镇等你。” 石涧仁也难得伸手帮她把略散的鬓拨好:“其实这几天时间,你也正好体会自己独立的生活,你……终究是要独立面对一切的。” 纪若棠咬了咬嘴皮,忽然指东打西:“你……是不是要去看看那个姓耿的姑娘?”说完还好像在说服自己:“你终归是认识她的,去看看吃个饭也行,我就装着不知道了。” 石涧仁真的像看调皮的女儿:“好了,她既然选择好好学习提升自己,那我为什么要去打扰她?这是在修行,去干扰别人要遭天谴的,好了,王雪琴还在外面等着的,你先进去吧,说到这里,人家耿妹子的情绪应该比你调整得好多了。” 其实纪若棠眼泪水都要出来了,不声不响的转身走进候机厅。 石涧仁这没良心的,显然没有少女情怀那么痴缠,只是怅然的挠挠头,好像告别了家人一样,定定神就转身出来,王雪琴正把车厢里面的各种物件都整理了,连剩下的那些石涧仁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贤惠的用各种塑料袋分装起来,还给石涧仁提议:“这自行车最好是拿什么垫上,然后放平绑在车顶上,这样就完全不妨碍车厢里的东西了,我们可以腾出点空间买点书,买点玩具和安置点的孩子们急需东西,你说呢?” 这就是为什么她能成为现在五镇一乡党委书记的原因吧,随时都心系那片灾难的土地,哪怕自己已经承受巨大精神压力到摇摇欲坠的地步,先想的还是别人。 石涧仁点头:“列个清单吧,待会儿你去录节目,我就去办理这些事情,等你办完事情我们直接回石龙镇去。” 结果计划往往比不上变化。8 286、世事纷扰,唯心不变 和昨天的大场面不同,今天的访谈节目并不是在电视台,而是王雪琴之前住的酒店,其实也说不上多豪华,但就在电视台旁边挺方便的,按照约定的时间两人刚匆匆的走进大堂,就有一大群人围过来,石涧仁把宝马越野车停在大门旁边,就是打算陪着上楼先把王雪琴的行李给拿上车,待会儿直接走人就行。?火然?文????w?w?w?.?r?a?nw?e?n?`o?r?g 看着这些穿着各异的城里人围上来就王书记、王县长甚至王英雄的乱喊,石涧仁真是庆幸自己有跟着进来,立刻展开手臂义不容辞的挡在王雪琴旁边:“对不起,我们只是来接受国家电视台采访的,马上就要返回灾区了,麻烦给个面子不要打搅。” 这是石涧仁在酒店学来的口吻,可能有点江州当地常见的江湖味,但显然平京城这边的风格就不一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谁啊,要你开口多嘴了么?” “王书记,能坐下来谈谈么,我们这边有个白酒广告,您给端着拍张照片就成……” “我们这公司可以去抗震救灾送物资啊,您给我们产品露个脸就行……” “我们服装厂……” 石涧仁有点翻白眼,依旧伸手拦住:“行了行了,国家公务人员是不能做广告的……” 结果这些人根本不在乎:“我有关系!” “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先做,真要查处,不就炒作热乎了么,我们那客户绝对求之不得。” 王雪琴仿佛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只是低着头快速往前走,石涧仁似乎终于能理解她的压力来自什么地方了,相比纪若棠的曝光度,她还要高亮得多,纪若棠起码还有个董事长身份,还有酒店可以作为自己的堡垒,最主要还有自己随时在身边引导保护,王雪琴这些天几乎是不断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除了陪伴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就好像裸露在外面被各种侵蚀骚扰一般,金钱至上、炒作至上的繁华闹市对比那个还在艰难困苦中翻滚的灾区,不停往返于两者之间的她,显然被扭曲得很厉害,再特殊的钢材都会有疲劳度。 所以石涧仁干脆展开手臂把这些一拥而上的人往外推,为王雪琴挤出点空间来,于是刚才还热情恭敬的声音立刻就翻脸:“去你妈的蛋……摆什么脸子,装什么……” 虽然前面的几人大声嚷嚷都是说石涧仁不长眼,但真正有杀伤力的是后面一些低声的家伙:“说得跟真的似,不就是树典型生拉硬拽么,听说昨天晚上都没回来,干嘛去了,哟,有钱人宝马车送回来嘛,不知道给了多少钱,国家电视台才捧到这份儿上……” 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王雪琴显然是听见了,脚步顿了下,但还是坚持抬起头往前走。 一贯温润的石涧仁有些难以置信,无冤无仇,王雪琴这样一个姑娘和平京这边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关系,仅仅就因为拒绝了对方乘机炒作发财的机会,又或者嫉妒她获得知名度,这些人就可以阴暗的无端揣测并毫无节操的诋毁? 这还真是自己的思维肮脏到什么程度,看见的世界就能肮脏到什么地步。 你说这些人是罪犯么?他们没杀人没放火,可是为了一己私利,却能毫无底线的利用羞辱别人,真真是比杀人的刀还狠。 石涧仁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把王雪琴挡得更严实一些。 可三两步走到电梯间旁边,几部电梯都没下来,那些人锲而不舍的围过来,就差挥舞手中的钞票:“多少钱!开个价,我们这客户有钱,只要能沾上边,绝对的火了!” “不就是价钱嘛,这世上没有谈不拢的价……” “小子欸,别杵在这儿碍事,去去去,看牌照不过是个江州的小老板,别以为穿了身阿玛尼就可以装像,你搞清楚!这是平京……” 石涧仁看见外面大堂还有不少拿着相机的人员似乎也围过来,可能电视台周围随处可见的记者,跟这些应该都是广告公司的人虽然不是一伙儿的,但是留下了什么影像资料对王雪琴这样一个正在大力宣传的人显然很不利,于是从自己那件崭新的休闲西装内兜里取出一副墨镜递给王雪琴。 却没想到二十八岁的姑娘想了想推开墨镜,转身面对周围纷扰不已的人群:“我明确的说一遍,我是这次遭遇地震灾害的黑竹县石龙镇一名幸存者,我很多同事跟群众都遇难在这次天灾之中,我只想提醒各位,天灾无情人有情,如果连这样的地震你们都要消费,那就是禽兽不如!” 和石涧仁不屑于在这种时候对抗解释的风格不同,王雪琴却选择直面,但显然她这种态度在石龙镇是一呼百应,在黑竹县也有影响力,在省会乃至首都,还真什么都不是,那些之前还继续开价诱惑的广告商们更翻脸比翻书还快:“给脸还不要脸了……” “送上门的钱都不要,那你是不缺钱了?查查你的救灾款项,看是不是拿去买宝马越野车了!” “不要钱?你怕是私底下收钱都收不过来了吧……还装模作样的穿这么朴素,这阿玛尼瞒得住人?” 石涧仁有些无辜的低头看看身上的高级西装,纪若棠在衣服这件事上是绝对的便宜无好货,既然了平京,那就几乎要给石涧仁买足一年的量,他只知道贵和好,还没想到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个明晰的阶层划分,居然反过来还把王雪琴拖下水了。 看看王雪琴其实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涨红了脸就差高声骂人了,他再次站到了姑娘身前:“够了……” 可刚刚开口,他的声音就被压下去:“有几个钱不得了,查查你是哪家的,有钱的就没有干净的!” “一对儿狗男女……” 后面更多污言秽语般的攻击就在这群人中间爆发出来,石涧仁几乎只能用胸膛挡住声音,和那些记者好奇探身过来举起的相机。 就在这时,终于有一架电梯下来了,不过却在对面,打开轿厢门,石涧仁个头不算矮,权衡一下挤过去估计更麻烦,决定等身后的电梯门打开,所以就这么十来秒的时间,好像是从对面电梯出来的几人中,一个女声陡然提高:“保安!干什么哪,我们国家电视台栏目组的嘉宾都被骚扰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们安保是做什么吃的!” 石涧仁在吵架方面从来都不如耿妹子,他还是讲究个君子温如玉,吵架这种事情基本就是白费口舌,有时候还不如动拳头来得干脆利落,而王雪琴是义正言辞的口吻,都比不上这个有些泼辣又藐视的派头,周围乱糟糟的声音顿时就是一滞,一个短发戴着眼镜的三十来岁女子穿过来,胸前挂着工作证,双手叉腰拿着个卷起来的文件:“朱老板!你们还想不想做国家电视台的广告业务了,欺负人欺负到这里来了……老杨,你还想不想在周围揽活儿了……”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那女人堂而皇之的过来,直接伸手熟络的跟石涧仁勾肩搭背:“小钟!叫你去接王书记回来,你磨磨蹭蹭干嘛,再这么啰嗦,下次你们公司别想跟我这讨饭吃!” 几乎就是翻手为云的一句话,那些之前唧唧歪歪的人看石涧仁目光就变了,原来特么都是一样混在周围找机会的,现在是对他羡慕嫉妒,却再也没人提年轻男女之间可能有什么了,当然看那女人对石涧仁的亲昵,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人家还很不在乎。 石涧仁仿佛看见了另一个领域的洪巧云,也是极为强势而且擅长自污的以退为进,我都不要脸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所以笑着也配合:“到了到了,刚到……” 三人走进背后的轿厢关上门,那位戴着红框眼镜的女子才豪爽的对石涧仁伸手:“节目制作人胡蓉梅,王书记我见过,听说她昨天陪朋友去了,不是那个笑眼美女么,怎么换成你了,你谁啊?” 同样仨字,之前那些人说出来带满了轻视和挑衅,这胡蓉梅说来就是笑谑跟亲热,让人如沐春风又不觉得轻慢。 平京真的处处是能人。 287、理想宏大,点滴做起 胡蓉梅可能是琴的表情绷得很紧,主动把情况讲述了一下:“国家电视台这广告标王一个十几秒时段都能卖几个亿的派头,作为全国最大的媒体中心,周围跟着抢饭吃的草台班子多了去,都是些没素质的家伙,别往心里去!”王雪琴还是有政治素养,艰难的让自己笑容平静:“没事……群众工作做起来都这样。”胡蓉梅选择拿石涧仁调节气氛:“小帅哥到底干嘛的,阿玛尼穿着很帅气啊,晚上一起吃饭不?给你介绍几个女同事,可漂亮了!”王雪琴有悄悄的皱眉,石涧仁更承受不起这样的热情:“我……就是给那笑眼美女当司机的,一早把她送到机场,现在送王书记来您这边,然后就送她回蜀都呢。”胡蓉梅气度其实很不错:“哦!你们公司待遇真好啊,我你这皮带都是宝缇嘉,不错啊……”感觉对方灵活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掰来掰去,小布衣真心胆寒,连忙弓着腰护住裤头:“胡小姐……”胡蓉梅不等他说完:“小什么姐,就叫我梅梅姐!”说着又转身扶住王雪琴的肩膀:“轻松点,就是个访谈,跟着主持人的话题走就是了,说错了都可以重来,回答也有提示板的,不用费心,弘扬正气嘛……”真的,石涧仁熟的在风情万种跟严肃认真中间自如切换,只能估摸这也是高级职场的一种技能。不过真是在调侃中三言两语就跟石涧仁比较熟络,也让王雪琴放松不少,等到了楼层,其实就是在一间商务套房里面利用酒店的环境设施,周围摆了一圈的聚光灯反光板,两张欧式椅子对坐开始聊天的模式。没想到王雪琴伸手摸摸那雕花扶手,声音低哑:“太豪华了,舒服,能换朴素点的么?”更没想到的就是另一边正在助理服侍下打理头发的女主持人皱眉:“不能吧,我腰不好,坐其他椅子不舒服,而且我今天的服装就需要这样深色加重的背景来衬托……”胡蓉梅笑着过去又拿卷起来的文件轻拍主持人屁股,引来一声娇嗔才调戏:“腰不好……哦?行了,今天谁是主角,你演丫鬟!抢什么戏啊……”嘻嘻哈哈的倒真是让那颇有些矫揉做作的主持人笑语晏晏的坐到灯光下来。的确换了两张普通的餐椅,王雪琴也是最近参加过不少采访,胡蓉梅只是稍微提醒,她就调整好表情,还很懂的把自己的四分之三侧面露给镜头,轻轻带着微笑开始接受访谈,虽然只有石涧仁能眼底深深的疲倦和勉力支撑。和昨天的晚会现场石涧仁只能当个远远的观众不一样,这在酒店套房内的访谈,周围一共就十多个工作人员,石涧仁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己从未场景,这会儿就不急着走了,接下来陪伴王雪琴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胡蓉梅也在这个时候退到后方,因为正式录制开始以后,就是导演摄像等等专业人士的工作,她端过来两杯咖啡:“有些话很难听,但混在这个圈子捞钱的人,就是这样的做派,你没有当时跟他们又吵又闹,算是很有涵养了。”石涧仁无声的点头笑笑,喝点速溶咖啡,盘算昨晚整理出来的长途路线,胡蓉梅其实才疲惫的打个呵欠:“连续录了快十个小时的访谈节目了,你要是不耐烦可以到隔壁睡一会儿,她这个估计俩小时能弄完。”她身上的衣服以石涧仁最近被纪若棠磨练出的眼光还是不便宜的,就是头发有点散乱,有些随意又有些忙碌的邻家大姐风范,的确让整个团队都在唯她马首是瞻,运转得很稳定,容貌属于化妆也可以收拾出来的端正,但显然睡眠不足导致皮肤都有些憔悴。原来自己漫不经心的表情被注意到了?在这遍地是人精的京城,石涧仁不得不打起精神:“没,你们才是辛苦了,我现在是养精蓄锐,待会儿录制完了以后就立刻开车把王书记送回救灾一线去。”胡蓉梅估计是真的想找人说话化解疲乏:“啊?坐飞机过去啊,俩小时到省城,然后再花几小时就能回到现场了,从平京开车过去,一两千公里有这个必要么?”石涧仁选择不敷衍说谎话:“其实你注意下王书记,她的眼神都很难集中注意力,心理压力非常大,刚才在酒店大堂遇见的事情不过是她过去一个月随时在承受的压力的常见状况,没有经历过地震现场的人很难理解她现在并不愿坐在这里,那么花两小时又把她塞回去,不如花两天时间走走,让她重新感受人生,绷得太紧是需要适当松弛一下的。”胡蓉梅不说话了,默默的端着咖啡杯眯眼镜头下的俩人,过了一会儿去给导演悄悄耳语了几句,然后指示很快传递到了主持人的隐藏耳机里,访谈进度陡然加快,大概四十分钟就结束了,制片人过去把王雪琴扶着一起过来,一离开强光灯,王雪琴很难掩饰自己的表情了,使劲低头双手摁两边太阳穴,这是个下意识遮住脸的动作,也许她心底的情绪都到了爆发边缘。作为一个已经在基层官场呆了好几年的行政干部,心态调整应该是驾轻就熟的事情,现在只能说明她真的接近崩溃。胡蓉梅把王雪琴交到石涧仁手里:“其实我能理解,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抵达了现场的……这是我的名片,下次来平京给我打电话,只要涉及到媒体方面的事情,我很愿意交你们这样的朋友。”于是十多分钟以后,王雪琴那不多的一点行李被提上车,跟本次表彰会一起赴京工作的安排领导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是搭朋友的顺风车回石龙镇去,石涧仁才驾车离开平京,沿着北方的高速公路前往西南地区。离开聚光灯就裹上那件暗红色羽绒服的女书记蜷在副驾驶座上,双眼无神的窗外,应该是只有在石涧仁面前,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完全放下外部支撑的形象,把最为消极和无奈的自己释放出来。石涧仁不跟她说话,但有悄悄的观察表情,很明显,离开平京,当越野车驶上高速公路,两边逐渐都是土灰一片的北方荒野以后,王雪琴的表情就好多了。但也仅仅是负一百跟负九十的区别,之前一动不动的散漫眼神可以处的山丘或者建筑发呆。也许对她来说,现在发呆都是一种奢侈。能如何调整,或者说激发她的心态呢?本书来自 /book/html/33/33872/ 288、一思量,自难忘 所以石涧仁没有完全沿着赶路的方向走,从平京出来,就先按照自己在地图上琢磨的方向,不久以后开始途径一大片草原,其实这对他来说,何尝不也是一场放松。> 自从下山以来已经接近快一年的时间,从码头上的体力劳作,到现在同时多线操作好几处事务,虽然说还谈不上疲于应对,但适当的放空自己是有必要的,更何况行万里路才是自己最渴望的事情,没想到能以这样假公济私的方式实施,石涧仁其实内心有点小兴奋,毕竟在践行古代读书人那种游历的行为时,他还是个从一个山区到另一座山城的正宗山里娃,对苍茫的北方景致,在诗词歌赋里面领会了很多,实地看这才是第一次。 但王雪琴就一直呆呆的,对那些石涧仁已经有些惊叹的旷野美景熟视无睹,这也限制了石涧仁的情绪表达,只能偷偷的看。 这一走就是七个多小时,中途石涧仁根本没有停留在任何城镇里,只是平稳的驾车,然后在高公路服务区上厕所加油,顺便买点煮鸡蛋面包什么的吃,王雪琴愈的安静,因为车里空调开得足,就脱了羽绒服,露出她专门上台的那身淡绿色套裙,那羽绒服就好像孵蛋母鸡的草窝一样,包在她身体下,继续一言不的看着外面,给她吃的就吃,有水就喝。 石涧仁依旧不说话不开导,继续向前进,北方的冬季,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也许是天气的缘故,没看见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好像呼噜一下,突然就黑了,越野车大灯下投射出的光柱似乎都看不到多远,所以石涧仁把车也放慢了一些,但还是保持前行,似乎在挑战王雪琴的生理极限,看这姑娘能呆呆的坚持多久。 结果等石涧仁大概开到十一二个小时的时候,才现王雪琴就那么静静的蜷在座位上入睡了,好像终于获得了一个可以不用到处对灾民宣讲、指挥、安慰,又不用面对社会各界呼吁、传达的空白期,真是一个字都没说的安静睡过去。 石涧仁对自己做个鬼脸,循着最近的高公路服务区把车拐进去,已经半夜都过了,他也没有进附近县城找寻宾馆之类的做法,就把车停在基本都是货车的服务区停车场上,悄悄帮副驾驶放倒一点靠背,然后自己就下车来裹紧一件崭新的黑色羽绒服,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还好奇的到服务区小卖部自己泡了个桶面,这是第二次吃这种神奇的东西,上回去桂西一直在专注的学习传销直销理论,赵倩给自己泡好吃现成的,没有经历过程,他还以为就跟食店里的麻辣小面类似呢,今天觉得很神奇。 但就在他蹲在车门外西里呼噜吃得不亦乐乎时,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差点把正在喝面汤的石涧仁给呛着,匆忙跳起来,打开车门,王雪琴果然是做噩梦了,就她那件羽绒服盖在身上,却好像鬼压身似的,闭着眼惊恐万分的使劲摇晃身体,却双手就放在身侧没有动弹,动作非常诡异。 石涧仁连忙把桶面放在了车顶上,在高级西装裤子上擦了擦手,一下摁住了王雪琴的肩膀,就好像按住一条在岸上徒劳蹦跶的鱼,这姑娘依旧没睁眼没张嘴,连那点尖叫声都是从鼻子出来的,所以石涧仁索性动作再重点,用掌心啪的一下拍在王雪琴的额头上,这下终于把梦魇缠身的姑娘打醒了,猛的睁开眼,双眼呆滞又空白的看着石涧仁。 换个人来,估计这时候一定会被吓得够呛,特别是王雪琴之前简单扎起来的头这会儿散乱一片,搭配那夜间有点晃眼的淡绿色套裙,很有女鬼像! 石涧仁却慢悠悠,松开手又到车顶上拿下自己的桶面:“唔……你来一个不?味道还不错。” 王雪琴没有扑到他身上失声痛哭的软弱,而是慢慢把视线聚焦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好一会儿看他都喝完汤了才生涩的开口:“哪里……我们在哪里了?” 石涧仁还得回忆一下:“蒙古草原中的一个县城外,明天走晋西,然后陕北,最后到石龙镇,羽绒服裹紧点,这里晚上气温很低,想继续睡觉么?我给你搭帐篷……”托秦良予的人一早去买来的全套户外装备,石涧仁现在跃跃欲试,毕竟以前在石龙镇见识的都是大型军用帐篷,这样的个人版很好奇。 王雪琴似乎读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你……不,小棠一直都保持很好的心态,全靠你一直照顾着,对吧?” 石涧仁不否认自己的功劳:“那就是我的责任。” 王雪琴可能还是觉得有些冷,指指驾驶座:“上车来说,我想喝点茶。” 石涧仁屁颠颠的就去泡茶了,好像除了赵倩,其他女人都喜欢指使他,他也不以为意。 端着热腾腾的保温杯,王雪琴感受着水蒸气在脸上散开,好像终于从噩梦中摆脱出来:“昨晚……我还是抱着小棠睡觉,可明显她比我平静得多,睡前她说我是识不足则多虑,脑子里面想了太多不该想的东西……几乎每个人都这样安慰我,叫我别想太多。” 石涧仁居然笑:“想太多?知道么,有些人从生到死,一辈子都在重复的生活工作范围里转悠,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范围以外的东西,等于精神上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门,而你却处在一个破茧化蝶的阶段,你在挣扎着思考这些东西,不过是要找个出口而已。” 王雪琴专注了:“破茧化蝶?你不是安慰我吧?” 石涧仁点点头:“你有思考了,可还没找到思考的方法,老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就是你这个阶段,学会独立思考吧,不要人云亦云,被别人的言论和情绪给影响了。” 王雪琴真的在尽量思考:“独立思考?” 石涧仁指自己:“我就经常把自己抽身放在旁边,像个旁观者一样看这个社会,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和事,连真理都不一定绝对正确,所以学会用自己的脑子思考看待问题,想清楚你究竟为什么在努力,思考的方向对了,你的心就会坚定起来。” 王雪琴有疑惑:“真没有绝对正确?” 石涧仁忽然有点诡笑:“假如我告诉你,这世界上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你觉得这句话对么?” 王雪琴认真的想了想:“对,自由、尊严还有……爱情,这些都比生命更重要。” 石涧仁再贱笑着说:“那我再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你觉得这句话对么?” 王雪琴再多想想简直有些错乱:“好像……也对。” 石涧仁打开门拿着帐篷出去:“战争开始前,通常就说自由尊严更重要,简直热血沸腾满满的士气,等血流成河了,再说只要人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强,一定会得到拥护,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没什么是绝对的,就好像你现在在做的事情,重点是为什么这么说这么做,想明白,你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王雪琴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兴致勃勃的在越野车头前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小帐篷,自己却没依样画葫芦,而是抱着羽绒服呆呆的坐在那好久。 石涧仁倒是开始心安理得的熟睡了。8 289、病了就得治 石涧仁很没良心的扔了个近乎于哲学命题的深奥思路给王雪琴,让二十八岁的年轻书记在继续上路以后继续沉默。 但这种沉默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目光还是盯着前方好像没有尽头的道路,依旧没有聚焦的眼神却时不时都会爆发出火花,然后又黯淡下去,接着又爆发神采。 虽然依旧一声不吭,但王雪琴似乎已经摆脱了之前悲观消极的情绪,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思路在想着什么。 石涧仁则是在满足自己的游客角色,草原、山川、丘陵,驾驶员贪婪的看着充满北国风光的景色,到了晚上又把王雪琴扔在车上自己搭帐篷睡觉。 王雪琴在他下车前忽然问了句:“现在在哪?” 石涧仁随口:“陕北,明天我们穿过这个省,估计就会接近蜀都省,快要到黑竹县了。” 天亮以后再开车时,王雪琴定了定神:“这里距离延安有多远?” 石涧仁还得翻地图册:“两百多公里,要岔道,那边有点偏远。” 王雪琴做决定:“去看看。” 难得客户提要求,石涧仁充分满足了:“那里有什么?好像是建国的一个重要地方?” 王雪琴似乎在下决心:“你知道,我是个党员,我的一切都基于我对党的信仰,可我在基层工作这么几年,看到的并不是我们党章里面谈到的那样,贪污**,人情关系,勾心斗角,吃拿卡要,无耻得我都羞于为伍,你知道么,那天……我也受不了在县里开完会,一个个吃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乡里,这还是为人民服务的党,还为群众谋利益的政府吗?所以下车以后我才选择宁愿自己到门口去吃碗面,接着……就在这一刻地震发生了。” 石涧仁明白:“地震摇晃的不光是石龙镇,也在摇晃你的信仰,对吗?所以你才会疯婆子一样站在废墟上哭喊,叫其他人跟随你一起营救,可这个时候其他人都不会凝聚在你的身边了,他们只想逃命。” 王雪琴慢慢点头:“你们来了……可你代表的是人性,人性中最美好的那点美德,呼唤起了其他人的美德,慢慢就有其他人跟我们站在一起,国家也强有力的支撑着,可随着你走了,好像一切又慢慢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政绩、空话、抱怨又重新开始了,所以我才这么痛苦,难道经历了这么大的苦难,我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变成以前我不屑的那个样子么?” 石涧仁树个大拇指:“对,这样思考就对了,人都是需要信仰的,坚定信念,坚定信仰,只有说服了自己,才能勇敢的去面对一切。” 王雪琴带上点苦笑:“我现在怀疑一切。” 驾驶员不说话了,继续留给王雪琴思考。 两百多公里,石涧仁也带着好奇,在王雪琴的指引下开进一片丘陵沟壑间的狭长城区,一座看起来跟其他县城没什么两样的城市,到处都是喧闹的建筑工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商铺招牌,还有随处可见的游人,这样一个山沟沟里的县城,堆积了这么多游客,让石涧仁很惊讶。 显然王雪琴有丰富景区经验,先找了个当地旅行社,拿了份旅游指南,然后回到车上给石涧仁指了几个地方,驱车前往的两人就挤在无数的游客中,像一对儿情侣一样开始慢悠悠的看。 有导游和讲解问他们需要服务不,王雪琴拒绝了:“我接受过大量这方面的学习,比他们更清楚,曾经一个被撵得全国到处跑,十来万人被杀得只剩几千人,就是一群走投无路逃到这里来的叫花子,只有七千人活着站在这里的人,在这里呆了十三年,最后变成一百二十万人,硬生生的打下这个江山,能成功必然是有原因的,为什么能成功,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未来会怎么样,我想来看看。” 小布衣的眼神才开始剧烈放光,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灌输驰骋天下,辅佐明主的谋士,也许古时候的各种帝王将相、成王败寇的历史都要反复推演学习,却对于现代史却很少了解,或者说躲在山里的老头子也没多少渠道知晓真正的这段经历,光是听王雪琴说的这几句,他也兴致极高了。 王雪琴显然极为了解,一改之前恹恹的低沉,成了一个称职的向导:“这排窑洞,当年就是最高层的几个人住在这里,所有未来能成功走向全国的思想和决定都是在这里酝酿出来的,喏,你看墙上挂着那几篇文章,我们从小都会在课文里面学习,就是在这里写的。” 和其他游客忙着留影拍照不同,慢吞吞的两个人站在那,站在一切保持原样的窑洞里,不用闭上眼,似乎都能想象出当年,这里有几个人,或坐或站的在讨论,聊天甚至争论,一群叫花子,一群某种意义上的土匪流窜犯,却慢慢的从这里走向了全国,石涧仁觉得开心极了,好像自己接受过的那么多历史往事,这是第一次现场推演,听王雪琴非常清晰的讲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一个熟悉现代史,熟悉国家政党发展史的女书记,和一个熟悉古代史,了解各种政权更迭跟人性明暗的小布衣,仿佛在重新经历当年的步伐。 王雪琴指出的游览地点是有先后次序的:“这里是刚落脚的地方,接着慢慢发展,非常艰难的发展,生存空间非常小,内忧外患,如何真正把这里变成一片钢铁,一座熔炉,最后从这里培育出打下江山的人……和我看见的有些官样文章好像也不一样。” 石涧仁了解:“历史都是成功者书写的,开眼界了……了不得,这帮人当初真是了不得,按照我师父的说法,他其实是有点想不通这帮人怎么打下江山的,今天算是给我补课。” 王雪琴摇头:“对我来说是上课,知道他们站在这窑洞前怎么想,才能对比出现在错在哪里,病根在哪里。” 整整一天,两人几乎步行走过了所有保留完整的旧址,对那些热闹非凡的宣传、历史重现戏剧一点不沾,就是安静的走,特别是顺着那种还随处可见的黄土高坡,走在满是尘土的路上。 到了晚间,石涧仁只需要跟王雪琴对了下眼神,就笑着开车找家宾馆入住,显然王雪琴话越来越少,不再给他讲述历史,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明天估计还要继续走走看。 当然也得找个地方洗澡,连着两天都在车上帐篷里随便对付,多少还是有点发馊了。 可石涧仁刚洗过澡,隔壁房间的王雪琴就打内部电话过来:“走了,回石龙镇了。”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坚定。 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王雪琴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下楼来,却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290、讲啥都行,就是别讲道理 平心而论,王雪琴没纪若棠的明媚动人,也没赵倩那样让男人下意识都会疼爱的娇柔,虽然戴着副眼镜,却有种挺拔而坚韧的气质,就好像石涧仁第一次看见她站在废墟之上的模样,就是挺拔。 连夜开车出发的司机没什么抱怨,但有偷偷观察王雪琴的脸色,因为她现在洋溢着一种急切和热烈。 不等石涧仁开口,王雪琴几乎是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露出笑容:“谢谢你。” 石涧仁不客气:“能想通就好。” 王雪琴点头:“下楼在电梯里,我想过对你说,跟我一起走吧,跟我留在石龙镇,未来……”说到这里,王雪琴再笑了笑:“未来哪怕再艰难,我都会勇敢的面对一切,也许有挫折黑暗,但我已经想通了我的信仰,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如果你能陪伴在我身边,一起去努力,我甚至觉得未来我有十足的把握,可是……” 就好像很多官员谈话都喜欢用这个转折表达真实含义:“可是我想,我如果把你留在我身边,才叫做自私,又或者叫做信心不足,我可能会一直都希望你能给予我支持和帮助,错过了真正独立变成一个领导者的机会,对不对?” 驾驶员赞许的再次树大拇指:“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去石龙镇了,就当把你送回去吧。” 王雪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担起了更重的使命,却轻松得笑嘻嘻的关心石涧仁的私人问题:“小棠怎么办?你这样对她很不公平的,你完全不求回报的在帮助她,就像帮助我一样,我能完全理解你这种博爱天下的心态,可她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依恋并深爱你的小姑娘,怎么办?” 石涧仁立刻就哭丧了脸:“老天,跟你说就这么清晰明了,甚至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说透,你我都明白在想什么,偏偏……唉,我也头疼!” 王雪琴还提醒:“如果一个姑娘在爱情中都变得卑微了,那这样的感情就非常伤害人,我可是把小棠当妹妹,你千万别伤她的心。” 石涧仁抓紧方向盘:“可能是她年龄还小,也许再过两年就好得多了。” 王雪琴嘿嘿:“你还会陪着她两年?我清楚你那点小九九,帮助了她,也许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个人,对不对,如果我们不是在平京这么遇见,没准儿你还会借着来石龙镇的机会干脆跑我这里来,让我来背这个黑锅,哈哈,可惜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继续去发挥你自己的光和热,去寻找下一个需要你帮助的人吧!” 石涧仁无语:“再也……我再也不会找年轻姑娘搭档做事了,古往今来不在乎男女之情的多了去,为什么偏偏在我这里就还邪了门一样,尽因为这个磨叽呢?” 王雪琴长叹一声:“唉……要不是我跟小棠好,其实我俩假戏真做转移视线也行,男人真不能太温柔,撩拨了姑娘的心思,那真的跟男人之间的感情不一样,虽然我是个女汉子……” 石涧仁还得问什么叫女汉子。 结果明明都开了酒店房间,两人又到半夜休息在一处公路服务区,好处是第二天紧赶慢赶就能抵达石龙镇了。 王雪琴没有跟石涧仁说她到底想通了该怎么做,但从白色越野车停在那片安置点帐篷区开始,跳下车的她就精神抖擞的招呼所有干部开会,再让人把越野车后面装满的书籍玩具搬下来,石涧仁想伸手,却被王雪琴撵开,让他自己去到处看看。 离开这里一个多月,放眼望去,青山依旧,帐篷依旧,如果说非要有什么改变,一是以前那堆积如山的废墟不见了,就跟拆迁完了留下一片片空地似的,二就是帐篷区多了不少春联灯笼之类给春节准备的行头。 可走下车来的石涧仁感觉到最大的不同就是压抑! 没了以前随处可见的军人,也没了云集的记者媒体,更没了一个月以前灾区普遍从惊慌恐惧转为亢奋热烈的抢险救灾情绪,却变成几乎蔓延到每个人身上的低落、压抑,那是种看不到希望的压抑。 国家已经竭尽所能的在支援、抚恤、安置,但落到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上,家没了,甚至亲人没了,最初的悲痛和激动都过去以后,日复一日的生活还要继续,未来在哪里? 新建城区的规划还在做,听说是要把大家都集中到新城去,可是这些天听说这场地震不是平白无故的,地震带到了活跃的时期,未来也许还有地震,还住在这里等着再来一次? 傻子才愿意住在这片随时可能爆发的炸弹上。 可如果离开这里,那就意味着整个人生要重来,年轻一点的还好说,过了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居然要重新来过,自己有什么一技之长可以面对完全陌生的城市和生活,那点抚恤金根本就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水准,该怎么办? 而且新城的建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几个月就能完成的,迷茫和消极的情绪真的如同传染病一样蔓延在这里,看什么都不顺眼,慈善援助像是施舍,行政安排生硬粗暴,每天呆在安置点的民众不知道二十四小时都该干嘛,这样的心态让所有人都怨气十足。 石涧仁自然能从那些蹲在路边无所事事打牌抱怨的人脸上读出这样的东西,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好。 就因为自己开了辆宝马越野车来? 哪怕已经清楚现在这个社会的仇富心态到了什么地步,但对于面前扭曲的程度,石涧仁还是有些吃惊,怪不得王雪琴曾经面对这样的局面会那么沉重。 这时候,越野车的真正主人显然刚得到消息,撩开一间迷彩大帐篷的门帘布,惊喜的笑容就定格在脸上,然后视野中再也没有其他人,虽然身上已经换成迷彩服,脚上还是穿着崭新的名牌运动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助跑,接着在距离石涧仁只有几米的地方就开始跳跃! 石涧仁只能稳稳的扎住马步,结结实实的接住了纪若棠,感觉那热情的欢喜都冲淡了自己刚才的忧虑,双手抱住灵巧又纤细的腰肢刚要放下来,纪若棠的双手已经挂在他脖子上,毫不客气的箍住头扳正了埋怨:“四天!我花了俩小时就飞回来,你走了四天!干什么去了!” 可说是埋怨,眼底却只有喜悦,让石涧仁也笑:“办事,正事,酒店还好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柳清等人也带着微笑从那帐篷里出来,对这边的石涧仁挥手致意。 女孩子天生就有种跟爱人之间身体对抗的本能,纪若棠盘在石涧仁腰上抗拒他放下来的企图,扭转头回去挥手:“十个,留了田长青和付阿姨还有吴迪他们看着酒店,老喻都过来感受一下,你那个赵大师也带了几个人过……”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见好几间帐篷都一下撩开,不是朝着石涧仁这边来的,而是一窝蜂的涌出人,接着帐篷区边角突然有人在喊:“来人哪……” 连路边那些灾民都跳起来冲过去。 291、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纪若棠再次体会到自己的幸运。 其实石涧仁也在暗自心惊,现在想来少女前些日子那半夜呆坐的场景说不定真会演变成目前的场景。 半敞开的一顶大型帐篷已经全部撩开,现在就只是个有顶棚的遮阳架子,折叠钢骨架据说能承受几级大和上千斤的力量,而刚才一个全身穿着黑衬衫黑裤的年轻人把自己挂在了帐篷的钢管架上,布条绞在他的脖子上勒出了暗红色的深痕! 突然摇晃的帐篷才引来了正好经过的人,但抢拉下来的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石涧仁其实认得这个从县里过来援助抢险救灾的工作人员,这个叫黄克勇的年轻人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出没在所有活动的第一线,对于当初这个安置点的建立,他是第一批当地人的加入,据说也原本是在县政府里面任职的什么宣传干事。 就好像无数默默无闻的参与者一样,石涧仁并没太注意这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个体,但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年轻人选择用自缢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两名安置点的医生正在竭尽所能的抢救,周围的人却都默默的看着,没人哭喊,也没人惊呼,包括后面涌过来的人,都只是伸脖子看着那具身体,人越来越多,围在4444,↑.◆.net这个遮阳架子的四周密密麻麻,石涧仁记得这个安置点最高峰有五千多人,但现在军警大量转移,媒体工作人员离开以后,两三千人应该都是周围的幸存者和少数志愿者,特别是他这条线来几十人,看起来都得到消息过来了。 王雪琴也过来了,皱紧眉头在自然分开的间隙走到中间,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身体,再仰头看看那还挂在钢架上晃悠的布条圈,再开始环顾周围那些目光,几乎士气低落到极致的目光,甚至连愤怒或者哀伤都没有,只是毫无生气的看着同类放弃生命。 当然也看到了石涧仁和纪若棠,少女已经并肩站在石涧仁的身边,把细柔的手指放在那宽厚的掌心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也跟这样的生命轨迹擦身而过,才能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沉浸在这样的低沉情绪中。 王雪琴和石涧仁的目光交错,轻轻点一下头就移开,却转过去看见屋角一个电喇叭,走过去拿在手中打开电源,稍微试了试:“大家好,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廉价的电喇叭传递出略微变调的声音,王雪琴扬了扬头把声音提高一些:“首先!我要说对不起!克勇……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偶然的,但我有很大的责任,甚至于对大家,我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不起!” 说完身上还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王雪琴就提着电喇叭,站在人群中央,认认真真的对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鞠躬道歉,弯腰到几乎直角的那种。 第一个鞠躬时,绝大多数人还没回过神来,第二个鞠躬就有些诧异,到第三个好多人都在出声或者动作,第四个鞠躬导致潮水般的人群往中间挤,不由自主的挤过去,更有很多人在大声:“说啥子对不起哦!王书记,你是好人……不是你,我们哪里活得到现在……” “王书记,不是你的错,是天灾**……” “也说不上是**,没谁做错了什么……” “地震啊,谁也不想啊,王书记,别这样,你千万别也这样……” 石涧仁掌心的小指头也有悸动,但被他拉住了一动不动,因为从他看来刚才还漠然麻木的这些脸上,现在几乎全都涌动着情绪,面对一大群心如死灰的人,谈什么大道理都是废话,王雪琴以奇制人的手法是很正确的。 但王雪琴显然也是真诚的,直起腰来的她还要感谢身边已经围拢拉扯她的人:“来,不要挤,站好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做好,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曾经看到过我苦苦支撑,又或者只会机械的给大家打气,反复给你们说要忘掉悲伤……其实我自己都没有以身作则,自己都没有把大家的心情放到最能理解的地步,凭什么说和大家心连心,凭什么说能够带领大家走出这里!?带着活下来的这些人,大家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声音越来越大,回荡在帐篷区,也回荡在滔滔的河水边。 不过她却没如同石涧仁料想的那样全力鼓动,话音一转又低沉下去:“在场的,肯定没有一个人能幸免,我们每个人都有亲朋好友遇难,房子、财产、家园和你们最亲的人一起瞬间化为乌有,对我们黑竹人来说,我们从来都喜欢悠闲宁静,与世无争的黑竹人来说,这种翻天覆地全部都失去的痛苦是这个地区以外的人,很难理解的,克勇两岁的孩子,最亲爱的妻子都失去了,以前外向阳光的小伙子,现在终日里少言寡语,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那些说什么自杀者是懦夫,是逃避的人,他们理解克勇的痛苦么?” 抽泣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应该还主要是女人,但不少男人在使劲的昂头,本意是想用这个动作阻挠可能留下的泪水,但也无形中让很多人的头都抬起来,看见的都是周围那些高山,而不是低头只看见脚下的废墟。 王雪琴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是个人,普通人,我也目睹了整个乡政府大楼的垮塌,看见我所有的同事领导遇难在面前,我也曾经想过从这边上跳下去,喏,就是那边,那块大石头上,有人应该看见过我好几次站在上面,省里面也有专家来为我做过心理干预,可在场的人,你们都清楚,一个自己都没经历过这么多苦难伤痛的人来告诉我不要悲伤,那能有多大的实际用处?只有我们真正遭遇了灾难的人,才能理解相互之间在想什么,这种心情只有自己才能化解!” “曾经我一直告诉自己,是为了你们,为了把这个安置点给好好的运转下去,我不能放弃,不能丢下你们,不能自私的跳进河水……” 也许是听见那个在电视上永远都带着微笑的书记居然坦承自己也想过自杀,几名原本还拿着相机拍照的宣传人员呆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而灾民们显然聚精会神的全都专注在她身上,只有那两个医生突然惊喜:“醒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黄克勇真的是蜷在地上,痛苦的睁开眼睛,王雪琴却只是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继续:“可那时我其实依旧是自私的!我满脑子想的是不能让石龙镇安置点出丑闻,不能让这个全国响当当的安置点书记居然自杀的消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想着你们成为我巨大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却没有想过……我!王雪琴,作为这个安置点,作为五乡一镇的书记,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是全心全意的带着你们一起,一起离开悲伤,离开这种只想着过去悲痛的消极生活,活下去,才是给我们逝去的那些亲人最好的交代,我们就是新的一家人,新的,知道么?现在所有石龙镇2617个人,我们是新的一家人,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有新的活路了!明天,我需要有五百个人跟我一起到县城去!这个家需要有五百个人来跟我一起努力,帮整个大家庭里的其他人努力……” 好明显,之前漠然的人群不可避免的出现各种各样交头接耳:“什么事?” 再不是那种什么都跟自己无关,什么都不想关心,也不在意的情绪,哪怕再心如死灰,这个时候也似乎想着应该有点什么事情来冲淡一下这种灰暗的情绪。 而不是只听那些心理专家讲大道理。 枯草如果得到合适的星星之火来点燃,甚至很可能会燎原的。 292、此观音非彼观音 王雪琴要求党员和各级干部留下来跟她一起开会,但她刚在抉择安慰黄克勇和这个重要会议的当口,一抬头就看见了石涧仁的目光。 真的不需要一个字多说,她就点头笑笑,再低声给黄克勇安慰两句,自己就起身招呼几十名开会人员去了,周围的人散去了一些,部分跟着开会的人一起过去,想听听看明天五百个人去做什么事,其他人还是远远的看着黄克勇,看着那个被医生扶到了折叠马扎上的年轻人,有两个跟他熟识的人还悄悄站在了靠近河岸那边,防止他再有什么举动。 石涧仁代替了王雪琴来面对黄克勇,不过想松开纪若棠的小手没得逞,他只好牵着少女走过去,先走到遮阳架子的一个边角,捡起一张扔在上的白纸,上面用潦草的手笔写着:“亲爱的骏儿,你天堂奔腾……等等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一起幸福和快乐……” 一种绝望的悲伤铺满纸面。 纪若棠探头看见了,刚才就有些含着泪的少女,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免得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出来,但更攥紧了手掌,深吸一口气,看着河对岸的远山,似乎在告慰母亲自己从未被这样的情绪拽住。 石涧仁拿着那张纸过来,蹲在小马扎旁边,黄克勇个头应该比他低一些,现在双手捂着脸,苍白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医生悄悄的帮他在脖子上淤痕处涂抹一些药膏,对石涧仁点点头示意脑子要好好开导,就走开了。 纪若棠终于觉得自己站在旁边不合适,松开手去找了个马扎垫在石涧仁屁股下,但自己悄悄蹲在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随手拣根细铁丝在泥地上画着玩。 对方紧闭的双眼似乎还有泪水在慢慢流淌,所以石涧仁不催不问,就坐在那看着,也许换个人很容易就被对方浑身笼罩的那种巨大悲痛给感染,他不会,就表情安静的看着,这让远处本来站着的那些围观灾民也逐渐的散去,柳清他们都跟着最后抵达的赵子夫等人一起去忙碌了。 好一阵,应该是刚刚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回来的黄克勇,终于稍微从手指上方看见了石涧仁,认出了他用有些艰难的声音:“阿……仁……” 光是看看他喉结边扯动的淤痕,就知道他现在说话都疼,石涧仁伸手阻止了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写文字,你得有观世音菩萨的心,懂么?” 黄克勇光是目光里透出来的神情就有点懵,对一个刚刚企图自杀被救回来的人,这算是用佛教劝说么:“什么?” 石涧仁没有面对自杀者的特别态度:“先得观,多观察生活,世就是要明白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世间百态,音,当然指文章得有音韵,读起来要舒服,菩萨,才是要有救苦救难,引导情绪积极向善的菩萨心肠……你这些文字一样都没沾边,我记得你好像还是个学文的大学生,好意思把这个作为遗书?” 几米外偷听的纪若棠猛一下把头抬起来,之前悲切的情绪都不见了,光是看着石涧仁侧面的轮廓,少女就忍不住眼角上翘带着笑,有你这么心理疏导自杀者的么? 黄克勇深吸了一口气,估计也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说自己,但显然连自杀他都能决绝做出来,现在对外界刺激有些不理不睬,只轻轻摇头苦笑不说话。 石涧仁激将法没用,就换一招:“王书记刚才说她也想过自杀,但是跟我在一起几天,彻底治好了,你呢?只是因为思恋妻儿,就决定过去陪伴他们?” 黄克勇显然又痛苦起来,双手紧紧的摁住自己脸,用力的程度从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都能看出来。 石涧仁好像在撒盐又好像在聊天:“庄胖子还记得么?地震以后就跟着我来这里做饭的那个大胖子,做错事犯了法坐过牢,然后在他坐牢期间,老婆迷上了传销,最后死在传销组织那边,你这好歹还是天灾导致生死相别,他算是间接的害死了自己老婆,恨天恨地恨自己……换做你该怎么做?” 一个类似又不太完全相同的例子放在面前,静默一会儿黄克勇终于有了点交流的情绪:“我……不会犯法,我永远都不会对不起骏儿和唐……”光是说出这么点名字,他又泪流满面了。 石涧仁摇摇头:“每个人性格不同,庄胖子选择的就是单枪匹马去跟那些传销分子斗,去把那些上当的人拖出来,想法是没错,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又只知道蛮干,最后被打得半死不活,其实我想他心里其实是快活的,被打的时候都心甘情愿的,对吧?” 黄克勇竟然慢慢的点头,其实从心理慰导的角度来说,这说明病人已经开始认同而不是抗拒,最难的部分都翻过去了。 石涧仁显然不是按照这个套路来的:“你也巴不得现在有人狠狠打你几顿,越是打得身上痛,心里才不会痛,对不对?” 黄克勇这回真的没什么迟疑就点头了,也许这个时候皮肉之痛真能缓解心理上的巨大伤痛,可石涧仁话锋一转:“庄胖子被打了几个月,悲伤之气没了,戾气倒是越来越重,你呢,我看你这身子骨挨不了几顿打估计就会再去自杀了。” 其实面对自杀者最好别再提到这个词,有时候那个词已经变成了心理暗示,随时可能触动对方的心理底线一心向死,可石涧仁显然也没这些忌讳,还挑逗:“我从小学到第一个自杀的就是楚霸王……” 得,小布衣滔滔不绝的开始背诵他所知道的那些历史上著名的自杀者,有兵败如山倒的败将,有为了真理不为瓦全的硬骨头,更有灰暗一片的皇帝,托他肚子里墨水的福,东拉西扯说了一个多小时,黄克勇居然听得有些专心,反而是蹲在后面的纪若棠腿都麻了,艰难的跪倒在地上,好气又好笑的慢慢爬开去。 石涧仁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历史上这么多大人物,都有自杀,所以这也不算什么,可他们却留下了各自的名声,而你的孩子跟妻子就这样默默的消失了,再没人记得他们了,你不想写点什么记录下他们短短的生命?” 黄克勇显然是动心了,眼里多了点叫做生气的东西,石涧仁观察入微:“人的情绪灰暗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想死,因为你心里现在就是黑暗的,写出来的东西都是灰暗的,然后这个死循环让你愈发灰暗,卷得越来越紧,最后你不想死都不行。”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指着周围高耸破碎的大山:“你站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乡,你妻儿遇难的地方,你觉得这个地方完全绝望了,你才会绝望,你是什么,这周围所有人都是什么,你心头要看见点光明,才可能走出那片黑暗,愿意跟我一起走么?出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再考虑怎么写出文字来?” 黄克勇看着手边那充斥着悲观的白纸,慢慢的抬头:“就是……你说的观世音菩萨?” 石涧仁让自己笑得更像菩萨,而不是鬼头鬼脑的大忽悠。 不远处的纪若棠满意极了,石涧仁这回终于找了个男人一起走。 想到这里,她连忙对着河对岸那根本就没法清理出来,已经被填得满满的山谷虔诚的合十,感谢妈妈……哪怕是在最后一刻,都为自己一生的幸福画上了括号。 这孩子还真没什么阴霾。 293、图样图森破 王雪琴对石涧仁要带走黄克勇有点吃惊:“他可是县里面宣传部的正式职工!” 石涧仁没这么复杂的行政概念:“当初他不愿留在县里都要到这边来参加救援,已经说明了问题。” 王雪琴想想点头:“人没了什么都不是,我来处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带走他……嗯,我以为你会挑选的都是对你有用,性格上也都是可造之材的。” 石涧仁居然也学着做自我批评:“以前确实没有注意到,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的思维,总有些人不是为了有用才站在队伍里的。” 纪若棠就听不懂这句,但对于第二天的工作看得很清楚。 对石涧仁来说,真的就只是把王雪琴送回来,脱胎换骨一般的二十八岁年轻书记拂去了心底的阴霾以后大刀阔斧,带上数百人去县里不是搞游行示威,而是下苦力,搬运各种板材。 实际上各种救灾物资集中在县里面已经很丰富了,由于一直把石龙镇安置点当成前缘指挥部和临时住所,那里从一开始就是搭建的帐篷,由石涧仁和清塘集团最早筹集起来的上百顶大帐篷,再加上后面军队留下的帐篷,连绵很大一片,考虑到随时可能得到上级的重新安置指示,就一直用帐篷。 王雪琴路上就联系好,带着人来到县里搬运大量的板房材料回去,有车辆运输,但更多的上下车、安装搭建都是需要人力的,其实跟着她去县里的不过一百多人,剩下的全都在这边等着材料,中午就开始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热火朝天的搭建建筑工地上常见的轻质板房。 其实从帐篷到板房依旧是临时住所,但是白色的钢构板房起码从心理上就让人感觉眼前一亮,而不是在迷彩深色的帐篷里满眼都是灰暗,更重要的是那种踩在硬质隔层防潮地板上的触感,就比始终在泥土地上搭行军床的感受天壤之别了,王雪琴没说错,她的确是很内疚,前些日子她的情绪不到位,考虑得也就不够细致,不应该完全寄希望于上面的调控,不该什么都等着上面安排调动,基层就应该把这里当成要重建新城的态度长期持久战斗下去。 当然最重要的不光是让灾民有住进新房的乐观感受,更重要是让大家忙碌起来,有个正式的事情忙碌起来,数百人一天大概就能搭建十多间房屋,因为每搭好一间,就有人热烈的欢呼着簇拥商量好的哪一家先住进去,有老人孩子的优先,有妇女的优先,夫妻双在的优先,整个石龙镇明显就爆发出一种其实每个人心底都在渴望的生机来。 于是下午搭乘县里面交通车回到石龙镇的王雪琴得到一大片的掌声,随行的县里面宣传人员立刻开始拍照采访,王雪琴却悄悄的拒绝了:“拍照可以,采访就算了,我是要让大家重燃生活激情,而不是搞什么样板,最近也尽量帮我少安排点采访活动,真心要花很多时间在镇上操持大家的生活。” 所以石涧仁能做的就是开饭馆,因为要让灾民优先,直到第三天他才亲自带人自己也搭建了两套板房,都是一楼一底的那种,除了把之前的食堂转移进来,还开张了一家正式饭馆,就按照秦良予的餐饮机构取名“江州乐”,秦良予果然如约派了几辆车满载着过来,除了十多个拿着春节补贴的厨师小工以外全装满各种食材物资,与此同时石涧仁在黑竹县里物色好的餐馆地点也在王雪琴的协助下租下来,这个就要正式很多,庄成栋还派了装修队过来,先简单的粉刷一下赶紧开业,春节后才正儿八经的装修以后要开成中高档的饭店,但是无论是黑竹县里的餐馆还是这边安置点的餐厅,所有菜品价格相比其他城市一律半价。 为的就是赶在除夕之前,让所有人都能吃上有滋有味的年夜饭,哪怕是受灾,春节也不是可怜兮兮的被人围观,起码自己的心里就要有种站起来活下去的念头。 不过酒这东西在石龙镇是有限量的,可以适当的喝点,但绝对不允许酗酒,适当的麻醉自己忘却痛苦是可以的,但沉溺在虚幻的酩酊大醉中那就跟吸毒没什么区别了。 然后这两家餐厅还肩负传帮带的作用,教安置点的人学习厨师手艺,承诺只要学好了手艺,无论是外出到江州乐或者酒店打工,还是去别的地方自己开小馆子,都会尽力支持。 俨然把石龙镇边成一座厨师学校的雏形去发展,这才是石涧仁先跟秦良予讨论,最后再跟王雪琴回来前定下的基调。 喋喋不休的救人不如给死灰的心看到希望。 但没几个人知道石涧仁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因为跟石龙镇气象为之一新的灾民们一起吃过了小年饭,也就是除夕前的一天,到河对岸去祭拜过纪如青的少女也跟石涧仁一起上路回江州。 毕竟还要把柳清等过来感受灾区艰难的部分志愿者送回去,这些是员工,要考虑到别人也是有家人的,那个这几天一直尽量打起精神跟着一起忙碌的黄克勇也坐在了宝马越野车上。 但明显他还是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怎么看外面送行的人,和神清气爽的王雪琴有天壤之别,特别是王雪琴的父母昨天从外地赶到黑竹来陪伴女儿度过灾后的第一个春节,让她的脸上难掩笑容,使劲抱住纪若棠在怀里,欲言又止却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阿仁是一直都在为你好的,但……有些人心目中,亲情或者爱情都不是必不可少的,你明白么?” 纪若棠疑惑的看着她:“比如说……你?” 王雪琴笑得真像个大姐姐:“嗯,我还没到那个地步,但也觉得没那么重要,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也太多太重要,真是不想因为感情问题来分心。” 于是纪若棠再上车回程,就经常在后面充满思考的目光看驾驶员,搞得一直想跟她汇报工作的柳清小心翼翼的不太敢打扰她,而副驾驶的黄克勇更不愿意说话。 所以回去的路上,这辆越野车里基本保持沉默。 同行的另外两部越野车一起,在几小时后抵达江州,分头把市区各方向的送回家,中午在黑竹上面的那个黑阳市吃午餐的时候给每位同行的都买了些新年礼物,所以柳清下车的时候还很诚恳的给老板说了谢谢,并邀请老板有空到自己家里来做客。 因为都知道纪若棠现在其实是有家都从未回去过,少女笑盈盈的告别了约定节后上班再见,还挨个发了小红包的。 最后带着黄克勇抵达威斯顿大酒店,石涧仁把他交给了保安部:“先在江州市到处走走看看,也就是观世二字,远离震区以后,能不能更好的舒展情绪,有任何问题直接打电话找我,二十四小时我都能跟你站在一起。” 黄克勇只带了个小包,默默点头的也只要求要些纸笔就行,张明孝拿了两套保安的衬衣之类给他换洗,跟着递眼色的石涧仁大声出来:“你说了春节前回来跟我去参加豁车活动,现在都除夕了……” 石涧仁小声叮嘱了这位曾经自杀过的情绪极不稳定,张明孝立刻就决定让人偷偷安个监控摄像头,真的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反正酒店在春节期间也是要照常营业的。 重新回到楼上的石涧仁略微惊讶的接受了纪若棠的迎接。 特别换了身香槟金裙装的少女脸上充满温馨:“这是我们在一起单独过的第一个春节,属于我们单独的假期,祝你春节愉快。” 山里长大的小布衣对节假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纪若棠这个说法显然是想得太天真了。 294、真是一夜急白了头? 首先是洪巧云邀请跟自己一起回家去吃年夜饭,从未尝试过普通家庭年夜饭的石涧仁显然对这个兴趣大过千篇一律的去吃什么高级餐厅,纪若棠得知自己也得到了邀请,嘟着的小嘴才笑起来。◎, 其实洪巧云的父母都是满朴实的工人,招待晚饭也是在充满人情味的老厂区,石涧仁把宝马越野车放在美院开洪巧云那辆商务车送两位姑娘过来是正确的,丰田面包车很低调,不少过路的邻居都在给洪巧云打招呼,全国著名的画家,在欧洲都创出了佳绩的艺术家,在这个厂区还只是大学教授的云妹子,所以不少人想关心她的个人问题时候,看见石涧仁才勉强憋住了。 洪巧云挽着纪若棠小声诉苦:“看见没,我不爱回来就这个原因,几乎每个人都先问这个,烦不烦?” 纪若棠笑而不语。 一直到除夕12点过,石涧仁见识了一把普天同庆鞭炮连天的场景以后,洪巧云才打着呵欠送他俩离开,并约定大年十五她就会跟父母一起先到东南亚旅行,算是让担心的父母看看外国到底是什么样,既不是水深火热,也不是遍地黄金。 接着大年初一下午,赵倩又打电话过来,邀请石涧仁……也邀请了纪若棠一起,到她家去吃饭,因为母亲也来到了江州跟父亲团聚,加上还有仨月她就要去德国了,显然这个春节对她一家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特别在初一邀请也是因为江州周围的风俗,一般都是初二才开始相互串门的,所以知道石涧仁就单独两个人的赵倩算是小心的循着这个空白来邀请。 于是纪若棠肯定要虎视眈眈的跟着一起啊,所以这次主动买了些有点夸张的礼物,不过下楼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石涧仁顺便把雪花牵上了,因为赵倩照料了大白狗不少的日子,说好些天没见,有点想念。 事实证明,大宠物简直就是气氛调节器。 在车上的时候,雪花就多次试图热情的从越野车后面爬过去找驾驶员,现在体型已经变得纪若棠都有点害怕的大狗最后被石涧仁放在了副驾驶,这狗居然自己坐好了看外面风景,让原本有点气鼓鼓的少女忍不住笑,偷偷给石涧仁说回头去买个数码相机,可以随时拍照。 然后到了赵倩一家住的地方,其实就在化妆品店的楼上,赵子夫的爱人来了以后就单独租了一套房一家三口住,扎着围裙的赵子夫非常正式的接待了两位老板,赵妈妈一脸慈祥,虽然经历差点寻死的地步,却看不到脸上有什么戾气,所以石涧仁很尊敬这位默默偿还了丈夫所有债务的普通女人,从面相上来说,如果不是最近这两年的磨难,她脸上依稀还带着平和的安静,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一好看的姑娘。 赵倩却依旧穿着最普通的手织毛衣跟长裙躲在母亲身后,但有偷偷的对雪花嘘嘘,那大白狗立刻就兴奋的朝着她扑过去,结果一下就把娇柔的小白花给扑翻在沙发上,吓得纪若棠和赵倩的母亲大惊失色,赵倩自己倒是咯咯咯的笑着抱紧大狗搏斗。 所以顺理成章的整个家宴都围绕狗狗说话,不愁没话题的冷场尴尬,赵倩从头至尾都没跟石涧仁单独说过什么话,完美演绎了小三儿的专业素养,一点都不撩拨纪若棠,于是笑眼少女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导致整个晚餐过程,赵子夫都是兴奋得口若悬河的不停给石涧仁描述自己的想法,石涧仁认真的听,偶尔说几句,赵倩低着的头就在这时候带上笑,只有欢喜的趴在桌子下啃骨头的雪花能看见。 最后八点过,纪若棠就和石涧仁一起告别了,赵倩终于说了句希望把大狗留在她这里带几天,因为要出国了,纪若棠一点没狗狗原主人该有的警惕性,小手一挥就同意了。 回酒店的路上,她还跟石涧仁检讨自己的疑心病,石涧仁其实也觉得这样的往来很正常啊。 于是接着初二林岳娜邀请,初三似乎柳清他们也得到了风声,反正每天都有人以家宴的形式邀请两个年轻人,也许出发点都是为了不让纪若棠觉得孤单,可显然破坏了她想过个二人春节的浪漫心思,所以初八那天杨德光都打电话来说一帮小兄弟姐妹要一起吃个饭,纪若棠懒洋洋的就不愿去了,毕竟她还做不到石涧仁那样谁都能结交的广泛统一战线。 其实对于大多数春节都要回老家的码头男女来说,今年的春节有些出人意料的扬眉吐气,他们大多都是来自于江州周围贫困农村地区的,而且还大多都集中在一两个县,所以杨德光他们是开车跟大家一起回去,不用挤客车火车,相比大多在沿海打工的同龄人,舒舒服服的回老家也带回了不菲的收入,在农村是非常有面子的,对于已经在乡下呆不习惯的他们来说,规定到了初八就得重新上班完全不是问题,所以石涧仁过来跟他们吃饭就在林岳娜开的第一家奶茶店旁边,就是家油腻腻的火锅馆,热闹非凡的坐了七八桌,石涧仁一来就说这顿饭自己的,因为据说放假之前应该请客的,他在灾区就错过了,没多少心机的年轻人们欢声雷动,更积极的开始吃喝。 杨德光有小声给石涧仁汇报消息,耿妹子只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学习很忙,寒假也留在平京打工了,所以就不会回来江州,问给石涧仁打电话没。 小布衣摇头,对此他真没半点惆怅,耿妹子要是真的不荒废这两三年的学习,可以想见她肯定不同于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学生。 所以带着真心为耿妹子高兴的心情,石涧仁频频举杯同其实年纪跟自己都差不多的小伙伴们喝啤酒,这一顿就喝到了十点过,直到纪若棠打电话来询问,石涧仁才结账出门坐出租车。 然后就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一阵香风飘过,显然是个姑娘也站在他旁边等车,石涧仁下意识的转头,对方正好也看过来,极近的距离上就跟两人第一次面对面那么近,石涧仁惊诧莫名:“你!你这是在干嘛?” 因为在他的常识认知里,很难理解面前黄晓薇居然一头银发! 而且是长发飘飘的那种灰白色头发,加上她本来就个子高挑,长相好看,走在街头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这还是那个喜欢穿着红色风衣,一头标准栗子色波浪长发的高级面点师么? 就算知晓对方多半是染的色,而不是丢了工作一夜白了头,可石涧仁还是很难理解,有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染成白发呢? 这样的审美观,他简直觉得看见了鬼! 黄晓薇就纯粹是笑谑:“哟,这不是大老板家的那个小白脸么?” 看来她多少还是知道自己被辞退的原因是为什么。 295、空无一物的信仰 其实去平京前,石涧仁就曾经在这家奶茶店对面看见过黄晓薇在大学校门口,当时肯定没多想什么,今天都面对面了,不管对方是不是已经早有辞职的心态,总是因为自己被辞退的,主动走和被开除,对很多人来说心理上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小布衣还是礼貌的先道歉:“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你说对不起的,可能……” 黄晓薇比他洒脱,笑着摆手:“我说了我本来就辞职的,被无理由辞退还补齐了我那个月的工资,少呆在那磨洋工好几天,该我给你说谢谢啊。…≦, 既然对方这么大度,石涧仁也就不矫情了,头不再近距离对看。 可不知道是不是春节过后车少人多,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出租车,两人好歹算是认识,却这样一声不吭的并排站着有奇怪,黄晓薇先说话:“你……不是出入都有豪车么,怎么突然站在这了?” 石涧仁不扭转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过来跟朋友吃饭,酒后不开车。” 然后又冷场了,不过这回只过了几十秒,终于石涧仁开口:“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染白发?”对他这个好奇宝宝来说,如果不搞清楚,可能晚上睡觉都要想破头。 真的,黄晓薇这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站在路边灯红酒绿下极为抢眼,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银白色衬托出年轻的脸蛋格外娇嫩,还有种巨大的反差美,几乎每个从两人站的路口经过市民,无论男女都会多看她几眼,黄晓薇在夜色中摇曳一下,嘻嘻笑:“阿俊最近就是这样的白发造型,我在向我的偶像致敬!” 小布衣楞了一下:“谁?你男朋友?” 黄晓薇哈一声:“李尚俊啊!韩国著名影视歌三栖明星,这么红,你都不知道?” 石涧仁只能哦一声,重新沉默,脑子里在想那是个什么鬼。 这下轮到黄晓薇不满了:“你在歧视韩流,歧视崇拜韩国明星?” 石涧仁茫然:“我什么都没说?” 黄晓薇显然有过于敏感:“李尚俊是天底下最好的明星!形象阳光健康,反对暴力,崇尚爱心,对每个歌迷都充满了善意,爱是可以跨过国界的!比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明星好多了!” 几乎一个明星都不认识的石涧仁只能眨巴眼,算是配合的头。 黄晓薇不满他的反应:“你不是认为我们追星哈韩很不成熟?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石涧仁无辜的摸摸自己脸,一贯都是这样沉稳好不好,什么时候又惹到你:“嗯……我不是很懂你们追星,偶尔有听说过,你……应该已经是专业人士,成年人了吧?” 真心是石涧仁对追星这种事情没概念,好比cosy这样的事情,也显得很孩子气,纪若棠以前那么喜欢的,现在自从开始专注于工作,一下就觉得那玩意儿很幼稚,几乎再没什么兴趣捣鼓了,黄晓薇这种都在星级酒店任职面师了…… 结果这句才真的是像踩了猫儿的尾巴,刚才一直抱着手臂的黄晓薇立刻有些张牙舞爪:“成年人怎么了!我就是喜欢追星,我选择做面师也就是为了追星……” 石涧仁只能说城里人真会玩,面师怎么又跟追星拉扯上关系了,正好这时候一辆出租车滑过来,他连忙跳下去,帮忙打开后面的车门:“好好好!你有做任何事的自由,车来了,请吧……” 黄晓薇楞了一下还是上车,但是放下车窗依旧挥动拳头:“你就是不理解!自以为了解,其实什么都不懂!你完全不懂我们的真情实意……” 还好出租车司机以为两人是在吵架,连忙一溜烟就跑了,留下石涧仁松了一大口气站在路边挠头。 但回到酒店,还是有些好奇的找纪若棠询问:“追星是个很狂热的事情么?” 果然,新生代少女立刻兴致勃勃:“对啊对啊,之前是追港星,有十几年不娶不嫁就为了追星的,还把爹妈的命都丢了,现在流行追韩国明星!那个李尚俊,好帅哦!” 纵然是冉冉升起的少女总裁,纪若棠说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明星,也一脸的花痴样,还双手捧心的托住下巴:“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喜欢,我们寝室有个傻妞还把他所有的明星照贴满了床头……” 石涧仁真的很难理解这种心态:“你也知道她是傻妞……” 纪若棠不满他破坏自己的憧憬粉红心,坐在沙发上就给他一招天外飞仙,把自己砸过去,心满意足的被接住:“信仰!懂不懂,你都跟雪琴姐说了要有信仰,现在的学生也总得信什么吧?去跟同学说自己信党?那要被笑掉大牙的,不管怎么说,这些韩国明星还都形象正面阳光,总比信那些动不动满口脏话,除了吸毒就是的摇滚明星好吧?” 石涧仁终于认真了,表情严肃的陷入沉思,跳进他怀里的少女嗅嗅他身上满意:“一股子酒味火锅味,去洗澡……”可又舍不得这样难得的亲昵:“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石涧仁连忙放下她:“我去洗澡换衣服,能看到这个李尚俊的什么东西么?” 嘟嘴的少女欢天喜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就找电视遥控板:“哎哟,不要太多,满电视铺天盖地都是他的电视剧啊,简直催泪弹,你一天电视都不看,我也不好意思看啊。” 看起来放弃了cosy的少女依旧是个充满浪漫幻想的小女孩儿,等石涧仁头发湿漉漉的从卫生间出来,纪若棠已经状态好好的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盒纸巾开始双眼泛光了,石涧仁诧异的撇头看看电视大屏幕,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吧:“还只是标题,你就哭什么?” 纪若棠不满的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居然酒店闭路电视里面都有好多他的电视剧呢,坐过来!要先酝酿气氛!” 石涧仁开始有摸到苗头,这不跟古时候那些沐浴更衣慎重其事谈经论佛的煞有其事差不多么,只是有怀疑这种事情的普及程度,难道只是十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容易沉迷这个? 但不管怎么说,几乎从来不看电视,连新闻都不怎么看的石涧仁生平第一回开始看韩剧,当然他还是小心的坐远,要把纪若棠当成考察样本来看待呢。 这一看就是三五个钟头! 面容姣好的男星,其实相貌可以说普通平常的女主角,凄婉缠绵的狗血情节,无非就是沿着车祸、癌症、治不好的轨迹,迅速有效的抓住了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的心,基本上从男主角出场开始,纪糖糖就泪流满面,不满的看石涧仁快进跳过很多磨蹭拖沓的情节,到了那些个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时候就完全是泪如泉涌得一张接一张抽纸巾,而且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蜷在石涧仁的怀里,把自己盘得像个孤芳自赏的小猫一样,哭得一塌糊涂,最后不得不连石涧仁肩头的毛巾都拉下来使劲捂住脸大声哭,可就是这样,也没能阻挠她泪眼婆娑的继续看电视。 神奇极了。 完全把自己抽离在观众情绪之外的石涧仁却若有所思,脑海中开始有亮光在闪动,但还不是很明确。 ~~ 加更补偿下 296、人间大道有坑王 第二天,很少公开在酒店体现存在感的董事长助理难得了个公开问卷,打印出来的选择题问卷都是关于酒店员工对韩剧以及韩国明星的认知看法,两家酒店四五百名员工都有收到这张卡片大小的问卷,几个选择题和填空非常简单,当天晚上就收回去了。≧>网 结果由柳清带着一两个人在电脑前录入并制作表格,十多二十分钟就很娴熟的拉出一张张柱形图、扇形图,数据直观体现在石涧仁面前让他都啧啧称奇,原来文秘统计工作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自己那种光看着几本入门书籍学习的方式还是太浅显了一些。 但聪明如他,石涧仁也明白自己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与其说花费时间精力把各种这样的技能学习到,不如学会用人,所以对柳清担任秘书工作给予了好评。 可身材可以说是石涧仁认识女性中最为让人过目难忘的柳清一改以前清冷,有点神秘兮兮的雀跃,但又心知肚明的保持了距离,在其他两名员工面前小声:“石经理……我们要请韩国明星来酒店做宣传活动么?请谁啊?我喜欢志龙,能不能请志龙来……拜托了!”一边说一边还双手合十满是祈求的可爱笑容。 嗯,这真是个深入民心的事情,拿着表单的石涧仁看着柳清就好像看见了所有员工,连付阿姨都能如数家珍的列出大量韩国明星来! 据说这位扫地阿姨在火箭一般提拔成总经理以前,下班以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呆在家里看韩剧,而且和年轻姑娘们普遍喜欢帅气俊男不同,她几乎能把各种师奶杀手各种配角都头头是道的列出来,说不定她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这个技能都是从看韩剧里面练出来的。 表单显示几乎所有女性员工都有看韩剧的经历,只是密度随着文化层次的提高有降低,但并不意味着高学历的女性员工就看得少,她们只是时间太少,如果放假在家,相比普通员工还有很多打麻将、唱歌跳舞的爱好,这些高学历员工反而窝在家里看韩剧一看就是一两天! 然后比较有趣是男性员工虽然大多持鄙夷态度,但还是承认多少都看过点,偶尔对其中几部电视电影里的美艳女角色有印象。 总而言之这是个让石涧仁之前完全想不到的文化影响力,当站在外国语学校的讲台上时候,他还强调传统古代诗词是最有魅力的,那种文字之美的确摄人心魄,但又不得不承认时代不同了,有多少人愿意成天把平仄韵律挂在嘴边呢?这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在这个随时都乱人心的年代,自己已经刻意的保持只看书报,尽量不接受其他影响了,但显然电视电脑这些和传统不一样的媒体才是主流。 孤芳自赏,螳臂当车从来不是石涧仁的态度,顺应潮流是任何一个成功谋士的基本原则,逆天下而行那绝对是必亡的解决,如何顺势而为才是自己思考的重点。 于是纪若棠有些惊讶的看石涧仁呆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成天看各种电视剧和流行的热门电影。 原本她还欣喜的以为可以让这榆木脑袋好好接受点爱情教育,结果她在工作之余偷偷趴在门缝上现石涧仁都是飞快的跳着看,一大堆从员工还有酒店闭路电视系统那里收集来的碟片,几乎就是不停的开仓换片,根本就不受画面情节里面那些卿卿我我的影响,纯粹看结构看套路,了解这些电视剧的潮流。 最后干脆下楼到保安宿舍去跟黄克勇沟通,毕竟人家才是专业搞宣传方面的,这样的聊天也有利于开解这家伙的情绪。 结果黄克勇说小地方这种情况更加普遍,因为大城市好歹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化娱乐活动,无论电影、酒吧、球赛这些东西还算琳琅满目,县城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去过,到了晚上基本都是看电视,而县以下的乡村里,受前几年香港电影录像的影响,年轻人桀骜不驯,以混道上为荣的痕迹非常严重,无论穿着打扮,说话风气都是那种铜锣湾扛把子的风格,再往前推,《少林寺》播映在那个更为贫瘠的年代,全国上下学武术的孩子一抓一大把。 相比读书识字都是少数人的古代,相比读书看报能影响改变文化运动的近代史,现代已经是新媒体的时代了,如果再不抓住这股潮流,未来的方向真是难以捉摸。 所以经过了狂看电视剧电影的阶段,石涧仁又开始带着黄克勇逛街,有这么个现代文化人大学生一起,不再是他以前喜欢逛的闹市区,了解民生经济的初衷变成了文化,重点是就在大酒店旁边的电脑批市场。 如果换做刚来这座城市的小布衣,可能还会选择到电脑市场去打工,但显然和不用秘书工作都要学习一样,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采取那个太慢的办法,和黄克勇仔细逛了两天,就选择在一家颇为气派的门店装电脑,他自己掏钱给黄克勇装电脑,据说他有想法自己写点东西,但早就习惯在电脑上写,需要台电脑。 虽然酒店里面有不少淘汰的旧电脑,而且还有专门的技术人员,但显然石涧仁的目的不光是一台电脑,借着坐在光亮的大厅里面接受服务,也借着付出了几千元的费用,销售人员热情的一边装电脑一边陪聊天,天南海北的把这新技术新行业说得也跟菜市场卖菜差不多。 黄克勇却趁着石涧仁跟人聊天的时候,悄悄去把电脑给结账了,有点苦笑的回来说自己可是领了两份抚恤金,还有家里房子的赔偿没完成,一辈子都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现金,却感觉就是……说到这里,看起来就文弱的年轻人又要流泪了。 对比这些天石涧仁看韩剧看见的眼泪,眼前的泪水显然更值得珍惜一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心里只有妻子和孩子那么大,等你慢慢写,心里的世界自然就会大起来。” 黄克勇若有所思,不过电脑箱子还得石涧仁这个前棒棒来搬运,随便找了根绳子捆住就背在阿玛尼西装上,两人溜达着步行回酒店去。 所以接下来石涧仁再约黄克勇陪自己一起去逛街,文弱书生就有些坚决的摇头:“我好像找到点你说的意思,让我留在这里写东西。” 石涧仁只好一个人去,当然现在他就是骑自行车了。 江州是座山城,到处都是爬坡上坎的斜度,所以自行车在这座城市里从来都不流行,不光街头看不到,甚至都没有留下过自行车道,但石涧仁有力气,而且更是把这当成锻炼磨砺自己的方式,换了身运动服骑到江州大学那边去,林岳娜也按照他的要求在几家店里对顾客做了问卷调查的,只要填了问卷就能享受奶茶优惠,所以来自社会各阶层的问卷调查远比酒店里丰富。 坐在化妆品店隔壁的奶茶铺子里,石涧仁有点惊讶的翻看几家店里收集起来的大量问卷,寻思还是带回去给柳清他们娴熟的做成电脑数据比较合适,就看见隔壁赵子夫的老婆提着饭盒走出来,刚刚看见他,不知怎么脚下踩空了就在两家店门前的台阶上摔了一跤,脚踝崴了! 前些天还去人家吃过饭的石涧仁肯定小心翼翼的把赵妈妈给背回了化妆品店里,满脸焦急的赵妈妈却只挂念着女儿:“小倩,小倩还在外语培训学校上课,要不你帮忙送过去一下?” 被小白花默默照顾了两三个月生活起居的小布衣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接过饭盒问清方位掉头就走。 却没看见看见伸长脖子的赵妈妈脸上面露喜悦之情。 唉,生活处处是陷阱,这话真的没错,特别是女人。8 297、痛苦多半来源于期待 石涧仁的优点在于不管是不是上当,他都会保持乐观的态度面对,单手托着那个印花塑料小饭盒,好奇又新鲜的很快找到江州大学校园里的那栋对外学术交流中心。≯≯ 江州大学是一座国家重点的偏理工科大学,外语并不是强项,但就在附近又有一所外国语学院,加上江州大学学生人数众多,出国留学的需求旺盛,所以外国语学校就在这边的对外学术交流中心搞了个培训学校,主要就是针对各种实际运用的口语,很多小语种都有,只是肯定比不上英语和日语最为热门。 从交流中心下面走过,就明显是个到处充满了英语对话的英语角,石涧仁穿行其间真的要感谢纪若棠一直以来对自己保持英语日常对话的培训,当然自己加大词汇量的背诵也有好处,起码这会儿他也能听出来哪些人的音比较好,有些就明显跟赵倩那种从小县城来的类似怪腔怪调,起步的时候老师就不够正宗。 但现在的赵倩显然已经找对了路子,拥有了较好的学习资源,石涧仁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交流中心,只在一楼问了下,就知道德语培训班在五楼,看看电梯那边可能是接近晚餐时间,挤满了拿着饭盒的学生,精力充沛的他选择跑楼梯。 和美术学院里面的教室截然不同,干净敞亮,到处都是彬彬有礼的学生,甚至还有不少明显已经工作了过来补习外语的成年人,所以学习氛围非常好,石涧仁端着饭盒找了两三间教室,就看见其中一间的第一排中间,正坐着埋头读书的赵倩。 相比以前画画的时候,总是不自而然躲在画室中后方,又不甘被挡住,只能选择在最边上的位置,现在的小白花显然已经有了不同的心态。 过去短短大半年的经历,她的心态已经截然不同于普通大学生,起码她知道了大学是一个多么难得孵化自己的地方,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现实残酷,还明白自己到底要为什么而学,最后这点也许大部分学生直到毕业都没有搞清楚。 一件略显臃肿的墨绿色羽绒服,可能穿在赵倩身上保暖是肯定了,但真的有点不太合身,加上赵倩本来身材就娇小,趴在书桌上更显得玲珑,但略显嘈杂的教室里还是有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石涧仁刚笑着对她走过去,一个女生就吃吃笑着拿手里的笔捅赵倩的背。 小白花有些茫然的抬头,然后吃惊的眼神瞬间绽放成了惊喜,腾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但也仅仅就是绽放那么一下,使劲咬住的嘴唇说明她竭力抑制了情绪,没说话,但使劲睁大的单眼皮显然有好多话在相互涌动。 石涧仁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当然能读懂对方眼里那种热情,但更欣赏赵倩接下来的控制,轻松的走到桌边放下饭盒:“刚才出门你妈摔了一下把脚脖子拧了,我就代她把饭送过来,很刻苦啊,以前好像你从来没加班加点的学习?” 就这么说说话,赵倩就真的忍不住笑啊,使劲仰头看走近的石涧仁,但又有点惊慌:“摔了脚?” 石涧仁从兜里摸出电话递过去:“你给化妆品店打个电话问问嘛。” 赵倩连忙接过这熟悉的东西,一边按号码一边还是反抗:“那不过是你没加班加点当过模特,别说文化课经常熬夜背书,专业课我也经常晚上在教室……喂,妈啊……” 石涧仁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多半上当了,因为赵倩接电话的时候飞快瞟自己两眼,然后不可抑制的脸颊有点红,三言两语带点撒娇挂上电话递回来时,简直不敢跟他对看,不过这时候的小白花的确不是以前,伸手毫无意识的摸着饭盒在桌面转圈:“我给妈妈……都说了的,她也知道你肯定不是在跟纪小姐谈恋爱。” 石涧仁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她一看见我就摔坐到地上了,声音还那么夸张,那会儿我就该察言观色的。” 赵倩立刻笑起来:“妈妈说要谢谢你,她现在过得很高兴,因为爸爸也很高兴。” 石涧仁看着那热情的双眼,停顿了一下才点头:“只要一家团聚高兴就好……你呢?学得怎么样了?” 赵倩迅低下眼睛翻开自己面前那一大叠书籍笔记给石涧仁看:“哈哈,现在我终于也有你看不懂的书了!” 石涧仁好奇的接过来,赵倩招呼他坐进去:“现在五点半,七点才开始上晚课,我吃饭,你看看书嘛。” 石涧仁的确不习惯坐在桌上翻看颇有些神圣的书籍,特别还是自己看不懂的德语教材,长腿一迈就坐进去,赵倩微笑着端起饭盒坐在旁边,侧身慢慢吃,其实就好像曾经在那个潮湿破旧的小屋,不多的那一两次自己坐在旁边叠衣裳,他坐在竹椅子上看书。 如果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只是跟父亲一起过着平淡到没有一点浪花的日子,也许有人说是浪漫,但实际上也不亚于是对生命的浪费,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未来的生命也会是这样,一点不出彩的读完美术学院,运气好能留在大城市找到一份工作,不然就只能回到家乡,争取有一份过去的工作收入,然后顺理成章的找个人成立家庭,几乎就能看做是母亲的升级版,也许一辈子在意的就是寄希望于丈夫是不是成器,他会不会和自己相濡以沫过一生,孩子就成了下半辈子的精神寄托…… 而现在却陡然一下就理所当然的大变样,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自己在意的了。 如果说父母亲对现状是满意,自己却……完全带着难以言表的心情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可要是时间可以完全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在赵倩的脑海中,这一刻仿佛周围的嘈杂声,同学们走来走去的声音,都神奇的消失了,眼睛里只有这个皱紧眉头的男人,看着大部分都看不懂的德语教材,冬日的夕阳好像透了些红彤彤的光芒进来,撒一点点在石涧仁的黑色运动服边上,赵倩忽然有点想哭! 但完全是喜极而泣的那种味道,满心涌动的只有高兴和满足,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慢慢伸过去,摸摸那红色的光斑,石涧仁转头看,她就笑起来:“我走了……雪花还是你带回去,妈妈完全招架不住它的热情。” 石涧仁也笑:“嗯……送你上飞机的时候,我把雪花带回去。” 赵倩缩回自己的手,笑得眼睛眯成缝,就好像过冬的松鼠捡到一颗完整的松塔,还对自己说:“真好,又能多见一回……” 做小三的仿佛的确没有什么独占的念头。 ~~ 晚更,提醒新朋友8 298、自我感觉良好其实也不是什么错 就算只是个江州大学里面培训班性质的交流中心,石涧仁还是感受到了和美术学院截然不同的学习氛围,毕竟那边都是追求个性的艺术家,这里才是石涧仁第一次深入接触的真正意义上高等学府,加上这里可是一万多名学生的总量,总能看见不少认真学习的例子,所以坐在这样的教室里,石涧仁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体验到快上课,才起身离开,赵倩连空饭盒都舍不得让他拿:“待会儿下课我自己带回去,你早点回去休息。” 这才几点! 已经对低地德语和英语之间的关系有些兴趣的石涧仁点点头下楼,准备趁着时间还早,顺便去大学周围遍布的书店买两本德语的书看,虽然没有德语环境没法保持学习,就当空了随手看,老实说这些日子他买书的开销超过任何开支,而且石涧仁买书很少堆在那,基本是随看随买之后就没什么用了,这点跟有些人喜欢把书堆起来当摆设有很大区别。 结果看看电梯依旧处在上课前的高负荷状态,那继续走楼梯,迎面尽是上楼跑教室的学生,所以刚走到三楼防火门那,银白色的头发醒目的看过来,一个人逆流而下的石涧仁也相当醒目,黄晓薇满脸的似笑非笑:“哟,你说这到底是遇巧呢,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如果说一回生二回熟,这都三回了,石涧仁还是略微客气的回应:“怎么?你也在这里学外语?”其实在明亮的灯光下,黄晓薇更显高挑艳丽,身上又是石涧仁看见过的那种红色风衣,再把一副墨镜翻起来卡在银发上,偷看她的男生简直此起彼伏。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姑娘有点自恋心理也是正常的:“怎么着,就许你跟老板学英语,还不许我学韩语了?今天又是什么理由?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 石涧仁再次体会到酒店员工之间八卦的威力,不过,韩语? 其实受到黄晓薇启发,已经研究了韩剧之类大概五六天的石涧仁有点吃惊:“就……因为你是那个李尚俊的粉丝,你就开始学韩语?” 黄晓薇依旧是那种很有气势的抱着手臂,颇有些居高临下看人的傲气:“不可以么?为了听懂自己的偶像说什么,看原版影视剧总比被人配音翻得乱七八糟强得多吧?学好韩语我还要去韩国现场探班呢!” 已经认真研究过现代都市人群关于迷韩剧这个事态的小布衣还是被刷新了心理高度:“就为了个电视里面的戏子?你就可以不远万里出国去看看?就为这个?那你的工作呢?家庭呢?” 对于人生总要追求个生存意义的石涧仁来说,玩物丧志的确是常见的,但是为了这么个虚幻的事情,一个完全不可能有关联的人物,而且还是个毫无深度,只是靠演技敛财的人物,居然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 黄晓薇还在继续刷新这个高度:“工作?你傻啊,我就是因为看了韩剧,才决定去学面点的,做一个高级面点师,始终手艺都在自己这里,没钱了就去上班做事,有钱了到处参加李尚俊的粉丝见面会、演唱会,多惬意的事情。” 原来工作都是为自己的兴趣爱好服务的,这的确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石涧仁不得不佩服:“老了呢?年轻的时候肆意挥洒,可到老了怎么办?” 黄晓薇显然比他还潇洒,冷笑一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看你就是土包子,懒得跟你说。” 石涧仁的确是土包子,对这种跟积极奋进的态度截然相反的人生有点陌生,起码历史上的逍遥派也不完全是这样,对方好像是可以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有点像纪若棠他们那个cosy的升级版,完全不受现实生活的影响,这些应该资源条件都相对比较好的城里人,又没到富得流油的地步,并不指望非要奋斗成什么样,过得开心就好,所以点点头:“嗯,好,祝你快乐……” 说完就继续往下走,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其实其他赶着上楼的学生已经稀稀拉拉了,三楼韩语班的学生好像也在往教室里面去,黄晓薇明显探头看了下外面走廊上的稀拉无几的同学,再看看已经下楼的石涧仁,居然选择转身下楼,可可可的高跟鞋声音中疑惑:“你这是玩儿什么欲擒故纵?很会装神秘嘛。” 石涧仁其实这会儿脑袋里满是原来还有这类人的思路,闻言停步:“跟我第一次见面一样,有点巧合,但我在这所大学两边校门口,都有一家奶茶店,所以我出现在这一带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圣诞节那两天好像我就在这学校大门口看见过一次你的背影,但其实来这里是因为五楼德语班有我们公司的一位设计经理在上课,我刚才只是顺便来送饭的,给你解释清楚就是这世上不是谁都把追女孩子当成人生大事来做。” 黄晓薇没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倒是恍然大悟又不失时机的嘲讽:“你当然不用把这种事当成人生大事,那么漂亮有钱的小萝莉总裁都到手了!” 石涧仁觉得没必要跟对方解释,嗯一声继续往下走,黄晓薇步子急促,很快就跟上并行:“不过你追女孩子是真有一手,我这样的都注意到你了,长得又人模狗样的不是那种小白脸,挺有轮廓的,有性格。” 石涧仁不是很了解城里人的审美观,但想起来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韩国,你去过吗?” 黄晓薇侃侃而谈:“五月,据说李尚俊有部戏五月正式开拍,我们俊朗会主要的十来个分会长都会过去,有两个北方的会长去过韩国。” 石涧仁这会儿只能叹为观止了:“还有帮会?你还是分会长?” 黄晓薇得意:“那当然,我们在江州就有一百多人的后援团,这都是去过平京看演唱会的!普通会员就有好几百人了……” 啧啧,这真是把崇拜偶像当成人生事业来做了,已经走出对外交流中心,感受着夜风中忽然寒流袭来的感觉,石涧仁对这个韩流更感兴趣了,原来还有这么好影响文化的方式? 所以抱着“一物不知,儒者之耻”的自然心态,石涧仁站定了开口:“那……能不能带上我,我也去全程感受一下。” 黄晓薇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上,银色长发在校园常见的水银路灯下分外醒目,但现在更醒目的就是她骤然爆发的大笑:“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不枉我逃课下来套话,你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真是欲擒故纵的套近乎,这种招数骗三岁小孩子去吧!大姐姐我才不会上当呢!” 说着很不雅的对石涧仁飞快做了个中指鄙视,然后继续笑着转身回楼上去了,留下小布衣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这城里姑娘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要想真的切实了解这种文化传播的来龙去脉,混在这样的粉丝里面去真是最好的吧? 所以石涧仁想了几秒钟,重新走进去,就在一楼的报名接待部,拿了一份韩语班的报名表,等溜达出校门外就顺便去书店韩语、德语的书都买了两本。 p 299、培养并不是遮住阳光 要说三五天学会一门外语那是吹牛,但是三五个月突击熟悉一些日常用语并了解这门语言的基本特征,对巨聪明的,不是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当他有了点英语基础以后。 江州毕竟还是个西南内6的城市,放在平京、沪海到处开花的外语教学机会,在外国人都比较稀少的江州还是寥寥无几的,特别是德语、韩语这样的非热门语种,所以最佳选择还是在这个对外交流中心学习。 纪若棠看着石涧仁带回来的几本书,有点意外:“学韩语?学德语?” 石涧仁点头:“其实现在酒店这边对我已经不那么必需了,我当然随时可以帮你观察员工,看看重点关注的人,但是在酒店经营和企业运作方面,现在已经上了正轨,我除了给你当司机,总助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田长青他们来做,我得继续学习,并且顺着思考的路线前进。” 纪若棠有明显深呼吸几下,但还稳得住:“现在你思考的路线是什么?” 石涧仁是认真:“这些天反复在考虑,我们在石龙镇最后得到媒体宣传,彻底奠定了你的名声和地位,而在平京我又看到了媒体运用丑恶的一面,不过更让我惊奇的是目前电视、电脑网络传播在生活中占据的比重,真的,以前在山里我以为城里的人都是有文化能说会写,天天都有看书的,其实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看书了,我想学习电视、网络这些新媒体,既然我已经解决了自身温饱,过了生存这个点,那就要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问题,不能只是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变化,这个效率有点低。” 纪若棠松了口气:“做……文化传播公司?柳阿姨自己就开了这样的公司,广告、电视节目什么的。” 石涧仁摇头:“现在还没想好,我只是脑海里面有了这个概念,所以要深入的去接触学习这方面,看看韩国人是怎么捣鼓的,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就当是去旅游啊。” 纪若棠有点瞧不起亚洲小龙:“啧,我们学校都没学韩语的……也行,就当我俩出国玩,你学当地语言吧。” 石涧仁其实真没想隐瞒:“光是旅行者,你觉得能深入的看见那些拍摄制作过程,能接近明星的场所么?所以我想混进那个李尚俊的什么粉丝团,那个谁,就是以前在假日酒店遇见那个面点师……喂,我说归说,你别生气啊。” 怎么可能不生气,本来还穿着一身宽松睡衣蜷坐在沙上的少女,顿时就双手叉腰的站起来,美目炯炯的居高临下喷火,虽然没说一个字,但气势已经好像背后燃起一堆大火。 还好石涧仁也了解她,自己倒是不紧不慢的靠在沙上面对:“偶然碰见的,上回不是问你韩剧么,她居然染一头白,说是要给偶像致敬,我才注意到这种盲从心理原来这么普遍,甚至展到学习韩语去韩国看偶像的地步,我就事论事跟你商量,激动的情绪会误导你的判断。” 张牙舞爪的猫咪正在把闪光的爪子从掌心弹出来:“哼哼!误导?” 石涧仁略显郁闷:“你还怀疑我会跟她有什么苟且之事?” 没想到纪若棠干脆:“没有!” 石涧仁纳闷:“那你生什么气?” 纪若棠小呲牙,:“我知道你为什么去,知道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心目中的大事上,可只要牵扯上别的女人,我就忍不住生气!你是我的!” 其实一贯的笑眼少女使劲做出生气的模样,还是蛮诱人的,一点凶悍的味道都没有,让人只想伸手拍拍她的头说别闹了,只是这会儿她站在皮沙上使劲跺脚跳,坐着的石涧仁仰头都摸不到,只能拍拍沙面温和:“坐下来说嘛,静心静气,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为了男女私情,也理解我在做什么,那就是你自己心里这种情绪不对。” 纪若棠还赌气的跳了几下才坐下来:“错还在我了?!”但真是乖乖的坐下来,满脸委屈的看着石涧仁。 石涧仁不讨论这个了:“汽车销售中心的事情顺利不?要不要明天混在里面帮着看看人?但是下午我要去接洪老师一家去机场。”大年十五元宵节,汽车销售中心虽然只是勉强做了部分门面装修,但是宋青云似乎格外重视剪彩、开工、开业典礼之类的环节,趁着元宵节又要大办一场,毕竟要在春节聚拢很多人不太现实,元宵节是个不错的噱头,所以销售中心的开业庆典加元宵节聚会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举行。 纪若棠也觉得转移注意力是个分散无明火的好办法:“吴迪已经在那边忙了好几天,我俩只要作为高层出面站着剪彩就行……帮我给洪老师说一路平安……”可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皱眉:“其实你看我已经在不停的调整情绪了,以前对洪老师、对赵倩我都很有情绪,但是慢慢的我都忍耐了下来,可你认识的女人简直层出不穷,我真是按了葫芦泛起瓢!” 石涧仁的脑海里真的飘过少女穿着泳装在水池里跟葫芦瓢忙碌的场景,忍不住笑:“还有王书记呢?对,一大串呢,柳清、钟梅梅,未来我一辈子的生活工作中还会认识无数的女性,好看的不好看的,你每看见一个都会怒火万丈,你不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见那个一辈子,纪若棠就软了半截,嘟嘴侧腿坐着,眼底薄怒变嗔意:“就会说好听的!”然后还神奇的转立场:“说得也是,你这些日子其实也没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是些男的……哎,我就是看不得别的女人在你身边出没,你没心,可你优秀啊,会吸引别人喜欢你,那就烦死我了!” 石涧仁觉得已经完成了安抚工作,可以舒服的看书了:“总之你真得改改,明天我还是不剪彩了,躲在后面看人好一些,我也不适合露面出头。” 少女的眼里只剩温柔:“你对我是一辈子的责任,所以我不会对你说感谢,可是你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几件衣裳,我真的怕你什么时候,挥挥手就走了。” 石涧仁抬头笑笑:“别孩子气了,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回来帮助你的,只不过这个阶段以后,我对你的用处真的不大了,而且我一直在你旁边甚至会影响你的成长,我要看见那个自信、挥洒自如又聪明的小棠。” 纪若棠看着他又沉浸到书里,使劲咬了几下嘴皮忽然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送洪老师。” 石涧仁稍微意外,但嗯一声答应下来。 ~ 周日嘛,再加更一天,希望各位周末愉快8 300、众人皆醉我独醒真不是装逼 真的,没有谁是万能的,威斯顿酒店的商业运作,在两个多月的拨乱反正以后,特别有了十几名战斗力极强的年轻中层干部就好像禁卫军一样出现在纪若棠周围以后,石涧仁的作用真的不大了。∷八∷八∷读∷书,.≮.o 两家自有酒店,生意好的这边用付阿姨来守成,无论谁跟她起矛盾纠葛,这位清洁工出身的阿姨都是笑眯眯的和蔼面对,再难听再难堪的场面她都经历过,所以硬是让一干想生事的老员工没法折腾,更重要的还是年轻员工们看见了希望,看见每天保持健身和大家打成一片的纪小姐并不是想象中的富二代、无能之辈,酒店显然稳定的在她手里运转起来,还有那么多提拔的榜样,随着宴会部的害群之马接连被辞退以后,整座酒店效率大为提升,付阿姨熟悉整个酒店每个人每个工作岗位的特点,就成了其中的最佳润滑剂。 而喻明鸿则是带着冲劲到假日酒店这边改革,只要能提升业绩,提升酒店形象,这边的团队什么都能做,春节期间据说他组织了一个十多名高管的临时委员会,要求各自在春节期间,尽一切可能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寻觅各种会议、庆典、宴会业务,越是全国性、行业性的会议提成比例越高,按照他提供给纪若棠的报告来说,就算把所有利润返给搭桥拉线的人,对于酒店都还是赚了,因为这边缺乏的就是大量业务来维持运转,员工设备很多都基本处在闲置状态,一旦日常运转被托住,其他的才都是利润。 所以连喻明鸿自己春节都返回了曾经工作过的沪海,真的拉回来两三个上半年的企业年会,现在正在跟江州市里面谋求一些展会,酒店不光是客房销售,其实是个综合产业的事情。 喏,这两位领头人做的事情,都是石涧仁不擅长的,虽然这俩人都是他挑选出来的。 他最擅长的还是干这个。 就像宝驰世界名车行盛大开业的这一刻,穿着运动服的石涧仁果然还是站在一大堆服装整齐的集团中高层员工后面,若有所思的观察在场的人。 其实只是把原来张贴在所有裙楼门面上的画面换成了世界名车的画面,然后元宵节前只来得及做出一副精美的不锈钢加亚力克门头,收拾出来整个宽阔的展厅,现在摆满了暂时借来的十多辆豪车,连纪若棠的白色宝马越野车都因为够新,放在其中撑场面。 大厅都没来得及装修,吴迪费尽心思本着马屎表面光的省钱策略,用大量的花篮、气球、喷绘跟金色台布装饰得焕然一新,他还悄悄给石涧仁说这些东西全部都要回收,反正酒店庆典随时都要用这些东西,山里娃很赞成宝驰行副总的这种风格。 宝驰行的总经理果然是那个看准时机的小泽,他有个好爸爸,帮他提供了两百万资金和不少人脉,在这家汽车销售中心作为最小的第三股东,纪若棠出场地跟三百万现金,宋青云豪爽的掏了一千二百万,这两位都是不露面的。 笔挺银灰色西装胸口上插了朵鲜花的宋青云脸上没有半点惊惶之气,从他的眼底也看不到,然后石涧仁观察跟着他来的人无一担心惊扰,连那个黑大汉钟叔都是满脸带笑的,想来宋澜在平京的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那个留着长发扎在脑后的小泽这时候成了石涧仁注意的重点。 察人观相真不是随眼看过去就能定乾坤,第一眼应该只是个大概印象,虽然很重要,但是后面的细节观察才是填充这个大概印象,甚至颠覆初步印象的关键,特别是在城府较深,性格复杂的人身上,后期观察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就负责宋青云内部庆典玩乐联络事宜的这个年轻人显然就是富二代里面比较会抓住机会的,看着满是笑容又谦和的态度,却从言行举止都在表露出一种野心勃勃的强烈意愿。 一千多万资金在豪车销售行当真不算什么大手笔,有些车一辆就不止这个价,所以还要用这个场面去贷款融资,那是宋青云的强项,而初期摆场的会是七八十万左右的居多,已经订了十来辆还在漂洋过海的路上,但这个阶段小泽很有眼光的游说了不少有豪车的公子小姐,可以把手里的名车放到这边来保养或者做换车代售,这也能有效的撑场,等有了销售业绩运转,基本就是用客户的钱去订车,滚动起来以后资金就宽松多了。 石涧仁全程旁观了这一系列操作,就算视钱财为粪土的他还没这么大手笔的运作魄力,这种千万资金过手不眨眼的风格得锤炼和从小熏陶。 来捧场的有钱人不少,光是密密麻麻停在宝驰行外宽阔停车场上的豪车就有近百辆,张明孝有些兴奋的带着保安把车辆按照品牌和颜色整齐的调整排列,引得请来的几组新闻媒体也很有兴趣的反复拍摄,而公子哥们一来就上楼到酒店客房玩牌或者别的花一样了,只有中午剪彩的时候全都下来给个面子热闹热闹,整个下午继续娱乐,直到晚间才是正式的嗨到头。 所以到现场的年轻女子也非常多,甚至数量超过了男性,花枝招展的到处寻觅机会,这时候穿着一身粉色高级时装ol裙站在台上的纪若棠一目了然,觉得石涧仁混在一堆员工西装里的选择明智极了,不然要是那一堆目的性非常明确的拜金女围住了自家男人,还不气白了头? 于是中午的宴会简单的应付一下,纪若棠就溜出来跟石涧仁一起去接送洪巧云。 因为那边有三个人还有些行李,最重要是洪巧云吩咐要把自己那辆车开走,所以就叫了辆出租车,司机一片艳羡啧啧的看那广场上如云的名车:“****的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在他看来,真有钱人是不会来坐出租的。 纪若棠其实从小已经习惯了这种舆论,但没什么表情的伸手拧石涧仁的手臂,小布衣有点诧异,但是没反抗,反正他棒棒出身,肌肉结实,少女拧了两下发现反而是自己手指疼,就放弃了,但有不满的哼哼两声。 石涧仁简直莫名其妙。 直到在美院下了出租车,明媚少女才呲着牙恨恨的:“你去酒店看看那些男人,就知道有多下流荒唐了!”显然酒店里现在不少服务员都在传这些公子哥玩出了新花样,不光开了不少房间在玩乐甚至有****的行径,据说已经把裙楼顶部的泳池包场,要求确认这一面的酒店客房都没人住,还埋怨酒店应该在二十几层顶楼搞个泳池,这样就没人能偷看他们的场面,喻明鸿已经点头哈腰的承诺会尽快搞定这个事。 显然有钱人百无聊赖的总会追求刺激,那永远都会挑战羞耻的极限花样。 石涧仁无辜:“我从来就没觉得这种荒淫无道的生活有什么下限,历史上比这还要混乱的事情比比皆是,任何时候都有人喜欢沉溺在这种感官刺激里面,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若棠真是恨得牙痒痒:“所以我才想使劲收拾你,因为既想你稍微脑子开点窍,又怕你变成那样,矛盾得要死!” 石涧仁一脸被看轻了的不满,居然拿自己跟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比。 没错,很多人都对酒池肉林的那一套趋之若鹜,但总有人嗤之以鼻。 古往今来由此灭亡的人还少了? 301、下了血本的群众演员 登上丰田子弹头前,略显惊讶的洪巧云对纪若棠来送行表示了感谢,少女却一直拉着她坐到后面说悄悄话。 石涧仁专心开车,到厂区那边接了洪爸洪妈就直奔机场,直到在登机前洪巧云才淡定从容的最后吩咐石涧仁:“这车就给你了,我这一去,可能回头就是你来接我爸妈回家,我直接开始到处走走看看了,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更多惊喜。” 话是这么说,展开双臂抱着石涧仁的动作却很用力,不知道是感谢还是祝福,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完全想清楚,打算用世界那么大来检验一下。 石涧仁安静的挥手告别。 回酒店的路上,纪若棠终于坐在副驾驶侧身观察石涧仁好一阵才开口:“洪老师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但她年纪大一些,显然更能理智的调整自己心态。” 石涧仁想了想:“应该是友情,成熟心智下友情最长久。” 纪若棠叹口气:“她说我现在就是自私,可爱情不就是自私么?” 石涧仁居然悄悄树大拇指赞同洪巧云的评价,气得少女就给他排挡杆上翘起来的手指一巴掌,然后就自己靠在那胡思乱想了,石涧仁奉劝:“多**思到公司,你想想你母亲,寡居一人不光是有为了你的原因,也有不想因为那些乱七八糟事情乱心神的可能吧?” 纪若棠呸他一声:“我比你清楚!她十**岁还不也谈恋爱么!” 石涧仁驳斥:“那是别人,你这个时候已经拥有一个酒店集团!还有两家品牌酒店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你哪有那个时间风花雪月,难道你也要变成之前你不屑的那些穷奢极欲的家伙?” 纪若棠撇嘴赌气:“反正我说不过你。” 但不管怎么说,纪若棠总是允许石涧仁去学韩语了,因为她的确还是面临一大堆酒店集团的事务要处理,石涧仁也刻意的不让自己过多搀和影响她锤炼自己的能力。 于是每天骑行七八公里到江州大学去上课的石涧仁,顿时引起两位女同学的惊喜跟惊奇! 其实撇开在驾校学习交规的课堂,这才是石涧仁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在教室学习吧? 他欢喜得迫不及待,还自己去买了个双肩书包。 而韩语班也有分进度不同的班级,但两三个班都只有十多人,于是上午第一堂课下了,刚仰着头可可可走在楼道上的黄晓薇一眼就看见坐在隔壁教室的石涧仁,忍不住刮目相看:“你还玩儿真的?!” 石涧仁尽量让自己正式和严肃点:“集团那边可能接下来有涉及到韩国,特别是影视媒体的工作,所以我是真的因为工作原因想学习韩语,并跟你们粉丝会一起到韩国看看那些寻常游客看不到的场景,该缴纳什么费用,或者我适当的额外付费都是可以的,行么?” 黄晓薇是那种站得近,但后仰上半身打量的神态:“你这种泡妞高手,通常都能谎话论箩筐的说,按说都追到董事长了,你还敢这么放肆,你是不是有点饥渴,或者追求额外的成就感?” 石涧仁诚恳:“这事我也跟纪小姐沟通过,真是为了工作,如果你不信可以给她打电话。” 黄晓薇有点骇人听闻的表情:“呀,真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心态……你现在算有钱人吧?对,你说你有奶茶店的。” 石涧仁表扬:“你记性真好!” 黄晓薇冷笑着抽抽脸颊转身,不过在这个班其他男同学的瞩目下,忽然转身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身份证拿来我看看,入会要办手续,交会费,还有你有护照没?” 石涧仁连忙掏出身份证准确又不接触到的插进那细长手指间:“有护照,费用交多少?”去德国的签证都办好了,最后却因为地震的原因没去。 黄晓薇狡黠的一笑:“我们当然是按照旅行团的费用过去的,两千块,我不会贪你的小便宜,但是全程你得做牛做马跑腿没问题吧?” 棒棒都当过,这有什么难的,石涧仁当然一口答应下来,黄晓薇才半信半疑的拿着身份证走了。 不过中午下课的时候,石涧仁在教室门口等了她一会儿,好歹问问身份证啥时候还,两人并肩走出去稍微晚了几分钟,就在楼梯上碰见赵倩。 小白花依旧还是那身臃肿的羽绒服,和风姿卓卓的黄晓薇简直强烈视觉反差,可偏生那羽绒服就是衬托着姑娘的白皙小脸蛋让人怜爱,这会儿满眼惊喜忍不住啊一声,就差立刻把手里抱着的一叠书扔了从楼梯上跳下来! 她的确缺乏纪若棠那种贯穿始终的侵略性,首先就是睁大眼忍住表情,用眼睛探询石涧仁旁边的女人是谁。 黄晓薇敏感,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眸子里的情绪是罩在旁边男人身上的,再一细看顿时觉得,哟,这小姑娘还真好看。 赵倩真的是那种第一眼很容易滑过去,但只要再看就有些惊艳的单眼皮姑娘。 石涧仁又是真的坦荡,笑着就招手:“我在这学几个月韩语,这是我学韩语的学姐黄晓薇,以前是假日酒店的面点师,这是我们奶茶店的设计经理,赵倩,马上要去德国留学了,那天我跟你说我来找人就是找她啊。” 黄晓薇真的刮目相看:“原来是真的,你总不会下这么大血本安排演员吧……”说归说,还是过去伸手给赵倩:“你好……” 赵倩脸色才笑起来:“你好……呀,你的手好漂亮。”就跟石涧仁一眼,她也立刻注意到这个特点。 黄晓薇得意:“成天揉面揉出来的……你真是他同事,不是他的小女朋友?” 赵倩笑的干净纯真:“是同事也是朋友,你人也漂亮。” 黄晓薇还在试探:“他还真是尽认识漂亮姑娘哦?” 赵倩不接招了,笑笑点头闪开,抱着书本站在石涧仁面前:“那……这些天你怎么安排的?” 石涧仁简单:“上课啊,还可以顺便带着奶茶店的工作,都不耽误。”因为是速成班,课程非常紧,上午下午都是仨小时,晚上有时候还有俩小时,中间有两小时的空隙,蛮方便的。 赵倩已经捂不住笑:“我说你吃饭怎么办……”还飞快的拿眼睛瞟了一下自己侧后方的黄晓薇,似乎在暗示要是涉及她,自己就不打搅了。 石涧仁看了这小眼神莞尔:“奶茶店周围那么多快餐……” 赵倩问仔细点:“纪小姐那边呢?爸爸说你不是很忙么?” 石涧仁摇头:“该学的学得差不多,主要是见世面,现在在考虑别的工作。” 赵倩就正式:“那中午晚上都到我家去吃饭……现在雪花吃饭闹得很,你在家能唬住它。”好像有谁说过,宠物绝对是暧昧男女之间最好的沟通媒介,小白花看来是无师自通。 结果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句:“雪花?雪花是谁?” 石涧仁先答应后解释:“有便饭就吃,其实方便点随便在楼下饭馆吃也没问题,雪花是我们养的一条狗,体型蛮大的。”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顺便把赵倩的书接过来,小白花脸上就只剩喜悦的表情,那种雀跃的心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黄晓薇却饶有兴趣:“真的,那我厚脸皮的去蹭一顿午饭行不行?” 她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302、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其实有什么可疑的,就好像石涧仁连身份证给她都没什么可顾虑的,到有家奶茶店,blueh2o化妆品店去看看,把自行车放在店门口,从背后单元楼上去,赵妈妈开门的时候有些惊讶,第一反应准保是石涧仁怎么又带了个好看姑娘,而且还是这么醒目的,但还是很热情:“石经理好!贵客!贵客……”接着就埋怨女儿怎么不早说,自己也好多弄点菜。 赵倩却对石涧仁真的很了解:“不用,就跟平时一样,他不讲究这些的,这段日子他都跟我一起回家来吃。”说这话的时候,笑容都是从心底释放出来的,那种心心相知的感觉真好。 果然石涧仁不讲究:“能吃饱就行……饭可能不够吧?” 赵倩嘻嘻笑:“先把雪花那份给你吃!” 赵妈妈连忙着急的打女儿:“瞎说什么……” 但事实显然真的是这样,赵倩给了大狗一家人一样的待遇,米饭就有它的一份,然后拌上狗粮加点剩菜就是一大盆,现在当然就变成石涧仁的一大碗了,而且桌上的菜肴有一半明显是昨晚的剩菜,让赵妈妈很局促:“我马上再去切点卤菜,不,去饭馆端两个菜来……”而且是立刻摘了围裙就往外跑,结果石涧仁端着饭碗坚决的拉住了:“就吃这个,阿姨的菜吃着很有家庭味……” 赵妈妈连忙又要去打电话叫丈夫买菜,结果赵子夫这时敲门进来了,也很惊讶,但没那么客气,随便洗了手过来坐一起,不过从端着饭碗开始,他又不停的说自己的想法,这些天化妆品店已经彻底交给林岳娜在操作,那边准备试着再开一家化妆品店,只是把楼下这家算赵家一半的股份收入,解决了家庭生计,赵子夫决定全心投入到培训上面去:“真的!给高素质的酒店员工培训,彻底给了我自信,后来再给奶茶店、盒饭公司的年轻人们培训起来又有不同的感受,我很愿意在这个上面投入全部的精力,门槛也低,不需要什么投入,还是您做老板,我来操作,行么?” 石涧仁拿筷子分析:“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啊……”赵倩眼明手快的把一片回锅肉放到他筷子边,看石涧仁无意识的就挟起来刨饭吃,她也吃吃笑着刨饭,浑没觉得自己碗里都是白饭,倒是她妈叹口气给女儿挟点菜,又连忙招呼黄晓薇。 银发姑娘有点翻天覆地的观念转变,原来这个年轻人真的不是在追求自己,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富二代,甚至听起来就不是城里人,对啊,自己拿到的身份证上不是写着他来自什么山村几组么? 一改之前怀疑的戏谑态度,有点认真的观察赵倩和石涧仁,饭菜么,看得出来她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飞快吃完一碗就笑着说大家慢用,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逗弄有点兴奋的雪花,掩饰自己的目光。 石涧仁是真不在乎周围这些东西,就好像他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合作者一样:“你知进退,有感恩的心思我懂,何况我这边也能帮你联络展开业务圈,也行,我们不用在乎这种细节,重点是把事情做起来,这样……回头我争取在假日酒店那边帮你租个办公室,不需要很大,主要是显得有档次撑门面就行,然后你早点拿到车本,把洪老师那辆车拿去开,每个月按折旧算钱给洪老师就行了,慢慢先做起来,需要物色什么样的人做助手都有个过程,这个业务……其实就等于战争时期为某个诸侯提供干部的学校,真的,这次我去延安就有这种体会……” 传销是个人人喊打的臭名声行业,石涧仁对传销的深恶痛绝也是肯定的,但睿智的人从来都不会完全否定有用的东西,抽取其中能为己用的转化出最大价值才是理智的做法,可没想到石涧仁对自己的定位这么高,赵子夫简直眉飞色舞,一个劲的左顾右盼,估计是忍不住想跟石涧仁喝几杯,赵妈妈了解丈夫,连忙去厨房拿过来,结果石涧仁婉拒:“下午要上课,带着酒气去很不好凤凰王座。” 赵妈妈连忙把这个吃饭的事情敲定:“那行,下午我再去买点菜……老赵去买个冰箱!” 石涧仁赶紧又阻止,赵倩微笑着坐在边角,只看不说话,她才像是喝了几杯酒一样,幸福得有些晕乎乎,这样就很好了。 黄晓薇看石涧仁吃完了,才起身敲敲他面前的桌面:“那……我就不打搅了,你不跟我下楼去说两句?” 石涧仁看赵倩,赵倩楞了一下才跳起来收碗筷:“你去你去,我……洗碗。” 其实她妈哪里舍得女儿动手哦,大冬天的。 石涧仁的确不计较这种细节,下来和黄晓薇坐在奶茶店,买了两杯热奶茶,这会儿喝下去真舒服。 黄晓薇看他的确又在看销售清单:“纪……老板,你真不是在傍大款?” 石涧仁点点头:“也不是在跟她谈恋爱什么的,第一次跟你在假日酒店面点房说话就是真的,我不过是临时作为总经理助理帮忙的,协助她在这个困难复杂的阶段管理公司,我自己在跟朋友做这些事情,两边互不干扰的。” 黄晓薇忽然试探:“那……我想开个蛋糕店,你出钱我做事,一人一半行么?” 没想到石涧仁立刻否定了:“没多大兴趣,我开这些店的目的是积累资金并改变这些员工的命运,而不是只能在码头上荒废青春,接下来他们会做店长甚至半个店主,你已经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就没这个必要来浪费我们宝贵的资源了。” 黄晓薇不悦:“我这蛋糕店也可以招聘员工,也可以开连锁店,很赚钱的!” 石涧仁终于抬头面对她:“我说的意思是你不行,你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黄晓薇彻底不满了:“怎么不行?我在专业的厨师学校学过,又到粤东最好的面点房打过工,然后在沪海的酒店也当过助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够在假日酒店**一个人做到面点师的!?” 石涧仁做个嘘声的动作:“小声点,别影响了做生意……嗯,就是这个道理,第一,你做事是凭兴趣,可能你家庭条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从小也衣食无忧,你身上缺乏一股拼抢奋斗的狠劲,就连你学做面点师这个事儿,多半都是在偶像或者韩剧的触动下才专心做了三四年,对不对?” 黄晓薇还在抵抗:“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狠劲了……不狠不认真我能坚持这么几年?” 石涧仁摇头:“我没看过你的简历,但是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你固然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不然假日酒店也不会聘请你,但并不是一个团队型人才,你的性格说好听叫崇尚自由,难听点就是自我意识过重,一切按照自己的喜好兴趣来,并不在乎周围怎么样,所以我想你之前那面点房、酒店都不会做太久,对不对?所以你开蛋糕店,固然是能赚钱,但多半就只能是个小铺子,你按照自己兴趣心情一个人来做,不高兴了就关门,因为对你来说这都无所谓,你说这种态度我敢跟你合作么?” 银发姑娘已经有点哑口无言了:“你……怎么知道?” 嗯,看你头发就知道。 303、风吹梅蕊闹,雨红杏花香 石涧仁的直言不讳,终于彻底打消了黄晓薇怀疑他的居心叵测,除了过两天扔张俊朗会报名表格给他,几乎就没再跟石涧仁有任何交集。 但在赵倩这里就是欢乐,完全放开心思的快乐。 甚至连课间休息的十来分钟,她都会跟放飞燕子似的,飘下来偷偷到教室外面走一圈,石涧仁偶尔瞥见了,就像看见淘气的雪花一样,笑着招手叫她进去,这姑娘背着手,探头探脑的好像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耳根子发红发烫,但鼓着勇气还是走进去坐在石涧仁旁边,探头看看他的书和笔记本,连签字笔都拿起来把玩一下,跟那些沉浸在暗恋里的初中女生没什么两样,最主要还是她明白石涧仁会纵容自己这些小乐趣。 中午放了,照例是把她的书都装在石涧仁的双肩背包里,然后推着自行车,聊着今天的习,同间的感受,悠闲的走出校门,赵倩是不会去奶茶店露面招惹的,更不会嫌越野自行车为啥没后座,她巴不得这样走得越慢越好,到了楼下就接过书包自己先背上楼,等石涧仁去奶茶店里逛一圈回到楼上,通常饭菜都已经摆好了。 开始一两天赵子夫夫妇俩还会一起吃饭,第三天赵妈妈就强行拉了丈夫不许他成天跟石涧仁絮絮叨叨,那简陋的5555,○.≈.net租屋里就变成了二人世界,哦,经常在旁边跳来跳去的雪花是唯一的见证者,见证赵倩的幸福。 石涧仁自己也能感受赵倩这种毫不掩饰的幸福感,其实他何尝不也觉得舒服呢,简单的三两个菜,赵倩已经换上了家里的普通衣服,盛好饭两人呈九十度角坐着,不那么过分亲密,也没多生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石涧仁聊自己这些日子的见识经历,赵倩谈大生活跟现在截然不同的心路历程变化。 吃过饭石涧仁去洗碗,姑娘就靠在旁边的橱柜削两个水果,还是不紧不慢的聊天,接着石涧仁可能在沙发上靠着看会儿书,赵倩进自己的小屋去睡半小时的午觉,然后又一起去上课。 有点平静淡如水的味道,但似乎又浓厚醇如酒,赵倩的脸上几乎随时都是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都不好意思给石涧仁说,自己有次做梦忽然都呵呵呵的笑醒了。 这样一种相互相知的情谊,真没必要掺杂过多的杂质。 唯一来打岔的估计只有林岳娜了,胖姑娘很快就从营业员那里知晓了石涧仁的活动轨迹,也把自己中午安排在这边奶茶店,逮住石涧仁就发现他吃饭的地方,存心跟着蹭饭吃,美其名曰设计部经理以权谋私拉关系,她也不能落下。 然后第二天就被赵妈妈提前生拉活拽的去考察化妆品店的场地,还请她吃饭! 下午时间就比较自由了,而且是赵倩主导,本着劳逸结合的习态度,带石涧仁在江州大广阔的校区里转悠,初春阳光下坐在草坪边椅或者水泥树桩墩子边看看书,远眺一下校园一侧江景的宏伟气势,再看看足球场、篮球场上那些身手矫健的大生,还有躲在旁边叽叽喳喳又忍不住欢呼的女生,赵倩都能给石涧仁如数家珍的讲述现代大生那些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石涧仁的确也很享受这样的习,不过循着从纪若棠那里得来的外语经验,他逐渐要求赵倩用德语跟自己交流,实在不行夹杂点英语都行。 这导致了赵倩先满脸通红的惜字如金两三天,接着德语交流水平就突飞猛进,接着这小白花居然又反过来要石涧仁借韩语书给她看,说是自己也要齐头并进。 所以再过几天,她顺理成章的要求石涧仁辅导自己的韩语习,两个人就能坐在校园里跟其他生情侣一样,交头接耳的亲密习了。 以赵倩的心态,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办法留下一张这个时候的照片,她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在维护这种关系,没有一丝半毫突破过于亲昵的界限。 于是连纪若棠都能读出石涧仁脸上的那种轻松愉悦感受,特别是自己艰难的跟那两家品牌酒店的老总勾心斗角以后,疲惫万分的回到冷冰冰的董事办公室发现空无一人以后。 毕竟赵倩这个时候能毫不掩饰的把自己所有心思都坦露给母亲,让她分享自己的快乐,可糖糖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冷冰冰的酒店办公室。 心情反差可想而知。 石涧仁照例又在九点左右骑着自行车回来,七八公里的距离对变速山地越野自行车来说,对他的体力来说,毫无堵车可能性,甚至连锻炼身体的距离都不够,停在一排豪车的地下车库,去看了看埋头在电脑前的黄克勇,本想跟他聊两句沟通思想的,结果光是听听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充满生机,石涧仁还是不打搅他了。 用高级主管门卡打开电梯楼层,总经办的半开放办公室依旧只剩下两名夜班值班助理,笑着对神出鬼没的石经理致意,石涧仁还过去问了两句关于这边楼层改造装修的进度,才走到董事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两下,没动静,寻思着纪若棠返回的时候给自己发了短信的啊,再用门卡轻轻打开,捏着雕花黄铜把手推门进去,托酒店里好些区域都铺满高级绒地毯的福,脚步没有半点声音。 然后石涧仁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沙发上,白色的商务套裙都没脱下,就那么蜷着,在没有开灯的宽大办公室里,只能借着落地玻璃那边外界的灯光漫射,才能看清少女的存在。 不过今天是蹬了脚上白色高跟鞋的,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孤单得很,石涧仁没喊,轻轻走近发现少女已经睡着了,就打开沙发背后的暗柜,取出被单帮她无声的盖上,可是把被单角在少女肩头掖好的时候,终于近距离的发现那已经没什么稚气的脸上有晶莹的泛光。 十八岁的少女几乎是带着泪水入眠的。 这让石涧仁多少还是有点挠头的就在沙发前的黄杨木厚重茶几角坐下来看着发呆,女人,终究是跟男人不一样的生物啊。 似乎感应到目光,又或者是被单触碰惊醒,纪若棠慢慢睁开眼,看见黑暗中没开灯坐在面前的男人,只是轻轻的眯起眼腻声:“你……回来了啊。” 那勉强艰难撑起上半身,侧腿坐在沙发上有点迷糊揉着脸颊的少女,分明还是个眷恋父母的孩子嘛,这些天其实看见赵倩跟父母在一起幸福的模样,石涧仁还是没忍住伸手过去轻轻摸一下纪若棠的头:“如果觉得太累,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劳逸结合是应该的,现在的局面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 少女就无师自通的顺势一下倚着这手臂,靠进他怀里,自己嘻嘻笑两声又重新闭上眼:“嗯,这就是最好的休息。” 抱着这样软玉温香的少女,其实同样是孤儿的石涧仁真有种抱着女儿的慈爱心情,绝无半点绮念。 哦,能说这样的少女跟赵倩相比,谁更好? 其实每个人都有可爱的一面,只是看怎么展现而已。 304、走过必留下痕迹 而纪若棠很快就体现出自己凌厉的那一面极品龙将。 她的确是想休息一下了,春暖花开的时节难免让人有些慵懒,第二天一早伴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醒来,石涧仁唰的一下拉开落地窗帘,镀膜茶色玻璃上全都是模糊的雨点,整座城市应该都笼罩在春雨贵如油的时节中,不过对江州这样湿润的城市来说,这油也未免太多了点。 石涧仁有点发愁今天到底还骑不骑自行车去上学,因为没什么自行车,他几乎就没见过这座城市有卖雨衣的。 身后的三人沙发上传来纪若棠娇柔的呵欠声:“几点哦,怎么天色还……啊,下雨了……”穿着荷叶边睡裙的少女就那么爬起来直接把下巴挂在真皮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看外面模糊的风景,石涧仁回头给她说了自己的烦恼。 其实纪若棠也是赞成他骑自行车上学的,这么优秀的男人再成天开着不同的好车去上课,她完全可以想象那些迫不及待的女人肯定会前赴后继的来飞蛾扑火:“那……就休息一天,跟我去玩嘛……”说到这里脸上还满是娇憨的笑意。 石涧仁最瞧不起的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孬种了,简直斗志满满:“怎么可能!今天有小测试……” 用下巴挂住的少女只能翻白眼看学霸,用眼角瞟着石涧仁去洗漱,自己才松开下巴滚到沙发上的被褥里,先低头看看自己睡裙上沿挤出来的沟壑,偷偷拉开看嘻嘻笑两声,然后就看见石涧仁放在边几角上的教科书。 两三个月了,从灾区回来,就因为她半夜惊醒失眠的问题,几乎每天都是拉着石涧仁的手入睡,为了避开同床共枕的强大刺激,特别让后勤部门换成一双l形摆放的三人沙发,转角的地方就是个正方形的边几,上面有盏台灯,石涧仁每晚都会靠在沙发上一手牵着纪若棠,一手翻看几页书再入睡。 每天给董事长办公室做清洁的阿姨一定会很奇怪,休息室的高级床上用品怎么永远都是一副没动过的整齐样子,她当然看不到石涧仁收到暗柜里的简单被褥了,最开始纪若棠还充满孩子气的喜欢弄乱床上做出自己睡过的痕迹,现在根本就懒得在乎。 纪若棠也从没讨论过自己这种心理失眠在偶尔离开石涧仁那几天是怎么过的,反正这样就能睡得很好,这会儿嘟着嘴在沙发上翻滚几下自己也不知道发出些无意识的呓语是什么意思,才注意到那几本书,英语她算是大半个专业人士,韩语认得样子而不知道意思,但这书脊上的字母似是而非的就下意识抓过来翻看,原来是德语教材。 已经上韩语课一个多月了,石涧仁还在自学德语,她也是隐约知道的,但是联系上似乎毫无威胁的赵倩,忙碌中的少女没太在意,但这会儿忽然就好像被拉紧了一根弦,因为翻开书,上面几乎到处都是娟秀的小字整齐标注在上面的各种课堂笔记。 不说女总裁的明察秋毫,就凭一个女人天生的敏感,片刻前还睡意朦胧的糖糖几乎是怵然而惊,别的不说,就看那整齐排列又分毫不差的笔记内容,这分明就是后来整理书写的,上了十多年学的她在这种细节上远比石涧仁那没文凭的野孩子娴熟得多,这根本就不是上课时候乱糟糟的笔记,再多翻翻书,就纪糖糖就完全能肯定这是赵倩另外去买的一本新教材,然后煞费苦心的把所有笔记誊抄在上面的。 有奸情! 换做以前纪若棠可能是火冒三丈,但现在居然能不动声色的把书放回去,看石涧仁匆忙的洗漱出来收拾被褥,还难得温柔的贤惠一把:“你去吧,下雨万一耽搁时间呢,嗯,你打电话问问张哥,他们安保那种户外防水冲锋衣有没有借一件给你,顺便叫他上班以后上来,我也要买两件。” 石涧仁当然没法从低着头的少女脸上看见啥,哦一声收拾起书包就走了,留下纪若棠站在那猛烈深呼吸极品女鬼差! 两张沙发上的被褥气得全都拉扯下来使劲踢到沙发背后,才去洗漱换衣! 让一两个小时后,敲门进来的张明孝都马上变得小心翼翼,实在是坐在大班台后面糖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 保安部长得到董事长一个明确的指示:“阿仁在江州大学补习韩语,这是招生简章,你有没有认识那种什么侦探社的,派个人去偷偷跟着他拍照,我要看看他每天都在跟什么人接触!” 张明孝吓一跳:“阿仁?他……”难道作为整个酒店集团都能安定下来的最大功臣现在居然要出现问题了么?说是阿仁背叛了纪小姐,老张是无论怎么都不相信的。 纪若棠几乎要到忍耐的极限:“他没事!但是一直都有狐狸精在勾搭他,你不知道?!” 张明孝立刻收声:“那……我自己带人去!” 少女总裁生气的吩咐:“不能让他发现,还有!我今天晚上就要看见照片!录像也行!如果你觉得跟他关系好,走漏了消息,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嗯,这个真不难,小布衣又没接受过什么反侦查训练,更没什么偷偷摸摸需要防范的心理,张明孝生怕是老板的家丑,更可能是对石涧仁的认同着急,干脆自己一个人悄悄去的,长焦单反相机、掌中宝摄像机这些东西随便都能找到。 一直下着雨的天气,也让张明孝的私家侦探行径得到了最好的遮掩,一把雨伞都能让相机藏得够深了,更不用说还有车辆掩护。 于是还没等到晚上呢,呐呐的保安部长就带回一大堆资料,放在桌上勉力想开口:“阿仁……应该跟这个女的也没什么,都从来没接触,糖……纪小姐,你相信我,他绝对跟这个女人没有**……” 这可能是一个过来人只需要看一眼就明白的感觉吧。 可纪若棠只是拿着加急洗出来的一大叠照片,翻了几张就开始双手发抖:“滚!” 张明孝连忙转身就跑,只能对阿仁说自求多福,自己也不敢通风报信给他,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究竟效忠于谁,谁才是自己的老板,给自己一份估计再也找不到的职务和工资的人,这个关系他不会错,就好像地震发生以后,他也正确的选择了老板一样。 石涧仁是朋友,但必须要排在老板后面的朋友。 这是很多新入职场的人最容易搞错的前后关系。 晚上特别留在地下车库,满怀愧疚跟担心的看着石涧仁骑车回来,还得强忍着不敢去跟他说话见面,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 结果这一等,直到他老婆打电话骂他是不是跑什么地方鬼混去了,石涧仁也没狼狈的下来。 冷静了一整天的纪若棠哪里是没头没脑的就跟石涧仁吵闹的怨妇? 何况照片上还没什么石涧仁过分的举动呢。 怪他有什么用? 要怪就怪狐狸精! 305、给你一百万给我滚得远远的? 第二天晚上,九点钟的课程刚刚结束,已经换上春装的赵倩跟石涧仁说着话并肩走出大学南门,一转角是奶茶店,石涧仁就算是把她送回家了,简单的点点头递过那几本书,赵倩也毫不拖泥带水的挥挥手,看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自己再摇头摆尾的踢会儿花坛边就哼着小曲准备转身上楼。? ?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真的,好像是石涧仁最近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江州大学的矫健身影,忽然雨后春笋般就多了很多自行车,特别是很多来自北方的学生早就心痒痒的想骑车了,各种色彩艳丽又漂亮的自行车出现在眼帘中,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石涧仁,赵倩才突然注意到这个的心理错觉。 但她有点遗憾自己不会骑,从小似乎都不擅长体育运动,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觉得足够幸福了,生怕再多加点什么引起改变,身为小三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惴惴感,好像是偷了别人的好东西一样。 刚刚转过楼梯口,就看见林岳娜正靠在栏杆边,抬头看见她还伸长脖子看后面:“我还以为他要把你送上楼呢。” 赵倩笑笑:“林姐好,我记得他也有送你回家,送上楼没?” 林岳娜立刻嘿嘿:“哎呀?真的胆子大了好多……跟我来吧。”深吸一口气,带着赵倩走进奶茶店里,赵倩刚有点莫名其妙,就看见林岳娜招呼值班的营业员:“好了,还有一小时,提前下班,我跟赵经理看着。” 俩小姑娘立刻快活的摘了围裙就跑,还给赵倩做飞吻,小白花看着林岳娜刻意张扬的表情,忽然就有点想到什么,表情陡然紧张的站在桌子边,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桌面上无意识轮流敲动。 转到柜台后的林岳娜看见她紧绷的身姿,使劲深吸一口气:“阿仁很好,你喜欢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过……”她忽然有些不敢直视赵倩那探询的眼神,低下点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跟你一起的,但是我也想阿仁更好,公司更强大,请你不要得罪……” 话音未落,纪若棠就面若冰霜的走进来,初春乍寒的天气,她身上就是一身海军蓝的西装外套搭配里面的黑白横条,裤腿很细,到脚脖子还露出脚踝来,蹬着一双高跟的尖头皮鞋,平常在街面上很少能看见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能穿出她这样极为干练的职场气质,一看就是白骨精的女强人风范,特别是现在一头微卷的波浪长发,硬是让糖糖仅有的一点稚气都不见了,加上凌厉的眼神,独立女性的强硬态度呼之欲出。 赵倩是听着那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转头的,所以第一眼看见那黑色发亮的尖头鞋,注意到那亮晶晶的高跟金属头,就跟刺刀一样,忽然就打了个哆嗦,再慢慢往上看,又瞥见手腕上亮晶晶的金属表带腕表,有种手铐似的感受刺激,等最后对上纪若棠亮晶晶的双眼时候,差点就小腿肚子转筋,想掉头跑了! 换了以前的她,恐怕连跑的想法都没有,面对这样锋芒毕露的漂亮姑娘只会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飞快的挪开眼睛瞟了眼无地自容的林岳娜,看着胖姑娘很不自在的表情,赵倩好像看见了自己,看见了一年前胆怯的自己,脑海里忽然真的闪过那个横背着棍子的身影……神奇的连手指都没有敲桌面了,当然也可能是僵住了,但慢慢的把僵直全身从吧台这边朝向门口,正面对着纪若棠,用几乎僵硬的脸蛋牵扯出一个笑容来:“纪,纪小姐……你好!” 小三终究还是被正房给逮住了! 这一刻她心里先是飘过了这种念头的。 就好像她一直在给自己灌输,自己不过是被包养了的小三,所以可以不在乎他有……嗯,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女朋友对不对?无论是以前的耿妹子还是现在的纪小姐,其实没谁配得上他! 赵倩心里其实是有无比骄傲的。 可面对纪若棠,她又无比的心虚,虽然无论从认识时间还是相互知心了解程度,小白花都认为自己是占优的,可林岳娜说得是真没错,对他来说,自己早就知道,眼前这位浑身名牌的纪小姐才是最适合他的,最能够帮助他的! 有点无奈又多么心酸的念头,让赵倩有点苦笑。 不过分毫之间的转身,赵倩心里就闪过这么多东西,所以在纪若棠的眼里,在她几乎能把对方脸都烧出火花的灼热目光下,居然看见赵倩泛起点冷笑! 从表情学上来说,苦笑和冷笑的差别真不大,都是眉毛耷拉着提嘴角,只有联系前后细微的情绪才能辨别到底是哪种截然不同的笑意。 但在纪若棠这主观态度看来就是冷笑! 因为从走进来看见这大学生开始就无明火往上冲! 和自己的强硬风格截然不同,赵倩就是一件松垮垮的白色长袖t恤,搭配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红白格子长裙,那长裙更像是桌布一样的便宜货,没剪裁没版型,脚上一双白色平底帆布鞋,标准的学生打扮,标准的邻家女孩,连同那张不施粉黛、干净白皙的脸上没有眼线、没有腮红、没有唇彩,就是气质天然的清新,让每个男人也许都喜欢疼爱的柔弱写在脸上,特别是写在那双略小的单眼皮眼睛里。 现在还冷笑! 所以纪若棠差点肺都气炸了,刚才坐在巷子口的宝马轿车里,看着石涧仁跟她告别离开的时候,看着那个站在路边伸长脖子看着男人背影好一会儿都不动的身影,她就按捺不住想冲上来一巴掌了。 所以带着走进来的冲劲,根本就没注意到赵倩在给自己打招呼,大跨步的走上前去! 原本低着头目光闪躲的林岳娜吓住了,这种一往无前往前冲的气势,不是只有自己以前上班的同事们抢男人才会这么没素质么,难道这里正牌和小三还要当场厮打?! 林岳娜脑海里想的居然也是石涧仁要是知道了,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连忙扔了手里的玻璃杯到水槽里,丰满又灵活的身子一弹就冲出吧台到前面去:“纪小姐!纪小姐……冷静下,不是说了只是谈……” 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纪若棠似乎不是朝着赵倩动手打过去的,就紧急刹车,当然更有可能是她随手扔下的玻璃杯砸碎在水槽里,惊动了纪若棠……糖糖什么时候会暴怒得跟别人动手了?那不符合她的身份。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一动不动,眼里似乎也闪过了畏惧,但还是抿紧了嘴唇一动不动的姑娘,纪若棠真是越来越火大,但是她的表现就是从手里拿着的爱马仕信封包里扯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重重的摔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差点把林岳娜吓得坐在地上,但好歹还是灵活的把自己刹车在柜台角上,没退回去,就站在那,防止面前两位姑娘要是真打起来,好充当中间的沙包…… 但内心还是有点惊讶,一贯羞涩又不爱吭声的赵倩居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丝毫没有闪躲和退让的迹象? 眼光更是停留在那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上,内心一万个问号,那是啥? 一大叠钞票? 这得有一两万? 少了点吧? 不是更应该用一两百万的支票来叫狐狸精滚蛋么? 韩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306、如来佛跟观音打架 赵倩真的如同草原上野生的小白花一样,看着柔弱无比,却富有韧劲的站在那迎接了纪若棠的滔天怒火,那牛皮信封砸在手边,似乎有边角擦过手指,生疼的感觉都让她没眨眼睛,就那么看着纪若棠。 纪若棠更生气了,好像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特别是赵倩眼里透出来那种眼神……竟然隐隐的有点像石涧仁! 那种平静又稍微带点无奈的眼神。 让少女总裁不得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其实赵倩真是在这闭眼的一下,才难得摆脱了纪若棠那种如有实质的强硬情绪,自己也悄悄的吁了一口气,转头对一两米外的林岳娜挤出点笑:“林姐……倒两杯奶茶吧,热的,我要巧克力,纪小姐……你要什么味的?” 睁开眼的纪若棠终于也压住了情绪,回到那个冷静的糖糖,但有点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大学生,这跟自己设计的不太一样啊! 结合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个其实比自己还大两三岁的大学生感观,应该是自己用气势都能碾压对方的啊? 怎么反而还变得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纪若棠更冷静下来,就好像重新评估了谈判对手的级别,冷笑一下用手指把桌上的信封拨过去:“你不看看?” 好像是该来的终于来了,刚才十几秒双腿都有战栗的小白花反而镇定下来,第三次挤出笑容,自己都觉得面部肌肉轻松多了,艺用解剖上说这是什么肌来着?带着这样的胡思乱想还能抬手了:“坐吧,难得这么晚你还过来,不管怎么总得心平气和的说清楚,我们坐那边好不好,林姐听不到的。” 林岳娜的惊讶肯定不亚于纪若棠,手脚麻利的连忙冲了两杯奶茶过来,看看正分坐在老式港味奶茶火车座两边的姑娘,忽然觉得老板娘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呢:“那……我还是干脆在外面等,给那边司机大哥送一杯去。” 听着外面卷帘门哗啦啦的拉到最底部,刚才相当热闹喧哗的大学校门外街道好像被隔在另一个世界了,纪若棠已经彻底冷静,认真的看着对面不说话,谈判中其实刚才自己因为轻敌,有些锋芒毕露的气势算是落了下风,现在静待对方开口才能扳回一城,以逸待劳的看对方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赵倩显然不在乎这些什么技巧,手肘都放在桌上,双手交叠平放,就像上课时候最乖的学生那样,抿了抿嘴唇才开口:“我想,你来是因为不高兴这些天我跟阿仁在一起,那么首先我先说清楚一点,我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必须要前往德国,因为德国的大学都是在4月开学,虽然我已经尽量压缩时间,舍不得走,但是我一个人过去,无论住的地方还是上学的地方,什么都要去适应安排,所以,大约还有二十天,我就要走了,三年留学时间里,我可能舍不得花钱从德国飞回来,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天,能跟阿仁在一起的每一天。” 纪若棠的眼神有从严厉到缓和,再凌厉的转换,没想到这大学生居然这么就宣战了。 可没想到的是赵倩却伸手拉了拉自己耳边留着的鬓发,好像拉灯绳一样,算是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其实换做半年前的我,绝对不可能有去德国留学的机会,绝对不可能有坐在你面前说话的资格,甚至……连这么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两个月以前我可能都没有,这一个多月和阿仁一起学外语的过程,其实也培养了我这样说话的能力,从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到现在我都惊讶……” 纪若棠打断她:“我不是来听你抒情的,你这算什么?我知道,阿仁没有错,他肯定也没有跟你谈恋爱什么的,但你这样缠着他有意思么?你知道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么?” 赵倩被憋了一下,果然被打乱了节奏:“我……你……” 纪若棠开始娴熟的接管场面:“阿仁善待每一个人,如果你自作多情那就难免会给他带来烦恼,可是看看你的行为,你敢说你不是在跟他谈恋爱,在软化他?”一边说一边还很有总裁气势的用手指戳了戳信封。 赵倩迟疑着打开,反正这会儿自己有点语言组织不上,然后就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一大叠照片! 自己和石涧仁站在下雨的屋檐下仰头看天,坐在躲雨的校园亭子里看书,雨中自己踮起脚尖勉力拿书本给石涧仁遮头,可石涧仁却顺手展开那件灰色的冲锋衣给自己挡雨,一起并肩走的样子,真是难以抑制的这姑娘哈一声笑出来,一把就把整叠照片抱在胸口,然后生怕被抢走似的一叠声:“谢谢,谢谢!谢谢您了!” 纪若棠才是被闪了一下腰,这不是罪证么,捉奸要拿双的证据么:“你!” 喜悦终于冲开了刚才的混乱,赵倩再次放松下来,忍不住想回去慢慢看照片,就索性托盘而出:“纪小姐,真的,我不是跟你争阿仁,甚至我愿意离开阿仁几年去提高自己,我也一点都不担心他跟你在一起,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我会祝福你,祝福他,你明白吗?就算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我已经很爱他了,我想我是有资格用这个字眼的,但是如果他选择你,或者未来选择任何其他人,我都会很开心的祝福他,你明白么?” 纪若棠睁大眼,面前这个女人是傻了么? 以她喜欢就要一定牢牢攥在手里的心态,怎么都无法理解这种……这是甘当第三者还是小三的心态?她艰难的吞咽一下:“你的意思……” 赵倩表情自然而认真:“我跟他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值得我一辈子去回忆的事情,这些我就不跟你分享了,但是我想阿仁教会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如果我喜欢他,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一定要他这样,要他那样,我想那不是爱他,那是爱我自己,是为了让我开心,为了达成我心里的目标,强行去改变他,如果这样对他,我做不到,那就好像把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你觉得他快乐么?” 纪若棠已经呆滞了,对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身简单干净邻家女孩儿的说法忽然有些高攀不上的感觉,只是勉强的挤出来一句:“你……也喊他孙猴子?” 赵倩不回答私人感情问题,站起身来,认真的给纪若棠鞠个躬:“所以,怎么让他开心,轻松自在的做他喜欢做的事情,才是我对他的感情,过些日子我就走了,如果你还陪着阿仁,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他的确是会善待每个人,并全心全意的对善待他的人,但请千万别捆住他的翅膀,让他自由自在的飞翔……”说到这里,她终于坚持着不让自己的情绪低落下去,俏皮的摇摇手里的牛皮纸信封:“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礼物。” 然后点点头,快步推开卷帘门就出去了,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让自己在纪若棠面前流泪。 只留下纪若棠忽然有种冷汗淋漓的感觉,坐在并不舒服的火车座上发呆。 直到石涧仁的电话打过来:“喂?你没在酒店?值班助理说张哥送你出去了,需要我做什么?” 少女如梦初醒一样跳起来:“没!我马上回来!” 307、沉默、安静和冷场其实区别很大 聪明如糖糖,当然不会回家以后小肚鸡肠的跟石涧仁吵闹,她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哪里,只是多了几分思索的观察石涧仁,小布衣觉得她有变化,仔细观察一番觉得都是正面的,还很满意; 惠巧如赵倩,肯定也不会对石涧仁说谁来找过自己,只是脸上挂着的笑容又多了些,似乎这样一场激烈碰撞,就好像破石见玉一样,更加明晰了自己的内心,当然还更满意那一大叠照片,到德国的日子想来肯定不会孤寂了,虽然这姑娘主动跟石涧仁说拍个照都不愿意,但内心总是想的。 于是生活好像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就落下去的瞬间有涟漪甚至还激起大量水花,之后还是平静如昔,依旧漫步校园,依旧牵手入睡。 只是到了4月初,石涧仁早上出发前给纪若棠开口:“明天我要到黔东南去一趟,可能四五天左右,晚上我给田长青还有吴迪他们几个开个小会?” 纪若棠答非所问:“跟谁一起?” 石涧仁看着她的眼睛:“赵倩,你知道她是去德国学……” 纪若棠打断但是不强硬:“那你问问她,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么,就当我也放个假。” 石涧仁诧异的是她这种态度,换做以前多半还是要恼火一下的,挠挠头:“好吧,我问问,其实我主要是当司机。” 于是出发的时候就变成了白色宝马越野车,按说石涧仁是要开那辆丰田面包车的,自己和赵倩坐前面,车厢能装满了各种给山里娃准备的书籍和玩具,但纪若棠做事就一板一眼,让张明孝对跑长途的车先做检查评估,保安部长给了石涧仁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阿仁,你还敢开这车去跑几百上千公里的长途?这车发动机变速箱都破损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不?这里程表都是调过的,这种原本都是沿海走私进来换发动机号的车,都是在沿海朝死里开废了,才扔到这边来骗钱的,就是个壳子了!分分钟把你扔在路上出大问题,你知道不?” 小布衣看了从宝驰行找来的技师连夜拆开变速箱,都对那几乎报废的部分摇头,不得不冒着冷汗开宝马车出行。 不过早上搬运东西上车的时候,纪若棠指挥棒棒:“这些堆在副驾驶吧?” 她不是一贯都坐副驾驶么,司机诧异但照办了,等到接赵倩的时候,纪若棠主动在后座推开门招呼:“赵姐,我们坐后面好说话?” 赵倩也略微惊讶,不过笑着点头,看石涧仁把她准备的一大包东西塞进没什么空隙的后备厢里,拉拉长裙边上车来恭敬:“纪小姐好。” 纪若棠和气:“叫我糖糖。” 赵倩客气:“糖糖好……” 石涧仁忍不住从后视镜瞟一眼后面的诡异。 真的有点诡异,从江州到黔东南,大概有六七百公里,不少的路况都很一般,得开十来个小时,可坐在后面的纪若棠跟赵倩真的就没法好好说话。 虽然都在努力。 纪若棠聊自己对高中生活的怀念,赵倩只能仰望贵族学校的不同,说自己读的高中简直就是人挤人,一个班有七八十甚至过百人,一个年级得有十个班,特别是到了高三还有好几个复读班,跟纪若棠说的轻松写意截然不同:“我们那是整个县周围好多所初中的农家子弟唯一跳出农门的希望,所以都考我们高中,我本来也成绩不够的,全靠爸妈是老师……现在想起来我们真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如果我不是选择学艺术,可能也考不上比较好的大学,我一直都比较笨。” 聪明的纪若棠就不好炫耀自己了,那……再说说自己的手包、手镯、项链? 糖糖还没这么浅薄,聊爱好,聊osy吧,结果只比她大两三岁的赵倩居然有代沟:“啊……我们学校好像也有,看不懂。” 那就聊韩剧,赵倩竟然现在跟石涧仁一样无趣:“以前在学校就喜欢看香港电影,同学有带了电脑来上学的,但现在才知道提高充实自己有多么重要,爸爸……也说成功之人不会浪费在那些东西上,所以妈妈每天都学着把以前的出纳转成这边的电子财务、统计什么,我们家里就没买电视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倩又注意到纪若棠眼里对爸爸妈妈的称呼明显有点敏感,所以她又不好炫耀自己那虽然穷点,但现在积极乐观又和睦的家庭。 车厢里忽然就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纪若棠有点难过的把头扭开看车窗外,赵倩觉得自己说错话,使劲看斜着前面的司机,盼望他能开口救场,结果石涧仁专心开车,充耳不闻,赵倩又舍不得拉他进战场的,只好独力支撑着坐在那。 起码十公里时间,她才憋出一句:“谢谢你一起来。” 纪若棠明显恢复点高冷:“我是要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于是又冷场。 又过了一二十公里,专注在时速表、转弯切入角和油门配合比的石涧仁好不容易才注意到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声音:“咦,你们其实也不是很熟哦,要不要把音乐打开?” 俩姑娘都都觉得简直观世音菩萨开口了,纪若棠忍不住:“你转弯就不能平稳一点,我头晕你不知道?” 赵倩也赶紧:“对啊,我又不赶时间,你跑这么快干嘛?” 相互对视一笑,好像共同埋怨石涧仁是最好的,可分开一琢磨对方说的那句话,又觉得隐隐哪点不对。 立刻再冷场。 哎哟喂,石涧仁的技能特长非得面对面观察啊,开车又容不得他分神关注语音语调,这样背身开车就是个普通司机吧,还好他终究伸手打开了很少用的d机,让整个车厢里回旋着久石让的作品,作为热爱日本漫画的纪若棠,音乐欣赏还是有点水准的。 终于《天空之城》的悠扬旋律,让后排两位女性都沉静下来,各自靠在车窗边若有所思的看外面,天空都那么大,何必迎合迁就对方,勉强找共同话题呢? 车厢里终于安静而不是尴尬的沉默了。 早上六点出发,中午简单的在路边吃了碗肉末粉,晚餐俩姑娘都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说没胃口,石涧仁就把点的三碗肉末粉都吃了,一直到晚上八点,才住进那家林业招待所。 漆黑的山里,春季夜风简直有点刺骨,眯着眼打盹的纪若棠习惯伸手要石涧仁把她抱下来,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做着习以为常的动作,在赵倩有意无意的观察下,就变得有点不合时宜,但抱着轻飘飘的少女,石涧仁心无旁骛的倒是给赵倩用下巴指方向。 宝马车灯下,远远的能看见一辆旧面包车就停在前面的路边,以前这里晚上从来没有车,只有一周一两班的客运大巴,也许这就是改变吧? 赵倩笑起来,蹦跳着去敲开招待所的木板窗写房间。 308、携手共建美好明天 天才壹秒記住 qu 】 不过也是,作为宝马全球推出的第一款越野车,这全国城里都还没多少呢。 明珠无论怎么蒙尘还是会透出光芒来。 依旧还是女生睡在里屋,石涧仁睡在外面充当保镖的格局,赵倩一大早就醒了,眼睛骨溜溜的转着却发现旁边床上没了被子也没人,很惊讶也很疑惑,仿佛纪若棠并没体现出一个正牌女友应该有的强势啊,不管自己怎么说,自己男朋友陪另一个姑娘到山里去几天,这还是很恼火的吧? 就算想过那种很不太可能的局面,但现在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所以静悄悄起床的小白花很犹豫怎么走出去,不过刚有点郁闷的罩上绒衣站在巴掌宽的木阳台上,就看见石涧仁正提着个水桶笑呵呵的从山坡爬上来,远远的仰头看见她,就得意的示意桶里好几条鱼! 赵倩刚才那点情绪一下就不见了,咯咯咯的笑着差点从栏杆翻下去,又没那么灵活的身手,吐着舌头连忙转身,结果推开木门却发现纪若棠明显是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被窝里,只是和昨晚石涧仁的床头碰头,心里更落下块大石头的她又有些吃惊,这姑娘眷恋他到这样的地步了? 木楼板上女大学生的跑动终于惊扰了纪若棠的清梦,迷迷糊糊不睁开眼就哼唧:“阿仁……我再睡会儿嘛……” 赵倩看她还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在床头到处摸,做个鬼脸赶紧跑。 剩下有点懵懂的糖糖坐起来,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发呆,结果是赵倩端了盆洗脸水上来才让她彻底激活:“谢谢了……这就到了?” 赵倩态度好:“还有几公里只能步行,越野车可能走不了那种机耕道,要压塌的,你也可以呆在这边山上玩,空气很好的,还有野生的鱼汤喝。” 纪若棠飞快操作自己的脸上:“不!我要跟着一起去看看……”原本早上繁琐的面部工程都压缩了,但还是让站在旁边的赵倩叹为观止,她最多也就用个宝宝霜抹抹而已,哪有这样国家重点工程项目的三大步骤八大程序。 结果石涧仁是趁着这会儿时间提水上来把车洗了:“脏兮兮的简直配不上这里的环境。” 不过豪车的力量就是让招待所管理员都热情不已:“记得记得!上回你们……来过嘛,那些小痞子后来都不敢来闹事了,喏,这个面包车就是寨子合起来……” 果然两三个精明的年轻人过来发现是石涧仁,比围着的其他居民更加热情,还很不见外的一个个爬上宝马驾驶座去试试,但石涧仁不给他们钥匙点火。 纪若棠充满城里姑娘的气质比赵倩更有吸引力,等她出来,基本目光都锁定在她那边了,赵倩倒是轻松的问石涧仁安排,最后决定三个人马上就上路。 不过石涧仁得叫那几个年轻人跟自己一起重操旧业:“不好意思,我们给月亮湖那边的寨子阿妈约定了的,要把这些东西给担过去,大家帮帮忙和我一起,该算多少力资都行。” 结果起码有十多双手一起排队传递,带着一大片好奇跟惊叹的声音把后备厢里所有的东西都搬下来,对书籍不怎么感兴趣,却对那些智力玩具一个个兴致盎然。 是石涧仁作为一个山里娃的感受选的:“机械,螺丝啊之类的拼装玩具,城里孩子很熟悉这个,能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以后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城里,能有现代的思维方式,你们这里留两套嘛,不要钱,就是顺路带过来的。” 山里人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笑呵呵的接受了,但磨蹭这么一会儿,一辆拖拉机就从另一边开过来,操作者得意:“有了面包车,我们自己有买卖,收入好了不少,现在好几个寨子都有拖拉机,能跑机耕道,也能做点农活,早就说要是你看见就好了,来!终于能用上了。” 赵倩脸上的表情好自豪,纪若棠看了撇嘴,自己在灾区看见的类似场景还少了? 没见识! 不过她也没见识过手扶拖拉机,本来还喜滋滋的跟货物一起坐上去,等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始朝着月亮湖前进的时候,两位姑娘立刻花容失色。 太颠簸了! 不光路面颠簸,拖拉机本身也颠簸,对于坐惯了宝马级别减震的纪若棠来说,更是好像坐在一匹暴烈的野马背上一样,看看笑嘻嘻一直步行在旁边的石涧仁,俩姑娘对看一眼立刻要求也步行。 其实有十多人都在步行,反正山里居民点无所事事的时间多,好奇的跟着一起去月亮湖看看热闹。 这跟赵倩之前想重温两人静静步行的初衷完全不同,和纪若棠三人行,必有观察者的角度也不同啊。 于是两位被石涧仁扶下车的姑娘只好闷头步行。 但显然赵倩有点惊讶纪若棠并不是大小姐,穿着一身嫩绿色冲锋衣、紧身运动裤和气垫登山鞋的糖糖竟然走得轻松写意,反而是她没多一阵就开始喘气,整个队伍就她累得不行,为了不让这么多人停下来等,石涧仁干脆背着她走。 这让一直在健身,得意洋洋刻意显摆的糖糖顿时觉得失败极了,哎哟,这时候逞什么能啊! 但总不能这时候当着外人去发脾气吧,只能气呼呼的拿石涧仁那根棍子打旁边的花花草草出气,结果赵倩看见了,就挣扎着从石涧仁背上下来,坚持一起走。 纪若棠又顿时觉得自己小气了。 更嘟嘴。 赵倩悄悄的跟她并行:“别在意,别太在意,好么,轻松点,如果什么都斤斤计较,就会变得不是自己了,这是他教我的,要做个大气、自我又有智慧的人,对不对?” 春天的阳光开始洒在脸上了,就好像忽然拨开一点乌云,心里就亮堂了,刚才还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心情,现在好像变得跟春游一样,纪若棠看着手里那根还缠着旧布条的木棍,忽然笑着塞给赵倩,从自己背着的lv双肩小包里取出个小巧玲珑的银色盒子:“刚买的数码相机,我给你拍照吧?!不过你也要给我拍。” 赵倩简直惊喜:“好啊!我们有上过摄影课的,这个不需要调光圈和快门吧,我一直算不清楚那个关系。” 纪若棠简直心有戚戚:“怎么可能用那种笨东西,这个是最先进的,只要对准了按快门就行,什么都是自动的,来,你看……还能马上就看见画面,这个是放大吧?哎呀,这是删除……”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一会儿,才搞懂了屈指可数的几个按钮代表什么,立刻就迫不及待站在山路野花边开始相互拍照,等拍了十多张,赵倩发现相机上显示还能拍**百张的时候,有点难以置信新科技的特点,但纪若棠已经快步追着前面的石涧仁要他拿相机给俩姑娘拍合影了。 嗯,八千里路云和月,不如自拍合我意。 两位姑娘终于变得非常融洽了。 全程相互拍照成为主题! 309、真诚的看自己 赵倩可不光是为了点情怀重新来月亮湖的,当然那份情怀要是跟石涧仁单独来就完美了。www..netwww..net樂文小说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相比可以带着一大堆照片去德国,小白花其实觉得还蛮划算的。 石涧仁真是当司机和搬运,到了月亮湖寨子,已经闻讯在寨外挤满了老人孩子的热情招呼下,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孩子们玩,一本正经的介绍各种城里的智力玩具,其实都是些在码头去批发的便宜货,但那些日子在玩具批发城已经好奇的钻研过这些玩具分别都意味着能给孩子带来什么不同感受的有益智力玩具,再搭配各种各样的画本、小说、收音机和便携cd播放器,光是音乐、故事光盘就带了几百张来。 纪若棠温柔极了,从一开始看见蓝色的湖水,看见漫天蓝色的布幅就变得安静,但现在是彻底的温柔,拿着相机抛弃了自己的新闺蜜,一直默默的跟在石涧仁周围拍照,山里的孩子们那叫一个欢乐,拍照、玩具,这两样也许对他们现阶段来说最感兴趣的事情同时出现,整个寨子里到处都洋溢着笑声。 而笑声中,赵倩却很正式的坐在阿妈的木楼上,详细的讲述了自己过去几个月的学习努力:“我不是来要知道您的工艺秘方或者配方的,不用给我说,我要去德国学习先进的工业技术,学习怎么把古老的东西转化为现代人接受的商品,现在就是要了解您觉得做起来最难的事情在什么地方……” 阿妈有些惊叹:“去外国学习?你跟阿仁怎么办?我看见那个女娃子好像也蛮喜欢他的,你跑外国去干吗……” 嗯,山里的阿妈有点八卦。 赵倩轻轻的把头发捋到耳后解释…… 就跟她给自己母亲解释的一样。 原本以为中午过后,这些看热闹的山民会逐渐散去,没想到从下午,陆续就有周边各家寨子的人开始抵达,还一个个都带着各种米酒啊山里野味特产之类的。 一来山里真是闲得没事做,二来对那个当初笑眯眯的温润青年的确是有很大的好感,更不用说他指点的方法路径还真有用,所以也算是找个由头,热情的山里人在各种消息传递方式之下,干脆不约而同的集结到月亮湖寨子来。 有人类学家研究过,节日就是这样生搬硬造出来,就是为了让平淡无奇的生活找个理由乐呵一下,特别是多搞几次发现还能产生经济效益的话,那就基本会流传下去了。 于是到了晚上天色擦黑的时候,月亮湖周边已经燃起十多堆篝火! 先唱歌,山里人因为一山隔着一山高,懒得跑路都擅长隔着山头唱歌传递信息,一排山里妹子吊着嗓门开始,另一个寨子的后生们连忙吆喝着接上,老婆婆们一起唱显然更有韵味,而老头子们的歌词多少都带点让人嘿嘿嘿的内容,时不时都会引起哄笑。 新鲜刚抓猎的兔子、麂子、野猪和野鸡就在篝火上熏烤,当然更多还是红薯跟土豆加竹筒饭,纪若棠觉得新奇极了,虽然都是野外生活,但显然这山里的感受和当初在石龙镇悲怆的救灾帐篷生活是两回事,这是彻底的回归自然,就算在石龙镇烧起篝火,也只会下意识的思念失去的亲人,而这里只有看着飘上天的火星沫子,听着山歌,忘了城市里的喧嚣和勾心斗角,只想跟着曼声高唱,脸上映着红光,拿着竹筒饭的少女有点痴了。 赵倩一直捧着个大红薯慢慢吃,遮挡自己笑意,值了,就算没有跟石涧仁独处的那份爱恋,却经历了这么一场真挚的欢庆,比什么都值得,她非常满意。 石涧仁虽然本来就是山里人,却孤寂惯了,几乎也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听旁边的阿妈有些激动又悲凉:“好久了!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热闹场面了,起码好几年都没有了,自从年轻人开始出去打工,自从很多人贪心不足的想赚钱,这山里就留不住人,就没有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石涧仁却不悲观:“不能总是站在悲伤的角度去哀叹失去了就回不来,我宁愿花时间去想想,是什么不适应时代了,又该怎么样去适应这个时代,利用好山里的资源,来,看看这,城里姑娘样子就很喜欢这样,对不对?您在旅游景点卖过东西,能不能把眼前的场景也当成东西来卖,让外面的游客到这里来?美丽的湖,美丽的寨子,美丽的篝火,如果这一切能赚钱,能让大家都过得开心了,这一切会不会都继续留存再来呢?” 阿妈脸上刚有点放光,讨厌的小布衣又开始泼冷水:“我只是提供思路,但路要一步步走,月亮湖最好的就是风景,最坏的是没有路,但如果修了路,真有很多游客来,蜂拥而至就会坏了湖水,坏了环境,到处狼藉一片,你们就是山里的罪人了,所以要长远的做这件事,怎么能吸引人来,怎么规范管理不让人破坏这里,那些成熟的景区是怎么管理的,找几个年轻人去学习……其实办法都是人想的,开阔思路,但严谨踏实的走路……” 一群各家寨子年纪都比较大的老人,就坐在旁边,听得更是若有所思,他们拥有年长几十岁的人生经历,却没有小布衣那么宽阔的视野和思维模式,但显然能分辨这些话的含金量,更不用说之前石涧仁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了,所以最好的回应就是跟他端起装满米酒的土碗,一碗接一碗。 纪若棠终于忍不住给赵倩低声花痴:“你看……他这个时候最帅了!” 赵倩飞快的看一眼却不停留,免得目光黏在上面就舍不得走,低下头:“真诚,他就是真诚的面对其他人,而且从来没因为外面的环境就改变这种真诚,所以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十八岁的少女不得不把自己从花痴状态拉出来,静静看赵倩,大学生抬头回看:“我是县城来的,感受最清晰,很多农村学生,县城学生来到大学都迫不及待的学城里那套,结果没学到阿仁这样吸收运用的本领,尽学些乱七八糟的皮毛,而且还把城里的油滑、狡诈学了个十足,可是又比不过努力成功的人,就开始浮躁虚伪的自称**丝什么的,掩盖心里跟不上的恐慌,敷衍生活,把真诚丢得一干二净,你去看看吧,如果不是遇见他,改变了我的眼光,不到毕业,我也会变成那样,一个市侩、斤斤计较、怯懦的小女人几乎就是我的必然结果……” 纪若棠看着表情平静的赵倩,终于明白她眼中为什么会流露出跟石涧仁差不多的平静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那个酒店集团,似乎也不能带来什么心理上的支撑,做不到这样的淡定从容。 迟疑了好几秒,纪若棠还是忍不住问:“他究竟怎么改变你的?” 赵倩嫣然一笑:“这不是学数理化那么有标准答案的,就跟我们学美术一样,每个人经历心态都不同,得自己悟。” 外语可能算是唯一特长的糖糖有点傻眼! ~ 感谢盟主eto诞生,加更,更感谢各位的订阅支持,谢谢 ... 310、独行的力量 夜深了,夜沉如水,今天没有月亮,但月亮湖却依旧波光粼粼,因为湖岸边的火光始终在照耀。? ?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远道而来的山里人们没走,都借宿在早就空了不少木楼的寨子里,阿妈又把自己的木楼腾出来让给远方的孩子,她是这么称呼石涧仁他们的,不是需要巴结的城里有钱人,也不是来指手画脚的领导,就是仨孩子,石涧仁早就被传说中见风倒的米酒放翻,一群山里人嘻嘻哈哈的把他抬到木楼上就不管了。 赵倩过去看了看,有点心疼,好像这才是第一次看见他完全放松下来,毫无知觉的躺在蓝染被单里呼呼大睡,一身酒气还大汗淋漓,就到厨房里想烧点热水给他洗个脸擦下身子,结果石缸里清水倒是很容易的用大铝瓢舀到铁锅里,但如何把一根根小臂粗细的柴禾点燃简直难死了大学生! 这里可不是城里那么随手一扭就有火苗的天然气灶,火柴都擦掉了小半盒,除了把柴禾边角熏黑,完全看不到烧起来的迹象,从来在家都不干家务事的赵倩根本没有烧柴的经验,想不通以前在那林业招待所的土灶上怎么石涧仁轻而易举的就燃起炉膛来,又使劲回忆在水潭边石涧仁好像更是连火柴都没有,怎么也能方便的烧起一堆火,结果忙乱中自己长发倒是被燎着了好几回! 纪若棠靠在门边看,先看石涧仁的睡姿,她也没见过石涧仁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还好奇的过去推了他几把,确认真是没反应,又过来看赵倩忙活,在石龙镇的时候,除了石涧仁那更有大把的军警擅长野外生火做饭,她只负责用笑容安慰人,等到杨德光他们带着炊具过来,一切都是煤气罐了,她更没法提供专业知识,不过她聪明啊,东张西望好一会儿,确认大学生真的没法把火烧起来,小声建议:“要不……我们去拣个湖边的篝火过来?” 哎呀,赵倩真得承认自己有点笨,立刻跳起来下竹楼:“我去,你看着他别有什么状况。” 可刚刚走那木阶两三级,就惊动了下面栅栏里的牛,不满的哞一声,吓得女大学生差点从阶梯上滚下去,而且这山里寨子可没什么路灯,颤颤巍巍的走下木楼才发现外面几乎是漆黑一片! 但赵倩咬了咬牙,还是使劲给自己打气的一头扎进黑暗中,勉力回想着白天这木楼间小路是怎么样的,小心翼翼往前面挪着脚步,但山里的小路可不是城市绿化道,到处都是随便从草地土坡上踩出来的窝窝当台阶,黑摸摸的又没个灯光,刚走了两步脚下一滑,立刻就摔倒在地,结果双手好像摁在什么石子上,马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有其他木楼遮挡,这地面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响亮的蛙叫虫鸣这会儿听起来就好像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什么妖魔鬼怪,再看看周围那些黑影重重的木楼轮廓隐约在星空下好像奇形怪状的巨人,恐惧感甚至比疼痛更想引起尖叫。 换做以前,也许赵倩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可这会儿却只是使劲拿袖子抹了下脸,就那么蹲坐在地上慢慢的伸腿去探,就那么半坐在地上蹭,挪动得那叫一个慢,但总归是慢慢的在朝着湖边去了…… 其实留在木楼上的纪若棠也没多轻松。 看赵倩下楼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等听见那牛叫,接着赵倩哎呀一声就没了音讯,站在木楼上的她就算看着五瓦的白炽灯,也觉得周围阴森森! 第一个反应当然是跑到石涧仁的床边去,下意识的握住那只汗津津的手,可和往日立刻就能那手掌上获得无穷力量支撑不同,今天的手软绵绵的,甚至连呼应握住她的小手都做不到。 山里的寂静是一种城里人难以想象的安静,那种安静能忽略虫鸣蛙叫,产生一种好像耳鸣似的反作用力来堵住了耳朵,也就是寂静得不那么现实,这跟石龙镇一直在咆哮的河边安置点有很大区别,而且那时候无论何时都有很多人在周围啊,随时都能看到那个让自己安定的身影,而现在仿佛还要自己去保护那个失去知觉反应的他了。 女人对黑暗总是有种男人很难想象的恐惧。 昨晚是在迷迷糊糊中被抱上楼睡觉的糖糖这会儿才体会到好像全世界都只剩自己的感觉,抬头看看那唯一亮着的白炽灯,却发现有密密麻麻的蚊蛾在盘旋飞扰,更有不少似乎还在朝着自己冲过来! 女人还天生很怕各种小虫呢! 女人嘛,总归是感性的,连电视剧都能酝酿情绪哭得稀里哗啦,面前这样的场景终于还是把糖糖吓着了! 其实除了母亲遇难的消息,她这一辈子还没经历过什么恐惧,自己最艰难的日子都有石涧仁帮她支撑遮挡,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假如身边的男人不能给予自己力量了,当自己终究还是要独立面对这个夜沉如水,到处都黑暗一片的世界时候,原来自己多么单薄,多么脆弱! 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抱住了石涧仁的肩膀和头,使劲摇晃他带着颤音催促:“阿仁……阿仁,你醒醒,我怕……” 石涧仁肯定是属于醉酒以后人品都是最好的那种,沉得跟头猪一样,绝对没有酒后乱性的不受控制,怎么摇都一动不动,纪若棠偶然一下松开手他更是浑身散架一样摔在枕头上,这反过来又突然让纪若棠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醉了,会不会已经……连忙又伸手去摸他的口鼻和脉搏,心慌意乱之下哪能那么准确的摸到脉搏,对口鼻之间的呼吸都不敢确认,心乱得要命,直到掰开嘴都准备做人工呼吸了,忽然又感觉到一股酒气吐出来,才长舒一口气,跳起来到门边木廊上准备不顾一切的大声喊人。 丢人就丢人,谁叫自己是从来没来过山里的城里女孩儿呢? 纪若棠还是会给自己找理由的,可是刚刚站到木廊上,这高处当然就能看见湖边的火堆,已经烧得不是那么很旺的火堆边,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纤细的剪影在靠近,并走动其中,一个火团被找出来,却又掉地上,接着又一个火团被举起,走了几步熄灭了,然后再重新找了个大火团,甚至最后是两个火团一起慢慢的从湖边重新往回走。 光是看着那火团的变化,聪明的糖糖就能在脑海中模拟出那个看着柔弱的大学生,身高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大学生是多么艰难的在努力带回点火种。 相比之下,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在害怕慌乱什么? 简直有种相形见惭的感觉,双手扶在栏杆边的纪若棠张着嘴,看着那火光慢慢靠近,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曾几何时,上了电视,见过领导,每天都被员工和亲随恭恭敬敬的奉为神明,自己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真是高人一等,真是与众不同的天才,颐指气使的对指挥别人理所当然,甚至对身边这个男人也开始指手划脚的不满,原来剥掉那些光环,剥掉那些身份,离开他的无声支持,自己什么都不是! 连这个大学生都比不上! 原来离开他,自己什么都不会,甚至连这个从来都瞧不起的女大学生都不如! 311、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但是更震撼纪若棠的是看见赵倩重新回到楼上时候。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那条白天看起来充满文艺气息的牛仔长裙上现在满是泥污,米色绒衣上也沾满了草色碎片,帆布鞋上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是那朵干净清新的小白花,当然更不用说双手了,火光下,纪若棠看见赵倩满脸都是泪花,刚刚把带火的木柴塞进灶膛,就疼得连忙把双手放进水缸里,带着哭腔对这边的纪若棠艰难:“烫伤了……快帮我加点柴,不然就火就要熄了!” 纪若棠连忙跑过来在赵倩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借着烧起来的灶膛火,才吃惊的看见赵倩的双手不是划破的伤口就是烫红的地方,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袖子和裙子上都有不少火星点点烧烫的痕迹。 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乖乖女,就这么白皙娇嫩的双手举着两根烧得最旺的木柴回来,毫无经验的后果可想而知。 离开了似乎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承担的石涧仁,光是烧一锅水,居然都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纪若棠看着跃动火苗的炉膛,总算能体会到之前赵倩给自己说过的那种改变。 人的性格可能很难改变,但是认知也许就在一瞬间能升华,并改变一切。 默默思考的少女还要赵倩提醒,才能停下塞木柴的举动,两人一坐一站的就在炉膛边,除了柴火偶尔的劈啪声,就能听见相互的呼吸,赵倩偶尔还有疼得嘶嘶的吸气声,然后又把双手浸到冰凉的水桶里。 纪若棠倒是跳起来找到自己的双肩背包,从里面找到一小瓶昂贵的护肤水,过来帮赵倩涂抹。 洗干净的双手就很明确了,被石子草叶划伤还在其次,可以说到处都是烫伤,发红的星星点点有连成片的趋势,明天估计到处都会是水泡,纪若棠自己看着都疼,细心的一点点帮忙涂抹,赵倩疼得谢谢都说不出来,少女看见了:“就只是帮他洗个脸,值得么?” 赵倩嘴都咧开了,抽抽着勉强:“我……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个,还做不好……惭愧都来不及……”想了想终于还是泄露一点秘密:“有点疼可能我反而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你不知道他住在那破屋子里,我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偷偷帮他叠叠衣服,呵……知道我的感受么,他帮我爸爸变成一个正常人,帮我挺起胸膛,让妈妈不再哭哭啼啼,我只能帮他叠叠衣服,所以我有多迫切的想自己变得有能力,能真正帮助他,能真正的帮助这个寨子,所以莱比锡大学邀请我去交流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只是没想到走前还能这么快乐的跟他一起同学一些时间,还能收获那些照片,谢谢你了。” 纪若棠低声:“对不起。” 好神奇,本来应该是火星撞地球的正牌跟小三,怎么会变得这么和谐了,连纪若棠自己都不相信,说完连忙解释:“我是说照片的事情,但不是说阿仁对不起,他肯定是我的!” 赵倩笑笑:“咦,这是什么水,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纪若棠也不在乎她的避而不谈:“生肌水,养护圣品,这一瓶六千多吧。” 啊? 看着也就是个指甲油大小的金色玻璃小瓶,盖子拉出来有个小刷子,这么涂抹几下好像就没多少的东西要好几千? 已经把好几千块涂在手上的小白花有点难以置信。 结果旁边的灶台上水已经咕嘟嘟的滚开了,纪若棠跳起来要揭盖子,赵倩叫住了她,看那风风火火的动作,要是被一开锅的水蒸气熏了,养护圣品都救不回来。 这俩之间也太和谐了吧。 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三个和尚没水吃,当初赵倩跟石涧仁单独在这木楼上,还喝酒壮胆的想酒后做点什么,现在要是纪若棠面对不省人事的小布衣,没准儿还会想点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但是在一直平举双手的赵倩目光下,纪若棠还真是专心的只帮忙擦脸抹背。 女大学生还不满:“衣服,衣服掀起来抹,腰,裤腿,还有裤子,帮他脱了挨着擦……” 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是依旧存在的,纪若棠转头看看她,回过来就接了石涧仁的运动裤绳结,作势双手要拉掉整条裤子,却发现余光里的赵倩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喂,你怎么不害羞啊!” 赵倩跟看小孩子一样有优越感:“我们上课有画人体模特的,我画阿仁都画了好几个星期好不好,有什么没看过的……”她还是故意隐瞒了一点人体课后半截换模特的事实,不过现在光是想想后来换的那个老年模特,再对比下石涧仁那充满青春健美的体型,双手火辣辣的感觉好像忽然就延展到了脸上,整张脸都发热发红,还好木楼上灯光暗,不会被发现。 纪若棠终于大败,石涧仁做过模特的经历她只是在王汝南的事情上隐约听说一点,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顿时有点口吃:“你……” 好在赵倩也不想帮她突破心理极限啊:“翻过来,帮他翻过来,拉了外面的运动裤擦洗一下吧,主要是去去汗,他自己明天早上醒了再去洗澡。” 嗯,就算是面对穿着裤衩的光膀子石涧仁,纪若棠终究还是脸红的,反而是赵倩习以为常,一阵忙乱后,纪若棠艰难的提着水桶去倒掉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决定自己也洗个澡,但要求赵倩帮自己在门帘外护法:“还是……有点怕。” 结果赵倩比她更进一步的要求:“我这手现在涂了几千块,只能举着,你能不能也帮我冲一下?全都是那个木炭烧过的烟熏火燎味道,头发脖子里都是灰,难受死了。” 哦,酩酊大醉的小布衣真的错过一场美景,黑摸摸的门帘里两条如玉如皎的身影相互稀里哗啦,就好像很多大学女生闺蜜之间的最亲密关系一样,赵倩简直惭愧自己的身材还比不上小三岁的少女:“不想活了,你怎么……” 纪若棠则惊叹女大学生的皮肤:“你的皮肤才好,就像喝饱了水,来,我再摁一下,嘻嘻……” 嘻嘻哈哈的景色真的像那些古代传说里,躲在水潭里洗澡的仙女,可惜石涧仁这土包子喝醉了没机会去偷衣裳。 其实说起来,纪若棠现在是没什么闺蜜的,包括以前看待那个晓雯,从心理上都是有差别的,但现在却遇到一个远比自己内心强大的姐姐,外形却更像妹妹的女伴,比王雪琴又亲近多了。 至于赵倩,自从开始跟石涧仁拉上关系,她原本就在女生寝室不起眼的地位更变到对立面,等上学期期末拿到德国大学的邀请函,在女生中间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现在前所未有的身体接触,倒是让两个人暂时抛开点阶级矛盾,亲密得要命,最后干脆一起到大床上共眠了。 唉,阿妈故意留下单人床给纪若棠的,结果成了石涧仁的孤独所在。 命该如此啊。 312、再慢的路也总会抵达 所以第二天,石涧仁也有点惊讶两位姑娘的亲密,当然更惊奇赵倩满是红斑的双手,不过都不说是为什么造成的,倒是阿妈看了心疼的带赵倩到山林里去采了些草根挤出汁来涂抹,纪若棠想强调还是相信自己的高科技生肌水的,但没吭声。 这一天上午,石涧仁依旧跟孩子们厮混,赵倩打开自己的包取出布料,跟阿妈讨论自己用调配染料做出来的颜色,并且讲述了自己在德国研究室短短几天看见的运作方式,纪若棠一改昨天的重点,跟着闺蜜倾听拍照,还财大气粗的买了阿妈手里的现货,让石涧仁中午吃过饭挑着回招待所去。 谈不上依依不舍,更像是每个人都踌躇满志,阿妈和上午就离开的那些山寨老人一样,在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中看见一条应该可行的道路,赵倩对传统工艺和国外机械工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阿妈还送了她一小块凝结的蓝染料,自信的说就算外国人有本事分析出来里面是什么配比,也没法复制,因为植物染料如何晾晒发酵,甚至这些染料凝结时候堆码的高度,都会导致最后的结果天差地别,这都是寨子里世世代代传承了上千年的经验,更是每个蓝染师自己锤炼出来的功夫,连各个寨子的蓝染特点配方都不一样,不手把手学个三年几载是偷不去的,只是却莫名的好多寨子已经失传了。 赵倩只觉得自己肩头担子非常沉重,一路走都在一路沉思。 还好回招待所的路上,还岔了条道儿去一所小学看了看,带走了她的情绪。 如果说赵倩面对纪若棠的贵族学校能自嘲自己的学校是人山人海挤独木桥,他们看见这所周边十多座寨子才共有的小学就简陋得无以复加,只能说完成基本的义务教育,破旧的校舍、桌椅还有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让纪若棠手里的相机就没停下过快门,不用石涧仁说,她就决定要想办法把这所小学给改建了。 不过三个人在一大片孩子的再见声中重新上路时,挑着担子的石涧仁却提醒纪若棠:“漂亮的学校都比不上优秀的教师,如果是我,宁愿不花钱修教室,而是花钱请好老师,请真正懂得如何用知识改变命运来引导孩子的好老师,我是有兴趣时不时回来上课的,我就是个从山里出来的孩子,正因为我的知识和教育不同,我才有现在的底气面对。” 纪若棠有商人的思维:“等我回去叫人做个评估报告吧,其实就是修段路,起码招待所到小学的路通了,教师来这里就不那么艰难,生活条件稍微调整一下,但是该投入基建的还是要有,不然学校凭什么让你个小学文凭都没有的家伙去上课?” 没文凭的小布衣顿时就没发言权,抱着双手的赵倩吃吃笑,走在后面还拉纪若棠看背影:“是不是很像那个大话西游嘛……” 纪若棠心有戚戚:“对!真的很像孙猴子!” 没看过电影,却也读过书,石涧仁不满:“什么孙猴子,我明明就是挑担子的那个沙和尚!” 赵倩心情好:“和尚啊,那不能娶老婆哦。” 看石涧仁脖子一梗,就知道他又要说什么,纪若棠连忙阻断:“不着急不着急,挑担子总要放下歇口气嘛。”转头就拿眼神挖赵倩。 要出国的女大学生姿态高,得意洋洋的笑着指前面:“那边有个泉水,我们去弄点来喝,走累了!”然后一句话就让纪若棠变笑脸:“小树林有很多光斑,拍照很好看哦……” 果然让热衷于留下美丽身影的女孩儿流连忘返,沙和尚无奈的停留之余还得当背景板,轮流陪两位姑娘照相,而且数码相机的特点导致每张照片都会被放大重看,女孩儿都会讨论好不好,哪个细节不到位再来一次,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回又一回,熟悉时尚造型和深谙构图美学的俩女孩简直相得益彰。 但非常默契的绝对不提出三个人合影。 结果天色变暗前才步行回到招待所,街面上的景象让他们又吃了一惊。 原来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宝马越野车周围,大包小包的堆着不少山货,从野味到草药,好几口袋不同的贡米,还有一些各种花色的染布土织布,就那么随便的堆在车头车顶上,原本还以为是谁暂时放在这里的,三人走近招待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就笑:“早上开始就有不少山民过来你放点他放点的,说是感谢你们,我还没见过哪位领导来能有这么多真心实意的礼物呢,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真的不值钱么? 看见里面有几条泡在水里的鱼,石涧仁就干脆炖鱼汤做晚餐,端上桌子的说法跟赵倩如出一辙:“这就是真诚,其实山里人一样狡黠,但是他们对待生活还是原始的,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虚伪狡诈的东西,我们真诚待人,他们就真诚回报。” 纪若棠其实才是感触最深的:“城里人个个都说别人虚伪,其实个个又都得虚伪的过活,对不对?有时候我也觉得干脆就这样跑到山里来安静生活算了,这算不算隐居?”说起来她忽然有点小兴奋,要是真自己跟阿仁这样住在山里,那才是逍遥似神仙的自在生活吧? 没想到石涧仁居然鄙夷她:“那不是隐居,那是逃避现实,隐居是真正的内心强大,知道自己要什么,潜心感受自己,而不是逃避虚伪,这世上哪里都有虚伪,还有浅薄,这都是大家既鄙视,其实又偷偷模仿的,不然就成了不合群的异类,因为现在外面的社会就是浮躁着的,只在乎最浅薄的那点感官刺激爽不爽,拒绝思考,嘲笑真诚,还有……我最近钻研电视媒体的娱乐至死,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我还是要选择去影响改变这些东西,哪怕我的力量很小,但总要有人去做。” 赵倩不感慨,默默的分发了筷子坐下来端着碗:“我会跟着你去做。” 纪若棠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落后学生,嘟嘴:“那你说怎么做?我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做灯塔一样照亮别人么?” 赵倩还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小心的咬着雪白鱼肉睁大眼睛看。 石涧仁点头:“理想再远大,脚踏实地也是必然的,不过有人做事选择轰轰烈烈,我更喜欢润雨细无声,各有各的做法吧,只要记得自己的初心是什么样就好,趁热吃,这鱼冷了就没有那么嫩。” 纪若棠还是有感受:“嗯,就跟你这个人一样,温吞吞的。” 赵倩扑哧笑:“你说他冷了就没那么嫩?” 昨天红过脸的少女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润雨细无声的做事!哪像你成天都想那些东西!” 赵倩做个鬼脸不反驳。 p 313、所谓幸运,要抓得住才是 有点奇怪,这天晚上,纪若棠在满心嫌弃了那床臭烘烘的被子以后,赵倩连忙把崭新的蓝染床单被套给她换了,这姑娘就蜷在被窝里,难得没有去牵石涧仁的手,和同样裹在被窝,却坐靠在墙边的赵倩聊到很夜深,以至于第二天上车,两位姑娘就倒头酣睡,甚至到后来干脆相互依偎在一起,真是一幅好看的春睡图。 石涧仁根本不明白两个女孩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专心平稳的把车开回江州,当然是先把赵倩送回家,然后才抱了睡眼惺忪的纪若棠回楼上。 半夜,睡梦中都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激灵睁开眼,笑眼少女定定的看着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察言观色的本能让石涧仁问了句:“你……还好吧?” 纪若棠睡裙下露出来两条雪白的腿,慢吞吞的拉拢盘好:“继续睡,别管我……” 第二天一早,石涧仁正要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值班的助理连忙叫住他:“石经理,有人找您,昨天在这里等了一天,说今天会继续来,您要不还是稍微等一下?” 诧异的石涧仁拿过访客记录看了,上面居然是庄成栋的名字,后面标注是“报账”。 石涧仁有点莫名其妙,现在自己那一部分产业,全部都是基于海燕食品商贸公司的基础上,张季岚是财务出纳,庄成栋有在公司拿一份几百近千元的基本工资,涉及这边的报账应该找张季岚,如果涉及到自己交给他洪巧云入股的装修公司事务,找那边报账啊,找自己算什么? 那胖子又没个电话联系,石涧仁只好给黄晓薇打了个电话,请她帮自己在课堂上请假,他很看重这点缺席与否的细节,赵倩已经结束了德语学习,就不用打搅她了。 黄晓薇简单的唔一声就挂了电话。 难得无所事事的石涧仁干脆去外面给纪若棠买了早餐回来,顺便给黄克勇带了一份,结果发现那家伙在呼呼大睡,跟他住在一起的保安叫苦不迭:“这家伙完全昼伏夜出,白天睡觉晚上敲键盘哒哒哒,我们值夜班也是轮流啊,受不了!” 石涧仁只能道歉,上电梯的时候寻思给黄克勇单独租个房?但明显跟其他人住在一起才能让他的心绪开放吧? 于是坐在助理办公区,看着其他助理陆续来上班,又拨电话给王雪琴通报了黄克勇在自己这里的状况,那边的书记口气有点沉重:“别的区又出现两次类似的事件了,我想主动给上级谈一下,以我的亲身经历和黄克勇的事件,给各个区去轮流分享一下我们的做法。” 石涧仁很赞成:“好!” 王雪琴笑了一声:“你啊……你来做是一回事,我来做是另一回事,很可能这件事就演变成我去做报告,又是一个树典型的机会,你可以想想,那些干部、工作人员会带着什么样的抵触情绪来听我说,效果就大打折扣,甚至没有用。” 石涧仁自己这边在若有所思的点头,却看见庄成栋果然独占电梯门的挤出来,那就长话短说:“一句话,回想你在延安是如何说服你自己的,就用这种态度去说服这件工作,说服这些人。” 王雪琴嘿:“好咧。”就挂了电话。 庄成栋看石涧仁放下话筒才过来,拉了一把普通职员转椅坐到石涧仁面前,从腋下取出一个黑色的尼龙文件包:“阿仁,我来找你报账。” 石涧仁点点头:“看你的态度,就是坦荡的,你叫张季岚给我打电话确认一声就行了啊。” 庄成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跟她开始谈恋爱她就不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情,再说我现在也完全不属于海燕商贸了,从这月开始她就不给我发工资了,所以我只能找你报账。” 石涧仁蛮新鲜这种城里人恋爱的桥段,嘻嘻笑但不八卦的问下去,接过文件包拉开然后吓一跳! 满满一袋都是各种票据,其中火车票公车票密密麻麻的贴满了一张又一张复印纸,然后最上面的一张总额四万七千三百二十七元还有零角分。 怪不得张季岚不给他报账,什么事情能需要这么多钱? 庄成栋表情专注的看着石涧仁,石涧仁就不问他了,把所有票据拿出来开始细看,很清晰的按照时间脉络整理好的这些票据:“年初从江州出发,你首先就去了粤东,然后在粤东辗转了快大半个月,然后去闽建,接着顺沿海到浙杭、苏南、沪海、鲁东,春节期间你都在外面?哦,你还去了东北?” 越看越惊讶:“然后忽然又拉回到滇南,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几乎周游了大半个中国哦,啊……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叫上我,我也想出去看看啊。” 庄成栋看他的表情变化,自己就开始笑,但慢慢摇头,等石涧仁翻完最后一页才说话:“你一点都没质疑我为什么要去转,所以我庄成栋很庆幸,在我愿意努力的时候遇见了你……今天能跟我一起走一圈么?” 石涧仁都已经请假了,点点头站起来,下楼庄成栋略前半个身位在前面帮他推开酒店大门,一辆盒饭公司那边的破面包车停在外面,保安和门童正在烦躁这么掉份的车简直拉低了酒店档次,看见石涧仁和人走过来,连忙换上笑脸。 半个多小时以后,庄成栋把车停在了张季岚住的公司办公室楼下:“春节我回了趟家,然后回来我就跟阿岚住在一起了,暂时也没打算搬出去,因为这是最省钱合理的方法,想来你也不会在意……” 就几层楼,出了电梯,住宅单元的门上还挂着海燕商贸的牌子,庄成栋自己掏钥匙开门,张季岚和两个年轻小姑娘正围在一台电脑后面正忙碌,看见就笑着跳起来去倒茶,但不说话,她本来就很少说话。 庄成栋点点头带石涧仁走进卧室旁边的老板办公室,石涧仁其实几乎没来坐过,但推开门就是一股相当难闻的气息,那种长期有人在里面闭门抽烟发酵的味道,换纪若棠来没准儿都要吐了,但石涧仁却一眼就把目光集中在那种合成板大班台上,现在堆满了图纸。 庄成栋转到桌后:“你把三家装修公司交给了我,每个公司几乎都有各自的情况,处理起来有些复杂,但是我只认准一点,我是你派去的,然后我对装修一窍不通,所以跟他们见面以后,我就开始学习装修,先学习看图纸,买书学会他们不愿告诉我的那些施工细节……” 石涧仁看懂了,硫酸纸、晒蓝纸、普通复印纸甚至还有报纸,上面画满了各种歪歪扭扭的图纸,但明显到硫酸纸的时候,已经工整很多,说明制图人已经入行了。 庄成栋看石涧仁慢慢翻图纸,搓搓手沉稳:“我跟你说过,我是做过餐馆的,我对餐馆的理解就是一大堆各种便宜的食材买来,经过厨师烹饪煎炒炖,变成菜品,赚这个钱,那么我用这种态度来面对装修,也是一大堆各种水泥河沙材料,经过装修公司施工,变成成品赚钱,按照这个道理,最重要的就是一大堆便宜的材料,我把江州五大装修建材市场都跑了个遍……” 说着又从旁边架子上拿下一本用复印纸装订的册子,足足有三指厚,石涧仁稍微翻了一下,里面就极为详细的手写某种材料在某个市场,多少钱,联系电话,对老板的感观如何,可以想见庄胖子结结实实的把各家市场跑遍了,脸上就开始笑:“对嘛,现场调查是最清晰的资料,这就是我推崇的方式。” 庄成栋不讳言:“我当然也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可整个市场跑遍,我觉得我还不足以说服这三家公司的人,因为他们做了好些年,也了解了……所以我决定到每一样材料的国内原产地去了解,我把任何一样材料都拆分到最小的部分,给自己列了张单子,从粤东的灯具、家具;闽建的石材、瓷砖到各地不同特色的建材,木料、板材、五金件等等我都去实地了解考察了,现在我有底气面对他们,我比他们更专业了。” 石涧仁轻轻鼓掌,这个帐太值得报了。 314、观相如观心 正如同庄成栋所说,这是他的幸运,其实也未尝不是石涧仁的幸运呢? 洪巧云投资占股的几家小公司饭馆,都不过是资金量在十多二十万的规模,与其说是为了投资赚钱还不如说是为了面子排场,作为一个知名画家手里有闲钱,全放在银行有点不划算,买股票投资又不懂,所以遇见看得顺眼的朋友投点股份是最稳妥的事情,既维系了关系,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比如自己的房子装修,自己的宣传品印刷,带客户去自己的餐厅吃饭,这都是很有面子也比较省心的做法,真不是为了赚钱分红。 就好比她现石涧仁并不是个普通棒棒或者人体模特以后,最初也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建立双方关系一样。 但这种模式在庄成栋介入以后显然就行不通了,短短几个照面,他表达得很清楚,自己只对石涧仁负责,必须要看到账面上的盈利并且要展做大。 照理说这种闲散股东变指手划脚是很讨人嫌的,但庄胖子显然是从市井里面滚爬起来的,很清楚这个关系变化,并没拿着鸡毛当令箭傻不愣登的去强行要权,而是借着两家酒店局部改造装修业务的由头,让自己当个旁观者,能被这三家公司笑脸相迎又觉得没什么威胁的旁观者,能挂着个经理头衔随便出入三家公司的各种工地。 这就够了。 其实人一辈子几十年,多少都会遇见几次难得机会,但大多数人可能会犹豫错过,少部分人因为能力没抓住,只有极少数人成功了。 而人生也真不是什么都等你做好了准备,才会顺理成章的得到机会,这种理所当然的机会可能只会生在小学到大学这个一旦错过再也无法得到的学习过程中,很多时候机会来临,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但显然二十八岁坐过牢、见识过社会最阴暗险恶的庄成栋对得起石涧仁给他的信任,哪怕小布衣原本只想能顺利经营,最多略有小成并解决一部分农民工就业就行,庄成栋却决定用尽一切办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用现在的说法,当一切都不具备的时候,那就用汗水堆积的执行力来弥补。 有点好笑的是这个态度,也是庄成栋跟传销组织斗得你死我活中,他听得最多的洗脑励志。 其实换做任何一个老板都会认同这样的人才吧。 装修行业并不复杂,一线施工全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工,重点就两处,一个技术员,设计师这样的专业人才,另一个就是业务来源。 普通餐馆做过路人吃面吃炒饭赚辛苦钱,高级餐厅做大老板、大官请客摆排场获得暴利,还在县城开饭馆的庄成栋就已经搞懂了这个关系,他会把平常那点家装业务放在眼里? 他的心思甚至比石涧仁想象的还要大:“虽然不会自己动手做,动手设计,但现在没有人能敢在我面前用材料这件事来糊弄我,所以接下来我会把三家装修公司重新整理,愿意一起做就折算股份,不愿就抽资金滚蛋,不给钱我就挖走工人,然后新成立的公司承接威斯顿大酒店的其他楼层改造项目,这个内部项目算是试水,让我彻底搞懂这个行当,这个阶段我再开始编织关系,特别是您在假日酒店那个汽车销售中心结识的关系等等,都是我以后开展业务的起点,一起步就是四星级酒店的装修,我不会让自己着眼在小盘子上。” 从传销县城,到山里打斗,再来到江州,一路都在清洗庄成栋身上暴戾阴沉那面的石涧仁没多意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许在石龙镇的极端经历加了庄成栋的改变,连语气都在改变:“阿仁,我希望几十年以后,我还是能这么叫你,而不是喊你是老板,虽然事实就是这样的,我希望那时我能问心无愧的继续跟着你做事,所以以后我有什么不当之处,你随时提点我,并且别把这些产业的所有权给我,我怕我经不起诱惑,你随时都能把这些东西收回去,然后你就不用无论大小事的都来操心这一块了,我来做,你派财务监督就好。” 对这有点另类的表忠心方式,石涧仁有点好笑:“就让岚姐先给你做财务啊,接下来你的量大起来了,她就过去帮你,反而这边财务简单得多,另外找人顶替就行了。” 庄成栋迟疑一下:“开……夫妻档,我更担心会出事……”说到这里有点苦笑:“我是个什么人,我清楚,我做过饭馆也赚过钱,尝过那种突然一下膨胀,觉得自己人五人六,********都不看在眼里的感觉,其实说到底不就是开了个饭馆,人家县政府的人天天来吃饭,混熟了不觉得高高在上了,可我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这人呐……嘿嘿。” 石涧仁不跟他讲大道理:“你明白这个就再好不过,但是在我这里不用这么麻烦,就让岚姐先帮你,但是每个月固定的,你俩来跟我谈一下工作就行,具体的我不过问,那就行了。” 庄成栋有点不敢相信了:“啥?万一我们偷偷摸摸背着你搞肥自己呢?” 石涧仁站起来往外走:“你问心无愧,我就坦荡对人,相信我,既然我选择救你出来,帮助岚姐,就是觉得你们是可造之材,不应该是之前那个状态,给你们机会同样也是给我机会,走着瞧吧,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也许需要很多钱,还真是需要你们努力赚钱来帮我呢,看起来我才是未来要找你们报账的那个……这四万多块我只能先找岚姐借,未来再从你们装修公司补回来,我现在自己兜里几乎没钱了,自己都还得借点呢。” 真是的,三家奶茶店一家化妆品店能带来每天上万元毛利,现在林岳娜正在谋划各开一家新店,就是打算用这积累起来的资金就能稳打稳扎的完成,可见现金还是很充足的,而盒饭那边因为北部区的新区域也开起来,效益也很可观,但偏偏看起来所有者石涧仁却穷得叮当响,他在纪若棠那里除了吃穿用行不花钱,一分钱都没拿过,原来兜里剩的钱都在外语培训学费之类的事情中花得差不多了。 于是在庄成栋和张季岚奇特的眼神关注下,石涧仁开借款条,向海燕公司借了两万块日常备用金,虽然这家公司也有他一半的股份,可石涧仁全当是那个风风火火小姑娘的。 他是真不在乎自己有钱没钱,又或者吃用如何。 中午就在这边跟着吃午饭,顺便了解了一下那俩码头小姑娘转为文员的工作,就是分头协助张季岚接收整理盒饭跟奶茶这边的每天销售数据,而化妆品店赵妈妈自己会弄好了传递过来,这样石涧仁只要也有台电脑装上软件也能随时一目了然。 张季岚是从自己原来上班的酒吧学来这个技术的,说原来的老板就习惯于在家看账目,很方便,庄成栋连忙要求以后装修公司也用上这个,张季岚好气又好笑:“你会不会电脑软件,外行别乱说话,这只是个简单的销售系统,装修公司的账目复杂多了。” 石涧仁除了新奇的试着操作软件,就是饶有兴趣的悄悄观察这俩之间互动,以前有点内向的张季岚明显还是有江州女人的特点,一旦认准了哪个男人就开始管教,其实不是西南地区人的庄成栋却有点甘之若饴,似乎这种管教更让他随时能体会到关注,对他这个失落了好几年的汉子,有特别的意义。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在小布衣面前几乎就是透明的。 一丝一毫的心态变化都能看在眼里,有什么可担心的?8 315、看清那片浮光掠影 既然请假了,石涧仁也没慌着下午再去上课,处理完事情悠哉游哉的又逛到晚饭前才直接回酒店。 没想到纪若棠看见居然直接问他:“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石涧仁怀疑自己身上有没有被安装当初那个车载定位器了:“没啊,请假去跟庄胖子谈事情了,总经办没跟你说?” 纪若棠干净利落的换衣裳:“好久我俩都没一起出去吃饭了,你也换一套?” 上课就是普通运动服牛仔裤的石涧仁挠头,可纪若棠的目光是坚定的,而且靠在衣帽间边显然就是等着看他穿什么衣服,才另外跟着搭配。 于是他只好打开普通套房衣柜,现在里面都是他的男士服装,纪若棠都集中在休息室里的衣帽间,春季晚上还是有寒意,那就随手拿了套深灰色的休闲西装穿上,但里面是高领绒衣,不到万不得已,石涧仁实在是不愿意打领带约束着自己。 纪若棠高兴的看他主动搭配了休闲皮鞋跟皮带,还表扬了一声才自顾自操作去了,果然等她出来,就是几乎同色的深灰马甲和丝质衬衫,剪裁干练的高腰裤让她显得格外雅致,却没那天刻意在赵倩面前表现出来的压力感,她太擅长用服装展现自己的情绪和态度了。 并肩下楼的两人堪称郎才女貌的璧人,纪若棠站在专用电梯里看着金色不锈钢镜面里的两人,没有像往日那样少女般的可乐,而是试着挺直身姿,看看两人并肩的感觉,一直看着。 到大门外开上车,看石涧仁客气的给门童说了谢谢上路,纪若棠才略显感叹:“自从你去上课,我们就很少一起吃饭了,下午给赵倩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发,才知道你今天中午也没去她家吃饭。” 石涧仁这才有点后知后觉:“这些你都知道了?你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纪若棠做个明媚少女应该有的得意高傲:“你才知道?!”说完却又连忙强调:“我只是觉得她不是以前觉得那么故意扮可怜,人还不错,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把你让给她的!”说到这里,还握着拳头在驾驶员脸前面有力的挥舞两下。 石涧仁轻拍拳头:“好了,别调皮,假日酒店的办公室楼层装修接近收尾,你是不是也要考虑搬迁了?” 纪若棠不满:“难得我们两个在一起吃晚饭,不许谈工作!” 石涧仁也觉得有点过分,点点头:“好,那谈什么?对了,我今天看见个软件,可以只是在电脑上看看就能管理好多家店面……这个不算工作吧?” 纪若棠忍不住踹他了:“你要气死我么!” 直到坐在一家她指定的后现代主义风格装修的高品格餐厅,石涧仁还在到处打量:“不错啊,庄胖子今天说接下来也想把有家洪教授的餐厅重新装……” 面对面的纪若棠在桌子下踩住了他的话,桌面上却气质高雅的微笑:“你再讨论工作,我就跳起来挂你身上!” 小布衣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纪若棠终于能够掌控谈话:“那个到平京学习的女孩儿,从来都没有跟你联系过?” 石涧仁问心无愧:“你知道啊,我也觉得这样对她的成长学习是最有帮助了,三心二意能学个什么东西?” 纪若棠的脸上没有满意不满意:“那赵倩呢?她出国去,你会不会跟她联系?” 石涧仁觉得这都不是问题:“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她如果需要我帮助,我自然会想办法做到,但如果不能独立改变自己,就算我一直帮忙也对她没好处,对吧?所以我希望她还是不要联系我,真正成长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才。” 纪若棠专注观察石涧仁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可惜端菜上来的侍者稍微干扰了她一下,很不满的展开餐巾:“那洪老师呢,要是她在国外遇见什么问题,你会不会出国去找她?” 石涧仁想了想:“我还没出过国呢,嘿嘿,光是你说说,我就觉得蛮兴奋的,希望有机会能出国去看看,最差也全国各地看看啊,你看今天庄胖子给我说……”脚上立刻无情的又挨了一脚,他才讪讪的闭嘴。 糖糖等着菜上齐了,姿态优雅的端着红酒杯跟石涧仁碰一下,才图穷匕见:“那么你对我,究竟是怎么看的,有没有跟她们不一样?”说到这里,少女其实有点紧张的,还给自己多喝了一口红酒。 还好石涧仁没让她失望:“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肯定跟任何人也不同,聪明、善良还有你母亲悉心培养出来的精明能干,这就能保证你未来的前途,只要心态没有突然转变,就会很光明,发展也是可以预期的。”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再举个杯,算是庆祝一下。 纪若棠声音变柔:“你没有提到你这些日子的努力,甚至我刚刚才意识到,前段时间我才有些忘乎所以了,真的就自以为很不得了,其实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肯定就不是你说的这样光明,而且我所谓的精明能干,也都是在妈妈建立的这些产业之上,换做我白手起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石涧仁倒是没顺势批评说教,只笑了笑:“成功让人飘飘然,这是必然的,每个成功者都会经历,在一支队伍里,一家公司,成天都是看见恭敬和奉承,当老大的那个总会产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有些人就彻底的迷失了,有些人却立刻意识到不对,把自己扯风筝一样拉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再放一阵呢,结果自己就拉回来了,嗯,很好。” 纪若棠当然不会说自己为什么拉回来,温柔的端着红酒杯轻摇:“那你怎么不批评我呢?” 石涧仁还是笑:“如果你不吃点苦头,不遭遇失败,我说什么都没用的,既然现在我还跟在你周围,如果出点什么错,我也能尽量弥补,何不让你经历一下,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失败或者痛,以后就会记住了,比我唧唧歪歪说好多都有用……嗯,真的,你能自己意识到这点,在我看来真是很了不起的,值得庆贺。” 回想刚回来接连处理完一系列最棘手的问题之后,两个人的确是在某些细节上有点摩擦,纪若棠也不一定完全能听进石涧仁的建议,如果那时石涧仁依旧喋喋不休,可能真的会吵起来。 所以少女的笑都深情了,可能缺乏父母疼爱的她,纪如青又有点矫枉过正,石涧仁这样交代清楚的教育方式,让她格外感动,声音都有点变化:“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懂得什么是最有意义的,尽可能在自己有能力的范围帮助别人,鄙视那些乱七糟八的东西,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也不求名求利,都躲在我身后,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把自己都全部给你,我和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明白么?” 石涧仁没有一口否定,而是认真的想了想:“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慢慢才能理解我……这种继承于一个老头子教育长大的思维方式。” 纪若棠有点步步紧逼的意思了:“什么思维方式?” 石涧仁回答得很简单:“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 英语特长生对文言文听着就头痛:“啥?” “不只用眼睛看,不自以为是,不自我炫耀,不自高自大。” 就这么简单,但做起来就太难了。 316、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赵倩走得比耿海燕还要悄无声息,她得先到首都去办理比较复杂的留学签证,所以本着真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原则,推着一口几乎可以跟她体重媲美的滚轮箱就在父母陪伴下去了机场,直到自己抵达平京,才给石涧仁打电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自己走了,让他抽空去家里把雪花牵了好好照顾它,然后飞快的挂掉电话,因为避免了在机场看着他舍不得离开,现在光是听声音就会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不自是的小布衣的确不掺杂那么多情思,甚至连国人最喜欢联络安排熟人帮忙照顾,给秦良予打个电话之类的客套都没有,收起电话,只眯着眼睛看看周围,继续沉浸到面前的语言学习中来。 四月了,石涧仁其实跟黄晓薇已经是一个班,这种随到随学的外语速成班其实就分初级高级,老师不停的滚动传授基础知识和高级对话,达到水平的自然就转去高级班,就好像赵倩学到时间点,立刻就能走,而小布衣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已经是经常跟黄晓薇同桌的状态,毕竟相比其他有意无意想接近她的男同学,石涧仁还可靠些,虽然两人基本没什么话可说。 但纪若棠有点变化,有时候下午会提前过来,从大学生们都很瞩目的白色宝马越野车里下来,叫上石涧仁一起吃晚饭,于是就有碰见黄晓薇的机会。 对于这位曾经和自己差着好远距离的酒店集团老板,面点师这会儿没什么卑躬屈膝的谄媚,甚至连好脸色打招呼都没有,一般走出交流中心看见人车,远远的就自己撇开走了,只是她的银发的确很抢眼,纪若棠从一大堆各色穿着中都能轻易捕捉到,递过水杯:“你跟她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做出这样冷淡的关系吧?隔这么远,好歹也一起说个话走出来啊。” 看来当初赵倩和石涧仁下晚课的模样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石涧仁都懒得批评她了:“别人有别人的生活价值观,我能好运气的沾个边一起去学习见识就不错了。” 纪若棠还是伸长脖子看:“长得还可以,气质差点,做个蛋糕西施什么的还是没问题,但也就全靠个子高点,不过也没柳清高吧。” 石涧仁差点把水喷出来:“喂喂喂,别人从来没有背后说你这些,看人要看德。” 少女鄙视他:“那你怎么认识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石涧仁只能说她真是太自恋了,在纪若棠的咯咯笑声中转头对司机表示感谢,并邀请司机一起吃饭,哪怕只是坐在校园后门的小食店吃小炒肉,司机还是很有眼力的赶紧拒绝了,说自己喜欢吃面。 纪若棠这点真的蛮好,肯德基能吃,脏兮兮的路边小店也不介意,边吃边给石涧仁说自己已经叫张明孝给自己拿驾照去,现在觉得自己开车也蛮有用了。 石涧仁了解一下原来花几千块,连驾校都不去,她也能拿到驾照,连忙还是劝说要好好学,纪若棠就要他来教,石涧仁想想答应了,他当初在驾校还真是半个教练啊。 于是纪若棠就兴致勃勃的回去准备开车服装。 不过等晚上上课,石涧仁显然就接受了无数跟之前不同的目光。 他跟以前德语班那个看着纯洁柔弱的妹子每天共进共出,已经很招眼了,看着那位好像消失了几天,结果又跟韩语班这一头银发高挑姑娘很有默契的坐到一起,那就很让其他学生侧目了,谁知道还有坐着豪华车来的花季美少女过来找他,而且都是自带司机的档次! 光是看看纪若棠身上那种名牌服装搭配起来的气质风格,还有使唤司机的派头,都不是傍大款的拜金女,人家是真的有钱! 无形中再次猛然拔高了石涧仁的身份地位,黄晓薇都调笑他:“刚才好几个女生拐弯抹角的找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我看姿色不行,就帮你拒绝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石涧仁居然摇头:“不能以貌取人,万一别人也是想找我探讨学习呢?” 黄晓薇只差点给噎住,一晚上的课再也没理他,但是下课的时候把一个信封扔给他自己就跳起来走了。 不是什么情书,旅行团是从平京出发的,包含机票签证之类的已经办下来,但是到平京就要自己去,石涧仁有点欣喜的把这叠没经历过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明白的还得回去问纪若棠,那才是出国旅游的小能手。 棒球帽、皮夹克、破洞牛仔裤打扮出来的糖糖又回到以前有些古灵精怪的风格,石涧仁都不知道她从哪里买回来这些衣服的,有点难以理解这种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什么时尚观念,但还是带着她下楼,找那辆帕萨特作为学车的主要道具,毕竟相对驾校车辆来说,这款车无论空间感还是操控性能都是最接近的,不过纪若棠拒绝了他就在车库里面练习的建议,这大酒店的停车场一到晚上基本都是满满当当的,所以开车去找个僻静点的车道练车最合适。 于是石涧仁开车,纪若棠坐在副驾满是嫌弃的翻看那些清单:“就是最普通的自由行,还算懂行没有图便宜,不是那种购物游,反正七天时间,基本按照指定的城市旅游就行了,不过我看这活动路线根本就和旅行团的路线不一致,小心到时候外国警察抓了你们说是非法偷渡的。” 驾驶员终于惊讶了:“偷渡?偷渡到韩国去?”在他眼里,全世界估计还是中国莫非王土,哪怕现在世界强国如林,但要偷渡也不至于要去那么个弹丸小国吧。 纪若棠鄙夷:“反正我是到日本旅游经常听说,韩日两地借着旅游偷渡过去,实际上非法滞留然后就打工的人不计其数,所以警察关于这个也查得很严,一般你们这种自由行都得是有良好出国记录的,可能这些粉丝团成员有过几次去韩国的经历了,不然这种旅游团签证比较麻烦的。” 石涧仁对这种从未经历过的生活常识就只能仰望,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韩国旅游会衍生出多少事情,看着前面已经到了条新修道路,就停好车,换纪若棠来坐上,细心的帮她调整好座位,按照自己在驾校得心应手的那一套教学方法从头施教,只是把乌木棍给拿在手里,随时能捅刹车就行。 其实少女在乎的哪里是学会开车技巧,更喜欢这样两个人在狭窄空间里相处的感觉,就好像两人刚认识时候总在车里一样,比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石涧仁总是在安静看书无交流,要感觉舒心多了。 新修的路当然没什么路灯,石涧仁也主要是让纪若棠熟悉驾驶车辆的感觉,少女却心不在焉的看周围黑沉沉的环境:“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抢劫绑架的坏人突然这时候冲出来?” 石涧仁只闻言检查了一下所有车门都是关好的就轻松:“嗯,哪怕有坏人,我也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专心学车。” 语气平淡却更打动少女心,纪若棠啊一声刹住车,石涧仁刚闻声探头过去看她脚下跟仪表盘,少女就轻轻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还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你看,天窗外好多星星。” 石涧仁有些溺爱的仰头看了看,却听见纪若棠又小声:“我……跟你一起去平京好不好?” 真像个离不开父母的孩子。 317、要做就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纪若棠是说自己有事情要到平京办理的,因为最近她的确是有各种媒体采访,还推掉不少,那位柳阿姨倒是帮她筛选了一些还是有必要的,所以去一次平京就能集中接受好些媒体采访,之后能持续不少的曝光度,所以石涧仁也没觉得突然。 正好,趁着两人都离开酒店的这几天,就把董事长办公室给搬迁到假日酒店去了,纪若棠把自己那些私人物品的迁移交给了柳清,石涧仁没多少东西还是叮嘱张明孝代管,另外征询了黄克勇的意见,把他也带到假日酒店那边的保安部去住车库的宿舍,毕竟那边人口密度小很多,平时在酒店周围跑跑步散散心都没有人打搅,已经完全适应了夜猫子生活的黄克勇摇头没意见,还觉得这样自己根本不操心吃住的生活很好。 于是和宝驰行总经理小泽还有副总吴迪作陪吃了顿午餐,石涧仁和纪若棠就前往机场飞赴平京了。 在石涧仁眼里,目前纪若棠带着她的近卫军已经能基本掌控两家酒店本身,这也算是再离开测试一下田长青等人的工作能力,唯一不太踏实的就是宝驰行,吴迪开车送两位去机场的路上,石涧仁没有把话说透,只是告诉他这种公子哥们凭着关系跟兴趣开起来的高投资产业,随时要考虑好他们的背景和资金出问题以后怎么办,不能让这些人自身随时可能爆发的各种不靠谱事件影响了自身。 在飞机上,纪若棠几乎就是蜷靠在他臂膀弯里小声:“你还是很看不起他们那些人?” 相比第一次坐飞机上来就遇见宋澜破坏了经历,今天就惬意多了,石涧仁把座位调整舒服,也觉得这样悄悄说话比较好:“不是看不起,而是他们的财富跟权力都建立在不合理之上的,加上他们那种随心所欲的态度,这是种很不确定的因素,而你这边商业投资却是必须按照理性的思维模式来,两者之间就有这么个对比,好像随时漂浮不定的漂亮大船和坚实可靠的水泥码头之间关系,我们得随时拽住……” 纪若棠轻轻仰起些头,眼眸里真是带着点崇拜的目光,就好像女儿崇拜父亲,又或者恋人之间的崇拜,有人说这样带点崇拜的爱情是最牢固的,可石涧仁脑子里全都是如何把古代谋术跟现代商业谋划串联起来的心思,混没注意到这会儿自己只要稍微低点头,就跟无数韩剧里面含情脉脉低头亲吻的镜头差不多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在高级vip贵宾登机以后,普通旅客才开始上来,石涧仁刚觉得两人这么依偎在一起有点不雅想坐正,就看见黄晓薇依旧一身火红的风衣,风姿卓卓的背着个小包上来,银白色长发下的双目自然就扫过了商务舱的狗男女,表情很是不屑的几乎只看天上,无声的哼着到后面去了。 还好纪若棠这会儿眼里就没其他人。 但是飞机抵达平京机场以后,那银白色的长发自然又成为轻而易举的焦点,纪若棠皱眉:“你们约好了的?” 石涧仁无奈:“江州来平京,每天也就这么两三班飞机,我选择这会儿到了下午就能会合连夜出发,她估计也差不多,能不在平京停留多住一晚就是了。”要不是纪若棠忽然要来,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离开机场,在这里好奇的到处转转,等到晚间集合就出发,多简单。 纪若棠还是考验了他:“那你不去跟她说说?” 石涧仁老实:“我有她电话号码,走吧,我先送你到驻京办宾馆,虽然你习惯于住高级酒店,但是秦主任还是能协助你不少工作的,我也放心一些。” 可剩下的这一段,少女真的还是少女,比已经独立外出上大学的女大学生都差点,嘟着嘴连眼泪都要出来,好像石涧仁多大逆不道的要去寻欢作乐,最后几乎是抱住他的腰使劲拿手指头戳胸口舍不得放手,不就六七天时间么,小布衣很难理解这种分开有什么难受的。 还是秦良予过来把石涧仁解脱了:“嗯,我已经听说餐厅的人说你们在石龙镇做的事了,不错……这次去韩国又是个什么说法?去看看韩国经济发展?” 石涧仁才有机会把身上的小浣熊给慢慢扯下来:“就是想去看看,还没到经济发展那么高端,其实在我看来,那么小个国家,发展得好不好,其实从国家层面没什么可借鉴的,适合他们的肯定不适合中国,我只是好奇韩剧这个产业,嗯,我认为是个能跨年龄引导消费人群观念的文化产业,值得去看看。” 驻京办主任一下就听懂了:“哦,为你的努力找条可以施展的路?有点新鲜……哈哈,可能是因为你年轻,对年轻人的这些东西接受得很快,很有点独辟蹊径的意思,也好,我在平京也多少认识点搞影视文化的,回头帮你留意下,看能捣鼓点什么不。” 纪若棠使劲踮着脚尖在石涧仁脸上啄了一口,才放他走了。 喏,说句没良心的话,这会儿转身前往机场的石涧仁,真觉得轻轻松松,几十公里往返机场的路程都忽略不计。 如果不掺杂男女之情,就能这样轻松的面对离别分开,把所有精力都用到自己专注的事业上去。 他这种态度有错么? 只是也太辜负少女怀春的那份心思了,有谁跟他一样是从小念着那些个圣人绝学的修身养性长大的呢? 不过再修身养性,小布衣还是马上栽了个大跟斗! 抵达机场真是先好奇的在偌大个首都机场到处游玩一番,直到吃了个汉堡晚餐才给黄晓薇发短信,这是早就说好到了外地甚至外国都尽量用这种通讯方式,那边很快给他回复了坐标。 其实刚才已经逛过的方位,让石涧仁娴熟的溜达过去,但真的在那边一家咖啡厅找到这次前往韩国的粉丝团时候,石涧仁才猝然发现,和黄晓薇坐在一起的居然是十六七个全部染了一头银白色头发的女人! 年纪从四五十岁到十多岁的一应俱全! 黄晓薇双手抱胸,满脸揶揄的笑容,满意的看着石涧仁惊诧的表情,也许这两三个月她一直憋着不说,就是为了看石涧仁这副惊讶的表情吧? 可能每个和石涧仁打交道的人,都或多或少都有点想看看他那张几乎万年不变的温吞吞表情在惊讶的时候是什么样,所以这会儿乘胜追击的站起来把目瞪口呆的小布衣拉进来:“喏,这是我们江州直辖市的粉丝团搬运部部长,精通韩语就是为了到韩国为大家提供所有体力搬运服务的!” 不知道是不是追星的人都拥有一颗童心,反正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银白色头发女人竟然一起高声欢笑鼓掌! 在公共场所这样肆无忌惮的喧哗,石涧仁只想地上的仿古地砖裂开一条缝让自己掉下去。 自己显然已经掉进坑里了,把伟大的棒棒业务开展到了韩国去! 话说黄晓薇是不是知道自己曾经做过棒棒啊? 318、喧闹的养鸭专业户 整整十八个人,就石涧仁一个男性。↑, 话说三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石涧仁等于陪着三千只鸭子去韩国,那是有多呱噪 而且一群女人在一起,通常就有点疯癫,在黄晓薇有意无意的鼓动下,分别属于国内各地俊朗会分会长的女性们热烈的从包里找出染发剂,要给石涧仁也染成银白色,美其名曰统一装扮 特别是其中两三位四五十岁的妈妈级女性热闹起来的那种力度,石涧仁毫不怀疑她们会以当年自己上山下乡的热情来强行把自己收拾了,所以为了不在这国际机场,到处都是外国人侧目的地方更加引人注意,石涧仁只好默默的承受了银色染发泥膏被一块块敷到头上,还有人热情准备了刚从酒店宾馆收集的一次性梳子来帮他打理。 石涧仁本来就是短发平头,分会长们精心细致的打理到每一根头发的程度,据说其中一位真是开美发厅的,小梳子用得出神入化。 于是坐在那一动不能动的石涧仁也顺便认识了每一位分会长跟平京的总会长嗯,他出山以来遇见的第一个非法帮会的总舵主,一位三十多岁看着就精明能干的女人,也只有她带了个秘书助手,一直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姑娘,马尾长发头正额圆,气相很好。 其他来自全国各地的分会长,有学生有主妇,还有一位国家在职干部,但总体来说都是经济状况比较好的,就算黄晓薇那样也是高级专业人才,做星级酒店面点师每个月的收入也白领级以上的水准,而且她显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潇洒状态,所以整个团看起来就没穷人,起码每个人都是有移动电话的。 好吧,抛开这样糟糕的局面,好歹也为石涧仁一次性提供了十七位性格、教养、气质各异的女性来作为考察对象,不过为什么又都是女性呢 自己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尽量避开女性么,石涧仁这会儿真的有点想念庄成栋、秦良予他们,跟这样的男性结交多么愉悦啊。 不过回头想想,还真算不上是黄晓薇自己挖坑,能迷恋那个韩国艺人到这种地步的,真应该是女性居多。 所以叽叽喳喳的中年大妈们也很好奇,石涧仁对李尚俊的好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么喜欢他,想来这是她们最容易找到共同语言的谈话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优秀学生小布衣当然是做了功课的,把黄晓薇早就扔给他的明星资料倒背如流,身高啊、年龄经历这些如数家珍,但最重要的就是用韩语交流了。 显然同行的大部分人都痴狂到了为个偶像去学韩语的地步,似乎这也是各位分会长必备的功课,但学语言这种事还是讲天分的,过了三四十岁,原本文化基础就不够的几位大妈显然是方言韩语结结巴巴,有几个偏远地区的也学得荒腔走板,平京那位总舵主就说得极好,黄晓薇还不错,不过这姑娘讪讪:“他说得好,我这前后都培训过好几次了,他就读了俩月,还同时在学德语,我看你好像英语也不错” 石涧仁惜字如金不吭声,实在是山外有山,真听了那位总舵主的韩语,他还是明白江州的韩语老师有些咬字发音有偏差,人家这应该才是原版的,总舵主就多看了他几眼,没评价。 等到登机前去洗手间用热水把头上全洗过,石涧仁真是顶着一头自己从未想过的银白色短发在空姐异样的眼神中登机。 当然石涧仁不会觉得羞愧什么的,这种表面小事不足挂怀,他在意体验的是普通经济舱,跟纪若棠两回都是在高级舱位,这次终于有平民感受了,也连忙行使自己的棒棒本职,殷勤的帮各位女性高举行李放进顶部,最后连空姐都给他说谢谢。 回到座位上,旁边的黄晓薇多看他两眼:“这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泡到那个总裁了,你可真够会装孙子的” 石涧仁真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侮辱自己:“举手之劳,能帮大家服务是我的荣幸。” 黄晓薇就不理他了,石涧仁乐得清静的开始钻研座椅靠背上的航空杂志,之前纪若棠总有无数花样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会儿安安静静看书多好。 女人真的蛮麻烦。 当然这种麻烦现在更是接二连三。 航程很近,但降落以后第一次出国的小布衣有了海关体验,更对这个粉丝旅游团携带的行李叹为观止,连纪若棠到平京都没携带多少东西,这些人却有十多二十口大小箱子堆满了七八辆行李车,这还不算她们随身携带的,一辆旅行社大巴来接走所有人的时候,几乎所有女性都有些庆幸这次真的有这么个男性团员。 人家韩国司机和导游是不动手的,全部都是石涧仁自己来,那些大妈本来准备自己也跟着动手的,被石涧仁笑着拒绝了,反复强调自己既然来就是干这个的,绝无怨言。 黄晓薇又面无表情的坐在车窗边看他在下面忙碌,嗯,应该是半数团员都坐在这排车窗边看。 于是等大巴上路前往市区酒店的时候,几乎所有女人对石涧仁都是笑脸相迎了,只有黄晓薇脸色愈发冷漠。 那位总舵主有领导风范,远远看见城市灯光的时候,就在前面站起来开始讲话,简单的约法三章,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跟任何陌生人说话,要体现出粉丝团的素质,等到回国前大家再集中采购买东西,最后她还附带了一句俏皮话:“到时候再麻烦一下阿仁,有了你,我们决定多买点东西带回去。” 所有人哄笑中,石涧仁笑嘻嘻的在最后一排竖大拇指表示认同。 这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在窗外了,原来这就是外国,一个起码自己这段时间特别从各种报刊杂志上重点关注了的亚洲发展最快地区的首都,相比江州就不用说了,光是眼前的立体灯光,城市夜景就远远超出了西南直辖市目前的规模,就算比平京也似乎更为集中强烈,接着是车辆经过的街道周边,其实弯弯拐拐的城市道路更像江州,拥挤程度也差不多,可街面上的汽车数量,路边人穿着打扮,的确有异国他乡的感觉了。 而且这还是半夜,石涧仁也在半夜到江州各处走走看看过,夜晚热闹程度差得很远。 不过也不是有些坐井观天的人说的那样天差地别,起码石涧仁看来,似乎这就是江州或者中国大城市的未来的样子,而且就在不远的未来,他非常笃信这点。 总舵主显然是来过的,拿着麦克风用地道的平京话讲解,字正腔圆而且相当有条理,这让石涧仁不禁多抬头看了几眼,侃侃而谈是种能力,需要大量培养的能力,眼前这位姓任的三十多岁女子显然就是个中翘楚。 和石涧仁对上眼的时候,还有点头微笑,虽然化了点妆,但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只能算是中等姿色,重点是举手投足的确有领导派头,这个纯娱乐性总舵主身份之外,一定还有什么不低的身份。 这就是石涧仁对她的观感,然后这位任姐立刻就给他开了个玩笑。 抵达酒店以后,宣布因为石涧仁是临时参与进来的,只预订了九间房,那他就跟黄晓薇住一起,一片女人的嬉笑声中,她还很得意的对石涧仁挑眉毛。 显然站在车头的她也看见了一脸对石涧仁不爽的黄晓薇表情,故意的。未完待续。 319、文心雕龙观世界 其实黄晓薇也没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到总台问了问真是已经都预定满了,剩下都价格昂贵的高级套房,她也就在同伴们的起哄声中跟石涧仁一起进房间:“你别以为我是什么随便的女人!自己老实点。” 大家都是酒店行业的,对酒店内部设施其实很清楚,石涧仁不废话,直接从柜子里面找出被褥,就在靠窗那边的床边打了个地铺,然后很快的洗漱之后睡在那边,这样被床铺一挡,基本就看不到这边的任何情况,可以当他不存在了。 不过他拿下了一盏床头灯在地面打开,自己靠在枕头上慢慢看刚才在酒店大堂拿的免费旅游指南,这时候他能掌握英语和韩语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两种语言对照着看,虽然都说不上很精通,但是能结结巴巴看懂了。 黄晓薇放了自己的行李,去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久才出来,确认石涧仁真的在那边一动不动,快速溜进床单里,靠在床头打开电视胡乱的找频道,但是把声音关得很小。 石涧仁其实是把自己在江州艰难找到的这座城市地图和手里这份本地指南重叠了一下,确认其实变化已经很大了,过去十来年这座城市的高速发展劲头的确是远超中国绝大部分地区的,这当中的原因,说起来就长篇大论,石涧仁好奇的是这种劲头未来什么时候才会落到中国头上,或者说国内现在已经有部分地区达到了,但自己在江州那个偏居一隅的地方眼界还不够开阔,这让他更渴望到全国各地去走走看看,庄胖子这个家伙居然不带上自己,真是郁闷……不过春节期间自己也没浪费,总算是把纪若棠这边的情况都处理好了,接下来自己的确是要放手让这位少女独当一面,也给自己空间时间去到处增加见识。 这时候黄晓薇的声音幽幽传过来:“你知道我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这种处处钻营的态度,好像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 被打搅了思维的石涧仁楞了下:“嗯,希望没有影响到你来旅游看偶像的心情,我知道你很看重来参与这个,如果有什么冒犯就直接说出来,我尽量调整,实在不行,我……到大堂或者酒吧、桑拿浴之类的地方去睡觉也行。”好歹已经在酒店当了几个月的********,对于这种全球通用的星级酒店内部结构还是很了解的。 黄晓薇终于嗤笑一声:“你不会是乘机想去干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石涧仁直接:“不会,我没那个兴趣。” 黄晓薇安静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其实也许是嫉妒,嫉妒你这种看什么都顺眼,什么都能积极对待的心态。” 石涧仁不说话了,对谋士来说这是个起码的处事原则,如果随时都处在沮丧和灰暗的心情中,什么都干不了,还能辅佐别人成功? 绝处都要逢生的心态必须贯穿始终。 那边似乎有床单的摩擦移动,似乎钻进了被窝里,声音也稍微遥远了点:“面对那些嬉笑怒骂,你是真潇洒不在意,我是装的,所以才越看你越不顺眼,你别在意。” 石涧仁居然回应:“好的。” 那边就没声音了,但有细微的翻身动作,倒是石涧仁放下书闭上眼,只是深呼吸两三下,就传来均匀的平静呼吸入睡了。 黄晓薇却几乎烙了小半夜的烧饼,似乎她对外部环境也比较敏感,始终睡得不够踏实。 这让她第二天一早就算化了点妆,还是没能完全掩盖住黑眼圈,早餐时候遭到了各位同行的热烈关注,还娇嗔责怪石涧仁没好好怜惜小薇,起码折腾了大半夜,有分会长还说怪不得昨晚老听见什么声音,石涧仁不接这个话茬儿,很显然这帮老娘们是越说越来劲的那种。 还是托长期生活在酒店的福,石涧仁现在对于出入这种场所驾轻就熟,明显对早餐也很适应,反正那些分会长又有三四个不由自主的跑来跟他坐一桌,打听他平时都是干嘛的,黄晓薇不胜其烦的躲远点,然后石涧仁瞥见那个总舵主秘书依旧戴着黑色口罩和一副硕大的朋克墨镜单独进来,吃饭的时候只摘了口罩,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吃。 哪怕是只分别看过这张瓜子脸的上半截和下半截,石涧仁也得承认自己有种惊艳的感觉。 相比之下纪若棠去年刚刚跟自己见面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直接的冲击,她依靠的是一双似乎能蛊惑人心的笑眼,让整张脸都生动的笑起来,让每个看见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而过去这半年,少女成长得非常快,美人胚子已经基本脱去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愈发自信的美丽,青春飞扬的美丽。 但这个惊鸿一瞥的姑娘却就是直接的漂亮,五官都漂亮,秀眉大眼,高鼻长梁,人中分明,粉唇微润,几乎都是美人儿的标准模板,哪怕迄今只是分拆开看两部分,石涧仁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迄今看见最漂亮的姑娘。 而且吸引他的还是气质。 其实在高级酒店最不稀罕的就是能看见不少漂亮姑娘,特别是现今这个人人追求物质的年代,很多家境贫寒或者一般的姑娘几乎都是把接近有钱人作为改变命运的最佳捷径,越好看就越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于是有钱人出入最多的星级酒店自然就近水楼台,不光陪着客人的,在那里上班的还是有事没事在周围晃悠的漂亮姑娘真不少,也怪不得纪若棠把石涧仁看得这么紧了。 但是就好像石涧仁第一次看见纪若棠的时候,她身上那种迥异于赵倩、耿海燕的富裕家庭气质、不在乎钱的洒脱是很难短时间模仿的,而眼前这姑娘却举手投足尽皆稳重,稳重这两个字几乎得是两三代积累才能深入骨髓的东西,虽然那头银白色的染发同样显得很另类,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稳重,也许正是这银发衬托出来的稳重,才让石涧仁捕捉到了不同。 他忽然有种明悟,这十七个人的女性粉丝团,重点说不定是在这个姑娘身上。 那些口音五花八门的分会长也许不一定认识这个姑娘,因为石涧仁注意到她们称呼她都是很随意的李小妹之类的。 但这姑娘怎么可能是任姐的小妹? 这点从最后进来的总舵主身上也体现出来,和一个大饼脸女人一起走进来的任姐手里拿着一叠电话卡,过来就招呼坐得远的零散人员集中,但却不由自主的选择一个靠近李小妹的地方,那姑娘重新戴上黑口罩不做声的过来,安静的站在咋咋呼呼的大妈大姐们围成的圈子外,听任姐开始分发卡片:“这边的电话制式和我们不太一样,部分电话是不能用的,为了方便也为了节省开支,我们统一每人一张电话卡换上去,然后里面有一百块的电话费,除了紧急通话打电话,一般用短信应该也够用了。” 两三千只鸭子立刻呱噪起来相互分发,石涧仁不动,看了眼黄晓薇,正好黄晓薇也在看他,飞快的把目光移走,然后听见他开口:“是不是先把号码登记一下,这样才能知道谁是谁,方便大家联系。” 任姐赞许的给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挨个记录下,这是艺能人公司提供给我们的助理,也就是李尚俊所属公司的导游,会协助我们这几天的行程,大家欢迎!” 一片心不在焉的啪啪掌声中,石涧仁却主动推卸:“小薇姐,你跟大家熟悉一些,你收集号码?” 一贯表现得大大咧咧的黄晓薇瞪大眼跟他对视了半秒钟,甩甩头还是照办了。 我行我素、自视清高其实都得直接面对,除非真的打算把自己装在套子里逃避一辈子。 320、欲盖弥彰反而容易频现漏洞 石涧仁饶有兴趣的观察外国人,虽然从历史上来说韩国也不过是新罗人,和中国没多远,但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是外国人了,观察外国人的神态表情已经是他从早餐开始的主题,眼前这个一身黑灰色套裙,脖子上还扎着丝巾的助理导游成了他关注的重点。 能说一口发音怪异的中文,态度也非常恭敬,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不屑跟傲慢,这就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不是她做出来的那些礼貌言行所能掩盖的。 以一个指头般的弹丸之地,却藐视身边巨大中国的来宾,就算中国现在还处在一个追赶发展的时代,但这种大势所趋都看不到,只能是这些小国民众的悲哀,因为这一点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石涧仁感受得更加明晰。 无论司机、工作人员、酒店前台还是大堂经理,只要是知道这批人是来自中国的,眼底都有一种隐隐的优越感,言谈举止间随着层次的不同流露得也不一样,助理导游算是不错的,很少表现出来,起码石涧仁看见停车场别的旅游大巴,那些司机都跑前跑后的在为欧美游客搬运行李,而自己这辆车,几乎都是他在做。 其实这种不同待遇的区别,会长们多少也有人感觉到,但她们要么认为是个别人素质不够,要么就下意识的有点更加咋咋呼呼,用喧闹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引来更多周围人的厌恶。 其实这也是不自信的潜意识体现,就是明摆着现在人家经济发展情况真的比国内好。 随着大巴车开进繁华的市区以后,这种感受更加强烈,倒不是说国内现在没有高楼大厦,而是那种商业区整齐毗邻,成片的繁华又人来人往繁忙的感觉,就好像一台正在强劲有力运转的机器,很有感染力,石涧仁如饥似渴的看着这一切。 他其实是没多少国家民族概念的,谋士更多是对自己的明主效忠,或者说对天下效忠,但这一刻还是莫名的有种归属感,不羡慕但又好奇的想搞清楚这点差别在什么地方,中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赶到这样的地步。 车厢里就一片惊叹声,会长们不会思考这么多东西,拿着各种相机拍照,有位来自沪海的比较夸张的举着单反相机,让石涧仁想起洪巧云扔给自己那部。 不过车辆在经过一片区域的时候引起最多招呼拍照的声音,石涧仁跟着转头哑然而笑,原来是一大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原来号称发达的先进城市也有这样癞疤一样的贫民区,随着会长们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助理导游眼底之前的傲慢有些沮丧慌乱,好像还回头埋怨了司机为什么要走这边。 一边是用些许局部的领先来陶醉自己的优越感,一边是拼命用对方缺陷来弥补自己的心理失落。 石涧仁看得蛮有趣的,习惯独立思考能力的他不会陷入这种低层次的状态。 那位任姐好像也没有,安静的坐在前面第三第四排和黑口罩的李小妹一起绝对没拍照举动,只是偶尔撑起身来往后面看,招呼两句注意点仪态形象,要展现出中国粉丝团的底蕴,大妈大姐们有什么底蕴,收敛一下又忍不住咔咔咔。 黄晓薇隔着通道坐在远离石涧仁的另一边靠窗,也不拍照,单手托住下巴看外面,偶尔跟另外俩三个年轻点的会长低声说什么。 有时候人跟人的心态素养差别就在这些细节体现出来了。 几乎穿过了小半座城市还过了大桥,大巴车才转进一片更加整齐高档的商业办公区,深谙韩剧的女性们都开始激动起来,连黄晓薇都笑着跟其他人指指点点,好像在说那里是在哪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那里又是哪个场景,坐在最后的石涧仁还是看见唯有任姐那两人不激动。 一拐弯,开进一座大楼停车场里面就停下,十多个人开始兴奋不已的下车,先下去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拍照,石涧仁故意拖在最后,方便观察所有人。 成天在四星级酒店出入,他已经对这种整洁高档风格的气派建筑免疫了,特别是假日酒店还有点超前的大地盘高规格,这让石涧仁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伪装着很热烈的样子,免得太离奇,不过在假日酒店上过班的黄晓薇也那么雀跃的拿着相机拍照,还真是有点没头脑。 助理导游还是容忍了一会儿各种千奇百怪照相姿势以后才开口:“这里就是我们艺能人株式会社的公司大楼,也是多部著名电视剧和电影拍摄场景之一,请各位随我来……” 一大堆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粉丝团这样走过去真的蛮搞笑的。 但显然所有人就好像真的信奉了传销一样,身在其中浑不觉得的兴高采烈,石涧仁只好假装更热烈点。 助理导游采用的是挨个讲解方式,这座大门是李尚俊在哪部戏里面拍过的,嗯嗯嗯,一群女人啄木鸟一样使劲点头,还小心翼翼的征得许可以后轮流上去把自己拍进去,最后一群人都上去,任姐指定了石涧仁来拍合影,因为他挨个帮别人拿相机拍照,显然熟练的操作干脆就让他拿着那台价格不菲的单反相机了,倒是机主不停的提醒他小心点,这可是最新款的数码单反,很贵的。 拱门、流水、长廊什么都值得拍,可一片平淡无奇的草坪也非要挤着拍,石涧仁都有点啼笑皆非了,但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这位助理导游借着讲解各种景点,似乎不经意的就带着所有人绕着大楼走了个半圈,然后在一座不起眼的侧门进入,里面立刻就是部精美的电梯,微笑讲解的助理说这是专门为访客准备的通道,其他地方因为随时都可能在拍摄,所以得避免穿帮,分会长们听了嘻嘻哈哈的很新奇。 但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可能最重要就是个方位感,石涧仁显然又属于方位感极为强烈的那种,刚才远远的透过落地玻璃,看见那大楼底部大厅人来人往的繁忙,哪里有什么拍摄了,或者说干脆这部车就是转到大楼后面的停车场,根本避开了大门的,如果是一家很有钱很有地位的大公司,就凭韩国人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怎么也要好好从大门让这群中国土包子走进来震撼一下吧?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瞧不起,才不让这群人走正面大门? 可古时候的诸侯们不是最喜欢用这招来吓唬使者了么,在这里却偏偏绕个圈子,避开了这应该是最气派的大堂从边角后门走,小布衣表示有点不服。 女人们感觉不到这种遮遮掩掩,可在他看来就太欲盖弥彰了。 特别是等从电梯出来,看着漂亮气派的办公区域,石涧仁基本就确定这是个空壳子,按照现在国内流行的说法就是,这个所谓身价上百亿韩元的韩国著名演艺公司,也就是个皮包公司。 321、简直就是新一代的鸦片战争 如果说对于人的判断,石涧仁基本来自于师父十多二十年的言传身教,而对于面前这种情形的判断,就得是他自己下山以后见识游历的结果。 所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多重要啊,当然这个行万里路也真得是他这样带着思考去游历,而不是只会一路拍照惊叹,那啥用都没有。 别忘了石涧仁现在可是一家四星级酒店的董事长助理,对二十多层楼需要两三百名员工才能运转起来的酒店各个环节了然于胸,眼前这座更高的大楼如果真如对方所说是什么公司大楼,那么能够装载多少人多少部门显而易见,可现在这层楼几十名看起来忙碌不已的员工,石涧仁一眼看过去,用天天经过总经办磨练出来的眼光,半数以上的员工都在磨洋工或者装样子,假装很忙其实都心不在焉。 纪若棠早就给石涧仁笑谈过这个细节,她母亲好早就给她灌输过这样看员工工作的状态,看着好像很努力的模样,其实看得多了,哪些是真的在做事,哪些装模作样,一目了然。 最重要的是这位助理笑着带热烈拍照的粉丝们匆匆而过,带进旁边的会议室,嗯,用石涧仁的话来说就是商店。 各种以李尚俊为主题的商品,围巾、扇子、t恤、夹克、杯子等等,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整个会议室三面靠墙的架子,而且都明码实价用人民币标注,三名同样长着大饼脸的女员工清脆的鞠躬欢迎,还有一架很正式的收银机,真的就是个专业小超市。 石涧仁忽然想起纪若棠给自己说过的购物游,这不也是变相的购物游么,还是加强了主题的。 果然这些女人就跟看见了偶像本人一样,尖叫着就扑过去,以石涧仁难以理解的热情,开始用抢这个字眼来选购明星周边产品,起码黄晓薇都为了一个有偶像头像的抱枕跟另一位分会长争得不可开交,那位任姐和李小妹也很认真的在其中挑挑拣拣。 这会儿石涧仁真得感谢手里这台单反相机,可以掩盖住他的行动,不至于让自己也必须混入其中做疯狂状,可是他刚刚拿起相机拍了两张,那位助理就冷着脸用中文让他停下来:“这是我们的重要商业机密,绝对不允许拍照!” 石涧仁实在不想去演戏:“您看这是最新款的数码单反相机,您能看见我拍的内容,我绝对只拍我们粉丝会的人,不拍周围的东西,我们要记录这欢乐的过程,回头是要给各自都有数百上千名粉丝分享的。” 助理真的看了下,发现石涧仁都避开了货架,犹豫一下,估计还是对这些分会长代表的影响力有点垂涎,勉强同意了,但要求最后给她检查所有照片,石涧仁连忙配合。 助理让开避免进入镜头的时候,石涧仁分明听见她用极低的韩语对另一名门口的工作人员说:“好好看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 换做耿海燕听见多半就暴躁的大打出手了,纪若棠更会小姐脾气上来,扯身就走,可石涧仁听了就装没听见,又忽然想起纪若棠给他说的能听懂点日语,才能悄悄听懂王汝南儿子他们的私下谈话,脸上就带点笑,殷勤的给分会长们拍照了。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买,而且价格很不便宜,但石涧仁目瞪口呆的看见黄晓薇都买了四五千块的东西! 一个有李尚俊头像照片的巴掌大水晶座子都要合人民币五六百块! 就算做工精细,照片精美,石涧仁还是觉得跟威斯顿酒店楼下的纪念品百八十块的差不多,记得有本书上说百分之百的利润就能让人无所顾忌的犯罪,这都好几倍的纯利了! 明星周边居然这么赚钱! 这句话是任姐说的,石涧仁拍照到她附近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小声给那个李小妹说。 这就是观察细致的结果,其实每个人周围都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信息,总结梳理出来才能比较清晰的看准人。 可就这样,那位助理还不满意,用蹩脚的中文诱惑:“上次有个日本的粉丝团过来,一口气就购买了三千多万韩元的纪念品,李尚俊先生热情的陪他们聊了一下午的天呢……” 哦,三千多万韩元,那就是二三十万人民币的消费? 对十多号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嘛,不过中国人始终还是有中国人的特色,任姐立刻领头让各人报一下自己买了多少,她几乎就不要计算器,飞快的用心算就得出结果:“这样平均点,大家再每人买两千块的就够了,对不对?” 狂热但还是很现实的中国分会长们立刻笑着点头,分头再凑点那就很简单了,只是石涧仁瞥见黄晓薇多少还是皱了下眉,没吭声。 面点师因为勾搭董事长男宠被辞退后,应该有三四个月没上班了,来韩国要几千块,她自己又是个月光族,显然是没多少积蓄的,所以磨磨蹭蹭的在边上选东西,石涧仁摇摇头,看任姐站在收银台边读数,其实他心里也飞快的能算出那个数字,随便拿了几个水晶座子递过去,任姐哈哈两声:“四千七,够了!刚刚好!阿仁你还真会选东西。” 远处的黄晓薇长出一口气。 好吧,付出二三十万的代价,就能够跟偶像见面聊天,在粉丝看来还真是个不怎么昂贵的代价,何况还是十多个人分摊呢,当心满意足的助理导游带着大家继续转悠,参观各种办公室、公司业绩之类的地方时候,石涧仁听见分会长们纷纷在讨论,干脆自己也回去组织这种活动算了,一次性招揽五六十个人过来,每人买五千块东西就能跟偶像有小范围接触,简直不要太轻松,肯定能搞定! 而那名助理导游也在不失时机的给这些看起来经济条件都很不错的女性推广,艺能人株式会社正在寻求大中国区的艺人周边纪念品总代理商,如果真正有实力的商人是可以跟他们谈代理,然后在全国各地开发各种授权专卖店,让全国各地的粉丝足不出户,就在各自本地都能买到这样富有偶像满满爱心的产品,那是多么有功德的一件事情啊! 各位分会长简直激动起来,特别是那些本来就开服装店、美发店的,总代理也许没能力做,但是做个分销商代理商是绝对没问题的,通过爱好还能赚钱,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结合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简单市场调查,石涧仁几乎是看见红彤彤的钞票就要汹涌澎湃的流进韩国来,有点哑然失笑,这跟师父最爱跟自己摇头哀叹的当年那些鸦片有什么区别? 一样不会带来什么生产力,一样让人不务正业,却一样把白花花的银两输出到了国外。 吃过午饭石涧仁就终于看见那株人形精神鸦片了。 真的帅! 322、镜头里的世界 二十五岁的李尚俊真的也顶着一头银色长发来跟粉丝见面。 如果说石涧仁那银发好像电线杆子上的银色鸟窝,人家这就几乎带着仙气! 石涧仁是短发,而且这一两个月在纪若棠难以忍受的情况下才推到酒店美发厅去快速修剪了一回的乱糟糟短发,只看发型就像个糟老头,李尚俊是中长发,飘逸潇洒的那种,跟银色是绝配。 脸型偏瘦但是很柔和,身材高大绝不臃肿,从服装体型却又能看出有点强壮的男人气息,绝对的温柔英俊男子汉,真是配得上国内那个俊朗会的名号。 白色的西装,白色的宽松休闲裤,白色的皮鞋搭配一副金丝眼镜,似乎搭配银发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绝对没有日常生活中看见一头银发的突兀感,看着走过来似乎都是飘飘欲仙的架势,连石涧仁都忍不住想鼓掌,但热情的粉丝分会长们已经尖叫着扑上去了! 从李尚俊出现在会客厅大门的那一瞬间,尖叫和掌声、闪光灯就没停过,仅仅十多个女人真的营造出了两三千只鸭子的热闹场面来! 好在艺能人公司显然有这方面丰富的经验,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就跟在两边,温柔但是坚决的展开手臂隔离开,不让这些雌性生物完全靠近,石涧仁看见有俩三十多岁的分会长都哭了! 我的个天,这比传销组织的精神洗脑还要严重嘛,当然比起传销组织成天傻不拉几的背诵那些成功学条例,别人真是用一部部能打动人的影视剧来成功获得了粉丝的青睐,这点倒是有本质的区别,所以石涧仁能做的就是拿相机拍照,结果那位助理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旁边,给他强调不能用闪光灯,李尚俊先生因为长期在水银灯下拍影视剧,视力受到不少的伤害,所以要精心呵护,就这么两句,旁边几位分会长连忙就把话传开了,所有拿着相机拍照的粉丝都连忙关了闪光灯,听话极了。 两位满脸泪水的中年女粉丝不顾脸上的妆容都有点花了,一起抬着一块展开的李尚俊头像送上去,石涧仁刚才等待的时候就研究过这张幅面蛮大的头像居然是手工十字绣出来的,应该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精力,终于获得站在偶像身边的机会,李尚俊也相当和善的展开双手,笑眯眯的搭在两位妈妈级粉丝的肩膀上,还体贴的弯下点腰方便拍照,所以石涧仁和两三位人家韩方的工作人员一起,咔咔的不停摁动快门,至于其他的小相机都没停过。 其他人羡慕极了,当然伟大的偶像是是一视同仁的,笑着用更别扭的汉语发音:“你们好……”然后就成了人形布景板一样,让粉丝们轮流经过保镖的隔离线过去合影,连任姐都过去满眼冒星星的拍照了,可李小妹除了刚开始比较雀跃,还是戴着口罩站在后面没动,和石涧仁是唯独没有去合影的两人,黄晓薇是知道石涧仁其实对这个什么偶像并不感兴趣的,在其他几位分会长热烈邀请石涧仁去同乐乐时,适时带开了注意力:“别管他,就让他好好的帮我们拍照,他技术还可以!” 石涧仁是技术好,拿着一台单反相机,随着那光学变焦的镜头拉近,他几乎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李尚俊,不但在对方英俊无暇的脸庞上捕捉到化妆的痕迹,也从对方笑容可掬的面部察觉一丝不耐烦的眼神。 对的,就是不耐烦,但李尚俊能够很好的把这点情绪掩藏在娴熟的表情之下,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要保持几个反复动作陪着粉丝拍照,石涧仁都很难从他完美无缺的表情中看到这点异样。 这才正常嘛,为了几十万的现金,当然更为了这些能够在中国地区呼风唤雨各自带动数千上万甚至更多粉丝的超级粉丝,做出这点合影之类的工作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也许第一次第二次还很激动又认真,但如果隔三差五,随时都要重复这件事,感受着一群年龄不一,容貌差异不等,其实相互间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粉丝这样围着,又拉又抱说不定一激动手上还很用力的包围,这就变成个苦差事了,纯粹的工作应付,能做到他这样几乎无漏洞,已经是身为专业演员的深厚功底了。 无论什么样的偶像,终究还是个人而不是机器,石涧仁决定回去以后好好再钻研一下拍摄技术,以后成天拿着相机这样捕捉别人的表情,回头还能对着照片研究,这可是老祖宗们都从来没有的经历,多有意思? 在其他超级粉丝又唱又跳好像经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石涧仁琢磨的是这个,当然手上没停,相机几乎就是以摄像的速度,每秒几张的频率不停按动快门。 也有人招呼李小妹过去合影,摘了墨镜站在边上的年轻姑娘也笑着说自己是来为大家服务的,任姐同样也不漏痕迹的把话题接过去,热情的用韩语对李尚俊表达了崇敬热爱,强调整个俊朗会一定会全心全力的为李尚俊先生在中国地区经营粉丝,并邀请李尚俊尽早到中国做巡回演出…… 单反镜头里的李尚俊对相机遮掩的石涧仁肯定没什么关注,但是对李小妹却多看了几眼,石涧仁只注意到他眼神的方向,但因为z忙着拍照镜头的缘故,没有转过去看那边情形,用耳朵收听了大概的场景信息,最后十六位满脸激动又大多热泪盈眶的超级粉丝或蹲或站的围在偶像周围来了一连串合影后,李尚俊就抱歉自己要去参加什么拍摄告辞了。 没人有半点怨言,虽然其实这个所谓的一下午见面会只有十多分钟,午餐后大家在这个会客厅等了三个多小时,换了统一的t恤在外面,把带来的标语展开,修饰化妆,整理各种发光的牌子都捣鼓了好久。 但李尚俊的彬彬有礼,甚至就那蹩脚发音的三个汉字都成了这些超级粉丝久久回味的甜美记忆,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等的情况,继续三两人一起合影,热烈讨论刚才的点点滴滴,相互查看对方相机里的影像,估计这种情绪绝对能再延续三四个小时,那就真是一下午了。 已经知道名叫朴成珍的助理还是坚持查看了石涧仁拍摄的所有照片,还好只是在相机上查看,完全不征求他同意的就删除了一部分角度不够好看,或者表情动作正好比较难看的照片,但是对石涧仁捕捉的那些细微表情肯定就注意不到,最后满意的把相机还给他,就和任姐讨论接下来的行程了。 于是单反相机的主人又连忙把相机拿回去,在一大群伙伴的围观下,查看最权威的照片拍摄,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和接连不断的:“照片!快把照片给我,胶卷多我给钱都行,把底片也给我……” 沪海分舵主骄傲的普及:“这是数码相机,最先进的,只要有存储卡就能拷贝,不需要胶卷的……” 积累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上,任姐看来是有见识的:“这个好,既然我们来了韩国就顺便买点电子产品,待会儿我去买台笔记本电脑,先把这些图片装在电脑里,后面几天还有得拍,张慧,你这个相机就借给阿仁全程拍照好了,他多细心的。” 沪海分会长连连点头,这么几斤重的东西她全程拿着都挺费力,拍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完全把自己解脱出来,很多照片都有自己的身影,说明拍摄者很有礼貌啊,于是所有分会长都对石涧仁表示了热情的感谢,主要方式就是天南海北的给他许诺介绍对象,石涧仁却注意到黄晓薇并不如之前那么热烈兴奋了,有点若有所思的站在边缘,当然另一个站在边缘的就是李小妹,偶像走了以后,她又把墨镜戴上了,银色镀膜的墨镜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但显然刚才靠半张脸就吸引了李尚俊往她这边看了好几次。 天生丽质谁都难弃么? 323、沉淀换来的敲门 晚饭是总舵主请客,在一家看起来颇有档次的烤肉馆吃喝,其实按照石涧仁的看法来说,真不算什么美味,只是形式略微新奇一点,但最终的账单却让黄晓薇回到酒店还念念不忘:“真的没想到,韩国的日常消费这么高!随便吃个东西都要这么贵,路边摊的价格都比得上我们酒店里面的价位了。” 石涧仁也有些咋舌:“不太明白,好像这属于经济学里面的东西了,回去买本书看看……” 一边说,他就一边坐在窗前的小桌子边,打开任姐刚买的那台韩国产笔记本电脑,再接上那台单反相机把照片都传输进去,等着慢吞吞传输的同时给一大盒存储卡标上不同的名字,然后就认真的把数百张照片筛选一下,分别放进不同人的存储卡里,这是继昨天安排他搬运各种行李以后,今天产生的新工作,整理照片给每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是会一直延续到旅程结束的工作。 黄晓薇有点歪歪倒倒的过来,探头看了看,垂下来的银色长发带着好闻的清新味道,但她立刻拨回去,然后就顺势坐到旁边的床沿上,双手撑住上半身往后仰着看石涧仁有条不紊的操作:“你总是保持这样积极的学习态度?” 石涧仁点点头目光在屏幕上:“处处是学问,现在这个年代,光是筛选哪些值得学习,就够费心了。” 黄晓薇其实是喝了不少绿瓶子的清酒,觉得头有点晕乎乎:“你真是跟我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好像你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 石涧仁还是保持那个动作表情:“无聊?我简直争分夺秒的过日子。” 黄晓薇看了他好一会儿:“那……几个水晶座子给我,我带回去卖给其他粉丝,到时候把钱还给你。” 石涧仁也不矫情的继续点头,不过对对方的消费观也没有废话。 所以黄晓薇就这么撑着发呆好一会儿,起身到卫生间去洗漱,又磨蹭了好久才裹着浴袍出来,面若桃花红扑扑的脸在银色长发映衬下分外娇艳,应该还是酒精的功劳,飞快的瞟了几眼那边目不斜视的男人,捂着胸口钻进被窝,拿遥控板换了好几个频道以后才开口:“你不用打地铺了。” 石涧仁唔一声点头:“快了,我这里还有几张卡分装完就行了。” 又静默了一两分钟,黄晓薇终于关了电视:“你今天有收获没?” 石涧仁这边真的已经接近尾声,他很有效率的开始收拾包装袋之类东西:“只是开了眼界,我觉得你可能收获还大一些。” 黄晓薇立刻来精神了:“怎么?你怎么这么说?” 石涧仁起身把所有废弃的包装垃圾装到一起:“很显然到后来,你已经在反思自己参与这样的粉丝活动到底有什么意思,这样的行为活动到底有什么意义,而不是简单的人云亦云,给迷得不分东南西北,对吧?” 黄晓薇没有马上跟他探讨自己的心路历程,而是有些呆滞的靠在床头,双手交叉拉住了浴袍领口,也许是个下意识的防御动作,但语气已经没了她一贯的调侃掩盖:“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揣摩别人?好可怕的感觉!” 石涧仁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怔了怔:“哦?嗯,可能职业习惯,你知道我在总经办做事,就是负责干这个的。” 黄晓薇长吁一口气:“心理咨询师?我看小董事长好像蛮依赖你的。” 石涧仁不多解释:“差不多吧。”看电脑上面拷贝的东西已经完成,就关了电脑和单反相机,分别开始充电,自己在行李里面找出换洗内衣去洗漱,他除了这几件内衣,真是啥都没带,倒是很适合给别人当棒棒,就差一根乌木棍了。 黄晓薇的目光跟着穿衬衫的他移动消失在门口那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明明自己穿着内衣浴袍躺在床上,看个男人这么走过去,这应该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又似乎是多么安心的局面,但她也不是啥都没经历过的小女孩,使劲甩几下头,清楚的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喝了酒就迷瞪,这可是连小董事长都能弄上手的专业小白脸,千万不能着了道。 就算不相信之前的传言,她还是相信自己来平京时登机看见的那一幕,纪若棠眼里那种毫不掩饰的目光她可再明白不过了,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黄晓薇把本来已经涌到嘴边的话都收回去,还是滑进被窝里让自己入睡。 不过听着石涧仁平静悠长的呼吸声,她又是辗转反侧大半夜。 第二天精神更差,上车就开始打盹,不过其他粉丝也来不及揶揄嬉笑了,因为似乎石涧仁跟她们还亲热一些,挨个分发了写着名字的存储卡:“有防水小塑料盒保护,你们自己保存,应该还能装个百来张照片,这几天我用张姐的相机拍了回头有需要再装点的,最后找我要,我都存在任姐的电脑里。” 总舵主对石涧仁的细心耐心表示了口头嘉奖,石涧仁坐回到最后一排,再熟悉一下手里的相机,光圈和曝光的娴熟度在昨天集中数百张的拍摄后,终于开始找到一些规律,今天看起来要把这件事完成得更好。 接下来四天的时间,都是到艺能人旗下正在拍摄的片场参观,到专业程度非常高的练歌录音棚和练舞室参观,近距离感受李尚俊拍戏排练时候的魅力,当然也顺便了解接触一下艺能人公司旗下其他明星,没准儿要是其他人因为哪部戏大火起来,就能从这些专业超级粉丝里面立刻召集出粉丝团规模啊,算是未雨绸缪吧,第六天才是大家一起自由活动的采买购物,然后第七天回国。 处在工作状态中的李尚俊,对粉丝肯定是有更大吸引力的,起码当这个中国粉丝团抵达一处野外别墅拍摄地的时候,还有两个日本粉丝团和不少韩国粉丝在现场,因为是时装剧,有不少人毛遂自荐的希望充当群众演员,但显然能得逞的很少,绝大多数人还是只能站在指定的很小区域远远的看。 就算是这样,还是跟演唱会似的,这些粉丝陶醉在观摩活动中几个小时都能不挪窝,倒是让石涧仁拍照比较方便,也用单反相机的长焦镜头留下不少远远的拍摄场景画面,并不仅限于李尚俊本身。 连着三天都是这样让超级粉丝都有些审美疲劳的近距离接触,黄晓薇更是回到酒店吃过饭倒头就睡,石涧仁却依旧坐在小桌子边仔细的把所有照片分门别类的清理好,刚刚八点过,忽然房门就被敲响了。 324、神秘的夜间访问 这次出国旅游,也许是目的过于纯粹的原因,参与者们基本上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明星偶像的身上,所以晚上几乎没有结伴出玩的经历,这也许跟整个团队都是女人也有一定关系,但自从全团年龄最小的那个十六岁高中生会长有一晚怯怯的过来找石涧仁陪她下楼去酒店外面的市买东西,几乎所有女性晚上出酒店都会来找石涧仁当保镖,一米八的他高大结实,站在异国他乡很有安全感。 ≦ 韩国不是别的国外城市,也不是香港澳门这样以旅游业为核心的地方,任姐很有见识的给大家分享过,这座城市展很快,除了几个博物馆但真没多少市区内的景点,购物中心距离酒店有点远,晚上也不是消费最佳时机,加上男人们喜欢逗留的烟花之地不在选择中,结合这里特殊的政治经济环境,距离危机四伏的三八线也就几十公里,所以晚上真没什么出门的必要,石涧仁也不单独去破坏规则,他的好奇探索心都在以不给身边人带来麻烦为前提。 于是他也最熟悉的也是酒店周围几家市,特别是女性用品区。 打开门是换了身夹克的任姐,以前也叫他一起出门买过东西,石涧仁还以为又是要自己当保镖,拿了房卡就要出来,任姐指指他的衬衫:“穿上外套,这边还是有点冷,顺便把鞋也换了,走得远点。” 石涧仁步子轻轻的回房间,结果穿上鞋一抬头黄晓薇亮晶晶的眼睛在被窝里看着他,就解释两句,黄晓薇小声:“带上电话,顺便帮我买盒感冒药,好像头有点沉。” 石涧仁点头又多拿了点零钱,他的确没有用钱包的习惯。 出国旅游的石涧仁就一身外套,黑色斜格子夹克,看着非常普通的保暖棉服,其实是纪若棠给他选的什么名牌货,轻薄却保暖,搭配同牌子的深咖啡色灯芯绒休闲裤和平头休闲皮鞋,总之就是走成熟低调的儒雅路线,没准儿就是少女心目中父亲应该穿的样子,在这群条件不错的分会长眼里就也算是经济条件很不错了。 站在电梯里,任姐才仰头看看他:“你证件卡上只有二十岁?可看起来很老成一点都不鲜嫩啊。” 石涧仁摸摸脸:“从小就在山里干活,可能没城里人金贵。” 任姐收回目光看轿厢门:“可你看着也不像乡下人……本来是约了人到酒店来谈,结果对方临时有点变故,所以我们过去,辛苦你帮忙跟着走一趟,不耽搁你跟小薇的时间吧?” 石涧仁一点都不意外:“没,您开玩笑了,我跟黄晓薇只是都来自江州而已,她蛮照顾我的。” 电梯门打开了,任姐往外走可忍不住看石涧仁的脸:“你不是应该好奇我们去哪里,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女人的关注点怎么永远都和男人不一样,石涧仁也更不意外的看见大堂休息区那边沙上坐着的李小妹正起身来会合:“我本来就是第一次出国旅游长见识,有机会跟你们见到不同的东西,感谢还来不及。”几乎第一次,那位李小妹跟石涧仁面对面的目光交流,相互都只是点点头,对方当然是依旧戴着那个黑色口罩,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就没取过,但那时候又绝对是戴着墨镜的,因为出国旅游的分会长们戴墨镜的不少,所以李小妹这样的行为也没引起什么特别注意。 任姐多看石涧仁一眼,快步跟李小妹往外走:“年轻人有你这样态度的,真是很少见了,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哈哈,说起来,要是我把你卖了,你也感谢我?” 石涧仁不跟着开玩笑,毕竟人家只是随口一说,两个女人就挽着话,所以他抢上一步帮忙开车门,很显然这两位女人都是习惯于这种服务了,谢谢一声坐进去在他关门的时候,绝不会有伸手被碰到的细节。 所以什么人,什么身份跟环境,从一举一动早就流露出来。 上了副驾驶的石涧仁就一声不吭,睁大眼观察夜间的繁华都市。 结果几分钟后,他就敏锐的现这辆酒店安排的高级商务轿车前往的是第一天参观的艺能人株式会社大楼。 能去过一次,就在脑海里有比较清晰的记忆,在夜间都能对上号,小布衣这方位感也是顶呱呱了,但是他依旧不吭声,默默的看着挡风玻璃下的操控台,寻思这两位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看轿车果然是循着上次的线路过桥来到这座大楼前停稳,石涧仁回头确认一下到了,才跳下车帮忙打开后面车门,和星级酒店大门口差不多的迎宾台边,四五个中青年男子正站在那里,用韩语和英语混杂着说欢迎,任姐下车来的动作分明也是气场迥异,再不是这几天跟粉丝会分会长们混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大姐模样,双手抓住银灰色夹克领边轻轻拉一下,就挺直了胸膛笑着走上去用韩语:“幸会幸会……” 后面下车的李小妹终于第一回让石涧仁看见了她没有遮掩的脸,这里石涧仁觉得可能需要修正的是对方年龄,因为对方个头苗条高挑,看起来跟黄晓薇都差不多高挑,有点先入为主的以为也二十好几,结果这么一看估计比自己一直以为的要小点,可能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李小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但没什么表情的跟上,双手放在小腹前,站在任姐斜后方半步,轻轻歪着头也用韩语打招呼。 商务轿车在他关上门以后就一溜烟走了,所以石涧仁成了留在最后的那个,看看对方已经开始引导两位女性走进好几米高的大门时,任姐朝后面看了一眼,就会心的跟上。 哦,足足有三四层楼高的大堂,从走进去的刹那就觉得穹顶气派极了,宽阔的大堂里面这个时间段当然是没有什么人的,但是有两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豪华的中心接待台后面遥远的躬身:“欢迎光临艺能人……”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娇滴滴的韩语,她们站直的时候,浅蓝色套裙的圆鼓鼓胸口的确也挂着艺能人的铭牌,看着好高大上的感觉。 可有了欲盖弥彰的先入为主,石涧仁放眼朝周围多看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其他公司、企业、组织的招牌字样,巨大的水晶吊灯一溜在空中,周围的古典风格金碧辉煌,只有另一边正好几个工人在搭架子施工做清洁,展开一幅大面积的遮挡布,任何星级酒店、有档次的商业中心在做类似后勤保障的时候都有这样的举动,不奇怪。 所以整个场景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整座大楼都是艺能人的,让人对这家企业的规模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加上围在任姐和李小妹周边的几名男子更是滔滔不绝的在宣传艺能人多么有地位,旗下的艺人一个个是如何的如雷贯耳。 还是那句话,信不足则多言,这会儿越是说得唾沫横飞,越说明底气不足有点心虚。 其实传销不也很喜欢用这些伎俩在拉大旗作虎皮么,石涧仁觉得有趣极了。 看来人生不过就是把一个个类似的场景转换角色和事件来重演嘛。 只要能掌握住事件的核心就好。 这也许就是那些千古名士能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原因,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掌握了这点内部蕴含的规律。 8 325、斗争无处不在 当然很显然目前这一切还只是小布衣的揣测,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所以他不吭声,稍微低点头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站在最侧面,偶尔不经意的抬头扫视一下,就足够了。 那摘了墨镜口罩的李小妹表情端庄,目不斜视,非常坦然的接受周围的各种目光。 平心而论,演艺公司或者明星打堆的地方,漂亮的女人恐怕比星级酒店更常见,要说这位李小妹美得惨绝人寰,是个男人看见就要双腿哆嗦挪不开步子,那真是在意淫胡说八道,见多识广的演艺公司经理部长之类应该早就对容貌免疫了,而且这些天石涧仁跟着到处走,听得最多就是整容这个词,人家韩国方面叫外貌管理,脸上身体哪里不符合要求了,就跟机器打磨一样理所当然的修整哪里,所以说漂亮在韩国简直就不是个困难的事儿。 但现在几个韩国人的目光还是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转,也许就是因为除了她的容貌以外,还有之前石涧仁感受到的稳重气质,当多数女人面对屁大点事就会吓得大呼小叫,这位却很可能眼皮都不跳一下的大气,想来这些成天在美女圈子里打转的人也敏锐的感受到了,小布衣是这么揣测的。 电梯再次抵达那天参观过的楼层,又有七八个男女簇拥着一位白发老者在一起,全都是西装革履的正式打扮,不过人家的白发是真的岁数到了,跟这边三人的染发天壤之别。 刚看见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客人,老者脸上明显双眼一亮,热情的迎上来展开双手,握住了任姐的手:“非常欢迎任女士来到韩国,来到汉城,来到我这里,终于让我能感谢你在平京对我的款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任姐的回应也同样热情,不过在石涧仁眼里就感觉是两只狐狸在兜圈子,毫无真诚可言。 仪式般的寒暄完成后,才听见任姐展现身边的姑娘:“我终于也如约把星澜带到贵公司来,这几天我们也是想自己对艺能人做一个全面的了解感受,现在觉得非常满意了,所以才希望能坐下来详谈,究竟我们能够合作到什么地步。” 叮一声,如果石涧仁脑海有个灯,这下多半就亮了! 之前自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姑娘,在这个超级粉丝团里果然有些不同凡响的存在,有种做复杂算术题得到证明的喜悦,很想打个响指庆祝一下。 当然现在没法这么喜形于色,因为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第三位中国来宾身上,任姐倒是飞快的跳过:“这是小石,我们的生活助理,朴会长,请……”白发老者于是只把目光在生活助理身上一掠而过,就笑着引领两位贵宾移步上楼,应该是他的办公室,规模还是大,就在这层楼的中间有个挑空的大厅,可以上到楼上一层,石涧仁就很有礼貌的跟着其他人一起,陪到那应该也可以作为什么电视剧拍摄的大厅豪华楼梯边,没有跟着上楼,因为其他人都恭敬的在楼梯下止步了。 转上楼梯的任姐有往下面看一眼,跟石涧仁的目光有个交错,对他能看准场面,没有冒冒失失的跟着上来很满意,微笑着点点头走了。 明显这位任姐之前在平京就跟对方的白发会长有什么交流,而且是很有地位层面的往来,自己或者只是个偶然机会才被叫来跟着一起而已,这点分寸感,石涧仁很清晰。 更明显的是那位白发会长带着客人消失在台阶之上以后,下面这些西装革履的男女还松了口气,放松下来随便坐在大厅沙发上,有几个立刻摸出电话开始忙碌联络什么,还有两三人更是商量着前往办公室可能继续办公,其中一位女士倒是很客气的给石涧仁端来了一杯茶,小布衣也就顺势坐在最边角的沙发椅上,客气的观察所有人。 不起眼的生活助理坐在沙发角落,借着手里茶杯的遮挡,水汽缭绕中的目光真没人感受到,耳中能能听见这些韩国专业人士讨论的一些专业术语,几乎都是石涧仁听不懂的东西,但很显然这些人不是高级主管就是经纪人,似乎手里都握有各种各样的明星资源,相互间有讨论什么影视剧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哪里有节目出通告的机会,也有男人之间那种鬼祟会心的奸笑。 看起来外表光鲜亮丽的韩国明星圈子,也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嘛,这就是石涧仁最直观的印象。 这一坐就大概是两小时,比较意外的是居然看见李尚俊很匆忙的带着两位助理赶到了公司,并不像石涧仁想象的那样,这位目前韩剧韩流席卷亚洲,风头最劲的男星偶像一点都不像这家公司恃功而傲的大牌横行无忌,非常谦逊的来了以后先礼貌的跟好几位主管鞠躬握手,那种左手托右手的礼貌动作在中国礼仪中已经荡然无存,这点让石涧仁对对方非常有好感,名气大到这样的地步,成为公司的金字招牌摇钱树以后,依旧能这样低调不浮躁,心性可算是非常难得了。 不过这个过程中他也注意到,大多数人跟他很热情,但有两位部长主管之类是很傲慢的,对这样的明星都爱理不理的随意敷衍,韩国的公司职务等级森严到这种地步了? 石涧仁心里画下一个个问号。 问号多,观察得也就更加仔细,而且几乎全神贯注的集中在了李尚俊那里。 俊朗帅气的大明星表情保持得非常好,好到让石涧仁都觉得有点过头,越是春风得意的人就越容易飘飘然,这是人之常情,连沉着如自己,在获得一点点小成就的时候,也会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得意,而这种时候遭遇近乎于羞辱的敷衍都面不改色,那不是涵养功夫到了极致,就是真正的在忍辱负重。 人总是要有个念想才能压制住情绪的,石涧仁是正儿八经的看淡这一切,他不太相信李尚俊也是这样,特别是躲在角落的他,捕捉到在一个瞬间,李尚俊低头抬脸的刹那,面部表情的确有种扭曲的按捺,似乎就证明了对方不过是在忍耐,一定有种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让他竭力在忍耐这样的待遇。 一个每天都能为公司日进斗金的摇钱树,却要这样忍耐,石涧仁对眼前看到的场景觉得好奇极了,把自己藏得更加无害一些,就差找片叶子来把自己遮住了。 李尚俊真不愧是演员,甚至连眼神都控制得极好,坚持挨个问候完毕,甚至在眯上眼帘的石涧仁身上快速扫过,看看他坐在外围墙边,显然就是个跟班无需在意,才和熟识热情的人坐在一起,听对方小声说着什么,显然他连上楼的资格都没有。 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来了,几乎算是躲在暗处的石涧仁眯着眼,竭力让自己的目光集中而不让对方发现,看着那张俊俏文雅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片惊慌,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虽然很快就压制恢复如常,但显然接下来李尚俊坐在那就有些坐立不安,下意识的摸出一台银色的小电话在手里,把玩几下却又放回去,翘二郎腿接着又变成双手互握在分开的两腿间,看得出他这会儿有种剧烈的心理斗争。 最后干脆站起来走出大厅了几分钟,但是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一个助理就没有跟着一起。 这时候,名贵的暗红色木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和男女之间的隐约对话。 头面人物终于出来了。 326、接二连三的冲击 的确,在这短短的三四天时间里,石涧仁观察到韩国是个等级资历非常森严的社会,前辈对年轻后辈之类几乎是随手都在打骂,下级还恭恭敬敬的一点不敢反抗,中国古代的确也有类似的长幼尊卑的训导,也有无数礼貌观念,但都没有到韩国人这样的地步,不知道是中国人丢弃得差不多了,还是韩国人有点矫枉过正的变得有些偏执。 反正现在的李尚俊,绝对和韩剧里面看见的,和粉丝们在片场、训练中心看见的那个偶像有天差地别,仙气飘逸啥都不见了,只有立刻站起来俯首垂耳、大气不喘的恭敬,当然其他的主管、部长也有类似的态度反应,而且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之前那些好像回到各自办公室里面加夜班、到窗边打电话讨论工作、谈情说爱的那些人都忽然一下钻出来,非常有秩序的站好,于是从楼上下来的朴会长跟任姐就好像检阅三军的国家领导人了,李小妹落后两步,但这次终于睁大眼睛有点惊奇的俯看下面,可能也是看见了李尚俊站在其中,却并没有过于突出的态度。 可能在任何中国人的观念中,这么大牌的偶像明星好歹都应该有些特权,起码也站在楼梯柱头边当个头牌笑脸迎接啊,结果现在居然在第二还是第三排。 朴会长显然非常满意这种感觉,哈哈笑两声就站在木楼梯的转折处居高临下:“任女士已经代表中国非常有实力的文化传媒集团跟我达成了协议,将会巨资入股会社,共同打造中韩两国的明日之星,全力开拓大中华区明星偶像市场,培育更多像……”说到这里,有转身对后面示意一下,李小妹气定神闲的朝前面走了两步,任姐还让开了点:“像倪星澜这样拥有无限潜力的亚洲巨星!” 石涧仁已经站起来了,只是用眼角余光瞟着高处的三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李尚俊的面部表情里,因为相比之下只有这位的态度是最让他觉得玩味的,究竟是什么让李尚俊这般忍辱负重,又是什么让他心理变化这么大,就因为李小妹……哦,不,应该是n、l不分的口音让石涧仁听错了的倪小妹倪星澜会成为艺能人株式会社力捧的明日之星嫉妒?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李尚俊已经功成名就红透半边天,光是个男女之别也不可能撼动他的地位,双方还能互补互助的开拓中国市场吧,完全没什么利害冲突啊? 所以满脑子更多问号的石涧仁只看李大明星,当听见朴会长用韩文说达成协议的时候,李尚俊脸上真的再次闪过些什么竭力控制的表情,之后就保持笑容,跟其他人一起鼓掌,并接受走下来的任姐和倪星澜挨个握手了,但没有人拍照,因为朴会长笑着在旁边说:“尚俊只是刚好完成了片场的工作,赶回来看看,明天所有艺能人的一线明星都会一起出席晚上的正式签约仪式,那时候我们再全面推广,对吧……” 两位应该是负责推广的部长连忙热情的罗列出一大串媒体,并询问明天有哪些需要联络中国国内媒体的,他们尽可能也在中国同时造势,任姐很有气质的笑笑:“分两次来吧,明天在汉城举行,侧重于韩国,回国后正式邀请你们到平京举行,侧重于中国,我可不愿只是匆忙的宣布这么个里程碑意义的合作,对吧,朴会长……” 白头发会长哈哈哈的派头有仰天长笑的感觉,显然是很开心的,所有人都在笑,连倪星澜都带着迷人的微笑,唯有边角的石涧仁没笑,因为他专心到都忘记跟着笑了,专心看着李尚俊的笑容终于有些僵硬。 哪怕已经非常会演戏,但是在巨大心理活动的影响下,专业人员的面部总归还是看着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不到石涧仁这样使劲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 直到下楼上车,石涧仁的脑海里都还在转悠李尚俊的表情,这是一个让观相人士很难分辨出的面相,因为他就是个戏子,面部表情全都可以是假的,演技高超到连眼神都能真假难辨,再加上韩国整容业的发达,这简直让古时候强调摸骨神算看“骨有九起”的说法荡然无存,鬼晓得哪块骨头是不是被挫平过? 貌似古代观相术在韩国人面前居然有点失效! 石涧仁有点哭笑不得,这就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 但他的沉默让后面的任姐有点奇怪:“小石?你真的没把星澜认出来?” 石涧仁楞了一下才被拉出自己的思维,半回头啊一声,司机听不懂中文的专注开车,来的时候是直接在酒店要的高级轿车,这时候就是艺能人公司派的车送回酒店了,看起来任姐和这位倪星澜来韩国,就是一出精心策划的暗访,连韩国公司方面都不太清楚的行动,但显然现在结果还不错。 也许他发愣的样子让斜后方的任姐更有点不解:“我看你后来怎么一直在发愣,是不是看见星澜这样的大明星,一下就把你给惊呆了?” 倪小妹有简单的客气但不是很认真:“任姐,别开玩笑了。” 哦,石涧仁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对方一直戴着口罩和墨镜,使劲咽了口唾沫:“我……基本上不看电视的,抱歉……” 啊?这个答案才让后面两个女人惊讶:“什么?你真的不知道星澜?倪星澜你都没听说过?” 连那个一直表情端庄,很少有惊讶神色的绝色姑娘都难以置信:“可你是李尚俊的粉丝,你还说你基本上不看电视?” 真的,这倒是个悖论,石涧仁有点挠头,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因为黄晓薇说了,才专门找些韩剧来看,对于目前活跃在国内电视屏幕上的节目电视剧真是从来都没有看过,那又如何解释自己千里迢迢花几千块居然跑到韩国来看偶像这个行为呢? 不用解释了。 挠头的石涧仁当然有个偏头的动作,就是这么一歪着脖子,他就看见一辆巨大的平头货车,拖着巨大水泥搅拌罐的那种工程车连车灯都没有开,忽然从旁边的斜着岔路口冲上来! 巨大的体型却悄无声息的感觉,那种从支路冲上来并道却带着一往无前,丝毫没有刹车迹象的派头,让石涧仁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交通事故意外,分明就是故意躲在那个支路的灌木绿化带后面,等着这辆白色高级轿车过来,就毫不犹豫的冲上谋杀,而且就是朝着自己这个副驾驶这边的侧面来! 已经午夜十二点左右,路面上的车辆很少,这辆车的目标就是杀人! 嘭的一声巨响撞击以后是剧烈刺耳的金属摩擦跟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体型巨大的水泥车似乎没有遭到任何损伤,只是稍微调整一下,就大摇大摆的消失在汉江江边公路的夜色中了! 327、气质!关键是气质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涧仁才在冰冷的河水中突然一下惊醒过来,浑身剧痛! 不过这却不是石涧仁下山以来,觉得受到伤痛最厉害的一回,最惨的还是跟着杨德光开始当苦力后的第二天醒来,才是最为惨痛的吧。 毕竟那种劳累的疼痛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过程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坚持,而现在……不过就是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记重锤! 仰躺在冰冷的河水中,使劲睁大眼的石涧仁看着车顶,口鼻都还露在水面之上,脑海中完全能够回想起撞击的那一刻…… 再豪华的民用轿车,顶破天也就两吨左右重量,面对几十吨的水泥罐车那就是个铁皮盒子,轻易就能碾压成为废铁。 那样就必死无疑了。 还好石涧仁在电光火石之间,挠头看见了这辆车扑上来,也许就是争取到的这零点几秒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小布衣没有浪费这金子般珍贵的刹那,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猛的一把就推在方向盘上使劲朝驾驶员那边尽可能的转向! 撞击是毋庸置疑的,但原本**十度的垂直撞击角度在这一刹那就变成了小很多的角度! 当平头货车猛撞到轿车时候,大幅度斜角立刻就把轿车撞成了跟货车平行,而且副驾驶的突然动作让司机也下意识有个猛踩刹车的动作,所以巨大的撞击力都从车头那边给卸掉,漂亮的金属车身就在货车侧面出让人牙疼的难听摩擦! 但能听见这声音,就说明人还活着! 不过这只是第一重考验,两者之间的重量差别,还是让轿车好像砸在钢锭上的乒乓球,轻易的就被接下来的偌大势能弹开,完全失去控制的冲破路边的绿化带,嘭的一下再撞开金属栏杆,冲进旁边的河里! 已经半站起来的石涧仁只觉得整辆车失控,带着折断一大片绿化带的声音,又似乎撞上了路灯还是栏杆,最后哐的一声飞出去! 不知道这起谋杀案的目标是要达成什么样,但如果按照最早的撞击,副驾驶的石涧仁多半死翘翘了,他后面的倪星澜也没多少活路,但现在剧烈蹦跳的轿车完全失去控制的一头飞出去后,扎进河堤下掉进河水中,嗯,堪堪能淹没到车窗高度的水深,不知道应该叫做河还是溪流。 但是就好像突然爆的撞击,又突然一下陷入沉寂! 现在眼睛能看见破碎车窗蜘蛛网纹一般的折射出光线,虽然微弱但是能看清车顶内饰的光线,听觉是潺潺的流水声,这样的河水……如果是落在江州那两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中,昏迷的自己多半已经溺水而亡…… 溺水而亡? 脑海里面似乎被撞击成碎片的思维能力终于潮水般的涌回来,石涧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同伴,立刻艰难的抬手,还好掉进河里之前和撞击之间有那么几秒钟的拖挂弹开时间,起身用尽全力推方向盘的自己就顺势起身没坐下去,撞击的刹那似乎重重的撞在司机身上,左手尽力揽住了自己座位的头枕,那一刻也似乎摸到了长。 所以半起身的石涧仁在那一刻没有遭遇直接的伤害,应该是飞出去砸在河里时候才震荡昏迷的。 强有力的双手这时终于能扣住椅背起来,却现驾驶座的车门不见了,驾驶员也不见了! 自己就是全靠摔在驾驶座跟方向盘之间卡着,才能不完全浸在水里! 接着探身到后面,两大团银白色的头披散开来,一俯一仰,石涧仁一把就抓住斜趴摔在前排座位间的身体,带起一大蓬水,连忙伸手摸对方脉搏跟鼻息,冰冷得完全感觉不到呼吸,有点着急的连忙抬腿去踹自己这边车门,才现右腿好像有伤,疼得很,只能勉强抽爬出来,顺势把这应该是倪星澜的身体给拖出去! 年轻女子几乎就是趴在自己身上移动,也幸好两人都是浸在水里,还可以借助点水流降低摩擦,石涧仁就觉得对方身体极轻,艰难的从驾驶座那边先扣住车顶才能把自己的身体拉出去,剧痛的右腿只能瘸着,双手拖出来年轻姑娘,河水其实真的只到腰际部分,而且水底应该都是处理过的硬化河滩,水流也说不上很急,起码站在这里一下就没有生命危险的感觉了。 但这是自己没有危险的感觉,手里的轻飘飘女人脉搏似乎非常微弱,石涧仁却来不及多看,仰头看不到周围河岸上有半点人影,只能使劲抱着她涉水到岸边,只有三五米的岸边,瘸着腿的石涧仁却在水流影响下,艰难的摔倒,也许就是这种忽然重新掉进冰冷河水里刺激,更有可能是呛住了水,还跌坐在水里的石涧仁刚艰难的把倪星澜推出水面,这姑娘猛一下睁开眼,接着剧烈的咳嗽反呕,石涧仁心里一松,几乎用尽力气的单腿支撑一推,推着对方的臀部使劲把她的上半身都掀到岸边,自己又掉头涉水去拖另一团银色头。 真不是江州那种意义上的河,前几天到这边参观都会经过这条河,石涧仁已经看过好几遍这种勉强能称为水沟的市区内水景,整个河两岸不过十多米宽,非常完整的都是水泥石砌,几米高的河岸边还有水泥砌成的步行道,所以中间的河床最多也就七八米宽,现在整辆飞砸下来的轿车车尾翘在外面,整个场面看着格外惨烈。 这也是倪星澜睁开眼看见的整幅场景,然后感受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自己腰部以下几乎是挨着拿捏了个遍,然后自己就浑身**的侧坐在水泥石砖砌成的岸边了,神情恍惚又茫然的看着那条身影转过去踉踉跄跄的再拖一个人出来。 撞击主要生在石涧仁那边的车头处,驾驶员车门不知道是不是撞击河岸护栏破损的,任姐这边的车门打开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撞击中昏迷的中年女人一开门就摔出来,石涧仁汲取上一回的教训,尽量把对方拉起来扛在肩头,然后才拖着伤腿挪回岸边。 真是幸好有做过棒棒的经历,百来斤的重量还不在话下,但现在看看已经坐在那不知所措的年轻姑娘,石涧仁能做的就是使劲把冷水泼在任姐脸上,试图把她也弄醒,但无心插柳弄醒了一个,现在总不能再把这位拖到水里滚三滚吧,于是好歹在石龙镇呆过些日子,知道急救常识的石涧仁没敢犹豫,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任姐垫在脖子下,双手捏住对方的鼻子再掰开嘴就做人工呼吸,标准的使劲吹气进去让胸腔鼓起来,然后按压胸口呼出来,再重复往返,手嘴就在对方口鼻跟胸口不停接触。 倪星澜终于有些木讷的转过头来,看石涧仁有条不紊的动作,却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嘴,才现自己整张嘴都是木木的,结合石涧仁那快捷得有些鲁莽的动作,估计已经被撞成一脑门子浆糊的思维,终于理出点线头子来,我这嘴皮,也是被他撞击式的人工呼吸弄成这样么? 接着看石涧仁双手叠按在任姐胸前,就再本能的摸自己胸口,立刻疼得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这时候任姐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接着就是声尖叫! 她这沉稳气质还比不上倪星澜。8 328、到底谁才是事主 人和人是有差别的。≯ 起码这一刻,任姐有些惊惶失措的翻身起来,跪在地面使劲呕吐出一大滩水同时,选择朝着河堤爬行,看来她下意识里对处在周围空旷地方感到非常恐惧,想找个角落,可以倚靠的角落。 倪星澜却稳定得多,一手摸着自己胸口,有点西子捧心的娇柔,但更有一种沉静的稳定,几乎一动不动的侧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把眼睛跟着石涧仁走。 因为看见任姐醒过来,石涧仁就连忙转身又跳进水里:“我去找那个司机,你们报警!” 不管怎么说,司机应该也是无辜受害者,也许正是他在撞击最为猛烈的时候充当了石涧仁的缓冲,才让自己没更重的伤害,更因为这个时候只要分秒必争,就有可能救回一条性命。 但是在倪星澜的目光注视下,瘸着腿的石涧仁在齐腰深的清澈河水中转了两三圈,朝着下游最远都走了近百米,微弱夜光下,石涧仁都没看见那司机的身影,甚至连那扇车门都没看见,只能徒劳的回到这边河岸,因为他也有点冷得抖,高纬度的韩国这样春季晚上,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铁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了。 不过两位女性却给了他很符合女性特色的回应:“移动电话……进水,坏了打不了。”之前一直保持领导态度,傲视周边的任姐这会儿终于还是像个普通大妈一样,使劲抱住了倪星澜的肩头展示两部电话,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很明显的连说话声音都在抖,全身浸湿的衣服也冷! 呃,那就不能自己上岸去呼救么? 鉴于对方女性身份,石涧仁啥都没说,一手扶一个想起身,任姐站起来却跟他一起帮忙:“星澜受伤了,应该是胸口肋骨受伤了,说话动作都困难!” 石涧仁连忙反身,把虚弱的年轻姑娘拉起来,托住臀部背在背上,还得尽量别碰到对方胸口,然后再腾出一只手扶任姐,任姐捡起石涧仁的外套开始还说:“没事……我能行……”可等到上台阶的时候,分明就是脚下一软,全靠石涧仁托住了她的腋下。 最后死里逃生的三个人几乎就是堆在一起艰难爬上二三十级堤岸台阶的,瘸着腿的石涧仁也有些支撑不住的摇晃,任姐连忙扶着他,慢慢放下倪星澜坐在路边干爽的草坪上,石涧仁极目远眺。 其实这是在市区,不过是在白天都只有车来车往的滨河路段,这一段的建筑似乎在拆迁重建,车祸生在对岸,这边……起码要到几百米外才有灯光,偶尔一辆车飞快的就冲过去,俩受伤的,任姐似乎胆子有点小,这会儿还紧张的左右看:“我们……是不是要躲起来,好怕……” 石涧仁真说得上是当机立断,伸手就在旁边的灌木丛树干上折下大蓬枝干,在俩女人有点懵懂的眼神中,拖着两蓬枝干就上了公路,大大咧咧的放在路中央,然后自己拿着一蓬站在路边摇晃。 就算路灯不很亮,很快经过的一辆轿车远远的就被“路障”给减下来,石涧仁用韩语大声:“车祸!请报警,报警……”挥舞的枝干使劲指着背后的河岸:“河里!车……” 老实说,石涧仁只能保持这种单词式的对话,他的词汇量有限,想说死人了增加压力都不行。 情况比想象的好,这辆车的司机立刻停车并跑到河岸边看了看,接着就是第二辆、第三辆车……很快这边河岸边就挤满了十多辆过路停下来的车,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从车里找出电筒下去车辆边搜寻,更有人立刻从车里找出毛毯之类的东西给伤员裹上,很快对岸也有车辆被电筒招呼停住,对面的查看简单多了,叫喊司机就在对面草坪上,也许是他在事故的刹那打开车门逃生,结果反而在剧烈弹跳的过程中甩出车外,现在也奄奄一息,估计是伤得最重的那个……那扇车门也在对面。 听闻对面有重伤员,这边就更加小心,马上是几重人围住了三名伤员深怕受到伤害,还好没人知道他们是外国人。 这时候任姐几乎是全身压在石涧仁手臂上,不停的深呼吸,似乎才能压住心里的后怕跟惊惶,倪星澜好点,但她选择背靠在石涧仁的身侧,一张大毛毯包住了三个人,虽然一言不,石涧仁的双手却各自被一个女人给捏得很紧,他很理解这种心理上的相互支撑,在石龙镇见得太多了。 直到警察和救护车抵达,任姐才终于恢复点血色的对石涧仁挤出个笑容来:“没……什么好说的,你姐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就在平京跟我去吧。” 倪星澜哪怕是皱紧眉头,却也没有愁娇柔的感觉,更像是似笑非笑的傲气,轻轻点头,算是赞同这个说法,腾出一只手抓任姐,好像三个人这一下的确有种共患难的不一样感觉。 石涧仁却没说什么,先帮护士扶着倪星澜到救护车折叠床上平躺,看这姑娘没松开拉着任姐的手,石涧仁就推一把任姐一起上这辆车:“我有事要问您。” 一名护士小心的跟上来给他剪开破损的裤子,抬起检查那被挤压车骨架划开的腿上伤势,因为一直泡在水里,虽然不血肉模糊,但也是皮开肉绽,几乎要看见骨头的模样,倪星澜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这会儿只把目光停留在任姐脸上,偶尔看几下石涧仁。 石涧仁看着外面警察围住了车,现在是先检查现场,低声开口就让俩女人诧异万分:“李尚俊在艺能人不是最红的么?为什么地位那么低?”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迷偶像? 还好石涧仁马上再压低点补充一句:“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件事跟李尚俊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躺在折叠病床上的绝色姑娘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反而是任姐就笃定一些,立刻皱眉沉声:“真的?真的是他?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哼……”那一刻,明明分秒前还心慌意乱的胆怯女人,似乎立刻变成了藐视一切的大鳄,也许对她这种人来说,最害怕的可能反而是不确定,一旦拿定目标,特别还是个自己并不放在眼里的目标以后,所有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不过光凭石涧仁一句话,任姐就立刻深信不疑,她对石涧仁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三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遇见这样的事情,石涧仁绝对是不会害她的,所以由生死患难结成的情绪真是比金坚。 哪怕这情绪也不过是暂时的。8 329、流水线生产也终究会遇见出故障的时候 石涧仁真的是撞了狗*屎运,捡到这等好事? 非也,这一切分明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很显然,任姐和倪星澜此次韩国之行,无论怎么借着粉丝团降低影响力暗访,迟早都要跟朴会长方面碰头,那么让第三个人同行就是个本来可有可无的事情。 为什么让石涧仁一同前往,不用多说,三四天的时间里,这个身材高大,做事勤快的年轻人博得了整个旅行团所有女性的青睐,当原本在酒店碰头谈判的情况转变成要在夜里前往别处的意料之外时,那么找这个印象颇好的年轻人充当陪伴,起码也能为异国他乡的不安全心情得到稳定,石涧仁就成了不二人选。 事实证明,任姐这种生活经历丰富的长者,临出门决定找个伴的做法,真正挽救了她们的性命。 换句话来说,如果石涧仁当初没有主动学习韩语获得黄晓薇的认同来到韩国,同行的其他级粉丝,有没有人能获得这两位实际上很有背景的女士青睐,跟随她们一起见证这么重要的会面呢? 起码黄晓薇的那种处世态度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所以说,一切的机会其实就好像水面下的鱼儿一般在游弋,就看有没有努力去准备钓具,沉下心来垂钓了。 而且命运往往就是刻意去追求某条鱼,却苦而不得,但持之以恒的努力,哪怕是姜太公那样钓到白胡子一大把,总会有钓到大鱼的时候。 石涧仁明显是个好钓手:“不!我要说的就是,马上警察来了您应该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认为这是起交通事故,最好先不要牵扯艺能人公……” 时间的确很紧,石涧仁刚刚说完,几名警察就过来,先慰问了受伤状况,就开始询问事件经过以及三人的身份,任姐对石涧仁的信任立刻再次彰显,绝色姑娘躺在病床上倒是一声不吭,全部由任姐代答了:“我是中国游客,任佳琳,这是我的护照,来汉城做商务七日游,刚才是接待方的轿车送我们回酒店,突然就被货车撞到河沟里……没有看清肇事车辆的情况。” 石涧仁不说话,低头看护士给自己腿上消毒处理,估计待会儿到医院还得缝针,抬头看见倪星澜目光也在自己脸上,目光交错这姑娘也没什么害羞热烈的,就是淡淡的点一下眼帘,估计算是感谢了。 果然,警察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很快就收走三人的护照开具了回执,说在这起事件调查清楚前,请一直保持联络起码二十四小时内不得离开韩国,现在先到医院治疗,但是有女警陪伴。 体型宽大的救护车上路以后,石涧仁和并肩坐的任姐终于有机会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到底怎么回事?” 石涧仁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李尚俊在公司地位那么低?” 任佳琳想了想:“韩国……明星其实看着都是表面光鲜,他们的机制和我们中国不一样,这些明星都是十几岁就开始进行培训,一大群孩子里面也许就几个能出头上台,能红的就一两个,所以前期训练培养投入费用是很高的,当然正是因为他们在培养这方面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所以我们才决定让星澜过来接受培训,这是题外话……投入这么大,红了以后明星要跳槽要自立门户怎么办?韩国事务所在这方面的控制无所不用其极的。” 任姐显然不单单是个李尚俊中国粉丝团体总会长的身份那么简单,说起演艺界的事情头头是道:“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签长约欠高额培训费,从十几岁开始每次练舞唱歌培训都算钱,每位老师都列出高价,每次宣传每次出通告不但没有收入也要算钱,到成年红了以后,自然就已经背负一笔高额培训费,欠公司一大笔钱,那就只能给公司赚血汗钱,李尚俊就是这种情况,他从十二岁就被朴会长选中,签了二十年长约,还债应该是一直都还不完,所以……你也知道韩国等级制度非常严格,在某些高层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工具,在公司除了普通员工他就根本没有地位的,除了跟他利益相关的几个高管可能态度好点,其他的不理不睬或者不把他当回事也很正常,毕竟李尚俊就是他们捧红的,不听话就换了重新捧其他人啊。” 哦,石涧仁有些恍然大悟,那么李尚俊当时脸上的表情变化,就迎刃而解了:“如果说每个韩国明星都是这个情况,但久走夜路必闯鬼,人不是机器,总会有些人非同寻常的,李尚俊看起来就是不甘被这样压榨的那个,他一定有自己其他的想法……如果我没猜错,当他从公司内部的眼线那里听说你们来了,所以他才连忙赶回公司看情况的,应该就是在公司知晓了你们可能跟朴会长谈什么,他才有些心神不宁,必定你和朴会长谈论的事情触及到了他的利益,而且是生死攸关的那种,当时他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权衡利弊太明显了!” 听石涧仁详细描述了李尚俊从抵达到会长下楼期间的举动,任姐俨然已经把石涧仁当做心腹的口吻:“怪不得!朴会长根本没提到李尚俊会来,你现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朴会长当时的反应,他有点迫切的想达成这个协议,我还以为是我抓住了机会,占尽好处,现在看起来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是求着我要达成的!” 石涧仁沉吟:“所以说这个协议一定触动了李尚俊很重要的利益……” 任佳琳没有半点隐瞒:“我的公司会投资三千万给艺能人株式会社,获得这边17%的股份,作为第三大股东有言权和否决权,并且全面代理艺能人株式会社所有艺人在中国地区的业务开,未来艺能人公司主要就是为我提供中国艺人的培训……” 气派,这就叫气派,比起纪若棠的酒店经营,这位任姐显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看她说起来就是轻描淡写的口吻,想来她经手的项目跟规模比清塘集团显然高了不少,石涧仁却没被这种气派给吓住,陷入了沉思,偶尔找任姐问两句,这边都是有问必答。 几句话之间,救护车已经抵达了医院了,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不愿被打搅,任姐连倪星澜都放弃了,干脆扶着石涧仁的手臂,几乎是相互依托低声凑着说话在护士的陪伴下走进急诊手术室,可怜的绝色姑娘想提高音量说点什么的,一提气,胸口就疼得要命,只好看见旁若无人的一对儿狗男女居然被护士引导着到隔壁去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贯心高气傲的倪星澜差点眼一黑晕过去了! 8 330、无限风光在险峰 ?如果说只是在千钧一发之时伸手,石涧仁最多也就是个救命恩人,遇见有情有义的或许会报恩,而对于成功人士来说,那也许不过就是花点小钱的事情,养你一辈子当跟班又如何。 但显然石涧仁这时候展现出来的就超出普通跟班这条界限了。 坐在白色帘子拉起来的急诊手术室里,任佳琳都没有松开手,所以见怪不怪的医生护士也没非要拉开这老少配的男女,直接把石涧仁的腿抬高就开始做手术。 被尖锐铁器划开的小腿肌肉皮开肉绽极为骇人,特别是泡过水好一阵边缘都有些发白了,现在护士小心翼翼的选着位置给石涧仁做肌肉注射麻醉剂,连着打了好几针,那小腿就跟注水猪肉一般发泡,医生轻轻捏了几下询问患者的反应,石涧仁都心不在焉的做手势:“不痛,不痛,你们随便……” 说老实话,麻醉针打了以后,针头、刀刃在肌肉上的触碰还是有感觉的,但是就好像隔着什么一样,只是没有痛感,这个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思索上的石涧仁真不觉得痛,还烦打搅自己呢。 但是在一边的任姐看来,那撕开裤腿露出的大片伤口,这位眉头都不皱一下,满不在乎的表情,那叫一个强悍! 当年关公刮骨疗伤时候谈笑弈棋也不过是这种气派了吧?! 从小就在部队大院成长起来的任佳琳最为敬仰的可能就是这种硬汉了,这时候对石涧仁的感官哪里还是个普通跟班和救命恩人? 等石涧仁一开口,那就更加截然不同了。 石涧仁想了好一阵,医生都在把注水猪肉用缝线拉得嘎吱作响缝合到一起了,他才思忖着开口:“我不知道朴会长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消息找过来,我想如果你继续这个协议在明天晚上正式签署,为了阻挠这个协议达成,如果我是始作俑者,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想办法置我们,准确的说是你或者倪小姐于死地。” 银色头发的中年女人顿时花容失色! 面对商业上的拼杀她可能挥斥方遒,但是在这种直接危及到生命的事情上,她还是个普通人:“那……那怎么办,我们马上回国?没护照走不了啊……我们……”急得都一把抓住石涧仁的手臂摇晃了,这说明她终究也还是个女人。 石涧仁沉稳:“您忘了我们的护照上不是写着有什么事情找使领馆么?您找个电话,马上给使领馆打电话……”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任佳琳一下就反应过来,又回到潇洒的状态拍一下自己的头:“嘿!我今儿是怎么搞的,跟丢了魂儿似的,对啊,马上给外交部那几个孙子打电话啊,多大个事儿,马上叫使领馆来哥们儿给我衬着啊……” 啧啧,这什么口气! 但说得是真没错,就在这急诊手术室里就有壁挂电话,任佳琳立刻拿起来拨打电话,那股指挥若定的气势终于完全回到身上,接连不断的打了四五个电话,放下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讪笑:“马上,使领馆的二秘就过来,我还让买三部电话,你给那个小姑娘打电话不,给家里打电话不,阿仁……不用说了,等回了平京,我们好好谈一宿,未来你前途无量!” 石涧仁却摇头:“我还没说完,您想办法给李尚俊打个电话,我去见他,别让朴会长知道。” 任佳琳彻底惊讶了:“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涧仁很确定:“我只是说让你们获得一个比较安全的状况,但是要解决问题,或者说乱中取胜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个时候我需要去跟李尚俊面谈。” 可能在平京早就认为自己见多识广的任姐,终于做了个深呼吸,走到石涧仁旁边坐回来:“石涧仁……刚看见这个名字我还嘲笑了一番,看起来这次到韩国,你才是我最大的收获,说说吧,你有什么思路。”表情非常认真了。 石涧仁没什么变化,依旧那副讨人嫌的温吞吞模样:“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安排的,我只是揣测,但是我有把握只要能当面跟他谈,就能确认是不是,这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假设是他,他敢这么孤注一掷的做,说明他也有点规模不是孤身一人,起码敢尝试跟朴会长对抗,究竟两边孰重孰轻,你还有没有必要投资这三千万,我觉得可以重新考虑,因为根据我的观察,艺能人株式会社并不是他们说得那么宏伟庞大跟成功,没准儿只是个空壳子,你这笔钱说不定会扔到坑里去。” 任佳琳脸色剧烈变化的时候,石涧仁却说出让她最诧异的第三点来:“最后,去见他的最大目的,如果真能确认是他,没准儿您这三千万不如投资给他呢。” 任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完全是失声叫出来:“什么?!投资给他?!” 疯了么?! 刚刚还安排人谋杀自己,转个身居然要去投资给对方? 两人其实一直都是在说悄悄话,这一声女人叫喊把医生跟护士都吓一跳,更是看着跳起来的女人和翻倒在地上的金属板凳瞪眼,隔壁的医生也在叱责:“闹什么闹!在动手术呢!”猛的一下帘子拉开,女医生转头很不满,结果石涧仁就看见身侧不过一米距离的另一张床上已经裸着上半身的倪星澜,胸口贴着治疗探测仪器,两点高耸顶端的殷红格外醒目! 那姑娘估计也没想到这货就坐在旁边,又羞又急偏偏却没法喊叫,刚一猛提气,得,这回真的是晕过去了! 隔壁的医生护士是听见女声拉开帘子的,没想到这边有个男的,急诊手术室嘛,没有标准手术室那么严谨,这边总是比较慌乱的,连忙又把帘子拉回去抢救那昏迷的姑娘了。 一直对倪星澜呵护有加的任佳琳这会儿却看都不看,只把目光盯在石涧仁脸上:“你……你没开玩笑?你刚才还说他会置我们于死地!” 石涧仁也好像没看见刚才的高山风景:“当年隋末唐初混战,秦琼秦叔宝追随张须陀、李密跟李世民多番厮杀,唐太宗最后不也让他高居凌烟阁?周瑜恨不得随时都灭了刘备,杀了诸葛亮,但是面对曹操八十万大军,不也安下心来联手破了赤壁?如果真是他动手,其实矛盾在于他跟朴会长,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这种局面获取主动,而只是成为其中别人摆布甚至干掉的棋子?” 这番完全异于常人的口吻把任佳琳惊呆了。 如果你的视野如果只是瞟着隔壁床上的那两点殷红,那就真只是那个色迷迷的层面,但显然石涧仁不是,甚至连立刻逃回国求平安,又或者意气之争的讨个公道都是他嗤之以鼻的层面。 费尽心机泄愤没准儿还要犯法,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谋士可不爱做。 报警破案抓了李尚俊那又如何?抓住这个机会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关键! 任何危机其实也都蕴藏着机遇。 敢不敢去冒险寻觅并抓住这个机遇,往往就是某些人能够获得巨大成功的原因,而大多数人则根本看不到这个机会的可能性。 当无能之辈酸溜溜的说别人只不过是运气好的时候,成功的人已经踩着他们的尸体走过去了。 331、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其实在石涧仁看来,这是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局面,因为最危险的谋杀已经过去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不捞回点成本,那才叫不划算呢! 而且随着使领馆的官员抵达,甚至还引来几个记者媒体,加上警方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涉及外国人的交通肇事或者谋杀案,更加强了警力以后,任姐跟倪星澜得到了绝对的安全,还不抓住机会反击一把,那真是枉为谋士了! 所以包扎好右腿,还在外面包覆了一层夹板,重新换过一身任姐刚刷卡的新衣服,就揣着一个崭新的韩国产移动电话,石涧仁单枪匹马……不,连枪都没有,空着手就去跟李尚俊见面了。≧> 不得不说,当他离开这家医院的时候,在两名中国使领馆官员陪伴下一直送到大门边的任姐已经绝对不把他当跟班看了:“阿仁,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是你比别的什么都重要,我不希望你有半点危险,哪怕你说有绝对的把握,我还是希望你一定记住,安全第一,我等你一起回平京。” 石涧仁轻松得很:“这是法治社会,不是战场,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去找他,他难道还会伤害我?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嘿,朴会长来了,您知道怎么说吧?” 说完这句,石涧仁就把自己的身体往这辆中国使领馆轿车的座位下溜,启动的轿车和刚刚抵达的高级豪华车擦身而过,已经下车来的白老板注意力都在迎上来的任姐身上,没人看见那辆似乎空空的轿车去了哪里。 任佳琳当然能找到李尚俊的联络方式,二十分钟后,石涧仁已经在一家看起来几乎没有客人的茶室门口和李尚俊面对面。 从八点过前往艺能人公司大厦,十一点左右出车祸,到医院折腾至今已经午夜以后了,正如石涧仁所说,一瘸一拐的他只下车跟李尚俊面对面这么一站,心中就百分之百的笃定,今晚的货车撞击谋杀跟对方绝对有关连。 因为俊俏帅气的脸上虽然平静淡定,演技高得双眼都没有什么波动,但是现在已经半夜了,从晚上十点过看见对方,到现在又过去了三个小时,如果不是心情激动亢奋忐忑,多少都应该有点倦色的,现在对方眼底的惊诧不得不用看看远去的车辆来掩饰:“你……?你是什么人?” 电话是任姐通过关系找到的另一位韩国导演联络的李尚俊,电话里任佳琳只告诉他,是倪星澜的经纪人要跟他谈谈车祸的事儿,不然就要换别的人见面了,虽然没有说透,威胁的味道很重,这边果然同意立刻指定了一个地方。 石涧仁还是当初对付文助理那一招:“你别管我是谁,既然能在刚才的谋杀案中活下来,我当然有资格站在你面前。”特别找使领馆人士询问的谋杀案这个词,果然在李尚俊眼里激起一点惊慌,虽然一闪而过,重新看向石涧仁的目光又是镇定自若跟充满无辜了。 演员,真是个好演员。 伸手拨了拨银色的中长,其实在石涧仁看来不过是下意识的想遮掩面部表情,但放下手还是引导往里面走,蛮高档的茶室,门口就好像古代缩小版的高宅大门,还有挑檐,进去就是小桥流水,不过依旧是缩小版,那木头拱桥也就两步大小,精致是精致了,也显得格外小气。 撩起圆形拱门的纱帘,就是一间木地板的茶室,但看样子要盘腿坐在地上的四个小布垫,石涧仁有过瞬间念头要出奇制胜坐到那唯一的小桌子上的,但还是瞬间又打消了这个不太礼貌的念头,选择脱了鞋艰难的扶着一根柱子单腿坐下去,受伤的腿只能硬挺着,这会儿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有点神奇。 李尚俊自然是看着石涧仁伤腿的动作,很仔细的看,一名大饼脸女人盘着一脑门子髻端了茶盘上来就躬身退下了。 石涧仁看李尚俊开始拿小茶壶倒茶,就自顾自说话:“喏,大货车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对着车身的,那一瞬间我推了一把方向盘,如果不然,就是几十吨的大车直接撞在我侧面,当场我就得死了,而且是肚子爆开,五脏六腑,心脏、肠子、眼睛、嘴巴都爆一地的那种……”竭尽所能搜刮词语说得恶心血腥一些,果然看见小茶壶的水有点抖动,所以李尚俊连忙放下了茶壶。 石涧仁继续自己的恐吓:“轿车轻啊,也不知道谋划的人是怎么考虑的,到底是要死四个人引起国际纠纷甚至跨国通缉呢,还是只想教训一下结果没掌握好分寸,嘭的一下就把轿车弹出去了,飞起来了你知道吗?司机当场就甩出去了,摔得头破血流,就算是草坪到现在还在抢救,我们三个中国人掉进河水里,有两个差点溺水淹死了……” 他说得慢,李尚俊给他示意做了个请喝茶的动作,但是自己盘腿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想拿起青色小茶杯的动作,难以抑制手上的颤抖,于是连忙放弃了,尽量儒雅的目光看着石涧仁,却一句话都没说。 表现看起来越正常,那么这位大明星其实就越不正常,听闻生了这么惨烈的车祸,好歹也应该假惺惺的询问一下伪装情绪。 由此可见对方还算不上真的大奸大恶到杀人不眨眼,石涧仁更愿意相信还是被逼到极点出乱招:“你是现在风靡亚洲的级明星大偶像,光是中国报名注册的粉丝团就有数万人,可如果你涉嫌谋杀的罪名,明天一早捅出来,这一切就立刻没有了……” 李尚俊挺了挺胸想说什么,石涧仁却抬手阻止了他:“也许你是清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亲口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我也非常愿意帮助你,因为万千粉丝不想看见他们心中的偶像陷入谋杀的丑闻。” 石涧仁刻意加重语气的谋杀一词,已经是第三次说了,就好像抡着大锤砸在顽石上,每一次都让李尚俊的眼里慌乱! 偏偏到这个时候,石涧仁看看周围三面白墙:“还有没有其他人?” 李尚俊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其实他已经有点茫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同样银的年轻人,他无论怎么都激不起反抗的心思,仿佛无论他怎么辩解,对方都会是淡淡的笑着摇头,说了也白说! 结果石涧仁却挺直了腰从身上的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崭新的移动电话,当着李尚俊的面挂掉:“到这一刻,我的同伴其实一直在听着,他们随时能向几米外的警察告这是一起谋杀而不是交通事故……现在如果还来及定义成事故的话……一切都还有转机,我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石涧仁就扣掉了电池分开丢在桌面上,再脱下自己的西装扔过去,拉出两个空空的裤兜:“我身上再没任何东西,非常诚心诚意的听一个可能刚刚想杀掉我的人说什……” 接连不断敲击的压力,和另一边不停放松的底线,这就好像把一个软木塞往另一边砸,留下了退路的砸。 噗的一下,李尚俊的防线就被击穿了,大明星猛的一下双手捂住了脸,近乎嘶吼的低沉声音,从喉管里面挤出来:“我……只是想阻挠签约……对不起……” ok,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8 332、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一个优秀的谋士多半得是个好的说客,古时候的纵横家其实就是高级谋士的雏形。, 语言是门艺术,语气、字眼都要根据对方的神态情绪变化不停调整,而不是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出门看天色进屋看脸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尚俊也许是个优秀的演员,但心理防线,特别是患得患失的犯罪心理其实跟那位文助理也差不多,甚至没一个街头小痞子油滑。 就这么捂着脸,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阐述了自己的前半生,嗯,是二十七年来的生活。 被早期还是个小经纪人的朴会长一手发掘培养至今,自己为他赚了多少钱说出来吓了小布衣一跳,艺能人公司可以说就是依靠他在四五年来红透半边天才变成韩国排名前三的大型经纪人公司,旗下拥有全国艺人排名前三十中的三分之一,可纵然是这样,李尚俊也依旧看不到未来,那童年时期就背负下来的巨大培训费几乎是利滚利的越滚越高,拥有单方定价权的朴会长不停的涨价改合约,最重要的是朴会长还有黑*社会背景,这让他无论在黑白两道都找不到脱身的办法。 被塑造成了完美的偶像,跟十来个粉丝见面都要收费几十万的档次,却实际上只是个木偶,被公司完全控制的木偶,这种巨大的反差,可以说是韩国很多艺人最难承受的压力,明明自己能日进斗金,却只能拿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种心理上的不甘,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因为对于流水线一般层出不穷的韩国演艺界,老板们自己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哪个艺人真要反抗,肯定会被联手封杀,别看李尚俊现在如日中天,真的要让他瞬间销声匿迹没人气,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事情到这里本来是个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的状况。 但是就像石涧仁总是不停的在努力给自己寻觅机会一样,李尚俊也在自己的努力中遇见了机会,朴会长其他项目的商业投资失败,最近一年多一直处在入不敷出的阶段,艺能人大厦早就分割出售,现在唯一的良性资产就是手里的明星在待价而沽,深谙内情的李尚俊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泪水大颗大颗的滴在桌面上溅开:“从去年底开始,艺能人公司就在寻找买家,我……的一位日本籍粉丝,本身也是成功商人,筹集了资金正在股市上收购艺能人公司,如果成功,我将是拥有38%股份的第二大股东,我就再也不是卖身给朴会长的奴隶了!我只是想要自由……” 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帅气男人整张脸都扭曲了,双手握成拳头使劲的颤抖! 成功演绎了一位期待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坚毅情怀! 所以石涧仁鼓掌:“好!演得好!” 完全入戏的李尚俊脸上挂着泪水,凝固在那,眼里的怒火能吞噬了小布衣,感觉有你这么让人出戏的嘛,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因为石涧仁不看表面现象啊:“你这话有真有假,总之如果中国公司注资了艺能人,你收购的难度就会非常大了,对吧,可能也超出了你们准备的价码,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手里同时拿到了两个筹码,一个是你涉嫌谋杀,一个是我们中国公司能决定艺能人的未来走向,看来你的确是个好演员,却不是个好的谈判高手,这么轻易的就让我拿到筹码,开价吧,为了保证这两个筹码如你所愿的收回去,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准确的说,这家艺能人公司我们能得到多少股份,说来我听听,看我满意不。” 怒火真的是瞬间烟消云散,亚洲偶像泥塑木雕般坐在那,睁大眼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可能他真的擅长用哭诉感情戏打动对方,影响粉丝,但是遇见这么个怪胎似的年轻人,完全没辙。 静默了一两分钟,看得出来李尚俊的脑子里已经跟放烟花一样,尽是噼里啪啦的各种礼花,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思考究竟该怎么做,这对石涧仁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对方心神意乱正是时机,但如果逼得太甚万一崩溃,筹码就一钱不值了。 所以石涧仁选择带路:“分秒必争,天亮的时候,无论警方是不是认定你谋杀,这个消息一旦牵连上你,你的形象肯定崩塌,警方肯定会在巨大舆论压力下认真清查,朴会长也会警惕收购,我甚至能指认是谁担任了你执行谋杀的传话筒,也许你的本意只是想阻挠一下签约……”慢慢竖起左手的他亮出三根手指:“我们中国公司原本投资三千万人民币,获得艺能人17%的股份,出事以后得赔偿损失安慰伤员,变成两千万,现在又多一个筹码扣掉一千万,如果你再犹豫,那就是每分钟一百万递减……九百万……” 李尚俊终于从单词般的英语、韩语混杂中大概明白了石涧仁的意思,惊讶得张开嘴合不拢,更是听见石涧仁用右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出900的数字,又斯条慢理的拿手指去蘸茶水,连忙跳起来一把抓住了石涧仁的手! 双手紧紧抓住的那种,就跟他在韩剧中无数次抓住女主角的手深情告白一样双目含泪:“好!就是一千万!17%的股份,我给!” 石涧仁真的有点贱:“你讲价,八百万……”艰难的腾左手去蘸茶水。 这茶水该有多贵,李尚俊宽大温润的双手连忙把石涧仁的左手也拉住,俩大男人四手相握在一起的画面,是该有多扭曲:“八百万,我同意!求你了,就这样说定了!” 石涧仁这才点点头:“我们各自打电话通知人来签协议吧,剩下的事情就各做各的了。”等待电话开机的片刻,石涧仁看着对方:“你得庆幸,谋杀的过程没有死人,哪怕死的是那个司机……这件事就绝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喂?” 他打电话喊来的当然是任姐。 天色微亮的时候,依旧精神奕奕的任姐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协议书,这一晚,就真金白银的赚到了2200万人民币,这几乎等于二十多亿韩元! 而且由于事情太过隐秘,李尚俊根本不愿意相信其他人,最后亲手签名在任姐手写的协议书上,她只要放弃在本月底前注资艺能人株式会社,就会在新收购以后的艺能人公司以八佰万元人民币获得市值三千多万元的股份,另外承诺永久放弃追究车祸责任的权利。 已经心慌意乱的李尚俊几乎是说什么写什么! 不过相比已经焦头烂额的白发朴会长,刚才跟李尚俊面谈两小时的任佳琳,确认这位年轻明星偶像更能够带领艺能人株式会社发展,未来这部分股份升值的潜力更大,自己赚到的甚至根本就不止2200万!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拿到这手牌的时候,还只是准备好好的教训李尚俊出口气!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那时根本就是个傻瓜! 不过看看坐在驾驶员旁边那个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年轻人,任佳琳的脑海里翻腾得太厉害了。 然后她就听见石涧仁轻声:“对,就在那边药店门口,停下车……任姐,借我一万韩元行不,我出门带的零钱都泡水不见了,答应给黄晓薇买点感冒药的。” 赚了二十多亿韩元,你跟我说借一万块,也就是大概七八十块人民币? 连见多识广的任姐都哈了一声:“你丫的跟我装啥啊,试探你姐还是干嘛……” 口吻说不出的亲昵和熟络,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语气,然后就把自己那钱包全递过去了。 石涧仁还是只抽一张。 333、你关心什么,那你就是个什么层次 石涧仁真不是装。 黄晓薇早上在迷迷糊糊中自然醒来,看见的就是床头柜上摆好的药片跟水杯,也许在家看父母这样对待自己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却忽然有点感动。 只是她真的有点头昏昏沉沉的病情加重,挣扎着撑起来一点靠在床头把药吃了,就又溜进被窝里睡觉。 不过按理说吃了感冒药应该嗜睡啊,黄晓薇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好像昨晚自己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一样,最后拉下点被子,悄悄露出头去看旁边床上的男人,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果石涧仁这一睡也不过就三四个小时,九点钟啪啪啪拍门的声音俨然是那个中原地区的大妈分会长:“阿仁!小薇!**苦短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就差你们两个了!” 黄晓薇瓮声瓮气的对跳起来的年轻人艰难:“不舒服,我今天不去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想撒个娇。 睡觉裤子都没脱的石涧仁却凑过来看看她的脸:“走吧,今天应该要去医院看望病人,你也顺便去看一下医生好不好?” 黄晓薇这下注意到他过来是一瘸一拐的,一下就从被单里撑起来:“怎么了?” 石涧仁轻描淡写:“昨天跟任姐她们一起出门出了车祸,她那个秘书现在还在医院呢,我去开门,你慢慢换衣服,要不要叫陈姐进来帮你?” 黄晓薇动作敏捷得哪里像生病的人,按着吊带睡裙的胸口就连忙去找自己的衣服:“没事没事……你坐着我去开门。” 石涧仁还是跳着过去了,而且就靠在门边跟陈姐聊天,让里面脱了睡裙穿内衣的姑娘脸上一直带着点笑,最后细心的帮石涧仁拿了外套出来,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扶着他。 果然所有人都在大厅了,任姐也是最后下来的,打着呵欠满是歉意:“昨晚我跟阿仁还有小妹一起出去,结果出了车祸,现在小妹还在医院,所以今天……就两位大姐带队,我和阿仁就到医院去照顾小妹了。” 几千只鸭子顿时又叽叽喳喳,最后真的如石涧仁所说,虽然大家都跟李小妹交往不多,但是总归是一起出国旅游的伙伴,抽出点时间去看看是理所当然的,但也就是看看,在医院和换成了白色口罩的倪星澜隔着看护病房玻璃挥挥手,两位年纪最大的分会长就带着所有人继续偶像行程了,只是不知道她们今天还会看见李尚俊不。 黄晓薇还是不一样,敏锐的感觉到任姐对石涧仁的态度有些不同,看到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了,才扶着石涧仁在高级病房休息室沙发上坐下,飞快的看看任姐表情选择知趣的暂离:“我……去看看医生,顺便拿点药。” 任姐阔气:“报账啊,回头一并算我的,阿仁昨晚早些回去,你就不会加重了……”不过看黄晓薇走远,才一下就放松打个呵欠对石涧仁不好意思:“其实我一点没睡着……不停的打电话,下午就会有十几个人的团队过来,我俩现在也能好好谈一下收益了。” 石涧仁摇头:“那您更得好好休息下,不用考虑我,如果非要解释,您不如理解为我通过这个事件给您展现我的能力,至于未来,等这一大堆事情处理好以后,如果我有幸参观您的公司团队,我们再说有没有可能一起交流,您觉得呢?” 高级陪护病房的休息沙发是蓝色的,任姐刚才换了一件墨绿色棒球运动夹克跟牛仔裤,现在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分开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专注的看着石涧仁:“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今年47,部队大院出身,上山下乡插过队,当然也走南闯北倒腾过一切能倒的东西,但是在倒腾磁带cd的时候,在香港观看过一系列明星演唱会,见识过港台明星圈子以后,就决定专心做这个,现在是平京润丰传媒集团的管理者,包括星澜在内十多位一二三线艺人是我的主要门脸,影视、音像、演艺策划都是主业,赚过钱,也赔过本,在国内演艺圈现在也有点名声和面子,其实一直心里还是蛮自认为有几把刷子,见识过不少人和事,但你这样的……真是第一回见。” 石涧仁就不打断了,也靠在沙发里静静的听,这对对方也是个观察。 任佳琳的确处在有点亢奋的状态:“帅哥美女,我见得多,那是论车皮的装,聪明人更是不少,说实话,能在平京圈子里面混的,就没有傻子,无论是高学历高智商,还是根红苗正、潮流海归,甚至装神弄鬼的更比比皆是,可你都不是。”说到这里她还自嘲的笑了笑,手指做了个无意识的手势:“换做别人这么说,我一定认为他是在待价而沽,但你这样说,我只觉得你是真正的大气,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大气,也许看着能到手的财富人脉,你却是冷眼旁观,审视这到底适不适合你,这一点,我甚至比你之前当机立断,立刻反击那位大明星觉得更难能可贵……我见过太多人,在蝇头小利面前立刻就乱了方寸,立刻就天王老子也不顾了。” 石涧仁笑了笑:“能得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贪心后悔了。” 任佳琳不笑,点点头:“原本我还存着考察你的心思,反过来成了你考察我,得,我也不能被你小看,纠缠在这点事情上啰嗦忒没档次,趁着这会儿有空,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就是两个朋友之间,聊下你的经历、家庭或者随便什么都好,你年纪轻轻有这样的心境能力,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当是给姐姐聊一下,我不想背后请人偷偷摸摸去打探你的消息,那也太侮辱我们这份交情了。” 能做十多位艺人的经纪人或者公司管理者,气势还是很足的,语言拿捏感情投资都是信手拈来。 石涧仁想了想,采用倒叙的形式:“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了解到韩流韩剧目前有这么大的市场跟民众文化影响力,所以才好奇的来韩国,借着参加这样一次近距离接触明星的旅行……” 而病房里倒霉的绝色姑娘躺在床上有艰难的四处张望,看不到一个人影,悲凉得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只能摁动蜂鸣器,引来了护士医生匆忙的扑进病房里,他们都有点诧异的看着玻璃窗外坐着的一双男女头都不抬的窃窃私语,你们这还是来陪护病人的么? 等到黄晓薇中午时候才输完液拎着点药到住院部来,看见的就是石涧仁一个人坐在外面沙发上看韩文的报纸,可分明让黄晓薇关注的却是那个总舵主,而不是里面的伤员:“任姐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石涧仁干脆也把包袱扔出去,折了报纸起身:“她去美发厅做头发了,我也到外面转转,麻烦你顺便看护一下伤员?” 于是黄晓薇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陪护,直到下午时分跟着护士进了病房看见没戴口罩的伤员,才惊喜的犹豫要不要签个名。 而这时任佳琳和石涧仁关心的显然不是明星这个档次了。 334、人生一出戏,完全靠演技 石涧仁叫了辆出租车到艺能人株式会社大厦,瘸子要求司机把自己送到后面的停车场,然后才慢吞吞的混在那些中午出来吃饭的办公室职员中间,从后面的大门走进了昨夜颇有些惊艳的大堂。 果然,昨天被遮掩起来装修的那些篷布被拆掉,露出来的是一大排各种公司的楼层牌号,真正还挂在艺能人公司名下的,也就三层楼。 不管是租售,这都说明屋顶还立着艺能人招牌的这家行业内大公司,已经是外强中干了,石涧仁拖着伤腿没有到处走,而是顺便也在外面买了个韩国工作餐,类似盒饭一样的外卖,坐在后面停车场边的花台边缘吃午饭。 就跟这些整天都在办公楼里,趁着午休出来晒晒太阳的白领一样。 只是没人能想到他昨晚经历的惊心动魄,跟这栋大楼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关联。 大概下午两点过的时候,任姐还打了个电话来询问他在哪里:“第一批三个人已经到了,你要不要来一起开个会,晚餐前还有六个人,然后我们就跟朴会长正式谈取消合作注资的事情,你也一起?” 石涧仁却讲述了自己在大楼这边的耳闻目睹:“我就不参与这样的事情了,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不懂装懂才是大忌,过两天拿到护照我就回国。” 任佳琳沉吟一下说好,挂了电话。 周围的白领们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公司,石涧仁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有点奇怪了,最后离开的职员还有善意提醒他看看时间的,所以瘸子也慢慢站起来把剩下的盒子扔到垃圾桶里,走到路边招手出租车,在开车门的时候,才最后看了眼那高耸的大厦。 恍若一出戏。 如果把朴会长看做一位主公领袖,他慧眼识珠的发掘了李尚俊,并让他成长为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却财迷心窍的只想榨取对方的每一滴利润,贪婪的把收益揽为己有,宁愿另起炉灶投资都不愿跟头号猛将分享,导致这样的局面可以说是必然的,甚至连朴会长别的投资失败都是必然的,因为他必然会用同样的心态面对其他下属。 于是这样一家行业内的庞然大物,在内忧外患之下轰然倒塌真怪不得别人。 石涧仁不过是想坐在这里多看看,就跟古时候在战场坟茔之处凭吊一番,让自己加深印象,警醒自己罢了。 其实他内心还是把昨夜一仗当成自己出山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场演出,在刚刚跟死神擦身而过以后,能抛开心慌意乱的情绪稳准狠的拿下对方! 他在意的只是这场磨砺,至于胜利之后的收获,那都是附带的随缘,真不是他这种人在乎的范畴之内。 于是回到酒店的他选择蒙头大睡。 结果这一夜完全就没有人来打搅他,直到半夜被腿上的伤痛弄醒,莫名其妙的在酒店窗前坐了半宿。 没有现代医学知识的小布衣不知道自己这个白天其实还是兴奋的,这种兴奋抑制了伤痛,直到半夜才发作起来。 于是等到最后一天所有分会长意犹未尽的开始回国前采购的时候,就少了四位团员,任姐请一位熟悉汉城的中方导游来领队,直到晚间七点所有人大包小包的在机场才会合。 稍微让石涧仁有点意外的是任姐带着三个人的护照居然也推着自己的行李箱选择一起回国,按照之前的说法,这位不是要跟自己的团队一起在韩国盯着李尚俊引入日资在月底反攻收购艺能人株式会社么。 春风满面的任佳琳已经把银色头发给弄回黑色,关心一下坐在轮椅里面的倪星澜,才把推车的工作交给石涧仁:“让你也坐个轮椅,那你们俩就太般配了,所以还是你推车吧,就当是拐杖,怎么着我也要回国把你这事儿给安顿好啊。” 石涧仁感谢了任姐的好意,黄晓薇很不情愿的让出了把手,但是对石涧仁使劲挤眉弄眼,这两天她激动得酒店都没回,一直在医院陪护明星伤员,连她的行李都是石涧仁收拾了带到机场的,这会儿并肩在石涧仁旁边还小声:“你早就知道了?” 石涧仁没法解释:“嗯,出车祸才知道的。” 黄晓薇埋怨:“早不告诉我!” 石涧仁无奈:“我都不认识说什么说?” 这时戴着口罩的伤员不满:“推车就专心推,废什么话?” 黄晓薇连忙吐舌头,对石涧仁做个鬼脸。 正好另一边的任姐就叫她:“我跟你说个事儿……回国以后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工作?” 黄晓薇顿时又亢奋:“没什么工作!我能到您那去上班么?” 周围不明所以的其他几位分会长顿时有些诧异的围过去。 剩下瘸子推着伤员,两个人还真是默默无语的顺着长长的国际旅客通道前行,也没人注意他俩,除了任姐和黄晓薇偶尔的目光。 快到登机口了,倪星澜才隔着口罩:“我不是烦你,受伤了有些烦躁,你别见怪。” 基本一瘸一拐的石涧仁嗯一声:“任姐差点把命丢了,自然是要连本带利捞回来,所以这两天专注在那边,你也别见怪,可能我说这句是多余的,但是她必须得抓住这几天的机会。” 轮椅上的姑娘再把手里一直玩着的墨镜戴上,口吻却有些不屑:“连本带利……钱都赚得完么?********全都掉在钱眼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推车的瘸子本来准备不说话了,想想还是回应:“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赚钱并不可耻……” 结果坐着的姑娘居然爆发了,猛转身仰头:“说谁条件好……哎哟……”不是说江州的姑娘才脾气火爆么,这位北方妞怎么也说着就冒火? 在医院石涧仁就看过诊断书了,坐在驾驶员后面的任姐真的是最好命,虽然如果不是石涧仁救她,多半会溺死在河水里,但救起来了就真的毫发无损,而相比石涧仁几寸长的开放性创伤,倪星澜倒霉的一下把胸口撞在了前排扶手还是靠背角上,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一根骨裂的,只是还好没伤到肺,那么这种伤基本就只能靠养,稍微提气就疼得要命,更不用说扭头转身这样的大动作了。 就算戴着墨镜,石涧仁也几乎看见那眼泪就疼得一下飚出来! 哪怕不那么娇滴滴,姑娘的疼呼还是立刻引来了分会长们的注意,大妈大姐小妹们一窝蜂的就围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李小妹怎么了?” 倪小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指石涧仁:“他……气,我!” 得,这也是个好演员,哪怕石涧仁明白对方真的是伤患疼得要命,但是能在短短三个字里面就透露出这么多情感因素,迅速让所有人都站到她一边,这也是种能力! 大妈大姐们心疼极了,一个劲的劝说又埋怨石涧仁,那个高中生还连忙摸出纸巾递过去:“仁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李姐姐都伤成这样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要让着她吧……” 石涧仁真心觉得跟普通女性拎不清,还是干脆别啰嗦:“黄晓薇,来,你来推,我还是自己走。” 黄晓薇脸上表情精彩极了,一种我就知道的鄙夷气息蔓延! 335、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飞机起飞后,特别坐到一起的任姐脸上表情也精彩:“倪儿今年才十七岁,爷爷是著名的表演艺术家,爸妈都是现在还长期活跃在屏幕上的著名演员,所以算是演艺世家,自己也心高气傲,等闲一点普通异性根本看不上眼,也绝对不会遭遇那些潜规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如果喜欢我就帮你牵线做媒。? 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啥? 瘸子好像挨了一记闷棍:“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好,不用说了,您再提这个我们就不往来了,我最怕这个。” 任姐咦的拖长了声音:“我还以为你故意在撩拨她呢,小薇看着的确不像你女朋友,你俩都住一间屋了还洁身自好的,从那会儿我就觉得奇怪,你这个年纪的男人不都一个个猴急得跟什么似的,阿仁,难道你真是毫不在意儿女之情的?” 石涧仁连忙点头:“真是,真是,我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要做,真没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任佳琳却嘿嘿两声:“我还说无论怎么着也要回国用美人计把你给拉在一起呢,我那可是大把的好看小姑娘,全国各地都有,你这不好女色,不贪财,那就很不好玩了,我们究竟用什么来维系呢?” 石涧仁有点后怕:“你觉得我有前途,我觉得你有前途,那就行了,非得用女色金钱来纠缠利益?嗯,本来还说去你公司看看,那我还是算了,早就说了不跟女人打交道的。” 任姐惊奇:“真的?这么坚决?” 石涧仁坚定的点头。 任佳琳不说话了,靠在座位上若有所思,最后索性换到倪星澜身边一路上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话。 等飞机抵达平京的时候,戴着口罩的姑娘已经没什么火气了,挽着要任姐给推下飞机。 其实人家乘务组还特别帮她联络了地勤人员接平通道,估计是从机票上看见了名字,悄悄的要求合影,倪星澜也笑着摘掉口罩满足了。 当然这个都是拉住了机舱口的帘子干的,大家都能做到礼让伤员走最前面嘛,还把瘸子也让到前面,他被黄晓薇扶着,听布帘后面小声嘻嘻哈哈,黄晓薇给他咬耳根普及:“你不会真的又重操旧业勾搭这位吧,现在人家可是国内四小花旦,名声前途亮得很,你要真挂上钩,立马出名……我给你当经纪人怎么样?” 石涧仁翻白眼给她,谁稀罕啊。 结果一行人刚刚走到出港口,石涧仁就见识了一把,他刚帮黄晓薇她们拿过几个沉重的箱子放在行李车上,任姐笑眯眯的站在行李区口等他一起走:“就算不去我那女儿国当唐僧了,接下来我们可有不少事儿要沟通,先说好,你到底是留在平京还是先回江州处理完你那些个人事务?” 石涧仁客气:“容我回去再想想,我现在发现这演艺圈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个样,还是不能太好高骛远。” 任佳琳根本不劝:“嗯,不过你也跑不掉……”推着倪星澜的轮椅就那么一转弯。 哗的一下,噼里啪啦的各种闪光灯差点亮瞎了石涧仁的狗眼! 一条长长的安全带后面起码二三十位拿着单反相机摄像机镜头的记者吧,快门摁得唰唰的,石涧仁下意识的就是一低头,躲在了手上推着的高高行李车后,黄晓薇却新奇极了,忍不住东张西望。 任姐显然习以为常,推着倪星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还跟石涧仁说话:“看着点路,那晚上我给你摆一桌,先认识几个朋友,你放心,绝对都是男的!”因为有转身停留等石涧仁的动作,小布衣如果继续躲避只会引来更多目光跟镜头,只好埋着头跟上。 出来就已经戴上墨镜的倪星澜可能更有心理准备,本来平静得没表情的,听了这话,忍不住哼一声。 黄晓薇惊讶他们的关系已经近到这样的地步,可她的表情刚做出来,又引得相机快门一阵响,说起来她也是一高挑的好看姑娘啊,更不用说还跟石涧仁和倪星澜都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了,让黄晓薇又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长发,希望能拍出来好看点。 不过等后面的俊朗会粉丝团女性们都出来的时候,这些镜头却好像约好了似的,都只停留在这四人身上,还跟着他们一起移动。 石涧仁都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其实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推着行李车一瘸一拐,接着就忽然听见一声惊呼:“阿仁?!你怎么了?” 随着这一声娇呼,石涧仁一抬头,当然就看见纪若棠焦急的从周围那些已经有点规模的围观者中穿出来,戴着茶色大墨镜的少女眼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冲上来就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扶着石涧仁腋下的黄晓薇:“怎么回事!?” 转头简直就是霸道女总裁,对准自己的前员工气势汹汹质问:“你在干嘛?干嘛?怎么让他受伤成这样?” 气势,这突然冲上来的气势让高了她小半个头的面点师顿时愣住了,然后周围那些闪光灯也愣住了似的,不过只有片刻的停顿,重新哗啦啦的一阵猛拍! 纪若棠好像这会儿才意识到周围这么多相机在拍摄自己,也有点吃惊的转头扫视,结果是引来更多快门声,抓拍她的整个正面! 好像看见自己的姐妹受到欺负了,后面的银色头发们立刻往前面赶,石涧仁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展开手臂:“没事没事,我们认识,我们是一起的,那……任姐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有空再联系!”伸手拉紧唯一的双肩包,右手揽住了纪若棠的肩头,把已经要对周围莫名其妙这么多镜头发飙的少女揽在怀里就大步往外走。 真的,只是一下被拥进怀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女立刻就松弛下来,使劲踮着脚抬着肩头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倚仗,心疼得要命:“怎么了嘛?才几天时间,叫你不要去,不要去……”说着都要哭了。 石涧仁这会儿不感动是假的,说实话几天不见,光是嗅见那熟悉的香水味都觉得亲切,更不用说有种莫名的温暖在两人的接触中流淌,嘿嘿笑着低头:“别抬头!别摘墨镜……这趟事情多得很,回去路上慢慢给你说。” 留下被吼了两句的黄晓薇委屈极了,虽然做不出嘟嘴的可爱表情,但耷拉着眉毛耸起肩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还不敢抬头,实在是周围的镜头这会儿已经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稀罕荣耀了。 任姐是最不为周围环境影响的,对那些镜头中间的某张面孔轻轻点了点头,这些记者很快就神奇的消失了…… 哪有那么多偶遇,哪有那么多整天蹲守,其实都是安排好了的。 唯有倪星澜觉得怎么突然就被抢了风头,而且刚才不是还听说这家伙根本不接触女人,怎么又那么亲热的搂着女人走了,看起来好像还穿得很时尚大牌的那种,这让胸口都还隐隐作痛的十七岁姑娘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看已经消失在大量人群中背影。 任姐依旧看在眼里,笑着一边推轮椅,一边招手让黄晓薇推那行李车:“喏,他把你扔下了,就只能跟我走,你认识那个女孩?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黄晓薇真是心里一喜,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就是很不舒服…… 336、平凡和非凡的一字之差 纪若棠不说话,只是拉紧了石涧仁在肩头的手臂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帮他承担起半边体重,哪怕两个人已经坐在出租车上。 石涧仁尝试了一下想拉出来没得逞,就没有继续用力了,鉴于有司机在,他也不主动废话,于是两人之间显得格外安静,只是那出租车司机自来熟,不停的天南海北,有一刹那感觉臂弯里的少女全身绷了一下,估计忍不住要说话,石涧仁手臂稍微用力,她又软下来。 似乎不需要说话,光是接触到的肢体动作就能相互传递信息,纪若棠柔顺的把头轻轻靠在石涧仁的肩窝里,彻底安静,不在乎有没有人呱噪干扰。 看着真像热恋中的男女。 石涧仁不意外纪若棠没住在驻京办宾馆,出身酒店业的少女还是习惯性的选择高级酒店,这边的门童刚刚看他被扶下出租车,就立刻眼明手快的从里面搬了个轮椅出来,从韩国千里迢迢都没享受到这待遇的石涧仁,这会儿终于被推着上楼,虽然纪若棠有点嫌人家多事儿。 坐在高级行政套房里,石涧仁才开始讲述自己在韩国的遭遇:“是我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之前想着借鉴韩剧的那一套看起来其实是个蛮宏大的工程,传播文化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捣鼓出来的东西,人家韩国都花了几十年才形成了产业链。” 纪若棠几次三番眉毛动了动,却都没有如往常那般打断,而是听石涧仁说完才开口:“那个戴着雷朋墨镜的就是倪星澜?” 石涧仁被噎了一下,这关注点怎么老是错位的:“啊,应该是吧,你也知道?” 纪若棠轻轻叹口气:“开始我站在那等着你,没看见你的时候,就有点诧异,这是谁啊,这么大排场,这么些人长枪短炮等在那,原来是大明星,可以说高中生里女生迷韩剧,男生可大多数梦中情人都是她。” 石涧仁对大明星没尊敬:“没听说过,她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个明星产业……” 纪若棠自顾自的还是那种轻轻的口吻:“你觉得不重要,女孩儿觉得重要啊,你救了她的命,对吧。” 石涧仁还回忆了一下过程:“其实算是我自己救自己,至于她不过是附带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只要拉出水面就行,齐腰深也没什么难度……好像她也不是很在意,也许她这种人就觉得别人照顾她,保护她是理所当然的。” 少女在意的方面果然跟男人迥异:“这种人?你说她是什么人?” 石涧仁摊开手:“贵重之相吧,气质其实蛮稳重的,只是受伤以后毕竟还是年轻,有点心浮气躁,但总体来说未来地位应该蛮不错,我真心觉得她不该是做戏子的料。” 纪若棠表情平静的指自己:“那我呢?” 这都不用看,石涧仁笑起来:“你是富厚福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挫折磨难,但是只要肯努力坚持,你的富贵一定能延续下去……”说到这里他还难得多嘴:“按照古时候的面相,要是你再胖点,富贵就肯定更持久。” 纪若棠不笑:“原来她是贵,我是富,无论怎么我比她还是要差点哦?” 石涧仁专心的观察了一下少女的表情,觉得不像是酝酿了暴风雨的前兆,壮着胆子:“你跟她比个什么,八竿子打不到边,你在平京的事情办完没,办完我们就直接回江州。” 纪若棠的确有点出奇的没生气:“我一直就是在等你,你不因为那个任老板停留了?” 石涧仁摇摇头:“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其实以退为进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比待价而沽更有水准,我也想由此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品性,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还是要看看实际操作她会怎么做,我又不怕失去什么。” 纪若棠终于翘嘴角:“你对我倒是什么都不隐瞒。” 石涧仁点头:“我怎么做,怎么想从来都没有对你隐瞒过啊,说了我们要尽量去照亮别人,也许赚点钱改变乡村小学那些孩子的求学之路,这是一种方式,但如果能从文化传播的层面,传递真正有益处的文化,而不是尽染些白头发的韩剧,这是另一种方式,所以结识任姐这个圈子层面的人并不是坏事,只是跟我的初衷不同,国内的演员……好像说包括韩国在内吧,我对演员这个行当本来还有点好感的,现在有点敬而远之。”说着还自嘲的指指自己的银色头发。 纪若棠眼底的光柔和的摇曳着,好像小火苗,似乎马上就要变成波光盈盈了,连忙跳起来笑出声:“对!就是这个头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给我坐好了,我马上叫酒店美发厅上来给你全都推掉!” 石涧仁也不反对这个做法,只是人家美发师带着全套装备上来刚开始动手,站在旁边的少女就心动:“咦,好像也不难,我自己来,好吧,依旧结账算你的,晚点来拿东西,我自己推着玩儿。” 美发师一想,光头有什么难的,笑着指点两句留下进口无线电动推子就告退了,纪若棠兴致勃勃的套上什么五毫米的定型卡子开始给石涧仁推头发,这几天好像发根其实已经有点黑色茬子,那就留点不用弄成大光头了。 进口高级工具很安静的嗡嗡声在头上慢慢移动,石涧仁难免想起那个悄悄买了套推剪,毛遂自荐要给自己剪头发的码头少女,只不过这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就轻轻的推了开去,他很清楚顺着这种心态去软化自己是什么结果。 不过,忽然一下他就感觉到薄薄的发间有什么东西,诧异的伸手一摸竟然是湿漉漉的,转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纪若棠果然满脸的泪水,那晶莹的泪珠都顺着下巴滴到自己头上了。 女孩儿的心思真是多愁善感啊,石涧仁莫名其妙的看着红眼圈少女:“你怎么了?古时候有黛玉葬花,难道你剪掉头发也想哭?” 原本真是心绪满怀的少女忍不住扑哧一下又笑了,梨花带雨海棠泪恐怕就是用来形容这动人心魄的模样,可少女的心思又有谁知道呢,伸手把石涧仁的头扭回去:“呸,你才看着头发就哭……我不过是想着,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那个任姐看起来好像也是无论哪一方面都比我更强大的层面,也许你就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石涧仁沉默几秒,开口其实不艰难:“小棠,和任姐无关,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早就说过,就算你母亲还在,我也是想帮着你,帮着她做一个真正有福之人,不光是有钱,而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幸福,知道金钱的意义并不在于拥有,而是怎么用,现在你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显然已经成了你的障碍,我也不能沉溺于男女之间的****,那样很快就会沦为碌碌无为的平凡之辈,享受个人的甜蜜舒适,放弃艰难的努力,那样的人生对我来说,的确是太过于浪费了,我们未来不得不保持距离,你懂么?” 少女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接连不断的泪水滴在了石涧仁的头上有些哽咽:“我懂……” 也许有人说生命中不要只有赶路,而是要懂得停下来看看风景。 这话也没错,但那是普通人给自己找寻的生命意义。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很清楚只要尝到了停歇的甜头,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也许再也没法抵达终点了。 p 337、一切从新改变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什么都没说过,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安静的返回江州。 只不过坐上商务舱,纪若棠看着手里的一大叠报纸又有些无语的递给石涧仁:“我说什么来着,怎么可能是你想撇干净就能撇清的?” 果然,纪若棠故意翻到的几份报纸八卦娱乐版,都有倪星澜戴着墨镜口罩坐在轮椅上的大幅照片,虽然说其中石涧仁尽量躲在高高的行李车箱子后面,可总有角度把他的身形暴露出来,然后下面的字里都提到这点,颇有圈中大佬气质的任姐面色不善的到韩国,接回了传说因为车祸受伤的倪星澜,有人揣测她是不是去韩国整容,可看看面部没有任何包扎,难道是? 如果不是整容,难道是年轻明星贪玩出了车祸?毕竟那个同样染着银白色头发的男子据说也一瘸一拐,分明就是同案犯! 难道是倪星澜的隐秘男友? 各种捕捉影的小道消息在八卦版面里面热闹非凡。 以前从来不看这种内容的石涧仁,这次兴致勃勃的翻了个遍:“有点意思……” 纪若棠忍不住先揪他肩头一把,然后才把这边的发拨到耳后贴近:“什么意思?” 石涧仁指着一份份报纸:“你看±±±±,.▽.net看这些娱乐新闻,看起来猜这个猜那个的,但都是揣测,全都是胡说八道的东西,却能大张旗鼓的占满了这么多版面,你说是这些记者好奇傻蛋,我还真不相信,你和王书记的消息怎么没见这么多版面?而且说到底这些揣测对倪星澜能有多大的负面作用?其实深想一下,除了提高曝光度,一点坏话都没有,这分明就是我在韩国见识的那一套炒作嘛,反正厚颜无耻的自说自话,现在想来昨天那些拍照的人说不定也是任姐自己安排来……” 纪若棠不惊奇这个,哪怕早就心里有了定数,还是没好气:“一直以来,我可是无论在谁面前,从来都拥有无比自信的底气,你这一课算是上得好极了,让我除了明白人外有人,还知道我以前的底气不过都来自于那点妈妈留下的资产,属于我的,什么都没有。” 石涧仁刚想说什么,就被纪若棠双手一起捧住了脸,紧紧压住两边扭过去对正自己的眼睛:“可是我有你!我可告诉你,既然你说了要给我幸福,我也同意我们应该各自努力,可你要是跟这小明星鬼混,我可不会饶了你!” 四目相对,石涧仁连赌咒发誓都省了,纪若棠嘟嘟嘴就松开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慢慢看你的炒作,我睡会儿,到家了喊我。” 对的,回家,假日酒店的新办公室。 对于纪若棠从来不回那个明珠苑的家,石涧仁很能理解,那种充满对母亲怀恋的地方是纪若棠很避讳的,而住在大酒店楼上几乎从来不在那张休息室大床上入睡,也说明少女心里其实有很大的疙瘩,希望随着换到新的住所,能够逐步改变吧。 张明孝亲自开车来接:“一切顺利,现在旧的董事办公室已经拆除开始重新装修了,石经理你手下那个大汉可真不是一般人,在工地上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石涧仁轻轻摆手,示意纪若棠在养神,张明孝连忙闭嘴,可少女靠在石涧仁肩头不睁眼:“没事,我听着呢,蛮好的……我们的东西都搬过去了吧。” 张明孝简练:“弄好了!” 的确是全部都已经弄好了,下车时候张明孝悄悄给石涧仁嘀咕,这个月底有场规模浩大的越野圈子活动,他想借这辆江州绝无仅有的宝马越野车去显摆,并拉石涧仁一块,石涧仁笑着答应了,等进电梯,好像一直闭着眼的少女才撇嘴:“玩车可以,别沾女人啊……” 石涧仁啼笑皆非:“你还不知道我?” 纪若棠振振有词:“我是信不过别人……其实他们也习惯听你指挥,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对不对?” 石涧仁思索:“你觉得这样不好?我是不是影响了你的威信地位,没关系,我……” 纪若棠伸手揪他的脸:“很好,我觉得这样很好。” 说完电梯就停在了二十八层,走出来就是精神饱满的前台接待:“欢迎纪小姐您回来,欢迎石经理回来……” 年轻姑娘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其他人,和以前那边半开敞式的办公区域不同,这边全部都是深色木板墙面和茶色玻璃分隔出的办公室,营造出很有港式高级办公区的氛围,连灯光都是那种局部照明的考究,从一溜顺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几乎所有董事总经理助理,笑嘻嘻的站成一排:“纪小姐好,石经理好……新办公室很漂亮哦!” 连这边的总经理喻明鸿都站在最后面,神采飞扬:“正好在上面跟董事办讨论工作,这里的气质跟我们酒店总经办完全不同,很衬纪小姐的气质!” 纪若棠满眼带笑:“刚刚回来,还有点累,先让我跟阿仁参观完了,回头再给大家开会,好不好?” 员工经理们连忙笑着鼓掌,然后在喻明鸿的带领下“忙碌”的回到自己办公区去了。 的确漂亮。 和以前的办公区占地辽阔不同,这里可能只是切了二十八楼的一个边角,但是这一排办公室对面就是全落地斜面玻璃,能够在极高的位置俯看北部区的广阔城区,踩着轻柔的地毯,感受着一侧高档的灯光营造氛围,每天都能登高远眺一般开阔心胸,在这里上班估计连视野都会变得比寻常人宽广很多,这跟以前的办公区把靠窗部分全都留给了老板有太大的区别。 而走过这条半边办公室、半边玻璃廊到了尽头,才是双开门的董事办公室,但是和以前门上的锁眼不同,这里却只有一副密码锁,纪若棠低头摁了个数字:“待会儿叫后勤部的上来,改成我俩的指纹密码,这里就只有我们能进入了……” 石涧仁正在惊讶,这董事办公室和休息室不是每天都要有客房部的清洁组来做清洁么,怎么就变成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区域了,纪若棠已经推开了双门,明媚的春夏交际阳光已经铺满了整间……真的应该说是家。 完全没有之前纪如青那间办公室的威严老成,甚至一点办公室的味道都没有,几乎白色的各种装饰墙面,挂着闪亮不锈钢水晶灯,闲逸的家居沙发,彩色的窗帘跟美式乡村家具搭配出来的都是浓浓的家居味,唯有角落里那张稍大点的白色设计格桌子可能带点书房办公的意思,推开里面另一扇双开门,俨然也是挂着洁白床罩的卧室,而不是临时休息室,这边靠窗全都是百叶缝隙,透出各种不规则的光线缝隙洒在那张大大的双人床米色被单上,让整个卧室空间更显生活温馨,绝无公司气派。 纪若棠满意的走进去,顺手打开一整面墙的衣帽间:“嗯……柳清还真是办事得力……喏,这边就是你的衣服了。” 石涧仁是知道纪若棠把装修方案最后的这些装饰做了些改动的,但没想到变化有这么大,这意味着什么呢? 信步走过去,那种夫妻一般整齐排列男女主人外套衬衣的格,拉开抽屉连内衣内裤都整齐的裹成小条列成两三排,真不愧是高级酒店的细节档次,好像这里就真是刚结婚小两口的新房了,刚刚心中一动,就听纪若棠皱眉:“等等!这么说,你所有的内衣,也是柳清这小妮子亲手折叠的?以后再也不许人进来动我们的衣服了,我自己弄!” 喂,你这见不得别人染指的占有欲不至于泛滥到如此地步吧?! 338、只有没追求的人才会寻求刺激 不用去语言校习,也没有去奶茶店检查工作,主要因为是腿上的伤,让石涧仁只能在酒店静养。 其实住在酒店真的蛮不错,自己就有保健医生,每天都能来给石涧仁换药,他这个是皮外伤,医生又殷勤的弄了台什么远红外仪器放在楼上,每天暖呼呼的给伤口烤着,据说能加快腿部肌肉的生恢复,石涧仁颇为惊奇的看着自己那伤口在红光下慢慢从血肉模糊变成肉膜,然后结疤。 但是偶尔的落地行动还是要戴上夹板护具,保证小腿肌肉被固定住不会拉扯,然后纪若棠吩咐张明孝给他再买了支金属拐杖,可以撑在腋下的那种,石涧仁就真的好像残疾人在楼上偶尔出来走动。 总经办的职员们都不敢揣测他这是怎么造成的,但是有乱七八糟的提各种不靠谱的建议,比如说泡温泉之类的,还推荐到楼上的泳池去按摩。 喻明鸿经历过那一次公子哥们荒唐的酒池肉林以后,真的申请把假日酒店屋顶重新装修做成了泳池,反正都是自己的地盘,也不用跟有关部门申请,原来上面只是中央空调之类的设备,现在整理出来以后等于又弄出来大半层楼,还可以对住客有偿开放,所以借着装修办公室也搞好了,从办公室步行台阶就能上去,是纪若棠现在每天雷↓↓↓↓,≠..ne♂t打不动的体育锻炼主要场所,员工们也很积极,石涧仁去看过,那种故意把泳池就建在大楼边缘,水漫到溢出来的程度,漂在水面上,就很容易产生自己漂浮在天际云端的错觉,还很有种会漂下去的惊悚感,所以喻明鸿现在作为在市内打广告的主要推荐,据说还真吸引了不少客人来,其实泳池外下面还有卫墙水槽之类,安全得很。 不过肯定不能下水的石涧仁休养了小半个月还是选择跟张明孝出去走走,不然这几天下来都要霉了,连赵子夫和庄成栋还有林岳娜都主动跑酒店来跟他讨论工作,似乎都不敢劳他大驾出门。 当然是张明孝开车,路上两人聊的也多半是酒店内的事情,保安部是个包打听:“那个钟梅梅好像经常在往宝驰行跑,你得提醒下吴迪……” 石涧仁却无为而治:“我都不知道那边的工作状况,既然把人挑选出来,让吴迪去了宝驰行,剩下的就不该我们操心了吧,你注意点情况就是了,该怎么做也算是考察他们自己。” 张明孝胆子还是大,嘿嘿嘿的好奇:“你跟纪小姐明年才能办手续吧,大家还是很想朝贺欢喜一下……” 石涧仁翻白眼不接话茬。 其实地方很近,就在北部区另外一大片工地,用挖掘机推土机又挖又垒的搞了些深坑土包,设计好线路就安排各种越野车在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里面竞速,深坑里面有水,土包上能把车前后轮之间都担在那,所以玩起来还是很有乐趣的。 石涧仁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城里人的玩法,看二三十辆各种越野车停在那也有点好奇,但他肯定关注的是周围高高低低站满了围观的各种爱好者,现在2001年左右能有私家车,还得是越野车,都得是经济条件很不错的人,而且又舍得这样拿来在泥坑土包之间翻滚的,还多半算是有点追求,起码知道人生刺激不仅仅来自于吸毒、赌博和女人。 一百多万的宝马越野车基本就是全场最贵的,所以张明孝也就是开过来显摆,他还是不敢随便开着到泥里滚,但是他人面儿宽,又让下属开了自己那辆改装过的飞腾越野车跟在后面,所以石涧仁一来,就得到机会先体验一把。 车厢里全部用钢管焊接加固成了笼子,只有前排两个座位也换成了桶式赛车椅,安全带也是y字形的专业型号,石涧仁因为右腿有伤还特别固定在了钢管上,张明孝对自己的车有绝对把握:“不会冒险,让你好好感受下就行了,免得纪小姐回头骂我。” 说完扣好赛车头盔就发动小型越野车冲进赛场。 同样戴着头盔的山里娃第一感受就是这也许就是古时候骑士们冲锋感受,完全离开了铺装公路的越野场地上,小越野车剧烈颠簸着也在怒吼,然后在第一个小小的土包,车身就好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给颠上天! 坐在车里就是立刻有种失重的感觉,而且还是坐在机械里面无法控制的失重,接着车身重重砸在地面,然后又是类似的炮弹坑,不停的把车身颠来倒去,等到冲上一个高大土锥的时候,车身几乎是仰着冲上去,挡玻璃前面就只能看见蓝天了! 接着又腾空,又飞翔,再重重的砸到地面! 虽然不冒险,张明孝还是一直关注着石涧仁反应的,头盔下小布衣一张脸涨得通红,但是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钢管,却一声不吭,哪怕有时候都张开嘴了,还是没出声。 这一点都不像个第一次下场的菜鸟啊,所以看准最后一个点,张明孝有点试探底线的冲动,油门踩得比较重,于是身材灵巧的小越野车猛的一头扎进巨大的泥水坑里,车头顿时激起漫天的黄汤泥浆,劈头盖脑的一下盖在车身和挡玻璃上! 那种猛然下扎的感觉依旧没让石涧仁叫出来,但车身倒是因为劲头过猛冲撞点过了点,一下没冲上另一边! 然后张明孝还努力了一把挂个倒档再冲,结果一坑子泥水已经反噬回来拖住了车身,周围高处站的人全都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然后石涧仁跟张明孝就无奈的坐在车里看着泥水开始从每个缝隙挤进来,逐渐漫到两人的胸口上…… 石涧仁也哈哈笑,就着泥水洗了把脸,把泥点子抹掉嘲笑张明孝:“你不是说了你很有把握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保安部只好嘀嘀咕咕:“狗日的减震不给力,那一下没冲上去……” 石涧仁算是理解了:“刺激,的确还是很刺激,怪不得三天两头都看你在修车,这么整那些减震什么的果然受不住,你这车淹了水没问题吧?” 张明孝夸海口:“改了进气的,再来一回!绝对一口气完场!”这个都是计时的,自己没有走完没成绩那可是丢面子极了,无论如何都要再来一次。 说着话,工程车已经过来放下钢缆,两个戴着红袖章穿游泳裤的家伙跳进泥坑拿挂钩锁住保险杠,就那么挂在车门上指挥工程车把倒霉蛋拖出去,感受着泥水再一次冲刷自己身上,石涧仁敬谢不敏:“够了够了,体验一下就够了,我不需要这种反复刺激……你早说啊,我这带身衣服来换啊,待会儿浑身跟个泥猴似的,坐纪小姐的车回去?你来洗车?”幸好上车的时候还是把移动电话拿出来交给别人了,不然这部任姐送的韩国产电话又要报废。 张明孝哈哈哈的指方向:“有换的,那边去洗……” 结果石涧仁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立刻就看见一辆卡通头灯的明黄色丰田越野车刚刚抵达,正是那个宝驰行的总经理小泽推开车门跳下来,然后他那开门方式很特别的越野车里接连不断的吐出来一个又一个姑娘,前前后后居然跳下来七八个! 石涧仁对这辆车的容积量都产生怀疑了。 不过那些跳下来的姑娘和小泽一起,当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浑身满头泥浆的石涧仁,笑得前仰后翻,却没有谁把他认出来,包括其中从副驾驶跳下来那个钟梅梅。 石涧仁挠挠自己近似于光头的泥浆发型,寻思自己这算是乔装打扮抓住了叛变人手么? 339、职场如战场 十九名第一批被提拔起来的年轻俊杰里,钟梅梅的确是石涧仁当初给纪若棠唯一强调过心术不正的。 其实关于德和才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都有共识,德才兼备是为上品,有德无才值得留用,无才无德呢有多远滚多远,但是有才无德的人怎么用就非常考验领导的才能,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 譬如历史上的和珅,贪得无厌却又是治理财务的一把好手,当皇帝的真只是听好话,却不知道他中饱私囊? 谁知道是他瞒天过海能力强,皇帝没想到他那么贪,又或者是皇帝更高招养肥杀猪呢? 再比如那些大奸臣几乎个个都是琴棋书画的高手,把皇帝也哄得格外开心,于是无能的领导就完全成了傀儡,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大多数普通的看法是有才无德之人是大奸大恶之辈要格外提防。 但一屋子都是君子,显然也不见得是好事。 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有人去做,上位者总是需要能有人打小报告了解一些不同渠道的声音,这都是帝王术里面都会强调的部分。 石涧仁也倾向于要为纪若棠培养这样的人手,就当是让她学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管理的方式。 心术不正也分很多种,钟梅梅在石涧仁的评语里面,就是善趋宜奉之人,简单说就是好拍马屁,这种人多半从小就聪明过人,相貌也肯定清秀好看,眉宇间一贯都笑容不断,交际能力非常强,用得好那就真是得力助手,但往往这样溜须拍马的人太容易得到好处,慢慢就不愿脚踏实地的去干,而是什么都选择花言巧语的走捷径,等私心杂念一旦重起来,特别是如愿以偿的大权在握以后,多半就只图一己私利,谁的利益都敢出卖。 所以纪若棠学着管理的结果就是一直没给钟梅梅独当一面的权力。 他们那一拨儿的,田长青已经是实际上威斯顿大酒店的总管,付阿姨挂着总经理的名,做名誉主席的事儿,然后吴迪去了投资过千万的汽车行当副总,柳清现在是纪若棠身边的秘书头头,做了石涧仁那个什么经理职务该做的事情,其他基本都是各个部门的一把手或者实权二把手,唯独钟梅梅始终被放在人力资源部当第三级经理,硬生生的就比那拨同伴低了一截,原本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到底是发愤图强,还是琢磨出什么花招来。 结果有点剑走偏锋的怎么跟小泽勾搭上了,这是要准备跳槽过去么? 石涧仁抹了抹脸上的泥浆,多看了两眼那个的确有点妖媚气的姑娘,判断她善趋宜奉从她的待人接物可以看出来的,当初在健身房,几乎就是贴在纪若棠身边,毛巾、水壶,纪若棠只要一抬手她就能心领神会的递上去,开会讲话最先表态表忠心的也多半是她,可等到实际上做事,却又远不如田长青柳清等人踏实。 然后就是她现在这种飘忽的目光,让石涧仁最后确定她可以进十九人名单,但是得谨慎使用,和其他姑娘对泥人嘻嘻哈哈不同,钟梅梅确实只笑了一下就把目光集中在小泽身上,然后跟随他的目光行动,关注周围那些衣着高档时尚的人中间去了,这是种目的性非常明确的目光,在搜寻对自己有用的人。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太现实…… 摇摇头,石涧仁还是选择先去冲洗身上的泥浆,太阳下干了就太不舒服了,如果对方真的要走人,那也就由着她去,只是原本还以为值得培养呢。 显然主办方是很有经验的,几个工地上的大龙头被挂在车上,可以直接在下面冲刷,然后旁边就有简单的大裤衩和印着车迷协会的文化衫,掏二十块钱就能拿一套换着穿上,在五月的江州,已经算是初夏季节的阳光下穿着不会觉得冷。 石涧仁连忙趁着还没多少人拥挤照办,最后拎着塑料袋装的脏衣服出来,结果结果刚刚走回那辆白色宝马越野车旁边,就被小泽叫住了:“阿仁!好些天不见,从韩国回来也不过来车行坐坐?” 对这个年轻人,石涧仁其实是比较有好感的,虽然都是富家子弟,但相比宋青云要踏实肯干得多,至于人家私生活花里胡哨甚至不堪入耳,那是另一回事,石涧仁只看生意场上,也就是战场上的表现,只是私人品行会导致对方永远不可能进入自己最青睐的层面罢了。 所以打开车门把衣服袋丢进去,石涧仁笑着展示自己的新衣裳:“喏,第一次出来晒太阳,你看看我这腿,最近一直在养伤……”大裤衩自然把他腿上的夹板绷带都露出来了,小泽居然热心的过来蹲下观察一下,还细心的询问了是怎么受伤和具体的尺寸,最后站起来笃定:“没事!再养两个月就又是一条好汉!” 一边说,一边帅气的继续凑近观察:“咦,这才发现你居然去做了个混染白发,很新潮啊!” 小泽是那种标准的帅哥,高大、阳光俊朗,加上又多金风趣会说话,绝对是泡妞的情场浪子,石涧仁这才想起前几天纪若棠给自己剃成板寸,虽然把那一头银白色头发给清理掉,但长短不一的现在黑白混杂,看起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反正偶尔走进办公室里来的柳清绝对是看一眼就不敢再看,免得笑场,但他哪里听说过这也算是新潮了:“嗨,别提了,出了一档子事都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想把头发弄成这样?” 两人看着远处声势浩大翻飞冲刺的车辆,小泽刚解释自己其实也是这个车迷协会的发起者之一,那些嘻嘻哈哈的姑娘就结伴换完衣服过来了,原来她们都拿了一件文化衫罩在身上,有些俏丽性感的还穿了牛仔热裤,现在把t恤在腰间打个结,或者用剪刀剪成背心破口啥的,就是一群火热的车模啊,当然钟梅梅也在其中,她个头中等,但身材颇为火辣,而且一直都在保持健身,有种不太一样的健康矫健,现在穿着一双高帮皮靴,把t恤扎在牛仔裤里,虽然稍显保守,却波涛汹涌的也能引来不少目光。 小泽不吝啬,立刻就挥手:“来来来,这是我好哥们,叫仁哥……一起来陪我们照张相!” 一群漂亮姑娘这么花团锦簇的围着甜甜的喊着仁哥,再挽手抱胳膊的一起合影,可能对很多男人都很爽吧。 小泽还真是个懂得利用美女经济的,石涧仁笑着也不推辞,不过清塘集团人力资源部培训经理却不着痕迹的只是对他点头笑笑,选择挽住了小泽。 这基本上已经表明了钟梅梅的态度吧? 当她在短期内看不到升迁的可能性,就立刻选择择木而栖。 这也许是种短视,但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当机立断,不是所有人都能揣测目前刻意的打压,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 既然没法磨成材,那就随她去吧。 反正石涧仁没什么被背叛的感觉。 340、谁都想掌握命运 石涧仁并不是完美主义,任何事情都得允许有瑕疵,还切忌对瑕疵耿耿于怀。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是在跟小泽闲聊,却没有什么打机锋的拐弯抹角探听消息,特别是关于宋青云的一点都不问,小泽也专注于聊月,对城里现在各家娱乐场所的佳丽特色如数家珍,还热切的邀请石涧仁待会儿就跟他一起去快活下。 其实说起来小泽的年龄还大个几岁,不过两人之间明显石涧仁显得老成很多,一点没有小泽的阳光活泼,这会儿笑着展示自己的金属拐杖:“我这瘸着腿呢,恕不奉陪了。” 小泽满不在乎:“又不要你忙活这条腿,没问题,准保给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帝王般的享受躺着就成!” 为了脱身,石涧仁终于决定说两句半真半假的实话:“小泽,我们也认识小半年了,你是个灵活爽朗的性子,照理说以后是能有发达运数的,可是你眉粗逆乱,眉下有暗色……这是有横祸的样子,你自己得收敛点,沉迷于酒色迟早出事,何况你还不是真的贪好女色,自己掂量一下吧。”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阳光大男孩一下就愣住了,揽着石涧仁肩膀的手都凝固在那,好几秒才小声开口:“你……会算命?” 石涧仁笑笑:“◎◎◎◎,↓..n≧et我随口一说,但没有坏心,你信则自律,不信也就无所谓。” 小泽要确认:“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真的贪好女色?” 石涧仁指周围:“好女色的眼睛多半小而圆,瞳有异色,然后无论哪种看见漂亮女人就眉开眼笑,言语轻浮,行走坐立都摇摆不定,你不是。” 小泽笑骂一句:“我是从小就身在花丛中,修炼出来了!”不过笑意挂在脸上,声音却诚恳了点:“其实是我爸教的,一群人中间装着好色打美女牌,不但让人亲近,也最容易勾起人性,别看好多人冠冕堂皇坐在台上装着人五人六的,只要拿美女一勾,准保下水!” 石涧仁闻言哂笑:“话糙理不糙,万恶淫为首,只要顺着这条线什么人皮都能扒拉下来!这可是千古明理啊。” 小泽愈发的亲热:“我可把底儿都交代给你了,你真要给我说实话……我真有横祸?” 石涧仁还是那个调调:“你这成天流倜傥的,身体也吃不消吧,未来大好前途都能看见了,现在不需要再装疯卖傻了吧。” 结果小泽再压低点声音:“不瞒你说……我爸一个朋友是算卦的,也是说我肯定会遇见贵人发达,但是接着有横祸,你这说法跟他完全一样,能给我说透彻点么,我俩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宝驰行说到底也是我俩捣鼓出来的,到底算不算我们……不,你肯定瞧不起那么个摊子,我把宝驰行做好了,也能给你添砖加瓦不是?最起码,我这边源源不断的妹儿,随便你拿去怎么用!” 石涧仁原本就是想推脱流之事,笑着摇头:“谢了,我是不会用这种……”他的电话响起来,打断了小泽要继续说什么。 一接听却是任姐的声音:“好嘛,你可真沉得住气,要是我不联系你,你就真的根本就不作声?” 石涧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收购完成了么?” 任佳琳不回应:“我到江州了,不来接我?” 石涧仁终于有点意外:“您这一大把投资,不跑到韩国去现场督战,跑来江州这乡下干嘛?好……我瘸着腿呢,找个司机,马上到机场来接您。” 任姐才笑起来:“行,车大点啊,好几个人呢。” 就站在旁边的小泽明显是把对话都听了个真切,也不避讳:“找谁啊,我这汽车销售行的总经理,能给你开车吧?” 石涧仁看看那还在泥浆里快活打滚儿的张明孝,只能点头:“人有点多,那谁……钟梅梅,你有驾照对吧,开这部车,我借小泽的车,两部车过去机场接人估计是够了。” 其实混迹在那几个花枝招展美女中的钟梅梅一直悄悄瞄着这边的,被点了名倒也不惊奇,笑着过来接过石涧仁的车钥匙,但是被小泽生拉硬拽把车钥匙换了去,还拖了石涧仁上车走,就有点懵,赶紧开了那辆丰田越野车跟在后面。 小泽从电话里显然能听出来让石涧仁说一口普通话的那头是个人物,但让他毛遂自荐的肯定是话没说完:“真的,再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爸那朋友可神了,东问西问再掐指一算,就给我说出这么两点来,要不你就是认识他,跟他串谋一伙吓唬我的!” 石涧仁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问当时的情形心里就有底:“这是算奇门遁甲看卦象的,跟我不是一个路数,但是既然别人也这么说,你还真得放在心上了。” 小泽急得抓着方向盘不看前面了,石涧仁连忙把他推回去:“他说你遇贵人,可能就是宋老板,对吧?” 小泽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应该是,虽然我不太确认这点,我觉得他真算不上我的贵人。” 石涧仁是在顺势而为:“姑且当做是吧,你对宋老板的情况知道多少,你觉得他的富贵会一直延续下去么?” 宝马越野车里安静了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都算是跟在宋青云背后捞好处的门客,起码从小泽这边的人对石涧仁的看法是这样,他给宋青云写字,从那边得到酒店业务,再引来宋青云的投资车行,都显得石涧仁也是在靠着宋青云发达的,这句话问得有点背后说主公坏话的意思。 小泽犹豫了几秒,选择在这个时候开诚布公:“不会,我爸有消息,据说他老子本来要进京的,没搞定,不进则退,前面花的功夫投的钱现在没达到结果,有些味儿就变了,所以我快马加鞭的要在年后立刻把这笔钱拉出来,就是不管那边以后出什么问题,起码这边的摊子是我……们的了。” 原来这也是个明白人,说难听点就是当蚂蝗一样在宋青云身上不顾一切的吸血,等以后出事根子却都在宋老板那里断掉,看起来光无限的宋老板其实不过就是给一群门客做嫁衣的冤大头? 石涧仁不想搀和其中,见好就收:“如果你觉得这是横祸,那已经有了车行做防范,你觉得你还缺什么?” 小泽立刻专注:“缺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尽量去办到!” 石涧仁忽然觉得这个年代其实装神弄鬼扮铁口神算在这个富裕阶层反而是很多人相信的,相比那些穷得骂老天的平民,这些富人更原因相信自己是被保佑了的幸运儿,随时都在乎自己会不会失去这种眷护,自己大有可为啊:“你也快三十了吧,如果要表现得跟以前截然不同,成家立业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一个有家有室的成功人士,而不是那个成天在脂粉堆里打滚的浪子,你觉得哪个更符合你未来的形象呢?” 抓着方向盘的小泽立刻双眼发光,显然是在专注的思索,正如石涧仁说的,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是个聪明懂得抓机会的,又擅利用自己的资源,如果真的收心专注于事业,没准儿就真是成大器的类型。 不过等越野车到了机场停下,小泽殷勤的过来帮石涧仁下车时候,才认真的问:“那你觉得我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呢?” 石涧仁正好看见钟梅梅从后面丰田越野车驾驶座下来,站在车头的地方表情探询,毕竟她可是酒店高级主管层的经理,服务行业的礼仪度没半点问题,这会儿更是拿捏距离恰到好处,既等着下一步指示,却又不过分靠近打听这俩男人在说什么,只是石涧仁还是能看出她的目光多少有点惊疑不定,万一石涧仁这会儿说她坏话,那就前功尽弃了。 结果石涧仁真是个滥好人:“喏,她就很不错啊。” 小布衣当然很大气。 ~~ 哦,新的一个月,各位看看有月票就投给我啊,五月一百多名,六月八十多名,这月看能有进步不,明儿周末加更 341、带几千只鸭子来调戏人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嘛。?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小泽愣了愣看几米外不明所以的钟梅梅,她显然感觉这边俩男人在说她,宝驰行总经理深吸一口气:“你……很了解她?哦对,她就是假日酒店的嘛。” 石涧仁笑了:“明着告诉你,原本她是要被提拔成为高层的,却被放到人力资源部一个二级行政部门去磨练性子,这就说明纪小姐跟我有多看重她,而且你看她眼睛,黑白分明不作斜视,娇而有威,媚而有态……说句朋友之间不敬的话,也许你把她跟刚才那些女子当成一样的玩玩,我就问你实际上得逞没?” 小泽的目光顿时就热烈了:“嘿!你别说,好像真是这样,她经常就混在那些姑娘中间,单独吃饭玩耍是有,但真要上床就好像都有借口理由给跑掉了?” 石涧仁摸自己的电话:“她可能是想掉个金龟婿,但娶妻在德嘛,我觉得她不错,你可以换个平常心了解下,跟我们公司没关系的,我估计她其实本来想辞职了……喂?任姐,我到了,您可以出来了,三号出口行么?”他可是有丰富的机场接人经验,不过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有什么资格去给人家情场浪子做媒? 媒婆一瘸一拐杵着拐杖越过停车场跟航站大楼之间马路,刚站上这边的路牙子,就看见面前波涛汹涌! 不是那种身材上的波涛,而是真的连成片的波涛汹涌,因为一群漂亮姑娘笑语晏晏的走出来,引得周围不由自主的人潮涌动,不管男的女的都伸长了脖子看,其中不少还跟着走! 真有这么夸张。 美女这个词永远都没法说什么是极致,不敢说谁美到极致了,一点点五官变化气质不同都能影响整体效果,而且每个人的欣赏角度不同,对美的定义也不一样,所以喊美女的不一定真的漂亮,可这一群,六七个青春洋溢的年轻姑娘三三两两排着,无论长相气质那都是各有所长,最特别是脸上都带着那种非比寻常的自信,看看走在其中的倪星澜就是最显著的体现,而原本无论在大学校园还是星级酒店都能算得上一枝花的黄晓薇,这会儿只能灰头土脸的跟在后面推行李箱! 再看看姑娘们围着的任姐,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她公司里面的女演员了。 去过两次电视台,又深入观察过韩国影视剧制作现场的石涧仁现在有种确切的认识,不是说漂亮就能上镜头的,那也是种特质,很多好看的姑娘一站到摄像机面前就变得拘谨土气,而有些平时看着一般般的,在屏幕中却能陡然爆发出非同一般的魅力,这可能也是种天赋。 当然这一群全都戴着墨镜的女性都拥有这种天赋,接着在倪星澜和任姐的墨镜引导下,一起把目光锁定在了石涧仁身上。 然后有个很清晰的停顿,接着以任姐带头哈哈大笑,包括黄晓薇在内,全都花枝乱摇的开始娇笑起来,连胸腔受伤最不能大笑的倪星澜都忍不住使劲捂住戴口罩的嘴,控制自己不要跟着周围人笑作一团。 石涧仁有点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了搭配早上出门的休闲裤,脚上是平头休闲皮鞋,现在泥浆泡过有点变形,其实最主要是搭配长裤没什么问题的皮鞋,现在搭配这条不要钱的宽松大裤衩,显得是有点好笑,就像那些老头子喜欢穿的西装短裤配皮鞋一样,而且露出来的袜子还是脏兮兮的带着泥色,然后上半身这印着越野车友会字样的便宜白t恤,估计也就是街头棒棒的穿着档次,再杵着拐杖,腿上包着纱布夹板的样子,嗯……这时候要是手里再拿个破搪瓷碗,那就绝对可以开始当叫花子赚钱了。 以这样一群衣着光鲜,时髦得要翘尾巴的女演员看来,可能真认为他是在故意演戏吧? 任姐都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艰难的走上来:“不错啊,打电话短短的时间就赶过来,还来得及化妆成这样……” 后面的姑娘们也围过来,再次爆发出莺歌燕舞的笑声,倪星澜干脆不靠近了,艰难的趴在黄晓薇肩头,抑制自己的肩膀不要跟着抖动,前面点师就忍俊不禁,低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倪星澜就立刻抽抽起来,只能使劲抱住黄晓薇平息情绪。 本来在街对面的俩司机连忙把车滑过来,小泽可能只是思维暂时放在了钟梅梅身上,这会儿下车看清了以后有些语无伦次:“我……靠,草,你,怪不得你眼水那么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实在是这样一群姑娘面对面的冲击力太强大了,让他忍不住江州方言脱口而出。 钟梅梅反应其实还好点,悄悄拉了一下小泽的衬衫袖子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各位女士好,我们是石经理的司机,我们刚才正在一个越野场地参加活动,石经理刚洗过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安排我们过来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石涧仁,她的目光中也有很多问号。 她本来资质就不差,待人接物是强项,身上也穿着件便宜t恤,倒是一下就缓和了笑疯的场面,更也许是女人对漂亮女人更免疫一点,所以态度不卑不亢很有礼节,让小泽忍不住更重新打量她。 石涧仁也就好解释多了:“真的是刚刚随便冲洗了一下,来之前也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准备嘛,我数数看……十一个人!我只来了两部车,再叫两部出租车跟着好了,走吧,先下榻在我们假日酒店行不行?绝对优惠价打折。” 刚刚安静下来的美女们又忍不住笑起来,也许美女经济已经是理所当然的,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把她们捧着,能下榻对方安排的酒店那都是给面子了,哪有他这样跟个业务员推销业务似的,任姐也哈哈哈的上前干脆揽住了石涧仁的脖子:“我说你,就是最会装疯卖傻撩女孩子的那种,你还别不承认……” 这回连小泽都心有戚戚的连忙使劲鼓掌! 钟梅梅连忙再小心的拉他袖子,一贯不把女人当成多大回事的小泽竟然点点头就听她的了,钟梅梅又有点惊奇。 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者,还有人找出相机来拍照了,再淡薄的小布衣也觉得气压有点高,连忙邀请:“不管怎么说,先走,先走……我去叫出租车。”可任姐不松胳膊,漂亮的姑娘们其实也是几千只鸭子,七嘴八舌的笑:“我们还是挤一挤,难道你觉得我们长得胖?你们江州交警不会管得这么严吧?” “没事!小慧去刷脸……” “你去啊,刷胸就行了……” 女人之间说话的底线石涧仁早就在超级粉丝会领教过了,连忙装着充耳不闻的让司机把车门打开。 结果两部越野车稍微挤了挤,还真是把这群美女都装上了,小泽完全是小心翼翼的启动了越野车,石涧仁也不敢要求让出副驾驶给任姐或者倪星澜坐,因为那就意味着要跟一群姑娘挤在后面,所以还是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听任姐调侃自己:“怪不得你回了江州就没音信,原来这边的小日子过得这么舒坦。” 石涧仁认真:“腿还没好,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充电,任姐您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行了,还……”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一来就这么多人,难道任姐很喜欢几千只鸭子一起出行的感觉么? 任佳琳轻描淡写:“你说你不去公司看,那就只有我把公司的人带过来给你看咯。” 嘻嘻哈哈的后座除了倪星澜还有俩姑娘,活泼得有点过头,探头到副驾驶来认真观察他,用江州方言调戏:“任姐的意思就是喊我们来跟你相亲,你真有他说的那么好?” 小泽这下对石涧仁只能侧目了,崇拜得无以复加的那种。 342、仪态万千对万千气象 摘了墨镜以后,那一张张似曾相识的漂亮脸蛋,小泽肯定比石涧仁清楚得多,不用说倪星澜,其他几个姑娘都是电视电影里面依稀看见过的青春漂亮代表,娱乐节目上也有看见过,深谙明星市场的小泽还是清楚,这不是平京随处可见的不入流小明星,这都是正儿八经有经纪人有公司背靠的明日之星,哪里是那种虚标几万块一晚的小明星可以比的,还一水儿的就拉了一堆过来 这排场太吓人了。..net↑,. 如果说来之前他对石涧仁的看法还停留在半信半疑的阶段,现在绝对的高山仰止。 毕竟大多数人都只会从这种角度判断对方的水准。 准确的说是六位任佳琳公司旗下的年轻女演员,还有三位姑娘和黄晓薇一样,都是助理,当两部车停在假日酒店门口的时候,前面点师忍不住把墨镜推到了发髻上,趾高气扬的过来帮倪星澜开门,扶着她往里面走,让认出她来的前酒店同事们惊讶极了 现在咱是倪星澜的助理了 追星族黄晓薇恨不得大声对整座酒店嚷嚷,这是她趁着大堂经理连忙过来办理手续的时候,悄悄给石涧仁说的:“哼哼,他们以前好多都看不起我,说我不合群,你看我现在还不是能做得好好的” 就坐在大堂经理椅子上的瘸子不提醒她为什么能得到这份工作,只轻笑:“那你现在是迷李尚俊还是倪星澜” 黄晓薇嘿嘿笑:“心理上迷李尚俊,身体上跟倪星澜哎呀,我知道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被任姐选中,何况想给倪星澜当助理的大有人在,谢谢你了” 石涧仁摇头:“我跟你说过,什么事都是自己争取的,就算有我的原因,你不行,你觉得她们会用你么” 黄晓薇顿时又自信了:“对我天天都给她们烤小点心呢。” 石涧仁差点笑出声来:“说得我都想让你当助理了。” 黄晓薇不屑:“来啊任姐说你也要去平京,你不怕纪老板撕了你,天天吃我做的蛋糕也行啊”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任姐背着手转悠一下过来:“哟,你还真不是啥都没有的穷光蛋,酒店硬件设施好,软件服务抓得也严格,看得出来是管理有方的,比你身上的穿着高了好多个档次,不请那位上过电视的小妹妹来见个面” 黄晓薇面对自己的老板,还是有分寸,小声匆忙:“我说了我能说的,没提那些私事。”然后就赶紧过去服侍倪星澜了。 漂亮姑娘们显然都是经常入住各种酒店,根本就不到处看,要么坐在大堂沙发里开始煲电话,要么抓紧时间看自己的剧本稿子,有助理的殷勤端上水,吩咐门童把好多口箱子给送上楼,却都没有说随便自己就上楼的,这也足见任姐看着爽朗,其实管理也是蛮严格的。 石涧仁开门见山:“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谁知道任姐已经不是那个在水沟里惊慌失措的女人了,这会儿不接招:“我们这么远来,你不给招待酒店住宿也就罢了,中午不请我们吃饭你怎么把我们中国人热情好客的美德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石涧仁只好挠头:“来江州吃火锅”他真心是觉得那个便宜点,这些漂亮姑娘估计也嫌弃那玩意儿低档上火,少点人跟着一起,免得群雌粥粥的脑门疼。 没想到任姐笑着一口答应:“来江州就是要吃火锅嘛不许去吃那些糊弄外地人的假火锅啊,地道的本地口味才够劲我这小冬儿可是江州姑娘,骗不了人的。” 石涧仁只好头痛的又摸出电话来思忖着打给林岳娜还是庄成栋,看谁能不能提供点市井口味的信息,说到底自己也不是江州人啊。 这时候就想着洪巧云的好了,她来对付任姐绝对是得心应手。 任姐全程观察他的举动,很有兴致的那种。 结果纪若棠就是这个时候下来的。 钟梅梅开车送人抵达酒店以后,第一件事就立刻从员工内部电梯上到董事长办公室汇报了信息,纪若棠却没别人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慢悠悠的重新换了身衣服,站在旁边的钟梅梅除了帮个手,还提醒了石涧仁现在的穿着,于是纪若棠又给石涧仁带了一身,连鞋子都有,不过是两三个总经办的助理帮着拿下来。 如果要形容一下阵型就是皇后娘娘在前面,钟梅梅跟个小太监一样跑在旁边,然后几位宫女捧着衣裳尾随其后。 不过纪若棠却没摆出一副仪态万千的气象,更一反常态的不是她平时穿的名牌套装之类高级货,就是一条极为普通的灰色高腰裙,膝盖上都露出来好一截的那种,然后扎着一件桃心领的浅咖色衬衫,简单干净到极点,但是比赵倩的那种纯天然的纯洁干净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成熟气质。 齐肩长发中分带点波浪弯曲自然的倾泻在两侧,更让石涧仁都觉得眼前一亮,平时没看她像这么穿过,不是职场风的严谨,就是可爱的少女系列,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有种他都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靠在大堂经理桌边的任姐专业啊,从所有大堂员工把目光转向那边并且行注目礼开始,她就似笑非笑的把手抱在胸前:“小薇也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很会穿衣服啊,这是针对着星澜来的呢。” 啥光是穿个衣服,都能看出针对谁 自诩为专业观相看穿衣的小布衣有点懵:“为什么” 借着从电梯间到这边有几步距离,任姐飞快解释:“她应该一米六五左右,在南方算是比较高的了,但在北方什么都不是,特别是跟星澜这样个头出众的比,所以穿高腰裙是最容易拉长腿部线条显高的,而且她还穿裸色高跟鞋就是肉色,看着就好像腿又给加长了一截,不是么”说完,她就已经迎上去了。 原来女人们穿衣服还有这些门道 石涧仁简直叹为观止,不过这会儿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纪若棠脸上,应该说是非常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站起身来。 十八岁半的少女脸上确实没有以往按捺不住的激忿之色,只是对同时出现在大堂的好看姑娘数量有点吃惊,然后稍一环顾就朝着这边过来,如果换做以往,小脾气发作的她没准儿还会给任姐点脸色装擦身而过,今天却直接就微笑着主动伸手:“听阿仁说过和您在韩国的经历,欢迎来江州做客” 任姐才是笑得仪态万千:“回头一听说是你,我就知道阿仁真不会是跟寻常姑娘在一起,幸会幸会” 钟梅梅眨巴两下眼睛,装着没看见这二位会面,直接带着那几个助理过去给石涧仁:“就到旁边休息室去换衣服了” 石涧仁其实是想近距离观察下两位高峰会谈的,没想到纪若棠瞥他一眼就做个鬼脸,任姐也转头笑:“中午还是我请客,就在酒店好好跟纪小姐拉家常联络下感情” 有种干脆把石涧仁撇开自己谈判的架势。未完待续。 343、翻脸还是慢一点比较有品位 酒店大堂总台后面一般都有休息室,条件好的还附带卫生间能洗澡,石涧仁刚进去,却发现钟梅梅接过了其他助理手里的衣服鞋子,也跟着走进来还关上了门,就心知肚明:“你还真是个枇杷叶的面,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都等不及心里的疙瘩。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果然,钟梅梅脸上的确没了惯常对所有人的笑,面沉如水:“石经理您究竟给隔壁老板说什么了,他后来看我的眼色都不对,一个劲在我身上到处转。” 石涧仁斯条慢理的清理好衣服去浴室:“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他现在对女人也真有点看得准了,钟梅梅确实只跟到浴室门外有点忿忿:“我从来没得罪过您,当初我跟纪小姐在一起也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事,但为什么后来突然就变成我是最差的那个,我自问平时跟纪小姐的交流,她也不讨厌我,想来想去,我只能认为是您看不上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 石涧仁其实只是穿着裤衩,坐在浴室里面的凳子上拿花洒给自己洗头洗脚:“嗯,确实是我的原因,那么到今天呢?” 可能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承认了,隔着磨砂玻璃的钟梅梅有点破釜沉舟:“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把话撂在这儿,你究竟是要怎么样?大不了这工作我不干了,但你还落井下石的在隔壁老板面前说我坏话,那就未免太小人了吧?” 石涧仁抓过架子上干爽毛巾随便搓了搓寸头,套上休闲长裤和背心就出来,然后才开始背对穿衬衫:“人力资源部是整个集团人员管理和选拔的关键,所有员工以及中层干部的培养都是重中之重,你觉得你能承担所有的责任么?你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好每个点滴,慢慢累积出成绩么?” 钟梅梅楞一下,也许面对背身就索性直接点:“凭什么我就要去人力资源部干苦力,在总经办我能够把纪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的,凭什么就让柳清在总经办?她难道……我是真的听说你从来不跟下属员工有男女关系的,你不会也跟有些人一样龌龊吧?” 石涧仁系好皮带转身笑:“我对上级也没有男女关系,就因为柳清如果真的掌握了总经办的权力,她依旧是个公平谦和的性子,你呢?你说你会不会搬弄是非,只给纪小姐说好听的,然后你能保证你手脚一定干净?” 钟梅梅更加意外,但她的眼眶却有红起来的状况,咬紧了牙:“我知道我有些现实,可不是还没有发生么?你就这么武断?!你就这么不负责的断送了我的前途?” 石涧仁摇摇头:“我没断送,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形成原因,你喜欢阿谀奉承,喜欢小聪明走捷径贪便宜,这些不好的习惯原本是想让你在培训部好好打磨一两年的,但是你显然耐不住这个性子。” 钟梅梅已经是冷笑了:“你以为你多大个公司,还打磨我一两年?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是不小,别跟我装得跟大爷似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时候她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要是手边有东西没准儿会直接砸到石涧仁头上去。 石涧仁这贱皮子看对方都愤愤不平的转身了才开口:“可我跟小泽说你是个适合正儿八经谈恋爱结婚的对象,这话没说错吧?” 这话真像个晴天霹雳,把已经转身的姑娘劈得摇晃了一下,回头难以置信:“啥?你说什么?” 石涧仁罩上灰色休闲西装:“你很渴望成功这没错,但是问题就出在如何成功这个环节,你太浮躁,太急于求成,这样未来是很可能走错路的,如果你能一步登天,直接踏入成功的领域,又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那你可能是个很会经营自己的人,小泽人不错,之前可能乱七八糟,但他可能真的需要一个急于成功的太太来约束他帮助他,你俩算是互补,可以试试看,我估计他盯着你看,是看你适不适合生养……” 钟梅梅完全难以控制脸上的喜色了:“真的?你说是真的?” 石涧仁摇摇头坐下来穿袜子穿鞋:“从我的角度,我肯定认为两情相悦不掺杂利益关系才是夫妻感情,但显然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成功人士没几个,因为成功就是利益集合体,所以我肯定乐见其成,但前提是你选择了去争取那条路,这边我就要看见辞职报告,我不希望小泽把你和公司联系起来,毕竟纪小姐也是宝驰行的第二大股东,你不可能脚踩两边,对吧?” 为了不让右边小腿肌肉拉扯到伤口,石涧仁是戴了夹板固定的,自己弯腰穿袜子和鞋就有点困难,特别是这种中帮的时髦尖头皮鞋,钟梅梅只犹豫了半秒钟,就蹲下来帮他,声音也变得有些呐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才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石涧仁居然还是那个腔调:“喏,我说你是枇杷叶的面,翻脸翻得快没说错吧,以后改改,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没立场,哪怕真的这时候觉得对不起了,也要装着很冷静的样子,高傲的鞠个躬走出去,那不就显得高深多了?哦,谢谢。” 有人帮忙的确是便捷多了,石涧仁站起来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最后整理一下衣装,却听见旁边钟梅梅已经顺势坐在凳子上开始忍不住抽泣:“我……这下终于相信,你是真的在帮我……从我做事做人,去人力资源部都是为了帮我,连看见我……还帮我说好话,哇……” 到这个时候,刚才那么愤怒都没哭的姑娘终于哭出声来,而且是嚎啕大哭的那种。 把人家说得体无完肤哭成这样,除了石涧仁也是没谁了,不过他这会儿试试脚上的皮鞋不安慰:“朝闻道夕可死,只要你明白了道理,以你的资质,应该能抓住机会的,跟小泽结婚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以无心算有心,凭借钟梅梅那曲意奉承、揣摩人心的专项能力,石涧仁帮她铺平了路,要达成目标还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现在显然这姑娘脑子里有点山呼海啸的。 可能更接近于醍醐灌顶的倏然而惊吧,原来自己就好像行走在悬崖边缘上,随时可能坠入深渊,但偏偏就是在自己恶语相向之后,对方却给了自己这样的馈赠。 换做谁也会心潮澎湃吧。 石涧仁真的就开门出去了,这让休息室外面的总台服务人员多少在开门的时候听见了那有点撕心裂肺的哭声,吓一跳,看着走出来的石涧仁,眼光里的想法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任姐也正好在跟纪若棠说:“艺能人株式会社的股份为了运作方便肯定要拿在一起不能分开,但这里面有阿仁的功劳,所以我打算在公司这边给他8%的股份,邀请他参与未来一系列的工作。” 纪若棠不动声色的平静:“少了点。” 344、传说中的接盘侠 明星都是要有助理的。 好比倪星澜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得展现出最好看的一面,当然不能手里乱七八糟拿很多东西,起码黄晓薇就是负责这个的,挎个斜肩包装着记事本、日程表、营养饮料,连移动电话、钱包证件之类的都得助理带着,明星就负责把衣服穿好看,最多拿个墨镜在手里玩就行了。 纪若棠跟倪星澜有短暂的并肩而立,石涧仁终于理解了任姐说的穿衣技巧这话真是没错,明明分开来看纪若棠好像比平时高挑了不少,其实一比较,的确又低了那么点,说起来年龄还小一岁的倪星澜起码有一米七十多的身高,可能北方姑娘骨架也大,石涧仁之前在韩国连她的岁数都估摸错了,看起来真的需要多在全国各地走走才能增加见识。 不过两位年纪相仿的姑娘却没什么交流,最多点点头,倪星澜连口罩都没摘,纪若棠则只跟任姐说话。 一行人安顿下来也差不多午餐时间了,真的先吃饭,直接在四楼中餐厅开了个最好的包房,十多人的大桌子,石涧仁听了包房号,就决定打电话把小泽喊过来当陪客,不然整整一桌就自己一个男性,太诡异了。 事实证明,这个安排是极为明智又狗血的。 都在上菜了,小泽才匆匆忙忙的赶到,钟梅梅跟在他后面抱着一大束鲜花,进门就挨个送:“石经理忙碌,但还是细心的吩咐我们要照顾周到,祝各位心情美丽,永远这样魅力永驻……红山茶,绝对象征美丽的,当然要是喜欢玫瑰,一定天天送!”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高傲清冷的姑娘面对那一朵朵怒放的山茶花,也都笑嘻嘻的伸手接过来说谢谢,连助理都有,任姐更是得了一捧乐呵呵:“好多年都没帅哥诚心诚意送我花了……” 纪若棠也有,拿过来瞟身边的石涧仁一眼,含义丰富。 钟梅梅最后无声的帮忙关上门离开了,留下小泽略显亢奋的帮石涧仁吱声:“刚才到机场是时间匆忙,接待不周,我们已经安排了几辆新的商务车,接下来各位美女有什么游览、商务工作安排,请随时吩咐,无论单独外出还是集体接送,一定让各位轻松满意。” 这下连石涧仁都要点头了。 当然这笔账都记在了他的头上,任姐赞许的隔着纪若棠传达实情:“陈冬儿有部电影的首映式在明天举行,我们最后决定陪她出席在江州的观众见面首映,毕竟冬儿是江州姑娘嘛,所以大家都是来帮她齐心协力的。” 那个活泼得有点过头的姑娘很爽朗的跳起来,举起酒杯感谢大家,也感谢两位帅哥……倪星澜到这会儿才把口罩摘下来,小泽目不斜视,专心把桌面上的气氛烘托好,介绍各种江州菜式的特点,又有无数笑话段子穿插其中,引起笑声不断却绝不低俗,这给了纪若棠和任姐继续聊天的机会,却也让黄晓薇如坐针毡。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商务宴席,所以助理们也都一起坐上来吃饭,黄晓薇这些天没少跟着其他助理学习,随时都得把明星照顾好,不过自己坐在石涧仁和倪星澜之间,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有了小泽出声,一贯不喜欢这种人来疯群体工作的石涧仁就彻底得到安静,专心对付饭菜,几乎一言不发,为了避免自己职业病发作忍不住观察这些姑娘,更专心得连头都不抬,显得极为少言寡语。 纪若棠是习惯他这种风格的,无论在石龙镇还是酒店,又或者奶茶店,石涧仁几乎都是个隐形的存在,但是相对应的,倪星澜也是几乎唯一一个不说话的姑娘,慢悠悠的只喝眼前的一盅汤,动作轻盈优雅,富有韵律感。 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等女演员女助理们都笑吟吟的酒过三巡,几乎都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的时候,两个依旧埋头吃喝的身影忽然就被大家都注意到了。 一直坐在他们中间的黄晓薇觉得艰难极了,她是真的不太擅长复杂的人际交流,跟左右两位有点说不出关联的男女都不知道能不能说话,于是她的表情自然也被其他人看到,桌上突然就安静一下,然后又好像掩饰似的,重新更热烈起来。 石涧仁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抬头环顾一下:“在平京工作生活还习惯么?” 黄晓薇简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有点用力过猛的使劲点头:“很好!很习惯,星澜很照顾我的。” 纵然被提到了名字,倪星澜依旧好像没听见的自顾自。 石涧仁就小声:“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以前不是满不在乎工作的么,大大咧咧其实才是你的本性嘛。” 黄晓薇声音小得都跟蚊子似的:“以前不过是为了点兴趣……现在这可是梦寐以求的机会,每天都能陪着星澜生活工作,当然生怕出错了。” 让对方语调轻松自然下来,石涧仁就不多说了嗯一声开始对付一块香酥排骨。 纪若棠其实全程都挂着耳朵啊,转头给黄晓薇端起杯子:“我们其实一直没有见过面,上次在机场,我看见阿仁受伤有些着急,你可别见外。” 刚跟着那徐徐旋转的桌面也挟了一块香酥排骨的黄晓薇慌乱,端起杯子都差点带翻了东西,嘴里也含糊不清:“没……没有,纪总您别……”看来纪氏母女在酒店严厉的风格还是给小面点师留下了点阴影。 任姐慢慢悠悠解围:“其实小薇很不错,未来我们公司跟韩国方面的合作比较多,她懂韩语形象又好,独立生活能力也强,肯定是会委以重任的,还要感谢纪小姐以前对她的培养,我相信未来阿仁肯定也能有更多更好的全面发展。” 话里有话啊,在江州只能做个小面点师,但是到她手里就能展现出更多闪光点来,对石涧仁的前途展望更是不言而喻。 针锋相对的场面终于出现了,其他姑娘不由自主的声音都小了些,石涧仁不动声色,任何对纪若棠的锤炼都是值得的,虽然她比同龄人已经全面很多了。 纪若棠的气场的确比小面点师都要强很多,继续精心的和她碰碰杯子,带着笑容抿一口红酒,才转过头来对上任姐:“谈不上培养,不过是一段工作经历正好有交集罢了,但阿仁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这个酒店集团是他的,他不是一无所有的打工仔或者为谁效命,他有自己的企业产业。” 任姐睁大眼看同样有点惊讶的石涧仁:“这是什么意思?” 纪若棠平静的转头对石涧仁,虽然从小布衣这么近距离上能看见少女的眼神是有些激动的,但更多是情思,那种深深的情思:“没错,我是酒店集团的法人,董事长,但这两家自营跟三家合营的酒店能顺利运行并控制到现在的地步,阿仁才是核心,帮我腾出了时间,让我可以去提高学习自己,所以在我前往美国学习酒店企业经营管理期间,阿仁当然就是酒店集团的管理人,再说你本来就是我的监护人……对不对?” 啥?最近出国留学在打折么?怎么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都出国去了? 但石涧仁很清楚,少女眼里的坚定说明这肯定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仓促之举。 345、一年的时光好像凝固了 餐厅里的气氛显然有微妙щww..lā 但在任姐这里肯定有种局势陡变的感觉,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挖角,现在忽然就变成了……难道她还需要直接收购整个清塘集团来让石涧仁为她效命么? 没谁能值这个价吧。 任佳琳来到江州这么个从来都不是文化娱乐中心的直辖市,肯定不是为了那个电影首映式来的,这些姑娘显然也不是只为了来站站台当明星的。 当然石涧仁的身价肯定是猛然提升了。 不管任姐之前在平京给这些姑娘们怎么说过石涧仁,起码在这些女演员眼中,这个可能会变成经理主管之类的人物,忽然也变成另一个模样了,怎么看都高出了许多。 可能在江州的人没那么丰富的知识,还不太完全能理解刚才纪若棠说的意义,在平京能接触到层面更多更广,这是不是就是现在流行的职业经理人,打工皇帝的那种地位? 关键是这个少女竟然有五家这样的酒店? 那怎么都价值过亿吧,原本觉得这好看的小姑娘不过就是个小老板的女演员女明星们眼神肯定有变化,看石涧仁的目光都基本是带笑的,换上休闲西装的小布衣的确还是配得上高大健壮这个形容词的,加上温文尔雅的气质,那就能勉强算俊朗了,只有倪星澜不动声色的懒得看,仔细观察她嘴角好像还有点讥讽的味道。 连小泽都吃惊不少,他天天就在假日酒店隔壁捣鼓,知道石涧仁跟董事长关系不错,而且在这边也很有发言权,但没想到权重到这样地步,端着红酒瓶的动作都凝固了。 任佳琳反应还是快:“这只是你的思路,还没有具体落实,阿仁也不太清楚,对吧?” 纪若棠转过头来对她嫣然一笑:“这你就不够熟悉阿仁了,我决定这么做,他就不会撒手不管,我不反对他跟任姐你合作,但他真的不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也不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角色,这就是我给您的建议。” 说完拣起膝上的餐巾起身:“祝愿大家来江州工作顺利,玩得开心,威斯顿假日酒店是你们未来都最贴心的家,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协助各位姐姐的工作演艺事业,也请各位多照顾好阿仁,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用餐……” 接着对石涧仁也笑笑,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就出去了。 石涧仁消化了几秒钟也跟着起身:“我得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她做决定从来都不是随便的。” 任姐也需要消化一下刚才这几句话,再加上之前纪若棠轻描淡写聊天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印证,自己的确是需要调整一些思路,点点头也等了会儿起身:“那我回房间休息下,你们自由活动但是别离开酒店,傍晚就要去院线参观……” 看他俩先后出门,刚才似乎凝固了一下的气氛才重新热烈起来,黄晓薇和小泽成了重点的询问对象:“这位纪小姐有五家酒店?全都是她自己的?她爸爸是谁?” “阿仁经理跟那位纪小姐……嗯?” 黄晓薇心里也乱得跟什么似的,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边?到底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忽然有点犯迷糊,直到看见依旧慢吞吞喝汤的倪星澜才有些平稳下来。 还好小泽场控能力还不错,连忙笑着把剩下的红酒分了,主要给自己:“喏,酒店的两位老板估计要长谈一会儿,那么这家酒店顶楼有个很有特色的屋顶恒温泳池,百米高空漂在水面还是有点噱头的,各位美女用过餐可以去舒适的放松一下,再一个就是附近我们有个越野比赛场地,好动喜欢新鲜的当然也可以过去玩玩,不知道我这个安排,各位满意不?” 都是聪明人,笑着说任姐可不许随便离开酒店,除了陈冬儿打电话约自己的父母到酒店来,其他的都叽叽喳喳准备去屋顶泳池消食,助理们连忙开始操持泳衣之类的细节,小泽赶紧联络喻总经理,这时候就庆幸这家酒店真没多少住客了,不然还得清场,但他也有点犹豫要不要通知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来欣赏美色。 最后头脑清醒的车行老板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目前的变动多少都会牵涉到自己,只是这时忽然很想叫那个钟梅梅来跟自己商量一下…… 的确纪若棠已经酝酿好些日子了:“这次去平京,我就是到美国大使馆拿留学签证的,你忘了?其实妈妈一直都有为我申请美国加州大学波莫纳分校的就读机会,美国排名前十的酒店管理专业著名学院。” 站在电梯里的石涧仁只思考了两秒钟:“你想清楚了?” 纪若棠眯着眼轻笑:“你没觉得自从搬到这边来,我的生活习惯全部都改变了?再也没让清洁组阿姨打扫过我们的房间?” 石涧仁有点恍然大悟,从平京回来以后,纪若棠再没跟他各自挤在一张沙发上睡觉,而是变成他在外面,少女终于独自睡卧室的局面,还以为经过平京这么几天的单独生活,纪若棠逐渐能克服梦魇的困扰了,原来已经试着在熟悉打扫房间,自己洗衣服收折衣服的独立生活。 叮一声,电梯停在了董事长楼层。 初夏的阳光透过一侧的落地玻璃投射出分割光影,两个人并肩走在长廊上有种穿越时光的味道,职员们估计也在午餐或者休息,有一个刚刚打开点门,就从玻璃隔断看见外面的人影,连忙轻轻的合上,估计是不敢打搅表情比较特别的两人。 因为纪若棠扶着杵拐杖的石涧仁,很轻的那种,方便自己仰头看:“你一直都在学习进步,我担心自己会慢慢的跟不上,或者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就跟你越来越远,那可不是我想要的。” 石涧仁轻轻点头,纪若棠调皮的踩着地上光影线跳橡皮筋一样蹦过去,但手没松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是女孩子,我现在真的没法做到你那样心无旁骛,就像你说的,我太想沉溺于我俩的感情了,我觉得我现在都变得有些不是我自己,甚至我都想过什么都迁就你,只要能让你别离开我……那是不是有点悲哀?” 石涧仁居然认真的同意:“对,如果我们相处到这份上,那就太没意思了,我想的是你更成熟能干,可不是要你变成只会自怨自艾的弱女子。” 纪若棠还是忍不住揪他一把:“可我就是想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嘛!”不过不等石涧仁开口,她先帮忙揉揉再撇嘴:“我知道,这么说矫情,站在这楼上,我要对几百名员工负责,对几家酒店负责,对妈妈负责,还要对你负责……你不会觉得我在耍心机吧?” 石涧仁摇头:“既然你要去美国念大学,我责无旁贷的就应该帮你管理,也许谈不上开拓,但是守成应该问题不大。”伸手在指纹锁上一摁,短暂的电机兹一声。 纪若棠推开门继续蹦跳:“洪老师把那点小摊子扔给你,以前那个海燕商贸也是你在经营,这启发了我,你的责任心决定了你肯定不会放手不管,所以我们永远都还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比我苦苦哀求要留下你更有效,况且无论你在平京还是江州,酒店也能成为你跟更高层面交流的筹码,对不对?” 瘸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想说自己不需要这样的筹码,可看那阳光下的少女,依稀一年前夏日炎炎的商场门口那个还穿着校服的女学生,他就没说话了,目光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汉也最怕绕指柔啊。 346、到底能做什么 纪若棠还是跟赵倩有很大的区别:“我只是放手让你去尽量实现理想,未来我也竭尽全力的会回来协助你,可不是让你去跟别人情窦初开的,只能是我!也没谁比我更适合你!”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拿到驾照的年轻女总裁在开车,还别说,她这气质还真没一般新司机开车的紧张,原来学车拿驾照也是为了去读书做准备,据说那边的大学地广人稀最好还是有车开。 宝马越野车里就只有他俩,跟着前面那辆奔驰商务车,车行老板还是熟悉业务,这辆车十来个人一并装下都没问题,另外再把原来纪如青那辆宝马七系提供给任姐在最前面,所以三部车前往江州市内院线还是很有档次了。 本来任姐打电话叫石涧仁跟着一起去看看再共进晚餐,只是礼貌性的邀请了纪若棠,结果这妮子一口就答应下来,说是还从没跟石涧仁一起去看过电影。 陈冬儿带着自己的父母跟任姐在一起,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也是让父母也跟着高兴一下,但今天主要还是熟悉场地再看看这部其实其他女演员都没关注过的电影。 石涧仁只是隐约在好些年前,老头子下山带他到县里面的电影院里看过一次革命电影,他以为那就是电影院的体验了,所以对后来纪若棠三番五次要求去看电影没兴趣,关注韩剧的时候才用dvd看了不少电影碟片,算是他准备进入影视圈去做点什么之前的市场调查。 所以说石涧仁这种动不动只讲究个体验参与的工作生活一体化方式,其实有很大的弊端,今天跟随莺莺燕燕的一群姑娘,在江州这家高级电影院总经理的亲自陪伴下走进位于高级购物中心五楼的这家电影院的时候,很有些吃惊,不是自己印象中那种容纳一两千人大会堂一般的影院,而是三四百个座位容量的放映厅排开好几个,交错上映不同的片子。 任姐一行人看的当然是陈冬儿主演的这部国产电影,门口站了俩保安内部观影,坐在里面一百多号人全都是媒体记者,明天的首映式之前报刊、广播、电视节目会有相应的推广,当然要言之有物,上台以后明星们要说点什么也要先看看电影,所以现在任姐带着姑娘们一字排开坐在最后一排,石涧仁颇为新鲜的在软绵绵沙发坐垫上试了好几次,才在纪若棠的嗔怪下坐好看电影。 不过少女肯定不是来看电影的,刚坐定几秒钟,又指使石涧仁出去买饮料爆米花冰淇淋,还颇为了解他的煞有其事:“这就是城里人看电影的必备程序,你不从头到尾的切身体验?” 石涧仁果然屁颠颠的去了。 结果来的时候走的内部通道,单独出来站在电影院大厅,他真是切身体会了一把电影市场的火热,买爆米花都得排队十多个人,售票大厅里面熙熙攘攘的情侣观众更比比皆是。 但显然巨聪明的年轻人观察得更细致,排片放映场数最多的全部都是外国跟港台片,特别是美国大片最火爆,而国内片子寥寥无几,就算有也是观众稀稀拉拉三五个,跟美国大片那边动不动排着长队形成强烈反差。 排队的等待就是思考观察的过程,回到放映厅都已经开演了,另一边的女演员们有转头看见他抱着一大堆吃的进来,却只是坐在那边角落和那身家过亿的少女挤一起,当然就私底下说了点悄悄话,在她们眼里,这恐怕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白脸吃软饭行径,服侍讨好了女总裁,人家才会放心的把企业都丢给他。 这种男人可真是要千万提防。 纪若棠没提防,她现在珍惜每一秒,娴熟的翻开座位中间扶手靠着,要石涧仁喂自己吃爆米花没成功,又尝试共饮可乐杯,结果石涧仁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看电影里面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半身前倾,专注得就差把眼睛瞪到屏幕上,气得纪若棠坐在椅子上踹他出气,这更让远处偷看的女演员们坐实了他做牛做马身份的揣测。 坐在高保真音响的电影院里看大屏幕,那种观影体验是任何家庭影院都没法模拟的,也当然和县级乡村电影院的设备天差地别,但吸引石涧仁的当然是影片内容,对这部讲述平京底层普通人迷茫生活的电影很惊讶,个别媒体记者开始起身拍摄一些观影者照片影像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把这个专注的年轻人给拍了进去。 看完电影,今天还不需要跟媒体打交道的女明星们在任姐的手势下,基本上都戴着口罩提前退场,石涧仁是被黄晓薇协助纪若棠拖走的,这货恋恋不舍的坐在那居然想一定要看完,一直到坐在火锅馆的包房里,还专注的找陈冬儿问最后自己没看见的那点结尾是什么。 结果女演员告诉他,结局乱七八糟拍了很多条,具体最后剪成什么样,过审又是什么样子,中间都改了好几回,自己都不太清楚最终上映的是哪个版本了,石涧仁才悻悻的坐好了吃火锅,明明说了是他安排的地道本地火锅馆,这家伙却全程漫不经心的坐在那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还是纪若棠给他挟了几筷子吃的,然后幸好又有小泽全程招呼安排。 任姐饶有兴致的观察石涧仁这种状态:“看了有什么感受?” 石涧仁刚心不在焉的被一块毛肚给烫得歪嘴咧齿:“好……好看,蛮好啊,陈冬儿演得蛮好的。” 任姐再追问一下:“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石涧仁摸了摸头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把影视产业想得太简单了,去看了韩国电视剧拍摄的过程好像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其实今天看了电影才知道,这是个多专业的事情,这个行当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还是专心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情吧,一步步来。” 任佳琳感兴趣了:“那你擅长什么?” 石涧仁好像这才慢慢从电影里面走出来恢复正常:“您觉得我擅长什么?” 任姐不讳言:“从我们之间的交流,你也说过你没什么文凭,但我觉得你非常好学,而且拥有相当强的自信心,对人情世故体会得很深又不孤芳自赏,一点不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沉稳,观察事物细致入微,所以才能抓住李尚俊这个关键点,当机立断的利用机会谈判,最重要还有冷静和勇敢,才能在那一瞬间救了我们的命,你觉得我总结得对么?” 石涧仁身边端着饮料的纪若棠一直在笑眯眯的听:“这是一堆优点,作为管理者都很喜欢的优点,但他真正擅长的是其中的什么呢?” 这就有点考究人了,任佳琳的筷子也在火锅边上轻轻的敲:“勇敢?不不不,打动我的显然不是这个,沉稳其实稍微有点眼光都能发现你这个特点,应该说最让我惊讶的是在那种时候你决定去跟对方谈判……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对局势的判断了解之上的,你有很敏锐的观察总结能力!对!就是这个,让我真正惊奇的是,说起来我们还是所谓的李尚俊超级粉丝,其实都没有察觉他这个偶像明星有什么不对劲,结果你不但注意到了他,连艺能人株式会社的局面都判断得**不离十!哈哈,有点诸葛亮算无遗策的味道!” 嘁!天晓得小布衣这师门一脉,最不屑的同行就是诸葛亮了。 不过这个评价还是让纪若棠与有荣焉的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347、这一回才是第一桶金? 石涧仁不觉得这是对自己有多了不起的褒扬。..net 这分明是一个优秀谋士或者说中国古代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美德么。 好像随着涉世深入,他也越来越少完全展露自己,再也不会有对耿海燕和洪巧云笑着讲师门故事的可能性,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对,我能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帮小棠打理周围的人,协助了解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就好像帮你了解李尚俊是什么样一个道理。” 任姐笑得目有神采,低声拿筷子指桌面一圈:“那你看她们几个能说出些什么来呢?我记得好像在韩国你说过,你对李尚俊这种演员觉得很难揣测观察的。” 石涧仁终于完全回复到自己该有的状态:“那是因为我们跟他当时处在对立状况,他肯定处在一个有意识的防范伪装下,以他的专业程度,要想察觉真实的东西就很难,您这几位女演员也一样,好演员无论情绪、表情、动作都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可你看看陈冬儿现在跟电影里不就判若两人么?” 任佳琳飞快瞟一眼:“她父母来了,今天才这么斯,平时可疯了。” 石涧仁点头:“对,这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她表现得非常开朗……嗯,她应该是这几位里面唯一结了婚的,对吧?” ++++,↓..n◇et 任姐差点把筷子掉进锅里:“啊!如果不是你做过功课,那就太让我惊讶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去年才跟丈夫结婚,也是圈里的,所以一直没有对外流露过。” 石涧仁笑着更深入点:“而且她还是这几位中唯一一个不是专业演员出身,应该是从其他工作转过来的半路出家。” 任佳琳已经有点服气了:“对!虽然这个知道的人不少,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是自己判断出来的,她原来是运动员,很偶然的情况下才进演艺圈的,运动员身材气质好的比较多,你怎么看出来的?” 纪若棠截住了石涧仁打算解释一下的本分:“你知道结果就行了,问那么多,我们也不会,对不对?” 任姐大气,哈哈哈的端杯子:“值得喝一杯。” 石涧仁也终于问出自己疑惑的地方:“你真是李尚俊粉丝会的总会?” 任姐反问:“你觉得像不像呢?” 石涧仁摇头:“不像……但那些分会可是真的。”起码黄晓薇那狂热染发的劲他当时可是很难理解的。 任佳琳笑:“具体当然是有秘书在替我做,但这个粉丝会嘛……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还是那家影院,还是那排座位,不过坐在最后面的就只有石涧仁和任姐两人,漂亮的女演员女明星们在前面第一排,座位上看着坐满了普通观众,媒体记者、拍照摄影的都只能挤在走道上,屏幕前摆满了彩色气球,两侧还有花篮,上面有横幅,看着非常热闹的场面。 由倪星澜领头,在一片片掌声和欢呼尖叫中上台笑吟吟的讲几句自己跟陈冬儿的笑话啊,生活小故事什么的,石涧仁昨晚已经见识过这些小剧本了,然后都表示这部电影非常好看……接着观影,在石涧仁重温这部片子,如愿以偿看见结尾以后,陈冬儿才出场表示感谢,有影迷上去献花。 任佳琳凑近点石涧仁:“喏,基本上全都是花钱请来的,包括这些影迷和观众。” 石涧仁难以置信:“电影很好啊,讲述底层生活的艰难困惑,有人站出来领导大家……” 任姐脸上带着讥笑:“这种主旋律片子根本就没市场,可又必须拍,商业片能赚钱但是限制又非常多,而且能不能赚钱拍电影要靠票房赚钱是很难的,其实就是捧红了人,去拍电视剧,那个才真的赚钱。” 石涧仁有点自嘲:“之前在江州一步步的还比较顺利,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啥都能做,还是有点骄傲自满,隔行如隔山啊。” 其实陈冬儿也就几句话,整个放映厅就灯光大亮,媒体开始纷纷围着各位女影星采访,毕竟作为江州这样的偏远城市,能一次聚集这么几位青春女明星还是很难得,任姐远远的给几名助理做了手势,就和石涧仁悄悄离场:“怎么?听你这语气,不打算去我那,真打算就在江州当个小老板了?”她的口气才真不小。 石涧仁坦言:“我非常有兴趣接触新事物,但现在肯定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我并不是管理或者经营人才,甚至李尚俊那样当机立断的谈判出击也不是我的专,我想昨晚您也应该有全面的考虑过,在普通的工作环境下我能帮到您的可能很有限,您觉得呢?” 走出来就是灯火辉煌的购物中心五楼,任姐随便指了家咖啡厅,两人进去坐下:“的确,来这一趟我就是想全面的了解你,原本我以为你是个绝对值得培养的得力干将,结果吃惊的发现你早就成型了,而恰恰和你说的作用有限不同,我想我们这个行当才是你绝对应该去的地方……” 石涧仁接过侍应端上来的咖啡,做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任姐轻搅小勺:“其实最让我吃惊的是纪小姐,她才十八岁,对吧?我也了解过她母亲的情况,甚至昨晚我还动用了一些朋友关系,了解了她母亲当年是怎么创立这家集团的,毫不意外那就是一滩浑水,但是这两天的接触,这小姑娘没有半点戾气,落落大方的未来一定能成气候,这其中可想而知你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光是她身上类似你这种温和的态度就说明了很多,你得知道……我可是看见过无数二十岁上下,家境优越,成天胡混瞎折腾的熊孩子,京城里这号儿的比全国哪里都多,我那小兔崽子都把我气得够呛。” 石涧仁的确温和:“我也就是个保姆。” 任姐却跟着就点头:“对,你就该来我这儿做保姆……你所擅的观察总结,你具备的这种沉稳和大气,不就是绝佳的明星经纪人么?” 啥?石涧仁有点不解的多问两句:“经纪人?就跟艺能人公司那个白发会那样的?” 任姐笑起来,敲敲咖啡杯:“你肯定不知道,每年投递到我们公司希望出名当演员的简历有多少,这还是起码有专业背景,有演出经历的业内人士,当随便一部戏开拍,一场活动筹备,希望排着队来露脸的漂亮小姑娘能从这儿打着圈一直排到底层大楼外面去!你可能更不知道平京城里,来自全国各地怀揣明星梦想的年轻人,住在地下室里,吃着盒饭裹着军大衣就为了能试个镜……韩国那点艺人淘汰率算什么,中国随便找家影视城外面的群众演员就能比他们人数多,你知道从这中间挑选出真正有资质有能力的演员有多难么?” 石涧仁怀疑:“不是有那么多专业人士么,这有什么困难的。” 远远看见黄晓薇已经拿着电话出来,在左顾右盼的找人,任姐潇洒的打个响指让人过来买单:“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艺能人的收购已经进入实质阶段,我已经拿到正式的韩方合同,所以你在韩国做的事情,无论报酬提成还是我私人的感谢,数字都应该是七位数以上,于是两个方案,要么你拿润丰集团8%的股份,到平京来跟我好好的习如何进入这个行当,要么就是这笔钱我直接投给你,你在江州先成立一家属于你的化传播公司,我拿资源跟人手给你,你自己在江州摸索操作,做砸了这笔钱反正都是你的,我不监管财务,做好了,那就证明我眼光和运气都真的好,活该我高价再来收购你,怎么样?” 石涧仁看的是人,看得出任佳琳真情实意的豪爽:“具体是什么资源?” 任佳琳已经洒脱的起身,敲敲桌子:“这就算是达成协议了,具体的会有人来找你,我很看好你的,真是不枉我带这么多美女来看你,这杯咖啡你请啊,我们待会儿就直接回平京,不用送了。” 说完真的转身就走,跟外面的黄晓薇会合,朝着内部通道那边去了,新任明星助理还看了看这边,隔着玻璃给石涧仁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小布衣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在影城外面的咖啡厅坐过了整个购物中心的黄金时段,观察完新上映的国产电影那惨淡的入场人数,才在侍应的腹诽中付了两杯咖啡的钱,慢悠悠的离去。 一点都不像个刚赚到七位数的有钱人。 348、再一次站在新的大门前 等石涧仁再看见任姐,那都是一个半月以后的事情了,他到平京送纪若棠去美国。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跟德国一般四月开学不同,美国是秋季学期比较多,纪若棠就读的大学专业八月开课,少女的脸上好像看不到一点离别的忧伤,还有点兴奋:“虽然去美国旅游过两次,但是想想要在那边独立生活学习两三年,还真是蛮激动的。” 石涧仁满意:“这个状态就好,等你学成归来没准儿我就能出去看看。” 纪若棠差点给他一巴掌:“你休想!我都回来了,你还想出去玩?选这个……!来,两台,刷卡!刷他的卡!” 总裁气质满溢啊,石涧仁小心的提醒她:“不是说了只给我买,你这是去美国,听说那边的电子产品远比国内便宜好不好?” 纪若棠鄙视他:“舍不得么?我就是要一起买!看见这个就想起你那个!” 石涧仁无奈的掏身上:“记得开发票……单位名称是江州润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对……” 这下连营业员都可怜他了,一看就是小地方花公款占便宜给女朋友的,而且听对话貌似漂亮女朋友还要出国好几年,分明就是临走再挖他一锄头,回头就说拜拜的狗血情节。 两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被搬上柜台开箱检查,纪若棠只要求装上聊天软件,还摸出个小本来读给别人听:“我已经注册好了,号码在这里,帮忙给我们登录一下,两边都登……” 转过头给石涧仁解释:“临走高中同学不是也办了场聚会么,他们给我说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个oicq,以后我们隔着这么远,除了打电话还要通过这个联系!联号的两个!” 没错,和石涧仁那前几位红颜知己一出门就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同,纪若棠要求自己远远的还得把风筝线拽住,这个也不难理解,清塘集团可不是海燕商贸跟几家小公司那么简单,何况那几位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石涧仁的情况呢? 好像都有眼线吧? 为了让少女保持良好情绪,这些天石涧仁简直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甚至还不得不当着营业员的面,跟纪若棠在宽敞明亮的电脑专卖店演习了一把未来怎么越过太平洋保持每天都要联络沟通! 还好有时差这个东西帮石涧仁不至于24小时都得跟大洋彼岸联系,纪若棠显然是仗着自己出国以后就可以隔空喊话要变本加厉了。 但在机场的时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开始撒娇:“过去了我要买车!我知道你有钱!我要你给我买!” 石涧仁真的像个父亲:“好好好,但是注意安全,千万别开快车,也别单独到处乱跑,听说美国治安也不好,还到处都有枪。” 纪若棠都要眼泪抽抽了:“那我不……不跟你说了,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沾花惹草!特别是你那个什么润丰公司,你不好好的,我干脆让田长青吴迪他们一起把你那公司给弄破产了!” 石涧仁是脸皮直抽抽,好说歹说才把姑奶奶送进国际航班登机口,少女的眼眶终于还是红了,但忍着没回头。 就好像第一次到机场好奇的看了好久的飞机起降,这回石涧仁也站在人来人往的空港,远远的看着国际航班飞上天,才提着电脑包,无意识的踢着地上的易拉罐好一阵,才让心头那种寡寡的感觉压下去,刚抬起头,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面前:“乱扔垃圾!罚款五十!” 百万富翁有点难以相信:“这不是我扔的!而且哪有这么贵!” 红袖章义正言辞:“我都看你踢好一会儿了!这是机场,就这个价,赶紧的,不然不许走!” 石涧仁难得的那点惆怅忽然就消失殆尽,笑着掏了罚款,招了辆出租车走人。 他当然是去润丰集团,光是从拿到江州润丰公司的工商执照开始,他就明白,任佳琳的确也还是个对自己寄予了不少希望的老板,虽然对方是个女的,关键还下辖一大批各种漂亮姑娘,石涧仁觉得对方能提供的层面的确是宽广很多,而且还有这样几乎给自己贴身打造的模式,就算是感谢也要做点什么。 这还是海燕商贸的财务张季岚给他解释的,一般来说国内所谓注册资金都是在工商税务验资以后就抽走了,但这家注册资本金八百万的润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现金就一直在公司账上了,这个把月的时间里石涧仁其实从来没去调用,倒是好奇的跟纪若棠说起过,于是小姑奶奶就一直致力于要把他这点私房钱给花掉。 和石涧仁想象的那个动辄在韩国就能投资几千万买点股份的大集团应该是什么样有很大偏差,润丰集团的排场甚至远不如假日酒店那么光鲜亮丽,出租车带着石涧仁停在一片灰色大楼面前,是那种几十年前修来可能都能防轰炸的结实大楼,五六层高的墙体全都是粗糙的石英混凝土墙面,还爬满了各种常青藤爬山虎,而远处的围墙上甚至还有玻璃渣子做的防护,反正就是忽然感觉回到二三十年前的味道。 不过大门前篮球场上停着的车辆倒是豪华的不算少,爱说话的平京出租车司机一语道破天机:“哟,这地儿又是什么老炮儿大院子弟的窝子,他们就好这口儿。” 石涧仁还是没搞懂这口儿到底是哪口儿,不过真的只有一个新买电脑包的他拎着下车,走进水泥磨石地面的大门内,照理应该是破旧的门房收发室位置,完全翻天覆地的就变成极为新潮的现代化装修,一溜堪比假日酒店大堂前台的豪华接待台后面五六个年轻姑娘在忙碌,墙面用铝方通排列形成的造型,充满国际化气息,然后一个彩色的钢质logo后面一串英文,在角落却用极小的中文字竖着标注“润丰传媒”,绝对的设计感爆棚,可惜做给瞎子看了,石涧仁直愣愣的凑近确认没有来错地方,才面对接待台开口:“你好,我是江州润丰文化传播的,来找任佳琳任女士。” 应该说,忙碌中的前台接待姑娘的面部表情有个从傲慢不耐烦到惊讶接着殷勤的快速变化,不光面对石涧仁开口的这位,最靠近边上的那个听见反应最迅速的跳出来,做出一个极为标准的热情引导动作:“石总!您是江州的石总对吧,一早任姐就吩咐过您要来了,请这边……” 实在是拎个包的石涧仁看着太像上门推销的业务员了,与此同时剩下的接待姑娘已经手脚麻利的通过公司内部聊天软件把消息散播出去:“小白来了!有点黑,嘻嘻……” 349、考验和被考验 女人多的地方,肯定八卦就多,这是攧扑不破的真理。 集团投资八百万给江州成立一家化传播公司,这也肯定是很多部门都知道的事情,然后任姐带了十位姑娘前往江州跟这位据说在韩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未来高层见面,然后带回来的八卦那就成箩筐的多,说什么的都有,最终取了个小白的暗号,影射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人未到,名气已经很大,当然更多还是个八卦人物的存在,没有多少敬畏心。 在平京人眼里,江州又能算什么呢?都是小地方,连八百万在平京人眼里也不算什么,拍一部低成本电影都够呛。 就好像一年多以前,石涧仁拿乌木棍挑着个小包袱去到江州,现在他又只拎着个电脑包来到了平京。 当然相比那时的破落山野气息还比较浓重,现在的石涧仁可以算得上是干净利落,就算纪若棠不认真打理他,还想隐藏点他的帅气,但价格不低的衬衫牛仔裤加运动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穿着,他也是个肤色黝黑,身材结实,表情温和的不讨厌模样,要说特别就是已经成平头的发型末端,能看见有些染白的痕迹,的确看着有些新奇的潮流味。 接待姑娘一边走也有一边这样悄悄打量他,石涧仁则∫∫∫∫,↘.♀.n↘et忍不住东张西望。 实在是这润丰集团的办公楼格跟自己已经习惯了的高级酒店有天壤之别。 外面看起来老旧的楼房,里面却显然是精心设计装饰过,一二两层楼打通了,就显得格外空旷高大,但是靠墙边又有半层栏杆的开敞办公室,其实是按照五六十年代重型机械厂的厂房格来设计的怀旧味儿,也有芝加哥上世纪的工业,只是在石涧仁这从未体验过那个年代的山里娃看来,就只有新奇。 也有不少新奇的目光在打量他,男女都有,结合内部网上流传的八卦,都有意无意的观察这个“小白”到底是什么样。 跟着接待姑娘快步跳上台阶转上二楼,原本实际的三楼,一下就豁然开朗,原来半边楼层都做了挑空中庭设计,平京七月的阳光也白花花的投进来,透着点懒散,倒是跟外面隐约能听见的知了叫配合起来,再一转就真的是个绿意盎然的露台,完全透明的阳光房里就好像个绿色大棚,到处都是花草植物,然后中央空调传送了足够的冷气降温,坐在这里面硬生生的在夏季弄出个春拂面的别有洞天来。 没有多少园林山水,就是一张异形大树根似的茶台放在中央,周围散坐了六七个人在高谈阔论,任佳琳正在其中,看见这边的身影,只是笑着招招手:“来了?过来坐,聊着呢……”很随意很轻松的模样,但是跟石涧仁对上眼色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 石涧仁会意的就开启了隐形模式,接过另一位边上的秘书殷勤端过来的茶水,坐在外围,连茶盏都只能暂时放在花盆边上,于是随着他进来时所有人转头看了眼,后来就只有一两个人多把目光在这年轻人身上盘桓一会,还跟石涧仁有目光交流的笑着点点头,就再没人关注他了。 小布衣就喜欢这样的状态,惬意的放松自己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绝对的好茶啊,有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旁边茂密得扫在脸上的植物叶面有加成,于是借着袅袅的茶雾升腾,绿叶遮掩,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来平京正式接触的第一拨人。 不知不觉自己也有些变化了,在江州第一次看见大官,第一次看见女总裁大老板,第一次走进灯红酒绿的市中心,那一刻多少还是有点心跳加速的,这不是修炼不修炼能控制的,就是新鲜和忐忑的心理反应,那是没法强行抑制的。 可现在显然能闲逸的看着所有人,达到老头子说的最佳状态,轻易的把自己平静的抽身事外,只观察人。 好像是在讨论一部什么戏,有个寸头的瘦子叼着烟斗,手舞足蹈的比划主讲,身边一男一女帮腔,另外三个人和任姐就主要听,偶尔开口问两句,其他时间都姿态各异的抽烟喝茶,任佳琳有时也会抽出一支烟点着,但抽得少,总之就让整个植物阳光房里烟雾弥漫,也许植物调节功能强大,空气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污浊难受。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叼烟斗的那个说到后面明显体力不支,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最后一伙人三三两两的起身,讨论着晚上去哪里吃点特色口味,都没人注意到那个角落里的年轻人,任佳琳也站起来招呼,但只是送到阳光房门口,就转头回来:“怎么样?刚才这几个人。” 石涧仁的确是很新奇:“那个叼烟斗的就是导演吧,另外两位是他的助手?激情很够,但好像没什么言之有物的东西,我看另外仨听得都不是很认真,你也不是很在意。” 任姐笑着给石涧仁示意茶杯,自斟自饮了一杯:“这就是平京的常态,大量有才华的人,大量的资金和机会,随时都游动在这个全国的中心,这是全国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你知道我要从这些鱼龙混杂的局面里,辨别各种机会跟陷阱,是多需要眼光么?哪像你一看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似的。” 石涧仁的确有从码头走到市中心的感觉,江州还是个偏居一隅的内地欠发达城市,哪怕是个直辖市,比起这座首都还是差得很远,如果说第一次来平京,他只看见的是这座北方城市的外貌,显得有些其貌不扬甚至灰扑扑的,但只有顺着这样的台阶走进相对高一些的层面,才会发现底蕴这个东西在平京太厚了,所以他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任佳琳这才解释:“一部戏,导演带着编剧和制片来跟我谈他们的思路、预算,我再把投资方找来让他们评估了解,看这部戏他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只有投资回报平衡了,险在可控范围内,才会达成协议,大多数也就是今天这样谈谈就不了了之,但你知道平京有多少漂着随时希望能拍一部戏的导演么?编剧、演员密度都是全国最大的,每天都能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找到我这儿来胡侃海聊,所以如何提高效率,也是我一直都在琢磨的……有没有兴趣,你来单独面对这样的天南海北瞎扯淡么?” 石涧仁摇头:“您有重要关键时刻可以找我参与看看,其他时间我也很讨厌这样清谈浪费时间……还是让我习怎么做事吧,到现在那个化传播公司放在那,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呢。” 任姐笑:“每当我想考验你一下的时候,你总是转过来考验我,你居然把那笔资金放在那一动不动……那行,给你半个月时间,就在这边上班熟悉了解我们手头排队的几部戏,你挑选一个本子在江州甄选角色,据说江州是个出美女的地方,看你能选出什么样的人来?” 嘶……这个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好像皇怠妃子的感觉呢? 350、我不入染缸谁入染缸 委之以财而观其仁,杂之以处而观其色,这其实是中国古人在千百年前就总结出来的经验了。℃∮八℃∮八℃∮读℃∮书,.⌒.o≈ 人都是有*的,不光是自我控制力的区别,有大部分人其实不过是没有放纵*条件罢了,叫花子穷得饭都吃不上,肯定没精力贪花好色,所以故意制造放纵的环境就很容易把人性隐藏的*给引出来。 可以说任佳琳一直都在下意识的试探考察石涧仁,说起来几百万的资金投放到江州,这算是石涧仁在李尚俊一役中的收益换个方式提成兑现,这钱就是石涧仁的了,不管他实际上有钱没钱,这么大一笔挪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显然石涧仁没有对这笔钱动心,而是冷静的看着任佳琳下一步到底要用这些钱来干嘛。 故意带着一群莺歌燕舞的漂亮姑娘到江州去,甚至让石涧仁到平京来,再让他的新公司承担甄选角色的工作,这都是让他跟各色人等杂处,****心态稍有不正,就会露出马脚来。 可惜小布衣的确是心无旁骛,连任姐邀请他晚上一起出席宴席都婉拒了,到刚才经过的办公大厅一角的图书阅览角借了几本跟影视专业有关的书,准备晚上回去作为这半个月来的学习热身运动。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任佳琳坐进自己那部平常无奇的别克商务车时候叫上石涧仁,不过刚刚到了外面路口正说要不要给他调部车来临时用,石涧仁就让司机靠边在公交车站停车:“不耽误您的时间,我这些日子来平京,主要就是学习的,我也会抱定一个普通员工的心态,踏实点,尽量学到更多的东西。” 任佳琳看看石涧仁怀里抱着的那几本书,笑了笑点头告别,但商务车都开出去汇入车流了,她还在回头看,那个副驾驶座的秘书注意到了,笑着随口:“好学的人不少,但石总这样年轻却不浮躁的好学,那就太少了。” 任佳琳才收回目光,让自己在商务车的座位上仰躺得舒服一些:“只是好学?那就太低估他了,那……把电话给我,我得找几个人,咦,忘了问阿仁住在什么地方了?” 石涧仁当然是回驻京办宾馆去,因为可以找秦良予借辆自行车出入嘛。 驻京办主任还笑着看他背后:“你那个寸步不离的小女朋友呢,小半年时间没见,你不会告诉我换女朋友了吧?” 石涧仁已经彻底没了中午在机场的情绪,笑着摇头:“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我的老板,刚刚出国留学,今天送上飞机的。” 秦良予在平京呆了几十年,当然熟悉曾经的那段出国潮,很有感慨:“不一样了,那时好像出国留学就是生离死别,多少夫妻恋人都给拆散了,现在真的就只是出国去上个学,没问题没问题,咦,你怎么又突然开始钻研起电影电视来?” 石涧仁扬扬手里厚厚的一叠理论书籍:“纪小姐留学的时候,我除了帮她打理照看酒店,也跟平京一家影视公司合作了项目,正说也想跟您请教呢。” 秦良予热情的抱怨:“哈哈,我邀请你来平京你不来,很奇特啊,为什么你要挑选影视公司呢,来,我们好好喝两杯!” 鉴于石涧仁天生老成的属性,除了很容易吸引未成年少女外,能谈得上知心的男性都得是上年纪的,王汝南去世以后,秦良予算是很不错的忘年交了,最主要是两人之间也完全没有利益纠葛,所以石涧仁几乎毫无隐瞒的把自己这半年来的心路历程表露出来,连在韩国遭遇的一系列事情都没隐瞒。 驻京办主任听得居然有点向往:“年轻真好……偏偏要等到老了,已经没有这种年轻时候的冲劲了,才明白人情世故和该怎么做事做人,这是不是很矛盾?” 石涧仁喝了点酒说得稍微直接一些:“年龄永远不是问题,我有位老朋友,七八十岁的高龄一直到去世,都在持之以恒的在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只要想干点什么,随时都能开始,不算晚。” 秦良予呵呵笑:“如果不是了解你,肯定会怀疑你是来忽悠我投资拍影视剧的……” 原来说起来这个行当在某些圈子里真是不亚于保险推销员的名声那么糟糕。 无论在平京还是江州,全国各地的影视剧公司、文化传播公司多如牛毛,而且越是江州这样的偏远地方上就越信奉平京,只要稍微提到上规模上档次的影视剧甚至广告拍摄,都会选择到平京来,那么驻京办了解的这种情况就太多了。 随便几个人搞个草台班子,捣鼓一堆乱七八糟的剧本就敢说要拍电影电视剧,然后打着幌子到处找投资,当然也有爱好独特的人一路奔着各种愿意献身艺术的漂亮姑娘而去,总之最后拍出来到底有没有地方播是一回事,企业家们有种出书立传的满足感,草台班子赚了钱,小明星们露了脸,皆大欢喜,至于观众看什么那不重要。 所以这个文化产业的事情,绝对不是小布衣********想着那么正大光明就能宣传中国传统文化,传播正能量的,可以说这才是个巨大的染缸,黑得发亮那种,因为其中纠缠的金钱美色太多了。 如果说石涧仁是懵懵懂懂啥都不知道的菜鸟,任姐是业内大拿,那么秦良予就是对这个行当有些了解的局外人,倒是结合起来给了一个相当全面的认知。 因为这个话题太大,内容太多,越聊越深,结果石涧仁给自己预定的专业知识学习时间都给耽误了,最后两人一起喝了一瓶白酒,带着微醺的感觉回到房间,小布衣稍微归纳反省一下今天的所得,刚想到纪若棠已经踏上远去的航班,脑海里还没换算过来她究竟有没有抵达大洋彼岸,年轻人就进入了平静的梦乡。 所以说这就是心头没杂念的优势所在,哪怕面对惊涛骇浪的艰难险阻,到点他就睡了。 结果第二天就有点庆幸自己多亏没学习。 一大早悠悠然的骑着自行车抵达润丰集团,前台接待小妹已经笑语晏晏的给他奉上带门禁功能的工作挂牌,还把他带到了一处独立办公室,一张能坐七八个人的椭圆形桌子就是他的办公桌,还特别提醒这是任姐安排的,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日程表会传达过来,让他耐心等候。 临时工没觉得这个办公室有多差,摊开自己的书和笔记本电脑就开始做准备,结果在标准的上班时间将到的十分钟之内,陆续有四个人抵达向他报到。 这回终于全都是男的了! 石涧仁简直有点感激涕零的心情。 351、满大街都是专业人士 斯文白净的刘杰拨了拨脸上柔软长发,借着这个动作看了眼椭圆形会议桌尽头的年轻人,只琢磨了一两秒,就选择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低下头继续捣鼓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旁边一个黑色的金属小盒子,大概就是两本武侠小说那么厚的盒子。 石涧仁也不停的在瞟那个盒子,他对一切新奇的东西都保持了旺盛的好奇心,但现在得忍住,确认四个人似乎都已经注意力集中平息来,才开口:“大家好……”话音未落,玻璃门再次推开,哦,这次终于是个女的……石涧仁看见黄晓薇有点慌张的抱歉进来,然后拿着手里一叠文件和记事本坐在远处对着他:“不好意思,我是刚刚才得到秘书处通知,让我来担任石总的临时秘书,负责协调所有行政事务的。” 刚才还散乱的四个男人明显坐得要正一点,目光也在穿着连身ol裙的黄晓薇身上多停留一下,身材本来就高挑匀称的姑娘夏天看着很有魅力,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影视公司里。 有点头疼的石涧仁想想,来个熟人总比又多个花姑娘好,不争论的点点头继续:“先做个自我介绍,石涧仁……”随手还写在旁边的白板上,这下四个男性的目光都比较认真的看着他,没听见名字发音有什么古怪表情的。 只抛出了自己江州润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身份,石涧仁再帮黄晓薇做了介绍,姑娘还补充:“倪星澜因为受伤的缘故,这个档期会休息大半个月,所以我才能暂时为石总服务,也请各位多多指教。”很显然在平京的这两三个月明星助理工作,让黄晓薇的团体协调能力增强不少。 接下来当然就是四位男性也做自我介绍了。 几分钟以后石涧仁就体会到任佳琳的良苦用心。 这四个人除了叫杨建平的那个中年男人是专门负责筹划活动执行联络的熟手外,另外三个年轻男人都是专业人士,谭思遥是平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刘杰是平京广播学院的在读硕士研究生,熊毅是沪海戏剧学院来的,不需要打开电脑展示什么个人作品,这三人立刻让石涧仁清楚自己昨晚拿点什么电视电影方面的书籍学习,一点用都没有! 谭思遥是个戴着眼镜有波浪头的胖子,其貌不扬,但是开口就是任何电影,注意,是任何一部电影,都可以直接拿出来跟他讨论,用光、拍摄手法、导演风格、演员技巧他都能头头是道的脱口而出,一说到电影,这胖子就两眼放光,除了专业就是痴迷,石涧仁知道自己再看十年的书都未见得有对方基本功扎实。 留点小胡子的熊毅是平头,衬衫牛仔裤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样式品牌,说话也结结巴巴,只强调自己的专长是道具布景,很愿意加入有前途也有稳定收益的剧组工作,这让石涧仁很怀疑他是不是被拖欠过几次酬劳以后,到什么装修公司当工人兼职去了,外形气质都很像。 而刘杰就非常简单,广播学院在读的他专长是配乐,随便什么画面或者片段,就这么坐着就能捣鼓一段背景音乐给配上,他连接在电脑上的据说就是个很普通的效果器,能模拟十来种乐器,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在电脑上也能模拟一个小乐队做点东西出来。 随手表演了一下坐在那字正腔圆的播报当前时间地点、自我介绍,手指飞快的调出点背景音乐来回荡在小办公室里,这个……石涧仁心知肚明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音乐更是需要天赋的,不过对方的嗓音再次提醒他现如今听音辨人可能都会被这些专业人士给骗了。 润丰集团的老板给小布衣展示了一下,她所说的平京是如何的能人云集,什么叫资深专业。 不需要长篇大论,就这么几个人,石涧仁马上明白自己思路上的错误,甚至之前他已经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这不是古代熟读几本书就能称书生的时代,现如今能学习的资讯文化专业领域太过丰富,光是筛选什么值得学就够挠头了,如果自己要做影视方面的工作,就要让自己精通,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己一贯秉承的一物不知,深以为耻心态,在现在这个专业领域无限拓展,资讯知识大爆炸的年代,真的需要调整。 如果说在码头上接触到的一切还跟几十年前差不多,等自己到了美术学院,再到酒店集团,就已经开始有点吃力,而现如今的局面再这么搞,自己像块吸满水的海绵,再不加选择的什么都吸纳,恐怕最终也会落得一个捡了芝麻掉了西瓜的局面。 特别是平京这样遍地西瓜的地方。 所以调整几乎是瞬息间的,好在酒店集团里面石涧仁也有多次主持小范围开会的经历,不陌生:“那我就开门见山,江州润丰目前跟润丰集团没有直接关联,只是业务合作的关系,我们将在目前润丰集团内部已经筛选过的十来部电影剧本里做选择,做出一个比较务实的拍摄计划方案,如果能够通过润丰集团的拍摄投资认可,我们江州润丰就开始前期演员甄选,拍摄造势,选景之类的准备工作,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意见,如果觉得不合适不想加入的,现在也可以退出。” 黄晓薇在石涧仁说的时候,连忙跳起来开始分发手里的资料,上面已经列出了各个电影剧本的名录和大概简介,不过石涧仁也是到这会儿才知道,那上面连片名或者内容简介都只不过是暂定的,真拍起来可能什么剧情都会改,拍完以后再叫什么片名那影响的因素也非常多。 杨建平最先反应,笑着就举手支持:“我没问题,两年没去江州了,江州真的是出美女,好地方!” 熊毅果然也有病急乱投医的盲目:“我也没问题,只要选定剧本签了合同,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绝对不含糊。” 谭思遥和刘杰不知道是不是相互认识,反正对看一眼稍显犹豫:“我们以为就是一活儿,还要长期呆在江州?不太合适吧,偶尔出差或者跟剧组在外地都没问题,但是长期在江州算是上班?那可能就不怎么靠谱了。” 完全还是瞧不起江州那小地方啊,石涧仁不以为杵,还连忙解释:“江州根本就没办公场地,各位是专业人士,可能拍摄或者音乐之类从头彻尾都不会涉及到江州吧,而且说到底江州润丰是为集团挑选做前期准备的,酬劳支付也是由我这边来,至于以后的拍摄剧组之类还未见得跟我们或者说江州有关呢,主要就是甄选角色。” 听了这个,谭思遥明显有点失望,不想当导演的摄影就不是个好电影人啊,刘杰倒是不动声色点头:“嗯,如果只是甄选角色,挑选丰满剧本,其实不一定非要拍摄或者音乐,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润丰的一个新模式,有点类似工作室的形式要我们做出个简易脚本,有声有色的东西拿去给投资商看,至于谈下来以后是不是跟我们有关那就另说了,对不对?” 其实也是刚刚才理清思路的石涧仁击掌叫好:“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有点投标的感觉,只是该给的酬劳我这边不短缺,但如果中了标,那肯定有奖金……” 好嘛,看在奖金的份上,各怀心思的四个男人终于都点头,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黄晓薇看大家都举起手来鼓掌,连忙抓住机会使劲鼓掌。 任佳琳给石涧仁配备的学习团队,就这么上路了。 352、起跑线其实随时都在 没错,就是个学习团队。 实践是最好的学习,与其说枯燥的对着书本或者坐在课堂里浪费时间,不如在业内人士的协助下亲身经历一遍,那才是最管用的。 所以单独跟四位谈妥了不同的报酬方案以后,紧锣密鼓的下午就开始剧本筛选,谭思遥确实是对电影行当滚瓜烂熟的,几乎就是飞快的做排除法:“这个魔幻后期成本太高,这个题材目前国家有限制,这个主旋律的规模太庞大,这个……就这个吧,捏吧捏吧的改改还能成。” 刘杰的手指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的电脑,探头看了一眼笑着点头不说话,熊毅连忙凑近:“哦!清朝末年武戏……这个片场好找,各种建筑场景在影视城里都是现成的,道具场景压力都最小……没问题!” 杨建平不关心剧本年代,只看角色数量:“女主角、配一配二应该是公司安排吧,主要也就选些乱七八糟的龙套,嗯,江州妹儿硬是要得哦……”说到这里一边神秘兮兮的笑一边还用了句似是而非的江州口音。 刘杰依旧不抬头的笑笑,谭思遥表情有点嘲讽,熊毅是木然的。 黄晓薇直到快下班跟石涧仁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才反应过来,使劲压低了声音:“那个杨指导啥意思?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么?” 石涧仁无奈:“你不要说起这个事情就这么兴奋好不好?你现在也好歹是行业人员,就不能说点正常的工作?” 黄晓薇是义愤填膺:“有时候跟其他助理,她们也会隐约暗示提到这个事情,没想到真的存在……太肮脏了……”石涧仁就那么无辜的把她看着,黄晓薇的声音越来越小:“你难道也是这样的人?不是吧?枉我还一直在星澜面前说你是个正人君子!”说到后面又有点大大咧咧的提高音量。 石涧仁更无辜:“谁要你说我这样那样了,背后不说人是非,少说多做你懂不懂!”他又习惯性的教导人。 结果成年姑娘不吃他这套,不耐烦的摆手:“好了好了,不说点事情,难道成天大眼瞪小眼,你住在哪?要不要去我们公寓吃点心?星澜这几天回爸妈家了,我一个人无聊。”其实女演员们管理起来真的蛮麻烦,一个个花枝招展的青春年华,既不能足不出户又不能放任自流,她们面对的诱惑跟自身的诱惑都太大了,所以任姐采用的是半集中制,买了两层楼的高级白领公寓,助理跟女演员住一起,特别是倪星澜这种才十七八岁的,更是要助理当成保姆和宿舍管理员一样来用。 石涧仁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住在驻京办宾馆有人照顾吃喝,你无聊可以多学习嘛,看书看电影,既然在影视公司就多学习专业知识……” 黄晓薇一脸翻白眼的鄙视:“不要说教好不好,如果爱看书爱学习我早就考哈佛去了,你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吧?我是看你可怜,鸡飞蛋打的纪老板又走了,公司里都说你是小白脸拆白党,我才帮你说话的!” 石涧仁眨巴几下眼睛,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说自己了,当棒棒当模特的时候还要说得更不堪他都泰然处之,只能对这位神经粗大的傻大姐致谢:“好!不用了,那我先走一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结果任佳琳才像是一直在高处俯看纵观全局的那个,石涧仁刚刚举手挥别走向自己的自行车,任姐就带着司机经过前台:“咦,正好你们俩都在,那就不用打电话了……走吧,一起到星澜家看望下伤员,她这****肋骨的静养伤可比不得你这肌肉伤。” 石涧仁想推辞,任佳琳多能说服人的:“一起经历的你不去看望下?你亲手救的,她父母跟家里长辈都很想当面感谢你,难道要他们明天到公司来给你送面锦旗?” 黄晓薇扑哧一下笑出声,但又惊奇:“你还救了星澜的?她没说过!” 石涧仁很想提醒她这就是人家的风范,光听不说,那不就隐隐的占了便宜?但这会儿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真的只是去看望下?” 任佳琳脸上表情不比自己的演员们差,都震惊了:“难道你还想干嘛?提亲么?” 黄晓薇没心没肺的哈哈笑,石涧仁真想给她后脑勺一巴掌,但还是把自行车推过来跟司机商量放到后备厢里,他不怀疑任姐明天真能安排人到公司来送锦旗,这个目的性非常明确的女人有相当强的执行力。 任佳琳还观察石涧仁的座驾:“你这是故意要展现清正廉洁还是和普通员工打成一片?” 石涧仁不想复杂的解释什么叫一箪食一瓢饮:“恢复肌肉,腿部肌肉损伤这些天其实已经有萎缩的现象,健身教练建议我最好加强腿部锻炼。” 任佳琳恍然大悟的吩咐司机:“明天买台健身机放在石总的办公室……” 石涧仁只能说谢谢,副驾驶的黄晓薇终于不傻笑了,快速的看两眼后视镜,注意到后面跟任姐平坐的石涧仁表情,自己也变得沉默不少。 毕竟仿佛去韩国还在昨天,一起出发的时候,石涧仁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能蹭进粉丝团,怎么到现在他就变成这样,恐怕这个时候,黄晓薇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和石涧仁之间有多大的鸿沟了。 如果说之前酒店里两人在面点师跟总助之间的职位差别,还可以是很多其他原因造成的,这一次几乎就是短短的时间内同时起步,自己又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而且差距更远了? 石涧仁并没有跟任佳琳谈工作,而是讲起自己住在驻京办的原因:“那位主任可能也是从事餐饮宾馆管理方面的工作,所以有些共同语言成了朋友,来平京我都会住在那边。” 任佳琳就爱屋及乌:“哦?那一定也是个有趣的人,有空介绍下我去拜访他。”并没因为对方是平京随处可见的不入流官员就轻慢,这点胸怀可能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石涧仁表情也自如起来:“那有空我也做个东,他那里有道名菜五虎上将还是很有特色的。” 结果这么一说任佳琳就立刻联系起来:“原来蜀都饭庄的?哦,哦,现在把五虎上将归到江州驻京办去了?怪不得,我小时候去吃过!哈哈,有缘,有缘啊……” 两个人的话题终于围绕美食这个环节展开来,原来任佳琳的父亲曾经在江州作为陪都的时候在那当进步学生,所以对那条嘉陵江有很深的感情,于是给女儿取名的时候带上了这俩字的发音,后来更是五虎上将这道菜的爱好者之一,但排名肯定在元帅和大将之后。 听得前面的黄晓薇松了口气,只觉得石涧仁的运气真是好。 这都能让他遇上。 有了这个借口,她就觉得刚才突然而来的压力感消失不见,舒服多了。 又可以心安理得的放松不少。 353、完全放开性情也是种活法 著名表演艺术家住在四合院,石涧仁也是听任佳琳说,才知道这看起来土不拉几的市区平民窟一般院子其实才是最贵的,平京是全国的中心,四合院在平京的中心嘛,这完整保留下来的院子据说还是什么王爷的宅子。, 商务车灵巧的靠边即停即走,不然这狭窄的胡同里稍微堆积就会堵车,任姐带俩人一起登门,石涧仁下车时负责把早就放在车上的一点礼仪拎着,黄晓薇很想说话,但是忍住了。 一屋子好看人! 这就是石涧仁对倪家的印象。 正在院子打太极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已经七八十岁了,高大矍铄留着一把飘逸的白胡子,穿着老式灯笼裤对襟衫,光是站在那就挺拔得跟一棵青松似的,双目有神、熠熠生辉,看着就让人喜欢! 黄晓薇显然不是第一回看见了,满脸带着发自内心的笑,一个劲鞠躬。 石涧仁却目光一触即走,这种人中龙凤般的外表气质是老天爷眷顾,后天又一直锤炼着的,如果不是气吞山河的英雄豪杰,就只能是长期在舞台上演惯了阳刚之气的角色,才有这样的神采,说起来真正的英雄豪杰到老来因为年轻时候过度释放,不是早早的衰老佝偻就是勘破变得很有福态,能像这位这样老而弥坚的,还真是演到骨子里又保养极好的。 今天算是见识了,真是不枉来平京一趟。 不过也就是见识下,石涧仁不想有半点纠缠,慎言才是他对自己这会儿的要求。 但倪山月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啊:“怎么?小友不喜欢我?” 石涧仁才惊觉自己有点欲盖弥彰的着相,连忙拱拱手:“没有没有,老人家身体气质都很好,很好。” 倪山月哈哈笑着捋白胡子,动作爽朗却还不放过:“好在哪里?” 黄晓薇看不出玄机,只会跟着觉得好笑。 石涧仁倒也不敷衍,还是拱拱手:“山骞不崩,唯石为镇,一身精神,具乎双目,老人家的精气神都很好,恭喜恭喜。” 任佳琳听得眉飞色舞,黄晓薇懵懂:“山什么?” 倪山月目光还是停留在石涧仁身上:“山岳表面的泥土可以不崩塌流失,是因为骨子里是坚硬的石头,一个人的精神全都在双眼……年轻人,你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你身上的精气神就是可以掩盖的?好久没看到过你这样沉静内敛的年轻人了,你觉得这是你轻描淡写就能避了开去的?” 对啊,对方气若渊停的气派自己能一目了然,也许放在寻常人眼里自己低眉顺眼就能泯然众人,但十多二十年的修炼,自己和师父一心追求的那种君子温如玉的气质,耿海燕当年都能看出点不同来,更不用说对方这沉浸在唱念做打修身养气几十年做派里的表演艺术家,某些识人观相的东西是共通的吧? 自己怎么忽然就有些畏手畏脚了? 石涧仁挠挠头才大方的再拱手:“见笑了,这两天有些感触,可能心里有点摇摆,感谢老人家指点。” 黄晓薇更莫名其妙,这说的什么啊,怎么又有指点了,回头看任姐,这位可能都一知半解,但刚要开口,倪山月已经爽朗笑着伸手揽石涧仁的肩膀:“哎呀!真是一见你就喜欢,来来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随着他那颇有些不寻常的豪迈气质,四合院堂屋撩开帘子一把嗔怪的声音:“你又喜欢谁嘛,门口卖冰棍的你喜欢,放风筝的也喜欢……哎哟,不好意思,不是说您卖冰棍放风筝,咦,任老板!小黄,坐坐坐……” 头发白如银丝,说话却年轻得充满表情,语句快得跟下雪时漫天飞絮一样,呢哝软语又嗖嗖嗖的每个人都招呼到,一件普通的绒线开衫在这位老婆婆身上穿来就是姿态万千,年轻时候一定是风流人物。 倪山月嘿嘿两声:“我老伴新雪云,叫澜澜出来啊,我陪这位小友喝茶去!这边请……” 石涧仁完全是被拖走的,回头看了一眼,才瞥见倪星澜只穿一身普通小白碎花睡衣睡裤,随便扎了个马尾趿着拖鞋从厢房出来嘟着嘴:“不是说了我放假几天吗,下周期末考试呢!”耳朵上还挟了支圆珠笔! 哪里还有半点明星高傲,就是个学生娃嘛。 倪山月箍着石涧仁的肩膀往堂屋里拽,还没大没小:“有得看,有得看,待会儿再看,不急这一会儿……喝茶不?要不干脆我叫澜澜来给我们沏茶?” 石涧仁翻白眼,自己明明是想看一下任姐态度的,谁稀得看你那孙女了,但其实又对这保持童心的老者心甚喜之,这才是个活明白了的通透人,能在平京这全国中心旋涡的地方,跨过时代政权变更,依旧屹立不倒的,能说他是真的没心眼?所以笑着接过桌面上的茶具:“我来,我来……今天的确是被任姐一记当头棒喝,敲得有些冷汗淋漓,所以刚才有些乱了方寸,还想请指教……” 倪山月真是喜笑颜开的那种全写在脸上:“说来听听!我最喜欢听年轻人讲故事了。” 等到晚饭时候,倪山月才拉着石涧仁出来:“你啊,就是性子太过沉静太务实,没错,静以致远,也许这就是你的脾性,人难改性但可以调整其他方面啊,譬如找个活泼点的老婆!” 前面听着还对,后面石涧仁就是一激灵:“啥?” 倪山月哈哈哈:“你太过冷静,什么事情都长于思考,衡量利弊,如果觉得什么事情影响到整体,必然如同精确计算一样摒弃,但人的感情是能摒弃的么?人孰能无情?**是能压抑的?” 石涧仁听了只嘟哝:“您这年轻的时候,桃花眉……一定滥情!” 倪山月连忙伸手捂他的嘴! 这时候四合院大门那边转进来一双男女,男的西装革履器宇轩昂,女的花枝招展婀娜多姿,亲密的搂在一起跟热恋中的人儿一样,然后一起惊讶:“爸!谁啊,你干嘛,要谋财害命么?” 倪山月变脸极快,连忙松手热情的搂住石涧仁肩膀:“小石头!就是在韩国救了澜澜的那个年轻人啊,今天任老板带他来家里吃饭!多亲近亲近!” 倪星澜的爹妈也面对面搂抱着过来,却把目光在石涧仁身上转悠一圈,反应迥异的笑着客气:“哦,青年才俊,气质不凡啊……请请请,欢迎来家里吃饭……” 然后居然亲一下才各走一边厢房,分开散开的动作还有舞台上的痕迹,让石涧仁忽然觉得牙齿发酸! 倪山月见怪不怪的拉着石涧仁去儿子这边的饭厅,然后兴致勃勃的说去厨房看有什么菜,留下石涧仁一个人坐在铺着青砖的古建筑饭厅里东张西望,今天还是很有所得,值了,如果能不跟女性发生什么纠葛,那就是完美的。 正合计着呢,听见倪星澜她爹毫不避讳的一口一个宝贝儿拖长喊着去对面厢房了,用这种逗两三岁小孩子的口吻喊女儿,石涧仁觉得还是太肉麻,或者说从没经历过这种父母溺爱的他有点羡慕,就看见倪星澜换了身运动服在黄晓薇强忍笑容的表情搀扶下进来。 无论怎么也该打个招呼,石涧仁中规中矩:“你……父亲在找你,你们父女感情蛮好的哦。” 黄晓薇马上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倪星澜冷漠得没表情:“那是喊我妈的……” 啥?u 354、艺术永远都来源于生活 倪星澜的父母的确是石涧仁见过绝无仅有的那种极品。 饭桌上有三位客人,他们依旧还是亲密的坐在一起,相互挟菜,还有喂东西的举动,让倪星澜都忍不住拿筷子去敲他们的碗:“喂!干嘛呢,有人看着呢!” 任姐连忙:“经纬哥和涵君感情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嘛,没事没事!” 这已经都委婉的说是有点不合时宜了,倪星澜她妈还是笑着先给丈夫盛了汤再揽女儿的肩膀:“女人呢,有一个完满的家庭,才是一生最重要的追求,佳琳你看我跟澜澜像不像两姐妹?!” 真的,这位的女儿↑万↑书↑吧,w□←ns♀≤om都做明星了,自己还是白皙清秀的脸蛋,要说是宛若少女那肯定有点吹捧,但看着巧笑嫣然的表情只比倪星澜大个十岁以内还是很有把握的,可能关键是倪星澜时不时的都黑着一张脸,硬是缩小了自己跟母亲之间的年龄差距。 任姐看来跟这两口子真是惯熟,也黑脸:“涵君你这不是当面打脸么,老王是什么样我不清楚?家里那小兔崽子更不省心,你非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么?” 倪经纬赶紧打圆场:“爱情是要不停浇灌的,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还要包容……” 任姐都要拍桌子了:“浇灌?你看看你们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真舒心!我回去看看老王,一脸横肉,他看我……能比得上他那些狐媚子小妖精么?”说到这里简直气得笑:“你们两口子完全就是天天拿好看的脸来气我们这些倒霉蛋!” 真的,无论怎么强调看人要看才华,但可能全世界的生物都还是会下意识的喜欢看美好的同类,倪经纬和傅涵君就是俊男美女的标准体现,两口子相视一笑,那简直就是两张好看的明星画! 黄晓薇都看得有点两眼冒星星了,只有倪星澜冷着脸继续敲父亲的饭碗:“能别天天都这样么,烦死了!” 倪经纬居然给还是高中生的女儿抱怨:“谁叫你不谈恋爱,等你找到喜欢的男朋友,就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了!”说到最后一句,竟然又是面向妻子,用那种朗诵诗词的舞台口吻说出来,傅涵君就飞个媚眼嘟下嘴回应,石涧仁又打了个寒颤! 倪星澜也不愧是新生代当红小花旦,好勉强的抽抽着脸,露出个恰如其分的讽刺嘲笑表情,却又带点女儿撒娇的调皮:“我这不是还没找到您这样的帅哥嘛。” 看来这一家子帅哥美女好看老人家全都是用斗嘴训练台词功底,倪经纬毫不犹豫的反击:“别!你还是实际点,你跟你妈根本没法比!” 倪星澜估计是想放大招,但是一提气胸口就疼,西子捧心一样,顿时又引得阿婆心疼不已的批评儿媳妇,那叫一个又快又利落,结果儿媳妇根本不怯场,来一句回三句,当儿子的被拉进来受夹板气,于是不放过父亲,非要老爹主持公道,倪山月唱几句《打金枝》里面的经典剧:清官难断家务事…… 真的,坐在旁边就看相声小品似的,表演者还个顶个的漂亮气派,石涧仁和任姐还有黄晓薇很捧场的哈哈大笑! 表演者一个都不笑,极为敬业,表情很真挚。 但很快龙套的傅涵君主要注意力在石涧仁身上,不说话不问,就是美目巧兮的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比十几岁的女儿灵动多了,蕴含的笑意又比纪若棠丰富多彩出好几个层次来,石涧仁客气的回看了一下,结果傅涵君还是不说话,他就只好当做没看见,继续吃饭看相声。 其实倪星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简单的丸子头把头发全挽到头顶,有点懒散的撒开不少在周围,真正青春无敌的脸蛋可能是汲取了一家人基因的优良部分,一颦一笑或者就算是皱眉黑脸都让人觉得好看,穿着胡同里姑娘常见的普通衣裳,十七岁的年纪的高挑身材让运动裤下面都露出了脚脖子,可真是这样有点漫不经心的美丽,轻易的能让别人沉迷进去,石涧仁看了几眼,就专注于找寻她跟她爹、爹的爹那种眉目骨骼上的特征去,只要不看皮相那就不受任何影响了。 于是直到最后保姆来收了碗,傅涵君搂了女儿就去厢房说悄悄话,两位男性陪客人坐了坐,任姐才带着石涧仁和黄晓薇告别。 等到司机来接了他们,石涧仁还对热情邀请一定再来的倪山月致谢以后,商务车驶出了胡同,任佳琳对石涧仁感叹:“京剧大家,真正的门派传人,儿子儿媳一个演话剧,一个演电视剧,吃喝不愁,应酬不断,最主要还是感情好,好得所有人都羡慕,这圈子里相互可都是透明的,有没有猫腻大家都知道,人家这两口子是真的恩爱!对不对?” 石涧仁不予置评的点点头,任姐却笑着拿手指指他,这会儿黄晓薇就知道不该插话了。 直到商务车把他俩放在公寓下,石涧仁摘下了自行车,任姐吩咐:“明儿还是让后勤安排个车给你,无论这些天办事还是你那几个人走动,都需要不是?” 石涧仁已经完全心平气和:“谢谢任姐。” 任佳琳洒脱的在车窗挥挥手走了。 看着远去的车影,黄晓薇不邀请石涧仁上楼了:“你……真的救了星澜?任姐说你还救了她。” 石涧仁简单:“车祸嘛,谁都不想。” 黄晓薇看看路面上穿行的车,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羡慕:“还好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还是蛮划算的,运气真好,遇见这么好的机会,星澜还是有悄悄找我问过你的情况,我都没说……” 换做其他人,石涧仁真的就笑笑走了:“如果我努力不争取,就没有出现在现场的机会,至于抓不抓得住机会那是另一回事,另外我过些天就回江州去,可能大部分时间也在江州,我真没有勾搭女老板女明星的心思,好么?” 黄晓薇快速的看周围,没有焦点的那种:“你这是在批评我么?” 石涧仁也在检讨自己:“可能你属于不喜欢被管教的性格,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没有说你的生活方式没什么不对,但如果对现状有不满,那就要寻求方法来改变自己,而不是抱怨逃避。” 黄晓薇总之就是不看他的左顾右盼:“我知道,我没什么心眼,不像你这么有心机,什么都会算计。” 石涧仁没觉得被贬义了,笑着跨上自行车:“从我学认字的那天起,就被告诉这个世界是给肯动脑的人掌控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一辈子顺遂的有父母照顾、长辈关爱提携安排,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努力,所以动脑也是种努力的付出,只要做得是对的,那我就会乐此不疲的去算计……走了!” 明星的小助理站在公寓楼前呆呆的站了好久。 355、炒股炒成股东 谭思遥选定的剧本其实剧情简单得要命,就是清末混乱的年代,一个商队在山野里被劫财杀人,唯有一个小孩儿乘乱逃脱,接着几年以后以少年英雄姿态找到了土匪仇人,报仇雪恨,中间当然会有青梅竹马失散的娃娃亲、学武练功师父的刁蛮女儿,还有官家小姐纠缠不清,但这些角色在剧本里就言语不详。 石涧仁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这个阶段的剧本不光连台词啥的都没有,可能连角色都不确定,谭思遥一脸的胡茬乱七八糟:“立项以后才有编剧逐字逐句推敲台词,这都算是很难得的了,不少导演都喜欢现场改台词,所以现在写再多有个屁用,而且还得看谁演,要是碰见大牌点的,也喜欢自作主张的改剧本给自己加戏减戏,你说这台词脚本现在有啥用啊?” 石涧仁还是研究了几本公司里面现成的完整剧本对白台词之类:“不管怎么说,我们既然做这个活儿,就算是扔水里也得把事情做踏实了,这么着,就按照你喜欢的结构把剧情完整……分镜头,嗯,就暂时不用搞,起码有个完整的东西给人看,对话之类的如果需要另外请人写,该给的钱,照算……”他这两天多少还是熟悉点名词了,说出来也不至于啥都不懂。 看在钱的份上,谭思遥总算开始动作了,好在他还热爱电影,既然石涧仁都说了不在乎把钱扔水里,自己这按单结算的几万块钱总得拿出东西,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呼啦啦的天马行空。 刘杰本来说既然剧本都没出来,自己音乐就没谱,那就不用这阶段来浪费时间,石涧仁却说既然给了钱都得来办公室坐着,包括谭思遥别说自己晚上写东西才有灵感,白天也得来这小办公室坐着,起码自己在平京的十五天,大家都得来打卡上班,不然后面扣钱。 看在忍忍也就十五天的份上,估计也还是这几个家伙什么买菜钱也都想赚的心态,虽然有点嘀咕,但也还是坚持都来了。 黄晓薇好像也在争取做点什么,察觉各位上班热情不高,就每天穿得比较火辣点,还每天都带小点心来犒劳小组同事……石涧仁对她理解的努力有点啼笑皆非,但不得不说,一个好看的姑娘成天吊带热裤的在办公室晃悠,是能够调动点雄性荷尔蒙的,起码每个人都没缺席过,熊毅还一本正经的大概按照谭思遥写的东西开始整理现场布景预算和道具数量,看得出来他的确有不少剧组经验,怎么能省钱是他的口头禅。 可能看了秘书的打扮,杨建平本来试图勾搭一下黄晓薇的,结果约她喝酒唱歌,都被这姑娘娴熟的竖个中指嘲讽了:“别忘了,我还是倪星澜的助理,你们那些破事儿,我都知道!” 于是杨建平就经常带石涧仁开车出去在平京周围的几个拍摄基地参观,看得出来他人面儿的确挺广,到处都能借到通行证、剧组牌之类,让石涧仁终于看到国内的草台班子是什么样,更对所谓的追求艺术梦想有了现实的认识,特别是在某个剧组杨建平一脸诡笑的指着那化妆间的台子小声:“专门定制的高度,坐着特方便……”一边说一边对着化妆镜前的台板做了几个摆胯的动作。 哪怕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好歹也听老头子显摆过金瓶梅什么的,石涧仁有点瞠目。 这不是他个人能阻挠改变的事情,起码这么几天,挂着借来的剧组胸牌出入这些剧组的时候,对这俩所谓制片人、副导演暗送秋波的女性不在少数,也许在有些人自己的思维里,这种出卖姿色的工作,和夜总会里的那些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靠身体吃饭。 杨建平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如鱼得水的家伙,他自己已经偷偷摸摸的带着一叠照片给石涧仁推荐了,不过他倒是能发现这位小组长对这事儿不怎么感兴趣,就再也没多说啥,只对自己要前往江州选角充满期待。 其实石涧仁啥都没说,只看。 当然他这几天开始频繁在外面转悠,除了办公室那三个家伙捣鼓的东西自己也插不上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傅涵君开始频繁的来润丰集团探班。 倒不是探石涧仁的班,只有第一回好像很偶然的打着找黄晓薇的旗号进来跟石涧仁握手打招呼,面对面的坐了几分钟,后来都是以倪星澜妈妈的身份拜访各个部门的主管,找任姐聊天,反正黄晓薇私底下给石涧仁报告的就是这位倪妈妈找所有人打听了关于石涧仁的具体情况,更是到公寓找她详谈过! 石涧仁心知肚明这其中肯定有任姐的功劳,自己惹不起躲得起。 然后在两周时间前,就拿出了厚厚的一叠正式剧本和一个十分钟的简短动画! 这是刘杰给出的主意,他介绍了一个外面独立的小动画工作室,按每分钟两千块计算收费的低廉价格,把谭思遥充实的剧本用手绘二维动画的方式给表现出来,那边也是两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在数控绘图板上娴熟的唰唰唰,然后在电脑里怎么运算,就出来了有点粗糙,就好像火柴人打架一样的白描,但完全能表达谭思遥思路的东西。 反正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谭思遥的想法非常简单,嗯,那就是简单。 剧情简单得没什么支线,一百分钟的电影里面要体现的故事就是复仇这个主题,大量的杀戮、武打桥段充斥其中,让片子就是从头打到尾,靠的就是炫目的武打设计和吊威亚,再有便宜的后期特效。 总之跟石涧仁想在影视剧里面体现出什么传统价值观,重塑社会正能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商业武打片,还成本很低的那种。 任佳琳看着桌上的剧本和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短片也有点莫名其妙:“你不是跟我说你很有理想么?这跟我看见别人捣鼓出来的那些烂片有什么区别?” 石涧仁坦承:“正如倪大爷看出来的,我是个务实的人,就算进入这个行当,也不可能是仗着您带路就恣意妄为,还是脚踏实地的走着瞧,所以先尽可能保证搞懂这个行当的基本规律,起码自己实际经历过,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就当是交学费了。” 任佳琳多能听音的:“合着你打算自己拍了?” 石涧仁拱拱手:“也不是自己拍,您给援助一下,人手什么的朝您借,但是花费算我的,当然多了我也给不起,就账上那点钱。” 任佳琳忍不住笑:“八百万?哦,你这些天好像已经花了点零头,还没八百万了,你也想拍个电影?” 做棒棒起步的小布衣不觉得丢人:“抠吧抠吧的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收不了场,再来找您救急,行不行?” 任佳琳点头了:“行,我也是好奇,看看你到底能捣鼓成什么样来……” 真的,八百万给一般人看着好像蛮多,其实丢给拍电影的分分钟给你花个精光。 356、人人都心怀鬼胎 为什么要在任佳琳这边公司里面拿剧本呢,就因为这些已经是在有关部门备案了的,电影是个严控管制的文化产业,所以要拿到能备案允许立项的批文就是个很艰难的事情,当然,这也是对普通人艰难,润丰这样背景深厚的集团随时都在囤积剧本。`乐`文`小说`. 很明显,去年好莱坞上映的一部中国武打片在全球都重新掀起了中国武术的热潮,手里这个剧本也是为了沾这个边囤的,石涧仁简单的给任佳琳讲述了自己起到的作用:“就是把一切不必要的东西都裁掉,留下能解释清楚前后关系的主骨架就行,其他都用打戏和少量男女角色纠缠填满,整部戏都这样。” 任姐不认真的调侃:“你个不谈恋爱的,还角色纠缠,观众能看懂?” 石涧仁认真:“我只是在旁边观察,具体都是专业人士来做。” 所以接下来两天就是面试专业人士,任姐以自己的关系,把能招来的导演全都弄过来到润丰跟石涧仁面谈,愿意为八百万预算电影跑一趟的导演依然有二十多个,稍有名气的都不来,因为丢不起那人。 只是来的其实也不乏高人,起码坐在石涧仁背后的谭思遥就对好几个如雷贯耳:“圈子里蛮有名的!专门拍地下电影……专门到国外拿奖的!艺术含量极高!可票房很差。” 结果艺术含量稍微高点的,看看剧本也不耽搁大家的时间:“原来是个从头打到尾的武戏啊,没内涵,下次合作吧……” 愿意接的当然也大有人在,可石涧仁那贱皮子又瞧不上,嫌这个獐头鼠脑贪财,那个眼波流动好色,再不就夸夸其谈没真本事,谭思遥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嘿!你怎么知道?这家伙真就是个拍电视广告片还烂得一比的家伙!” 送走了最后一位试图来拍烂片,又好奇到底是哪里的土鳖老板会投几百万来干这种傻事儿的导演,石涧仁转身面对椭圆形桌边的谭思遥:“怎么样,要不你来拍?不然我就请刚才这位了。” 从未单独获得过执导机会的谭思遥楞了下:“啊?”石涧仁一直都说这个电影是要给润丰集团过审,有了投资人以后再请全套班子来拍的,他就是个协助投标的小脚色。 石涧仁点点头:“十多部戏的片场经历,七部戏的摄影副摄影,两部戏的副导演,我都找来看了,还行,如果你愿意跟我拍这部戏,最后票房收益分账而不是只拿片酬,那这部戏就给你拍,如果你都不怕砸了自己第一部正式导演的牌子,我也不怕这点投资丢水里,对,这八百万现在我打算自己掏。” 谭思遥再啊一声,有点懵,用慢镜头的方式低下头看手里已经被无数导演轻蔑翻看过,沾着好多手印痕迹的剧本…… 任佳琳听说了石涧仁居然请自己找来帮工的家伙当导演,自然又把他找去谈话:“决定了?你很看好他?” 石涧仁摇头:“不晓得,我又从来不知道导演导得好不好该怎么观察,只是觉得他还算认真,又有梦想,做生不如做熟咯,反正步骤程序上他肯定很熟悉那就行了,我跟着看看不说话。” 任姐笑笑:“那行,整个过程需要我这边提供的设备、人手全部以成本价提供给你,本子就不收你的钱,送审院线疏通之类的费用都算我的,但未来票房毛利的50%管理费就包含这些所有,行不行?”这意思就是如果片子赚了钱,那才收一半的利润去抵账剧本、流程、审批等等一系列的费用,而这种大公司外包主要赚取利润的管理费也在其中,对于这样一部明摆着不赚钱的烂片,任佳琳别说赚钱,基本上是倒贴自己的关系和人力成本。 石涧仁现在总算知道在国内这样一部戏的壳要多少关系才能顺利拿下来,还是有点感激:“不敢说一定不辜负希望,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任佳琳却耸耸肩:“我是不想这么个小片子摧毁了你的自信心,我跟你说过,青年才俊我见得不少,自信满满的突然肥皂泡破灭,一蹶不振的十有*,对你来说,稳稳当当的跟着我做人做事,金钱美女都不在话下,却非要自己去捣鼓那些个只有你自己才明白的事情,你知道我是多盼望你干脆搞砸,又怕你就此灰心丧气么?” 石涧仁再拱手:“谢谢了,就算在捣鼓这个,我也要操持酒店,管理江州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公司,所以您有事说话,我随时能来平京的,跟灰心丧气没关系。” 任姐笑着点头:“你明白我这心思就好,不管是感情投资还是收买人心,我作为一个女人,能在平京把事情做到这份儿上,有些情义比爷们儿还在意,生死关头救命那另说,你夺下那么大的利润却不跟我谈好处,这份气质姐姐我也不会输你的!” 石涧仁心领了,不过任佳琳最后却叫住了他:“合同这么签没错,但是我加一条,你得把星澜放女主角上去。” 这回轮到石涧仁懵了:“啥?我这可是烂片……” 任姐不在意:“刘德华还一辈子拍烂片呢,偶像派无所谓的。” 石涧仁坚定的摇头:“算了,请不起她,而且她那脾性服侍不起,我也不能因为她破坏整个剧的摊子……”说到底还是不愿跟漂亮姑娘打交道。 任佳琳嘿嘿笑两声:“你跟导演都谈收益分账,星澜那小姑娘我来忽悠她,就当你救她命抵债呗……我可告诉你,甭管你片子烂不烂,有了她,这部戏的成本就能收回大半……你接不接?” 就算明知道这部戏是交学费,石涧仁心里还是有所企图的,如果说之前这部戏有那么两成的希望用途,多了倪星澜显然一系列的话题、炒作、关注热度都会带来更多的帮助,起码几百万的投资真能带来不少的粉丝票房,好歹能弥补一些消耗。 八百万呢,这么大一笔钱,就算自己是另有用途不算亏,但是能钱生钱又带来资金,凭什么不行呢,小布衣难得见钱眼开:“您这也太情深义重了吧。” 任姐却又嘿嘿笑两声:“她妈有点烦,成天跟我提身价,还时不时的拉别的影视公司来我眼前晃悠,说是这份合约完了就要星澜自立门户,跳出去跟别人当股东,我得让她看看,既然还在我这儿一天,能捧了星澜光彩照人,也能让她砸牌子,到时候看看漫天的影评就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演技……你别多心!赔了就赔了,咱姐弟俩赔得起,好不好?喂……你倒是笑笑啊。” 石涧仁真的忍不住满脸的表情乱窜,咱能不这么直接打脸么,还没拍呢,就铁定能算是冷藏了倪星澜?还从这会儿就开始从媒体上准备黑这部片子了? 再心怀鬼胎,同床异梦,也不能从这会儿就开始吧? 不过他自己也没安好心,根本就不是奔着拍这部戏去的。 357、一锅大杂烩 戴着一顶宽边棒球帽的倪星澜到这个已经挂上影视剧牌子的办公室坐了十分钟,就算是跟“《赤子之心》暂定名”摄制组主创人员见面了,黄晓薇身兼主演助理和摄制组秘书两边的职责,兴奋得跑前跑后,还要帮集团摄影师拿反光板。 四位一贯懒洋洋的组员,先各花了几分钟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容颜,连谭思遥都小心翼翼的跑卫生间去把自己那波浪长发打理了,一脸胡茬的过来腆着脸跟倪星澜单独合影,石涧仁这些天到处跑片场的经历让他已经体会到跟明星合影的用途,很多剧组的小明星小工作人员简直就是拿着这些照片当敲门砖啊。 他不合影,坐在桌子头跟倪星澜终于有了认识以来比较正式的一次交流,除了拍照都一直戴着口罩的倪星澜其实没说话,而是把一张打印好的白纸放在石涧仁面前,上面1、2、3、4的列满了各种针对男主角的要求,不能有吻戏,借位都不行,不能有床戏,不脱衣服,不露肩,不露脚,拍对手戏的时候不能吃大蒜等辛辣食物,忘台词之类的事情不允许再三发生……林林种种的有几十条。 石涧仁是看得大开眼界的:“说这么多,请李尚俊来演男主角好不好?” 黑色棒球帽下的丹凤眼顿时极为热烈,隔着口罩都能听见小姑娘的声音激动:“好呀!好呀!” 石涧仁翻白眼:“没钱!”说完就抓过笔在白纸下面签字认可,气得倪星澜猛的一拍巴掌在桌面,抓过条约就跑了,让好不容易把衣服捋周正了,最后一个等着合影的熊毅傻不愣登的看背影沮丧:“石……总,还,还有机会么?” 石涧仁把那不平等条约的副本扔给谭思遥看:“这个都签了,以后在拍摄现场有的是机会拍合影,这个麻烦不?” 谭思遥双手捧着的那不平等条约好像捧着倪星澜的白皙小手一样,一叠声的:“不麻烦不麻烦,年轻女明星为了顾及形象都有这样一系列的要求,也亏得是她这样背景和名气,这个年纪有多少人有机会有底气签这个呢……这个我收藏了行不行?”因为后面几条是倪星澜自己亲手写了补充的,石涧仁很不屑那种小学生一板一眼的笔法,对现在学生的书法水平之低,有了破除底线的认知水平,但在谭思遥这种家伙眼里,那就是可以当圣物供起来的东西! 刘杰也合影了的,但是没谭思遥这么没骨气,看了几眼合约,其实更多是看谭思遥,自从知道谭思遥居然得到了执导这部电影的机会,他的眼神多少还是有些变化,虽然不说话。 石涧仁叫住要立刻跟着明星跑出去的助理,让黄晓薇给自己和杨建平、熊毅订明天回江州的机票,听说润丰集团因为太多订机票,所以能打狠折。 然后才让已经跃跃欲试的杨建平和熊毅先回家收拾行李,剩下盯着剧本跟那不平等条约不撒手的谭思遥和表情游离的刘杰在办公室面对。 石涧仁先跟谭思遥说最后几句额外的:“你觉得倪星澜演技好不好?” 戴黑框眼镜的长发胡子宅男抬头,满脸纠结:“偶像派就不要太苛求演技了吧?” 石涧仁重复:“我是问你觉得她演技好不好,好在哪,不好又在哪?” 谭思遥终于回归专业:“其实她的演技在年轻一代小姑娘里面算顶好的了,六七岁就上银幕当童星,情绪和投入度是绝对专业的……只是,可能家传渊源的缘故,又或者太早面对镜头,她已经有点油了……也就是说表情有点定式,反正都是看她脸蛋好看的,演技上也不需要琢磨,一直保持那个表情就好,有点单一。” 石涧仁却难得对专业人士指手画脚:“不是,她的问题在于气质,你注意看看她前面拍的几部戏,无论是时装剧还是古装戏,她的确是都保持那个表情,但真正成功的却只有那一部成名宫廷戏,她演郡主后妃的那部,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没摆脱那部戏的影子,后面无论演青楼女子、办公室白领还是调皮的新潮少女都脱不了那股味儿,其实是那部宫廷戏才符合她的气质。” 谭思遥使劲睁大眼镜后的小眼睛:“你这算是换个思路想,意思就是只能角色来适应她的气质?” 石涧仁点头:“她爷爷是演老生、武生的,前些天我见过,我觉得这小姑娘其实身上有股她爷爷的气质,所以把她演的那几部戏找来看看,也就那郡主后妃杀伐果断的狠劲有点符合她,所以才演出了彩,具体这几个女角色挑选谁当成女一号给她发挥,你就多费费心?” 谭思遥说不上茅塞顿开,但也有些新奇:“石总你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新鲜,让我回头好好琢磨下。” 石涧仁跟他交心:“我先回去选演员,你琢磨好,男一号多半也在润丰集团内部选,这样成本好控制,其他的角色都我们从江州那边选,拍出什么样的新意思是你琢磨的,我不插手也不会干涉,我只要最后拿到手的影片,连剪片都得你自己做,怎么样?” 相比看陈冬儿那部电影时候还啥都不太懂,石涧仁现在也算是小半个内行,知道拍电影的时候都是一条条的拍出很多素材,最后才是导演剪辑合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其中用不用哪一条都在导演的剪刀之下,不过现在分工细致以后,好些大片子导演也只是坐在旁边指导如何剪,具体的细节还得专业剪片动手,能又导又剪的,除了名气极大控制欲极强的,也就这种烂片导演为了省钱一肩挑了。 但这也变相的把整部电影的权力都给了谭思遥,加上他原本摄影出身,拍电影最重要的三个环节基本都在他手里,石涧仁明显又不是个喜欢指手画脚刷存在感的,这样的事情可能一辈子都摊不上,波浪头胖子嘴皮都在颤抖着咬牙切齿,明显脑子里这会儿有点过电。 石涧仁转过脸对表情平静,但实际上按捺不住羡慕嫉妒之情的刘杰:“这部戏的关键在你……” 半个音乐人身份的刘杰有点难以置信。 石涧仁平铺直叙:“武打片那些招式都是假的,思遥无论怎么编排镜头场景,我们都没钱请最好的武术指导,所以整部片子只能借鉴抄袭别人的武打场景,这个在我们做的脚本里面也体现出来,看着炫目,其实分拆开都是从经典片子里面借鉴来的……如果拍得好,观众可能会买账,但看出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我想来想去,能够求新求变又不多增加成本的,就是音效……” 刘杰其实已经几次表现出他的聪明头脑:“你说让我在武打场面的音效上面下功夫,做出特色来?” 石涧仁对他呼的一下做个拳击动作:“同样的动作,可以唰的风声,也可以只有啪的打中声音,我懂点拳法,其实我更觉得拳拳到肉可能才是现在观众喜欢看的。” 刘杰有点兴奋了:“我有点摸到你的脉络了!后期音效……不,应该是拍摄手法都应该侧重于现实一点的打斗而不光飞来飞去的华丽。” 那边其实一直听着的谭思遥立刻大摇其头:“你来!请成龙李连杰拳拳到肉的现实打法?现在都是飞来飞去的吊威亚,这是最简单的!” 刘杰嗤之以鼻:“你当然愿意选择吊威亚了,对啊,简单嘛,你拍起来也不动脑筋!” 谭思遥怒目相视。 石涧仁不劝也不哄:“这个是正常的内部路线争论,你们两个自己讨论,但一个前提,不散伙不退出,相互协调并同意以后,捏着鼻子都得把整部戏拍完,你们自己拿主意,也许以后一辈子都没这样的自由创作的机会了,我回江州以后,你们俩有什么意见问题随时跟我沟通,直到准备好就开始。” 然后这甩手掌柜就真的走了。 358、赤子之心真的一直在 这时候,酒店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就彰显出便利性来。> 哪怕石涧仁这个时候是身为董事长代言人,但是在清塘集团所有人眼里,他跟纪若棠之间也就是个迟早时间的事儿。 相比那个笑语晏晏,充满亲和力的笑眼少女,这个一贯喜欢阴测测站在旁边沉默寡言只看着所有人行为举止的年轻人,让整个酒店集团上下哀鸿一片,但其实谁都知道付阿姨当总经理、田长青等人迅夺权、拉来富二代圈子的名车销售中心,甚至纪小姐的亲民活动等等一系列谋划都出自这个家伙的手,现在他终于由后台走到前面,简直是酒店里所有稍有眼光的员工主管心知肚明的结果,这也证明酒店集团将在他手里得到更加蓬勃的展! 其实相比一个十八岁少女的董事长,这么个颇有城府的领导更让员工觉得心里比较稳扎一些,哀嚎的其实都是些明眼人,觉得机会来了要搏一把的明眼人,能够骗一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真的以为酒店集团没了前途失去竞争力,那就最好。 所以整个酒店集团立刻积极的运转,到处都呈现出一种急于在新领导面前展现的局面来。 俗话说换帅如换刀,就是换个领导人是最简单让整部机器都面貌一新的办法。 所以杨建平、熊毅一下飞机见到的就是两部高级宝马的接待场面,当然他们走南闯北没少见识,地方土豪老板的场面大多都这样,还不算惊奇。 然后石涧仁自己坐越野车听张明孝打小报告这些内部小气象十来分钟,两部车抵达假日酒店以后,三家品牌酒店,两家自营酒店的总经理班子都在这边等着他回来开第一次重要会议,想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终于爬上了亿元级酒店集团宝座,怎么都要迫不及待的布施政纲领吧? 石涧仁却只是说大家回去该干嘛干嘛,自己会逐个轮流检查并提出整改意见,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自己的“《赤子之心》暂定名”摄制组给腾出一个气派的剧组中心来,也就是江州润丰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得有个正式的挂牌办公地点。 对于别的行业要找个有档次的办公场所可能是个得花费时间的事情,但是在酒店这里,立刻就能开几间高级套房立刻完成的事儿啊,好多摄制组剧组不是都在高级酒店绷场面么,这里都是自己家的! 所以几家酒店总经理立刻争着要这个摄制组和文化传播公司的场地入驻自己的酒店,明摆着这就是石涧仁自己的小产业,未来跟这家伙打好关系的绝佳平台啊。 石涧仁其实本意是想把纪若棠那占地面积不算小,又花费不少的高级套房给挪用了,但柳清现在身为他的助理总管连忙小声劝阻:“纪谁要是敢动她的衣帽间,她连夜都能从美国回来!” 小布衣给吓着了,不但不敢征用,还决定自己住到车库去,倒是提供了两个标间给杨建平和熊毅分别住,果不其然,喻明鸿晚上就给石涧仁悄悄来消息,杨建平先到泳池玩玩探明路子,循着威斯顿大酒店那边的夜总会寻欢作乐去了,熊毅倒是老老实实的呆房间没出来。 柳清帮着把石涧仁那点东西给拎到车库去,小声:“那办公室就空着?总经办全都在楼顶,您在车库办公?”其实因为假日酒店占地宽阔,车库基本都是单身汉们住的宿舍,听说石涧仁要到下面占个宿舍房间,顿时鸡飞狗跳的据说男员工们全都不敢打光膀子,女员工把外面铁丝上的万国旗都收了,搞得石涧仁跟鬼子进村一样。 石涧仁其实是选择跟黄克勇一起住:“不用不用,我在江州就尽量每天到楼上办公室去坐坐,有什么情况你整理了给我看看,总体运行其实都是平稳的,我会自己关注各种细节和管理人员,具体事务就不要什么都找我。” 柳清看看清水白墙的宿舍里两张铁架上下铺,还是觉得跟屋顶的董事长卧室区别太大了,再把声音压低点:“我……知道您跟纪小姐是干干净净的,可您就是现在这么做,别人也不这么看,也许都会说您是在装模作样。”可能真是她亲手给整理的两人卧室衣帽间,当然也是最贴近纪若棠身边的人,没准儿纪若棠临走给她说了什么,这董事长秘书兼助理的感受肯定不一样。 石涧仁随手把自己的东西堆在空床上铺,好奇的探头看黄克勇开着的电脑屏幕:“那你呢?做大堂经理的时候说你装模作样的客人少了?现在认为你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这个位子,嘲笑你对外装模作样的人少了?” 柳清噎了一下,咯咯咯的笑起来:“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清者自清,随便那些人烂舌头生疮!”她也不是看起来外表那么清静嘛。 正在这时,黄克勇推开半掩的门走进来:“啊?我出去散步就听说你要搬来跟我住?”他毕竟是做过政府官员的,又有过那些经历,还是没普通员工那种惊慌到不知道怎么趋炎附势的情绪,表现蛮洒脱的。 石涧仁满意他的反应:“我可能要经常出差……对,你不是喜欢文学么,这次我们要开始拍一部电影,你看看这个剧本如何。”说着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递过去,柳清身为秘书,当然也要了解:“您润丰文化那边不会重新整理一套班子吧,我能继续给您那边当秘书不?是不是这次倪星澜要演这部戏,她是不是也要来我们酒店长住?”说到这里,穿着一身灰色标准商务套裙的清丽姑娘终究还是难掩眸子里的好奇,上次倪星澜来,貌似跟纪小姐有点别苗头,她不敢冒着叛变的危险,这次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了。 石涧仁小惊讶:“昨天才确定的事情,你这么快就知道小道消息了?” 柳清雀跃:“猜的,今天早上的报纸上刚开始吹风说她接了部新戏,结合她来过咱们这里,您又马上搞了个影视公司……” 石涧仁有点捂头:“你如果把这份专注和分析能力都用到工作上该多好,可能的确是需要你的董事长办公室员工们一起协助,这边的正式员工……黄克勇你有没有兴趣到文化传播公司去做个副总,目前算是唯一的员工。” 正凑在电脑上一目十行飞快看剧本的黄克勇皱紧眉头:“这写的都是什么啊,什么?我去拍电影的公司,阿仁,你不会是觉得我该交伙食费了吧?”从最后的调侃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其实好了很多了:“我只是想写点自己喜欢写的东西,现在正在论坛小范围的一,现在的确还不想……” 石涧仁打断了他,用一句话就让黄克勇猛的把头从屏幕上拧过来,脖子都要断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这部戏我打算拿到石龙镇去拍,你参与不?” 黄克勇立刻心甘情愿的答应下来。8 359、品位决定高度 对的,石涧仁的小算盘就是准备把这部电影拍摄地放到石龙镇。.s. 以去年纪如青投资几千万到石龙镇对面的黑石子乡修建度假村酒店,就说明这一带的风景是真美丽的,哪怕现在地震过后县城、乡镇都满目苍夷,到处都是废墟重建,但是没有建筑的山区依旧是美丽的,这一带因为靠近青藏高原的独特地形造就了无数美丽的山谷,黑石子乡不过是其中交通比较便利的一个,虽然这里已经被垮塌半边的山体填平,但周围依旧有无数的美丽山谷。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还在石龙镇的时候,石涧仁也抽空往石龙镇上游进去看过,里面有两个已经归属到王雪琴管理下的乡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就因为对方基本都是以山民寨子的形式存在,所以散布在崇山峻岭中很不方便管理,才让乡政府暂时放在了石龙镇。 这些山寨有传承上千年的石砌建筑跟堡垒,还有非常有名的石塔,那种用片状石头一块块砌成好多层高度的石塔,虽然在地震中垮塌不少,但是还是有些寨子幸存了下来,这些地区其实历来都是旅游区,只是地震以后一切都变了样,好像这个时候宣传旅游有点不合时宜,好像让游客们坐着旅游大巴经过那些蕴藏了大量悲伤的地区,看着那些还在帐篷和临时板房里面的灾民,有种很不舒服在消费灾难的感觉。 所以连政府部门都在小心翼翼的处理这种关系,但石龙镇本来就没有什么支柱产业,工业农业都不擅长,这里一直就是靠山靠路拉动经济的,灾难过去半年多,救灾以后的重点已经变成了重建,石龙镇哪怕把重建工程当成了最主要的工作来抓,但是接下来呢,当灾民住进新房变成了普通民众以后,已经习惯了吃救济拿补助的人又要重新适应失去了亲人,要重新干活养活家人的生活了,很难适应,这是石涧仁在春节期间最深刻的感受,得让黄克勇这样的人找到重新面对生活的信心,得重新建立起回归正常的生活秩序,从看见账上多了八百万的时候,石涧仁没想过自己干什么,唯一的决定就是要把这些钱想办法用到石龙镇去。 对,是用在石龙镇,而不是捐献和支援给那里,要让这笔钱当成火种,点燃那些人重新生活的勇气,相比自己只能带走黄克勇一个人改变下他的生活,一部电影的拍摄显然能改变更多人。 王雪琴当然是二话不说,连谢都没有,回应将全力以赴的支持跟配合,这点她已经向县里做了申请汇报,当成石龙镇今年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产业项目来做,虽然只有八百万,比起她现在接到的国家援助差得很远,但是她也明白这八百万有多重要。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抚慰。 八百万在有些人眼里最多能拍几支广告片,但是在这个满是伤痕的山区,却能给很多人带来崭新的生活乐趣。 秦良予主动承担了所有剧组包括未来群众演员在拍摄期间的盒饭,并会调配几辆车和扩大黑竹县包括石龙镇的两家饭店规模,作为正儿八经投资旅游产业来发展。 所以第二天一早,黄克勇就跟熊毅一起前往石龙镇,前者去县里文化馆联络剧团等相关单位寻求协助,后者开始勘察旅游山寨的地形,为未来的场景道具做准备。 石涧仁没有去送,因为难得一早刚上班,小泽就过来办公室找他:“影视公司算我一份!公司就放在我那边,有装修好的地方,挂牌就行……”钟梅梅跟他一起的,柳清站在石涧仁旁边,看着昔日伙伴坐在年轻老板的身边,脸上依旧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石涧仁刚开始看柳清连夜试着用精简方式整理出来的电子版企业报告,但还是保持了礼貌:“为什么?我们这拍电影多半赔钱的。” 小泽激动了一下:“梅梅说你这个肯定有深意,未来这才是你主攻的方向,你连倪星澜,陈冬儿这条线都沾上了,起点这么高,肯定有搞头!” 石涧仁冷静得很:“这个确实没法拉你进来,真没有搞头,这次我提着八百万现金,基本上都是交学费,估计连泡都不会冒一个,所以如果你真有兴趣,还是等我理顺……”这时候他的那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就发出了秋秋的声音,然后纪若棠设定好的对话框就跳出来,很不满的一句:“怎么不主动找我?!” 很大的字体,很大的感叹号,让本来站在石涧仁身后的柳清立刻满脸忍不住笑,用螃蟹步悄悄的横着往旁边移开,生怕被认为看见了机密。 石涧仁打字速度一般,一边跟小泽讨论:“你说公司有装修好的放你那边,什么意思?本来可以放酒店的,我还是舍不得用酒店资源,而且套房里的感觉会养坏了这些自认为是明星行业的员工。” 小泽悄悄瞟了几眼柳清的,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毫不见外的坐近点干脆伸头看:“你也玩这个网络聊天?我还以为你什么玩乐的东西都不用呢,谁啊……山中海棠,哟,纪小姐啊,我看看你叫什么来着,哈哈哈……”钟梅梅悄悄翻个白眼伸脚尖去踩小泽的脚,柳清已经笑出声来,连忙出门。 钟梅梅发现小泽用脚回应她一下,就立刻笑着站起来出去:“好,我就不问是什么网名了,跟小清打探消息去。” 小泽却随着办公室门关上变得没那么嬉皮笑脸:“每年平京沪海粤东来江州选模特选演员的多了去,出头的美女一个接一个,这资源要是抓在手里,肯定能大赚!我肯定要跟着你干,你以为我想沾手?我跟你说,只要我跟钟梅梅再互相了解一段,合适就收心结婚,跟你见识了陈冬儿、倪星澜这样的,哪里还会把满地的胭脂俗粉看在眼里,就是要玩养成,把那些鲜嫩欲滴的小花朵养……” 石涧仁抬手:“打住!我不是玩这个的,你再说我们就真一点都没得合作了。” 小泽笑起来:“那就不说,说你玩儿车吧,你就去看看,听说再也不开,还弄了个自行车,别说溜冰玩儿粉,你连喝酒抽烟都看不到,听梅梅说我才相信你真是连纪小姐都相敬如宾……” 石涧仁也笑:“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的,你的意思我知道,我的爱好和普通人不一样……” 小泽表情立刻神秘:“难道你是gay?” 石涧仁还问了下,立刻倒胃口:“断袖之癖,岂能沾身!” 小泽哈哈笑:“没准儿呢,你连纪小姐那样的都不吃,难道盯着倪星澜的?如果连这样的都能柳下惠,那你就真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看自己潜意识里面是不是喜欢男人!” 石涧仁手指上还在回复纪若棠,这边就无奈:“不跟你说了,简直鸡同鸭讲。” 小泽见好就收,毫不嫌弃的伸手拉石涧仁:“走嘛,下楼去看看,汽车中心那边本来给宋青云也搞了个办公室的,结果他从来就没来过,但今天下午开始,估计他和很多人都会上门来找你合作,谁都想借着这个沾手真正的女明星嘛,没准儿还给他们背后的人拉皮条。” 石涧仁能理解那种霸占明星的心理优越感,但那得是内心多么浅薄和卑微才会希望借着这个来心理平衡? 如果这世上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该多好。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既然自己选择了做这个,那就迟早会遇见这些事情,还不如早点看见找寻对策。 快速的在对话框留言以后,就站了起来,然后移动电话却又响起来。 是新晋导演谭思遥,声音有些扭曲的兴奋:“江州!我马上就去江州找你,我有个新主意!绝佳的主意!” 电话里不能说么? 360、不疯魔不成活 宋青云的电话果然在下午时候就打过来了:“听说你搞了个影视制作公司?” 石涧仁也会拉大旗作虎皮:“嗯,跟地震灾区合作拍一部商业片。 ” 结果对方根本听不出他这种话外音的提醒,直奔主题:“女明星都有谁?能联系上玩玩么?花钱不是问题!” 石涧仁无奈:“地、震、灾、区,您注意到没,这个是跟某些部门合作,很多人看着的。” 宋青云目空一切的眼光才稍微放下来点:“哦,还不就是那回事儿,一窝黑,没问题的,你不会以为干这行的都冰清玉洁真是圣女吧?” 石涧仁这时候才觉得倪星澜那身份有多好用:“现在暂定的只有平京倪山月老爷子的孙女,这个没谁敢染指,一家人都在中心区灯光下,稍微闹起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其他的……没钱请有名的,只能海选角色。” 宋青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个沉默意味着什么,再说话就是吊儿郎当的口吻:“没菜,白饭也能刨一碗,那就随便玩玩儿,货色好的给我留着,过几天来找你玩。”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石涧仁深吸一口气,眯上眼,说不上生气,但他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心里平白多了点戾气,脑子里瞬间也闪过怎么天上不落个雷劈死这种玩意儿的念头。 慢慢的让这点不平之气顺着深呼吸释放出来,却感觉一双轻柔的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温柔的捏揉,有那么一瞬间,石涧仁是真的想伸手握住这手,无论是耿妹子,还是赵倩,又或者纪若棠的手,起码在这种难得觉得有点孤单时,他也想有个低头放松的片刻。 但睁开眼轻轻摇头,柳清的手立刻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然后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本来她正在给石涧仁躬身讲电脑上的图表,当然听见了电话全过程:“您别多心,只是感同身受,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干净的,所以很感激能在您的带领下做事,我会非常珍惜这份信任。” 石涧仁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摆摆手:“难为你了。” 柳清也笑着把齐耳短拨到耳后,双手交叠在身前:“钟梅梅递交辞职报告时候跟我谈过,还给我道歉。” 石涧仁点头看屏幕:“你也可以把她这种道歉理解为投资。” 柳清想了想才点头:“嗯,也该这么多想一下。”看着石涧仁的动作,她没有再绕到桌后去讲解,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能让总经办全面了解您其他的工作么,装修公司,食品公司之类的,这边我已经安排人去整理文化传播公司的办公用品了。” 石涧仁略微诧异的抬抬眼睛,柳清直视他解释:“其实现在总经办十四名人手,如果您暂时不寻求酒店集团的大规模商业行为,只是日常管理,各家酒店的总经办也在运行,那董事长的总经办人员有点标,起码我个人是想协助您分担您的其他工作,让您能腾出精力做更多重要的事情。” 石涧仁其实能从对方眼里读出点狂热,想想点头:“那你先试着了解一下吧,林岳娜、庄成栋、赵子夫以及杨德光,这四个人你分别接触,今明天他们也会过来跟我谈话交流工作,他们大多比较欠缺正规的工作程序,但是却有自己的长处,还是应该让他们直接面对我,而不是又多了一层隔阂,但是又能理解你对我的协助。” 柳清依旧是标准职业化的微笑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先安排车到机场接人。” 这次当然是接谭思遥,这家伙真有艺术家的气质,想一出是一出的真立刻过来了,坐到石涧仁对面,才有些诧异的东张西望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办公室:“这是您太太布置的?” 石涧仁心疼钱:“你没打算马上又飞回平京去吧,我们那点拍摄经费受不住您这么满天飞……”哪怕是机票有狠折。 其实他能看出谭思遥现在整个人都是火热的,就是那种燃起来的感觉:“哈哈,不用!您随便给个地儿住就行,我想清楚了,您昨天一走,我跟刘杰商量分配了一下,就到倪老爷子家登门拜访,其实就在门口跟他见了个面聊几句,说是您安排我去的,不然我都见不着,立刻就找到您说的那个感觉,倪星澜真是跟她祖父一脉相承的气质,她现在的确还没到演什么像什么的地步,所以昨晚又翻来覆去的把她前面几部片子看了看,我拿定主意了,让她演男主角!” 石涧仁刚被小泽荼毒过,对城里人男女角色混乱的定位有些叹为观止:“什么?” 谭思遥在飞往江州的路上肯定酵了自己的思路:“反串!如果是男人反串女角,除了京剧旦角有浓妆掩盖,基本上都是低俗难看的,就算是男生女相的那种也很容易引起大部分观众的心理反感,但是女人反串男角的经典就太多了……”石涧仁立刻就得到谭思遥一系列滔滔不绝的洗脑。 与此同时谭思遥还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石涧仁展现了一段他自己刚剪辑的女人反串男角的各种经典影片里面的经典画面,当然其中尤其以林青霞主演的《东方不败》为主要佐证,也是武打戏嘛。 看完后,石涧仁果然也对女串男没那么难接受,托着下巴思忖:“倪星澜的身材偏高挑,骨架倒是的确有男相,可以试试看,你跟她沟通了没?” 谭思遥一脸的诧异:“让她跟女角演对手戏,她自己也不用纠结,连片酬这样的大问题她都不跟您计较,这种小事情当然还得您去跟她沟通了!” 石涧仁威逼:“我是投资方,你搞这么多事儿就该你自己去谈!” 谭思遥耍赖:“我是傀儡!我只是专业实现你的思路……对,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投资几百万来拍这个?” 事到如今,石涧仁也不隐瞒了,翻起桌面上扣住的纪若棠相架,给波浪头眼镜胖子讲了个故事,感情丰富的艺术导演顿时连连点头:“好!值得拍!无论是祭奠那些逝去的人,还是帮助灾区,都值得拍!” 稍微有点想法的导演,都希望自己的拍的东西有内涵有意义,而不只是商业片的打打打吧。 不过石涧仁打算把谭思遥打到石龙镇也去勘察下地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去过那一带,虽然没到石龙镇,但是对类似九寨沟的山区地貌很熟悉,少数民族风情更是读大学时候就采风体验过:“我留在江州到处转转,这部戏不可能是全在山区山野,也有些古镇之类的取景,既然我们大部分拍摄场地都在山区,剩下不多一点索性就不去那些影视城,这的确能剩下来好大一笔费用。” 于是黄克勇刚前脚走,谭思遥搬进来跟石涧仁住宿舍,看了眼里所谓的有钱人住的地方,谭思遥之前那些玩一把的情绪丢得一干二净,有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这次可能真是自己一辈子难逢的机遇。 反正半夜石涧仁起来上厕所,这货还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捣鼓。 都疯魔了!8 361、真是脑子有点问题 宋青云能知道消息,肯定是因为小泽给他通风报信,但接下来其他人再知道这等耍事的时候,石涧仁索性在电话里说不公开甄选演员了! 本来按照计划,从石涧仁回到江州,就要在报刊电视上做广告,公开召集演员来剧组报名的,这一方面是扩大影响力,算是一轮炒作,另一方面也是从各种各样希望投身表演事业的人中间找到很多廉价劳动力,毕竟一部电影真正出彩的主角配角就那么几个人,其他大量的龙套都得用普通人来降低成本,如果全都是专业演员,那还得了? 只是现在很多的片子在专业影视城拍摄,因为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专业龙套,所以这种公开遴选的方式就慢慢减少了。 可实际上从润丰集团那边转过来的报名表格照片已经有四百多份,也许就是之前那些导演各自散布出去的消息,听闻润丰在准备一部新戏,加上第一轮倪星澜的炒作消息开始出现,估摸着她可能会在这部戏里面担纲,立刻就有很多希望参演的自荐信发到润丰集团,黄晓薇作为摄制组秘书,认真的打包一并发送到江州来。 石涧仁和谭思遥开始做简单的筛选。 杨建平失望极了,作为来自平京的专业人士,又有剧组制片主任这样的头衔,原本以为来到江州这样的美女之乡简直有狼入羊群的感觉,没想到公开甄选演员的活动取消了,要知道短短几天他手里已经有了一大叠本地漂亮姑娘的照片要混进去,无论私底下收钱还是床上收人,他已经给好些个姑娘留下了这样那样的许诺,但是活动居然取消了! 刚享受了几天疯狂猎艳生活的他很不满,得到消息就立刻赶到办公室去找石涧仁谈判,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专业人士还是有能力扭转外行的错误决定。 石涧仁现在有两个办公室,29楼处理酒店和自己那些相关产业的工作,只有涉及到影视制作这块的才到楼下宝驰行边上的“润丰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办公室坐镇,其实现在也就杨建平跟谭思遥两个人,而导演还成天到外面游山玩水,所以石涧仁也极少到这边来,但今天宋青云来了,他还是得在下面接待。 一年多的时间,石涧仁从一个站在路边第一次坐进奔驰小轿车的穷小子,变成自有资金拍摄电影的制片人,还有酒店等管理权,宋青云依旧是那个懒散傲慢的贵公子,也许过去的一年在他看来就是百无聊赖毫无意义的一年,岁月只是让他原本俊朗的脸上稍微多了点眼袋,那是纵情声色留下的必然痕迹,石涧仁面对面看着这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个上层人,有点苦笑。 因为宋青云一来就气势汹汹的斥责:“你干什么?好东西捂着生怕我给你抢了?几个小明星你就当成人参果一样藏着掖着?!”小泽跟着一起的,脸上表情尴尬极了,石涧仁看看他的脸,这家伙就一个劲悄悄给他递眼色,抱歉的皱紧眉毛示意别惹,另外一个跟着来的是那一贯的保镖司机,就站在台阶下。 商业门面的空高有好几米,所以这边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是按照宋青云贪玩的风格来做了个跃层,下面停了辆豪华跑车,上面才是几张打着钉的皮沙发,带着英式的颓废贵族气息,倒是非常适合宋青云带女伴来玩的感觉,一眼就能镇住迷花眼的女子,现在把跑车挪走了摆上办公桌就行,不过没人办公。 石涧仁尽量心平气和:“集团公司那边有评估过,以前非常流行征集角色的选秀活动,现在有点做滥了……” 宋青云毫不客气的打断:“我是说你这种态度!你别忘了是谁帮你在这里站住脚!谁帮这家酒店老板攀上线的!现在难得有点乐子,你居然敢吭都不吭给掐了!不就是哥儿几个过手玩玩小明星,你就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推三阻四?你还想不想混了!” 石涧仁很想反问,谁给你权力来莫名其妙的插手别人公司的事务?谁给你权力口气这么大随便玩女人?谁给你这么强的自信是你帮我走到现在的模样?但是他眯眯眼睛,坐正了平静:“我的态度,就是拍一部电影的态度,我是摄制组的制片人,不是妓院的老鸨,任何明星或者演员甚至任何人想把自己卖个什么价钱,那是她个人的事情,但我绝对不做卖这种商品的贩子。” 宋青云可能没想到石涧仁会这么说,冷笑两声才回应:“你很有性格嘛!”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石涧仁了,当初石涧仁在酒吧帮他题字以后,也这么说过,石涧仁的回复跟当初如出一辙:“人生苦短,我很惜命的。” 宋青云肯定忘记了当时石涧仁也这么回应自己,现在一下就暴怒的跳起来,抓了两人之间茶几上的玻璃大烟灰缸就朝着石涧仁要砸过来,口中有点嘶吼:“你说什么……!” 果然如石涧仁所料踩到痛处了! 小泽连忙跳过来,一脸的哀求给石涧仁做表情,石涧仁的反应却比他更快,跟着宋青云就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那个沉重的大烟灰缸,两个男人就一起举着那电话座机大小的沉重烟灰缸,宋青云要挥动挣脱,石棒棒有力的臂膀不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那个站在楼梯下的保镖听见争吵就跳上来,但是只露出了上半身就不动了。 因为石涧仁正在回应:“宋老板,我没资格评说你,但是你觉得是在玩玩,那也是别人的女儿姐妹,你认为没什么用钱买不来,没什么是你的地位压不住,但你心里清楚别人是心甘情愿的么?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你到底活了个什么样?!别人提到你宋青云,就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还是更难听的?” 宋青云更诧异的是石涧仁居然敢这么教训自己,更可能是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这样扯下他那点遮羞布:“你……你特么什么东西!你信不信老子明天就让你酒店开不下去!” 石涧仁平静的点点头:“信,来啊,我上下五家酒店,你全都停掉,几千号员工我组织游行请愿,请政府给我个说法,既然我现在连电影批文都拿得到了,在平京好歹也认识点人,大不了我去平京上访,来看看会不会有人给我撑腰,为了玩女人,一言不合就要灭掉几千号无辜员工家庭的饭碗生计,谁给你的权力?!” 宋青云都气得浑身哆嗦:“反了!你这条狗居然……老钟!叫人来!给我收拾他……” 那个从石涧仁第一次见到,就如同黑塔一样站在宋青云背后的中年汉子,看了好几眼石涧仁,几乎每一次遇见他都会客客气气的年轻人,从头至尾脸上都没有半点动怒的表情,依旧那么心平气和说话面对,再看看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自家老板,他没有摸移动电话,而是走过来伸手抓住了烟灰缸,石涧仁就松开了,宋青云想顺势砸过去,老钟也没松手,而是把烟灰缸慢慢摘下来低声:“老板,玩玩而已,不用这么生气……” 宋青云更加诧异,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能指挥动:“你!老钟,你想清楚!是谁把你弄出来,保你的命!你居然敢吃里扒外……” 老钟挑挑眉毛苦笑一下没说话。 宋青云再抬头,当然就看见站在沙发之外的小泽,现在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你呢?!是不是听说我老子有点问题,也要原形毕露了?!” 一贯帅气殷勤的马仔这会儿目光游离看别处,没吭声。 这似乎就是自己身边由近及远的三种人,虽然表现出三种不同的情绪,却都不是自己以前最为习惯的模式,宋青书眼神凶狠得有些凌厉,却发现除了石涧仁依旧温吞吞的看着自己,让他觉得自己的脾气根本就是打在软绵绵的垫子上,而另外两人都尽量不看自己。 气氛凝重的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宋青云选择掉头离开:“那行!等着瞧!老子会让你们后悔……”话是撂得有点狠,但是下楼梯的步伐明显摇晃,估计也是酒色过度下盘不稳,老钟还是赶紧跟上去。 但宋青云就像个坏脾气的孩子,越发来劲,猛的推开高大的不锈钢玻璃门冲出去,浑然没注意到嘭的一下撞翻了人,他看都不看,直奔自己的车冲过去。 杨建平刚走到门口,一声惨叫就被门框撞得昏过去了! 这倒霉孩子。 362、不是就是当欠债的大老爷么 一年前,开着那辆二手丰田面包车回到码头的石涧仁,测试了一把面对码头恶霸看看这个社会是什么模样的。..哦亲 一年后,坐在四星级酒店楼下的豪车办公室里,石涧仁再测试了一把。 所以能俯看挑空大门边的办公室里依旧安静了好一会儿,石涧仁先坐下来继续喝杯子里的茶。 小泽小心翼翼的坐到对面:“你……得到确切消息了?” 石涧仁摇头:“没有什么消息。” 小泽惊了一下:“那你怎么敢当面撕破脸?我还以为……” 石涧仁吹开茶叶:“有些事情是我的底线,以前可能选择避开,现在我想试试看,看我能承受这个层面的冲击了不,况且我看见他有些表情不对劲。” 小泽难以理解的忽略了最后一句:“可……只要他老子还在位子上一天,随时都能……” 石涧仁慢条斯理:“都能怎么?查封酒店?还是关停水电气,借口消防卫生不过关?我又不是法人代表,随便他搞,职工们没了饭碗自然会闹,万一抓我坐牢,那就看看有没有人救我,正好测试一下友情关系,也可以看看这社会是不是黑暗到这种程度嘛。” 小泽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表情倒是变幻得蛮多,最后点点头:“我真没想到你会为这个事情跟他翻脸,还以为你是故意找的由头……既然已经做下来,后悔也没用,有些事情总要搏一下……宝驰行毕竟他投了一千二百万,随时可能抽走资金,我得去做好准备,我们听天由命吧!” 说完就转身顺着台阶走下去,却听见背后石涧仁的声音:“我不认为是听天由命,人在做,天在看,虽然祸害活千年,但他这样的做法迟早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那是必然的。” 有点信这些玄龙门阵的小泽定定神,推开门出去,正好看见两个宝驰行的保安在检查地上满脸是血的杨建平:“鼻血……应该是撞晕了,咋办?” 小泽回头看看那不动声色的石涧仁,忽然自己也安定不少:“咋办?打电话叫救护车啊,要不要我给他做人工呼吸?莫名其妙……留一个人看着就行了,你去叫吴迪吴总还有财务总监、销售总监过来,别让陈主管看见了,被发现你就给我滚蛋……”自己已经拨通了电话:“梅梅……到办公室来一趟,开个会,防着别让老陈看见打小报告。” 保安立刻惴惴不安的去了。 石涧仁也是这么叫杨建平滚蛋的,这位刚刚在医院醒来就面对张明孝过来结账:“这里的医药费跟营养费,加上你前几天的工资,接下来你就可以回平京了,机票可以到润丰集团报销。” 杨建平难以置信:“什么?就这么叫我走人?不可能?” 张明孝一脸社会习气的江州普通话半生不熟:“随便你,这几天你找的失足妇女我们都联系上了,你给她们散发的制片主任名片,许诺当明星拍的照片,哦,还有很多光屁股照片,要不要交给警察?平京或者江州都行,随便你挑。” 杨建平只好忿忿不平的走了。 他当然也不会反思,为什么四个人参与,只有自己落荒而逃,更不会想他作为制片主任到底该做什么。 石涧仁在办公室里也琢磨这个事情,把杨建平这个老油条赶走了,自己该找谁来干这个制片主任呢? 其实一个完整的剧组工作职务很复杂的,单凭一个熊毅负责的类别,就包含美工、服装、道具、化妆等小组,又分别对应人数不等,有些大场面的片子光这个类别就有上百人,但看起来石涧仁是打算让熊毅一个人领头然后其他人全部在石龙镇周围拉扯起来。 而制片主任就是整个拍摄现场的管理,理论上来说又有好多个制片主任,管后勤吃喝拉撒的、管现场纪律秩序的、管拍摄场地外联的这些都可以分别有制片主任,再加上整个剧组里面办公室主任一样,统筹每个部门协调工作的大主管,光制片主任都能分七八个出来,石涧仁依旧准备只让一个人来干,其他协助的都让王书记安排当地人协助,肥水不流外人田。 谭思遥在江州附近转悠出了结果,三四处具有民国清末风格的古镇被他看中,甚至还循着古迹找到几个乡下偏远的古庄园大宅子,收费是按照每人两块钱的档次,他准备阔气的包场五十块一天……多拍几天! 于是他已经开始筹备导演组、摄影组、录音组,这其中又包含了灯光师、动作指导、特效师等等各种人员,石涧仁还是那句话:“只要能在当地培养的非专业人员,都用当地人,黄克勇已经发回来一系列能够配合的人员名单,省下给平京那些高价人员的钱,就能带动更多当地人,功德无限!” 所以谭思遥找的人基本都是自己那些同学或者相熟的伙伴,关键也得自己能压住的,一个从没出过片子的导演,要是在现场被行内人士甩牌子,那就基本在圈子里没法翻身了。 反正石涧仁是打算奔着全国第一寒碜剧组的称号去的,几个核心成员都毫不讳言主题就是省钱! 但目前看起来适应得最好的就是熊毅,谁叫他的工作本来就是用最低的成本制造出最能骗人的道具场景呢? 到哪里去找个能干又不贪花好色的制片主任呢? 石涧仁有点发愁。 与此同时小泽更发愁, 在极度惴惴不安的状况下度过了一周时间,他能做的都做了,但除了第二天就接到要求抽出资金的电话,其他方面真的没有半点动静,而且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面,似乎宋青云也没有大发雷霆的广而告之。 这么丢脸的事情,除非宋青云傻到没了半点智商,怎么可能到处去说,石涧仁不说,老钟不说,小泽虽然憋得很难受,但是在钟梅梅的劝说下,也装作没发生过,坚持面对宋青云派过来的财务,还有那个一直在车行看着的陈主管哭穷耍赖:“账上没钱,所有的资金都滚动在外面提车购车,最近正好有几辆跑车还在北方保税港没有运过来,所以资金没有回笼,没现金,只能回点给点……再说股东协议也不能说拆就拆,注册资本金五千万,现在大股东突然说不做,股权转让什么都要签协议做合同……” 这时候钟梅梅几乎全力支持小泽脱离宋青云的商业链,甚至不惜转身为小泽来求石涧仁能不能拆借点资金,或者建议干脆由石涧仁去顶了宋青云的大股东地位。 手里握着几百万现金的小布衣压根儿就没有投资生财的想法,这笔钱是要用到石龙镇的,那就不会去淌任何浑水:“我听说现在欠钱的才是大爷嘛,以前我跟纪小姐为了讨要点度假酒店的资金,对方还不是挤牙膏似的,现在无非就是你要帮小泽坚持拖过去,患难见真情。” 钟梅梅的确是比较现实,这个时候既然和宋青云无法挽回,她思来想去,选择还是听石涧仁的一直帮小泽支撑着。 店里几部价格不菲的跑车被拖走抵债,员工暂时辞退放假,富二代的圈子里面都在传说小泽捅了篓子,要砸锅卖铁了。 钟梅梅还劝小泽这一次不要动不动就回家寻求帮助,自己体会一次落到低谷的艰难,体会周围世态炎凉的感受。 其实也就是从过千万身家的老板变成欠债几百万的老板。 心理压力是第一位,生活条件倒未见得有多大变化,起码比住在宿舍吃员工食堂的石涧仁过得好。 363、差点就是宅男的养成 倪星澜就是这个时候带着黄晓薇来的江州。》乐>文》 她当然不知道石涧仁为了别人想过手女明星,干了些什么。 依旧戴着口罩戴着墨镜和宽边棒球帽,依旧从机场通道走出来就几个鬼头鬼脑的人拿着相机偷拍,最近狂翻各种八卦杂志报刊的石涧仁一直都很想问,七八月的天气这么热,你戴个口罩不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么,还有那些记者分明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拍还好,一拍就一连串的人注意到,然后终于有人分辨出这种典型明星欲盖弥彰打扮的人是倪星澜,一声高呼,机场里面就围了好多人……这可不是见惯了明星的平京首都机场,江州来条明星的狗估计都有人合影。 所以张明孝连忙指挥四个穿着黑衬衫黑长裤戴墨镜的小弟冲上去,把两位并不慌张的姑娘给解救出来,一边暗叹石涧仁安排得好,一边纳闷石涧仁为啥不自己来。 黄晓薇当然认识假日酒店的保安,但这会儿也没亲切的笑容,戴着墨镜半边身子都斜着挡在倪星澜的前面,气势破竹的穿出大厅登上外面车身标注“威斯顿假日酒店”的商务车。 这下第二天全国人民都知道四小花旦之一的倪星澜到江州去准备新戏,并且下榻在威斯顿假日酒店了。 这似乎证明了之前在平京圈子里流传的一部低成本制作的电影要在江州选角拍摄的说法,有些拒绝了执导这部电影的导演多少还是后悔,早知道有倪星澜这样的小腕儿出现,还有看看业内都明白的炒作势头,这低成本的是拍摄,噱头可一点都不低。 接着当天下午开始接二连三来自国内各地的女演员就开始入住假日酒店,而且都是直接从机场打车直奔酒店的,当发现酒店裙楼那个润丰影视文化传播的牌子,立刻毛遂自荐的敲门,论积极争取机会的心态,这些不入流的最外围女演员年轻模特是最热烈的,她们太深谙自己出名得趁早的道理,身体容颜最黄金的就这么几年,也许不要脸不要命的搏一把,一辈子都有了着落,所以这种抓机会的能力,让石涧仁都有点咂舌! 不过他还是没时间跟倪星澜见面,一切都按照任姐的炒作步骤来,倪星澜其实就是换到江州来疗养,成天跟黄晓薇跑她以前的厨房去做蛋糕! 反正每晚石涧仁都能收到一盒乱七八糟的点心,柳清端过来的时候笑得没边,石涧仁倒无所谓,在宿舍跟谭思遥分享,因为这位平京电影学院的高材生终于手把手的在石涧仁面前展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网络世界。 石涧仁从码头就接触电脑,在洪巧云那财务手里得到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学习了基本的操作跟文字处理以后,就好像驾照一样再无进展,连电脑都变成了奶茶店的工具,后来林岳娜用得还多点,直到去平京和纪若棠买了新电脑,也还是当成个打字机,办公用具来使用,但是现在黄克勇放在宿舍的这台最新型号电脑是连了宽带网的,标准宅男谭思遥给石涧仁展现了目前流行的论坛、聊天室、门户网站,并且给石涧仁普及了目前京城那边所谓最风起云涌的it大潮,那种真正千万美元眼睛都不眨的烧钱投资,买个域名都得几百万上千万的传说,终于让石涧仁看见了这片天地。 老实说以前他在大酒店附近的电脑市场看了很久,觉得也就是个简单批发零售模式,怎么又会撬动人类思潮了,很纳闷,现在才明白,原来电脑和网络世界带来的翻天覆地变化只是在江州还没那么明显,但其实已经开始接触到身边了。 于是就好像每一个沉迷于网瘾的年轻人一样,石涧仁忽然就把注意力又放到电脑网络上去了,这在他过去的一年多里面是很少见的,他很在乎玩物丧志这个词,对任何东西都很有控制的浅尝即止,但这一回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柳清都给他送过好几回饭! 当然他的优点在于懂得为痴迷留下理性,该做的事情按部就班前行,柳清这个好秘书也起到了这份作用,现在更是和黄晓薇联手把事务安排给承担起来,所以这会儿石涧仁才能毫不客气的撵谭思遥别跟自己抢网速:“去去去!跟倪星澜说戏去,现在熊毅已经开始准备场景了,你的服装呢,分镜头图呢,主角定妆照呢!我可跟你说,平京大老板等着看倪星澜的定妆照,你还不赶快搞定?!” 胖子使劲抹几把头发,站在那看热得打个赤膊蹲在凳子上操作电脑的石涧仁背影,忽然就笑起来:“老板,我要是给你拍张照,拿到外面去说你就是这次投资电影的制片人,肯定没人信……” 石涧仁不回头:“去去去,别瞎耽误时间,我跟你说,明天必须交照片给平京,我已经学会从电脑上传图片了!” 谭思遥再使劲的把头发捋直,看看那个跟自己大学寝室完全没什么两样的室友,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想起大学时候自己跟室友们豪气漫天,什么名导演名摄影都不放在眼里,言必奥斯卡,开口闭口都要票房艺术性双丰收,但真的进入社会,却被打得落花流水到今天,什么都忘记了,直到这一刻才忽然又翻起来,看看手里的剧本,忽然有了新决定:“我到楼上美发厅剪头发,能不能免费?” 石涧仁不回头:“只要你不乱搞那些东西,挂在我账上就是了。” 可过了最多一小时,倪星澜就迈着长腿生龙活虎的跳进车库下的员工宿舍,中气十足得跟个街头小太妹一样:“石涧仁!你个贱人,有种给我站出来!居然敢改角色性别……还叫我去反串!” 沉迷在网络中的年轻人刚反应过来,就听见背后哐的一声,原本没有锁上的宿舍门被踹开,倪星澜那细长结实得跟小鹿一样的腿先进来,脚上的夹趾拖鞋都要飞了,同样是穿着短裤,倪星澜那牛仔布的貌似布料还少点,可怎么看怎么合身漂亮,而转身的小布衣身上那大裤衩就乱糟糟得要命,没注意失去平衡就从塑料独凳上摔下来,又发现自己身上没穿啥衣服,连忙抱着胸:“喂!非礼勿视啊,有什么话先出去,等会儿再说……” 谁知道倪星澜居然哼哼两声:“这有什么,别以为我没见过就会吓得跟那些装模作样的捂眼睛,穿!我就在这儿等着……” 话刚说完,后面谭思遥和黄晓薇就跟着冲进门口来,面点师果然嗷呜一声娇呼,双手捂了眼睛,谭思遥却已经变成了个寸头,一脸悲壮的模样:“制片人,你才是拍板的,我没法说服倪小姐,您来……我把空调打开!” 然后立刻拖了手指岔开看热闹的黄晓薇出去。 石涧仁这两天在网络上看了什么空调是造成现在环境污染的罪魁祸首,居然就真的不开空调硬扛…… 十足网瘾中毒的感觉,反正看在女汉子倪星澜眼里就跟自己那些贪玩的高中同学差不多。 364、漂亮人眼里其他都是丑八怪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其实说起来,石涧仁已经有了丰富哄女孩子的经验,抓过搭在铁架床头的文化衫罩上,两人之间隔着近两米的距离,石涧仁又把清塘集团创始人当时在石龙镇遇难的故事讲了一遍:“拍这部戏的目的,我是想用八百万的投资,尽量拉动石龙镇以及周边几个乡的生产、娱乐活动,让那些一直处在被救助状态的灾民变成有事做的普通人,要知道过去半年时间,整个灾区发生类似自杀的事件就有好几起,这种情绪思维方面的问题不好好解决,是要出大问题的。” 前些天谭思遥都听得频频点头,倪星澜却不为所动:“然后呢,这跟我反串有什么关系?” 石涧仁理直气壮:“任姐帮忙,又说你仗义,所以才能请你来帮忙,这之后票房有好处一定顾着你和任姐,但再来个角儿……真的给不起,这剧本明明就是少年复仇贯穿始终,结果最大牌的是女主角,这叫什么事儿啊,所以思来想去,既然你的气质本来就有股英气,我们商量决定是不是让你反串演男主角。” 宿舍的铁架床都比较高大,倪星澜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边上,双腿修长的八字开,双手撑在大腿上,上半身微倾,的确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而且脸上还带着全是狐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坐对面床沿边的石涧仁再诚恳一点:“你如果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到石龙镇灾区去看看,那里有位女党委书记,她会接待并陪着你参观拍摄准备,应该就能打消你的顾虑。” 倪星澜真是怀疑一切:“那你还取消了角色甄选,这不是能获取廉价演员的最好办法么?” 石涧仁面不改色:“哦……我们算了一下,如果要面向江州或者全国招募演员,报纸、电视广告投放大概得花四五十万,资金想都尽量花在石龙镇,所以就决定从润丰集团收到的自荐信,还有听说你来了江州,闻风而动的这些演员中间挑选。” 倪星澜的确是有点小剑眉,很有气势:“可我听说怎么不是这回事儿,是有人想趁机玩女演员,还因为取消甄选跟你起了矛盾,那个之前的制片主任也被你赶回去了。”看来钟梅梅、柳清、黄晓薇这条线的八卦之魂燃烧得很旺嘛。 石涧仁不居功:“这种事哪里都有,任姐在平京应该也没少敲打这种人,所以这是我们制片人分内事,不相干的。” 倪星澜依旧怀疑:“可我怎么觉得你说这些话,都真真假假的?你怎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石涧仁飞快的看一下:“这些事情都不是跟拍摄有关的,本来应该谭导演跟你说的,我这边一摊破事要忙,看着你干嘛。” 真的,就这么看一下,这么近距离上,倪星澜的双眼的确是大而澄清,眼神也透着石涧仁以前评价过的那种贵重气质,但也许真的是从小就涉足演艺圈,拍了太多戏化了太多妆,十七八岁的年纪,眼脸眼角就已经有点折腾过度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当初在韩国,石涧仁只是偶尔看见口罩上的双眼,结合倪星澜的身高,判断错了年龄的缘故吧。 倪星澜紧盯着他的:“你都说了这戏是你投资的,我是唯一的角儿,我来了你不跟我见面谈戏,躲着不见,你是故意玩儿神秘引起我注意,还是别的鬼花样?” 沉迷网络的年轻人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次拍摄我连现场都不会去,我不想过多插手影响了导演的发挥,既然成本这么低,索性看他能自己捣鼓出什么来,我去了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的,所以我才尽量不跟剧组搀和。” 倪星澜偏了偏头,表现的不是可络世界里面遨游一会儿,忘记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65、该来的迟早要来 风风火火的内部选角真还是在两天后开始举行。 因为光是主动陆续抵达假日酒店自费住进来的年轻姑娘就有七十多位,大多一个人,也有带着亲友或者男朋友来希望试镜的,还有十多个男演员。 然后柳清和黄晓薇还是按照谭思遥跟倪星澜筛选的,把润丰集团转过来的几百份简历挑了八十份,通知对方到江州来试镜,结果其中有十多个已经在假日酒店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简单点,谭思遥安排酒店方做了喷绘写真画面挂在文化传播公司里面,剧本梗概,主要角色一男三女,反派也是四个,接着近二十个有台词的龙套都罗列出来,当然古色古香的画面上还是倪星澜一张以前的古装扮相作为主打。 有了她的确就不是草台班子,陆续赶到的试镜演员们很兴奋,特别是中午在酒店自助餐厅吃饭看见了倪星澜身影以后,剩下全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很明显相互之间也开始进入到竞争状态。 石涧仁是从宿舍被谭思遥和柳清拉出来的,漫不经心坐在文化传播公司那架空的二层办公室后面,本来这边摆了张大班台和两张漂亮沙发相对而坐,上次跟宋青云在这里撕破脸争论以后,就是谭思遥经常在这边坐坐,现在改成两排酒店搬过来有桌布围着的长桌,评审坐在后面,下面群雌粥粥的挤满了好看的姑娘,一个个紧张的拿着自己的简历,抬头看上面的人,其实得到玻璃门外才能看见坐在上面的倪星澜他们。 少数男演员表情轻松一些,但据说是今天江州有些本土演员也得到了消息,正准备过来参与试镜。 虽然每年都有好多部戏拍,可其实能用上的人就这么点,好些导演编剧还喜欢用熟不用生,加上各种艺校、大学源源不断的毕业新生进入行业,所以竞争非常的激烈。 一共近一百五十位试镜的演员,就真是排到玻璃大门外面去了,这还是没有对外宣布,要是公开甄选,估计真是要挤满了这停车场。 石涧仁坐在二排一直玩电话,因为王雪琴现在很熟练运用短信跟他联络,石龙镇的确已经调动起情绪,大家都在讨论即将来拍摄的电影,有些人报名想当群众演员,有些人则已经跟着熊毅他们到那几个山寨开始做场景建设,县里面也很支持,唯独就是黄克勇过去联络的那些文化部门反而有点拖拉打官腔,竟然还列出了一系列条件,诸如要求出现本地地名,讲述本地风景人文历史等等,又不是拍纪录片,这是武打片! 王雪琴简单的说不用管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官僚,现在她操心的是真的开始拍起来统筹工作谁来做,她作为一个党委书记不可能每天拿着电喇叭给摄制组开会安排吧,石涧仁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两人都有点挠头,难道叫石涧仁过去干这个,他也没经历过啊,这个得熟手。 结果王雪琴忽然想起个人来:“国家电视台那个制片人,胡蓉梅啊,你还记得么,我去做访谈时候那个叫梅梅姐的,戴个眼镜……” 石涧仁记忆力当然好:“她?好像的确是八面玲珑的,乱七八糟的局面都能马上理清,不过她是国家电视台的人,等闲不会出来搞这种剧组的事情吧。” 王雪琴有信心:“我收了她名片的,你同意,我就给她打电话,你能看中觉得有思维有感想的人,那我来给她解释这部戏是怎么回事,再说她应该也需要石龙镇这样重建工作的题材……” 石涧仁当然同意,坐在他旁边的黄晓薇悄悄瞥他动静:“你怎么不认真?”试镜演员们正轮流走上来,说几句自我介绍,还有抓紧时间表演点才艺唱两句,或者背诵几句著名台词的。 石涧仁指前面:“两大专业考官在,我能干嘛?” 倪星澜不满的回头看看他,估计不许他多嘴,结果石涧仁的电话又响起来,没有关掉声音的他手忙脚乱的接起来跳到角落里低声:“喂,您好,我石涧仁……” 结果是他根本想不到的柳子越,纪如青生前的好朋友,江州电视台副台长:“糖糖出国留学,结果你居然开始把重心转向影视剧制作了,前些天就听说江州要开一部戏,结果七弯八拐的找过来是你在操作这个事?” 石涧仁客气:“我只是试着做制作,您有什么吩咐?” 柳副台长也是开门见山:“既然是江州本地的影视剧制作,也还是要照顾下本土演员,多提供机会给本土演员走向全国啊,既然是看在糖糖的面子上,我也就不客气的介绍一批本土演员过来也试试镜,你尽量照顾一下?” 石涧仁不拒绝:“这个没问题,不过先说好,我这可是低成本制作,片酬很低的。” 柳子越笑起来:“能上有倪星澜主演的片子,这些江州本土演员倒贴钱都愿意……那就这样,我让他们马上过去假日酒店。” 挂上电话的石涧仁回到座位,却发现倪星澜已经跟黄晓薇换了座位,手里拿着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低声:“你怎么没做记录?” 石涧仁立刻把本土演员要来一些做了通报,谭思遥也耸耸肩无所谓,倪星澜却继续拿名单给石涧仁:“你觉得我选这些怎么样?” 石涧仁看了看,那名单上后面乱七八糟注明了abcd之类的符号,重点还是写得跟螃蟹爬过似的,不过他不评点书法:“我都名字外貌对不上号。” 倪星澜指着一个标g+的:“这个胸大,很大……”这会儿她那清纯可人的脸蛋上眼里带着揶揄的笑,嘴角却满是嘲讽,一般人真做不出来这样复杂的表情。 石涧仁立刻就想捂头,这小姑娘真是从小在染缸里长大,骨子里是不是有点恶魔倾向? 然后就在这时,忽然从下面的玻璃大门外传来尖叫声和剧烈的车轮摩擦声,接着几个人跳下车就冲过来,扬起手里的东西就一阵乱砸! 一百多号年轻姑娘呢,那可是几万只鸭子的威力,立刻乱成一锅粥! 然后匆忙站起身的石涧仁、倪星澜他们就看见一个个气球一样的玩意儿砸在了玻璃门和不少试镜演员的身上。 人身上的还好点,多半掉在地上才破,玻璃门上立刻炸开,溅出来好多红色油漆还是颜料一样的玩意儿,看起来就好像到处都鲜血横流的场面,很是骇人。 这些人一边砸一边还从容大骂:“欠债不还,狗*日的不得好死……都是些婊*子养的,别在这儿卖*骚……”总之怎么难听怎么骂,等到汽车行和酒店的保安反应过来朝这边跑,这帮人又跳上那两部拆了车牌的破旧皮卡车就溜之大吉了! 倪星澜睁大眼看着这种打砸抢一般的场面,黄晓薇倒是一下就冲到门边一个劲的招呼乱糟糟局面,眼见着柳清也得到消息带着一群酒店管理人员跑过来,谭思遥回头看石涧仁:“这……这算是被砸了场子吧?” 小布衣却没什么反应,慢悠悠的坐回去,看那张倪星澜标注了各种胸口大小的名单:“看来以前那些演员招募都在酒店内部进行是有原因的,总不会这样被几个飞车党就砸了场子……嗯,是我这个制片人没经验。” 倪星澜眼睛都在喷火了:“那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石涧仁连忙收拾嘴脸:“有么?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接近中午,那就干脆请各位中午用餐休息换衣服,下午重新初试甄选,这个效率太慢,我来……” 倪星澜立刻双手抱胸一副我早就知道的鄙夷表情。 不过人好看,随便做什么表情都很漂亮,谭思遥作为导演在旁边还用手比划了方框来给长腿妹构图! 他也真够拍马屁的。 366、为什么? 换作寻常人,在这种一片狼藉的局面下没准儿已经气急攻心了。 石涧仁却能妙手回春,或者说从他当时的笑容就表明心情更好了,等来这样的破坏反击,不正是说明对方有些黔驴技穷或者说忌惮,不敢用行政手段来打击自己么。 拿过桌上唯一一支无线麦克风,本来是用于试镜选手叫号的,石涧仁站到了台阶边缘,也就是在空高七八米的大办公室高处,自顾自的开始面对乱糟糟场面说话:“喏,在座各位都是优秀的演员,你们可以理解这是我们为了测试各位反应的剧情设置,也可以理解为是有些人为了走潜规则,被制片方拒绝以后恼羞成怒的结果,更可以理解为有人企图来潜规则各位,却被踢出了剧组以后的报复……这说明什么呢?” 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聊天,要不是麦克风音箱的扩展,根本没法让很多人听见,但是在这样杂乱无章的局面下,偏偏这样平静的声音却比嘶声大吼更让人能注意到,所有人几乎都停顿下来,仰头看上面那个穿着平常的年轻人,谭思遥连忙把手指框框转过来看制片人,倪星澜还是抱着手臂,但眼睛有点亮。 石涧仁很满意安静下来的场面:“这说明,这部戏是有前途的,是被人嫉妒的,老话说,不为人妒是庸才,大家摸着心口想想,如果有人因为搀和不进来,挖空心思要来破坏和扰乱这部戏,这不正说明这部戏是值得去参与的么?我说完了,今天中午在假日酒店安排了自助午餐招待各位,请调整好状态,今天下午在酒店宴会厅初试,就一个下午,我们会筛选出二十人左右试镜,因为我真得说,这部戏的角色很抢手,不要片酬,甚至愿意提供赞助都要来参演的演员现在已经在路上,下午也会加入到竞争中来,谢谢,各位可以赶紧去换衣服和准备下午的初试了。” 光是前面几句就让仰头的演员们脸上放光,急切的情绪一览无遗,所以石涧仁居高临下的看到这些表情,根本就不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致歉解释,放下麦克风就走下台阶,下面的各色演员们很想跟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说什么,似乎从各种传言里面这部戏的主理人好像就是个很年轻的家伙,但是看看他的模样,下午就要确定试镜,连主动贴身而上的机会都没有啊,特别是柳清等人立刻迎上来一下把石涧仁围住,一群人就朝着酒店内部去了。 直到下午倪星澜才有机会站在石涧仁旁边哼哼冷笑:“看不出来你强词夺理很会说嘛,明明是别人来报复破坏,还成了你激励的机会!” 既然对方看不上自己的长相,石涧仁就不谦虚:“我能帮任姐说服李尚俊,自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倪星澜果然立刻花痴:“听说他九月要过来,无论怎么也要争取一个同台的机会,如果这边还在拍戏,别怪我请假!” 石涧仁就很难理解了:“你自己也是明星,为什么要对另一个明星痴迷呢,你当然知道他银幕上的形象都是演出来的,背后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倪星澜立刻扣大帽子:“哈!你在嫉妒和污蔑他!诋毁他!” 石涧仁无奈:“当我没问。” 倪星澜的态度让石涧仁更无语:“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脸就滋润了我灰暗的人生!就是成天都看惯了演来演去的假东西,没什么是真的,那就要找个好看的来养眼。” 这是有多看重长相啊,石涧仁只能摇头看宴会厅里各种好看的人儿。 张明孝亲自带着三四十名保安从大门外到宴会厅都严密防范,柳清指挥领班等人给坐在整齐排列的椅子上的参选者发号码和说明书。 这下午石涧仁就坐在谭思遥和倪星澜的中间,长桌尽头多了个小泽,这货死皮赖脸的中午非要请几位一起吃饭,说是道歉,因为欠债不还说的就是他,没想到连累到了大家,所以吃过饭他当然顺势又跟柳清黄晓薇她们站在一起说要免费服务赔偿试镜参选的演员们,钟梅梅倒是一直没露面。 因为已经算接近试镜,两台摄像机也架在了长桌左右做拍摄状,相比早上一个个自我介绍性质的场面,显得紧凑多了,起码这时候那些在镜头面前会紧张的家伙会立刻暴露出来。 倪星澜还用酒店的圆珠笔指了指面对的座椅阵列左侧:“那就是江州本土演员?” 谭导演哈一声,石涧仁瞟瞟不说话。 如果说正面这一百多号演员基本都是美女加少量俊男,那边三十多个江州本土演员却大多都是歪瓜裂枣,胖妞肥仔、瘦皮猴、鼓眼睛地中海,总之尽是特色外表,倒是显得他们旁边几个走好看路线的演员根本让人没法留下印象。 既然说了自己来主导,石涧仁看人员已经到齐,就对那边柳清打个响指,总经办主任连忙拿着麦克风开始:“各位都已经拿到了自己的编号和台词单,现在开始从001号轮流上台面对三位考官念台词,三句话,说完就行。” 倪星澜还是满带嘲讽的拿起那张白色复印纸,上面就没头没脑的写着三句话: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妈出车祸了?” “啊?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资深女明星自己嘴里悄悄的过了几下忍不住鄙夷:“没错,的确有从惊喜到惊诧、悲伤的变化,这很难么?” 谭思遥闭上眼似乎在品味这三句话的场景,导演就是一个擅长把文字转化为生动场景的人,他得掌控所有角色跟环境来组成这个画面。 石涧仁却拿起倪星澜画得鬼画桃符的那张名单示意开始,然后深呼吸做足了准备的参选演员就走过来,声情并茂:“爸爸,你终于回来……” 石涧仁已经摆手:“下一位,快……” 第二位简直就是连奔带跑从十米外过来,而呐呐的走到一边的演员回头看,结果接连不断后面都是只说一两句就“下一位……”,她原本掉到谷底的心情才豁然好受一些。 这效率! 一个个坐在空旷宴会大厅里面的演员们诧异极了,原本打算好好观察前面表演,再看考官表情的一些演员更是忙不迭的赶紧起身排队,显然如果能挨着前一个人上场,也不至于气喘吁吁的说那一两句话,对不对? 所以一百多号人十分钟就走完了,其中能把三句台词说完的不过两三人,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两三个的号码记在心里,看待会儿他们是不是会被选中。 但包括这两三人在内,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忐忑不安,因为几乎看不到标准,不知道什么才叫好或者不好。 接下来就是那些江州本土演员,也是一样,但这一群却每个人都说完了三句话。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身上,因为连谭思遥和倪星澜都忍不住一直斜着上半身从他的两侧看他手里的表格,看他面前仿佛流水线一样经过的演员,然后飞快的在表格上做标记,也只有他俩能看见石涧仁做了些什么不同的标记。 于是忐忑的时间也极短,本土演员差不多同样十分钟走完,石涧仁立刻就把单子给了柳清讲解两句,这姑娘对这种场面似曾相识的拿着麦克风念:“003、009……请这些参选演员留下来在就在这里马上试镜,哦,准确的说是角色试戏。”最后一行字是石涧仁标注在角落上的。 这下连谭思遥都茫然起来:“啥?” 石涧仁已经起身往外走了:“不给你潜规则演员的机会啊……差不多就行了,二十个人,里面就是女角色和配角选择,你再看看,几选一应该能选出来,然后那些本土演员挑了七个演龙套配角,什么饭馆掌柜,衙门捕头之类的,剩下不要的,或者你放有台词的龙套里都行,再不够人手就到石龙镇那边临时抓几个,我们酒店员工也能凑凑,其他落选者就没必要留下了。” 谭思遥是准备了自己的摄影组在两侧用普通摄像机录制过程的,一边挥手让他们搬电影摄像机进来摆场面,一边紧张的翻看剧本,再看看那些满脸惊喜跳起来站在一起的被选中者…… 他得马上找几个场景对白,还得让这些人扮演角色试试看,这跟普通的试镜的确有区别,已经是基本确认角色的试戏了。 那家伙这么有把握? 黄晓薇和小泽连忙热情的招呼他们又集合在一起做准备,而瞬间落选的一百多人脸上都写着为什么三个醒目的大字! 所以倪星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制片人出去:“为什么?给我说说你凭什么标准选的人?那个g+你也选中了!” 是么?石涧仁根本没注意到,还回头看了一眼,哦,真的蛮大。 估计只能演个老板娘或者老鸨了。 367、天生爱出风头和喜欢躲在人后的 石涧仁停下来简单的解释:“这三句台词,其实就是从欣喜雀跃到惊讶然后悲痛的变化,也许在你跟导演看来要评判对方演得好不好有很多说法,但在我这里,就只看一样,那一瞬间,表演者有没有相应的情绪,声音、眼神有没有欣喜雀跃,如果能快速切换到惊讶和悲痛那就更不错了,这是我观察李尚俊、以及最近看一些电影,演得好的那些演员都能轻易做到的,所以只需要几秒钟我就能看出来这个演员有没有把自己融入角色中去,不用废话了。www..” 倪星澜想想点头:“嗯,我们叫是不是有戏,身上、眼里、声音里是不是有戏,能不能代入角色,但一般还是要多看一阵才能确认的,你居然会看这个?”光是从眼睛里就能感受到喜悦和悲伤,这好像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做到的吧。 石涧仁不解释自己专业就是干这个的:“好了,这边人选出来,初步确认谁演什么角色,服装设计师今晚也会到,给你们拍了定妆照,后面就没我什么事儿,你还是多费点心,回去看看?” 倪星澜却抱着手臂:“那你觉得我融入角色怎么样?” 石涧仁实话实说:“如果是你感兴趣的角色,符合你性格的角色,你表现得就丝丝入扣,但是其他角色,就有点应付了事的感觉,个别可能你也想把有挑战性的角色演好,但有点生硬。” 倪星澜严肃了:“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 石涧仁也认真些:“我看了最近相关你的各种媒体报道,总体来说是把你定位成古灵精怪的青春美少女,接戏也基本是时装戏走清纯学生、刚上班的幼稚小姑娘,古装剧则大多是天真烂漫的邻家姑娘之类,但实际上我觉得你适合演官家小姐,颐指气使吩咐指使人的那种,然后就是大大咧咧点的假小子。” 倪星澜有演技,能掩盖自己的表情,但瞳孔明显放大说明她感兴趣:“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石涧仁坦白:“我估计你父母在你过去十来年里,其实在外面工作出差时间比较多,你很多时候是爷爷奶奶照顾长大,特别是那个气质远超你父亲的爷爷给了你不少言传身教,所以你有种你父亲都不具备的大气和……世故,应该说你很早就涉足这个行业,但是有个好爷爷在教导你,多了些这个年纪本来不该有的自我保护。” 倪星澜深深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有点意思。” 哎呀,印象开始转变,石涧仁有点熟悉这种套路,立刻撇清:“在工作上,我们相处机会不多,我会是个很好的伙伴,但是下来不会有什么私人交集,我只是想让你别想太多,才这么交浅言深的。” 倪星澜又恢复到时常带有的小嘲讽表情:“不就是晓薇说你什么不近女色,连之前那个酒店女老板你都不承认恋爱关系么,我知道,你这种人其实是在想找个更好的,更能帮助你实现目标的,对不对?” 石涧仁想了想:“不涉及男女关系,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鸟择高枝而栖,士择明主而仕,小布衣没觉得这种态度有什么错误。 倪星澜却只听了后半截他承认的口吻,大倒胃口的讥笑着转身回宴会厅去了。 等石涧仁到办公室忙碌到晚餐时间,往日柳清都会提醒他吃饭或者干脆给端到办公室、宿舍,今天却一点音讯都没有,石涧仁也自嘲怎么都有点习惯被人服侍了,摇着头从办公室出来,结果发现外面总经办除了值班的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在。 值班的还一脸谄笑:“石总!这会儿真的没啥事,能不能带着我们一起到宴会厅去看热闹,我们保证寸步不离您身边,也算是值班听候您的调遣啊。” 石涧仁这下就真觉得该把自己那些其他公司的工作都交给这个空闲的总经办来处理,点点头带着两名兴高采烈的家伙上电梯,有一个还立刻从抽屉里拿出相机,看来是早有准备。 原来连柳清都打着帮忙的旗号,带着其他助理一直在宴会厅忙碌,据说整个宴会厅现在已经接近于新闻发布会,江州电视台还有各种报刊媒体、广播电台都来了人希望采访这次电影摄制组的活动。 石涧仁心里明白这应该也算是柳子越投桃报李的反应,说不定还有任姐的安排,毕竟作为一个直辖市,各种全国媒体在江州也有分部嘛。 结果叮一声,三人走出电梯,才发现石涧仁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人山人海! 可以说酒店方面大多数下班的员工都挤在这层楼,然后可能因为几家酒店的员工之间走漏了消息,还有很多江州本地人过来,所有保安都在大堂到宴会厅各处设岗检查,所有人不得携带任何东西,面相稍微有点社会习气的都不允许进大堂,尽量放进来的都是妇女儿童,特别是年轻的学生,有不少还带着倪星澜的横幅和大照片的,俨然一副粉丝会的热烈状况,但他们只能在整个宴会厅的另一头,十多名保安拉起警戒线,防止发生任何类似中午的事情,下班的酒店员工们也在自发的协助,。 那些落选的演员也大部分都没走,和自己的亲友团坐在中央的椅子方阵上,周围都是各种摄像机跟记者。 看见石涧仁带着俩跟班过来,立刻就有保安维护秩序的拉开一条道,石涧仁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公之于众的感觉,指使了一个助理过去解释,自己就娴熟的带着另一人绕道员工通道,悄悄的出现在宴会厅侧面一处小门边,只是拉开点缝观察局面,哪怕他自己很好奇,也不想招摇过市的被人看做大老板。 这点和很多人唯恐不是前呼后拥,区别太大了。 之前的《赤子之心》摄制组大背景喷绘架子已经搬到尽头,选角时候的长桌也搬走了,一排穿着各种古装的角色,正高高低低的站在喷绘架子前接受闪光灯洗礼。 石涧仁和助理看了好一会儿都在纳闷:“怎么没看见倪星澜呢……” 接着忽然看见另一扇侧门边人潮涌动,柳清、黄晓薇带着一群女员工基本都是穿着深色商务套装过来,然后中间簇拥着的正是倪星澜。 整个宴会厅顿时有种锣鼓喧天的感觉,就是突然一下爆发出热烈欢呼的冲击力。 麻布短衫,黑色的宽宽腰带,双手也有黑色护腕状的缠布,加上脚上的黑色缎面小靴,极为平民化的普通古装短打装扮,如果换个和尚头简直就能演少林寺的感觉,可偏偏只是画粗了点眉毛,不施粉黛的倪星澜把原本丸子头的乌黑头发在头上挽了个英雄髻,就那么往一长排五颜六色的古装前面一站! 嘴角轻轻一挑,端的是英气逼人,简直有秒杀众生的俊俏! 光是这一眼的对比,就能知道为什么她能成为明星,后面那些演员还没法达到她的高度。 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 对面那些真正的粉丝都叫得要疯狂了! 几盏强光灯下,只听一大片快门声,连石涧仁旁边的助理都怯怯的举起相机踮着脚尖,尽量从门缝高处想拍几张!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偏偏这时谭思遥拖着一把长剑过来,笑嘻嘻的走到近处隔着一人的距离倒提剑柄丢过去…… 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倪星澜反手一把接住这扔过来的长剑,动作敏捷准确还不是重点,她上前两步,忽然就把那长剑高举在右手边飞快的挽了个剑花! 那种三百六十度的银光闪过几乎是扇面,几乎全场的人都在某个瞬间被强光灯的剑光反射给照耀了一下,尖叫声顿一下再高几个分贝! 可倪星澜却没收手,飞快的在头顶平舞一圈,再伴以全身旋转小跳一步,最后双手握住剑柄重重的正反砍劈一下,才双手平举在一侧,凝固定型! 有点东洋武士刀抓握的造型,她却慢慢的伸出左手绷直了做剑指! 一点都没有武术剑招的味道,就是那种充满阳刚气的大开大合! 帅气! 宴会厅的顶棚都要被掀翻了! 368、火热的生活 虽然只是一把贴满了金属反光条的塑料道具,但这么个毫无雕琢感的简单造型加山野味的武打设计,却充满了男性化的动作特征,由倪星澜做出来就是有种特异的美。ranwenw?ww?.r?a?n?w?en`o?rg 而且显然从小经受过不少唱念做打的练习,有些武生的影响让倪星澜这一系列亮相毫无娇滴滴的矫揉造作,只有略带俏皮的潇洒帅气,也的确对得上石涧仁评价她在角色合适时才丝丝入扣的那种感觉。 保安和酒店员工不得不立刻挤成一排,相互手挽着手艰难的阻挡住宴会厅后半截接近疯狂的粉丝们,这还只有一两百人,就营造除了这么大的冲击力,要是公开召集这样的粉丝活动,阵势可想而知了。 石涧仁站在门缝后面,忽然觉得自己这部电影真有赚钱的可能性。 最终他没有汇入到外面疯狂的海洋中去,让欲言又止的助理推门出去,自己顺着员工通道到厨房要了盘蛋炒饭,就坐在不锈钢操作台边慢吞吞的拿个勺子吃了,让站在后面的厨师觉得这位老板太古怪了,特别是听着外面潮水般一阵阵的欢呼声,这个安静坐在厨房的家伙简直有点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的小布衣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关心过电影摄制组的事情,特别是胡蓉梅来了以后。 不知道王雪琴是用什么方式说动这位国家电视台的制作人过来担任电影摄制组的制作主任,三天后处理好手里事务的胡主任就来到了江州,坐在石涧仁对面,简单明了的熟悉了整个架构和石涧仁的思路以后,拿过银行账户还带走了临时从酒店借给她的两名财务人员,就带着所有在江州的人前往石龙镇了。 这期间除了在餐厅偶尔会看见,石涧仁再也没跟倪星澜说过一句话,反而是黄晓薇经常来这边办公室给他汇报情况,倪星澜又详细的找她询问了所有知道石涧仁的经历和状况,石涧仁啼笑皆非的给自己的摄制组秘书提意见:“你现在除了充当我跟胡主任之间的秘书事务,更重要是担任倪星澜的生活助理,这个过程中,两项工作不交叉,你不需要把她的情况给我说,你也要忠于你的雇主,不要随便泄露她的**……你说呢?” 言下之意你把我的事儿也兜给对方是不是太八卦了点。 气得黄晓薇差点把石涧仁的女式办公桌给掀翻,转身就跟着去石龙镇,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连秘书的工作都不做,让胡主任自己和贱人石联系,这是她进组以后给石涧仁取的绰号。 石涧仁就每晚看看胡蓉梅发来的完成事项传真,听王雪琴打电话讲故事,偶尔谭思遥会打个电话来礼节性的说一下情况,不过他实在是忙得不亦乐乎,匆匆几句还好就会挂了。 把所有身家都拿去投资一部电影,其实还欠海燕贸易点备用金的石涧仁真的当那笔钱不存在,正儿八经的在酒店这边给自己定了个每月五千块的薪水,比各位总经理甚至柳清都还低,然后每家酒店轮流上班…… 这是个堪称“血腥”的过程,传说中的石贱人走到哪里,那家酒店很快就会开始从上到下的职务更迭,主管级被换人几乎是家常便饭,副总级别的也经常被撤职辞退,三家合资品牌酒店换了一位总经理,但出奇的三家酒店股东都没人吭声,而且由于基本上都不会涉及下面的普通员工,所以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就把五家酒店的管理层又梳理了一遍,而标准模式都是他前脚走,后脚一家叫蓝色光标的培训公司就会进驻酒店对所有员工分批次进行“激情潜能实战训练”……有小道消息说那位开着丰田面包车的激情大师是石贱人的狗腿子,帮石贱人敛财的,证据就是这家公司的办公室就在假日酒店,培训价格也不便宜,二三十个人一期就要收好几千块。 可分明这种暴风骤雨式的半军事化培训以后,各家酒店的风气都为之一振,新鲜换血的管理层更是绝对拥护这种便于管理员工的模式。 整个七月底到八月,石涧仁都在各家酒店干这事儿,让林岳娜、庄成栋也得跟着到处找他办公,柳清就时常跟着了,这姑娘有心,从来都不单独出入,随时都安排司机和另一名男性助理一起,那辆宝马七系成了石涧仁经常乘坐的主力,这也衬得上石涧仁面对其他酒店股东的身份,他也不骑着自行车去装模作样了。 不过石涧仁最轰动的一件事却是在五家酒店同时宣布,整个八月每家酒店都能推选十名最佳员工出来,然后可以跟他一起到剧组去体验生活,甚至还有到剧组当龙套的可能性,另外五家酒店八月营业额还要做一个排列,一到四名额外增加不同数量的名额。 据赵子夫评价,这一手比他的风暴培训效果更为明显,各家酒店的员工几乎是牟足了劲在比拼,整个酒店集团都处在一种热烈的气氛中。 柳清也是这么给石涧仁报告的,还悄悄问自己能不能跟着也去探班,一贯秉公办事的姑娘这会儿脸上只有戏迷粉丝的那种小忐忑,石涧仁尽量板着脸:“我不在,你也不在,那周围有什么事情,找谁?” 柳总管现在敢当面做鬼脸了:“好吧……反正我下个月有休假,我自己请假过去看!”不过一出门就眨眼回头:“杨经理来找你了。” 是棒棒伙伴杨德光,哪怕他现在是两家盒饭公司的总经理了,穿着打扮依旧只能说比码头时候高了那么一点点,t恤崭新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下面的裤子就满是褶皱,脚上的皮鞋更尽是灰尘,满头大汗的走进来倒吸凉气:“阿仁!还是你们高级地方的空调好,我们盒饭车间的风扇开到最大,还是热得跟蒸笼一样,帮我们弄两台便宜点的大空调,普通空调根本降不了温。” 江州名列全国三大火炉之一,七八月间普遍保持40度以上高温,对于爆炒蒸煮的盒饭车间,室内温度几乎能达到五十多度,天天坐在酒店里的石涧仁都有点忽略这个细节了:“当时叫你们多花点钱修个砖瓦房,你们舍不得,最后搭了个彩钢棚,现在简直就是蒸笼!走,我去实地看看。” 杨德光居然不想挪窝:“啊?我才来,你就叫我又要出去晒太阳,让我睡个午觉嘛……”除了第一回来酒店有点小心翼翼,他反而是适应得最快的一个,特别是搞清楚石涧仁现在是所谓的大老板以后,他有充足的底气,恨不得跟电梯间外面的清洁阿姨都说我跟阿仁是一起的! 还好庄成栋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他,教训他不得再提阿仁以前是干什么的。 虽然石涧仁不在意。 这会儿笑眯眯的去倒了杯冰水过来放在杨德光面前哄小孩子一样:“喝完就走。” 杨德光抓过来本来咕嘟嘟一口就吞了,连忙剩了个杯子底儿放桌上,舒坦的撩起t恤瘫靠在椅子上长叹:“好舒服……” 石涧仁不斥责他没形象,自己也很没个造型的歪屁股坐在办公桌角上:“上回老庄说你在追个学生妹儿,怎么样了?” 杨德光立刻扭捏起来,嘿嘿嘿的笑着说还好。 石涧仁刨根问底:“还好到什么样,我还以为你会找个码头妹儿,结果你眼光还高哦……” 杨德光其实是眉飞色舞的:“也不是好高,就是技校的,你晓得我们送盒饭忙就那一阵,晚上有空还是经常大家一起出去耍,在溜冰场认识的,老子这下是明白了,阿仁你这么有出息,就是因为有学问,我也要找个有学问的婆娘!” 石涧仁哈哈笑,不解释技校的学问和自己的学问有什么区别:“关键是能不能搞定啊!” 杨德光使劲挠头:“不晓得,反正经常骂我没文化,但喊她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还是要来的……” 石涧仁都比他明了了:“单独约出来吃饭啊,动不动一大群人干什么?” 杨德光简直害羞的跳起来:“哎呀!不跟你说这个,走了走了,记得帮我们找空调想办法。” 石涧仁毫不在意的跟他勾肩搭背出去。 369、顺理成章的半推半就 相比林岳娜每次来都要尽量穿得珠光宝气点,庄成栋只是尽可能整洁不同,杨德光跳上自己那辆破面包车就脱了外面的t恤光膀子开车! 显然他把以前当棒棒爱惜衣裳的习惯保持到了现在。 躬身钻进面包车里的石涧仁感觉自己真的是钻进一块刚出笼的面包里,呼吸都困难了,但更惊讶对方的着装:“喂!交警要抓这样开车的,衣冠不整!” 杨德光已经毫不在乎的发动了车辆,娴熟的倒车,然后在保安崇敬的眼光中带着石涧仁上路,他的理论是只有赶紧跑起来有风,才会凉快点,这种一两万块的破面包车就不要奢求有空调了:“交警?现在据说路面上的柏油都晒化了,交警还会在路上?放心啦,我被抓住过一回,我叫他坐进来试试,就放我走了。” 石涧仁已经浑身汗如泉涌,但回看脏兮兮堆满了盒饭框的车厢,却没说拿钱帮伙伴改变环境,只是建议:“每个车的后车厢装盒饭的,就要搞得卫生一些,不要这样乱七八糟,不然迟早被人举报陷害了,罚款罚得重。” 杨德光这点最好,不问为什么,只闷声:“好!晚上就做卫生。” 盒饭公司每个月一半的利润上缴给张季岚那里做发展金,其他都是杨德光和员工们分了,其实收益还是蛮可观的,起码比石涧仁以前从女老板那里拿到的工资高,所以他很好奇:“你赚的钱放哪里去了?不会又花光了吧?” 杨德光理所当然:“那当然不是了,寄回老家给爸妈盖房子啊。” 从小立志四海为家的小布衣不太认同这种投资理念:“既然你都在追个学生妹妹了,为什么不把钱拿来在城里买个房,据说买了房还有城里的户口呢。” 杨德光只要提到这个事情就忍不住嘿嘿笑:“那你怎么不买?” 石涧仁理所当然:“我既没女朋友,又没准备安家。” 杨德光都能鄙视他了:“哼!等耿妹子回来,我看你往哪里跑!” 石涧仁忽然有一刹那的冷汗从后背冒出来,但因为身处蒸笼里,瞬间就被热汗淹没了,他也不去细想这件事。 因为北部区的盒饭公司就在假日酒店附近没多远,另两部面包车就停在一排彩钢棚车间旁边,石涧仁走进去简直就是一片热浪让他感觉从蒸笼掉进油锅里! 仔细看了看这几乎密不透风的铁皮盒子,又在烈日的暴晒下,最近开始理解什么叫环保的小布衣怀疑什么样的空调估计都不能让这里适当的降温,但是他聪明啊,抓起旁边的水龙头压出水雾来,放到两部徒劳转动只能带来热风的工矿通风扇前面,立刻让那些在灶台边的年轻人开始手舞足蹈:“啊!下雨了,舒服!” 石涧仁干脆决定用这个简单的办法:“我马上打电话叫人帮你们买个这种浇花的扇面龙头,自己做个龙头固定在风扇前面,水雾降温吧……然后隔壁搭个小休息室装台空调,热得不行了躲到那边去休息,这种铁皮房子就是这么热,没办法的……” 一边说一边过去看了看操作台,满意那跟着酒店学的不锈钢操作台上还贴着卫生规范:“晚上你们干嘛?要不要一起聚餐之后帮阿光去技校单独约女朋友?” 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这些打工第一线的年轻人,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嘻嘻哈哈的一片人立刻敲着锅勺叫喊同意,还有人要打电话去喊另外一家盒饭公司的伙伴们都来助阵,搞得杨德光又是兴奋又是扭捏,过来亲热的锁住了石涧仁的头往烈日下面拖,说是要跟他晒个同归于尽。 于是等工地上的盒饭送完,七点多,那边两部面包车装着十来个年轻男女过来,会合了所有人,石涧仁请客就在附近一家火锅馆吃晚饭,所有男性都光着膀子吃得汗流浃背,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的抢了空调能吹着的地方,好像所有人都想不起来石涧仁已经是传说中的大老板,有人也好奇的问过,石涧仁热情的介绍:“打工!还不就是给别人打工,你觉得我像是找了大钱的大老板么?” 小伙子认真观察犹豫摇头:“不像……” 杨德光得意:“我说了阿仁跟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的!他有知识就做得高,你这些家伙跟我一样没文化,就只有坐矮板凳!” 其实所有人对石涧仁还是保持了尊重,毕竟都明白是他带了大家出来,还从来没有一副施恩图报又或者指使人的嘴脸,但是对杨德光,就立刻群起而攻之:“哎哟,你不得了哦,找了个技校的妹儿就开始讲科学!我们没得知识有常识,她在技校还不是学点渣渣……” 杨德光梗着脖子为未来女朋友说话:“那也比你们好……” 其他人连忙扯出耿妹子都去读大学的例子来衬托咱们要是能读书,远比技校强。 石涧仁笑嘻嘻的坐在旁边看热闹,相比勾心斗角的酒店高层,他更喜欢跟这些人在一起放松。 饭后都九点过了,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几部车开到技校,别人门卫还以为他们是来打群架的,几个小姑娘连忙去解释,还给门卫看了车里的鲜花和蜡烛。 没错,最近也开始学着到网吧上网的打工仔们看见有摆蜡烛献花求爱的,今天反正都是捉弄杨德光,兴致勃勃的讨论出来这个阵势,石涧仁完全是个在背后煽阴风点鬼火的,杨德光呐呐的嘴上不肯心甚喜之,也就半推半就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在女生宿舍楼下用一大捆照明白蜡烛摆了个大大的心形,一个人来做可能觉得很傻,但是一群人做就心安理得了,石涧仁饶有兴致的在旁边拉住杨德光,因为随着阵型初现,这家伙明显呼吸加重,有逃跑的征兆,等到几个小姑娘嬉笑着把所有蜡烛点燃,周围过路的学生也好奇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石涧仁已经得双手箍住杨德光的腰,才能控制住他不能跑,另外两个也当过棒棒的小伙子连忙过来帮忙把杨德光五花大绑的拖到心形中间,好像在受刑一样。 然后小姑娘带头,一起大声喊:“306的周霞,周霞!” 开始凌乱了两声,后来就很整齐了,周围那些唯恐事情闹不大的学生还跟着一起喊,其实从摆蜡烛开始,就有好多女生宿舍的窗户打开趴满了女生好奇的看,现在也跟着一起嘻嘻哈哈的喊。 略微有点出乎石涧仁的意料,趁着齐声高喊的间隙,一把清脆的女声遥远的传来:“啥子嘛!喊我啥子嘛……”其实认真听能听出点颤抖,激动加兴奋的那种。 下面先是开锅一样的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翻,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然后被五花大绑的杨德光就被亮出来举着一捧玫瑰花,石涧仁低声怂恿:“说噻!就说你要她当女朋友噻……” 杨德光的声音才是明显的颤抖:“周……周,周……”走半天都走不拢,周围的人更是笑成一片,上面的女学生肯定也看清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周啥子嘛!你个日龙包就是笨戳戳的!” 其实就凭这似嗔似怒的口吻,石涧仁就能笃定杨德光的事儿也就一层窗户纸了,这姑娘可能有点耿妹子的泼辣,也没一般城里女学生那么娇气,赶紧使劲掐杨德光:“大声说啊,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杨德光干脆就不喊名字了:“你……你,我,我……” 周围人那叫一个难受哦,一口气提上来又老是放不下去,就听见杨德光在那满嘴打结巴,最后不晓得有好多人一起在喊:“你啥子嘛!快点说啊!” 石涧仁笑得手指加劲,杨德光就跟捏响了的橡皮鸭子一样,终于憋出来:“你……你早点睡哦!” 拖长的声音让全场都安静了一下,接着全场都笑翻了! 最后的结果是石涧仁不得不把那位周霞带上和杨德光一起到剧组去探班,算是赔罪。 因为杨德光面对气吼吼冲下来的女生立刻出卖朋友,说是石涧仁等人怂恿的。 也好,一起出游是看清楚一个人的最佳方式。 370、清晰的改变 连盒饭公司都推举出了两个积极分子,两辆酒店的旅游大巴装得满满当当,石涧仁也坐在其中,并没带着老板架子去坐豪华越野车。≧> 周霞脸上有点小雀斑,但五官端正气色健康,带点泼辣和牙尖舌利的态度,刚集合时候还有点小心,对杨德光一个卖盒饭的怎么突然就混进这种高素质旅行团比较惊讶,可惜杨德光一在她面前就完全乱方寸,绝对没有热情搂着石涧仁号称是好兄弟的那种爽朗,只会脸红筋涨的帮她把水杯端着,还带了把蒲扇要给她去暑,急得周霞给他一巴掌低声骂:“别丢人了好不好!这种车有空调的!” 杨德光只会傻笑,周霞无奈的把蒲扇拿过来插在自己后腰,拉起衬衫遮住跳上车,把边上招呼所有人的柳清笑得花枝乱颤,杨德光更不敢看这比他高一头的漂亮姑娘,急急忙的上车去了。 石涧仁本来想坐最后面的,但所有人都看着他,只好坐在司机后面,跟柳清坐一起,终于顺理成章参与旅游团的柳清一点没在酒店的清冷模样,兴奋的叽叽喳喳,打开文件夹给石涧仁展示工作安排:“林岳娜想来,被我劝住了,下个月,庄经理也安排在下个月,然后小章和小刘专门负责这几天随时把各种情况都通知联络给我,保证不耽误工作……” 石涧仁安静的无奈:“我还以为你是最能理解心态平和的,结果一个小小的追星就把你迷成这样!” 柳清不怕失去被青睐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目标远大,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平常人,日复一日的上班领工资,嫁人生孩子,生活中难得就靠这种事情算是激起点浪花了,对不对?” 石涧仁被噎住了,一路上有点沉思。 柳清不打扰目标远大的领导,自己拿麦克风起来给满车的先进员工鼓舞士气,还要求各位轮流上来表演节目讲讲话,她自己就带头先唱了歌。 从来在酒店都只能看见柳清以身作则的黑色套裙白衬衫标准装束,最多在领口的丝巾和小领带上做点花样,连丝袜和高跟鞋都一贯本色绝不性*感,但今天却牛仔热裤加丝质长袖衬衫,半透明的那种,青春洋溢的在腰间打个结,拿着麦克风的架势还有歌星一样的翻腕,全车人气氛爆棚,连司机都频频瞟后视镜,石涧仁连忙让助理换其他人。 还别说,酒店员工不少都多才多艺,可能也是个在领导面前展示的机会,没什么扭捏的,唱歌讲笑话的都比较多,但柳清也有腹黑的小心思,慢慢的就把轮次滑到了杨德光这边:“杨经理!该你了!” 一直对周霞傻笑的前码头棒棒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的坐在那满脑子空白,使劲摆手拒绝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是周霞怒其不争的抽出后腰的蒲扇就给他一下,自己腾的站起来:“我来代替他,为大家唱歌!” 柳清笑着把麦克风递过去,回来坐下悄悄给石涧仁提醒:“要是这位周姑娘真的成了杨经理的女朋友,没准儿他那边的一摊子就会出变故哦。” 石涧仁眼睛眨巴两下看前面的公路飞快后掠:“如果能帮助阿光成长或者学会挫折,那就是值得的。” 柳清的眼光又变得有些热烈,但是不多看,转身跪在座位上笑眯眯的招呼大家给周霞鼓掌。 中午休息的时候,周霞果然已经变得挺熟稔,能帮杨德光给不少人打招呼问好,还拉着杨德光要坐在石涧仁的旁边,但并不主动给石涧仁说话问什么,可能石涧仁看着的确太不像一个老板,对柳清很热情。 匆匆的吃过一顿麻辣鱼又上路,下午三点过就抵达了石龙镇。 这是石涧仁第三次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几乎所有建筑废墟都已经清理干净,原本也就一条主要街道的石龙镇现在基本推平成了一片大空地,原来的救灾帐篷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十几栋整齐的临时活动板房在大空地上分两排,其中一栋挂着润丰影视文化传播的牌子,还有一栋挂着“江州乐”的餐厅牌匾,其他都是什么青年旅社、志愿者服务中心、社区诊所、小市之类。 已经尽可能的抹去了地震灾害的痕迹,就是一片百废待兴的场景。 王雪琴穿着一身朴素简单的白衬衫扎在灰色百褶裙,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迎接了两部大客车,非常标准的给了石涧仁一个正式的握手:“欢迎回到石龙镇来……” 然后再跟柳清就有拥抱的动作,她们没见过面,但是电话联络不算少:“早就猜测阿仁身边的同伴一定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但真没想这么好看!” 柳清也中规中矩:“王书记才看着年轻雅致。” 石涧仁不参与这样的寒暄,给柳清示意下车来的员工们,自己就背着手开始到处转悠,查看这仰头周围都是崇山峻岭,好些地方垮塌的山体都还跟癞疤一样光秃秃的地形地貌,王雪琴也指挥自己的两位助理去协助柳清:“摄制组现在在二十公里外的寨子拍摄,是休息一下等他们晚上回来,还是现在就想去看看?” 石涧仁的确不要求所有人都具备跟自己一样的态度,他来这跟摄制组确实没有多少关系,直到两部大巴都在助理带领下离去,他才跟王雪琴并肩在石龙镇旧址的空地上踱步,两人就好像谈恋爱的年轻人似的,最后顺着岸边的树荫,站在了比较清凉的地方,那条灾难中黄水滔滔的河流现在已经变得清澈见底,好像一汪碧泉涌动,又好像一条玉带缠绕在山间,就连对岸那垮塌的山体中,似乎也开始出现不少郁郁葱葱的绿色。 王雪琴就是从那边开始说的:“全都开始做植物固化的绿化工程了,根据相关部门的专家预测,这个活跃地震带在最近十年都不会冷却下来,地质变动的上亿年中,我们真是沧海一粟,所以这一带不太可能重建原来的城镇,新区放在了另一边的开阔地带,经过国家援助大力支撑,这大半年的建设后,大多数群众都已经搬进去,不过接下来怎么恢复经济才是我们最应该思考的……” 石涧仁随手摘下旁边树枝芽的一点绿色在手里捻动,哪怕经历了这么惨烈的灾难,绿色终究还是生生不息,他回头看看空旷的旧址空地:“这里呢?既然这里是最危险的活跃地带,怎么没把这里也全都做成绿化?就打算做成这样的商业街?” 王雪琴摇摇头:“还在规划,暂时的说法是要把这里面开成为一个风景旅游区,这里未来就是山门所在地,收费处接待中心,不过在地震灾难生地搞旅游区,这个舆论压力太大了,可不然这里能搞什么样的经济呢?老百姓总要吃饭,过不上好生活是要骂娘的!” 作为一个忙得焦头烂额的镇书记,能抽出时间跟石涧仁这样坐在小河边聊聊天,似乎就是莫大的放松奢侈了。 当然这时候的王雪琴脸上,的确再也看不到春节前那种灰暗的疲惫心理状态,更多是绞尽脑汁的思考。 而等到暮色降临,几辆大巴车,几辆卡车和十多辆小货车皮卡车跟众多摩托车乌怏怏的成群结队返回这片空地来,王雪琴脸上就只有笑意了:“谢谢你带来的这个摄制组,几乎一下就把最近整个城镇地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这上面来,精神面貌为之一新!你说你搞这个,是不是因为我俩春节在延安看见当年的文艺运动,你才灵机一动的?” 石涧仁也哈哈笑起来:“我可不是党员……” 忽然一下,整个空地上就站满了从车上下来的人,而且一大半都是穿着各种古装打扮,站在路灯下,肯定会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特别是倪星澜大马金刀的戴着一顶布帽和几个古装女子走下车来的时候,好像所有的聚光灯都停留在她们身上了。 可能换做其他投资大老板,这个时候都是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再不沾花惹草也要热情的接见鼓励两句,石涧仁依旧站在河边树下的阴影里微笑着看眼前场景,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8 371、是你是你还是你 可改变也不那么容易。 摄制组参观团兴致非常高,第二天一早几乎所有的人都换上各种破烂古装去当龙套,这让石涧仁对自己的剧组专业性都产生了怀疑,咋能这么随便呢。 因为谭思遥有些叫苦:“你带来六七十个人,好歹也是大城市有点文化水平的,可能对我的要求能够领会,不会跟这漫山的本地人不开窍一样吧?” 他昨晚没有回到石龙镇,而是跟摄影在其他寨子住的,在半途会合的拍摄地,石涧仁看了一些谭思遥整理出来的拍摄片段,吓一跳! 为什么说电影拍起来比较贵,就因为除了明星、导演、摄影等等各种人手片酬高,发行渠道、准入许可证等等门槛高,还有个技术性问题就是电影拍摄一般都是胶片,一卷35毫米的标准胶片拍不了几分钟,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关键最后上剪辑台的时候还不一定用得上,一部100分钟的电影废掉的胶片起码都是好多倍,再算算摄影机,再差的电影也得用专业级的胶片摄影机,上百万一台买是不可能的,所以任姐当时说的是用成本价租给这破剧组用,但各种设备加起来每天也得是五位数的租金! 然后胶片机有个问题就是光学取景框多半只能摄影师看见,于是摄影师为什么在剧组地位高就是这个原因,导演都只能看个大概,非得把胶片洗出来才能看见最后的成品行不行,所以这也是废品率很高的一个主要因素,但谭思遥他们有些土办法,在胶片机上并列捆绑了新出的小型摄像机,也就是赵倩在德国用过的那种掌中宝,这样连接监视器,虽然看不到镜头推拉,但起码构图和当时演员的大概表演能立刻看到现成的,还能弄进电脑里做点简单编辑。 石涧仁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毕竟山里没有冲洗设备,不可能看到胶片成果的,谭思遥的情绪也是随着播放在变化:“只要是拍摄小场面,星澜和配角之间的对手戏,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你看,她带着戏走就行了,动用了龙套问题也不大,除了几个特型演员有点爱出风头,骂一顿也收敛不少,但是……喂,你看!只要有大量的群众演员出现,你看见没……这些家伙嘻嘻哈哈的根本不听招呼!” 如果只是好玩儿似的故意看镜头,做鬼脸,甚至对镜头做v字手势也就罢了,谭思遥重点吐槽的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打戏,动用了五百多名群众演员,在山地间相互对冲打斗! 镜头里拍到一些画面,直接一拳过去满脸开花! 鲜血四溅! 谭思遥都牙酸:“有些是少数民族,真的彪悍,我本来要求是演得逼真一些,模仿好莱坞有部戏的群斗,让他们持械打斗,结果他们上来就真打,满是怒气的那种,拍得是过瘾了,看着……伤了三十二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还好现在这灾区对外伤医疗力量很强,都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医生,床位也富余。” 石涧仁没想到拍电影能拍成这样:“昨天怎么感觉不到?晚上还多欢乐的,王书记也没给我说这事儿。” 谭思遥摇头:“感觉他们是在发泄……据说之前打架也不少,所以他们不当回事,打完了还相互拉扯起身,不听我这导演指挥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人家都经历过那么大的生死,拍戏的时候就跟玩儿似的,不认真不听安排,就打架认真,要不是你要求尽量多用本地群众演员,我都不想拍这种大场面戏,又花钱还没效果,所以借点你带来的人手,今天把另外几条人数多的戏都拍了,到时候剪片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彻底放弃。” 抬起头来,这片风景秀美的山谷里,到处都是青翠欲滴的绿树成荫,地上丰厚的草甸估计让牛羊马来会欢喜得上面乱打滚,夏日清晨的阳光得赶紧,两组摄影师在调动摄影机,摄影助理在高喊强调曝光,一群从没拍过戏的群众演员正在动作指导的安排下做体操似的熟悉几个动作,听副导演强调:“你们待会儿就是做出打架的样子,在地上乱滚就行了,主要是拍主角的,千万别看镜头……” 石涧仁这才发现杨德光也混在其中! 然后一群女观众远远的被压在停车场那边,伸长了脖子看稀奇,柳清和周霞都是其中的主力,这时候忽然旁边送上一杯热茶,石涧仁吓一跳,抬头一看,正是那个g+的女演员,穿着户外冲锋衣,头上裹着防晒纱巾,微笑着端着茶盘:“石总您好……” 谭思遥已经开始跳起来忙碌,石涧仁就面对这没穿戏服的:“你……没要拍的?” g+点头:“野外打戏肯定没我们的事儿,但是剧组人手紧凑,所以我们也要安排做茶水啊、化妆、场记助理之类的工作,是胡制片安排的,效率非常高……” 石涧仁恍然大悟的点头,他基本不看人,就看周围拍摄的场景。 看熊毅带着一群当地工作人员跑前跑后,最后还一起拖拽着绳索把倪星澜给吊到空中去,g+明显很有眼力价,看出来石涧仁是第一回来片场,干脆就站在旁边给出品人介绍。 原来武打演员在天上飞来飞去是这么拍的,石涧仁看得更恍然大悟,也对演员这个行业有了更全新的看法,起码倪星澜这一上午基本就被吊了两个多小时,不停的拉起来飞荡一下,然后放下来这边把场景轨道之类调整好,摄影机换个角度,又吊起来飞、翻滚、滑翔,和反派在空中交手……纵然身上穿着背心似的固定器具,实际上天的时间也不多,但整个人还是不停的在倒吊、侧身、平吊中折腾,甚至有一次就跟一条被钓起来的鱼一样,不停的在钢丝上吊着转成了陀螺,等谭思遥拿着喇叭好多次叫咔结束以后,这小姑娘已经累得香汗淋漓,灰白色古装短打都湿了一大片,黄晓薇也同样一身户外冲锋衣,连忙和另外的女助理一起扶着倪星澜,小心翼翼的帮她脱下外面的戏服和钢丝套装,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站不稳了,扶到折叠行军床上躺着,一会儿还马上转头:“医生!氧气袋……” 这种情况下,g+都提醒石涧仁:“您……不过去看看?星澜拍得很认真,很辛苦的!” 捂着胸口的少女穿着运动紧身t恤和贴身运动短裤,痛苦的蜷得跟虾子一样在行军床上,双手捂住了胸口紧闭双眼,一张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就挂在脸上和肩头,不知道是累出来还是疼出来的。 石涧仁看穿着白大褂的本地大妈有点毛手毛脚的要把明星翻过来,连忙小声提醒:“慢点,慢点,她胸口有伤……” 结果睁开点眼的倪星澜立刻怒目相视:“都是你害的!又看又摸的都是你!” 听了这话,现场一圈人明显脸上表情都古怪极了,那个g+更是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又悄悄的挪回来一步。 372、真亦假来假亦真 石涧仁不尴尬,他在分辨倪星澜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情绪是真是假。 就好像他曾经在李尚俊那里遭遇过的一样,面对这种专业演员,当对方沉浸在角色中,真亦假来假亦真,实在是观相术的一大天敌,很容易让观察错位混淆,可能古时候的祖师爷们是没有面对伶人的苦恼吧,古时候的戏子哪有这么多,哪有这么高的地位需要揣摩? 黄晓薇连忙展开手臂把人招呼走:“车祸!因为车祸受伤了……”不过她看石涧仁的眼光也闪烁得很。 树荫下的尼龙凉棚里就剩俩人,其实石龙镇这一带在盛夏中一点不热,现在山里的凉风习习更是清爽宜人,蓝色条纹折叠行军床上的少女婀娜身姿,皱》万》书》吧,ww≡↖nshu▲※m紧了眉头鼓着腮帮子死死盯着石涧仁。 两个人周围好像忽然就安静了,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可又尽量瞪大眼用余光瞟,支着耳朵听。 几秒钟后石涧仁就认输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类其实很喜欢把自己伪装起来,譬如几乎所有职员都会在上司面前比较得比较认真忙碌,所有的情侣都会向对方表现自己的深情专注,但真相究竟如何也许连当事人自己心里都不知道,所以观相师除了对面相、行为举止观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选择某些瞬间。 譬如石涧仁要求演员们表达的喜悦、悲伤,这种瞬间的变化往往是一闪而过,却比有意识的那些虚假面孔要真实得多。 但显然受过专业训练的好演员,连喜悦、悲伤都说来就来,这无形中就增加了不少困难,非得在对方无意识没注意到的时候也许才能窥探对方的真实心态。 现在倪星澜全力以赴盯着自己,石涧仁真的无从判断对方的情绪是演的还是真气愤。 所以让他把自己的头牌明星就一个人丢在这凉棚下有点做不到,举手准备叫医生回来,倪星澜随着他的眼睛离开,声音还是气鼓鼓的指挥:“不舒服!把靠背抬起来!” 好嘛,石棒棒卖点这种力气还是没问题的,弯腰把折叠行军床后半截给推起来一些,还问了倪星澜的意见才固定好变成沙滩椅,又准备叫医生,倪星澜不耐烦:“氧气袋!把氧气袋帮我固定好就行了!” 石涧仁还是没少在救灾时候见过这玩意儿,又屁颠颠的把旁边一个橙色氧气袋拉出细管,小心翼翼得好像给女朋友戴项链一般,把管子挂在倪星澜脖子上,女明星有抬起点头方便他操作,但束起来的英雄结跟头上方巾有点妨碍气管,石涧仁捻着手指尽量不碰到这脾气不好的小姑娘。 结果倪星澜又烦躁:“装什么装,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这会儿一副生怕冒犯的样子装给谁看!?” 石涧仁就老实不客气的一下把气管给她罩下去,女明星又哎哟一声弹起上半身扭头怒目相视:“扯着我头发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远处的人都瞄着这边动静呢,立刻踮脚尖看,就差举望远镜了,幸好没什么相机偷拍,树荫凉棚下的老板和头号女明星要发生点什么了? 好看的五官,哪怕是发怒的,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哪怕眉毛有点男性化的剑眉,眼角也化妆盖住了些女性特征,但依旧有种摄人心魄的美,而且这种似男似女的错位感,似乎愈发在挑动人内心那种莫名的禁忌,简直有些妖冶! 还好石涧仁定力深,本来要立刻撒手不管的:“哈,原来你是有力气的……”可目光顺着那高扬起来的下巴,先是惊异的发现化妆的居然还帮倪星澜做了一点点喉结贴在那光滑直溜的修长脖子上,只是这种拍摄时候肯定惊鸿一瞥的细节就不用那么太细致,稍微有点突兀,但顺着一双精致的锁骨下面,白色的低领紧身运动t恤已经湿透了大半,映出里面裹胸的清晰痕迹,他立刻就心软了。 一个优秀的谋士也许真的不应该这么容易心软,可明明刚才自己轻松的坐在树荫下,这十七岁的少女却高吊低跳的辛苦了一上午,就算是自己聘请雇佣,那也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努力,而且必须承认倪星澜这接近一个月的拍摄是非常认真努力的,这一点石涧仁已经从摄像机画面里见证了。 所以已经半转身的他,又闭上嘴回来,蹲在行军床边翻出胶布撕下一段递上去:“戴上气嘴吧,再用胶布固定下,你束着头不好固定气管的。” 他没注意到自己蹲下去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少女眼中爆出点胜利的喜色,这会儿又衰弱的躺靠在椅背上:“今天拍完了,帮我把头带拆了不用。”说完就把气嘴塞到鼻孔里,但胶带试了试要贴在鼻子上,估计觉得太难看,宁愿用手一直扶着。 这个简单,石涧仁夹筷子的功夫都能把打着结的头带解开,一圈圈的拉出来,然后站在旁边顺手折叠起来,眼睛看着空地上,果然是不用倪星澜出镜了,三个男配带着一群龙套在山谷里反复冲杀,摄影师站在滑轨上穿梭在打群架的人中间,谭思遥看来是行动派的导演,一直跟着摄影机跑,还大喊大叫骂其中一些第一次打架的龙套不够真实…… 其实龙套们都是挨打的,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几乎人都没看清就被踹开什么的,但被打的一个个都很开心,离开镜头相互拉起来就笑,然后又被谭思遥骂:“老子没喊停,你们就得在地上打滚喊疼!知道么?” 石涧仁看见杨德光立刻带头乖乖的滚回地面去,就无声的笑起来。 倪星澜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谭胖子不错,挺有想法的,又不拿架子,所有人都挺配合他,当地人也很喜欢他。”她才是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带点不好模仿的韵律,有点慵懒的感觉,听着可能比看她外表还舒服。 石涧仁就只听不低头:“那麻烦你工作中多指点他,他经验还差一些,然后尽量控制好时间,不需要过早离开丢下这里,也不要完全把钱都花光了,听说回平京洗胶片、剪辑还要花一大笔钱。” 不带着情绪,交流就轻松多了,倪星澜甚至还能帮忙出主意:“再找任姐借点?她还是很吃你这一套的。”最后又带上点讽刺的味道,暗示石涧仁对付女性确实是专业小白脸。 石涧仁现在确认这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小花旦其实还是个小姑娘了,低头不****也不放电,就平常的摇头:“如果习惯了有困难就找别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依赖别人了,好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们做好专业的事情就行。” 倪星澜鼓了一下腮帮子没出声,一起看着远处谭思遥可能是再三解释一个动作没到位,干脆自己换上衣服扣上一顶官兵帽子,端着一个盾牌就朝着角色冲撞过去,他胖嘛,力道十足的后果就是撞得几个龙套人仰马翻,摄影师赶紧跟上,石涧仁看得有趣。 倪星澜的声音有点嗡:“我看见你跟那大胸姐躲在角上偷偷摸摸。” 石涧仁低头看,原来气嘴滑到倪星澜上嘴皮了,既然她解了束发,就把气管后面拉紧点:“我第一次到片场,她给我做解说……当然我不否认她可能有些其他想法,不过有点犹豫。” 倪星澜哈一声连气嘴都掉出来,连忙自己弄回去摁住:“你也看出来了!哼哼,胸大无脑!既想得好处又遮遮掩掩的犹豫,肯定是摸不清你底细!装模作样其实啥都没有的制片人、出品人多了去,尽是别人支到前面的白手套!她要是知道你是任姐青睐的家伙,不过拿这部电影练手的,一准儿今晚就钻你被窝里去!” 石涧仁不点评她对自己的理解,展展眉毛:“原本有人说皇宫和妓院是最为污秽不堪又心机百变的两处所在,我看这演艺圈也差不多,你这性子大大咧咧的还真不适合在这圈子里长待。” 倪星澜立刻睁大眼就不说话了。 对,石涧仁现在是注意不嘘寒问暖的撩拨女孩子了,可独树一帜的接触方式也是泡妞的一大法宝吧? 他还用得蛮熟练的。 373、真话总是那么不留情面 所以晚上钻石涧仁板房的不是那位g+,变成倪星澜了。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当然她带了助理一起的。 其实石涧仁的板房人很多,王雪琴、胡蓉梅、谭思遥、熊毅还有柳清都坐在一起聊天开会,石涧仁坐在边上一直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因为拨号调制解调器需要的电话线在这边,除了查看上面柳清晚饭前整理好的公司表格,他还顺便把几张柳清用数码相机拍的照片传给远在美国的纪若棠看,据说这是柳清自己咬咬牙用工资买的一台便宜货,结果一对儿五号电池只能拍三五张照片,把她气得不行。 纪若棠却提醒石涧仁,她发现这个聊天软件的版本升级了可以用语音对话,敦促石涧仁也尽快升级,然后两人就可以随便对话聊天了。 石涧仁回应她那还不如打电话方便了,有昂贵的电话费暗示,说话就能言简意赅不浪费时间。 胡蓉梅其实是带着一个深入采访的栏目组来的,当制片主任不过算是王雪琴同意接受采访的交换条件,但显然这位国家电视台的制作人是有想法的,也操心如何把死气沉沉的石龙镇真正复苏生动起来,所以聊天讨论的内容并不仅限于电影本身,大家时不时的也会问坐在边上的石涧仁意见,气氛蛮轻松的。 所以倪星澜一来,所有人都有些忍不住笑,估计白天那句话的八卦已经传遍了整个剧组,不过除了熊毅自以为懂事的要起身告辞被拉住,其他几个都笑嘻嘻的让女明星过来坐,柳清还殷勤的到外面去搬了把沙滩椅进来方便大牌靠躺,换其他人多半会不好意思或者谦逊一下,年纪最小的倪星澜却心安理得的坐下了,起码在这部电影的范围内,她就是核心,就得拿着明星的范儿,这种态度她是从小就被灌输的。 但她一来,大家就基本上不聊工作了,王雪琴讲当初这里地震以后石涧仁和纪若棠怎么跟她一起努力,因为有胡蓉梅在的关系,她刻意主要说纪若棠,倪星澜很快就从靠躺的姿势变成坐在椅子边,专注的倾听。 石涧仁坐在角落里偶尔瞟一眼,注意到了这种情绪专注度上的变化,摇摇头笑着继续面对屏幕,但想起点什么跟黄晓薇对了下眼神,果然连这位都要机灵不少,顺着石涧仁的目光去后面抓了件军大衣给穿着t恤的倪星澜披上,别看是盛夏,到了夜里这石龙镇气温低得很。 不过热烈的聊天局面,其实在石涧仁电话响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安静不少,几乎每个人都在捕捉那边的细微声音,那个看起来坐在最不起眼角落的年轻人其实始终是中心。 电话是小泽打来的,兴奋得不得了:“栽了!刚刚得到消息,宋青云他老子被叫去谈话了!所有宋青云涉及的项目都有人上门冻结账本,要求配合调查!” 石涧仁仿佛料到这一切,平静如昔:“作为曾经给了你不少好处的人,哪怕他人品不端,但现在出事你也不应该是幸灾乐祸,该检举检举,可情绪上不应该是这样判若两人的,当初你干嘛去了?” 小泽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你!嘿,你还真是个四季豆不进油盐,怪得很也!他红火的时候你敢犟脖子,等他落坑了……未必你还要去搭救他迈?” 石涧仁感觉得到周围环境注意自己,所以不多说:“好了,回去再跟你说,一句话,别做声别露脸。” 小泽沉默了一下才说话:“我还就信你这包药,好的,回来我们再有事情细说。” 石涧仁挂上电话,王雪琴不遮掩:“你有事要走了?” 石涧仁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倪星澜就是直言不讳的那个:“半夜十一点,给你打电话,我们都听见里面咋咋呼呼的,你要忙就回去忙!” 其他几个人有点诧异的飞快瞟女明星,因为居然能听出点赌气的口吻。 石涧仁更能听出来,索性讲故事:“闲谈莫论人非,所以我不提名字,但这位官员的儿子虽然说不上大奸大恶,吃喝玩乐,把父亲掌控的公共利益资源当成自己的钱包银行,随意挥洒,这种事情是迟早翻船的,因为这个窟窿会越来越大,不过我比较郁闷的还是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恶行受到了惩罚,而是砍掉那棵滋养他的大树时候,才牵扯到了这枚毒瘤,说明之前那些窟窿基本上都被人为的掩盖了,这就很难看了。” 平京来的制片人肯定见识更多,但无奈的摇摇头不说话,导演和道具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但眼神对望有种惊喜之情,原来看着普普通通的年轻出品人有这样腾挪在高官贵子之间的能力,对他们肯定更有裨益。 只有王雪琴认真:“所以说很多人就归结到制度不好,政党不好,社会不好,这种言论现在甚嚣尘上,满社会都是,甚至在体制内都有这样的态度,这就跟我们在延安看到的一样,曾经延安的政党也遭遇过这样的质疑,但是他们扭转过来了!” 石涧仁居然敢对她泼冷水:“但那时候党员少啊,要改正做点什么,船小好调头,现在可是一棵巨型大树了,腐烂的地方那么多。” 胡蓉梅咳了一下:“阿仁,注意点措辞。” 王雪琴却笑起来:“胡姐,我跟阿仁一直都是这样讨论的,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 石涧仁也笑:“你的房子塌了半边顶就整栋房推了重建?你的大船破了个洞就索性沉了重造?只要航向正确,局部的修补修缮一直都要进行,只有把一棵大树那些乱七八糟的腐烂枝叶全都砍了,甚至把那些烂到根子里的毒疮都挖出来,才能把大树支撑住,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连黄晓薇都听得有点专注,倪星澜却越听越茫然:“什么树?怎么又造船了,你在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啊?” 胡蓉梅笑起来:“要都是都跟你一样,只一心在戏里,那就真是福气了,我们在说坏的终究会被摒弃,好的迟早会发光。” 熟悉戏文的倪星澜却鄙夷的翘翘嘴角:“可我怎么只听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干坏事的人才一个个活得好端端的!比如我爷爷,吃喝玩乐一辈子,年轻时候没少勾搭小姐太太,其他坏事儿嘛……嗯,我就不说了,一大箩筐。” 胡蓉梅一脸的抽抽:“好人心安……扪心自问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活得安生,睡觉睡得香。” 倪星澜还是拿著名艺术家说事儿:“我爷爷从来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自在极了!” 连王雪琴都有点语塞了,只能从根子上扭转:“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爷爷怎么可能是坏人,坏人怎么可能是著名艺术家?” 倪星澜挑衅的转头看石涧仁:“哪!你看见过他的!你说他是不是个坏人?” 终于把屏幕上文件看完,关掉调制解调器合上笔记本的石涧仁,心平气和同意女明星观点:“好人一定有好报,这话的确是骗人的,坏人会受到良心谴责,这话也是骗小孩子的,真正的坏人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坏,对吧,喜欢勾搭小姐太太的,他认为谁叫那些女子贪图自己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呢?自己不过是顺应她们开心罢了,只有坏得不那么彻底的才心惊肉跳,杀人放火的都觉得理直气壮,贪官污吏也认为自己理所当然,真正的坏人确实每天睡不着,因为他们活得太爽了,每天都要去声色犬马,要去放荡,要去狂欢,每活一天都是赚的,玩都玩不过来呢,哪有心思去反省自己坏不坏,我没说错吧?” 一屋子人愣住了,王雪琴皱紧眉头想反驳居然说不出口,胡蓉梅一脸的哭笑不得,谭思遥和熊毅就目瞪口呆,黄晓薇是若有所思,倪星澜喜笑颜开的鼓掌,唯有柳清淡淡的笑着坐在另一边角落低头看手里的报表。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道理的,助理始终相信老板的决策都是对的。 这是种基本的职业道德。 374、其实谁也不比谁高尚 胡蓉梅终于难得真实点开口既然说到这里,我采访过一个包二奶的人,很普通,不是官员也不是大老板,就是有点钱能支撑他乱七八糟,当时我印象很深,加上三个二奶,一共四个,好像没谁觉得这是社会不接受的事情,还过得特别和谐,但最让我吃惊的就是那个男人,他觉得婚姻制度特别傻,他就是反抗婚姻制度的先锋,还自认为推动了社会进步,一点不觉得不尊重女性,大道理一套套的,听得我真想把摄像机砸他头上……阿仁这么一说,我采访过的罪犯,的确很多坏得特别坦然,特别理直气壮,完全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因为他们做下的那些坏事就根本没有良心,凭就要不安?悔改?” 谭思遥也补充就我舅妈,好人,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那种,事儿都想着别人,所有人口中的善良人,三十多就心脏病去世了,而我那舅《〈《小说抢劫坐过牢,成天偷鸡摸狗,现在七十多了,身板硬朗红光满面,每天骑着小摩托,欢快的去发廊玩儿……真的,比谁都快活。m,精彩,东方,文学】”说完还翼翼的看倪星澜,生怕这位说影射著名艺术家,可女明星的目光都在石涧仁那。 于是王雪琴表情严肃的看石涧仁嗯,好吧,那你的意思就是大家都应该去做坏人咯,过得这么爽,这么快意恩仇,想烧杀抢掠就随便干坏事咯?”但这么说,她眼里却有点笑意的期待。 结果石涧仁再给她泼点冷水哦,你想做坏人啊?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坏人的,你想试试祸国殃民的当妲己……可能倪比你擅长点。” 刚才还有点凝重的气氛,忽然就爆发出笑声来,特别是几个,笑得都前仰后翻了,王雪琴一点不介意说不如倪星澜祸国殃民,还使劲捂着嘴点头,祸国殃民的那个也不觉得是嘲讽,得意的表演一个妲己的媚眼,顿时又引来屋子里大家一起鼓掌,熊毅都要把手掌拍红了,谭思遥大声说演得好,甚至触发了的灵感,想给这个媚眼加场戏…… 石涧仁不拍手,等安静点才说不要低估了做坏人的难度,能勾三搭四,却如鱼得水般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心安理得,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世上其实大多是小坏小恶,几乎人人都不同程度的有,大奸大恶得是高手才能干,智商、演技、不服输的决心、强大的冒险精神,这些成为英雄人物的因素,在枭雄和大坏蛋身上也一个都不缺,对吗?”小说网不跳字。 柳清终于了别说大奸大恶,办公室里,各种为了挣表现装积极的演技就层出不穷,虽然人人都骂这种人坏,还真不是人人都有这份能力,哪怕面对一个讨厌的上司,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谄媚的去卑躬屈膝,对吧,我有家酒店的总经理,为了爬到这位置,搞定了董事长全家,一路上坑了不少同事,都说他是踩着好多人爬上去的,可这份社交能力,他面对有用的人才具备的情商,对没用的人那份残酷……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倪星澜好像难得找到了知音一般,都有点忘乎所以了哈,办公室算?为了上位,为了当主角,给导演制片上床的还少了?谭导,熊主任你们还不清楚?开始这么干的叫不要脸作风不正,后来如果人人都上床了,那还不是得看谁活儿好!那谁,号称口活儿第一的那个……” 把导演和道具主任尴尬极了,一个劲摇手装傻子,可其他人这会儿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好像大家始终遮遮掩掩不敢说,不好说的一些都被剥开,很想听听到底这样的生活还有说法。 所以黄晓薇不,只专心的听和看,而且看得出来她在尽力的思考,虽然闪烁的目光说明这种思考能力有限,但视线基本是放在石涧仁身上的,似乎他能解答。 胡蓉梅这会儿也似乎摸到了石涧仁的脉络,抱着手臂看他嗯,没,任何领域要有成就,都需要努力积累,坏人也是,只是没用在正道上,我采访过一个地沟油老板,谈起地沟油就两眼放光,特老实一乡镇企业厂长,一直喋喋不休的给我们暗访的记者传授各种独家提炼地沟油的技术,他甚至为的专业技能自豪,掐头去尾的光看那一段,我特么的都要差点忘了他是坏人了。” 谭思遥竟然也两眼放光那片儿是您带人拍的?偷拍手法非常有新意,台词设计也很棒啊……” 胡蓉梅已经惯熟了回头跟你废话这个,这会儿的重点是难道我们都要去做坏人吗?对不对?阿仁,你说啊。” 石涧仁笑笑,还是坐在那个角落这就是人性啊,足够阴翳诡谲又恶臭不堪,几乎来源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可是当人性光芒万丈的时候,那又是世界上最明亮的,王书记,再给重来一次的机会,当所有人都逃离灾难的时候,你还会不会站在废墟上招呼别人留下来救人?当时你的脑海里是为了功名利禄留下来,还是就单单为了救人留下来?” 王雪琴只是会意的点头笑笑,石涧仁就竖起的手掌翻面这就是人性的两面,光明的一面激励我们活下去,暗黑的一面揭示肮脏的内心,做好人还是坏人,完全看每个人的选择,这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了。” 看看倪星澜显然有点听不懂的表情,石涧仁简单点公交车上让个座,在座谁干过的。” 没想到举手的居然是熊毅和黄晓薇,王雪琴和胡蓉梅笑而不语,倪星澜还连忙解释我没坐过公交车,一上车就被认出来了。”那得怪她七岁就开始上大银幕。 石涧仁就问举手的心里,是不是多少那一刻还是有点愉悦的?” 熊毅点头嗯,几乎每一次都觉得暗爽,特别是有人说谢谢的时候。” 黄晓薇也点头,但有不好的回忆我让给一个老太太,她却让孙子坐上去,气得我一把揪起小孩儿,我还就不让了!” 石涧仁笑这就是因为对方破坏了你的快乐,这种快乐,和前面说坏人吃点好,买个包包,去酒吧,泡个漂亮,得到的快乐其实是一样的,做好事如果也是为了得到快乐,那谁也不比谁高尚,所以做好人,真不是做好事为了好的回报。” 靠在墙边的小布衣能看见板房窗户外的深邃星空,就好像他感知的生活那样我们明生活很残酷,有欺瞒,有背叛,有谎言,有陷害,但我们还是选择保留初心,与人为善,内心渴望能被善待……如果非要说做好人有特别的意义,那就是因为我们选择付出善意,所以这世界上就少了个恶心的人,多了个美好的人,虽然渺小,但你终究还是改变了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我也为之自豪。” 是由会员手打, </iv& < 375、你摒弃的却是别人追求的目标 探班的出品人,只在石龙镇呆了三天就带着参观团离开了,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带着一群先进分子当了三天龙套一样,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才听见了他说的那几句话。☆m小说下载☆☆ 有很多人是当时感动,转身不动,但总有些人会把这几句话记住。 柳清还悄悄问过石涧仁,应该组织所有员工一起开个篝火晚会之类的大场面,对这么百来号人,甚至加上石龙镇的工作骨干们一起接受下心灵洗礼啊,她是这么认为的,同样说这么一段话,就能多感动一些人,那不更划算? 石涧仁却摇头我是有感而发,而不是事先准备要说,那就是我的态度,现在我很幸运,能够带领并影响到一些人,但影响这个词你得记住,千万别妄想一个人就能影响多大一片,还不如把身边的人交流好。” 柳清现在还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点头表小说d.com示记住了好吧,这边已经通知了赵带他的团队出发,立刻开始对参加摄制组拍摄的群众演员做素质培训。” 石涧仁点头大目标没那么多立竿见影的,总得一步步来,但我明显摄制组现在拍摄进度和强度都在加大,我估计拍摄会缩短,催促培训机构尽可能协助当地群众演员调整吧,没这个电影拍摄,我们甚至没理由去石龙镇做。” 柳清认真的记下,然后才把等在办公室外面的小泽给放进来,石涧仁有点奈的面对他我走了几天……你把文化传播公司给我变成这样,我该对你说?” 帅气的小泽显然才是个锤不烂的铜豌豆,潇潇洒洒的坐下你不让我最近去得瑟宋青云栽了的场面,我只能可怜的蹲在办公室里啊,而且你得,论我跟宋青云之间签署了股份退出协议,这一切因为我还没有完全退出他的股份金就没有变成式,所以汽车行已经被冻结封存待查了,一切都得在搞清楚以后再说……我聊啊。” 石涧仁拿一根中指有点用力的挠头所以你就祸害我第一家挂着法人名儿的公司?” 小泽诧异能叫祸害呢?你是有眼光的,盈利!只需要十天半个月,我立刻就能让你的公司盈利,我掏钱投入的!你应该给我分股份!” 石涧仁气得恼你个厚脸皮!”还破天荒的拍了下桌子! 能把小布衣气成这样的……小泽也算是天才了。 他做了个事儿呢。 不是有百多号儿美女来参加甄选吗? 大部分都被刷下来了。 阳光帅气的小泽热情挽留了落选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非常有执行力强度的就在文化传播公司办公室那下面的大厅里创办了一个语音聊天室! 七八十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哪怕很多在了解了他的真实意图以后一笑而过的走了,但居然还是有半数左右的姑娘留下来打算试试看! 因为小泽给了一个非常高的价格,而且是每天日结的时薪! 只需要在他开设的网络论坛聊天房里面用麦克风发嗲聊天,就能得到每小时不低于五十甚至一百元的报酬! 如果每天上五六个小时,一个月能有一两万,在高级经理人才能拿到这个价位的2001年,在剧组一个月……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演员来说,还真拿不到这个报酬,而且绝对比这坐在空调房里只是对着麦克风说几句话辛苦多了! 那可是要在风里来雨里去,面对镜头背台词抓表情,各种体力运动,连轴转的日夜颠倒都是家常便饭。 更重要的是住在舒适的酒店里,这位帅气的小哥绝不伸手潜规则。 为不干? 二十台一字排开的电脑,三十七位姑娘轮流上岗,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停! 可以算算这笔账,每小时就得付给姑娘们几千块,几天下来,光是报酬就已经提供了近二十万! 另外还得加上十多万的设备费用,酒店住宿费用! 石涧仁激动的当然不是钱有辱斯文!你在干?你在故意卖弄风骚!” 小泽理直气壮我你要说,色*情嘛,我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懂你的,可阿仁你未必懂很多人,人是孤独的,很多人是寂寞的,网络聊天就是慰藉寂寞的心,你不是也跟纪网络聊天么,凭我就不能组织一帮美女跟别人聊天?不就嗲一点,服务态度好一点,我又没有色*情*淫*秽!这是新事物,你凭不能接受?” 一边说小泽还一边打开了从兜里摸出来的一个微型录音机,摁动开关,还真是一条条儿的对话,尽是嘘寒问暖的话语,哥哥、叔叔的叫个不停,也真是听不到下流的内容。 石涧仁被问得哑口言,他的确是个能听得反面意见的,使劲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觉得匪夷所思那么盈利?你告诉我盈利点在哪里?准备让人付费聊天?一个小时一百块?那你的投资?会有人花一百块听一小时的女声聊天?” 小泽嘿嘿笑仁哥,我一直认为你是天上一半,地下全了解的,别让我心中崇高的形象崩塌了,老实跟你说,我爸就是做传呼台起家,后来做语音聊天赚大钱的,你恐怕不那些单身汉、寂寞老头可以为了线那边的女声每个月倾家荡产,一个小时一百块?你太小看我的目标了。” 石涧仁又咂摸出点不对劲的地方了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隐约想起来,好像在码头的时候就真有人很迷这个,声讯!你准备搞升级版的网络声讯?” 小泽居然还敢卖关子,凑近点摆脸给股份!20%……你注册资金八百万,我这边前期投入五十万,后期再投入一百万现金,加上我的创意,勉勉强强只要你20%的股份,不算贵吧。” 会四位数心算的小布衣脸颊抽抽的想给他一巴掌哟,你还很谦虚的只给的创意标价十万块嘛。” 小泽是认真的阿仁,这次的事情,是你把我从宋青云那里拉出来避开了祸害,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感谢你,而且钟梅梅也跟我很认真的谈到,她如果说要信一个人,可能就是你,不带半点男女之间的成分,所以……还有这次我是因为你的影视公司才这个商机,我才真心实意想拉上你一起做,你是个有道德有修养的人,老实说我一个人做也就做了,这些人都是你不要的,设备投资都是我的,我还是平白故的把一场财富跟你分享,还让你拿大头,就因为我你未来也肯定是个很成功的人,这个阶段也许我们需要钱,那么我们适当的利用这个阶段赚该赚的钱,不就行了?” 石涧仁真聪明,眯着眼了细节等等,刚才你说你父亲就是做过声讯的,那么如果转成网络,你直接把人拉就行了,但你还是花大价钱选择了这帮女演员,你要干嘛?” 小泽神秘的一笑你我父亲既然是做传呼台、电信声讯业务之类发家的,那么在电子it领域肯定还是有些关系,现在有个最新技术叫做视频通话,马上就会移植到文字、语音聊天之上,视频聊天将成为最新的网络聊天方式,你想想,如果我们让这些女演员,在视频上面对面的和这些现在积攒下来的客户聊天,你叫他们拿一千块一小时都愿意!哪怕不需要一丁点的色*情!” 会吗? 觉得男女之情简直就是浪费生命的小布衣表示非常怀疑! 是由会员手打, </iv& < 376、远见来源于高度 @@石涧仁最终还是同意了小泽的入股,不为别的,既然对方是铁了心要做这个,有没有自己牵制恐怕结果走向是会截然不同的,为此石涧仁把吴迪,钟梅梅叫来一起开了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377、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倪星澜比任姐还先到,在石龙镇的外场戏拍完了,整整4o天,高挑少女明显黑瘦了一些,虽然一直演的男角,但依旧长,直顺的披散在肩头,眉目如画,眸如寒星,精气神好像提炼过一样,大步流星的走进石涧仁的办公室,依旧满脸的嘲讽:“我说你怎么在那山沟沟里待不住,原来是要跑回来搞这么个龌龊东西!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做个好人,我差点就信了!” 柳清在后面做个鬼脸,她是最明白石涧仁这些天态度的,黄晓薇就一脸的疲惫,柳清赶紧拉她到自己办公室去休息:“等他们说,石总不会做错的。>” 的确是,石涧仁对倪星澜不解释那么多:“做成现在这样有点出乎意料,我会尽快关闭的。” 倪星澜哼哼:“捞一把钱,然后才关掉,你也算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了!” 石涧仁不对她好脸色:“大人的事,你懂什么懂,拍好你的戏,在江州还有几天,然后你就可以收工休息了,别瞎搀和!” 倪星澜又我就知道的冷笑两声:“哈,又是这种话,你们这些人就是虚伪!老子不拍了!想起你就恶心!还装模作样的在老子面前说那些话,结果跟其他人有什么分别?”有点莫名其妙的越说越愤怒,迈动长腿两步就冲到女式办公桌前,毫无顾忌的挥手,都有点喷唾沫星子了,一点不像个女明星。 石涧仁好像终于看见些真切的东西:“倪星澜,你看见的名利争夺比同龄人多,但是不代表你拥有正确的面对方式,你现在还不具备透过表面看实质的眼光!懂么?” 倪星澜却气得好像俩鼻孔都在喷火,顺手抓了桌子上的茶杯,对着石涧仁猛泼过去,然后还气不过的砸了杯子,才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搞得石涧仁狼狈的把满头茶叶摘下来,柳清跑进来吃惊:“怎么这样?你怎么不解释清楚?” 石涧仁埋怨秘书:“早上我给你说我喝清茶,你又给我放这么多茶叶,你看看!要是只有三五片,收拾起来多轻松?” 柳清就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你这个算不算是佛经里面说的打了左脸送右脸?” 石涧仁诧异:“谁说的?什么佛经?” 柳清赶紧去里面卧室给石涧仁找来毛巾,又去折腾换洗衣服,最后石涧仁从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才看见她穿着套裙好看的半蹲着收拾地上的碎瓷杯片:“你怎么不叫清洁组来打扫?” 柳清抬头笑:“这么做,我觉得好像在帮你分担点什么,心里蛮乐意的。” 石涧仁笑笑点头:“好嘛,说明你心态提升了,别划了手。”自己坐回去继续专注的上网。 柳清低头专心,忽然想通了一样:“星澜会不会是对你期望太高,结果这件事她就失望太大?” 石涧仁不在意:“小孩子懂什么,她没你聪明。” 柳清不觉得被表扬了:“呀,你背后说人!” 石涧仁做个鬼脸不吭声了。 果然第二天倪星澜就说自己不舒服,请假,但是也没说回平京。 黄晓薇又跑来找石涧仁:“去给她说几句好话,哄哄就行了,你以前哄纪小姐那么厉害的!” 石涧仁啼笑皆非:“关我什么事?不去就叫谭导演改剧本。” 黄晓薇现在终于分得清自己的主要职责是什么了,咬咬嘴皮:“她昨晚跟我骂了你好久,我也去找柳助理带我参观了文化传播公司……听说你还在招人,扩大规模。” 石涧仁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啊,聊天软件只有一对一的功能,三十多个人,每人一台电脑忙24小时那工作量也就那样,现在别人很多是交了钱都等不到人在排队骂娘,要满足客户需求是我们的基本工作态度,你做面点师的时候不也这样?” 黄晓薇艰难的咽口口水:“可……可,你不应该是不喜欢这样卖弄姿色的么?” 石涧仁笑着看黄晓薇:“电影呢?我们这部戏的卖点不就是倪星澜的姿色么?你能说这部电影低贱?你也去办公室看了,你觉得那些演员很肮脏?她们穿得很整齐啊。” 黄晓薇使劲摇摇头:“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会从这种东西上面赚钱的人!所以她是误会你了,你去解释两句嘛,她也就是点小性子,现在整个剧组等着,每天都是钱啊。” 石涧仁不着急:“那大家都休息两天,在山沟沟里辛苦了,这点耗费……嗯,聊天的那些每天给公司赚的比你们消耗多,不用担心。” 黄晓薇使劲看他几眼,疑心重重的跑了,没泼茶水也没砸杯子。 任姐自然能让倪星澜复工,不过她来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据说到房间给了十七岁的小明星屁股两巴掌,再耳边嘀嘀咕咕吵了一阵,倪星澜才满脸嘲讽的去上工,不过用谭导演的话来说,明显状态下滑得厉害,而且在拍摄现场动不动就说胸口疼,躲在车上睡觉! 石涧仁无暇顾及她,因为跟着任姐来了太多人。 得分两部分,任姐没有公开吱声,但是旗下几位主管放了风声,一些没跟润丰集团签约的无名小演员就闻风而动的过来了,起码知道了现在火热的“润花雪月”在江州,知道去到那里该联系谁,所以又腾了一间演播室出来,再凑了四十台酒店淘汰的电脑提供给加入的女演员们,看起来规模更加庞大了,多大一片场地里弄得跟工厂流水线似的,女演员们坐在那跟女工也差不多,就是工资高颜值高。 这先到的部分当然是小泽接待的,乐得这位帅哥嘴都要笑歪了,如果不是钟梅梅这会儿把他看得严,估计已经完全纵横在花丛中当辛勤的小蜜蜂,几十号深谙潜规则的女演员里,大部分跟这样的帅气小老板来点友谊赛绝对没心理障碍。 而石涧仁则在任姐的陪同下见她亲自带过来的二十多位it行业和投资界的人物。 当然,如果觉得相比在美女间穿梭的小泽,石涧仁是苦命劳碌,那就真是活该一辈子别想出人头地。 其中有四五家是石涧仁以前只在谭思遥吹嘘中听说过那些平京中关村it神话里的著名网站,当然不一定是老板本人,基本上来的都是副总裁、前总裁之类的人物,谈收购! 仿佛还在昨天,蹲在员工宿舍的电脑前,石涧仁刚刚听说这些叱咤风云的网络人物,今天已经挥舞着支票本来洽谈业务了。 互联网行业永争第一的原则,把润花雪月推到一个极有价值的地位。 仅仅因为第一步就用上素质最高的女演员级别员工,从此奠定了江湖地位,后面别人纵然想追赶,一来不容易马上凑集这么几十位的档次,二来网络上口碑的力量可以压倒一切,几乎所有客户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主观看法,哪家网站的女聊天员都比不上润花雪月的漂亮、素质高、谈话能力强。 哪怕个别女演员想自己单干,都没法形成润花雪月这样的网站效应,凡是听说这个事儿的人都往这网站跑! 几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因素,凑在一起迅成就了目前炙手可热的润花雪月。 当然最后一个因素才是有任姐这样在平京文化影视圈有地位的人物,能第一时间就把线牵上,这无形中也顺势抬高了润花雪月的地位,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小公司捣鼓的玩意儿,得正式对待。 于是石涧仁请吴迪和钟梅梅来跟这些总裁们谈,他和任姐旁观,偶尔低声交流几句。 其中一家门户网站开出了一千二百万的收购价,想把润花雪月整体打包收购到旗下作为一个新的分支; 一位前总裁明显是自筹资金来收购了玩大的,也一口强调别人拿多少他绝对能满足,但不会无止境的胡乱提价。 基本都是这个意思,相互竞争但又都是平京一个圈子来的,还是有互相通气,不至于让江州一个撞了狗*屎运的小公司敲竹杠。 石涧仁看了这四五家一天,然后才请那些投资公司、投资基金来谈,这一拨儿的时间就明显长很多,分别聊了四五天,他还多次悄悄短信给吴迪,借他的口提问,显得兴致勃勃,钟梅梅肯定注意到了。 所以小泽一直在美女间乐呵,没到洽谈现场来,可能他足够相信石涧仁。 可是又只考虑了一天时间,吴迪就出面跟那位前总裁签署整个润花雪月的团队打包转让协议,作价一千五百万,如果违约就得付七位数的赔偿金,任姐也担保了这位前总裁有强大的活动跟资金能力,不差这点。 所以当天晚上,网络上各大门户网站就把这个消息引爆了。 算起来七零八碎投资应该在一两百万的一家毫不起眼的网站,只运营了不到一个月就卖了十倍的价钱! 从此以后润花雪月从润丰文化传播公司剥离出去,再无关系。 火箭般的崛起,又火箭般的卖出个高价! 也许只有it行业才有这样的神话。 可小泽气疯了一般冲进石涧仁的办公室要打人! 他这小股东才能分多少?8 378、一切向钱看的结果 平心而论,润花雪月几乎全部都是小泽的点子。 他循着父辈的思路,发现了这个商机,抓住了石涧仁这里忽然集中一大群女演员的机会,果断坚决的投资,然后一炮而红。 这基本上就是个标准的互联网产业暴富案例。 可因为他在初期对石涧仁的信任和有点崇敬吧,让他只选择占有了20%的股份。 如果按照现在卖出去的价格,那么他只能拿到三百万。 其实前面的投资也都是他掏的钱,电脑设备和女演员们的时薪酬劳都是他付的,也有两百万左右了,这个投资回报比也太好笑了吧? 而且最新一笔投资还是前天刚买了四十台酒店的旧电脑,又多了几十位演员,今天就卖了? 难道还只指望账上剩余的那几百万现金流? 怎么可能不愤怒? 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几乎要充血,可能因为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你!阿仁……你太让我失望了!你……” 石涧仁不戏弄人,一句话先浇火:“你八我二,行不行?如果你觉得不够,全部拿去都行,好不好?” 愤怒的帅哥更像个愣头青,满头雾水:“你究竟是要干嘛啊!我以为你,.≧.ne■t……按照我的思路,我们要赚取最大的利益,那就要做大做强,不应该在现在被人收购,要达到我们的最高峰值,才以溢价卖出去,我们现在最应该接受的是各种投资人的投资金啊,我明明听说你在跟投资方谈判的,我还在等你来跟我商量!” 石涧仁拍拍旁边的沙发:“坐下来慢慢说,你没有立刻冲下去挽留那些要分批去平京的女演员,而是先来找我,这让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小泽明显是火气消散了,更多是不解:“我们有现金,有流量,有名气,每一样都抓在自己手里,这个时候如果待价而沽的引入险投资,把规模做到几千万级,那时候找我们收购就是亿元级了,如果我们能够逐步兼并统一了全国的同类型市场,未来可能达到十亿元级别的都不是不可能,你就算是把一千五百万全都给我,再加上账上余存的五百多万现金,那能有多少呢?他们花一千五百万收购我们,回头一两个月就能收到这么多现金流!” 石涧仁好像没听见这些不得了的数字:“这些天几十位女演员管理还好做么,只靠你跟吴迪、钟梅梅还有几位以前车行的主管,各种管理还跟得上么?” 小泽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请人啊,我们有钱了,公司管理规模扩大了,该买楼租用办公场所都做大做强啊。” 只要管理营运费用一上去,这正规大公司的成本也就上去,再无现在一百万搏一千万的好事儿了,石涧仁笑笑:“没错,这的确是个做大做强的机会,可这个视频聊天公司,未来的大公司,亿元级别的大公司,你用了一两百万就建立起来的规模,你觉得你能一统天下么?门槛这么低,甚至连聊天软件都是用别人的,我明天也可以再成立一个,一两百万炒作出来,你花几百万来买,后天我再搞一个……你还当这个冤大头么?” 小泽忽然哑口无言。 石涧仁点头:“没错,我们有优势,别人无法复制的女演员模式,润花雪月已经是一个月来国内肯定第一的视频聊天公司,所以别人看好这个行业,才愿意花一千五百万来收购,但平心而论,他们买的就是这个第一,而不是模式,一个很容易被复制的模式,只是短时间内没人那么快筛选一批女演员而已,你觉得换那些顶级门户网站要做到这个很难么?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趁热卖掉,接下来就应该是你跟今天来谈的几家门户网站对抗,你那点优势,你觉得能支撑多久?” 小泽张了张嘴,但还是不甘心:“可……现在我觉得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可是我们大半个月就有几百万现金,还可以寻求投资金的坚持烧钱,怎么都想不通!” 石涧仁笑:“利令智昏,这么多钱突然砸过来,很多人就昏了,当然想不通,喏,收购协议合同是钟梅梅和吴迪一起办理的,接下来应该很快收到资金,你好好考虑,考虑多久都行,回头想不过再来打我一顿都行,但我建议你多看看接下来的发展状况。” 什么状况? 一场极为轰轰烈烈的巨大碰撞! 连好多对it行业一知半解的八卦杂志都在爆炒这件收购案,毕竟很多女演员在其中担任了聊天员嘛,本来小泽给这个职位设定很多名称,各位女演员的艺名、花名勾人心痒,可石涧仁却一股脑的卖了,现在买了润花雪月的那位前门户网站总裁已经给这个定位叫聊天师,但别的网站不这么叫啊,有的已经叫出网络三陪的口号。 也就是跟夜总会的三陪没什么区别! 行业内知道不知道的人都听说江州两个小年轻,花了一两百万成立的视频聊天公司搞网络三陪最后卖了一千多万。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说前面看见润花雪月红火以后,各家it行业成立跟的视频聊天公司叫雨后春笋的话,那么从收购案以后出现的,应该算是离离原上草,稍微有点钱的似乎都敢请人搞什么视频聊天。 既然润花雪月被内行买走了,炒作、投、评估、说不定后面还要上市,这块牌子基本上就不会再流入市场,所以其他大网站立刻跟进自己搞视频聊天,有借助oiq的,有用网页聊天室的,还有自己开发软件的,一时之间,专业圈子斗规模、技术和手段,外行投资比资金、美女……然后就是比下限了。 这是必然的。 应该说从润花雪月还没有被买走,已经有网站开始出现裸聊,但那会儿还没看到资金的强大规模,还没有榜样来展现力量,所有人对视频聊天还处在一个新鲜的阶段,不脱衣服的漂亮女演员已经够新奇了。 可这种新奇必然会消退,又唱又跳?讲点带色的段子故事?随着习以为常的惯性,这都会逐渐失去新鲜度,那么还是索性脱了吧……这个最简单,也永远都能刺激生理感官,来钱也快,反正现在也没人管。 立刻,就有几家肯定得到了资金注入的网站开始全方位的做裸聊服务。 视频聊天这个新兴事物几乎是飞快的就几乎跟三陪、裸聊挂上了等号! 天天蹲在家里上网的千万富豪小泽,对整个it界起云涌的斗争大戏看得触目惊心,时而扼腕叹息自己错过了这场盛宴,时而又咬牙切齿的庆幸脱离了旋涡,因为很明显,如果自己这点体量,继续独立做下去,面对门户大站的合力绞杀,迟早也得走上染黄这条路。 但仅仅是这样,还无法完全说服小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只是个千万富豪的现实。 那个该死的石贱人,如果多折腾一会儿再脱手,自己起码也有几千万啊。 可这就跟炒股一样,谁都想自己是在最高位最合适的时候离场。 结果大多数人都被套住了。 而眼前这场争斗,仅仅只是套住那么简单? 379、经纪人真不只是简单的签合同 小泽在沙上惊心动魄时,石涧仁去了古镇。 一座气质清新,其实也只有一两百米古旧建筑街的乡村古镇,谭思遥以前寻觅到的场地,除了可以在整条古街道上模拟清朝的市井街道,主要就是这里有个大地主的庄园,两百多年历史的房屋错落有致,布局工整,院落宽阔,在主屋的中间还搭建有一座古戏台,油漆斑驳的木门,雕花的窗户,光滑的石地板,无不诉说着这里的风雨沧桑,稍微装饰一下就能直接拍戏。 现在把街道上的所有现代元素清除了,正在拍一组店铺里的戏。 远远的街头树下,任姐拉石涧仁过来关心剧组:“一千五百万,你还不如卖给我!再不济也卖给别的门户网站啊,怎么选择了段立伟,这孙子名声可不太好,死皮烂脸跟着一起来的,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石涧仁出人意料:“耳薄、皮粗、口小、肉松,腰粗背薄,脚长眉短,他是个典型经商失败的面相,同来之人看他的目光态度也不见得多尊重,来谈这么一起收购案,还把前总裁的名号挂在嘴边,说明他能倚仗的不是自己,而是以前的成绩,之前那个总裁职务离开得相当狼狈吧?” 任姐精光闪动:“你是故意给他的?他其实做总裁以前捣鼓了个东西成功上市,结果做总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搞得下面天怒人怨,现在不过是借着名气还能拉到投资,你认为他肯定要做砸?” 石涧仁嗯一声:“我有这个把握,他急于选择某个热门东西证明自己,一定会大干快上,接好我的班。” 任佳琳眯着眼琢磨:“你很不看好这个赚钱的行业?” 石涧仁点头:“能赚钱,未见得就是好东西,卖毒品也赚钱呢,这个社会科技新鲜事物展得太快,快得**都没法控制,这就好比浩浩荡荡的江水连堤坝都没有,放任自流真的很危险,如果上面但凡还有点警惕心,就应该出台清理这个事情。” 任姐思忖着:“我是该打招呼的都打了,但在国内你得清楚有些官僚主义拖沓得……不过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看着偌大个财喜溜过手边,只揽这么一两千万?” 石涧仁才坦承这起商业操作的背后结构:“可能一分钱都没有,这事儿是我一个合作伙伴的功劳,他现在都还埋怨我没让他赚大钱呢。” 任姐先惊讶才哈哈笑:“换我也恨你!”但却没问那个能抓住这等机会的年轻人在哪里。 石涧仁耸耸肩:“没所谓,如果他有一天能庆幸并体会到这点,那就最好,但真的一直怀恨在心,这样的人早早就分开对我来说不是好事么?” 任佳琳停顿一下才承认:“你这心态老头儿似的……你也是故意这样气星澜的?” 涉及到女孩子,石涧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不是故意,她年龄还小,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得慢慢领会,您还真别揠苗助长了。” 任姐诧异:“哟,现在就开始护着细心打磨了?” 石涧仁强调:“如果您确实认可了我的能力,现在也的确很仗义的在帮助我,我们之间已经有相互信任的合作基础,真不用强行把她和我联系起来加强关系,您说呢?” 任佳琳笑着摇头:“真不是美人计,我就想把她交到你手里,这是个好孩子,明白么,你更是个好经纪人,未来也许是中国最好的经纪人,就好像你对一个搞色*情聊天的花花太岁,都会选择他身上的闪光点,试图帮助打磨他走到正轨上来,可现在这个社会,大多数人太浮躁,稍微聪明点就自以为是的根本不接受这种调整,对不对?” 石涧仁想了想承认:“我年龄不大,能影响的人其实不多,用现在的话说人格魅力,那也得有点岁数才有资格。” 任姐补充:“这个社会你说得再好,人品再好,没用,得看实际的成绩!之前纪小姐和我,能信任你,除了一些兴趣相投、经历特别,可能也跟女人比较感性有关,男的,都得看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番话,你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说好听叫虚若怀谷,但没有实际成绩佐证,别人也就不把你当回事,很难让别人听你的,对不对?” 石涧仁沉默了一下点头。 任佳琳的确有平京人能侃大气的特征:“我来江州,主要就是跟你谈这个的,一千五百万甚至更多,你说不要就不要,这是因为你骨子里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如果用这一千五百万能打磨出一个人来,那就值得,对不对?这样的手笔,我能懂,很惊讶,可别人呢?好酒也怕巷子深,诸葛亮当年也要四处传播自己的名声,让刘备知道才慕名而去,可你一贯都喜欢躲在后面默默无闻,这是错的!何况在现在什么都需要曝光度的今天,段立伟这孙子都能凭借那么一时的名声,随时拉到过千万的投资,这就是名声的力量!你其实一直都在成功,但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亏了!” 石涧仁不争论这话不是这意思:“谢谢教诲。” 任姐也笑:“我儿子其实也才比你小两岁,偏偏我就没能这样对他,接下来我主要的精力都在企业规划层面,不可能再一直带着星澜她们了,你来帮我把这块做好,行么?” 石涧仁好像被提醒了:“不一定是明星、演员的经纪人,其实面对其他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我都可以做他们的经纪人,对吧?” 任姐像个步步为营的老狐狸:“想想看,你对纪小姐的意义,其实不就是个经纪人么,协助她应对商业、企业甚至生活上的一切事物,而且经纪人是一对多的,你有帮助她的责任跟义务,一旦平稳运行的时候,你又可以去协助别人,帮助另外的人,不就是你在做的么?做明星的经纪人,不过是出名最快的途径罢了,我们会一起接触到更多有能力的……” 石涧仁听得也有点眉飞色舞,然后就听见那边响亮的电喇叭声:“咔!好……这一条过了,大家休息一下。” 说是来关心剧组的两位领导连忙在各自秘书的提醒下起身,从舒坦的溪边树荫下木椅起身,走进石板古道,两侧全都是木质结构的狭长街道中慰问演员们,石涧仁主要针对工作人员,抱起浸在溪水里的大西瓜,麻利的切开一手抱半个:“来!自己拿刀削一块过去吃,消消暑,辛苦了。” 柳清连忙在旁边帮忙分,万一谁一不小心刀子伤到老板了怎么办? 谭思遥还是悄悄给他做眼色,示意倪星澜的兴致不高,这拍出来的效果就不那么完美。 新一代未来的经纪人转头,任姐正低头给倪星澜说了两句什么,转头怒目相视的少女眼见着又要把水杯砸过来,黄晓薇连忙抓住。 这电影就没法拍了。8 380、沟通能力是谋士必备专长 石涧仁端着半牙西瓜过去,蹲在明星的躺椅边:“可能我那时有点忙,没把话说清楚,要不要听怎么解释下关于视频聊天这家公司的事?” 倪星澜从精巧白皙的瑶鼻哼一声,不看旁边:“说啊,我看你怎么狡辩!” 其实真要解释,也简单得要命:“视频聊天本身没错,这就跟拍电影一个道理,但是可以拍好电影,也可以拍下流****秽的坏电影……”看女影星有眼睛喷火的征兆,石涧仁赶紧说快点:“但是电影行业已经几十上百年,所以运行监管机制很完善,能拍不能拍社会上也已经约定俗成,视频聊天才出来一个多月,没人管的,你能想象这种东西放任自流会变成什么样吗?打开电脑到处都是这样的视频,小孩子看了怎么样,年轻人看了怎么样?所以问题就在监管机制没跟上技术发展的速度。” 倪星澜没火气了,但不耐烦:“这关我们什么事!你又拿这些缥缈的大道理来糊弄人!” 石涧仁无奈:“所以我说你还没有分辨理解这种事情的能力,你又要为这种事来影响工作……” 倪星澜又有重新瞪眼的半撑身,石涧仁竹筒倒豆子:“机缘巧合,我的人开始做这个,而且一开始就用女演员做,占领了最好的起点,网络的力量和传播能力更让我吃惊,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短时间内尽可能把事情炒热闹大,明白么?彻底引爆这个新技术,把本来要几个月甚至一年逐渐产生的这些恶果,立刻展现出来,你现在上网看看新闻,已经有些人在骂视频聊天伤风败俗了,等这种舆论大起来,起码监管部门就会来得快点,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参与其中的人,尽自己所能尽到的力量改变一点点现状,理解没?” 倪星澜已经回到以前常见的怀疑口吻了:“真的?” 石涧仁不怕透露商业机密:“如果真想赚钱,应该是炒热以后再卖,我们选择的是用卖掉这个公司来炒热事情,你在明星公司,最明白这个区别吧?” 倪星澜看他两眼,还是不松口:“可你们终究还是赚钱了!” 石涧仁递上西瓜:“赚钱又不是错,况且我还不一定能拿到钱呢。” 倪星澜就顺着气愤接过西瓜了:“怎么?平京的那家公司买了没给钱?要不要我帮你找人?!”语气明显有点雀跃和轻松,但是分寸掌握得非常好,只有一丁点泄露出来。 石涧仁看着不愿认错的少女尽量不笑:“好了,这些是商业层面的事情,不是你要操心的,就这么几天,把古镇的戏份拍完了就可以杀青休息了,紧凑点好不好?” 倪星澜咬着点西瓜边,继续保持狐疑:“你没有骗我吧?” 其实在躺椅边,石涧仁是个很没气质的蹲姿,双腿岔开,双脚尽量外八字,双手都搁在膝盖上充满乡土气息的动作:“平心而论,倪星澜……你真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你就不要想这么多,做好自己能做跟喜欢做的事情,开开心心的就行了,你连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能力都没有,何必了解视频聊天到底会不会给社会带来影响的事情呢?” 洁白的贝齿压在西瓜上,染红了一点点,哪怕这会儿演的是个男角,唇彩没有那么明显,但依旧在瓜瓤的映衬下红润的衬托出了白齿,娇艳极了,但主要是凝固在那,可能有点不相信,用鼻音说话:“什……么?” 石涧仁不讳言:“可能从小你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说你漂亮聪明更是听惯了,但漂亮是没错,聪明却未见得,如果你一直保持这种自认为聪明又所有人都得听你的态度,以后会出大问题,要改正。”说完看着倪星澜的眼睛。 脸上抹了化妆粉的,不是为了白皙漂亮的粉底,而是故意粗糙又加深了点肤色的那种,这么近都看不出眼角贴了东西,掩盖女性化的眼尾,可五官轮廓没变,英姿勃发的气质搭配这冷傲的五官,真是让少女尖叫的那种俊美,特别是那双眼睛,晶莹得有点深邃,一瞬不眨的使劲看着石涧仁,就是没法睁大,估计还是因为眼角被黏住了点。 难得这么四目相对,石涧仁也终于能比较清晰的看到少女眼中的情绪变化,气愤、慌乱或者说委屈,都不那么纯粹的在眼底走马观花,可能真是演员,擅长各种眼神,这会儿一心乱起来就备选太多。 但这样对视的好处就是接下来好几秒时间里,倪星澜也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没有发作,其实她也不是个喜欢发脾气的小姑娘,几乎只有冲到办公室泼茶的那次有些气愤,其他时候都是嘲讽的态度,这会儿似乎把这些伪装的态度都剥去了,深呼吸几口又有点皱眉,低声:“胸口疼!” 石涧仁也顺势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车祸中出现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还不到仨月就开始拍电影,的确是辛苦你了……但是抓紧时间拍完了,你也可以回平京去看李尚俊啊。” 倪星澜就忍不住笑的鄙夷:“晓薇说你会哄女孩子,真没说错,成天口口声声不近女色,哄女孩子套路深得很!” 石涧仁无辜:“这叫沟通能力,我跟男的说话也蛮管用,你看导演他们……咦,这几个王八蛋怎么又来了。”原来杨德光和庄成栋等人探头探脑的搬着蓝色塑料盒饭框出现在街头,明显注意力不在送盒饭上,技校女生周霞还带了两个女同学混在里面帮忙拿一次性筷子,分明是来看明星的。 倪星澜已经是笑嘻嘻:“哦,他们这两天天天来当龙套啊……你也来演个龙套嘛……”说起这个她忽然就精神抖擞,一骨碌就从躺椅上翻起来,敏捷得跟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谭导!给他也安排场戏啊……最好被我收拾的那种!” 其实都瞄着这边的所有人都笑起来,连不远处任姐都鼓掌:“好!这个我很赞成!趁着他还没跟你签合同,赶紧欺负他!”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石涧仁和倪星澜之间会有什么新合同了,好奇,倪星澜转头对石涧仁认真:“如果你真的没有骗我,我就答应任姐,让你做我的经纪人,但如果你骗了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这些骗子!” 石涧仁轻松的点点头:“好好拍电影,其实我觉得你真不应该在拍电影上耗费时间,真的,你应该也说不上很喜欢做这个,只是有天赋,又一直在这个环境,未来说不定拍不了几部了,珍惜点。” 接着全场拍摄工作人员和主配角们忽然就看见倪星澜猛的把全身都转过去,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搂住了石涧仁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 应该说石涧仁觉得是不掺杂什么男女之情的,因为那一刻他也看见倪星澜眼里爆发出来的一大团璀璨的光芒,真的,拍戏的时候眼神融入那么多,喜怒哀乐都有,可都没有看见过她忽然那么光芒四射,整张脸都生动的舒展开来,很随意的伸手在石涧仁耳朵上扯一下:“说好了哦!” 然后就洒脱的转身,瞎子都能看出来她现在脚底跟安了弹簧似的轻快,双手对周围招招:“开始开始!抓紧时间,谭导,我们把昨天的几条录像带翻出来看看,如果还有胶片的话,我想有几条重来过……” 这下连任姐都好奇石涧仁怎么哄女孩子的了。 381、总有些垃圾干扰生活 一周时间,上足了条的倪星澜指使着谭思遥把整个摄制组累得死去活来,然后就在清澈的溪水边顺利杀青,导演带着技术人员们立刻返回平京,找专业洗印厂出胶片,上编辑台做后期,工作还有一大堆,但是演员们几乎是就地解散,因为只有倪星澜一个大牌,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能按照合同拿到基本报酬,石涧仁还按规矩另外给了红包,虽然不厚。≧ 但是和倪星澜哧溜一声就跑平京去了不同,这些忐忑不安的演职员们纷纷给谭思遥和柳清等人表达了希望经常跟润丰文化传播合作的意愿。 说起来这只是个江州的小公司,但平京润丰集团的任总都来探班,明显就是干儿子一样的关系,更不用说倪星澜都贴身而上了,还说后面有合同合作,这肯定就是还有大把机会的潜力股,相比重新回到平京去继续默默无闻的杀出重围,稍微有脑子的都看好这边可能有曲线展的途径啊。 摄影助理啊、演员啊、场记、制片、道具之类的普通职员很多都诚恳的表态,然后柳清客气的说好,去问问老总,本来很多人都以为她只是敷衍,结果第二天就有十多人接到电话,说邀请他们到文化传播这边正式入职。 惊喜极了。 反正这边“润花雪月”视频聊天室已经在不断档的情况下6续搬迁到平京去了,连同第一批采购的新电脑都搬走了,只留下些酒店淘汰的旧电脑,办公室乱糟糟的的确需要不少人来打扫清洁。 这一回黄克勇正式担任了副总,主题就是带领这十多名员工立刻开始投入到《赤子之心》的宣传行准备工作中去,虽然任姐已经承诺了由她的人来做电影最重要也最需要专业人手的这个环节,但石涧仁还是要黄克勇带着人全程参与学习,美其名曰为公司的下一部戏做准备。 这听起来就很有前途啊。 原本的副总吴迪和钟梅梅自然是销声匿迹了。 因为听说宋青云又被取消了监管! 中国这有些平民之上的事情很神奇,好像涉及到他的那些事情过眼云烟一般,说变就变。 而且宋青云还非常高调的带着人来到假日酒店包了个场,摆了十来桌宴席,但是在石涧仁眼里,与其说是故意示威,不如说是回光返照的蹦跶,所以他冷冷的站在宴会厅员工通道后面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的态度,吩咐柳清安排好,不让对方有半点作的机会就行,自己接了个电话匆匆就走了。 比他更鄙夷这种公子哥的柳清干脆自己去现场管理,拿着对讲机呆在宴会厅外面指挥。 结果存心找茬儿的宋青云还是有理由,他的一个小弟在结账的时候出言不逊的要求打折,说是按照宋老板的地位,和对这家酒店的天大恩情,就该打折,狠折。 其实这种宴会一般都是在办公室结账的,柳清选择了宽大的走廊上,没什么表情:“没问题,你说几折。” 对方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嚣张:“一折!” 没想到柳清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行!” 这边肯定有点愣住,因为故意刁难的快感没有了,这种反应就好像一堵棉花墙一样对刁难免疫,所以立刻有人通知了宋青云,已经变得有些瘦的昔日贵公子面色不善的出来就把一叠钱砸在柳清脸上:“干什么!一折?!打叫花子么?!老子没钱么?!石涧仁这个王八蛋躲起来不敢见老子,就让你们这些跟屁虫小贱人出来应付老子,我给你们说,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狗东西!” 换做半年前那个在大堂清冷高傲的经理,柳清没准儿就咬牙切齿红眼圈了,现在有石涧仁的八分功底,蹲下去不紧不慢的把钞票收拢起来低眉顺眼:“谢谢宋老板……” 一身黑色套裙的助理裙边只到大腿上,高挑清爽却没那种性*感的浪荡,宋青云也没得到快感的释放,伸手就过去:“你什么意思……” 柳清不紧不慢的跟着后退:“宋老板,我们是有监控设施的,来消费的顾客就是上帝,但上帝也有规矩。” 宋青云哈哈笑两声:“规矩!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就是比谁的关系深!老子现在就是规矩……” 未曾想走廊拐角那边立刻就出现一排保安,很快把拿着钱和对讲机的柳清给迎进去,尽量站得密一点面对眼前越来越多的公子哥们。 宋青云得理不饶人一般吵闹:“有种别跑啊……”因为保安们也是低眉顺眼的只阻拦,所以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孬种。 柳清的确没跑,就站在保安背后:“我不过是个办事人员,您对我动手动脚,难道我不跑还傻站在那?您说起来有钱有势,应该去干出个世界五百强啊,拿我们小酒店,我这么个小经理撒什么气?”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藻井穹顶聚音效果下,清晰的能让所有人听见:“您说石经理是王八蛋,那您说他又做错了什么?是借钱不还还是坑过您?您说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其实所有飞横跋扈的家伙扒下那层皮,都几乎没半点理由,于是宋青云只能气得笑:“哈,你还敢呲牙!” 柳清的确牙尖舌利:“我们小老百姓哪敢呲牙,不过是要个公平说话的机会,在场的人都可以评评理,我们石经理哪里得罪过您?我们今天的招待又有哪里不周到?要打折随便开口,算我们请客都行,您要买单,我们欢迎您惠顾,究竟还要怎么?” 后面出来几个光头戴金链子的年轻人,看了这场面真是哑口无言,还是得诉诸暴力:“跟这些家伙费什么话,砸了****的!”说完就一拥而上,有人抓走廊上的垃圾桶,有人搬花盆立刻开砸,其他的就朝着柳清冲过来动手。 一言不也不嚣张的保安们只是伸手抱住,就换来拳脚相加,可能喝了不少酒,这些公子哥们动起手来其实没多少威力。 但柳清立刻就报警了。 哪怕警察来了不作为,哪怕来了敷衍了事,但总得来,起码随着保安人数越来越多,宋青云这边的人始终没法闹得爽快,怎么事情走向总是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更不一样的还在后面,本来一直坐在监控室录像的张明孝这会儿才过来:“警官……这几个人应该是七月份到我们裙楼下面泼油漆,砸玻璃的歹徒,当时我们也报案了的,这个要赔钱追究责任,我们有监控摄像……” 还真是,当时从车上下来砸油漆的几个年轻人都没遮挡脸部,现在清晰的一对比,明显就是刚才最早动手的光头金链子几人,这下才是得理不饶人的保安们不依不饶了:“我们那玻璃几万块,还有油漆清理请了专业公司又花了几万块……今天打人了,也要赔医药费……我们有监控视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告到哪里都不怕,我们做服务业的,好辛苦……” 话音刚落,哎哟哟的几个保安就往地上溜。 宋青云满心的张扬,被拆得七零八落,始终没有达到一个情绪愉悦的高峰,或者干脆说愈觉得郁闷,觉得自己是闯进了蜘蛛网上面的飞蛾,始终被拉拉扯扯着! 身在这个社会上,其实任何人都得受到牵制,哪有随心所欲的自由? 看着气得丢下烂摊子跟动手的人,带着几个人悄悄离开的宋老板,柳清也不阻拦,还很礼貌的无声鞠躬,面带微笑的那种目送客人下楼。 更让回头瞥见的宋青云郁闷得想吐血。 自从跟了石涧仁,做人都有底气多了。8 382、君子可不是傻子 @@柳清清理好所有后续工作,把那超出了买单费用的现金交给柜台结账以后,才回到顶楼办公室,和总经办的助理们听说消息纷纷有些义愤填膺的出来给主管舆论支持不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383、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且这个南墙还来得非常快。 就在大约十多天以后,石涧仁和柳清坐张明孝的车,跟田长青等人一起凑了两桌人去钟梅梅的订婚宴上出席的时候,从看见小泽的那一刻起,石涧仁就发现他在频频的看自己,目光复杂的那种。 小泽没有选择在假日酒店举办宴席,可能是为了钟梅梅曾经就职于那家酒店,又或者是潜意识已经想跟石涧仁撇清关系,在市内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邀请的人只有十几桌,大多是朋友类型的关系,其中漂亮的女孩儿还不少,看样子曾经跟小泽的关系也不那么简单。 石涧仁本来在专注于观察那位据说是从传呼台、声讯台起家的小泽父亲,应该就是所谓国内改革开放后首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也许没到纪如青那么规模庞大,但也是家底颇丰的感觉,脸上就写满了对这个社会掠夺的满足感,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小泽对这个社会也毫无回馈感恩之心的来源。 相比之下钟梅梅的父母就要拘谨得多,崭新的高级服装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底层身份,不过钟梅梅敢于把父母带到这样的订婚宴上来,说明她也是蛮有底气了,两人挽着走出来就频频对自己的前同事们挥手,也让柳清他们看见她手指上亮晶晶的戒指。 柳清又把她那个一对儿电池只能拍几张的数码相机带来偷偷拍照,还威胁石涧仁:“您不给我涨工资,我就把照片传给纪小姐,她一定会找您买戒指的!” 石涧仁诧异:“你现在工资都是她定的,我有什么资格给你涨工资?” 柳清才压低了声音:“大家都在传说您可能要去平京了,我想一直跟着您,以后也是……我知道肯定不涉及男女之间的关系,您也需要一个全面的秘书,如果您觉得我的工作做得还好的话。” 结果石涧仁还没来得及回应,简短的站在十多桌宴席前面感谢大家莅临今天订婚宴,也就是请大家来吃吃喝喝见证一下,三两句话说完,小泽就松开手直接往这边过来,本来这桌钟梅梅前同事老板的宴席就是仅次于父母主席旁边的,钟梅梅对这边笑着招呼双方父母,小泽过来却面色凝重:“仁哥,能跟您谈谈么?” 柳清连忙跳起来,端着酒杯热情的过去祝贺钟梅梅,张明孝等人也笑着拍拍小泽的肩膀起身,马上就腾出一张空桌子来,小泽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这些立刻起身的中青年:“他们真的都很信服你……”转过头来就直奔主题:“你有内幕消息?” 石涧仁摇摇头:“什么消息?” 小泽脸色尽量带点微笑,毕竟看他的客人很多:“今天上午开始,所有工商部门不能随意注册视频相关类的网站、运营公司,我准备成立的新公司被卡住了,这时候有两种说法。” 石涧仁慢吞吞的拿筷子去挟桌上的醋溜花生,真的,他这种做派真的很招打,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非常装逼,可是谁晓得几百年前,那些兵临城下山崩于阵前时,谋士们不都要慢悠悠的摇着羽毛扇装笃定么,他们就是流行这个味儿,谁知道近些年社会上这么讨厌这种风格呢? 总体说来就是有点不适应潮流。 但石涧仁不觉得,说话也一贯的关键时刻愈发慢吞吞:“一种应该就是觉得以前那些视频相关类网站、公司值钱了,所以你的润花雪月卖早了,要是捏到现在,光是卖壳都值钱,你也后悔了?嗯,应该不会,你应该是明白后一种情况才是最可能的,那就是国家会开始大力清查相关网站,别说什么壳是公司所有,监管部门只要查过来,说关停就关停,对不对?” 小泽脸颊苦笑下:“你还真是一切都在掌握中,很明显要收紧了,就跟以前管控网吧一个道理,视频聊天再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世界,整个市场马上动荡起来,投资立刻变得谨慎了。” 石涧仁一点都不意外:“从我们七月开始捣鼓这个事情,到现在九月底,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整个视频聊天市场上乌烟瘴气,裸聊、色情服务已经彻底搞臭了这个行业的名声,你认为这么大个国家监管机构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一身华服的小泽双手放在膝盖上:“现在很多行内人都说我们运气好,在最好的时候就卖掉了润花雪月,也是唯一一家交易成功的,因为后来的不是没达到我们的高度没有收购价值,就是待价而沽想卖个天价,各大门户网站也在积极的自己搞,我承认当时你的选择的确赌对了。” 石涧仁摇摇头:“我再说一遍,不是赌,运气是基于认真分析的判断,就好像第一次我敢于直接拒绝宋老板的无理要求,除了那太过触及底线,他有点莽撞没头脑的做法,还有焦躁混乱的情绪,都让我对他的情况判断可以尝试正面决裂,不然我就选择虚与委蛇,而这一次,同样是换个角度,站在国家或者监管部门的角度来看,你的视频聊天,有太多漏洞了,我光是想想色情电影被管控禁止到什么地步,视频聊天就迟早会被拉到同等地步,那么最后你们以为肆无忌惮的市场还是会被清理干净,我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国家机关这方面的能力,这是能造成很多负面影响的东西,不是你自己说不涉及底线就能控制的,所以今天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你说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云淡风轻的去挟了片牛肉,真的,有些从小培养的做派,哪怕石涧仁自己都明白有点不合时宜了,还是忍不住,他心里真的平静,就觉得那酱牛肉的味道真的好吃。 小泽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现在我终于承认,你在这些事情上面的看法,出发点,眼光都比我高,可能在你眼中,我那些都只能叫小聪明?” 石涧仁终于放下了筷子:“你真的很聪明,会抓住商机,但是和纪小姐、柳清甚至钟梅梅不同,可能女性真的容易影响一些,你自己固有的观念恐怕我是很难帮助你改变的,如果真改了,你可能也就不是那个机灵的小泽了,所以我很愿意跟你做朋友,不图你什么,你别嫌我唠叨就好,因为你这样的聪明人,要是干起坏事来,我才真是觉得不值。” 小泽好像被表扬的孩子似的笑起来:“那……我们把资金拿去成立一家新的公司,我们各占一半,继续做我们都认可的事情?” 石涧仁却忽然变得计较:“得51和49的比例,谁多点?” 小泽犹豫了一下:“我来管理吧。” 石涧仁心里真是暗叹一声,这个聪明的年轻人终究还是差点火候,只能走着瞧了,不是谁多谁少的问题,而是对方根本跳不出这个思维定势。 这时候再比比就明白纪若棠那毫不犹豫把所有产业都抛给石涧仁管理的胸襟,有多开阔了。 这种大气有时候是天分。 就好像倪星澜被石涧仁评价为有种天生的大气一样。 但那个很喜欢斤斤计较的少女从哪里能看出来大气呢? 384、慢慢矗立起来的高峰 ? 自打回了平京,倪星澜就没有联系过石涧仁,但是石涧仁能从各种媒体上看见她。? 新世纪前,这个巨大的国家才终于开放了国际大片准入制度,让以前颇为贫瘠的电影文化产业爆式的增长,任姐就应该是属于原本耕耘了不少时间,然后顺理成章展为个中翘楚的类型,所以深谙现如今的影视剧规律,产品本身占据的成功因素的确是核心,但重点还是产品营销和行渠道。 石涧仁的八百万可以说用在拍摄上都捉襟见肘了,他也基本上都花在石龙镇,而一部电影要火起来,大头其实在各种炒作、曝光的营销手法上。 作为赤子之心唯一的明星,倪星澜自然是火力全开的宣传中心。 先是拍摄过程中,时不时都有关于电影拍摄花絮的泄露,特别是倪星澜在开机仪式上那个出人意料的装扮,就已经在各种电影论坛、粉丝论坛讨论难道她是要演个男人?又或者只是在电影里面某一段女扮男装 就这么点噱头,在多位专业推手的引导下,引经据典的争论不休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心,毕竟女明星如果本来就是以男主角的身份贯穿始终,这样的片子已经有足够的新鲜感了,何况还是倪星澜这样的美少女。 对的,美少女不停的以各种造型出现在平京的电影娱乐圈博眼球,两次颁奖典礼,多个门户网站采访,甚至连胡蓉梅都从国家电视台帮她争取到了一次访谈节目,至于各种八卦杂志、报刊上面的豆腐块就更频繁密集。 用任姐的话来说,连低成本都是个噱头,让各方忍住不拿地震灾区来做文章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其实石涧仁并不反感这个时候宣传石龙镇的,但他也忍得住,毕竟自己第一次经历这个,不该外行指导内行,他只等谭思遥打电话来报告:“好了成品出来了,您过来审一下。”已经剪掉波浪头的胖子有种如释重负却又亢奋的感觉。 石涧仁却再次出人意料:“给任姐他们看看就行,能过他们自然会安排送审。” 谭思遥震惊:“您是出品人,这剪辑后期就把最后的资金都用光了,您不过来看看花了几百万做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又很有些受到伤害的抱怨:“您这不是与人为善的态度!让我的积极性受到很大的打击,感觉您根本就不重视这件事。” 石涧仁笑着安慰他:“我重视的是过程,我真是外行,我现在来看,有什么意义?指手画脚说些不靠谱的意见,你改不改?我看不看根本不重要,市秤受度才是最关键的,既然你搞完了,接下来到江州跟我签份长约,加入我的公司,还是索性放假休息?” 谭思也默一下:“嗯,片子没上映我也没钱,到您那好歹还能有吃有喝,明天请任姐他们看了片子就过来。” 任佳琳带着一众高层看了片子,二话没说,一切按照流程走吧,现在是九月,争取安排到年底,所谓的贺岁档! 一贯意义上的黄金档期! 这就是行渠道的力量,换做渠道能力低下的小公司独立制片人之类,甚至连档期都安排不到,更不用说一口气就能安排多少院线同时上映了,这就好像出了一件商品,却没办法在黄金期铺货到每个小卖部,那销售业绩能好了才怪。 任佳琳的集团显然拥有这样的实力:“你真的很能沉坐啊,换做谁,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捣鼓出来一部电影,无论如何也要先睹为快不是?你来平京看看又如何了?” 石涧仁坦承:“从谭思遥的电话里,我就能感觉到他是用心努力了,自己的忐忑中有很多期待,他不是敷衍糊弄的搞这样一部电影,那我就放心了,而对我个人来说,自控力的修行随处可在,既然我已经过了事事都要站在第一线的阶段,当然要控制自己这种过于旺盛的新鲜感,而且等到片子上映,再跟观众们一起欣赏这部片子,不是更好么?” 任姐都有点鄙夷他了:“你二十出头个岁数,不放纵不灯红酒绿的享受一下,动不动跟老头儿似的修行,人生有什么乐趣?” 石涧仁平静:“爬上一个个高峰,看到更多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啊。” 任姐终于咒骂:“你大爷的!我是看了你这副模样,想起我那个絮八蛋,又出去鬼混有空你来平京给我好好教育下他!” 石涧仁不说自己这边正在面对一个官二代骚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他自己亲自到机场去接的谭思遥,因为刘杰也一起来了。 出来看见是辆普通的帕萨特,导演还一个劲的给合作伙伴解释:“石总规模做得很大,很好的!奔驰宝马车库都有,还有自己的豪车车行!”生怕一贯有点特立独行的刘杰写了老板。 石涧仁过来握手:“故意开这车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的,我就是个穷光蛋,最后一点钱也被你们在电影里花光了。” 刘杰就笑笑,他瘦高个嘛,戴着眼镜头也是轻柔的那种,但坐上车看离开了机场才说话:“您的意思是这些东西算身外之物?” 驾驶员点头:“吃穿用度,好的谁都想要,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不容易吸引我,我想你们作为专业人员,应该能体会这个意思。” 刘杰的行李非常少,一个双肩背包,一个手提电脑包,就抱在膝盖上:“这次我跟思遥在剪辑室里有过五天五夜不睡觉的经历,其他时间也经常都是打地铺在剪辑室,他做完一段视频,我起来做音频,一琢磨就是几个斜,另一个就赶紧补瞌睡。” 石涧仁回看后视镜:“谭导没跟我说这么辛苦,该算加班费啊。” 谭思遥连忙解释:“不是表功,您也知道刘杰的意思,热爱的东西,做起来就废寝忘食,也是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任总的集团公司那是大名鼎鼎的,他们请的导演都得是大腕,干什么都是前呼后拥,权衡三思,剪个片子都得是一个团队,人多了嘴杂,哪有我们这样随心所欲的,爽啊y累都爽!” 刘杰却没他这么说着就嗨起来的艺术气质:“什么叫随心所欲,我们是很严谨的,只是没了各种心理包袱、行政牵制,也没有人唧唧歪歪,可以完全按照我们的意志自己做,真的要感谢石总了。” 石涧仁客气:“叫我阿仁吧。” 结果谭思遥开出来一个新的称呼:“那就仁总个人魅力四射的仁总!” 这货有前途。 385、到底用什么来凝聚人心 小泽显然是一直关注着润丰文化传播公司的动静,两位穿着不凡的家伙刚刚被石涧仁亲自开车带到公司办公室,他立刻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热情的自我介绍是小股东。本文由 www。lwχs520。com 首发 可三言两语之间,出身广播电视学院的刘杰就给了小泽一记闷棍:“根据我听说的消息,现在的紧急意见是一刀切,所有视频类项目全部都暂停审批,已经批出来的网站可能都要暂停运营,等上级部门研究出管理方案以后再拿出完整的条款。” 连石涧仁这个时候都才知道,原来网络上的这块内容就是归广播电视总局管理的,而刘杰作为研究生,又是采用新设备新技术比较多的专业,对网络这块的内容自然比较熟悉:“准入制度是肯定的,必须限制谁都能进入的低门槛,这样才便于管理,然后加强管控也是必然的,现在视频聊天市场已经呈现出乱象,下一步就是逐个关停,甚至连审查都没有,我得到的消息是多半都是全面关停。” 小泽忍不住就暗骂:“卧槽……这些官僚主义的大爷,好坏都不分辨一下,就这么砍了?” 刘杰瞥一眼这个小股东,他说话有点细声细气,但看起来就有点接近石涧仁的平静:“那你来,换做是你,一边是警察系统不停的抱怨报案,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上级部门的责问,一边是千奇百怪,挖空心思的市场,极短的时间内就疯狂爆发出来的市场,你怎么做?根据我偶然看见的资料,就这么俩月时间,全国备案的视频类网站就有七百多个,其他根本不注册的是这好多倍,涉及网民过亿,你觉得要从中间甄别出哪些是没问题,哪些是擦边球,哪些是违规色*情的,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还有多少时间?这个阶段任由这些情况继续疯狂发展?” 小泽哑口无言。 刘杰轻轻:“你站在你的角度,管理者在管理的角度,既然问题这么大,先一刀切,然后再慢慢放,那才是负责的态度,别只会骂娘。” 小泽苦笑:“我投了两百万的新公司呢……基本打水漂了,早知道听阿仁的。” 刘杰依旧轻言细语:“我不否认上级管理部门拖沓或者官僚,但你接触过就知道,这么大的国家,任何一点点决策调整,最后都会带来巨大的变化,每一步都得反复验证。” 石涧仁旁观不说话,等小泽垂头丧气的坐在办公桌边,才带着刘杰参观这里不大的规模,谭思遥一开始就在这里折腾过:“老熊呢?他不是说还要继续跟着干么?” 石涧仁介绍踏实的道具部主任现在又回山沟里收拾东西,准备节约再利用。 黄克勇已经走过来,做过机关干部的人,待人接物有自己的风格:“黄克勇,现在暂时任公司副总,也就是当办公室主任,在各位青年才俊到位以前做好服务工作,刚才你说的我非常赞同,这也是石总一直给我们强调的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不要人云亦云。” 刘杰笑起来握手,谭思遥和黄克勇在石龙镇就经常接触了,然后看黄克勇开始在一张西南地区大地图前面做介绍:“电影辛苦各位忙碌了后期,现在我们筹备的是下一部戏,目前初步考虑可能是电视剧,毕竟电影要赚钱听石总说是比较难的,但电视剧就要简单不少,所以公司这边正在做各种准备,把谭导圈定的这些拍摄点都统筹起来,未来也是我们的拍摄基地……” 石涧仁跟在后面背着手,像个不相关的小跟班:“主要是没钱,这部电影要是能回点款,不至于赔个一干二净,先给努力过的各位发奖金,然后我们再群策群力考虑怎么发展。”办公室里其他员工连忙鼓掌,还是有不少支着耳朵在听,主要是石涧仁这老板来这里的时候太少了,从来没正儿八经办过公。 谭思遥还没把自己完全当成电影导演,搓着手呲牙:“拍电视剧啊,这个好,赚钱快,到时候我一定去缠着胡姐,求她从国家电视台弄支援,让我们尽量多卖给各家电视台……”应该说绝大部分电影导演对于倒退回去拍电视剧,会深恶痛绝到觉得在开历史的倒车,但这货明显是落魄惯了,心态还没那么高。 刘杰仰着头看地图上那些圈起来的地点,旁边贴着照片和简介,基本都是偏远地区,石涧仁还“很有私心”的把月亮湖山寨也罗列在上面,别有用心的强力推介:“你们有空都可以去看看,风景非常之好,和北方的气势,南方的奇秀都不同,就是纯净……” 两位专业人士都表达了好奇之情。 晚餐小泽还是强烈要求买单了,黄克勇身为副总却不参加这样的活动,说是自己要回宿舍写东西,于是本来想去食堂吃晚饭偷懒的石涧仁只好作陪,小泽订了婚还是保持风格依旧,暗示要不要请几位美女来作陪,或者晚上再邀请这两位一起去玩玩。 石涧仁差点拿红酒泼他:“当初我们几个人组成团队,有人就对这种事情的热心度超过了工作,最后不得不剔除到团队之外,难道你也想接受这样的待遇?” 小泽还敢拍谭思遥的马屁:“导演肯定是在花丛中已经呆腻了,早就过了疯玩的阶段!” 谭思遥嘿嘿嘿:“我才跟着石总上路,也不是因为这个才当导演。” 刘杰还是当初听杨建平胡吹海聊潜规则的表情,笑笑低头对付菜肴。 如果以为所有人都停留在感官刺激阶段,那就真是说明自己的眼界的确不够高了,虽然不至于像杨建平那么猥琐,帅气的小泽还是觉得自己熟悉的那一套似乎有点碰壁,所以主动给石涧仁提出来,希望能跟着他一起到平京去看看,到那个他曾经认为就是高档奢侈品**豪华轿车跟派对的首都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景致。 石涧仁想想还是答应带上了他,当然这都是在他跟谭思遥和刘杰谈完以后。 这两位来到江州的目的,基本上就是第一次从头至尾的合作完成一部电影之后,相互都比较了解和认同,算是有点磨合以后的感觉,石涧仁分别跟他们签下一份长约,未来刘杰会主要负责影视剧制作方面的后期,毕竟这方面的人才设备技术都集中在平京,不太可能挪到江州来,所以还要在平京设立一家分公司由他管理,谭思遥自然是分管前期拍摄,熊毅都会在他这边担任主要打杂,毕竟道具主任做的全都是打杂事务,导演专心艺术创作就好。 但一如石涧仁的风格,这份长约的限制是针对他的,两位专业人才随时可以走人,只要觉得没前途或者有更好的地方去,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毕都能解约走人。 已经听闻石涧仁要给倪星澜当经纪人的柳清帮着收好这两份合同,有点奇怪又好奇:“你就全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他们?而不是用法律手段来约束?” 石涧仁还有点无奈的摸摸没啥胡子的下巴:“人格魅力?我有这种东西?古时候哪有合同约束身边谋士猛将的?我是靠目标,远大的理想和目标把大家凝聚在一起的,当然也尽量不会少了钱。” 秘书敢偷偷做鬼脸了:“我就不是靠钱吸引的。”但是看石涧仁似笑非笑的抬头就连忙:“但你要是再给我涨点工资我也蛮高兴!” 石涧仁惊觉自己有打情骂俏的节奏,连忙严肃点:“我去平京,你在公司……” 柳清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上次说了关于我给您做秘书的事情,酒店的运营这边都有总经理主管,其他各家公司的运转处理,也有总经办的人手分别关注,您去平京是办理一系列公务的,不需要秘书处理公文么,您那excel的表格可是只会看不会用,各种合同文本也没我熟悉,再说我也是酒店大堂经理出来的,礼仪没问题吧……” 这真是明珠落玉盘,又急又快还清晰,巴拉拉的一长串让石涧仁举手投降:“行,我现在没钱,看起来我真的要多找点钱,不然连秘书都养不起,既然是这样,你知道我不会打你的主意,麻烦请你回家也给爸妈通知说清这点,未来可能占用他们女儿很多私人时间,你要是谈恋爱结婚就早点给我说。” 柳清笑得酒窝都出来了,黑色套裙更是摇曳着跟朵黑色郁金香一般娇艳:“我还不知道你……哎呀,笑得肚子疼,纪小姐喜欢你真是年少无知,我都二十六了!” 石涧仁就喜欢听这个,树大拇指! ~~ 周末加更,顺便求个票> 386、更高的平台意味着更多机会 于是石涧仁前往平京的时候,身边跟着三位都是俊男美女,就他黑乎乎的。 谭胖子留在了江州,据说黄克勇关于新的片子有些想法要跟他沟通,再说导演本来就自由一些,所以只刘杰跟着石涧仁返回首都,但他上了飞机就一直埋头在电脑里面,小泽心事重重,只有柳清喜笑颜开,好像以前那个清冷的大堂经理不见了,随时都笑眯眯的,石涧仁很想提醒她这样真的会招来很多男士偷偷的目光,又觉得好像那超越了老板的界限,忍住了。 但在首都机场路上,还是东张西望的柳清发现了新鲜东西:“看!广告……” 低头看书的石涧仁和刘杰加上打瞌睡的小泽一起看见高速路边眼花缭乱的各种广告牌里,“润花雪月”视频聊天网的广告格外醒目,接连好几幅都是请的小有名气的女演员来代言,戴着话务员一样的耳麦,做出搔首弄姿的模样,虽然衣冠整齐,却脱不了那股子诱惑的味儿。 刘杰看看低头笑,干瘦的手指飞快在自己笔记本上滑过,然后转过屏幕给石涧仁看,赫然一长串关于润花雪月的负面消息罗列出来,小泽连忙探身从商务车最后面凑上观看,原来基本都是同一条内容,关于润花雪月旗下的女演员涉嫌性*交*易八卦新闻爆出来了! 详细一点其实非常简单,因为这些女演员用视频聊天的方式在一对一的跟客户接触,自然有些痴迷聊天对象的网友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这种情况下只要有能打动人的价码,后面发生什么私人交易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据说这种形式在润花雪月的聊天女演员中还不鲜见。 小泽重重的一屁股坐回最后的沙发上,口中有点喃喃:“在江州……我们在江州是能控制这样事情的,平京可是几乎能占到20%用户的首都,如果不好好管理这些女演员……我的天啊,这个行当怎么就变成了招*妓的网站!” 石涧仁却关心的是刘杰这种方式:“你怎么一下就找到了这个消息?还有你可以在车里都上网?” 刘杰给他展示:“搜索引擎网站,前两年美国it浪潮最暴富的网站就是搜索引擎,一年前还亏损63万美元的搜索引擎上市以后,股票市值就变成5亿美元,所以现在国内也出现一家类似的搜索引擎,只要输入你想找的东西……” 石涧仁好奇的接过来,却输入两个刘杰莫名其妙的字“少连”…… 当然是一无所得,后面乱七八糟的信息让石涧仁很快就放弃了翻看,但对这个表示了新奇:“不得了,亏损400多万人民币,转头就变成三十多亿,网络世界真的不得了!” 坐在后面的小泽简直痛苦呻吟:“我的网站!我们第一年就能盈利上百万的网站,为什么我却不能变成上市几十亿呢,这个该死的制度!我要去国外发展!”回头看看,他那种面孔的扭曲是真实的,特别是看见这样活生生的例子以后。 刘杰依旧笑笑摇头,石涧仁还是转头:“别人这个网站无可挑剔,帮助人找寻想找的信息,你呢?你利用的是*,对美色的爱好,就算不犯法却也没这么堂堂正正,有区别的。” 刘杰笑着随口:“那做交友啊,普通交友婚恋网站啊。” 后面跟死鱼一样的小泽嘭的一下弹起来,重重的撞了一头在车顶,把润丰集团派来的司机吓一跳,然后帅气的小伙子就抱着头却双眼通红的开始冥思苦想,这种状态持续到抵达集团看见倪星澜等人,他都还如同在恍惚的天际遨游。 如果说石涧仁带着两位年轻的帅哥跳下车还算有看头,但站在他们面前的李尚俊让柳清顿时满眼的小桃心! 近距离看见帅气的俊男,其实无论男女受到的视觉冲击真不亚于美女,特别是李尚俊那种严格训练出来的阳光灿烂气质,近乎完美的轮廓跟五官表情,很容易让人得到一个结论,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的。 依旧一袭白色西装,展开双臂的李尚俊对石涧仁用比较清晰的中文发音:“阿仁!我的朋友!” 石涧仁稍显意外,因为李尚俊来平京举办演唱会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倪星澜为了赶回平京当粉丝,杀青就跑,以对方分分钟都是高额财富的忙碌程度,怎么可能在平京呆了这么久,但也能学着对方的手势迎上,不过拥抱的那一下明显感觉李尚俊动作比较用力,真情实意的成分有点重,再分开就是韩语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一家集团公司的同事,我就非常期待再次见到你。” 石涧仁再次遇见观相术失灵的状况,特别是对方这样有备而来的状况,表情格外丰富真挚,让小布衣几乎处在瞎子状态,只是转头一看,柳清可怜巴巴的双肩耸起,双手互握在下巴前,满眼的期待就差摇尾巴:“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秘书柳清小姐,希望您也能给她个拥抱……” 李尚俊和煦的笑容跟宽厚的胸怀,差点让柳清幸福得晕过去! 刘杰的激动情绪控制得不错,握手的时候还有感谢石涧仁的介绍,小泽就完全是被突然惊吓到,有点手足无措,如果说之前看见倪星澜这样的国内一线小花旦已经让他觉得难以想象,李尚俊这样的亚洲天王级偶像的突然出现,完全在他的认知范围以外了,特别是握手以后,李尚俊有热情的跟石涧仁肩并肩说着韩语往办公室里面走,小泽呆若木鸡的把视线放在周围这厂房风格的绿化水泥墙上,估计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做梦。 倪星澜的韩语就差得多,站在李尚俊另一边雀跃:“演唱会的时候就说想见见你,结果我们说你在江州忙碌一部电影,尚俊就说不能打搅你,得到你要过来平京的消息,他才临时从韩国过来的。”这倒也是,韩国到平京,比江州近得多,而且听任姐说在平京已经有一个规模庞大的韩国城,大量韩国人在那里居住生活,所以她学到的韩语远比江州那西部地区的正宗得多。 石涧仁再次有点吃惊李尚俊的规格:“你这么客气,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协助的?” 任姐不需要跟石涧仁寒暄,笑着招招手就安排大家各忙各,腾出了石涧仁以前那间会议办公室给两人谈话,门上都还挂着《赤子之心》的摄制组牌子,刘杰有点感叹的站在那看了看,带小泽和柳清去周围熟悉下办公环境,倪星澜充当了茶水,端着盘子进了会议室就磨磨蹭蹭的不想出来,对上石涧仁抬头的目光时候,竟然有难得的讨好眼神。 结果石涧仁的话也让她意外:“过来坐,练练听力。” 果然,他对李尚俊的判断还是正确的,亚洲偶像的眼里没有焦虑和急切,就是热情,很没有架子的在一张普通办公椅上往下滑了了大半截瘫坐,双手也摊开,相当有痞子味的翘起二郎腿对石涧仁哈哈:“你能理解我这种被重压了十多年,忽然一下变得自由舒畅的感受么?”手指灵巧的在桌面上跟弹钢琴一样弹跳着滑过:“以前我几乎精确到分钟,行程表上安排满了各种通告,每一分钟都要赚钱,但是现在我想说来平京,就来平京了……哈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两声。 真的就好像刚刚高考结束的学生完全得到放松一样,石涧仁点头但是奇怪:“收购……七月就结束了,已经两三个月了,你还没体验够这样的感觉。” 李尚俊瞟一眼旁边眼神痴迷的倪星澜,对石涧仁帅气的一笑:“我在其他人面前现在还是艺能人的头号影星,对外没人知道我已经拥有了接近20%的股份,因为我想在完全获得实力认可以后,再宣布退出演艺圈,专心享受生活跟经营艺能人,现在要是让韩国演艺圈知道是我在背后参与了收购艺能人公司的策划,我很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这可是颠覆了沿袭已久模式的背叛,他们弄臭我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的快乐现在只有在朋友你这里可以分享!” 石涧仁讨厌就讨厌在完全没沉醉的感觉,依旧平淡:“那你又把一个把柄交给我了,不怕我利用起来?” 李尚俊笑起来居然可以随意选择憨厚或者轻灵:“正是这三个月的相处,中国公司让我感觉非常安心,而且你信守承诺的态度给了我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希望接下来中方公司应该是由你跟我保持沟通联系,我想我们有很多可以合作的细节,特别是听说你开始自己成立电影公司,我很乐意为你拍电影。” 说老实话,前面一直听得有些不太明白的倪星澜终于听清了这句,激动得连忙双手鼓掌,一副想要当女主角的模样。 387、言有尽而意无穷 用柳清形容的话来说,那一刻的李尚俊几乎是自带柔光效果,他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被模糊了,反正她只看得见这位超级大帅哥,连坐下来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那边磨砂玻璃隔断里面的人影,好想能看见点什么,跟她有同样企图的员工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女性,偷偷端着茶杯企图从那间小会议室外面走过的人不少,但都被两位带着墨镜的保镖给挡住了。 小泽一直以来觉得自己都是阳光帅气所向无敌的,但这一刻几乎被重创:“卧槽,卧槽,我忽然觉得我那投资失败也不算什么,老子引以为豪的帅气都被打到阴沟里去了……” 刘杰笑,他只能说是比较气质柔和,又把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和网线开始捣鼓,对小泽不负责任的猜测李尚俊是不是跟石涧仁都有那方面的癖好,才哈哈笑两声,还是不抬头。 石涧仁也是对李尚俊哈哈笑两声:“哦,非常感谢你的厚爱,这个词怎么说来着,但谢谢你的好意,我想短期内我都没有这样的计划,也许那时你都退出演艺圈了。” 李尚俊看起来是真的在享shòu这样无拘无束的聊天,还把脚抬到了桌子上:“为什么,我戏路很宽的,各种电影都能拍,而且我也很想尝试一次没有任何压力,按照自己心情拍电影的享shòu感觉。” 石涧仁也放松:“没钱。” 李尚俊楞了一下欢畅的笑起来:“任总裁说本来要给你9%的股份,我们就同样是股东了,你怎么可能没钱?而且听说你刚刚还做成一笔传奇般的网站建立并卖掉,怎么可能没钱?” 真的,对着这张脸聊天,没了上次车祸以后的复杂心情和决心,现在真的很赏心悦目,一回头还能看见倪星澜这样的嘴脸,那就更舒畅,石涧仁就当是增加私人感情的讲述了自己投钱拍电影的初衷,然hòu再讲述了这起收购案的特点,也算是说给倪星澜听的:“钱我们是拿到手了,但一直在别的合作伙伴手里,如果拿到我的那份,可能就会用于接下来的电视剧拍摄……” 没想到李尚俊却慢慢的把脚收下去:“你再把那个视频聊天的商业模式给我讲一讲?” 这下石涧仁真的确认对方是没有用演技来掩盖表情和神色,李尚俊确实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石涧仁简直如获至宝的在观察这些难得的情绪流露:“怎么,你想做?” 李尚俊点点头:“韩国和中国不同,我们有完善的监管机制,一切商业行为都可以按照法律法规来运行,我们也允许一部分的风俗化……但是最重要的,刚才你提到你们走红的原因是用了女演员,我们艺能人公司有大量期待成名的未来女演员,这被我们称之为叫练习生,我想我很有兴趣把这个项目做起来!怎么样,我们合作?” 石涧仁想了想:“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挂个职务,随时看到运作进展,并为你提供一些建议,但是我不从中占股获利,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在严格监管下会怎么样,尽量保证这种思路不至于触及底线,因为对这种盈利模式并不很认同,我对于任何擦边色*情或者说利用人性阴暗面赚钱的模式,都有点心理抵触。” 李尚俊出神的单手握着拳头在下巴上轻轻敲几下,目光有点漂浮的在石涧仁脸上转悠,可能小泽能判断其中是不是有爱情的成分,好一会儿才说话:“正如同当时我们第一次谈话你表现的那样,你挽救了我,在我已经走上犯罪道路的时候及时拉住了我,车祸后的那两三个小时是我最为惶恐不安的时候,那一刻我终于有些后悔自己选zé了犯罪来获取自己的自由,还好你挽救了我……我事后想过很多,假如你们死了,我要么良心一直被谴责,要么会尝到甜头,接二连三的用这种方式来保证我的利益,但你却选zé宽恕了我……这一次,我很清楚你的意思,这更证明了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我需要一个新的盈利点,如果这件事能够做成功,不但大大增加我在艺能人的说话权利,也能让我提早获得舆论地位,尽早完全释放自己,所以……请你一直指导我做好这件事!拜托了!” 说完韩国明星站起来,用有些出人意liào的身体姿态九十度弯腰敬礼,石涧仁有点诧异他的反应,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那我还是安排我的秘书给你认识,她会跟你保持最紧密的联系,至于我那位视频聊天网站的合作者,就不要介shào给你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容易走极端,连这个视频网站都打算用护士、警察这样的服装来尝试!” 没想到李尚俊眼睛一下明亮起来,刚才那些诚恳消失无踪:“啊?制服诱惑?!这个绝对有市场啊,我一定要跟你这位合作者谈谈!” 看着破门而出的李尚俊,石涧仁本以为倪星澜会追去当翻译的,结果女明星就那么一直坐在桌边,有点呆呆的:“车祸……是他安排的?” 哦对,为了封锁消息,车祸的原由基本上只有石涧仁和任姐知道,受伤最厉害的倪星澜却蒙在鼓里,石涧仁没有急于回应和阻挠,选zé隔着点距离坐下来:“我让你也坐在旁边听,不是让你在意这种小事,而是……” 倪星澜却表情严肃的盯着石涧仁:“我差点死在韩国那个水沟里!” 石涧仁停下自己的话,认真的想了想承认:“没错,这件事被我代替你做了决定,我决定利用这件事对他施压,后来获得了一系列的商业利益,包括我也获得了八百万资金来拍摄电影,但是却瞒着你,我向你道歉。” 同样十七八岁的年纪,纪若棠就是充满了明媚气息的少女,有种金黄色的明亮感,很干净的那种,而倪星澜个头高她不少,肩也有点宽,显得骨架极为醒目,那双依旧化了淡妆的修长眸子看着石涧仁,真的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一瞬不眨:“把整个经过说给我听。” 石涧仁不太意外这少女的反应,点点头从当天晚上到艺能人公司拜访开始说起,中途对李尚俊的观察开始就压低了声音,倪星澜也坐得近一些,中途柳清有轻轻的敲响玻璃门,推开探头看了眼,看看两人的表情,连忙吐吐舌头就退出去,石涧仁讲到车祸发生的时候,倪星澜已经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明亮:“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啊,石涧仁还得回忆细节:“没什么吧?” 倪星澜双手重叠做个按压的手势:“你给任姐做了人工呼吸的,是不是也这样按压过我?我胸口的伤……” 石涧仁哑然:“不是吧,我想应该是那辆礼宾车的中央扶手在车祸的时候撞到你胸口了,你呛水是自己醒过来的。” 倪星澜却眯起一只眼,似乎在掩盖自己嗖嗖刀子似的目光:“我醒过来时候你在摸我屁股,而且腿上前后全都没放过!” 石涧仁高举双手道歉:“忙乱中可能有触碰到,请理解原谅,我们现在不应该纠结在这种事情上,接下来……” 倪星澜却起身:“好了,后面没什么意思了,既然你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你和任姐都得了好处,作为赔偿,我会慢慢跟你计较,你换身衣服,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自己袅袅的走出去,石涧仁这才注yì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网眼短裙,里面打底的吊带白裙若隐若现,搭配一双白色帆布高帮运动鞋,青春动感中又蕴含了一点点性*感,就在目光刚游弋到裙子下运动鞋上那段漂亮的蜜糖色长腿时,已经到门口的倪星澜忽然转身,捕捉到石涧仁连忙移开的眼神同时得yì轻笑:“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该感谢你救了我,甚至在任姐之前救了我,谢谢你。” 看着蹦跳离开的背影,石涧仁想解释那先后次序不过是因为顺手而已。 .. 388、潜移默化的改变 不吝啬,舍得花钱给别人,那叫大方。 大气应该是种精神层面的气质,倪星澜的反应真心大气。 如果说石涧仁和任姐是因为谋划的关系,笑对李尚俊,她没得到任何好处,甚至还是受伤最重的那个,接下来却没有对李尚俊有什么不同的态度,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一点,恐怕很多人都做不到吧,以前接触不多,但石涧仁真没看错。 晚上当然不是两人约会看电影,任姐有个比较特别的安排:“片子一点违规的问题都没有,关系又足够铁,所以过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整个营销推广按部就班的前进,下面有人建议还是搞一场媒体影评人播映会,哪怕距离正式上映还有点时间,但是先让媒体记者一睹为快,有更多人来真心实意的推广,对片子会有更大的好处。” 石涧仁敏锐:“您对电影很有信心?”从刚刚建立小组起,跟谭思遥、刘杰他们讨论起电影市场,恐怕最为又爱又恨的就是媒体影评人,这些对于影片成败有很大引导作用的人,往往喜欢在评论的时候会极尽刻薄嘲讽之能事,仿佛只有他们说的才是真理,一切导演演员都是傻比,谭思遥说起这个就经常爆粗口:“有种你们来拍拍看!”不过刘杰就会拆台说谭胖子没事儿也喜欢去写影评,两人就又欢快的吵上了。 任姐更大气:“有争吵才有话题嘛,自己的孩子总要放手走的。” 石涧仁嘿嘿笑:“那您那儿子呢?” 坐在vip座位上的任姐立刻就跟泄了气似的:“明天拜托你去我们家吃个饭。” 石涧仁点头再说起李尚俊的反应,因为有司机,说得比较含蓄:“很明显的轻松心态,好像不是作伪,可能的确是被压迫惯了想放风。” 任姐就借着之前的动作懒散点瘫坐着,不过话语刁钻:“韩国人性格上有种很极端的成分,这跟他们国家不大,近代史有很大关系,譬如他们反日游行居然会切自己的手指,换做中国人看来完全不可思议,再有脾气也应该去切日本人啊,伤害自己的手指算怎么回事?这跟某些佛教国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也有区别,所以他们的心态也很容易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可能你当时对他的恐吓软硬兼施,没有什么恶毒的地方,现在他的情绪总要找个落脚点,你没发现你身上本来就有种让人亲近的气质?不过这个视频聊天的事情,我来跟他谈,不能让他把好处都占了,国内现在可能要一刀切,但未来肯定是个巨大的市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这段时间平京关于这个的讨论很多,既然我手握你这样重要的筹码,怎么可能不用……别又是一副厌恶的表情,你做监管!独立董事,懂不懂?” 石涧仁真不懂,左右看了看,想找自己的秘书在哪解释一下。 结果等一长串豪华车到了一家高级影院,就是倪星澜挽着他了,有媒体拍照! 石涧仁这下才明白为什么要叫自己换身衣裳,当然他也没什么大包小包行李,还是柳清体贴的在她的拉杆旅行箱里给他多带了套高级西装,不过这会儿也用不上,就是西裤加衬衫,简简单单的下车来,倒是跟倪星澜的白色短裙比较搭配,而且还好她是运动鞋,跟石涧仁站在一起也不至于比他还高。 石涧仁下意识的想挣脱溜到后面去,倪星澜瞪眼:“李尚俊陪任姐进去,那就自然只有你陪我了!不然你还想怎么?说了要惩罚你的!” 回想之前说到车祸的事情,石涧仁的确有点歉意:“可……我真的不想暴露在这么多媒体镜头面前,我不需要出名。” 倪星澜娴熟的找司机要过一副墨镜:“我们不说,没谁知道你是谁!” 石涧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因为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一长排快门咔嚓声,李尚俊气质满满的挽着任姐走过媒体前面,还娴熟的对周围挥手致意,石涧仁这个时候不得不试着手指动动,好像在模拟这个动作。 倪星澜惊讶:“好像你有点发抖!” 石涧仁没好气:“面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不是胆怯,是正常的兴奋反应。” 倪星澜又得意:“你还是兴奋的!” 石涧仁已经开始迈步:“按照现在的话说叫生理反应,有时候不由大脑控制的,只有习以为常了才能控制住没反应。” 倪星澜跟上,手臂挽紧一些,她个子高啊,稍微仰头嘴唇就能在石涧仁的耳廓边痒痒的:“你说得好像是男人那事儿一样!哈哈!” 嘶,小布衣倒吸一口凉气,你能别在这时候讨论这种话题么?而且你才多少岁! 闪光灯已经开始朝着他们咔嚓嚓了,石涧仁再次感谢墨镜这种划时代的发明,眼珠子在镜片下看着周围,当然也能瞥见身边的少女明星。 还是那身网眼白色短裙,还是倪星澜一贯的丸子头,把所有长发都提拉到脑后束成马尾,在强光下能瞥见极少数发丝和肌肤上的绒毛,有种稚嫩的感觉,但在耳垂上挂着的硕大闪烁耳环和她娴熟的笑容,又显得小大人似的奇异成熟感。 如果说李尚俊走过的时候,记者们充满惊喜却没人来得及用韩语发问,估计也没准备韩语,现在看见倪星澜就立刻七嘴八舌,还有不少麦克风伸过来:“请问你这次电影拍摄有什么想法……”这是本分套路的; “请问能介绍下这位先生的身份么?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这是八卦风格的; “新的一个学年,你即将面临高考,接下来你是决定报考电影学院还是全心投入事业呢?”这可能是教育频道节目的? 石涧仁感觉到臂弯紧贴的身体有弹开的兆头,连忙夹紧点胳膊,倪星澜就嘻嘻笑着顺势收回来挂他胳膊上,石涧仁忽然又觉得好像是上了当,论到这种肢体交锋,自己可能真是差了少女明星十条街都不止。 但总归有惊无险的快速走过媒体之间,走进服务员躬身打开的玻璃大门内,石涧仁才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各自背着包包的柳清和黄晓薇谨守职责的低着头快步蹦跳着绕开媒体记者跟过来,而润丰集团旗下的其他明星演员正在笑吟吟的走过闪光灯前,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接受访问,名利场这种诱惑对绝大多数人都是巨大的。 难道自己也真的要如同任姐所说的那样,得依靠出名来招揽其他人才么? 等等,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也要招揽其他人才了?自己不是一直在找寻能够赏识自己的明主么? 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389、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简单粗暴 ? 走进光线柔和黯淡的放映厅,石涧仁刚要摘下墨镜,倪星澜提醒他:“直到放映前,各种镜头都会不停的拍摄。” 所以石涧仁戴着墨镜坐在了椅子上,其间还要倪星澜扶着,跟个瞎子一样好笑,因为很多镜头都注意到了他,就在任姐和李俊的旁边,这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甚至夹在李俊和倪星澜之间,后者可是这部电影的主演! 猜测他身份的就更多了,但光是这么看肯定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所以偷偷拍照的不少。 果然很多大业务都是在谈笑中完成的,李俊还敢给石涧仁抱怨:“任总裁和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你看起来手段多多,其实却是个很好商量的朋友,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就是个商人,幸好我不是她的下属!但是我觉得跟她合作在韩国搞视频聊天也不错” 于是在这样的闲聊和周围的无数镜头窥探中,石涧仁知道了韩国竟然还有红灯区的存在,韩国电影也有分级制度,部分色情片也是允许选择播映的,但是这方面日本又是最为开放的,而这种开放其实又有无数的严格管控,一旦触碰那就是动辄好多年牢的高压线。 在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点头中,放映厅灯光终于关掉,石涧仁连忙迫不及待的摘了墨镜,哪怕亮起来的银幕反光依旧会照亮他,所以李俊教了个双手做尖顶放在鼻子前遮挡的动作,笑说自己有时偷偷去电影院看片子就这样。 这个过程倪星澜保持稳定,绝不好奇的凑近来听说什么,高傲的扬起点下巴和旁边的助理秘书说话,承担了绝大部分镜头火力,一点也不像是李俊的粉丝。 或许在知道车祸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粉丝转路人,没变仇人就不错了。 不过等到有点半成品的片头闪过,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银幕上了。 艳丽! 这就是石涧仁的第一眼感受,倪星澜有悄悄的告诉他:“调色了,听说他们不要脸的使劲调色了。” 一开场就漫天山清水秀碧蓝天,好像是个环顾起伏山丘的长镜头,还伴随那种驼铃响叮当的悠扬声,差点让人觉得就是个风景区宣传片了,但其实这个镜头只有十秒不到,嗖的一声破空箭响,伴随而来的惨叫声坠入深崖,接着就是忽然烧起的大火,从整个银幕一只角开始逐渐烧起来的感觉,从左至右慢慢烧掉整个美丽的风景,没有人影,只有各种求饶、惨叫和肆无忌惮的狂笑叫骂,在各种杀戮的音效配合下,连一滴血都没看见,却在所有人脑海里能演化出各自认为的惨状来,最后才有一句台词:“少了一匹马?上面不是有个搭子?算了算了,活口一个不留!儿郎们,回寨子快活去!” “赤子之心”的金色立体片名就是在这片只有一句台词的熊熊大火中显露出来,好像有点寓意真金不怕火炼的感觉。 然后在一静一动的巨大反差折腾以后,又突然回到了静态,就是最后在那片古镇里拍摄的场景正式开始,路边小食店里,一把娴熟到出神入化的菜刀,一把精准有力的柴刀,杂耍似的引出满脸是汗的少年主角来,年轻的脸上只有沉默的坚毅,俊美的脸蛋就算知道是个姑娘扮演的,却依旧让人感觉阳刚的内心动力,用仇恨驱动起来的动力 有不少人鼓掌叫好,看来是坐实了倪星澜真的女扮男装的反串,这个出场也足够好看,特别是颜色也艳丽得过分。 倪星澜还得意的附耳:“最后拍的,之前一直不满意。” 石涧仁有点后怕,要是没跟这姑奶奶讲和,指不定开场变成什么样呢。 接下来的节奏就快得很,刁蛮的食店老板女儿暗恋主角,后来遇见的县老爷家小姐也倾心英雄,甚至土匪窝里也有小妖精缠着少年郎,可仇恨填满心里的少年从来不曾停下脚步,就是杀杀杀! 很明显女性角色只是用来偶尔调剂的,但明明主角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演的啊,画面却很容易就让所有观众忘了这个设定。 甚至不需要解释主角是怎么学来功夫的,也不解释为什么过了好几年那帮土匪还依旧盘踞在那山寨上,反正就是干净利落的打杀,各种壮美风景里的单挑、嗯,是群战,为了解救县老爷的小姐,带着衙役们冲上山跟山大王们殊死搏杀,飞天遁地。 石涧仁完全不管谭思遥的后果就是这货肆无忌惮的放弃地心引力和物理学基本常识,怎么炫目怎么来,又不要脸的把原本平淡无奇的山野场景调色搞得到处都青翠欲滴,艳丽过人,一双剑眉的倪星澜就完全是在风景片里飞来飞去,跟拍差不多,背景音效的特点就出来了,仿佛一直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音乐背景在后面。 他刚意识到这点,身后就传来刘杰凑近的小声:“其实我们借鉴了一些迪士尼动画片的节奏” 倪星澜也听见了,转头鄙夷:“怪不得我看起来就跟看动画片似的!”其实她也是第一次看成品。 没有复杂的剧情,没有深刻的伦理道德,就是画面艳丽好看,音乐随着整部电影的节奏起伏变化,音效更是掩盖了不少血腥的场面,几乎看不到过分暴力的镜头,除了打群架的时候,有些人脸上的血迹真实得噗一下就出来,引起下面不少人惊呼,可能认为特效血包做得真棒! 只有杀戮满地,报仇雪恨以后,有些怅然的倪星澜提着那把柴刀站在山崖上,似乎完成了报仇大业就失去了执着的生命目标,迎风猎猎的随时都可能跳下去时,画面淡入到片头那片美丽的山景中,慈祥的母亲坐在马背上抱着孩子,壮如山的丈夫在前面拉着马头,时不时回头的脸上充满憨厚的笑意。 好像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个梦,似乎所有人都祈愿那真的只是个血淋淋的梦,还是让这温馨的家庭在一起吧直到永远。 如果没有最后这一幕,这部电影显然就是个看了也就热闹过去的武打片,最多是画面还算好看的倪星澜个人武打,但唯独最后点人文关怀就很容易让人回味! 立刻上了一个档次。 掌声马上随着剧终的字眼连片的响起来,一盏追光灯立刻投射到后面,石涧仁来不及戴上墨镜,只能低头,倪星澜落落大方的站起来鞠躬致意,结果没想到很多前面的媒体记者邀请她到前面台上去讲几句,还有人在起哄请她的男朋友也一起,另外要求制片人也公开一下电影背景多说点有内容可写。 看着低头几乎要躲到椅子下的石涧仁,李俊忽然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自己起身:“那我来冒充这个出品人,你不介意吧?” 石涧仁简直是感激的双手作揖。 伸手彬彬有礼扶着倪星澜指尖走出去的李俊让全场都有些惊喜,就倪星澜没那么兴奋,还看了一眼这边,才一起走到银幕前,站在明亮的追光灯下,好像李俊那长期面对水银灯有点受伤的眼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拿着话筒就用中文生硬:“谢谢,谢谢” 石涧仁赶紧让黄晓薇冲上去当翻译,倪星澜的韩语真的还需要再加油。 昨天服务器问题告诉我上传失误,老实如我就再嘿哟嘿哟的上传一次,于是最后却给我爆个双胞胎,拖累大家订阅两次一样的,所以发红包补偿,投了推荐票就能领,起码还是值一章的,因为前两天试了一次没门槛的,发现尽是外面野孩子从不看石布衣的人领走了,伐开心!最后说抱歉!虽然我是帮那服务器背锅啦所以今天加两更未完待续。 ... 390、努力的机会只会于努力的人相遇 可以说,美术学院让石涧仁离开了码头那个靠劳力吃饭的层面,真正的进入了社会。 而酒店让他在江州这座城市站住了脚跟,能够看到这座西南边陲直辖市的从高到低层面,但哪怕是在那时候,石涧仁跟纪若棠来到平京,看见的依旧只是个脑海中的首都,意识上的第一流大城市,而无法触摸到深处。 也许石涧仁选择影视行业,就有从这个角度进入更高层面的潜意识,起码顺着眼前的这部电影迅速的达到了效果。 李尚俊不愧是演技上佳的偶像派,单手搂住倪星澜的肩膀,金童玉女一般的绝美搭配站在银幕下方,先不停调整相互站位,引起一大堆闪光灯尽情的拍摄以后,才开口一长串韩语,黄晓薇这时担任倪星澜助理的经验就出来了,站在自己的明星侧后方,耳听李尚俊,目光却看倪星澜,只要倪星澜稍微有哪点听不懂的,她立刻补充给倪星澜。 于是同样拿着麦克风的倪星澜就基本能够帮助李尚俊实时翻译,而记者和倪星澜说什么以及提问的时候,黄晓薇又站在了李尚俊那高大的身影背后,悄悄换成韩语告知。 亚洲偶像一来就语出惊人:“这是我作为制片人,参与拍摄的第一部完全中国内容的高素质电影……” 下面轰然一声炸开锅,从来没有谁说过这部电影居然跟李尚俊有关系,任姐飞快的和石涧仁对视一下,这没什么影响,而且很明显挂上李尚俊的牌子,会引来更多的粉丝观众,甚至在审查层面都会无形中轻松一些,还是有很多官员对于有外国人参与的事情比较另眼相看,哪怕只是个隔壁的弹丸小国。 李尚俊说得跟真的似的:“星澜的演技是非常出色的,通过刚才的电影,我想各位能够回忆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深沉又忧伤的眼神,把一个简单的故事带有内涵的讲出来,这是我们演员最希望达到的境界,我想在这部片子里她做到了……” 倪星澜做着好像在说别人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翻译,但其实有夸张的做出深沉又忧伤的眼神,记者们非常热烈,立刻就开始提问是不是跟倪星澜有很好的私交,以前倪星澜到韩国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当然也有人关注李尚俊这个时候单独出现在平京,究竟是有更多中国市场的谋划还是真的跟倪星澜有关? 亚洲偶像简直是驾轻就熟,略带羞涩的表达自己和倪小姐之间当然非常熟悉了,这部戏就是为倪星澜量身打造的,倪星澜显然也是个优秀的演员,还有眼神互动,就是等下台以后开始给石涧仁抱怨:“见了鬼!我怎么以前会这么迷恋他?”一边说还一边拿石涧仁出气:“你是不是故意的?觉得我特别喜欢他,就故意弄这种幺蛾子让我跟他演戏,我特么突然就觉得恶心!” 石涧仁才是无辜:“这种场面戏连台本都没有吧,纯粹是你们演技派高手自由发挥的,关我什么事。” 鉴于播映会相当成功,任姐是真高兴,安排了一干人等吃饭,算是庆功宴,但李尚俊去不了,他是真的要马不停蹄的返回韩国,目前他的日程安排比起以前也只能说是稍微轻松一些,如果不找到合适的盈利点,显然他要退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跟任姐约定尽快启动视频聊天的项目,再跟石涧仁热烈拥抱一下后就启程了。 柳清这时候依旧兴奋得叽叽喳喳,相反黄晓薇反而沉着不少,一起跟在两位身后走进了江州驻京办的饭馆。 平京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还就好这一口儿,看起来蛮普通的餐厅,任佳琳貌似随意的讲了讲当年川渝籍高级将领的饮食习惯来历以后,所有赴宴的工作人员、演职员都恍然大悟的高山仰止,等秦良予给几张桌子招呼着端上五虎上将,再讲讲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段子,大家就对这种并不精细的菜肴觉得高深莫测。 任姐有热情的跟秦主任结识,双方都把石涧仁表扬了一番,秦良予还抱怨今天的播映会没叫他,但回头正式上映一定会在各地都包个电影院请员工去捧场,因为自己也算是参与者啊,石涧仁冷不丁说一句:“片尾应该给你的餐馆打个广告,对不对?” 任姐就拿巴掌打他肩膀,连忙给秦良予道歉:“你说他深谙人情世故吧,可又跟现在的那些人不怎么一样,所以经常犯楞。” 秦良予当然能看出这种亲热的举动,笑着举酒杯:“我们是忘年交,不为利益往来发展,我看着他就像看着几十年前的自己,不过那时候我刚到平京,除了学手艺根本不知道学做人,兴许到了现在才明白点做人的道理,所以会一直看着他往前走,我非常期待看见他到底能走出什么样的路,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任姐看两眼石涧仁:“伤仲永的事情也随时都在发生,青年才俊最后平淡无奇的比比皆是,阿仁算是特别的,且看且珍重吧……” 按说任佳琳是不太会对一个地方驻京办主任这么客气的,今天兴致很高的一直拉着秦良予多喝了几杯,才放对方去别处看看,这会儿正是宾客满席的高峰时段。 石涧仁则在刘杰的介绍下认识坐了两桌的平京几家后期制作公司,这些未来都算是刘杰这部分的工作口,倪星澜跟着一起也端了酒杯感谢的,她仰头倒白酒的动作豪爽得要命,反而石涧仁笑眯眯的慢慢抿完,这让北方少女回座位的时候很鄙视他:“我知道你能喝点!能别装么?” 石涧仁无辜:“哪怕是敬别人的酒,我也觉得可以品一下,装什么装,一骨碌喝下去有什么滋味,就是要品!” 倪星澜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怀疑的慢慢抿,被高度白酒刺激得歪嘴咧齿的模样明艳照人,她自己也明白,所以更施展得淋漓尽致,让一群男性不停偷偷瞄。 柳清身为最接近的秘书,却从来没有挟菜帮忙系领带之类的暧昧动作,现在更是装着没看见倪星澜,一直小声和黄晓薇交流看见亚洲偶像的激动,但黄晓薇时不时会探头看一眼石涧仁。 石涧仁直到听任姐说话,才转头看看她,两人好像只是眼神简单的交错一下,黄晓薇就站起来了。 因为任姐的确是高兴,这部电影其实也是算她投资的,刚才那些记者影评人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比较好,接下来的推广和渠道发行更有信心了,看起来这个有点违规播映的小范围品鉴会达到了效果,更重要的是自从有了石涧仁参与,好些事情都比较顺畅:“今天已经确认了跟艺能人方面的第一个合作项目,我们会挑选五到十名年轻的小演员到韩国接受培训,也就是按照他们那种练习生的模式培养,所以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选秀活动,可以跟新电影同步进行,那么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的韩国工作组就会正式运转起来,今天高兴,哪些希望经常呆在韩国的,觉得这是个工作发展机会的,可以跟当面我提啊……” 黄晓薇就为这个站出来的。 也许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机会其实一直都有,只是看你有没有能力去发现,并且抓住。 当好些个同事这时候还在热烈讨论李尚俊的时候,猜测这部电影要是真的大卖,倪星澜能分多少的时候,她终于知道有个适合自己的机会出现在眼前。 就像她从电影院出来就一直有点萌芽的心情,这会儿只需要石涧仁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就下定决心了。 391、专业级水准的确会带来强大杀伤力 其实也不过就是大部分时间在韩国,作为润丰集团在艺能人公司的中方代表,一方面负责各种日常联络工作,另一方面估计还得顺便照看那些还不成年的小演员,得去七八个人呢,算是驻外工作人员,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但显然相比曾经的小面点师,明星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助理,这已经有质的飞跃了。ranw?enw?w?w?.ranwen`org 所以这一晚黄晓薇喝得有点多,还三番五次找石涧仁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谢谢了!”她也是端着酒杯跟毒药似的,猛一仰头就一杯。 石涧仁还是笑眯眯的慢慢抿,于是最后散场的时候,倪星澜有点皱眉:“你不负责帮忙送回去?!” 任姐吃喝到一半说还有个局就先走了,明天到公司再正式开会讨论工作,于是留下几部车主要是方便倪星澜这一级的女明星,几位主管自己都有车,石涧仁理所当然:“我就住在这边呢,就不往你们那边去浪费时间了。” 倪星澜简直莫名惊诧:“给你这么好的机会展现你的君子风度!” 石涧仁冷漠:“风度才不是这个时候展现……”转头问同样也喝得脸蛋红扑扑的柳清:“你有没有朋友亲戚在平京要去的,不然就住这里我去写房间。” 倪星澜对这个农村口吻的“写房间”深恶痛绝:“你稍微上档次点好不好,我不是说这个宾馆不怎么,我很早就想说你了,头发,乱糟糟的从来都跟狗啃了一样,衣服呢,虽然看起来好像都是名牌,但是你穿得真是有够乱,这样的西裤怎么能搭配运动鞋呢?还有这条皮带……”她也喝了几杯难得话多,但表情生动,百看不厌。 柳清连忙帮石涧仁解围:“他是这样啦,我……我听晓薇说你们那里是个小套间,要不我到你们公寓住一晚?我睡沙发都行……”还小声给倪星澜附耳:“我这些日子一直照顾他生活,有什么细节情况随时问我,还有相关他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可以问我,我还知道他有个前女朋友在平京呢……”估计也是喝了点酒,还打嗝,笑得可爱极了。 倪星澜顿时瞪大眼,有种绝世八卦的感觉,女人听见这种东西的好奇心比天高比海深,二话不说,跟柳清一起挟着黄晓薇就上车走人,爽利得很。 小泽和任姐差不多,在平京还有自己的朋友跟关系,走了两圈酒也自己联络别人去了。 留下石涧仁终于轻松了,跟刘杰等一帮年轻人再喝了点小酒才慢悠悠的到总台开房睡觉。 这对他来说可能就是最大限度的放纵了。 天亮以后依旧自行车上班,丝毫看不出来千万级网络收购和一部电影出品人的身份,但是到了公司,被打着呵欠步行过来的倪星澜看见,又是一脸的难以接受:“你骑自行车没关系,崇尚运动或者环保都说得过去,但是好歹弄个山地车跟骑行装备,这种女士弯梁车算什么,还有你身上的衣服,穿西裤骑自行车?” 不过她就是时尚强迫症,看着不舒服,却不强求,用嘲讽填补这种观念差异:“所以我妈说你丑,这话真是说到根子上了,你压根就没有打理出来的底子。” 石涧仁莫名其妙:“我又不需要取悦谁,成天涂脂抹粉干嘛,只要衣服穿得干净整洁就够了……你是会前跟我谈,还是会后?” 倪星澜再次从头到脚打量,还叹气摇头:“我真的要重新考量要不要你做我的经纪人,你对时尚的概念真的差太多,我怕以后我也被你带成这副怂样!” 石涧仁真心会哄女孩子,或者说按照他的说法叫擅长跟人沟通,男女通吃:“我想我经纪的应该是你的人生,而不是外貌,那个我不擅长。” 倪星澜噎了一下,很想继续做嘲讽状的,但是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来:“又开始忽悠我!你就是个大忽悠!你才多少岁,也不怕羞,你就擅长人生了?” 石涧仁跟怪蜀黍哄小女孩一样:“来来来,我们到办公室坐好了慢慢说。” 倪星澜尽量高傲点抱着手臂,还用脚勾了椅子垫屁股下,今天她换了身海军蓝的短裙,双腿一伸直就有点惊心动魄,要是钻桌子下看一定惊艳极了:“我看你今天就能怎么忽悠我了。” 石涧仁也是在尽量正式的面对这份经纪的工作:“真不是忽悠,任姐建议我尝试做你的经纪人,并不是针对你的演艺事业,你在演戏方面的确有天赋,从小也得到了很多相应的培养,但我认为可能正是这种从小就生活在演艺圈的成长,让你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真正只是当做一份工作,满足了家庭、影迷期望的工作,却唯独没有满足你自己,你并不是很开心。” 倪星澜嘴撇了撇,但娴熟的控制了表情,抿抿嘴,她的唇彩也用得比较重,真不是这个年纪小女孩应该的分量,最后把抱着的手臂松开,无意识的放在桌上敲。 石涧仁当然清晰这种最典型放弃对抗心态的动作:“男女有别,这种比较交心的讨论容易产生其他情绪,我先说在前面,这是我的专业技能,不代表我倾心于你才来开导你的心情,我很乐见于帮助值得帮助的人,这也是我的工作。” 倪星澜飞快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游离到别处好像在思考,再转回来就有笑容了:“嗯,知道,就像你帮助晓薇那样,你也够不要脸的,你放心,我真不喜欢你这种长相,能对你放心,已经算是我比较难得的了。”感觉还给了多大个恩宠一样,不过看看她的漂亮级数和石涧仁的比比,的确也应该有这个自信。 石涧仁却不觉得多荣幸:“根据我的经验和专长,越是这样其实越容易……” 倪星澜啪的拍一巴掌桌面:“你还真以为你帅到无敌了!再扯这个我走了,我发现你比我还自恋!” 石涧仁不过是想防患于未然:“是这样的,你回头能不能把你高中课程考试成绩单给我看看……” 倪星澜立刻就警惕:“干嘛!?经纪人还要管作业辅导么?” 石涧仁摇头:“我真想确认一下你的学习能力,至于成绩我并不奢望有多好,一来你缺课严重,二来你也真说不上很聪明。” 这是石涧仁第二次当面说倪星澜不聪明了,她还是不生气,飞快的看看周围低声:“你为什么老这么觉得?” 石涧仁笑起来:“就凭你这句……你可能是看惯了周围什么都在演,什么都真真假假的,不想费心思去琢磨,久而久之就不太爱用脑。” 倪星澜沉默了,左右看看,好像在观察是不是有人听见了这个秘密,好一会儿叹口气:“你还真够直接的,回来我也问过爷爷……他也说我是从小被人捧着,什么都应有尽有,伸手就能有,也就不习惯动脑,反正就是不停的进剧组、节目组,除了表演我什么都不擅长……上学期三科不及格,老师都帮我说是因为拍戏拉下太多,其实我压根儿就不想学,觉着挺没意思的。” 石涧仁像个宠溺孩子的长辈:“学习知识……可能一般人学习的知识对你来说,真没有太大的用处,你从小就不是个一般人,所以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重点是找寻除了演戏之外,你有什么爱好,怎么有效的在工作之余调节出你正常的人生,而不是只有演戏,举个例子,你看看李尚俊,我觉得他在车祸前就是不正常的,现在好多了……” 少女明星果然听不出来石涧仁暗示的这种不良后果,有点迷茫:“爱好啊……”哪怕是周围会议室的玻璃墙面倒影,这个坐在桌边的少女依旧拥有迷人的身姿,只是可能的确很少有人去关注她的内心。 结果这时候外面有柳清小声敲门:“任总要求各位都到大会议室开会……” 黄晓薇也站在外面,还给石涧仁带了个盒子装的小蛋糕:“早上烤的,谢谢你。” 这也是专业级的水准。 392、人人的演技都是棒棒哒 感谢李尚俊,他帮石涧仁承担了几乎所有公众压力,柳清捧出来的厚厚一叠今天各种娱乐报刊杂志上,几乎头版头条都是李尚俊的照片“亚洲天王投资低成本电影,中国试水!” 这样噱头足够引爆所有版面,参与各方都得到了皆大欢喜的曝光度,粉丝对李尚俊更有好感,电影也顺理成章的被所有人注意到,起码石涧仁放平心态模拟一下读报人的心情,也会好奇的去看看一个韩国天王投资的纯国内团队拍摄电影是怎么回事,何况其中还有倪星澜反串的看点。 接下来就是各种影评媒体记者遮遮掩掩的对这部电影做了评价,按照惯例都不会剧透内容,漫无边际的吹捧倪星澜已经脱去了偶像派的花瓶架子,真正脱胎换骨的成为演技派,称之为一个人撑起来的电影,当然肯定也有质疑这部电影摄制组的,但却是言之凿凿的说拍摄成本肯定隐瞒了,这样效果的电影怎么可能只在八百万之内就能搞定? 这种明贬暗褒的口吻让石涧仁都哑然失笑。 那当然,内行都知道八百万连渠道推广发行费用包含这各方神佛的好处费都不够! 也感谢李尚俊的一力承担,他的名气带动了话题,这也说明一个摆脱了约束的李尚俊有多大的创造力,而不是只能为那个白发老头子创造财富的木偶。 话题肯定是成功的炒起来了,连带让任姐走进来脸上的气色都很热烈。 炒作当然是最重要的手段,但也要素材食材不错,才能炒出不错的结果,之前陈冬儿那部充满颓废和揭露社会阴暗的迷茫电影,能这么炒作么?恐怕大多数人都看不懂吧。 所以能容纳七八十人的内部观影厅就成了今天的会议室,刘杰带着三四个年轻人也颇为兴奋的进来,看看分成三部分的座椅局面,肯定选择到石涧仁这边后方来坐下,刘杰还打开了一台书本大小的微型索尼笔记本从后面递过来,上面正是网娱新闻关于昨天的报道,和报刊杂志通常只能有一张李尚俊的主图不同,网上往往都是一连串照片,所以石涧仁戴着墨镜低头经过媒体之间,后来又坐在李尚俊跟倪星澜之间,还分别跟他们窃窃私语的图片赫然在列。 网络时代最大的特征就是很多话语权发布权变得分散,谁都能说,就算润丰集团已经打了招呼某些照片最好不要见报,但是也无法限制网站、论坛等各处的图片蔓延。 石涧仁有点出神的看着自己首次曝光的照片,嗯,这时候从第三方角度看起来,穿着打扮打扮的确是有点不入流。 柳清飞快的看了一眼,又转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然后认真的看着台上。 准确的说是台下,因为观影厅的模式,前方反而有点低,现在也方便任姐站在那侃侃而谈:“对外,我们是国内排名前三的影视集团,拥有强大的影视资源和制作能力,拥有一大批富有潜力的影视明星,但对内,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所以我要在这里为大家介绍一位新的家庭成员,阿仁!《赤子之心》的**出品人,江州润丰的董事长,现在开始担任润丰集团经纪管理公司总经理的石涧仁!” 柳清脸上充满了骄傲,跟其他所有人一起使劲的鼓掌,就差站起来了,或许从一个受尽诱惑,也看惯了白眼的大堂经理走到今天,她更渴望这种大家庭的认同感,自己跟随的人有如此进展,她是真心充满骄傲的。 石涧仁依旧还是衬衫西裤,站起来对大家鞠躬行礼,内心很平静,整个观影厅按照大多数电影厅的格局分为中间主席,两边次席的格局,自己的七八个人坐在一侧,中间基本都是润丰集团的主管、高级董事、经理之类二三十人,另一侧则是倪星澜等集团旗下明星,除了几张老脸嘴,其他都是俊男美女,然后一堆明星助理挤在墙角,羡慕惊讶的看着对角线这边的年轻才俊。 任姐不需要年轻才俊讲话,而是看他坐下就自顾自继续:“这几年是电影行业蓬勃发展的几年,很显然未来十年也是我们发展高速黄金期,所有奋战在这条船上的成员都将获得巨大成功,这是我敢对大家做出保证的,董事会就很清楚我们在韩国的布局,昨天李尚俊先生的表态,也证明我们在韩国的工作开始进入实施阶段,看起来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大踏步前进……但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石涧仁其实没有怎么看见过纪如青对下属们挥斥方遒的场面,他还没来得及成为纪如青的下属,就猛然接过了摊子,所以现在认真的看着任佳琳,仿佛看见一位将军在面对自己的兵马,脑子里还是浮现出那个问题:“为什么一而再的都是遇见女将军……” 回想一下,秦良予的规模虽然不如任佳琳,但主要还是已经五六十岁的驻京办主任在官场上肯定已经没有了前途,至于商业,对方显然固有的家族式餐饮业组织结构,让石涧仁不想再经历一次清塘集团那样的清洗折腾,所以无论前景还是发展内容都不适合自己。 而眼前呢? 任佳琳驾轻就熟的展开双手,她体型略微偏胖,短发其实还是精心打理过的,近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的确不错,虽然肯定不能跟漂亮的女明星比,但的确有气势,好像交响乐指挥一样重重一摆双手,收拢下面乱糟糟的回应:“对的!人才最重要!” “星澜一个人挑起了《赤子之心》这部戏!让一部本来平淡无奇的戏现在很可能冲击销售票房,这就是人才!我在这里不得不提到星澜和阿仁在这部戏里面的合作,堪称化学反应的典范!一个真正找到演技舒展的感觉,一个开始进入经纪人的角色……同样这部戏,从导演到摄影,从道具到后期全都是新人,这其中既有我们集团长期的人员积累,也有阿仁在管理使用上的别出心裁,这证明了他在专业人才调度跟管理上是有特长的,所以接下来,润丰集团的艺人事业部会陆续的开始经纪人制度,各位我心爱的弟弟妹妹,任姐毕竟岁数大了,有集团发展要努力,还有调皮不懂事的儿子要操心,不能再每天陪在你们身边……” 任姐看起来也有演技,非常入戏的开始打感情牌,有演员还动容的擦拭眼角呢,所以掌声有好几次。 但落实到实际,等任姐出人意料的宣布,这个新成立的润丰经纪管理公司并不完全针对演员,从导演、摄影师等高级人才都会以经纪制度签约管理,并且润丰集团旗下现有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并不是平行转交,而是由经纪管理公司自行挑选签约,另外两部分演职人员就有点哗然了。 中间的主管经理们有点眼红新公司的地位,演员们是立刻变得有些忐忑,特别是听说李尚俊已经同意成为该经纪管理公司的名誉演员,倪星澜当仁不让的是第一位签约艺人,显然那家经纪管理公司的艺人接下来就会得到资源倾斜,能进入经纪管理公司才是未来努力的方向! 用倪星澜似笑非笑的走过来坐在石涧仁旁边的耳边风来说就是:“等着一个个找你施展媚功吧!” 393、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任姐的说法就是:“种地时不时也得把土都翻一遍,这帮孙子稳定了好几年,真以为成天舒舒服服的吃公司就安泰了!” 石涧仁也学到了新名词:“鲶鱼效应嘛,把我这新人丢进来制造混乱,其实一切都还在您的掌控中。『≤『≤,” 任佳琳放松:“我的地盘上,翻天是不可能的,但总有些人倚老卖老躺在成绩本上睡大觉,你不一样,你不贪财不好色,别看你兜里现在没几个钱,估计连我这个摊子还未见得能瞧得起。” 石涧仁笑:“我终于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了,突然一下就有一群人跟在身边需要发工资笼络。” 任佳琳哈哈大笑:“你先把我家那小天王给笼络了吧。” 石涧仁就是坐任姐的车回她家吃个便饭,算是走动一下,任佳琳特别好奇石涧仁究竟能跟自己儿子有什么碰撞,小布衣也想验证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只喜欢面对女孩子。 同样十**岁的王驊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起码在家里反而白白净净的穿着一身普通t恤大裤衩,干净帅气,只是有点不耐烦:“干嘛,我待会儿约了人!不在家吃饭!” 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任佳琳在儿子面前只能吃瘪:“阿仁第一次来家里,跟你做个朋友,好歹聊聊天……” 王驊漫不经心:“聊什么聊,这是你请的家教还是什么,你哪歇着吧,拜拜了……”看了眼石涧仁,真是没隐瞒眼里的轻蔑,相比之下倪星澜一贯的嘲讽都轻松多了,在这些天之骄子一般的平京年轻人眼里,石涧仁的确是满带着土渣气。 其实说起来就算王驊是个实际上的红三红四代,但主要还是个富二代,石涧仁目前对富二代的看法远比官二代强,毕竟先富起来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无论用什么方式在改革开放致富都有自己的头脑,那么他们的后代也傻不到哪里去,最多是因为忙碌管教不够出了些废品,大多数其实都比较倾向于懂得思考花钱赚钱,譬如小泽这号儿的。 但官二代就不同,他们只要想追求享受都得用父辈的官场资源去交换,而现如今的社会这种权力利益交换又比较容易,所以只要疏于管教,废品率出奇的高。 任姐绝对不是在石涧仁面前要保住面子,但锲而不舍的拉住儿子:“吃饭的点儿都到了,你爸今天也说了要回来的,吃点东西喝完汤再走吧,阿姨都弄好了!” 石涧仁想笑,主要是任佳琳的反差有点大,他自己倒无所谓,就当是来看看平京的有钱人和江州到底有什么区别。 王驊还是不耐烦的要走,幸好他父亲回来,而且是一群男人回来的架势,挡住了他。 其实相比之下石涧仁目前看到的江州富人区别墅什么之类的,绿化绝对比平京好,地理环境和气候特征就决定了的,但只要有钱,平京这样的风沙漫天地方也依旧能有跟南方一般的姹紫嫣红绿树成荫,任姐家这北美风格的独栋别墅藏在一大片树丛路边,华盖般的树冠营造出了看似写意的休闲环境,代价当然就是超高的价位。 司机和保姆都是住在这边的,这会儿司机都连忙在帮王驊的父亲停车,还有他朋友开来的车,都得一一摆顺,客人们只管扔那就可以了,走进来随意的看见石涧仁还以为是王驊的同学:“没看见过啊,搞体育的?晒得有点黑。” 任佳琳半带抱怨的介绍:“晒得黑?人家这是吃苦耐劳的结果,我这边一个新公司的总经理,二十一岁,做过出品人,经手千万级的网站收购案,驊子你呢,马上就要二十了!比比看?!” 看来她的确不是个当好母亲的料,或者说关己则乱,本来王驊眼里都多了点兴趣,听了最后的比较,立刻烦躁无比的要出去,却被他老子揽住了肩膀,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用石涧仁的话来说,一看就是个懒散人,相貌堂堂却目无神采,单眼皮下眼波流转多半真是有贪花好色的习惯,但也没什么奸恶之气,一开口更是吊儿郎当:“看着还成,挺踏实一小兄弟,你不会贪图我老婆的姿色吧?” 他那些同样穿得普通休闲的朋友哈哈大笑,气得任姐拿手里的鞋拔子抽人:“大老爷们儿一辈子都这样!也不怕把孩子给带偏了!” 结果她丈夫顺手又揽住她:“哟,老娘们脾气见涨啊,来认识下,成哥,玩石头的,上回你看见阿杰不是戴了串天珠眼热嘛,成哥帮忙找了串,正经的达洛天珠……小驊也来看看……” 还别说,这当父亲的就是个家庭粘合剂,儿子高高大大的伸长脖子也探过去看,没再说马上出门的事儿,石涧仁也没被冷落的感觉,转头看看,那保姆正在端菜上桌子,干脆过去帮忙,不过耳中听得任姐惊讶了一下:“这一颗就两百万?”他也转头看了看。 拿在任姐手里的东西是颗黑白分明的梭形石头,最明了的说法就是跟眼珠子差不多,上面黑褐色的圈纹就像瞳孔似的,石涧仁从来都对这种玩物丧志的行为不感冒,笑笑摇头,但顺着两百万的价码,把那几个凑在一起的男人都看了一圈。 手里还拿着一串这种珠子的男人是个穿唐衫褂子的,这让石涧仁想起去年看见那个找到江州的师父后人,也穿唐衫的,不过和那个精细锦缎唐衫不同,眼前的看着格外朴素,再加上手里佛珠似的东西,更有点出尘的味道,现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颗是真正的极品九眼天珠……请活佛开了光……” 任姐显然不太懂,拿在手里掂量一下,又回头问石涧仁:“你懂这个不?” 石涧仁笑着摇头,王驊不屑的哼了声:“你以为谁都会玩儿这个?上回我在小林家看见他爸手里玩了一颗,差不多吧……” 面对儿子,任姐就点头:“那行……明天到公司来拿支票,回头小驊你也约小林来家里玩。” 这就是有底气,对两三百万买个玩物并不在意,但话里有话,回头肯定也会找行家来看看,那时候要是被蒙了,这事儿肯定不会完结。 站在边上的石涧仁并未从朴素唐衫的脸上看见点什么多余的惊疑神色,就估计这玩意儿真值这么多钱,哪怕对有钱人挥金如土已经有些体会了,现在小布衣还是有点吃惊,这么轻巧两百万就扔出去,换颗不能吃不能用的小石头? 王驊和他父亲已经笑着把那两百万的石头拿过来在脖子上比划,任姐正在关注那一串黑白分明的珠子,刚要把目光移开的石涧仁却发现那几个站在父子身边的男人中,有个人的眼里掩藏不住的喜色,盯着那些石头涌动着对金钱的狂热,这点和周围几个玩家的态度有天壤之别,而且好像感觉到石涧仁在看他,颇有些不自在的连忙低下眼。u 394、真的需要重新培养审美观念 石涧仁心里有了个问号,这几个人或者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于是临走的时候,借着任姐送他出门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回头最好还是找个真正的行家鉴定下那颗石头,贪婪之下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第二天任佳琳就眉飞色舞的给石涧仁炫耀:“真的,找了博物院的人看过,的确是珍品,能逢凶化吉挡灾的,价钱是贵了点,但绝对是好东西……” 石涧仁没再多说,毕竟那唐衫看起来好像蛮笃定,也应该是对东西有信心,就当是看走了眼,自己这边也蛮忙碌的,主要是面对傅涵君,对,倪星澜的母亲,那年纪比任佳琳小不了几岁,却看起来跟倪星澜姐姐一样的美人儿。 准确的说,傅涵君的容颜气质比女儿还好,倪星澜有点咋呼呼的,加上又没了那种纯粹的清纯,真好像只比自己母亲小了几岁,上午跟石涧仁坐在公司会议室签署了第一份经纪合同,那拍出来的照片就自我评价和石涧仁有夫妻相,因为俩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当然倪星澜这么说肯定是自嘲,断断对石涧仁没什么意思的,可下午她母亲就来了,说女儿是未成年人,签合同不算数,石涧仁和任佳琳合伙骗小孩子。 说不定任佳琳把倪星澜扔给石涧仁,就是为了让他来挡灾的,远远给石涧仁丢了个眼色,暗笑着就跑了,自己也签了份十万年薪加各种业绩提成合同的石总经理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谈,连倪星澜都幸灾乐祸的跑了,说是要去看黄晓薇的办公室。 因为韩国方面现在主要是培养新人和从韩国联络艺人来合作,所以也属于经纪部门的工作,黄晓薇到韩国工作事务也归到经纪管理公司,现在成了石涧仁正儿八经的下属,正在跟柳清探询正规文员工作经验。 倪妈妈一袭淡绿色碎花长裙,肩上罩张格子方巾,艺术范儿浓郁还很有海外气息,坐下就直言不讳:“星澜绝对不能跟着你工作,这和佳琳给她做经纪是两回事,你是个年轻男人,而且还偏成熟老相,这点就绝对不允许了。” 石涧仁想起这位母亲对自己长相的评价,还是有自知之明:“从经济角度上来说,倪小姐比以前还有所提高,而且她的收入分成是伴随自己的票房号召力提升的,我有信心在最近几年帮助她再提升一些演艺专业方面的工作,这才是提高她经济收入的根本,我想我们不用纠结在我是不是长得老相的问题上吧?” 没想到傅涵君居然给石涧仁来了句让他差点吐血的话:“相由心生!你太无趣了,这样星澜以后是不幸福的!” 额滴个天啊,这句话是石涧仁经常用来批驳别人的,今天居然被用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坐在办公椅上,石涧仁还是有种被撞门锤重击胸口的感觉:“你!倪太太……” 倪妈妈面沉如水的打断石涧仁:“我是个**女性!” 石涧仁节节败退:“傅阿姨……” 再打断:“我有那么老?!” 简直丧权辱国:“傅……姐,我得说我曾经为好几位女性都提供过类似的工作服务,帮助她们建立公司、重塑作品范畴、协助酒店集团的营运,绝对没有发生过私人感情的事情,况且我跟倪小姐之间还只需要一些简短的交流就行了,并不是那种长期相处的工作关系,你不用怀疑我的这种专业性。” 傅涵君笑起来一点火气都没有:“可她就是喜欢成熟老相点的男生,也许现在不喜欢,但慢慢就会喜欢,因为我一点都不否认你是个温润可亲的年轻人,正是这点我才非常不放心,因为我跟星澜的爸爸也是在工作中相互熟悉以后相恋的,甚至刚开始我也很讨厌他,但感情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的,现在星澜是我最心疼的宝贝,所以我不想让她和你这样的发生感情。” 石涧仁忍不住抬眉毛,倒不是生气,傅涵君注意到他的表情:“我不是瞧不起你,也许在大多数女性眼里你还不错,年轻有为,身居高位,长相马虎点也就过去了,但我过不了这关,基因是个很强大的东西,万一以后你们生出来的孩子像你怎么办?” 石涧仁有点头晕目眩,根本就没有感情关系,这位怎么就跳跃式的到了孩子长相的问题了! 倪妈妈却一本正经:“你可能觉得我匪夷所思,但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偶然却会必然的走下去,十七岁的星澜其实从未像个普通孩子那样读书成长,她一直在各种演艺活动中长大,同龄学校的小男生肯定瞧不上,演员么……她比谁都知道那些甜言蜜语的虚假,我想她的初恋一定爱上一个演艺公司周边的成熟男性,比较真实的那种,喏,那不就是你咯?有谁能抵挡她爆发出来的少女炽热感情,我很清楚那种感情能融化任何东西,何况还是你这样的单身男子,不需要面对任何限制,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跟你厮守一生是她最好的结局,看起来你也不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毕竟我都听说你在江州赶走那些色胚的事情了,然后呢?我这个做外婆的不就应该担心孩子的长相么?我们一家的基因最终就会毁在你手里!难道你还要逼得我这个时候再给星澜生个弟弟妹妹?” 石涧仁瞠目结舌:“您……您在开玩笑吧?” 傅涵君比谁都认真:“说了你别多心,第一回在我们家里看见你,我当天晚上就觉得头疼头晕,我开始还以为是星澜和佳琳恶作剧,花几十块钱找个群众演员来逗乐,等老爷子说你有前途气质好,我血压就开始高了……” 石涧仁终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真的有这么丑?” 傅涵君比相面小能手还能看:“真的,如果说你只是黑,那可能是后天形成,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你额宽、发际线高,又喜欢动脑筋,以后肯定早早的脱发,跟个鸡蛋壳似的,难看死了,鼻梁倒是高,可是太宽了,整张脸看见就是鼻梁,我就这会儿看看都头晕,还有嘴唇,这么厚,这是肯定会遗传的,无论男孩儿女孩儿要是这么土拉吧唧的嘴唇,我还是死了算了,就算去韩国整容也扳不回血统的改变啊!” 石涧仁能说自己是标准的五合之相么?男人鼻宽才有财运,才是正直的基本要素,而唇厚基本也是厚道的体现,好端端的东西怎么在看脸的这位丈母娘眼里就变得这么不堪呢? 哦,什么时候都变丈母娘了,打死也不会要这种丈母娘! 最后傅涵君是把女儿强行带走的,说是要到国家美术馆去看画展,培养女儿的审美趣味。 笑得倪星澜都站不稳了,是当妈的拖着走,母亲在这个时候会迸发出伟大的力量来。 395、你的天崩地裂也就是别人的云淡风轻 但第二天倪星澜还是活蹦乱跳的又来上班了,她一点都不顾及石涧仁的面子,在七八个姑娘的办公室里讲段子:“昨天晚上回去,我妈就给端了盘五颜六色的水果沙拉,我说我不喜欢吃,她说本来就是不吃的,放那给我看,让我多跟好看的东西接触,对我的审美有帮助!” 柳清和黄晓薇都要笑疯了。 倪星澜还人来疯:“晚上看电视,我随手在茶几上的几个苹果里挑了个好看的,她也讽刺我,吃苹果都知道挑好看的,选人怎么就不会!” 接连笑得不是到桌子下就是捂肚子的女职员们一点没顾忌了,这下连刘杰都竭力忍住笑容,也不敢去看办公室头上坐着的石涧仁。 倪星澜真有表演欲,说着站起来学她妈的动作:“你看,我把你养这么大,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就希望健康快乐,但你找个你们经理那种丑的,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很糟糕,尤其有了孩子,如果孩子随爸爸这是很可能的事情,那孩子以后的生活会面临很多挫折,孩子会自卑,会自闭,你就有操不完的心,以后孩子长大找对象的时候,就被人像你刚才挑苹果那样挑” 惟妙惟肖的中年女性口吻,让石涧仁都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难为你连台词都背得这么好!” 倪星澜远远的甩给他一句:“你就继续担着这事儿吧,其实也蛮好玩的,我怎么可能是办公室里面跟主管玩恋情的小姑娘,对伐?”最后还刻意用了点沪海腔,好像在暗讽最近某部以沪海为背景的白领电视剧,把办公室里面的员工笑得彻底没法办公,倪星澜才心情好好的找了张桌子,又问柳清给自己准备点办公用品,装模作样的想试着上班玩玩。 其实都很忙的,谭思遥听说自己错过了这个临时的电影鉴赏会,急得带了两个江州公司的主管到平京来,柳清也在整理关于江州公司的架构,石涧仁的意思是未来还是以江州为班底继续拍影视剧,跟集团的合作方式就跟这回类似,不过这次因为实在是自己投资的钱少,当初的利润分成协议向集团和几位主创人员倾斜比较多,不管最后票房是多少,石涧仁都分不了几个钱。 短期能指望的好像只有小泽那笔收购款,但出去走亲访友一天回来会合的小泽明显又受到首都蓬勃的浪潮影响,决定还是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现在初步想法真的是做交友网站,拉石涧仁去当股东,石涧仁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毕竟视频聊天网站都是小泽捣鼓的,他就挂了个名儿,只能说操刀卖了个不知道好坏的价钱。 但能听说那位段立伟拿了“润花雪月”,现在疯狂的做广告,就算有关部门已经下达了禁入令,“润花雪月”依旧在早期运营的这些网站里首屈一指,因为他已经成功拿到了第一轮创业投资,可以说是骑在马背上下不来,只能继续号称占据国内大部分视频聊天市场,试图用大市场来影响决策。 如果赌过了这一关,那就是真正的全国第一,但石涧仁却跟刘杰都有点摇头,倒不是他们有小道消息知道政府态度,而是现在用搜索引擎找到跟润花雪月相关的,尽是那些女演员的负面消息,这其中部分聊天师已经明码实价的在好多网友中传开了。 这样的严峻局面下,不好好约束从业人员,重塑行业形象,还不知死活的继续盲目推广,这位前总裁的确是经营眼光有问题。 倪星澜也就是在办公室玩玩,她现在主要任务还是推广,每天都有各种通告去露脸,主创人员经常陪着她出现在各种节目博眼球,她妈也经常陪着一起杜绝不美好的事物,所以石涧仁是绝对不去的,坐在办公室跟其他主要演员沟通接触,却没有说把这些演员跟集团的旧合同给接过来,还好演员们也忙,又不是都要来公司坐班,只有偶尔有事才来接触下,还在观望这个新的经纪公司总经理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忙碌中忽然就发现好像有两天没看见任姐了,问柳清,说她跟总裁办联络过,那边回应任姐有点私人事务,从前天开始没到公司来,但有特别紧要的事情可以给任姐打电话。 作为现在实际上的高管,石涧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问候一下,毕竟也有几件事要沟通,结果拨打移动电话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任姐的声音明显不正常:“喂?” 从认识这位俊朗会总舵主开始,哪怕车祸余生之后,任姐也只是短暂的紧张惊慌以后就恢复了大姐大状态,现在仅仅一个字,石涧仁就感到很多负面情绪:“听起来,您还好吗?两天没有看见您到公司来,我怕有什么事情,打过来问候一下,如果这个阶段工作安排好我就返回” 那边任姐的声音稍微犹豫了一下压低:“出这两个字,好像忽然就悲从中来,有些哽咽并艰难:“他出事被绑架了。” 听起来好像只有电影里面才有的事情,却忽然的一声就掉在面前。 石涧仁几乎是第一时间,脑海里就闪现过那天晚餐前那双极为贪婪的眼光:“报警了么?” 任姐停顿一下低声:“警察能管什么用?已经通知了所有关系,还有军队的人在暗地寻找,因为担心有人在监控我们是不是报警,那边也打电话来警告我们报警就撕票,所以现在只是” 石涧仁简短:“还记得上次到您家,吃饭时候您丈夫带回来几位朋友,其中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梳分头的小个子么,经常站在最外边的。” 可怜的任姐这会儿脑子一片混乱:“什么时候?你什么意思?” 石涧仁就干脆点:“您在家么?您丈夫在哪,我马上过去找您,我想我有些线索要跟您夫妇二位谈谈。” 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倪星澜正在两名化妆师和黄晓薇的协助下整理妆容,待会儿有个媒体见面会,但这平京妞翘着二郎腿正快活的吃水果,柳清倒是习惯性的把目光挂在石涧仁身上,这会儿立刻有目光对接,但也只是探询是否需要她做什么,其他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看起来极为强大稳固的润丰集团没准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垮掉了,任姐虽然随时都把兔崽子挂在嘴边,但是当面对儿子时候,那毫不掩饰的溺爱目光,显然已经面临崩溃。 相比地震那样的天灾,这样发生在身边的事儿几率更大,随时可能发生,但任姐的家庭遭遇却像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应该说眼前这些忙碌的员工也许第一时间反应都是自己的饭碗会不会受到影响,在任佳琳看来接近天崩地塌的事件,在员工来说也就是同情一下然后赶紧另外寻找新工作,然后跟别人提到的时候,有点谈资:“我曾经有个老板” 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p 396、天堂地狱其实往往在一念间 @@大半小时后,故意骑着自行车抵达那座高级别墅区的石涧仁,在绿荫如画的院子边见到了面无人色的任姐,她的丈夫倒是很有担当的伸手揽住妻子,铁青着脸:“你有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397、加强版的病急乱投医 仿佛突然从无聊的天堂掉进地狱。 根据现场突审,那个小山东早就有犯罪前科,这次原本是好奇的到古玩市场找老乡,结果顺便见识了什么叫有钱人,任姐花两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做派彻底激了他干一票的冲动。 相比三大五粗的王大哥,进出都有司机秘书的任姐,选择宝贝儿子是最靠谱的。 绑架极为简单就得手了,只是跟所有绑架案一样,行动是小事,关键得安全的拿到赎金,反正根据四名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不留活口是为了保证自己安全的基本要素,现在留着王驊的命,也不过是为了万一事主家里非要听声音才给钱留着的道具,院子后面埋尸体的坑都挖好了,拿到钱就撕票! 所以这两三天里基本就没给王驊什么吃喝,然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从被绑起来开始还跟绑匪叫劲!所以这两天看守他的绑匪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都是以虐待他为消遣乐趣。 包括小山东在内的绑匪全都是身无分文、出身贫困的亡命徒,对上这种养尊处优,不知艰难为何物的投胎小能手,有种刻骨的羡慕嫉妒恨,所以下手也毫不留情,当成牲口一样打骂取乐,似乎这样除了缓解作案的压力,还能排解他们骨子里仇富心理的愤怒,送到医院的王驊两腿间全都是油漆,所有人都不太清楚生了什么,结果医生后来诊断,伤倒是没什么伤,但这可怜孩子基本一言不…… 在好几个保镖簇拥下赶到医院的任姐先使劲的抱着石涧仁摇了两下:“你先回去操持公司,回头姐再谢你。”然后就哭着满脸泪水扑向病床上的儿子。 反正石涧仁转头走的时候,最后一眼看见王驊的神情就是望着天花板一副完全失去神采的状态。 相反那平时不太靠谱的王大哥倒是一直把石涧仁送上任姐的奔驰车,因为石涧仁的自行车还丢在他们家别墅外的院子呢,千恩万谢的道别,说等事情平静点再好好喝几杯。 石涧仁一点没居功的意思,好像什么都没生过,回到润丰,任姐的两名秘书惊疑不定的过来:“任姐说她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这些日子您和几位副总全面安排工作,如果有争议都听您的。” 那感觉,就好像石涧仁是刚刚得了皇太后欢心的宦官大太监,问问这俩知不知道任姐家生了什么,秘书迟疑的摇头,石涧仁就决定还是开会。 把在集团的高层全都召集到那个花园子阳光房开会,当着几位秘书把王驊被绑架又救出来的事儿讲了一遍,所有人跟听剧本似的,几个平京口音的高管倒是忍不住咒骂,石涧仁最后总结:“各位有空,要去任姐家看望的,自己打电话商量联系,工作上呢你们比我熟悉,我也没什么安排,继续做我经纪管理那块儿,各位有什么事儿随时可以去找我说话……任姐孩子呢,我想经历了这事儿冲击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有点回不过神来,所以各位工作上就多担待,相互多交流,毕竟润丰集团现在有三部戏在拍,两部电影排档期,四部电视剧联络上星,事情别断了档,集团本身除了任姐的情绪,其他没什么影响。” 作为资历最浅的高管,其他人估计是不把这个江州来的小子放在眼里的,但显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在跟随任姐经历,那又不能怠慢,所以场面上还是客气的,三言两语说完,好几个都决定马上去看看,秘书们倒是立刻把一系列工作文件给搬到石涧仁这边来。 影业集团的日常工作人员其实没有酒店集团多,因为这个行当几乎是按剧组的形式每回临时招聘演职人员组合,所以拿过来的积压文件虽然多,金额高,但是复杂程度却不大,石涧仁已经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让柳清协助自己,专业性过强的,金额较大的,有问题的剔出来放在一边,时间紧迫待办的唰唰处理,几名任姐的秘书也开始在这边协助他。 经纪管理公司的职员们似乎感觉到什么变化,但下班的时候石涧仁依旧平平常常的收工,让倪星澜打电话回来都只有值班的柳清了,于是辗转找到石涧仁的她也是才听说这件事:“任姐的儿子被绑架了?” 已经坐在公交车上的石涧仁唔一声,去年在江州,能在公交车上拿出个移动电话大声说几句还是个很得意的事情,但是在平京,显然就很平常,和石涧仁的语气一样平常。 倪星澜完全按照电影剧情脑补过程:“没有被斩掉手指吧?有没有准备大包钞票颜料爆炸的?你去干嘛了?去帮他们送赎金?你是不是送了赎金才把那小孩儿给弄回来的……” 石涧仁偶尔插嘴:“比你还大两岁。” 倪星澜嘁一声表达轻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给宠坏了,他爸又是个标准的提笼架鸟爷们儿,就知道玩!从小就祸害女孩子,他妈才一直不许他来公司的,看这回能不能长点记性。” 石涧仁只能说:“估计记忆深刻,好了,我是外地漫游话费。” 倪星澜可能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啥?” 石涧仁的解释引来公交车周围其他人鄙视眼光:“一分钟两块多呢,不说了。” 倪星澜简直大倒胃口的挂了电话。 拥挤的公交车上好像每天周而复始的生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岁月,过去几天给王驊造成的影响的确太大了。 大到过了一周多时间,任姐都还没来上班,但是有到公司来露面,并且对大家的看望和关心表示感谢,私底下却对石涧仁说:“精神状况很糟糕,现在打算尽快把他送到美国去读书……换个环境看能不能好。” 可能送到欧洲石涧仁没言权,赵倩跟他又没半点联络,但几乎每天纪若棠都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图文并茂的传递回来,加上现在时不时还有视频聊天,好奇的小布衣早就对地球另一半的那个国度有些了解了:“您可能熟悉的是旅游或者公务,但是校园环境或者国外的治安并不见得合适吧?这个时候病急乱投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纪若棠不止一次的提到华裔亚裔并不那么完全能够到主流意识认可,虽然大多数美国人是热情真挚的,但把一个自己都有点恍恍惚惚的年轻人再扔到异国他乡,这显然是只会变得更加糟糕吧。 任姐估计真是关心则乱,心乱如麻的那种,抬头看石涧仁都是重重的眼袋:“跟我们说不了两句就是大骂,说都是因为我们才引起这样的事情,然后动不动就精神崩溃一样抱着头坐到墙角哭,带他去医生那里还打人,根本就不愿出门,成天躲在屋里呆,他之前那些朋友来看他也被骂,说他们不讲义气……当时他被拉走的时候,这些人就这么看着,甚至都不敢给家长说,医生给开的药都是精神治疗方面的,我有朋友说吃了只会变傻,又请了几个有名的老中医来看,他现在都动不动砸东西……要不,你去看看……” 石涧仁居然点头建议:“还可以让倪星澜去看看啊,没准儿美色刺激一下就好了。” 他就当是去拣那辆破自行车的,主要是早点能让任姐恢复正常,自己也好抽身去干自己的事儿。8 398、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任佳琳当然还是要跟石涧仁说感谢的事情,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脖子上那颗黑白分明的石头摘下来递给石涧仁:“听说这个是逢凶化吉的,这次也算是帮小驊挡了灾,但毕竟是因为买这石头引起的,所以我跟老王在家都再也不敢提这事儿,这里老姐借花献佛的送给你,如果没有你,小驊的命肯定就没有了,老王每次说起那院子后面的土坑,我就浑身麻,后怕!” 石涧仁第一次把几百万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却又递回去:“我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 任姐终于能挤出点笑:“你转手卖掉也是几百万……这是姐弟之间的心意,别的另说,经过这事儿,我觉得家人没了,赚再多钱也是白搭,这些天我都听秘书们说了,你办公做决定效率极高,就算小驊不去美国读书,我也想多陪陪他到处旅游看看,所以集团聘请你来负责具体事务,我只需要关心上层关系和决策层面的事情就行了,具体的薪酬和股权激励我已经吩咐律师在做了,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我信你,你也相信我是个永远的大姐。” 石涧仁却不说好听的:“他现在未见得喜欢跟你们厮混,我也不想长期呆在平京,这边气候有点干,我睡不好,吃的也不喜欢,你不如让他跟着我去走走看看,准保比你这做母亲的无微不至呵护强。” 任姐果然有点舍不得,迟疑了:“我还是把公司给你管吧,一天不看见他我现在就心慌。” 真是慈母多败儿,没经历过父母亲情的小布衣表示无奈的摇头,任姐却一看见自家房子就赶紧把那石头塞石涧仁的兜里:“小驊在门口!不能让他看见这个……” 石涧仁更无奈的跟着下车,这心理素质要差到什么地步,不过想想对方经历的这种巨大落差,倒也无可厚非,但造成这样的结果责任还真不在这倒霉的年轻人身上。 王驊剃了个光头,估计是方便治疗头部那些伤口,现在还能看见不少碘酒染黄的部分,站在满是秋季落叶的院子里,神情冷漠的看着这边停车下来的母亲,对后面接着出现的石涧仁却有些皱眉。 石涧仁看看直接走过去:“还记得我么?上次来你家吃过饭的……” 光头基本不理他,眼光好像穿过了一段空气,直接无视了石涧仁的存在。 任姐心痛极了,很想上前又要说什么,石涧仁却跟往日不同:“不记得了?你在小王庄那院子被找到的时候,我和你父亲站在一起的……”目光开始聚焦在他脸上,果然立刻有种痛苦的感觉蔓延到脸上。 石涧仁却不刹车:“是我察觉了那个小山东可能绑架你,是我找到线索才能接着把你救出来,不然你就要被杀了撕票。” 可能是营养更好,王驊比石涧仁还高点,虽然只小了两三岁,但目光却散乱无根,更像是游移惊恐的孩子,说话也绝对没有了上次那种傲慢的语气,慢吞吞的:“还……不如死了好。” 任姐眼泪水立刻就出来了,但石涧仁抬手阻止了她过来,继续面对面:“你可能觉得天底下就你最悲苦,最无辜,最不幸,其实你这种事情几乎天天都在生,有类似遭遇的人每天都在出现,只不过他们没有你运气好,没有父母可以借调军警,没有能力找寻线索,只能慢慢的等死。” 王驊快皱了下眉头,瞟了眼自己的母亲,口气又变得慢吞吞:“可没有他们,我就没有这种事。” 石涧仁笑起来:“你是个懦夫,看着你母亲现在哭成这样,你就有借口把痛苦转嫁到父母身上,自己装着可怜的样子,不敢去面对曾经生过的事情,心安理得的装可怜,装无辜,把责任全都推卸到父母身上,对吧?” 王驊慌乱的目光刚要说什么,石涧仁补刀:“你现在心里就是极度恐慌的,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但是你还是不是男人?我说你就是被那几个绑匪吓破了胆儿。”来平京这么些天,他也能熟练掌握本地儿化音了,当然也带上点平京人民常见的嘲讽口吻,主要归功于倪星澜。 王驊涨红了脸,终于从之前的状态被激怒了一般:“你……你知道什么?你经历过……” 石涧仁截断他:“聪明的人不用经历也能想象,不就是不把你当人么,各种殴打辱骂,羞辱威胁,他们告诉过要弄死你对吧……还有那油漆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有点单薄的平京年轻人终于暴怒了,挥动纤细的胳膊就朝着石涧仁打过来,好久都没动手的小布衣不闪躲,就是抬手格挡,他可是干了十多年的农活,又有棒棒的经历,一身肌肉疙瘩硬邦邦的就是这么直接碰撞,都让王驊顿时感到疼痛,可同时石涧仁还持续语言伤害:“哟,你有点力气没?还没你脾气大,跟个娘儿们似的,火气再大点估计也只能这样……” 打不过也说不过,王驊立刻就选择了缩回去,咧嘴捂着生痛的手掌转身,石涧仁拉住要跟上的任姐大声:“对!又躲回去,刚才还说是你爹妈给你招来了祸害,现在又要躲回你爹妈给你弄的家里去,你可真有出息!” 任佳琳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但明显石涧仁来做的事情让儿子反应更大一些,总比自己和丈夫绞尽脑汁都没法得到一句回应好多了,所以竭力忍住了,不过泪水还是多,在韩国那么跌宕起伏,这位总舵主都没流泪,在儿子面前这么软弱,石涧仁还是有点失望,女人真的很容易被感情影响,不过比倪星澜那个表演欲爆棚的母亲还是好很多。 气得年轻人转头怒目相视,可掂量一下真的打不过,就只能用眼神杀人:“你……我告诉你……” 其实有了情绪波动就好得多了,起码比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好啊,石涧仁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告诉我什么?不依靠你的父母,你能威胁我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口口声声埋怨父母,但其实你离了父母算什么?也就是你的父母,绑匪才给你标了个价,不然你比起街头卖唱乞讨的小孩儿都不如,我们那边卖个小孩儿也就五六千,你这种长大的根本没人要……” 这样的羞辱不知道能不能跟当初遭遇的两三天身体创伤媲美,反正王驊终于不顾一切的转身嘶吼着就朝石涧仁一头撞过来,就好像一头红了眼的小牛,石涧仁还得把任姐拉开点,脚下一伸腿,就把王驊结结实实绊翻在草坪上,不依不饶的年轻人就那么直接在地上扑过来,呲着牙看样子是准备咬石涧仁一口! 不想去打狂犬疫苗的小布衣连忙跳开一些:“对嘛,谁一辈子不遭遇点不堪回的事情呢,自怨自艾的就觉得天底下自己最可怜,你也太怂了,有本事跟我出去走一圈不?” 可能这句有点是骡子是马出去溜溜的感觉,任姐连忙提醒:“你别打他,慢慢来!我觉得已经好很多了……” 石涧仁却张望左右:“有拴狗的绳子没,不打他,我怕他咬我!” 悲愤不已的年轻人从地上弹起来真的要咬他! 这嘴太贱了。8 399、对!你就是活该 走一圈的结果是石涧仁开王驊的车,毕竟这个年轻人现在情绪极为不稳定,万一当了驾驶员想报复社会怎么办呢?所以小心谨慎的石涧仁还是决定自己开。 反正也是第一回开跑车,有点新鲜。 石涧仁觉得这个很难理解,低矮的跑车如果是为了竞,这平京城里到处堵车,鬼大爷才能跑起度来,然后这辆车居然还是敞篷,等于两边高高的公交车、越野车,甚至普通轿车都能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俯看这两个装比的傻蛋。 任姐只是出门的时候悄悄给石涧仁塞了张信用卡:“多带他到处走走看看,只要注意身体,玩什么都行,密码写在后面。” 石涧仁再想说一遍慈母多败儿,这个年轻人一点经不起挫折,不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结果么,他开着这保时捷跑车尽量选不拥堵的路面,可在平京怎么可能,最后还是被围观了,王驊又开始那种呆滞的状态,好像陷入自我封闭的感觉。 反正没事儿,石涧仁从兜里摸出那枚石头挂在后视镜上,晃荡得王驊看了一眼,石涧仁又开始撩拨:“你说这是谁的错?你父亲好像很喜欢结交各种人士,也是个喜欢把玩这些东西的,就跟我看见不少平京本地男人差不多,小事不稀罕做,大事做不了,结果不分好坏的引来了绑匪到你家,算是引狼入室吧。” 王驊就咬牙切齿,石涧仁却话锋一转:“接下来是你母亲,不管是在你父亲面前绷面子,还是她习惯于这样豪爽,两百万的支票说开就开,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个小山东是穷得看什么都金灿灿的亡命徒,那会儿他眼里都扭曲了,凭什么生下来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你们能过得这么豪爽,他就只能拼死拼活,所以对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来说,起歹心是理所当然的。” 王驊有点喘粗气,估计重新复盘回想当时的局面对他是件很残酷的事情,没曾想石涧仁开始直接批评他:“你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纨绔子弟不把钱当钱的架子,怂恿你母亲买下来,所以从你们家拿点钱花花,别人眼里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劫富济贫千古以来就是叫好叫座的戏码,你也就是个错手一刀宰了的肥羊,啥都不是。” 王驊啪的猛然一巴掌甩过来,幸好在堵车,石涧仁可以有条不紊的抵挡,还看着王驊一把扯下那石头:“扔吧,你家有钱,两百万买个石头也不当回事儿,只是可惜了你出事以后,你母亲成天握着这玩意儿祈求给你挡灾,那你说到底是这东西给你带来了灾难,还是给你挡住了灾?” 王驊抓握住那枚梭子状的石头,攥在手心里,流传千年的化石有种温润的感觉,上面有些神秘的黑色圈圈更像眼睛似的,反正拿在手里不讨厌,这么愣愣神仿佛那暴怒的火气就不见了,又有点呆呆的看着那石头不说话。 石涧仁却看看前面的路况,顺着拥挤的车流拐进一片比较宽敞的地界,王驊根本就不关心到了哪,石涧仁却在好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开着敞篷跑车招摇过市,估计尽是一片男人暗自咒骂,女人眼睛亮的招摇状态下,庆幸自己有墨镜傍身的把车停在停车场,又有点纳闷:“就这样敞开停车?那不是谁都能一偏腿就迈进来坐着?”这跟王家那自带宽敞车库的环境可不一样。 王驊终于有点嘲讽的表情,伸手在中控台上摁一下,两人座位后面居然徐徐的翻起来一个布蓬顶合上,石涧仁恍然大悟,早知道就一路上就不被人围观了,但又担心:“这个布会不会随便一把刀就划破了?” 王驊这才拿正眼看他:“你……不是什么道理都一套套的么?这点都不知道?” 石涧仁无所谓:“我农村出来的,没开过跑车,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稀罕,你知道土豆茄子怎么种的不?” 王驊竟然哑口无言,但看周围:“你来工体干嘛?”以他对平京的熟悉,当然能看见周围人山人海的架势,还有那高大的建筑,就是体育场了,而且还是足球比赛日,人最多的时候。 石涧仁随意:“中午看报纸,说晚上有球赛,没看过,正好来开开眼,我在江州没看见这样的比赛。” 王驊又是一脸嘲讽,转身要往外走,石涧仁不阻拦:“你身上啥都没带,车钥匙在我这里,周围如果没你认识的人,估计自己想办法乞讨回去,不然我建议你还是跟我一起,你这毛病是吓着了,在人多的地方呆呆兴许能好。” 王驊气愤的顺势转回来一起:“你特么才吓着了!” 石涧仁无所谓:“我是孤儿,没妈,随便你骂。” 王驊又哑口无言,看石涧仁掏钱随便找路边的黄牛买票,他又想大骂,但忍住了。 因为明显的确是第一次看球赛的石涧仁低估了球场建筑大小,也没考虑自己购票点跟座位有多远,在王驊喋喋不休的咒骂声中,两人步行绕了大半个球场,少爷腿都走酸了才到入口,接着王驊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因为石涧仁买得太随意,黄牛看他不懂就给了最差的票,几乎就在看台最高处! 两个人顺着看台慢慢走上去,那种阶梯状的斜度越到高处越陡,今天人数又特别多,不少工作人员一直在要求对号入座,然后等两个人找到座位的时候,有种稍微站起来前倾就会滚下去的感觉! 石涧仁还转头对王驊笑:“你不会连这个都怕吧?” 王驊大怒的想踢他,但是一摆腿就觉得心慌,干脆傲娇的转头不理这王八蛋。 没等他俩坐下,球赛就开始了,有喇叭在要求所有人起立奏国歌。 这是个石涧仁从来没想到的环节,哪怕他已经在电脑上看过球场的看台是什么模样,故意设计了这个让王驊来数万人中间获得安全感的局面。 却把自己给震撼了。 因为似乎从来都没有对这个国家、政权有过效忠精神的他,在国歌忽然奏响的一刹那,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而且差点连泪水都涌出来了! 就好像他跟倪星澜说的那样,有些生理反应的确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看着到处都是吊儿郎当的平京男人,满口你大爷****的年轻人,却在要求起立奏国歌的时候,哪怕懒散也都齐刷刷的站起来,然后数万人一起高唱国歌的时候。 如同海潮一般的声浪席卷了所有看台,各种口音腔调大小不一的声音却汇聚成极为浑厚的声音,冲击着现场所有人的耳朵跟心,明显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是种身在其中,是其中一份子,跑不掉也躲不开的复杂集体情绪。 人终究还是一种集体的动物,山呼海啸一般高呼的歌声,比师父说了无数遍国破山河在的诗词都来得真实! 听过太多师父早年的屈辱不甘,后来的灰心丧气,对比自己下山以后看见的新世界,看看这个日新月异的国家,石涧仁睁大眼,使劲张开耳朵,汲取吸收这种感动。 石涧仁感谢自己的安排,真是来对了! 唯独旁边的王驊在冷笑:“玛德一群傻帽儿……” 石涧仁无奈的帮忙拉住人,因为立刻就有一群老爷们儿转头怒目相视! 这小子活该被绑匪收拾。8 400、天大的事其实就看你从什么角度看 其实王驊也受群体影响,等到球赛开始后,坐在高处的两人几乎就跟俯瞰球场似的,全都是小点点在场上跑,然后这年轻人不要几分钟就开始跟着球场里面此起彼伏的大声齐呼吼叫起来。 内容是石涧仁觉得更无奈的“煞*笔”。 如果说几分钟前,是几万人一起高唱国歌的油然感动,现在就是听着一群群更加激动的观众整齐划一的骂脏话,骂对方球员、教练、裁判、甚至本方球员、教练,最后连一个到场边捡球的球童都能引来数千人整齐的骂声。 本来就看不太懂球赛的石涧仁很快觉得索然无味,这些人哪里是来看球赛的,分明就是来发泄暴戾情绪的,所以从奏完国歌以后,他就坐在高高的位子上再也没起身,开始观察周围这些无比平凡的球迷,谁的父亲,谁的儿子,少数跟随丈夫男朋友来的女性,也许离开球场都是斯斯文文的人,但是在这一刻的群体行动中躁动愤怒,全程站着大骂…… 王驊也很快找到感觉,混在这些人中间,展开手臂勾肩搭背的一起开着京腔嘶喊。 石涧仁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销声匿迹了,像个不合群的雕塑一样墩在那一动不动,偶尔还有球迷回头打量他,用不善的眼神怀疑他是不是敌对分子。 其实在石涧仁的感官世界里,他好像已经把自己抽离出来,真的漂浮在整个球场上空,不,这时候他眼里这已经是战场,这跟战场何其相似,因为这样那样原因树立起来的敌对双方,拥趸者就开始红鼻子绿眼的燃烧愤怒,群体之下的情绪觉得自己就是最正义的,这时候如果有人登高一呼,发给这些人刀枪估计都能冲杀一阵吧? 原来体育运动就是模拟的战争,代价最小的战争,无论场上胜负如何,这些球迷短暂的充当了战争一方,然后散场各回各家,重新继续之前的生活,比赛不过是让他们尽情释放情绪的游戏场所,怪不得英文中把比赛一词用游戏代替。 于是散场的时候,王驊的精神状况好了不少,还主动挑衅石涧仁:“你丫是不是有病?带我来看球赛,自己坐在那特么吭都不吭……” 反正就是话里几乎随时都带着脏字的口吻,比之前在家里冷漠木讷的表情丰富多了,任姐要是看见多半会破涕为笑。 今天比赛最后是赢了,所以几乎所有人出来的时候都是喜笑颜开,沙着喉咙蛮兴奋的模样,石涧仁的确跟所有人都不同,他才是完全局外人的冷漠:“已经快十点了,照理说你们那些圈子的夜生活也开始了吧,要不要带我去你那些朋友圈子见识一下。” 王驊借着兴奋的劲儿立刻就开始大骂:“谁特么跟这些孙子是朋友……”声音有个明显的下坠,显然又回忆起自己被绑架的瞬间,那种低落的情绪开始重新回来。 石涧仁点火:“对,我听了突审的,你就是跟他们在酒吧厮混被跟上了,然后醉醺醺的走出酒吧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绑走了……你要你那些朋友做什么?面对持枪绑匪,站出来挨枪子儿?还是要他们不顾死活的把你拖住?他们有什么责任要帮你保证安全?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帮你?” 王驊真说不过他,但能顺着刚才的情绪骂:“我草你大爷!信不信……” 石涧仁一口截住:“信什么?你就是胆小,给吓破胆了,连事发当场的地方和那些人都不敢再见了,不敢回忆起发生的那些事儿,对不对?把责任推到父母身上,朋友身上,就能心安理得的胆小了……” 王驊在人潮汹涌的球迷退场通道上忍不住就要挥拳,被石涧仁一把给揪住,棒棒的臂力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难以匹敌的,周围又都是普通球迷,自己一贯以来倚仗的权势或者财富现在屁用没有,反而引来周围一大片喝彩声:“嘿!哥们儿动手真利落哩……” 平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传统体现得淋漓尽致,王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可面对冷淡得跟石头一样的小布衣,真心无力:“关你屁事!你特么……” 石涧仁不为所动:“我真没兴趣管你这么个废物,但是得关你*妈的事啊,哦,我真不是骂人,你母亲现在为了你,工作基本放弃,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润丰集团,还有几个剧组拉起来几千人吃喝拉撒,所有事情都得运转,她要是做出什么不顾全大局的决定,很多人会失业,没准儿几个武行师父手脚伶俐没了工作,也跟那小山东似的做下什么事儿来,我是为其他人不值……” 可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轻视过,哪怕变成绑匪手中的货物,那也是值两千万的肉票,可在面前这贱人的嘴里就一文不值,只要脑子不傻到憨厚极致,听了这种话多半都会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这样没用,因为明显石涧仁说的话让王驊根本无力反驳。 好在石涧仁不是为了来摧毁这个年轻人的精神状况,看他一脸涨红又有变白的状况:“是男人呢,通常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被绑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武力威胁下做出什么举动都是理所当然的,为了保住性命多大的屈辱都能忍受下来,那才是真汉子,那会儿了还梗着脖子往枪口上凑,那叫傻缺……” 真是嘴上两张皮,说话不费力,这擅长沟通的小布衣翻来覆去几句话,说得王驊眼睛里又有些神采了:“我……” 石涧仁给台阶:“你想多了,日子依旧得向前进,你那些酒肉朋友没了你也依旧过自己的日子,提到你的时候应该都是王驊那怂货,遇见个绑票的尿了裤子,从此再也不敢出门了……其实你笑嘻嘻的又站回去,老子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屁大个事情……你觉得哪个选择更好?” 王驊明显意动:“你……还真会说,但这几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石涧仁开车门:“我不光会说,也会做,走吧,艺术酒吧街对吧,去看看……” 应该说一直在竭力避免重新复盘的王驊,在石涧仁带领下终于走回绑架现场。 其实也没那么难,特别是跟石涧仁肩并肩站在路边,指着路牙子:“我刚喝多了有些迷糊,坐到这路边来,就几个人突然把我拉起来塞进车里……” 这时候隔着酒吧落地玻璃,果然有不少人看见了王驊,惊异之下纷纷涌出来。 几小时前还一副厌世呆滞模样的受害者,尽量挺直了胸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草你大爷的……不就是个绑票嘛!你们几个有种也去走一遭啊!” 迎上来的声音谄媚如潮,同样玩世不恭的年轻面孔上果然挂着的都是仰慕:“驊子!你真牛鼻!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好好给我们说一回!” 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围紧了王驊,香脂粉气笼罩了年轻人,似乎过去的生活一眨眼就回来了,重新回到以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但曾经经历的东西肯定留下了不同,加上过去几小时还几乎不停的在被骂,再看眼前的人,肯定是另外一种模样,继续侃大山醉生梦死,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什么样的谈资? 这让王驊转回头,看见那个黑乎乎的年轻人靠在跑车边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 出奇的觉得两相比较,似乎那边的身影更可靠,尽量提高了声音:“嘿……哥们儿,来喝一杯?” 401、没有自制力就没资格谈努力 石涧仁来是来了,但不喝,坐在光怪陆离的酒吧包房里只喝水:“要开车,就不喝酒。。。” 旁边的人不屑:“装什么大尾巴狼……”但多半就把他当成司机或者保镖,本来看着也其貌不扬的结实低调模样,所以就没人理他,还不停的有各种人来加塞,让他往边上让让。 石涧仁还是不吭声,安静的干脆退到最角落端个玻璃杯。 自从遇见林岳娜的那次夜总会之行以后,石涧仁再也没有到过类似场所,现在这副景象在他眼里已经不那么新奇怪异,不过就是换了点花样,本质还是撩动心底骨子里那点**,所以他就坐在那看王驊的反应,可能这是他这会儿唯一的目的。 也许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再看到石涧仁似乎又有了心理上的优势,王驊时不时的在瞟这边,不过很明显石涧仁脸上表情就跟恒定了一般没变化,王驊就有点说不出的烦躁,跟以前终究不一样的心态,让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是去了兴趣,哪怕几个妖娆姑娘一直在缠着喝酒。 应该说这些家境颇好的年轻人在某些方面玩得还是有底线,最多也就看见有人拿出来一盒褐色的烟草开始分发,就跟石涧仁在乡里看见抽叶子烟的架势差不多,只是这里做得更神秘一些,一定要摆出那种玩世不恭的貌似洒脱劲,两根手指捏着随便卷起来的烟卷看尽人生一般深吸一口,再饱经沧桑的传递给下一个人,基本都是节约主义穿着的姑娘们做得更放荡世故一些,好像吞云吐雾之间就显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来,眼神迷离得估计只能骗自己。 石涧仁看得有趣。 不过显然这些烟草改变了气氛,不管是真的有那么强的致幻效果还是干脆装的,偌大个昏暗包房里面很快就有点群魔乱舞的架势,几个女子在五颜六色翻滚的灯光中爬上桌面跳舞,还把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布片给扯下来乱扔,随着大屏投影画面上忽然变成了节奏强劲的外国音乐,并且其中毫不掩饰的男女交合镜头,石涧仁有些吃惊的糜烂场面开始愈发升级,跟画面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男女镜头差不多,包房里有些人也紧随其后,闪动的激光灯束下时不时的就能看见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毫不顾忌这包房里大概有二三十人! 听着房间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下的啪啪声,看着从未见过的男女苟且之事,无论投影布上还是面前沙发、角落、吧台凳上,到处都是交缠的人体,石涧仁开始要说没点面红耳赤那是骗人的,但原本准备站起来的动作若有所思的延缓下来以后,眼神就慢慢澄清了,眯着眼让视野模糊点,虽然嗅觉听觉依旧充满了肉*欲的诱惑,但片刻慌乱的心神已经安定下来,有点哂笑,原来师父说的红尘**,就是这个样子啊。 回想刚才剧烈泵动的心跳血压,后脑勺都有刹那间的晕眩,这可比自己之前在球场上感受到的那种兴奋激越来得更加直接猛烈! 怪不得每本书上都会说万恶淫为首,古人诚不欺我啊。 王驊身上也两三只忙碌不停的小蜜蜂,可他转头看见那个没事儿人一般翘着二郎腿坐在墙角的身影,忽然有种在被他看猴戏的感觉,指使身上一个姑娘到石涧仁这边来。 带着刻意加剧喘息声的大半*裸姑娘是跪着从沙发上游移过来的,那种充满魅惑的动作,也许她自己都觉得状态好极了,甜腻的声音比她的手还先抚上石涧仁的肩膀:“帅……哥……来玩……我好热……” 石涧仁不假思索的就把手中杯子里的水给泼对方身上:“热啊,有冰水!” 说完就自己起身出去了。 王驊迟疑了几秒,也推开身上交缠的身体,拉上裤子跟着出来:“嘿!怎么?抵挡不住美色诱惑,终于躲出来了?” 石涧仁摇摇头:“继续坐在里面干嘛?已经看了快十分钟了,剩下的都是重复没意思,你看起来已经恢复到以前一样放浪形骸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给你母亲道个喜,然后请她安排个司机来等着接送你回家?” 王驊已经变得敏感:“你在讽刺我?” 石涧仁懒得多说:“随便你怎么想,你是继续玩还是咋的?我打算把这部车给你家开回去,你已经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的。” 十**岁的年轻人的确已经挂上以前常见的玩世不恭表情:“你还真的坐怀不乱,该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吧?再不你对女人不感兴趣?” 石涧仁第二次听到这种说法,已经没了当初的惊讶:“我有没有问题自己清楚,不需要跟你解释,走了!”说完躬身钻进低矮的跑车驾驶座,真不舒服! 王驊尽量占据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制高点:“不喜欢这种外面玩的?喜欢良家?口味很清淡嘛,别装得自己多高尚似的,我带你换个场子?” 石涧仁干脆打着火放下那憋屈的软顶篷,顿时觉得舒畅多了,开始倒车:“我说说我的态度,如果连自己的**,自己的身体器官都控制不住,还拿什么去控制别人,领导别人?这点自控力都没有的家伙,在我的眼里跟鸡鸭鱼肉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上不得台面,跟那些因为贪欲铤而走险的绑匪没什么两样,明白?” 说完就已经绕着王驊站立的身边把车头甩正,王驊有点呆立在那看石涧仁娴熟的操控,其实说起来这小跑车车身精致,操控灵动,对石涧仁来说很轻松,然后就在他准备轰动油门离开的时候,王驊忽然一迈步,真的就偏腿跨进车座来,幸好这款车在座椅后面有俩猫耳一样的翻滚保护架让喝了酒还抽了烟草的王驊不至于摔下去。 石涧仁不算很意外,还是继续开车了。 深夜的人车都少了很多,所以跑车终于能稍微快点了,石涧仁发现应该是优良的设计缘故,敞篷跑车并没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样一阵乱风吹到脸上,似乎所有的气流都规避得井井有条,哪怕他尝试的加大了几次油门,座位上依旧是平静得能感受到空调风口的细微气流,这个细节让他觉得叹为观止。 但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显然没他这样的好心情,默然得一声不吭。 然后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伤伤心心的哭了好久,石涧仁权衡了一下,选择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把车慢慢滑在路边停着,结果想法是好的,路边晚上居然有很多蚊子,轰炸机一样包抄过来,石涧仁只好重新让车在公路上慢跑,有点让千里马狂奔过后放松一样。 别墅园区周围其实蛮寂静的,抽泣的王驊注意到了这点,才慢慢收起哭声。 石涧仁不抽烟,所以只能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兜圈子,等王驊彻底停止了哭泣,才重新让车辆进入别墅区,已经多次注意到这辆车从大门外驶过的保安有点纳闷,但还是立正敬礼。 王驊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开口:“他们也是这样半夜把我拉走,从车上就开始打我,先不停的抽耳光,然后踢我……” 敢回忆面对那一噩梦一般的经历,也许就象征这个这个男孩真正的蜕变成男人了吧。 402、登天梯和万花筒 推荐阅读: ? 可能在石涧仁面前,已经彻底没了尊严,又或者石涧仁彻底打散了这个年轻人那不知所谓的优越感加心理堡垒,这有些颠三倒四的叙述的确有些触目惊心,但石涧仁却只问了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发现你的时候,裤裆里全都是油漆,怎么回事?” 王驊再次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他们没事拿我取乐,给我淋上油漆,要我数毛就因为我家里有钱,他们一直都说我活该投胎好,也享了十几二十年福,该遭报应了!” 隔着园区内的柏油马路,石涧仁看见对面的门窗一直亮着灯,这会儿任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廊,显然做母亲的一直还在担忧儿子,但却没给自己打电话询问,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石涧仁难得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有钱,没钱的我都见过,虽然少爷你这样的做派,还不是最讨厌的,但确实会触动别人心里那种仇恨的情绪,因为你拥有别人无法触及的资源、你占用了别人挤作一团的生活空间,你一辆车就是别人一家也许一辈子的收入开销,这世上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王驊抽抽着小声:“这车只要几十万,是入门级的。” 石涧仁笑了:“几十万也能让穷人过一辈子,做富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甚至改善世界的主要力量就是有钱人,只有富人才有足够的能力构建社会,不然试试看把所有富人的钱瓜分给穷人,除了刚开始会皆大欢喜,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最后整个社会的生产前进却会停止,因为没有了企业家愿意领导,也没有了工人愿意工作,整个经济运转可以说会崩塌,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但你不能因为你有钱,你父母有钱,就心安理得的炫耀财富,这就是为什么人要有教养,要懂得感恩,不是感谢你父母的恩,而是无数穷人工作积累出来的财富才能造就富人,让你过得这么随心所欲。” 这番掺杂了哲学、经济学还有政治论点的寥寥数语,显然是王驊从没听过的,有点蒙,石涧仁轰动油门过了街,任姐立刻就从门廊跑出来,有些惊喜的看分别几小时的儿子,看上去好像还是呆呆的儿子。 石涧仁就把车扔在路边,去推自己的自行车,话说刚刚开过操控灵活的跑车,再回到这辆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的女士自行车,很多人都会思索这个贫富差异的问题吧。 任姐招呼石涧仁进去坐坐,干脆就住在这边,石涧仁摆摆手说自己还要回去看书的派头,在王驊眼里肯定就是装逼到了极点。 但看着那自行车慢慢消失在暗黑的别墅庄园绿化带外,王驊还是不愿在外面多呆,从车上跳下来就往家里走,任姐不敢多问儿子的心情,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可王驊习惯性的把手插进裤兜,一下就摸到了那颗天珠,愣了愣,在门廊下回头看了眼满脸憔悴的母亲,忽然就展开双臂抱住了矮自己一头的母亲,带着点酒意和各种复杂情绪低声:“妈妈,我您辛苦了。” 然后在任佳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儿子已经放开她,自己快步进去,剩下当妈的又哭又笑的在门廊上坐了好久。 好像长大的儿子除了要钱要好处的时,再也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好话了吧,甚至连要钱也没好话。 骑了俩小时自行车才浑身大汗回到驻京办的石涧仁心情还是愉悦的,寻思这下多半能把任姐拉回公司了,但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却见证的是两位母亲带孩子的胡闹局面。 任总裁把宝贝儿子带着到公司来上班了! 这个大新闻让整个公司都有点轰动,起码那些不在公司坐班的女演员在助理的通知下,几乎全都漂漂亮亮的来办公室主动做点什么,一时间整个办公区的颜值水平猛然达到了皇帝选妃的水准! 那当然,换做谁心里都清楚,要是真的能俘获公司太子爷的心,嫁入豪门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哪里还用每天辛辛苦苦拍戏迎合导演观众,就连高高在上的老板都要在家当儿女奴对吧? 想想就是一本万利的登天梯,所以任佳琳过去也一直都不让儿子到公司来,毕竟影视集团最多的就是美色! 至于同样陪女儿上班的傅涵君是不是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但是她跟任佳琳显然是有交情的,优先让女儿跟王驊坐在一桌闲聊,而且相比大多数女演员二十出头的年纪,倪星澜有巨大的年龄优势啊。 而且目前倪星澜是年轻一代小花旦里面最有名气的,又有一部最新的戏要上线,其他人这个时候是不敢跟她争的,起码也得她不在身边了才能去飞蛾扑火不是? 所以远远瞄着的不少。 不过坐得近点听见他俩说什么,那就一定大跌眼镜:“哟,听说你被绑架尿裤子,敷了一裤子?” “滚蛋!不知道别瞎比比!” “你大爷才想说你,还不是看你妈成天丢魂落魄的,帮忙开导下你” “你大爷!你这叫开导吗,滚一边去玩泥巴!” “你大爷才玩泥巴,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这种小屁孩比比,你妈带来你公司干嘛,祸害自家的女演员?你现在堕落到这种地步,只能在内部解决生理需求了?” “你大爷才生理需求!我自己要求来的对了,你们公司那个石经理,叫什么贱人那个是不是啊?” 倪星澜连忙兴致勃勃:“怎么,你也这么觉得?” 王驊冷着个脸,手上玩着笔把昨晚的状况讲了一遍,当然不会提自己的丑态:“老子故意带他去程三他们那个歌厅,让他看那帮小崽子群,这货就跟个性冷淡一样,坐在边上也不对啊,他后来翘二郎腿呢,但一直坐在边上跟石头似的,我叫了个妞去勾搭他,还被他泼了水,直骂他不是个东西!” 倪星澜一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害羞,先鄙视:“说得自己好像没事儿人似的,你也不是个东西!”然后寻思:“肯定是你找的那妞太丑了,一张嘴一口大蒜味儿,换个国色天香的没准儿才能有效果,我去试试看怎么样呢。 ” 这下轮到王驊鄙视了:“喂,你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 倪星澜才哎呀,也不脸红:“要不你去试试看,万一他真的对男人有兴趣呢。”还给王驊指石涧仁的办公室。 整个办公大楼大厅两三层楼高,高低错落的各种隔断、挑空、跃层,两人坐在靠窗的一处接待桌椅边,的确远远的能看见那边一个玻璃隔断办公室里,石涧仁纹丝不动的坐在大班台后面办公,倒是两三个秘书不停的起身拿着各种文件过去找他,川流不息的感觉,显得很是忙碌,又很有工作效率的样子。 从未经历过工作状态的王驊看得有点入神,倪星澜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还真迷上他了?他可是个危险人物!” 王驊诧异的转头:“什么危险人物?” 倪星澜兜售自己从柳清和黄晓薇那里听来的八卦:“二十一岁,白手起家,搞定好几个女老板,现在掌控的资产过亿,最近狂打广告那个润花雪月就是他前俩月卖给这边的,一千五百万!之后他愣是一分钱没拿,让他一个姘头拿着,喏,就是那边那个油头粉面的小赤佬” 远远的的确能看见小泽穿了身崭新的时髦装束走进来,但是在平京本地人眼里,只有乡巴佬才会这么穿,王驊顿时有些倒吸一口凉气:“专业小白脸?难道是奔着我妈来的?” 倪星澜吃吃笑,但还是没说自己亲眼看见石涧仁给任姐做人工呼吸。 她心里很明白什么能说。 但这叫世故,跟智商无关。未完待续。 ... 看过《草根石布衣》的书友还喜欢 403、家长里短的人情世故 傅涵君只要看女儿跟王驊在一起就开心:“小驊是越长越帅了!来给阿姨亲一个!” 王驊抽抽着脸还是凑上去了,倪星澜无奈:“他已经成年了,妈,您再这样可以算性*骚*扰了……” 傅涵君跟女儿不见外:“小驊穿开裆裤我就抱过了!中午你俩一起出去吃饭吧,妈有个饭局!” 倪星澜更无奈:“您忙您的去,我幼儿园的时候您都没这样天天守着,成么?” 傅涵君看来的确也不是非要把女儿嫁给王驊:“那时候你没遇见魔头!信妈的一句话,千万别看走了眼!” 倪星澜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劝走,王驊也给阿姨保证一定会寸步不离小伙伴,回过头换他一脸调笑:“谁啊,让我看看谁这么不长眼,连你都敢下套!” 倪星澜身正不怕影子斜:“还不是你那命中小克星,专业小白脸,你别跟我妈说,待会儿我带他去医院。” 王驊连忙大惊小怪:“你们都到去医院的地步了!?这么不小心?” 倪星澜道行比他深,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老爷子病了,昨晚听说他来了,叫我带过去给他解闷,说我们太无趣。” 王驊脸上抽抽:“那倒也是,这小子解闷一把好手……我也一起去看看老爷子,好久没见。” 倪星澜鄙视到骨子里:“是好多年没见,我怎么觉着你是期期艾艾的拽着我裙子边去会情郎的感觉呢?” 王驊呸她,但还是厚着脸皮跟她一起去跟石涧仁搭话。 叫他单独去见石涧仁,不知为什么他真有点没底气,估计是石涧仁那张嘴太损了。 石涧仁挟着办公桌上的电话,依旧能一心二用的办公,飞快的在柳清拿来的江州酒店和装修公司的几份工作单上签字审批,一边对话筒里面简单:“也没说什么,人情世故总要懂吧,这么大岁数又不是小孩子,成天什么都挂在爹妈身上你不害臊我还难为情,问题在您那……” 任姐就是感谢:“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早上早早起来就说想陪我来公司看看,我看八成还是想跟你谈谈。” 石涧仁眼睛贼:“嗯,瞄着了,一直跟倪小姐在角上躲着打听情况吧,来了……我跟他说说,有什么情况回头跟你说。” 任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们姐弟俩就不说谢谢了,但昨晚我真的非常想给你说谢谢,甚至比你救回他来都谢谢。” 石涧仁这会儿谦虚:“警察叔叔的功劳,进来了……” 从走进来的俊男美女就能轻易看出来,倪星澜是真问心无愧,坦坦荡荡的眼神满是笑谑,还轻佻的去摸了一把黄晓薇的胸,把专心埋头工作的前明星助理吓得够呛,王驊却明显目光游移,东张西望却不是看东西的那种,就是避免和石涧仁的目光对视,在这种成年人的世界里,遭遇了重创的大学生还是没那么油滑。 说话也是倪星澜开始:“我妈走了,我才敢过来找你,不然晚上回去我妈非得给我整一大盆水果沙拉。”开放式办公室里立刻就响起一大片压抑着的笑声。 石涧仁摸脑袋:“嗯,待会儿我找宣传部门做个李尚俊的头像面具,你进来我就戴上。”这下办公室里的笑声顿时也开放了。 王驊却根本摸不着头脑,这特么都什么梗啊,但能跟着倪星澜在班前椅坐下,对石涧仁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然后又开始左顾右盼整个办公环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倪星澜却神秘的凑近点低声:“他让我带着来跟你接头!”猛转头的王驊差点把颈椎都拧出声音了:“你胡说八道!” 石涧仁当然心知肚明:“跟我接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是想看球赛还是继续泡酒吧?但是得下班以后才行,我要对得起任总给我发的那份工资。” 两个年轻人一起对他的反应表示了鄙夷,但王驊的表情能自然一些了:“我想了想,你说的有些……还是有道理,而且今天早上起来也觉得好像心情都不一样了。” 石涧仁点头:“回到学校去怎么样?换一种看待学习生活的角度,重新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看看,这个时候我觉得你母亲说的送你出国读书也不错,假如是昨天你那个情绪,估计没多久就会被街头帮派分子看上再来一次。” 王驊果然能经受住这样的玩笑了,勉强笑笑:“前几天就休学了,先休息一年,想了想,就来看看你到底是只会说,还是真的会做。” 石涧仁再点头:“这边的工作理顺我就返回江州,未来我都是半个月江州,半个月平京,我建议你有空可以跟我一起到江州看看,看你是不是只觉得江州就是美女多。” 王驊没琢磨话里的圈套:“好。” 其实还是个简单的孩子,不简单的那个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等这边说完了才开口:“看两个男人遮遮掩掩打太极拳也蛮有意思的,说完了轮到我了?我老爷叫你下午有空去医院看看他,成么?他说起你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石涧仁不自恋:“哦,老人家哪里不舒服?”说着快速的在面前几份文件上做批注,然后合上文件夹对柳清示意一下就起身:“现在就走吧。” 倪星澜还在漫不经心的:“每季度都得去,高血压、冠心病,年轻时候玩得太开心,老了想修身养性就晚咯!你这就走?刚才不是说了要对得起老板的工资么?” 石涧仁真的蛮会找理由:“你是公司的摇钱树,我还是你的经纪人,我去看老爷子是维护摇钱树的心情,小王吧……” 王驊立刻怒目相视:“你说什么?” 石涧仁才发现自己口误:“哦,对不起对不起,小驊吧,这个算是老板的私人关系,各分各的,走吧,哪家医院?” 结果三人走到前台,石涧仁要了部商务车钥匙自己开,走了没多远就小拐弯靠边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倪星澜先不客气的拿了个擦擦就啃:“你很熟悉地形嘛,我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有家进口水果店,嗯,味儿不错,驊子你来一个!” 王驊一脸抽抽:“我不跟病人抢吃的,晦气!” 石涧仁从后视镜看见他已经把那天珠挂在了脖子上,但石头藏在了领口里,只有绳子露在外面。 他就像个司机一样专心开车,少爷小姐坐后面的vip座聊天。 但王驊的注意力在前面的:“别拐弯儿啊,前面直走……” 石涧仁比他还门儿清:“对面道上不来车,这边已经减缓,前面多半堵车,绕着走还快点。” 王驊高兴的找到突破口:“那你昨天还被堵在工体外面?” 石涧仁还是承认:“本来就打算去球场,再堵也得去,几万人随便怎么绕都堵。” 王驊才反应过来:“你拉我出去都是计划好的?” 石涧仁不回头:“你以为呢?”方向盘一转,兜了两下却没在路边停车而是顺着医院通道转到里面的行政楼外。 这下倪星澜惊讶了:“你来过?这么熟溜!” 石涧仁很难跟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小姐传授草根的生活之道:“路边很容易被贴罚单的,这样的单位里面办公楼多半有空位……” 真是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 404、嫁给这种人,想想都愉快 倪山月果然看着一点不像病人,红光满面的躺在床上打个盘腿,倪星澜的祖母正在周围转悠,看见石涧仁三人进来,老头眼睛亮,老太婆却只轻笑点点头,对王驊嘘寒问暖,手上没停,帮老伴儿叠被子,倪星澜看见了,还是有孝心的过去接手。 不过不是叠好,而是叠成团给老爷子垫背,倪星澜那手法就不对,怎么都不能让一床被子变成结实的花卷,老是一立起来就散开,只能胡乱堆着让倪山月靠,老爷子撇嘴,石涧仁放下鲜花和水果,顺手就帮忙裹紧了垫上,看笨手笨脚的倪星澜又在操作旁边的雾化器,多看了几眼又没忍住伸手,纵然从来没用过这种医疗器械,但是上面简单的英文标注没问题,而且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那个漏斗状的呼吸器哪边在下,转手帮倪山月给戴上。 倪星澜只好在边上嘿嘿笑,老太婆多瞟了两眼,王驊心不在焉的说话,眼睛也在石涧仁身上。 可能石涧仁的确和他们熟悉的人不一样,没架子没面儿,手边看见什么事情不会摆款,伸手就做,跟倪山月还顺口在搭话讨论倪星澜这次反串的细节,让倪星澜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把片子看了好多遍。 不是那种热情的自来熟,而是润雨细无声的安静交流,好像跟倪山月认识了好多年,聊起晚清时候京剧还清一色的男伶打天下也头头是道,甚至还能说出几个倪山月都惊讶的不知名伶角名字来,哪里是二十岁的年轻人,跟个百岁老头儿差不多:“不过这事儿小辈我说句不好听的,京剧迟早会越来越萎缩,这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百年前没有别的娱乐方式,看戏就是现在的看电影,现在您再逼年轻人去看戏,那也是极少数,不能被大众接受的东西就接不了地气,迟早……我觉得收到博物馆比较合适,同样的事情我亲身经历过,黔东南的蓝染……” 倪山月一点都不生气,乐呵呵的还点头,结果他还见过那种蓝染:“好多年前了……有一次参加全国协商会议,一位来自少数民族的女代表穿着民族服装……”戴着呼吸器说话瓮声瓮气。 倪星澜连忙高兴的插话:“哟,漂亮吧?您就记住了!” 老太婆依旧轻笑着坐在旁边,慈眉善目的好看,但是和江州威斯顿大酒店的付总经理那种清洁工出身的慈眉善目不同,这位多点仙气,倪星澜好像就是从她身上学了点这个,她妈一点都没。 倪山月溺爱的被孙女打岔,伸手把一卷诊断书打她手臂上:“有蚊子!” 倪星澜怀疑:“您是故意岔开话题吧?”这都是高级病房了怎么可能有蚊子。 石涧仁转头四周看看:“好像是,外面蛮多绿化的,那边纱窗好像有问题。”说着就站起身来,王驊也终于找到机会,跟着起身过去看:“坏了,合不上也推不动。”他家也是住在一片山清水秀中,看着漂亮,但生活起来蚊子的确是个讨厌的生物,很熟悉。 倪山月委屈的对孙女:“真的,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 石涧仁推了推,的确是纱窗坏了合不上,有那么一两厘米的缝隙,老婆婆这会儿第一次对他说话:“找过护士了,他们说已经给维修公司打了电话,老不来……” 王驊都回去坐着了,石涧仁想了两秒,转身出去找护士,要了卷医用胶布,回来踩着椅子撕开宽宽的就把缝隙给贴上,倪星澜仰头帮他扶着椅子,终于有点敬佩:“你真聪明!” 石涧仁很想说这算什么聪明,但怕打击一屋子显贵人,笑笑下来坐着,倪星澜埋怨的扯开他:“踩了还没擦呢……”顺手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那可是出通告的名牌货。 倪山月看着这一幕,快速的转头跟老伴儿对了下眼,老婆婆是满眼无奈的。 结果坐了一会儿再聊聊,王驊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倪星澜的父亲来了,依旧是自带光芒的英俊帅气,比李尚俊的那种俊美还多了几分成熟,可能倪星澜以前痴迷亚洲天王,就是从自己父亲这里起步的,但这会儿老帅哥脸上有点悻悻:“真是运气差,又是转了半小时都没找到停车位,只好停在路边,昨天就被贴罚单了!” 倪星澜连忙跳起来:“开进来啊,里面行政楼边有停车位,到住院部还近一些!”王驊连忙问清楚位置,接过车钥匙下楼去帮忙,对他来说,宁愿出去透口气。 倪经纬也是那副口吻:“你怎么知道,专门去找过的?” 倪星澜一脸的骄傲:“他啊!第一次来,人家就知道停路边不靠谱,还说找行政楼肯定有空位……果然!” 倪经纬啧啧称奇。 石涧仁顿时觉得这一家子好像聪明程度也就一般般,这算是生活小常识,不是智商问题吧。 似乎倪经纬对相貌的要求没有太太那么苛刻,跟石涧仁还能愉快的聊天,特别是说到昨天那场球赛,居然倪经纬也去现场看了的,两个人就对那满场滔滔不绝的“煞*笔”声进行了探讨。 倪星澜乐淘淘的坐在病床边上,比较进去的那种,双手撑在床沿,两条长长的小腿晃悠着听两个男人谈话,偶尔无意识的转头伸手摸摸呼吸器和雾化管道,倪山月连忙阻止:“小姑奶奶,您这手上有刺,别给我弄掉了!” 她就吃吃的笑,心情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而不是演的。 王驊一直没上来,直到傅涵君来到病房,看见这么一幕全都好看景色里蹲个钢筋水泥烂尾楼的感觉,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嘿!你还越说越来劲,都凑到医院来了!” 烂尾楼一点不生气,笑着跳起来给倪山月告别:“好,有空什么时候单独来看望您,阿婆、倪叔,不,倪大哥,傅姐再见,祝你们身体健康,吃嘛嘛香……”香字说完的时候,已经飘到外面楼道上了。 倪星澜的笑就根本没停过,咯咯咯的上半身都在床上不停的摇,气得她妈过来拿包包打:“我跟你奶奶怎么给你说的?这号儿就是最能套瓷儿的土鳖,你瞅瞅他那样,我……我,哎哟,头晕!”说着就娇柔踉跄的跌坐在椅子上,还立刻嫌弃:“什么人啊,椅子坐得这么烫!” 这都能怪上! 倪星澜笑得更厉害,都有点打嗝的症状了,她奶奶连忙过来坐床沿上给她拂背,但却出奇的没有跟儿媳妇继续同一条战壕,哪怕傅涵君当着女儿使劲给眼色,她都不说话。 倪山月说:“也好,难得都空闲坐下来,我们说说这个小石头,我是赞成星澜以后跟他在一起,无论是做夫妻还是做伙伴,这是一辈子的福分。” 倪经纬不说话,但有轻微点头的笑意,傅涵君惊诧莫名:“爸!您是不是给灌了**汤!那么土拉八几黑不溜秋的!妈,您给说个话儿啊!” 老太太终于慢吞吞的开口:“我本来也是反对的,但是你想想,跟个大事小事总有办法的人过日子,想想就觉得舒爽,不是么?” 倪山月和老伴儿的确是一唱一和:“有些人一辈子都点儿背,也不能全怪运气差,如果聪明点有预见性,总能提前想到很多麻烦,然后轻而易举的绕过去,这种聪明人其实身边都能看到,涵君你也经常帮人做媒,动不动就说是干什么的,长得怎么样,收入如何,人品几何,家境好不好,但从没问过智商高不高……我觉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生活就是一辈子的智力活动,星澜还是找个聪明点的合适,反正我们家相貌的基因再差也不会被拉低到什么地方去……” 倪星澜连忙做一脸娇羞状。 这一家子都自恋! 405、从土鳖到土豪的飞跃 石涧仁不知道这边一家子好看人在讨论他,跟王驊一起返回公司,虽然已经接近下班的点,但还是有事情做。 这回王驊就坐在副驾驶了,话不算少,石涧仁也有问必答,结果一到公司,就有秘书和律师等着他的,王驊估计是听到太多平时没注意或者根本听不到的东西,还需要消化,循着母亲的办公室,就跟任姐一起走了,任姐回头给石涧仁一个欣慰的眼神。 她的确是阔气的做了回报。 以润丰集团的股份收购江州润丰而不是现金,虽然她早就有过要是石涧仁把江州润丰搞好了,自己再来溢价收购的说法,但显然经历了儿子这档事,她再次提高了价码,同时也是斩钉截铁的把石涧仁拴在自己的航母上。 关于这次股份收购的旁边,有份任佳琳关于润丰集团未来规划的方案书,手写的,右上角注明是绝密,仅限任,石二人审阅。 目前润丰集团注册资本金是一个亿,但实际市值是七个多亿,这主要来自于小部分不动产、公司资产和囤积的影视资源,大部分都是发行等方面的无形资产还有资金实力。 任姐这些日子在家,也没荒废了工作,到她这个层面已经不用在乎具体的工作细节管理,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要甩给石涧仁来管,她自己却拉出一条新的线路,收购院线。 一家电影院只是一个点,一部电影出来,要一群电影院一起播映才能算是形成上市,能同时拿到某部热门影片的播映权,又能一起抵制某部亏本垃圾电影的一群电影院,用商业形式联合起来的发行放映经营机制,就叫院线,世界各地大多都采用这种模式,但国内一直都归有关部门严管,所有电影院都是归国家电影公司的。 她当然有内幕消息,有关部门将会在最近几年放开对院线的严格管控,由商业集团来组织管理,所以以前强项在拍摄、发行等环节的润丰集团要是抓住机会,成立自己的院线,在全国圈地,那么润丰院线就将涵盖从拍摄、发行到放映的全面掌控,对于电影这种有垄断性的行业来说,威力巨大,利益也是巨大! 想想,譬如说一部好片子要是出来只在润丰院线放映,其他院线不是看着干着急?如果润丰院线的电影院网络点够多,自家的电影是不是也就有更多机会曝光贩卖,这就好比生产零食的厂家,开始控制外面的零售商店,产销一条龙。 这是石涧仁目前所处的高度看不到的事情,他对电影行业理解也没有这么深,当然更没有这种关系,但是任姐有。 任佳琳也不想再把精力放到某几个明星或者一部片子上,有了跟韩国最顶尖经纪公司的合作,她就有了造星工厂,源源不断的为自己的拍摄环节输送原材料,这个本来还有点宏大的远景布局结果被石涧仁恰好迅速补上,新生力量导演以及新技术团队开始冒头,接手了最为消耗时间的明星经纪,甚至还帮她接手了公司日常管理。 这样的总裁就只负责大事,转而享受生活跟关注儿子,想想都愉快! 所以在这份手写方案书最后,任佳琳只标注了一个大概估值七十亿的五年预期,她负责在前面收购院线,操作润丰香港上市融资的事情,石涧仁负责大后方。 而这份类似大后方的管家股份就是21%。 用润丰集团21%的股份换取江州润丰的注册八百万的全部资产,这个溢价都溢到天上去了,但符合一切商业规范。 石涧仁也就一跃成为亿万富豪,虽然这亿万资金都是账面上的,他现在一分都拿不到。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用乌木棍挑着小包袱站在江州街头寻思怎么才能买馒头的穷光蛋了,虽然任姐调侃性的依旧只保留了那份十万元年薪,但显然各种分红和业绩提成会远超这个数字。 任姐说得很清楚,因为石涧仁今年才二十一岁,未来大家能一起做事是大家的幸运,所以每过一年再转1%的股份,也许到某一天甚至是石涧仁控股,但任佳琳信任他会让集团更加强大,并且会代替她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石涧仁笑着估摸自己要是跟师父一样活到百岁出头,那不就把润丰集团全都收归账下了,轻松的在转让协议后面签下姓名,能拿多少个人酬劳,这显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难得有个比较投契的人能这样信任,让自己有个做出点影响的阵地,这才是最重要的。 平京涉外高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都有些吃惊的看这个实际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忽然坐拥这么雄厚的股份,可能也有点猜测是不是跟徐娘半老的任姐有什么牵扯,但态度非常好的完成了介绍跟手续,留下那份他也没看过的绝密方案书走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柳清尽量远的坐在这间**大办公室的角落,两个饭盒放在桌上,看集团秘书都恭恭敬敬的离开了,才端过来:“饺子和肉丝饭,您要哪个?” 石涧仁先把那份方案书,或者说是任姐单独给他写的信再看一遍,就拿到旁边的碎纸机上粉碎掉,没有对财富的惊喜,也没有对权力的膨胀,但脑子里肯定还是有些兴奋,一边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一边强迫自己思索应该怎么做,换做那些师祖或者历史上的贤能,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口中漫不经心:“肉丝饭吧。” 柳清打开一个饭盒,帮他把筷子摆好:“我们还要在平京呆多久?”看石涧仁的目光移过来跟自己对视,轻声解释:“我们来平京已经一个半月,快到年底了,江州的几家公司都涉及到年底总结,按理说您得出面跟各方交流一下,不然都以为您宁愿到平京做个分公司经理,也不管那么多人和事,大家还是有些担心的。” 就好像曾经跟纪若棠谈到的那样,手里掌控的资源越来越多,这座灯塔越来越高,能不能真的点亮照进更多人的心里,要说没点压力,还真是在说假话。 石涧仁有点食之无味的随便夹起点吃的送进嘴里:“年底啊……估计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咯,再等等吧,等到《赤子之心》正式首映以后,我们再回去。” 柳清思索着点点头把另外一盒饺子拆开来自己吃:“那……您明天还是把外套衣物什么的带过来,周末给您洗了,晓薇明天晚上的航班去韩国,星澜这些天也都回家住,我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石涧仁却不接受秘书的好意:“驻京办那边屋顶有洗衣机,我自己能洗,闲着就看书……来,我给你列个书单,我的工资卡你拿去先买书,我要看的时候找你要。” 柳清愁眉苦脸的最后拿到一大张单子,二十六岁的清丽姑娘再热衷于工作,要是也跟石涧仁一样成天晚上都关在房间里看书,耗费女人最美丽的大好青春,那是不是也太残酷了点? 可是第二天看看人事部发出来的通告,她眼里又充满热烈。 406、狗*日的潜规则 因为气色俱佳的任姐第二天对所有高管宣布了这个决定,自己以后不常在公司露面,石涧仁搬到她的办公室去,把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www..netwww..net?8 407、你还是雨露均沾吧 石涧仁当然是第一次坐这种房车,富丽堂皇到里面灯光灿烂,当然是觉得有点俗气的,但比较好笑的是一上车,他就高兴的给自己找了个座位。小说排行榜m[〈 < 408、拉虎皮扯大旗 石涧仁跟王驊谈的核心就一句:“没有自制力你就没资格谈人生,喝酒、玩女人那都是**的自然蔓延,只有不做这些才是自制力,控制自己做那些反本能反人性的事情,才叫自制力。” 明明有公司配车,石涧仁依旧骑那辆女士弯梁车上下班,搞得公司现在不少员工都开始骑自行车; 明明有不限制的招待补助费,可以每顿胡吃海塞,石涧仁依旧中午吃公司食堂,晚上柳清不给他准备就骑车回驻京办吃,连住宿费都还是自理的; 明明身边随时都穿行着千娇百媚,石涧仁却一嘴儿都不沾; 仅仅几天王驊就能看见石涧仁是如何践行的,这点跟他父亲从小传递的男人做派截然不同,讲究个吃好吃得讲究,玩得有派头有范儿,可能以前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但现在这种完全不同的处事态度让他好歹也想看个明白,就算是分解一下脑子里的恐惧也好。 不过叫他坐在偌大个办公室里跟柳清那样能一连三四个小时不挪窝,王驊真没这个耐心,但楼下刘杰找到他,说是石涧仁安排的,让他参与在网上推广《赤子之心》的工作项目,发动他能联络到的所有社会关系,宣传这部戏。 如果说吃喝玩乐除了让王驊对现在办公室随处可见的美色不那么敏感,有一大帮乱七八糟各种社会关系可能就是唯一的好处了,特别是大多家境还不错的同龄人,一圈电话打出去,有人建议他专门搞个网络聊天账号把大家串起来,不就是张罗一下嘛,没问题! 放在棒棒的眼里,要传播一个消息给几千人好像比登天难,但在没法挑起百斤重担的公子哥们眼里,这个又太轻松,他们身边的傍家儿、帮闲都太多,话传话的渠道非常多,可这一圈走下来,倒不是大家能把《赤子之心》立刻推广出什么数据来,而是王驊有点吃惊的发现那些自己以为只会醉生梦死的哥们朋友居然不少人都实际上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团队! 敢情就特么自己在傻不拉几的纯玩儿,好多人都是带着目的的,私底下早就开始做事捞好处了,还觉得他现在这样理所当然,有种刚开窍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身边的人,真说不上仇恨愤怒,就是惊讶原来特么都在装孙子! 因为年轻,孙子们很多搞的都是跟互联网有关的公司,网上推广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很快几个重点的把事情炒作起来,让这部戏成为网络热议的话题,反而是经常监控着的刘杰反馈给石涧仁,这边再提醒王驊:“适可而止,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首映,不要让人这个时候审美疲劳……你再联系刘杰和导演,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花絮之类的东西慢慢放出去。” 王驊这时有点兴奋的骂副总裁:“丫一肚子的坏水儿,你就像天生做这种事情的。” 石涧仁无所谓:“人性本来就这样,我又没做坏事。” 不过让他比较惊讶是原本手下头号帅哥小泽和王驊之间一点没化学反应,主要是平京少爷看不起江州土鳖,他信服石涧仁是多种复杂因素,但是对一脸谄媚的小泽那就天然的优越感,对他提议的交友网也不屑捣鼓,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王驊对于自家老母的集团公司也没那么强的独占**,还处在用新的眼光看新世界的新奇阶段。 既然培养新人的责任这么重大,石涧仁也就不在这个把月回江州,让柳清组织了一次新的旅游团,所有江州各家企业、公司、酒店的老总做年底总结报告,组团一起来平京谈,费用他私人掏腰包,有要带家属的,都可以带上。 最后这一条是因为林岳娜悄悄给石涧仁打电话说杨德光跟周霞吵架了,前码头棒棒手脚颇重的抽了技校女学生一巴掌,气得周霞搬回学校去住了。 石涧仁就吩咐柳清加上这句,并要求她命令杨德光必须带周霞来。 柳清当然很乐于看这种热闹,而经常旁观她工作内容的倪星澜嘲讽石涧仁是要在所有土鳖面前显摆,借着平京著名集团公司的派头打压江州土鳖。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长期混迹于勾心斗角的环境,哪怕不经过大脑,说出来的话也基本符合事实,只是把石涧仁的包装都扯掉了,显得有点冷冰冰。 于是柳清这年底前的主要工作就是忙碌于筹备这个旅行团,连韩国来的人都交给了其他秘书去接待。 黄晓薇的确很有工作热情,抵达韩国以后除了执行公司安排,按照石涧仁吩咐的找李尚俊介绍了几位电视剧方面的专业人员过来,也算是技术层面的相互交流,以前从韩国过来的多半是发行推广部门的人员,技术人员来得比较少,石涧仁还亲自到平京的韩国人聚居地去考察,指定了一两处接待地点,未来估计是会经常用作外事接待的。 倪星澜又嘲讽他:“韩国影视业又没多高的地位,你现在搞得跟个丧权辱国的卖国贼似的!” 石涧仁不生气:“韩剧有影响力,那就值得学习,别人比你哪怕只高一点点,那就值得学习那一点点,只有成功者才有话语权,所以没什么拉不下脸的。” 倪星澜好歹也能听懂点韩语:“我看刘杰请他们去看了《赤子之心》的小样,很不屑,说这电影是粗制滥造的。” 石涧仁更不在意:“本来就是低成本制作,骗偏我这样的外行还行,稍微学点相关知识就能看出来很多问题了,将就用用……” 倪星澜兴高采烈:“我发现你根本不是个追求完美的家伙,很多时候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石涧仁承认:“只要是不涉及到原则的事情,我信奉中庸之道,成本和结果找个最佳平衡点,没什么偏执的。” 倪星澜好像抓住了核心:“但是你对自己可真够偏执的,简单枯燥到极点!” 石涧仁简单回应:“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我享受这种自制力以后带来的成就感。” 倪星澜做鬼脸鄙夷。 不过等到各位经理总经理拖家带口的抵达平京,好像柳清都比石涧仁更享受这种成就感,主动搬回了驻京办宾馆,方便随时跟旅行团成员交流接待。 然后每天分不同时段,两三位一组的前往润丰集团总裁办公室跟石涧仁谈话,做年底总结。 哪怕是见多识广,在外企工作过的喻明鸿这样的四星半酒店老总,走进润丰集团那明显带点国企风格的办公楼,再经过完全现代化设计风格的办公大厅,时不时看见一些明星面孔笑眯眯的在座位上点头,再看看楼道、转角哪怕卫生间里都挂满了耳熟能详的影视剧海报,最后再坐到那大得出奇的办公室面对石涧仁。 心情肯定是有点跌宕起伏的。 所以再具体到杨德光和周霞这两位身上,来的路上都有点各自拧脖子互相看不顺眼的态度,这会儿都战战兢兢的还是悄悄靠在一起走比较有安全感。 手都不自而然的牵上了。 409、小布衣断家务事还是可以的 这个大办公室的格局是不规则的,一张大班台,不远处一张十来人的会议桌,然后角落有一套皮沙发对着投影仪音响,另一边还有两张对着的沙发,总而言之就是有点凌乱的分布,据说任姐是遵循了什么风水,也沿袭了老一辈革命家办公室的风范,适合随时开各种人数规格的平京人习惯的侃大山,可以说任姐的很多业务都是这样侃出来的。 所以石涧仁带了秘书们进来办公就更乱糟糟,皮沙发那边坐俩,会议桌上呆俩,对着布艺沙发就是王驊的地盘,柳清在石涧仁那大桌子角上分了一小块,主要是方便石涧仁随时找分管不同工作的秘书,他实在不喜欢那种电话呼叫器招呼人进来的感觉,而且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仿佛效率也高一些,起码王驊都越来越少溜号。 而大多数进来跟石涧仁的谈话也都在众人关注下,对于他们了解这个新总裁是什么风格,有很大帮助。 石涧仁依旧埋头在一大堆文件中批复审阅,快速看一眼不自而然牵手进来的俩人,笑着指桌子前的班前椅。 地上都是黑色拼花的地毯,墙上是全北美风格木板墙面,还有假模假样的壁炉,有个灰不溜秋的鹿头固定在壁炉上方,各种国旗、明星照片都彰显出任姐的经历丰富,也给了杨德光巨大压力,但是比他第一次走进四星级酒店总裁办公室好得多,使劲吞咽一口唾沫:“阿仁……”似乎这么叫,才能给自己足够支撑。 有秘书皱眉抬头要纠正,陪着领路的柳清连忙用目光制止了,自己倒水端茶杯,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算计接下来该安排谁来谈话。 结果石涧仁第一句就不谈工作:“男人打女人是错的,特别是打老婆,阿光你先道歉。” 杨德光这才下意识的一把松开手,鼓了鼓腮帮子还是选择闷声闷气:“阿霞,我道歉!”周霞连忙哼的扭头。 石涧仁把签字笔挟在耳朵上撑着上半身探过去:“不是这样道歉的,先说对不起,接着保证以后怎么做,最后才希望原谅,然后阿霞你可以先摆个架子刁难他一下,提出点什么条件,譬如买个包包什么的赔罪,然后半推半就的才答应下来,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顿时有好几个人都想笑,王驊都忍不住稍微抬头看这边,有这样劝人的么? 杨德光顿时紧张,因为涉及到要表达的内容有点多,而且还有自主发挥的成分:“慢点,你说……慢点嘛!”他是不会说普通话的,一紧张就基本忘了这在什么环境。 周霞是诧异,睁大眼看石涧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听了杨德光这两句方言也恢复一点泼辣:“又不是喊你演戏!大概意思就是了……笨得出奇!” 杨德光有点涨红脸:“阿仁又不得害我!” 周霞使劲鼓了两下腮帮子,但看看周围环境,还有秘书忍住的嘿嘿笑声,普通话笑声,气鼓鼓的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难看,觉得被嘲讽了。 石涧仁还是温吞的看杨德光用方言:“不着急,慢慢说,真心实意的说就行了。” 杨德光似乎就安定不少,呐呐:“阿霞……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以后绝不打你,希望你原谅我……”一口气说完好像想起什么才补充:“你也莫打我了!” 原本可能有点鄙视打女人的秘书,有两个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这两口子是全武行对打的。 周霞却不按照石涧仁的剧本来,想了想直接面对总裁:“我也跟着阿光喊你仁哥了,我晓得你是做大人物的,分分钟都是好多钱上下,还把阿光当朋友,是他的福气……但既然是这样话也说直接点,帮人帮到底,那个公司对你来说也算不了啥子,就干脆全都给了阿光噻……” 刚才还说了不打人的杨德光立刻暴怒,猛的跳起来就挥手,被石涧仁砸了一本书到手上才挡住了,但口中的愤怒却依旧:“滚!你这种……” 周围的秘书们被吓一跳,这种档次的办公室很少有说动手就动手的,看周霞也敏捷的跳起来抓了椅子要对砸,连忙起身去拉住他俩,柳清却睁大眼只看不动。 石涧仁难得沉下脸对杨德光:“阿光!刚才你说了什么!男人说话要算数!” 杨德光鼻孔都在喷火一样,狠狠的再喷两次才按捺下拉,可一张脸涨得通红,又说不出什么道理:“那不是我的!是大家的,贪了生娃儿都没得屁眼!” 周霞不依不饶的跳开:“你就是个日龙包,笨得出奇!明明都是你在下力气做事,凭啥子不是你的……”对着石涧仁也是理所当然:“你都这么大的老板,那个盒饭公司才好大点,你肯定不会舍不得,对不对嘛!” 杨德光又要跳起来发作,这下是王驊过来扣住了他,力气虽然压不住资深棒棒,但是个头高,而且还挡在身前用普通话:“有点规矩好不好,怎么回事儿呢?!” 听了官话,杨德光下意识的就安生了,石涧仁得以面对周霞,还是温吞安静的笑着招招手:“过来坐,既然叫你们来,就是要好好沟通的,你说你们俩……”柳清这才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给周霞,站在旁边隔开了杨德光那粗胚。 周霞是真的委屈,还有点泪花闪动:“是嘛!一天哈起一坨就晓得搬盒饭箱子,明明他是老板了,我喊他把钱拿来买房子,他都把钱拿回乡下盖房子,剩的都拿来跟那些崽儿吃喝了!以后生活啷个够嘛,那些家伙要闹就全部开除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杨德光脖子梗了梗,在石涧仁的目光下没说话。 石涧仁侧身对桌子边的年轻女学生温言:“我曾经跟阿光一起做过搬运,我比他聪明又有学问,所以我能抓住机会做到现在,但是论到为人丈夫他却在我之上,只要不触及这件事的底线,他对你是不是百依百顺?绝无三心二意?” 周霞瞟了眼那边的汉子,还是默默的点头了,又恨铁不成钢:“但日子不可能都楞个过下去,明明可以过得更好的!钱都多拿一倍!” 石涧仁点头:“对的,盒饭公司全都是他带着人在做,所以我也没拿一分钱,但他还是照规矩把钱交到账上,这叫守信,比守信更重要的是知足,今天他可以对我不守信,那么明天就对你也不守信,今天对这样的收入不知足,明天对你也会不知足,这个道理你自己想,想不清楚随时可以打电话问我,我们当初搞这个盒饭公司,是为了把码头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拉出来做事,变成有收入的城里人,而不至于穷得铤而走险,阿光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咬定了必须拉着其他人一起做,而不是只为了赚钱。” 周霞瞪大眼不说话,显然很难理解这种傻子作风。 石涧仁转头对傻子:“乡下房子盖完没?” 杨德光瓮声:“还有几个月……” 石涧仁好言相劝:“你真是个土货,早就给你说了不要去乡下修房子,在城里买房子,你不该遭老婆骂?还有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要有多少钱花多少钱……这样,从这月开始,你的工资都给阿霞管了,等阿霞毕业早点把婚礼办了我来送礼。” 杨德光想反抗,但是自己咕唧几句,还是闷头答应了,周霞脸上顿时光芒四射,也不提要抢盒饭公司所有权的事情,趾高气扬的把杨德光拎出去了。 一屋子年薪十万左右的高级助理秘书和王驊一起看石涧仁耗费大量时间化解小老板两口子的破事儿,多半揣测他都是借着这个来敲打大家的,或者显摆他出身贫寒不忘本。 只有柳清不把这当成有深意的事情,小声问:“你就不怕周霞欺骗阿光的感情?”她知道杨德光现在每个月还是有好几千的收入,在江州已经是很高的了,不过和下面的人也没拉开多少距离,估计周霞最不满的是这个。 没谈过恋爱的小布衣一脸老成的模样:“她其实说到底都是在给阿光刨好处,眼睛黑白分明不作斜视,娇而有威,媚而有态,鼻小如悬胆,这种老婆一辈子都是帮夫相,要是脚底板上还有黑痣,杨德光这傻子有福哦!” 一办公室的秘书都在面面相觑,这总裁怎么像个算命的? p 410、生活就是一场戏 其实正如倪星澜不屑指出的那样,花几万块路费达成的效果是难以估量的,起码把所有跃跃欲试的其他心思都浇灭了。 连林岳娜在参观了经纪公司以后都悄悄的问石涧仁能不能请倪星澜给奶茶店打个广告,现在已经有七家在江州的直营店,要是有倪星澜的广告,她就敢对全国招商! 还想当然:“反正都是你的人,左手倒右手,能不能友情免费出演一回,不就拍两张照片么?” 石涧仁啼笑皆非的把公司艺人代言价目表打开:“我让她友情出演,她妈妈找我问收入在哪里怎么办?” 林岳娜最后还是咬着牙挑了个十万级别的:“我俩都是股东,你居然不帮忙,我算是看穿你了!”但满脸的喜笑颜开分明占了大便宜,因为现在经纪公司提出了一揽子网络推销打包,可以把吹捧哄抬片子、影星的资源也拿来帮忙推产品商家,价格还不贵,林岳娜说新的一家直营店就是带网吧形式的主题店,就是在网上看见从台湾学来的,她也知道网络推销的力量有多大,所以才决定试一试。 但悄悄问石涧仁说她跟杨德光想去看看在平京读书的大股东,石涧仁有点摇头:“如果耿妹子是刻意让自己沉下心学习,你们这样的做法就是在破坏她,何必呢?” 张季岚作为三家公司的联合财务总监,也给石涧仁列出了耿海燕的支取金额,简单得就像个每个月拿生活费的普通学生,说明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女正在默默的学习,想想也是有点期待的。 总体来说,现金流最好的当然就是奶茶店,盒饭公司也不错,所以林岳娜敢申请发展金做加盟招商推广,周霞才瞄着盒饭公司的备用金,唯独装修公司稍差,因为庄成栋在铺摊子,他没有如同之前考虑的那样借着酒店就做中高端,而是出人意料的在整合了三家装修公司到一起之后,专心做普通家装,石涧仁只是听他在电话里讲了几句就点头认可的,现在面对面也更认同,接下来庄胖子还有一系列动作,石涧仁都支持他在春节后继续,这几天更是可以在平京好好考察一下,他也帮忙整理了一些资料。 赵子夫有点激动,曾经以为落魄到传销组织的他居然有到首都瞻仰的机会,在他这个年龄和小县城出身的人来说,到首都还是有一种截然不同意义。 同样比较激动的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总经理,跟在几家酒店总经理中间,表达了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决心,因为石涧仁正式把田长青提为酒店总经理,付老太太成了酒店集团的稽查部总管,也就是随时带着带着人以各种名目检查酒店各种服务状况和细节,并提出报告。 专门抓小辫儿的,老太太干这个就最合适。 其实反过来这边的秘书和王驊也一起见证了石涧仁在江州五花八门的企业,不管之前有什么看法,起码这么个年轻人,能井井有条的管理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行当,那就是一份能力,也怪不得柳清每天都要耗费很多打印文件。 任姐也闻讯过来接见了不少旅行团成员,但第一顿请客的安排被秦良予占去了,然后她就比着找了家官府菜来吓唬江州人民,最后的确收到了效果。 也就是说,花几万块钱,石涧仁向不同的方面交叉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江州的看到他的远景规划和更高层面,平京则了解他扎实的地方构成,全面夯实了石涧仁这个个人品牌的价值地位。 当然这次双方交叉会的最**,肯定还是在首映式上。 从石涧仁签约开始做副总裁,一个多月时间,可能之前还有些前期准备,总之现在任姐私底下说已经用各种手段串起全国各地百余家影院来组成模拟院线,这次发行方尝试院线式的首映效果,当然也是做给某些观望的影院看,特别是在那些拥有好多座影院的大城市,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是不是内部成员的优势了。 没有加入协议的电影院要在三天后才能得到上映机会,美其名曰是没有那么多胶片拷贝。 对于大多数并不知道即将面临洗牌的影院来说,这种看着蛋糕吃不到的折磨能促使他们以极低的要价就愿意加入到任姐旗下,到底能吸引多少影院来谈,那么这次就是看赤子之心这部戏的效果。 原本没有寄予太多希望的,现在却莫名其妙担负起巨大的责任,甚至能在未来国内电影史上留名的地步了! 不知道背后在进行这么大盘棋的江州各公司经理们喜气洋洋的一起,在门口还欣赏了一身礼服的任姐挥动手臂走红地毯,其他集团旗下明星以及其他圈中好友更是让红地毯星光闪耀。 当做围观群众,又好像跟这一切有种不一样的关系,旅游团成员们与有荣焉的使劲拍照鼓掌,然后才跟媒体明星们共同踏进影院放映厅,一点都不在乎好位子都被媒体和明星占据了,使劲给旁边的当地观众推荐这部片子在什么地方拍的。 这一回就是刘杰和王驊坐在石涧仁的两边,导演带倪星澜去了蜀都,在距离石龙镇最近的省会城市同步首映式,秦良予真的在那边包了好几个电影院请自己的所有员工跟社会关系去捧场。 任姐简短的表达了润丰集团和韩国著名公司合作的结果,探索新人新导演新模式的努力,其实是在向很多影院方面隐隐提醒之后,电影就开始了。 应该说两三月不见,相比当初送审的片子,又做了一次精修,刘杰说这次的成本就远高于他和谭思遥当时的捣鼓了,但创作权还是都算他们的,也就是找价钱更高的后期公司照样再做了一遍,连坐在他旁边的两位韩国技术人员都承认这比他们看见的小样精致多了。 加上这次的放映厅更大,音响设备显得更加震撼,所以从第一秒就立刻抓住了观众的耳朵和眼睛。 电影终究还是一种视听享受,远比家庭影院强悍的效果,更不用说大多数人只能用碟片和普通电视电脑屏幕做比较了,石涧仁都再次感受到电影将会有个巨大的黄金发展期,怪不得任姐敢这么大手笔的投入进去。 简单的故事情节不费脑筋,单看倪星澜的俏丽反串就引来一阵阵欢呼,再加上让人炫目的各种武打场面,有点接连不断让人窒息的节奏,艳丽漂亮的色彩风景,让观影厅的反应非常好,几乎没人走动,连见多识广的媒体记者们都有点沉浸在电影里。 只是到最后那个有点模糊的淡入镜头出现时候,所有的观众有点若有所思时,石涧仁后面一排发出一声惊呼! 事先安排的一束追光灯立刻投射到周霞的身上,哪怕她双手捂住嘴,但是好多观众还是认出来她就是那个低头抱着孩子的龙套演员! 反正又不需要台词,谭思遥叫他俩在摇臂下拍了好多遍,这俩龙套根本也想不到会用在这个画龙点睛的地方。 然后杨德光憨笑着按照剧本半跪给她献上个石涧仁帮他买的戒指,紧张的念背了好久的台词:“请,请,请你,嫁给我!” 当晚几乎所有娱乐版面的新闻图片都是这一幕“龙套演员首映式现场浪漫求婚!” 哪怕有人说这是炒作,对于周霞这样也许一辈子都平淡无奇的姑娘来说,那都是个值得永生记忆的瞬间。 不过她当时没哭得花容失色,而是又气又笑的抓过戒指给了杨德光一脚踹翻:“你个哈农包哦,居然敢背着我偷偷搞这种东西!” 估计也会传为佳话的,因为很多记者都说这个女龙套演技精湛,非常传神逼真!未完待续。 ... 411、找噱头也完全找过头了 于是破涕为笑亲亲热热的小两口回江州时,张季岚都有点眼热,让庄成栋私底下找石涧仁诉苦,恳求下次也给他一个类似的机会。 柳清是有点惊喜:“原来你也很能搞这种浪漫桥段嘛!” 石涧仁无聊:“多看书,这种东西到处都是,其实就是演戏,你说安排的人有多诚心未见得,被惊喜的人又有多真心也未必,这种事情考验的是智商又不是感情的真挚度,看能不能让周霞这过于现实的小姑娘真的觉得还是有浪漫一说,那就足够了。” 让一贯清冷的柳清不知咋的也有点牙痒痒。 不过他俩原本准备跟旅行团一起返回江州的,没成行,连黄克勇这个江州润丰的副总也被留下来,因为要看一大堆各地反馈回来的信息数据。 百余家“联盟”影院和上百家地方独家影院同时第一轮上映,托前期持续炒作了一两个月的福,已经耳熟能详的电影和主角构成,倪星澜跟李尚俊的双重明星保障,第一天的票房就达到了三百多万,这在亿元级票房极为罕见的时候,作为一部国产低成本电影已经极为难得了。 而且似乎口碑效应还不错,一来网上大量出现各种炒作帖,看过的观众反应也对得起二三十块的票价,所以第二天,第三天才迎来更高的成绩,等到其他影院开始全面上映的时候,已经拿下过千万票房! 因为制片方和行方都是润丰,虽然影院要分走一部分,营业税基金等等还要分走一点,这时候账面上已经是个保本的格局了,起码已经收购了江州润丰的平京润丰集团尽收成本,石涧仁等于帮任姐白打了一回工,他的八百万已经变成了21%的股份,没人说他亏,可接下来全国其他影院的上映票房如果还能保持这个势头,还能保证谭思遥、刘杰、熊毅和倪星澜这几个主创人员拿到一笔六位数酬劳,就石涧仁自己没啥搞头,他也没跟自己签个什么合同。 因为在平京任职也没多久,年底分红奖金之类差不多都让旅行团给航空事业做贡献了,驻京办宾馆还给他打了个狠折,不然石涧仁还得从自己的工资卡里面补贴。 对了,最后柳清年终红包还是石涧仁自己掏的。 惊心动魄的折腾了一年,石涧仁几乎口袋空空的回到江州,幸亏各家公司和酒店集团多少还有按月放的工资,才不至于穷得跟刚来江州一样。 但其实谁都知道他又是富足的,每家公司都有股份分红之类,还不用说清塘集团和润丰集团几乎可以随便支取的总裁级别备用金,可显然小布衣不会动自己该拿的以外一分钱。 而且光是看看陪着他和柳清一起返回江州的阵容,也知道他不是兜里有钱没钱的问题了。 小泽是死皮赖脸的磨蹭才能跟着这帮人一起走。 任姐一家,倪山月全家老小,还有刘杰和黄克勇,再加上陈冬儿这江州出去的明星,一群人在机场就引起不少人偷拍。 等到了江州,是倪星澜和谭思遥还有酒店安排的车队来迎接的,这一次二三十号人都会一起在江州过春节。 看起来好像都各有各的安排,任姐一家准备到东南亚走走,倪山月说很久没有到西南地区看看了,但何尝不是因为石涧仁才有这个选择呢,虽然倪星澜她妈一路上都板着脸看都不看石涧仁,估计真的看了会头痛。 所以跟女儿一见面,就基本上挽住她,不许跟石涧仁单独相处。 其实石涧仁忙得很哩,润丰集团还有十多天放假,柳清又成了平京方面的秘书们整理汇总的交接人,由她梳理以后给石涧仁打理,现在已经基本确认春节以后,石涧仁就开始每个月各在江州和平京工作半个月的模式,两个多小时航班嘛,有时候平京市内堵个车都不止这点时间。 所以春节前主创人员再次抓紧时间在江州集中的原因,就是既然《赤子之心》的电影初步获得了成功,那么趁热打铁的马上出炉《赤子之心》电视连续剧,两位韩国电视连续剧制作方面的专家跟着一起到江州,也就是出于这个安排。 在飞机上任姐看了一页纸那么大点的电视剧梗概就点头认可:“行,多少投资都给。” 王驊好奇的拿过去也看了看,后来就频繁的看石涧仁,抵达江州以后倪星澜敏锐的现了,趁着她妈去卫生间低声逼问石涧仁是不是跟太子爷生了感情。 结果在江州感受游玩了两天,王大哥迫不及待要去各种文玩物件源地东南亚了,王驊却提出不跟父母一起走,而且理由还非常震撼:“我想留下来跟着石总他们,看能不能让我参演这部电视剧。” 所有人下巴都掉了,倪星澜难以置信:“从小到大你连台都没上过,敢跟我抢角色?你是不是活腻了!” 其实王驊要求不高:“龙套配角都行,我想跟着剧组一起体验,实在不是当剧务搬东西都行。” 倪星澜还是怀疑:“你不会是想玩玩潜规则吧?以前电影剧组凡是想搞这个的都被石涧仁踢走了。” 王驊对她很不耐烦:“我特么早就玩儿腻了,就想正经回不行么?” 石涧仁想想就点头:“也行,那就先跟着熊毅熊主任在剧务熟悉细节,然后谭导要拍点什么时候,你都试试看能上镜头不。” 倪星澜又挑逗石涧仁:“你不让他也念念那三句台词?” 王驊连忙认真的问是什么,倪星澜笑嘻嘻的给他说了,没曾想,就当着任佳琳的面儿,王驊看了她一眼,忽然就直接跳到第三句:“啊?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出人意料的眼泪喷薄而出! 坐在旁边闲聊的倪山月吓一跳:“咋了!咋了!” 演话剧的倪经纬好点:“情绪!控制情绪,太过了,戏太过了……” 倪星澜和任姐是呆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 王大哥更是使劲在自己身上抹手膀子:“驊子!别介!别这样,大冬天的,江州这么冷,我浑身起哆嗦!” 王驊就有点透支的样子,呆呆的坐回去,还双手捂脸可能是在悄悄擦泪水。 石涧仁却好像有点了解,一直认真的看着他表情,最后拍板:“这么着,春节就请倪小姐倪大哥你们全家多给小驊集训一下,正式拍起来我们再请韩国方面的人员协助,初步就按照小驊当男主角,倪小姐演女主角的模式来……” 这下倪星澜终于一跳八丈高:“什么?我演女主角?” 说得她好像是个男的,其实是因为这部戏有好几个女主角,还死的死、伤的伤,从贯穿始终的男一号,突然变成女几号,她当然不乐意了! 电影版女扮男装还说得过去是找噱头,这电视版一开始就准备用毫无经验的生手来拍? 就算是影业公司老板的儿子,这也跟演技没关系吧? 这种强行力捧的角色出乱子的结果,在中外电影史上简直比比皆是,谭思遥听了,都想撂挑子! 你石老板想拍马屁也不至于拍到这种地步吧。 只有熊毅连忙问太子爷在哪,保证一定照顾好。8 412、人生总是有得有失 稍微成名成腕的电影导演,不到走投无路都不愿去拍电视剧,电影是个把小时表演,导演水平如何直接导致最后看见的东西,电视剧在电影导演眼里就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全靠演员瞎掰扯撑着,没导演什么事儿。 所以谭思遥愿意继续拍电视剧,一半是这部戏没上映前就答应了,那时又穷又没前途,有戏当导演就不错了,一半是跟着石涧仁还是有知遇之恩的报答感受,现在电影上映了,去年票房包含港澳台的国产片,全国也就一部过亿的,其他两三千万就能进前十榜单,后面一水儿的几百万到几十万收不回成本的打水漂电影,按照这个《赤子之心》多半能过两千万的票房水准,已经有不少公司联系谭思遥去看剧本。 可以说这部电影改变际遇最大的就应该是谭思遥,立马晋身所谓国内新锐导演圈子,估计年底还会有几个奖项可拿的,起码这时候校友圈都能主动找他联络打电话了。 社会就这么现实,熊毅依旧是个干脏活儿的,刘杰不拘言笑似乎更多开始坐办公室,但谭思遥却隐隐有点屈尊帮忙拍电视剧的意思了。 石涧仁一点都不着急,邀请三个初创核心加上黄克勇,坐在假日酒店的裙楼顶茶座花园聊天:“整体是准备拍三十集,不那么拖沓,时间也抓紧点,成本反而可以放松一些,毕竟内容扩大了这么多。” 刘杰是无所谓的:“摄像机磁转数简单得多,后期非线编和音效也简单得多,成本完全可以转给前期拍摄用。” 熊毅更简单:“石龙镇一带周围的拍摄场景本来就没拆,很多都可以接着用,这也是控制了成本的,只是看了剧本梗概,这内容可不是多一点半点。” 剧本的主刀是黄克勇:“我也是按照石总的大体建议来,具体的该请专业编剧来组织对白、脚本什么我全力配合,并且石龙镇一带县市的疏通协调工作我也全力去做。” 唯独谭思遥烦躁:“不是,这个主演的问题阿仁你还是草率了点,我知道你不需要拍任总的马屁,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自力更生的拍电影,可是这部戏显然你是寄予了更大的希望,比电影还高,结果你硬生生的安排这么一个男一号,我很难搞的你知道不。” 石涧仁稳稳的:“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不是这部电视剧赚钱,那就更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请这么个没有演出经验的富二代来当主角,包容一下?” 谭思遥拧着头看其他地方,屋顶就是能眺望很远,其实江州的冬季比平京还冷,要不是今天有点太阳,鬼大爷才愿意坐在露天,重新蓄长了点头,现在看样子要在脑后束个马尾的导演显然在权衡。 熊毅略显紧张的怕这部戏还没拍就砸锅,刘杰想了想:“这样,我跟老谭聊聊,这些日子我在办公室的时间多一些,比较了解仁总的意思。” 谭思遥想起这个自己在电影拍摄前给石涧仁取的名字,好像有点赧然的推推眼镜遮挡表情,石涧仁当做没看见起身:“好,我这边事情也多,各位确认了自己的工作范畴就交进度表给柳清,这次电视剧的制片主任就请黄克勇试着担当,专业该如何做这次就都能从润丰集团调拨人手协助,有什么意见都可以随时找我私下谈,春节期间我会一直在江州。” 四位成员一起起身送他离开,柳清就站在茶座的室内门处吹暖风空调,就这样都还是有点搓手:“后天各公司就开始放春节假了,您春节真的哪里都不去?” 石涧仁点点头:“酒店会照常营业,所以我就在酒店,你也好好休息下,这几个月几乎没有节假日和周末。” 柳清不越雷池一步:“好,不过我一直在江州,有什么情况您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给您做的最新通讯录……” 石涧仁接过来,还有车钥匙、门钥匙、银行卡甚至身份证,也许只有短暂的离开一下,才能显出这个贴身秘书管理了石涧仁周边所有生活琐碎的细节,毕竟石涧仁再也不是一根乌木棍挑着小包袱的模样了,起码见不同的人也得换几身不同的衣裳。 总裁办公室卧室衣帽间里,纪若棠主买,柳清折叠收拾的衣服占据了小半部分,据说这几个月纪若棠还从美国寄了几套回来,只可惜石涧仁基本不公开露面,千篇一律的衬衫休闲裤,冷了加棉服羽绒服,热了边t恤裤衩,大多数衣服都派不上用场。 这会儿也是只拿了几身内衣就返回车库那边的宿舍,黄克勇短暂的回来收拾东西,他还是有父母的,要返回那边去过春节:“谢谢你这大半年来对我的影响,情绪好了很多,接下来也会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电视剧拍摄中去,看起来刘经理说服了谭导,他们先回平京整理剧本和人手,大年十五过了就全面开工,熊主任也到影视城那边去招揽人手做准备。” 于是在两三天内,看似热闹纷飞的周边忽然一下又变得冷清。 任姐和丈夫动身去了东南亚,王驊跟着倪家老小一起到西南地区几个著名的景区去旅游,找酒店借走了两部越野车,其中也有那部白色宝马。 所以在两家集团担任总裁,好多处小公司当大股东的石涧仁终于过了下山以来的第二个春节,相比去年纪若棠一直陪伴,尽量的确有点形只影单。 但显然不准备在爱情上浪费时间,就应该预料得到这个下场。 石涧仁的强大内心也不让他觉得有什么叫寂寞的,挑了两本书装进双肩背包里,骑自行车到奶茶店去看,顺便还能翻翻林岳娜递上来的招商加盟书,春节以后这姑娘就准备理直气壮的作为新一代年轻女企业家包装上市了,她不怕自己那点黑历史成为把柄,反正那时候夜总会里灯光黑黢黢的,自己又一贯浓妆艳抹,关键是现在这个年代看的就是有没有钱,笑贫不笑娼嘛。 不过石涧仁问她考虑个人问题没有的时候,林岳娜又没那么底气十足了,原来厂区所有人都知道她晚上在夜总会上班,现在又纷纷传言她被个老板包养开公司发了财,最近大半年没看见她身边有老板出没,来说亲的几乎踏破了门槛:“你是不晓得,有些砸锅卖铁好不容易供了个大学生出来,结果回来逑事不会做,只会啃老,现在好像找我还多施舍的口气,看在我改邪归正,洗心革面了,可以跟他们娃儿相处一下,我去你大爷……” 石涧仁笑眯眯的慢慢喝奶茶,点评自己不在的半年,口味有点变甜了,忘记当初讨论的那种带点茶味的苦涩才是重点。 林岳娜就收回热闹的情绪:“唉,我晓得嘛,你说的意思就是生活本来就有甜有苦……我是晓得我配不上你,但是你多少还是该跟纪小姐或者倪明星这样的挑一个试着相处一下噻,不然你这一辈子图个啥?” 石涧仁不解释:“除夕放假了还是给我留一间奶茶店的钥匙,我自己也顺便可以过来弄东西吃,免得在酒店别的管理人员看见我一个人又来找我这样那样套近乎。” 林岳娜忽然有点想流眼泪。 413、翻天覆地换新颜 既然想当圣人,那就要耐得住寂寞,石涧仁可能就是这么理解的。 414、纸上谈兵亦有心 倪星澜的态度对石涧仁来说没什么可奇怪的,颐指气使的明星吩咐助理、经纪干各种私人事务已经是家常便饭,况且真让倪星澜这样的去买个姨妈巾什么的被人发现八卦也不是公司乐意看见的,所以这方面都有点纵容。 关键是石涧仁能感觉到倪星澜的情绪并不是针对自己,那就多半也跟她同行的王驊没关系,毕竟那是自己安排一起的,于是最终的结果多半还是她自己的家里人之间,所以现在简单轻松照顾好对方情绪就行,点头对店主也有笑意:“春节快乐,您这么早就开始营业了?”手上就开始指大概的几款内衣套装:“一米七十多,中等偏瘦……嗯,这里比中等略差一点的型号。” 杜文婷笑起来:“哦!很苗条又高挑呢……模特?”多少还是有点好奇,棒棒……难道是找的码头服装市场的模特,他也算是气质出众,能吸引那里最好的姑娘也不算稀罕。 石涧仁摇摇头:“朋友,帮忙的,三套吧,尺码稍微有点差别。”连样式都是保守到略性*感不等。 杜文婷聪明:“不算很熟?那记得这些内衣穿之前还是要过水洗涤一下哦。” 石涧仁点点头结账,杜文婷这时候终于注意到他身上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夹克衬衫裤子跟休闲皮鞋都是高档货色,特别是腰间那根皮带,应该码头连仿货都不可能有,再次惊讶:“熟人给你打个折,三百七,你没在码头做事了?” 石涧仁惊讶这么点布片居然这么贵,但是没反抗:“嗯,上次遇见您以后,当天就离开码头了。”想起这件事他也笑起来,似乎这位店主在码头成了激怒耿海燕的最后一根导火索,自己才断然选择了彻底离开码头,一啄一饮自有天意吧。 杜文婷似乎也想起什么,咯咯咯的笑起来,手上麻利的把货品装进塑料袋,再娴熟的从收银台后面抽了张卡片:“虽然是小本经营,但还是欢迎你经常来玩,这个是优惠卡,下次就给你半价。” 石涧仁点点头拿了东西出门,只是抬头示意的时候,才双方对上眼笑了笑。 然后杜文婷看见这个年轻人走到路边开走一辆黑色铮亮的高级轿车,难免还是会在脑子里萦绕很久这个事情的,毕竟自己可是亲眼看见他最早穷困潦倒的模样,想着这些念头,再坐回柜台前玩那台收银机电脑上的翻牌游戏就没什么兴趣了,盯着外面璀璨的夜色有点发呆。 石涧仁还经过一家购物中心的时候进去随便找了家普通价格的流行休闲服装店,买了两身宽松的运动服休闲装,一起拎着敲门。 这回等了好一会儿,倪星澜才开门还不满:“怎么这么久?” 石涧仁坦承:“我也是第一次做助理工作。”一进门那空调开得极足的热浪袭来不说,还蔓延着一股子浓浓的醋味。 转身的姑娘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到胸口,湿漉漉的头发和露出来的双肩充满了女性魅力,起码现在看着后背那翅膀一样的骨点,还有肩部近乎直角的转折,都是所谓完美衣架子的体型,更不用说短短浴巾下面的修长双腿几乎没有瑕疵,不过石涧仁只飞快的掠过目光去厨房,那后面有个生活小阳台,下午做卫生就看见洗衣机在那边:“这边是浴袍你先换上,外套卫衣之类我现在给你洗了,内衣……还是你自己洗吧。” 倪星澜又回到沙发上抱胸坐着,浴巾被二郎腿遮盖住,倒是把她原本还在花骨朵年纪的****挤出条沟来,石涧仁肯定更不多看,放了浴袍和内衣就去厨房,然后这才看见天然气灶上的小锅里似乎咕嘟嘟的煮开了小半锅醋? 怪不得这么大味儿。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风俗的小布衣撇撇嘴到阳台上操作,不过一开门外面的寒气温差太大了,这让他连忙出去又关紧,毕竟那姑娘连肩头都光着呢。 虽然没用过这台机器,但聪明的家伙还是三两下搞懂了操作,顺利的把几件崭新衣服丢进去开始全自动清洗,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进去,万一人家在换浴袍呢,一转身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 话说下山以来石涧仁就没有被吓得这样,阳台玻璃门上,穿着厚绒浴袍的倪星澜面无表情全身贴在上面,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那种外面没灯的昏暗角度看见里面的剪影暗色,关键是那表情和披散的头发,真是吓死人了。 以石涧仁的清淡都忍不住使劲捶了两下胸口才去开门,也许这个反应太过逼真滑稽,倪星澜终于笑了下,但立刻恢复:“这里是谁家?一个单身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石涧仁赶紧关上门:“你纵然在情绪很不好的时候,还是忘不了八卦?可以把灶台的火关了么?” 倪星澜才解释一下:“我奶奶教的,一般到了不熟悉的地儿,觉得不干净就熏熏醋,这女人是谁?我看也风流得紧。”一边说那嘲讽的味儿又出来,只是配合在满屋子醋味里,怎么都没了原来的气势。 石涧仁根本就不熟悉洪巧云这几居室的房里有什么:“一位美院的教授,你借宿人家这里,废什么话,要不就去住酒店。” 倪星澜回到沙发上盘坐,但浴袍下摆一岔开,可能两人都忽然意识到下面什么都没穿,都把目光挪开,倪星澜的声音更镇定一些,因为盘好腿先哼了定调子:“搞艺术的就没什么清白人!” 对付年轻姑娘,石涧仁还是有战斗力的:“这屋子里就我不是搞艺术的。” 倪星澜立刻就把沙发上的抱枕给石涧仁砸过来,石涧仁接住:“有事说事,到底是来散散心还是躲清静的,别憋了一肚子火憋出病来,不然我送完衣服就该走了。” 倪星澜却问:“你不住酒店住在哪?” 石涧仁不遮掩:“你们走了,免得酒店高层主管都盯着我,我就找了家奶茶店住店里清静看书。” 倪星澜确认:“你一个人?” 石涧仁点点头。 倪星澜又嘲讽的哼一声,不过没有继续加大火力,而是调转方向:“你真的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石涧仁皱眉:“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里说这个不合适,哪怕我是你的经纪人,其实也不是助理,看来我真的该帮你尽快物色一个助理。” 倪星澜的眸子闪烁得真如星海波澜:“其实以前那个酒店小总裁长得还蛮乖巧的,你都没动色心?财色兼收啊。” 石涧仁其实一直站在茶几对面的,目光集中在对面少女的面部,而不是白色浴袍领口:“我想我做你的经纪人,就是建立在我们之间相互信任不会有男女纠葛的问题上,如果你对我的人品有怀疑,我们可以解约,你现在究竟想说什么?重点的关键不在我,也不在王驊对吧,你的家人有什么问题?” 倪星澜其实有伸手把浴袍的下摆按住两腿间,这会儿在四目相对之下,终于移开看了看周围,沉默几秒然后飞快的低声:“我爸又开始联络别的女人……”说了赶紧补充:“他一直背着我妈在外面搞女人!” 身为需要抚慰旗下艺人心理疙瘩的王牌经纪人,从未有过婚恋经验的石涧仁挠挠头:“这个……恐怕你妈妈也不是不知道吧。” 咦?换倪星澜惊讶了。 415、怎么有点小受的味道 如果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之间有人有外遇,没法调和的情况下分手离婚就是了,偏偏最头疼的就是这种情况,自己的父母出轨。 难不成还把爹妈换一个? 而且无论哪个儿女恐怕都想自己的父母和和美美过一辈子,遇见这种事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怪不得倪星澜一贯的对男女之情嘲讽得厉害,又对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演戏面对生活深恶痛绝,听她这口气,父亲有外遇的情况可能真不是最近几年才有的稀罕事儿了,不过现在她最稀罕的反而是石涧仁的口气。 小布衣靠在客厅大门边的墙角上抱着手臂:“你都说过你爷爷年轻时候贪玩风流,从长相上来说你父亲一脉相承,典型的多情种……”他可能真意识不到这种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谋士风范,面对女性的时候有极强撩拨加成,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看了就安心的男人呢? 但没想到倪星澜是第一个在石涧仁扮神棍时候打断的:“什么长相?哪里能看出来多情种?” 石涧仁在自己眼尾指了指:“喏,这里,男人眼梢的地方有个点,叫做奸门,这个地方长得丰满色润的,就叫妻妾宫,不止一个女人……” 倪星澜已经起身了,但表示怀疑:“这是什么鬼话,看这里就能看出是不是几个女人?” 石涧仁不在乎泄露天机:“所谓什么奸门当然是故弄玄虚骗人的,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就是男人只要性情柔顺,这里长得丰润点,看起来就比较讨巧,不让女人讨厌,而且能这里长得丰润的,必然生活条件比较好,穷人每天操劳忧心吃喝,早就黑皱眼圈了,经济宽裕,好看又有钱,如果再加上眼神可爱轻佻,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贪色,那才是见了鬼。” 睁大眼的倪星澜凑近细看有发现:“你这里……好像也比较……”说着还上手用细细的尾指去戳! 很肯定:“嗯,很有弹性!你这里也长得好!” 石涧仁无奈:“管中窥豹的道理懂不懂?瞎子摸象的道理懂不懂?只看一个局部就断章取义很容易出岔子的,我刚才说的关键在于加上眼神可爱轻佻……这是你父亲和祖父年轻时候都有点共同的毛病,他们眼神很灵活,也就是俗称的桃花眼,几种条件合起来才最终能断定他多情不专一。” 倪星澜个子高,站得又极近,两人几乎到了眼睫毛都能打架的距离,下身脚步不动,只退开点双肩,好像画家退几步看作品一样品鉴石涧仁的眼睛:“你……的眼睛的确没什么笑意,我爸眼睛几乎随时都是笑眯眯的,女人看了就迈不开腿!” 不过一边说她又把上半身收回来,距离近似于贴着的状况:“我呢?”说这话的时候却飞快的使劲眨了几下眼,好像要剔除些什么。 石涧仁都不低点头看,还把头扭开退一步,实在是少女明星说话吐气如兰的感受就在脸上:“你可能继承了母亲的特征,眼神澄清而媚,但这种媚态是内收,看人稳重不轻佻,吸收了父祖和母亲两边的优点,既有大气又有内敛,如果没有遇人不淑,未来是个贵重之相。” 倪星澜先不屑:“我内敛个屁……”但显然掩饰的成分有点重,她一贯都不这么说脏话的,脚下更是掩饰的往前一步再贴近低声:“遇人不淑就会怎么样?” 石涧仁飞快的看了下她的眼睛,好像在确认:“你才十七岁,其实已经经历很多同龄女孩儿二三十岁的世故,无论是演戏代入角色还是家里的见识都是原因之一,所以你现在衰老之相已经有点重,哪里还是个豆蔻年纪的小姑娘,如果自暴自弃,放纵生活最多不到四十岁就年老色衰之相出现,这几乎是必然的,而如果结婚成家遇见的却不是个合适的人……喏,变成你母亲那样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倪星澜肯定是震惊的:“什么模样?!对!你说妈妈可能知道爸爸的丑事?” 石涧仁点点头:“正如你所说,你爹妈都在演戏,在爷爷奶奶和你面前,外界连任姐都认为他们很恩爱,可实际上你母亲表现出来是把未来寄予在你身上,她从未在我面前提到过半点你父亲,如果真的恩爱就不会这样,更不用说她现在有点市侩、现实和偏激,这不是一个夫妻感情幸福的女人应该有的状态,说句难听的……你父母应该很久没有同房了,你说她知不知道?” 不知道震惊上面还有什么级别,倪星澜肯定就处于这样的状态,语无伦次:“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情报局还是……还是黑暗八卦界的……”她这情绪调整还是快,后面就变调侃了,但整个身体都有点紧绷,可能一贯以来石涧仁在她面前低眉顺眼,让她习惯了心理优势,忽然有点被颠覆的味道。 石涧仁再退一步,实在是那股沐浴过后的馨香一个劲往脑门上冲:“我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帮任姐看出来李尚俊心有诡诈,也能发现绑架王驊的嫌疑人,我就是个擅长看人观察人的技术人员,我们招募电影演员的时候我不是也跟你解释过,这就是我的专长,就跟你专长演戏一样。” 倪星澜还是有点呆滞,使劲的甩了甩头,又往前走一步,石涧仁再退,按照这种国内普遍的套房格局,客厅边多退几步就是大门玄关,有点狭窄的玄关,小布衣观察女明星的眼睛:“眼神有点散,喂!打起精神来,我们好好说话。”他后背就已经靠在门上了。 倪星澜的确大气,脚步尖尖,好像踮着就迈过来把石涧仁逼到门上,她还抬手撑在石涧仁两侧:“第一次到我家,你就看出来这些了?” 石涧仁尽量在门上贴紧点,因为那股子幽香越贴越近:“差不多吧,你们家主心骨是你奶奶,估计你妈能忍着不离婚或者装不知道,也是你奶奶教的,毕竟你爷爷年轻时候玩过了,到老来却心态极好,你妈……没准儿你妈却没这么大耐心,每个人不同的。” 倪星澜都呲牙了,把脸几乎面对面压石涧仁脸上,身上的厚绒浴袍已经擦着石涧仁的外套:“你就一直跟看猴戏似的看我和妈妈折腾?” 嘴离得太近,石涧仁说话都小声,踮起脚侧脸躲避摩擦:“我以前都是理论知识,现在能看见点实际案例,自然是愿意多看看的。” 倪星澜精巧的瑤鼻喷气都能被石涧仁的下巴感应到,频率证明她尽量在气呼呼:“那意思说,你一直还是在装傻咯!” 石涧仁无奈:“我一直说傻的那个是你,不是我吧?”伸手去摸门锁,刚有点金属声,倪星澜眼明手快的一下打掉:“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你个扮猪吃老虎的鸡贼!” 石涧仁更无奈:“谁是老虎?你?我看你的气势真有点像。” 倪星澜的双手都撑在石涧仁头两侧,气势汹汹的压近了他在门壁上,纪若棠以前说过,动漫里面这个叫什么来着? 壁咚! 对,应该就是这个词儿。 身体近距离压迫、眼神充满凌厉,一个字:要的就是霸气! 416、装甲部队的干活 僵持起码十几秒钟,倪星澜慢慢的把绷直的双手臂弯曲,用手肘压下来,那就基本趴在石涧仁身上了,但其实还是没接触:“什么感觉?” 石涧仁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半点迷乱或者*,甚至还是清亮的干净,不知道这是不是演得好,但回应唯一的感受:“香!” 倪星澜僵了一下,估计确实没想到这个回答,扑哧一声松开手,顺势压上石涧仁胸口,但从小唱念做打,演过武侠片的世家姑娘就是不同,又立刻弹开笑着转身:“从小就腌在化妆品里,当然香喷喷了,你以为跟香香公主似的?”说得自己好像一根腌黄瓜,从两三岁就开始上台表演,到现在就算洗过澡不用什么化妆品跟香水,那也真是香透了。 石涧仁还是长出一口气,不是抵御自己的忍耐力,而是确认倪星澜真的只是在考验自己,要是顺势抬个手搂抱上去,可能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重新坐回沙发上的倪星澜不盘腿,平常的膝盖并拢小腿八字,双手放在浴袍盖住的大腿上,招招手:“坐下告诉我,我爸的事情我该怎么做?你不光能看,还能帮任姐决断了不少事,对吧?” 石涧仁坐在一两米外的单人沙发边上:“这个……首先你这态度就不对,你爹妈的事儿是你爹妈的,他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年少轻狂,犯点错甚至离婚那都是正常的,没必要把你自己的情绪和人生搭进去。” 倪星澜专注:“我问你怎么解决他们的事儿,你先说我不对?” 石涧仁点头:“寻求交流,我当然得从你不爱听的说起,连这个都不愿听,那就是想听好听的,胡乱安慰劝导一下就成,你说呢?” 少女明星的苦笑就不是这年纪该有的:“你还真是个偷心的主儿!说吧……” 石涧仁不讨论这个称号:“第一,这种事儿没必要去给你妈说,甚至其他亲人都没必要说,没准儿大家都心知肚明,相互装着不扯开最后一道窗户纸,为的就是勉强相处下去,就算扯破这层纸也不应该是你,免得以后你妈还埋怨你为什么要戳穿,让她没了退路。” 倪星澜猛提气要争论,但除了抱起手臂还是忍住了。 石涧仁赞许:“你演戏的,当然明白什么爱情啊感情都是现实的,说变就变,但恐怕真正的生活没那么多眼里不揉沙子,家家户户都有难念的经,你说任姐知不知道王大哥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说这位教授生活不检点,其他人知不知道?一辈子一点错事不做,谁有资格这么去要求别人?” 倪星澜赌气:“你!” 石涧仁脸皮超级无敌厚:“我又不是一般人,所以我不牵涉男女之情,不就少了很多麻烦?” 倪星澜都只能哈一声翻个白眼,估计对这位的心态终于有了个全面了解:“那我就这么忍受着当爹的在外面给我妈丢人?!” 石涧仁摊开手:“既然连任姐都说他俩夫妻感情口碑好,那你爸这事儿可真够隐秘的,丢什么人?何况丢不丢人是别人的看法,自己的内心最重要,你怎么发现的?” 倪星澜鼓鼓腮帮子还是和盘托出:“短信,在平京他基本都滴水不漏,但是出来这么些天,他无论到厕所还是洗澡都要把移动电话带上,我就有点怀疑了,找了个机会偷出来翻看一下就发现了,应该还是以前那个女人,肉麻极了!” 石涧仁揉揉眉头:“喏,你这个心态已经在扭曲,如果不调整好,未来就算找个不错的丈夫,你还是会疑心病很重,那婚姻生活就肯定不幸福。” 倪星澜终于抓了毛巾砸过来:“死男人就是爱偷腥!还不能管了?就说你,你看看你和那个小总裁,还有晓薇说起你那样,还有你那秘书,眼里还有谁?你也就是偷心不偷人!还给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行径打埋伏!” 石涧仁还第一次听见这种对自己的评价:“还听不听,尽打岔!” 倪星澜剧烈呼吸两下:“真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真打光棍的那是没能力,稍微有点能力,嘴上不笨,要是兜里还有点钱,男人就没个老实的,你别反驳我,你的确是君子待人,不勾搭女人,也洁身自好,但这年头不是古时候大家闺秀不出门,大家都有机会接触,你这样儿的聪明又体贴,最容易让女人死心塌地了,我这么说没错吧?看着你多有道德,其实真正喜欢你的姑娘一个个都掉坑里出不来!你说是不是!” 从上到下,石涧仁接触过各种年龄的女性,骂得他哑口无言的居然是这么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虽然看着她无论容颜还是内心都更应该大十来岁。 所以石涧仁挠挠头不耻下问:“我以为君子如玉是我一辈子的追求,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跟人相处,特别是年轻女性相处才是正确的?” 面对这个温柔的男人,倪星澜却忽然笑了:“你看我,好看么?” 石涧仁还是承认:“好看,你从小估计就是被赞美长大的,你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容颜,并不是只外表好看的花瓶,无论气质还是肢体动作都锦上添花。” 倪星澜不谢谢赞美:“可从小到大,起码到目前,还没有人敢来追求我,因为任何男人都得掂量一下,幼儿园我就永远是领舞的那个,小学我绝对是全校的文娱部长,上各种舞台讲话表演,每年都要参演一两部戏,等到中学变成一年两三部甚至更多,任何同龄人都得仰望我,所以没人敢追求我,但随着现在即将成年,接触到越来越多成年人,成功人士,他们眼中的贪婪和龌龊,我都读得出来,他们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弄**,满足他们的占有欲和得意,明星世家怎么了,从小出名怎么了,老子还不是能搞!对不对?” 石涧仁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能这么比,以前我说你不聪明说错了。” 倪星澜摇头:“就是这个意思!那么多人想占有我,是我的错咯?我长太漂亮,太有名气咯?喜欢你的女人多,难道还是你的错咯?” 石涧仁笑起来:“我可没你这么自信。” 倪星澜还是摇头:“我就是不聪明,所以看见聪明的你,我也想占有,很显然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很多的事情就变得清晰了,起码这部戏也是最近两三年我最有成效的,但也是拍得最简单的一部戏,事半功倍可能就是说的这种情况,那么未来我作为你唯一的签约艺人跟你一起水涨船高,共同发展,相互支撑,你是成功有实力的企业家,我是漂亮美丽的明星,就都没错了,对么?” 对吧,什么叫大气,这就是了,堂堂正正的跟正规军开路一样,有理有据的推过来,互利互惠的结论铿锵有力。 就算是接近表白,也来得霸气十足。 不施粉黛的修长双眼清亮的看着石涧仁,一瞬不眨的肯定要他给个答复来。 /33/33872/ 417、天地万物都是有感情的 这是第几次被表白了? 从耿妹子阳光灿烂下直言不讳的:“我们处对象吧!”到赵倩怯生生的求包养,再到纪若棠充满信心的宣布所有权。 石涧仁的确不陌生这种状况,可能换个人会有点得意洋洋,在他真有点苦恼,怎么动不动又要牵扯到男女之情上面来,这样的确很困扰到底是自己哪点没有做好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发生。 当然石涧仁的优点在于不会嘻嘻哈哈避而不谈的敷衍过去:“我们已经是经纪人和明星的关系,已经在努力维护好这种可以持久的关系,就不用谈占有这样的问题了,我姑且当做你是在开个玩笑,和刚才测试我面对你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那么贪婪一样,我可︽≌萬︽≌書︽≌吧,w♂♀anshu⊙≠om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我们现在还是谈谈你家里事情的处理,毕竟春节以后就要开始电视剧的拍摄了,你说呢?” 没想到倪星澜摇摇头:“你刚才也说了,我如果遇人不淑就会走上一条不太好的路,现在已经有走岔的迹象,你不想把我拉回来?” 石涧仁肯定:“如果我们就按照经纪人和明星之间的关系,你愿意听我的安排,你就一定能做好,而且我早就跟你保证过,演戏并不是你未来的唯一,你应该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答应了要让你做你真正喜欢又有意义的事,你忘了?” 这时候的倪星澜脸上,再无以前随时挂着的嘲讽表情,披散开的微湿长发打着卷在白色厚绒浴袍上,领口只露出一点点白皙的脖子,挺拔的身姿的确有种坐如钟的稳重气势,细长的手指涂了点茶色的指甲油,显得更加修长,现在轻轻绞在一起,好像在思考什么,但看向石涧仁的表情却很平静,没了妆容的她反而透出点秀美的感觉来,可能那细细的秀眉起到了作用:“没忘,从那时我就觉得你也许就是我期待的那个人,宽厚、聪明又不好色,现在甚至有些惊喜,我指的占有并不是结婚恋爱,我想我是不会相信婚姻的,甚至我不会相信你以后不跟其他女人往来,我也很明白我可能已经有点偏执或者善妒的问题,就算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估计都会疑心妒忌,对吧?” 石涧仁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倪星澜很正式:“作为明星,特别是女明星,我起码在三十岁以前最好不要有恋情曝光和婚姻,这对粉丝的打击很大,陈冬儿不听任姐的劝告,悄悄结婚了,还是半公开状态,现在就几乎停滞不前,除了偶尔的类型片会找到她,其他这个年龄段的青春偶像方面的都不敢找她,就怕她大红以后反而成了票房毒药,谁敢捧她……所以我很清楚这点,就好像你说的你现在要用所有精力去做事,而不是浪费在男女之间上面,我很赞同,也确认你真是这么做,而不是骗小姑娘,那么我俩总得解决生理和心理问题吧,你肯定不会让我遇人不淑,对外都不用承担压力和责任,一年到头估计都是聚少离多,正好符合我俩的情况,你说呢?” 石涧仁想了想笑出来:“有点自欺欺人啊,好了,这样开诚布公谈话是很好的,但我自己能调控好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问题,不用这样的方式,甚至我建议你有空多看看书,我会帮你准备点书,接下来拍戏的时候看看,的确有助于帮助调控的。” 倪星澜有点不敢相信:“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甚至有点不要脸,你还给我端着?” 石涧仁摇头:“是尊重你,我很明白你的心思,晓薇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在尽量坚守心中的信念,现在可能有点熬不下去,与其乱七八糟毁了自己,还不如找个勉强品行还过得去的丑八怪凑合着……” 倪星澜终于噗嗤笑出来,但又马上冷脸:“你就为这个报复我?满足心里的快感?我用其他东西弥补你嘛,我知道的活儿可多了!”一边说还一边轻微的跳了下眼皮。 真别说,冷着一张脸却说这么带点诱惑的话儿,洗去铅华其实年轻的脸蛋上带了些从未看见过的媚态,那感觉,真不愧是专业级的! 就凭这控制眼皮似眨非眨的一跳,有多少人能做到把眼脸操作得这般炉火纯青?能轻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所以石涧仁表扬:“这个演得好,你在试图掩饰你的内心,不用了,其实从我们合作开始,我想你可以尽量放开心思,目光看的更远,情绪放得更自在,尽情的释放你的爱好跟天赋,以后不用再苦苦坚持,因为任何这方面的心思都可以跟我探讨,我会帮助你看见一个美好的世界,这世上其实真不是到处都假惺惺的在演戏,不是只有尔虞我诈,不是只有背叛和欺骗,演戏只是你的工作,还有很多人和事都是美好的。” 倪星澜眨巴两下眼睛,不知道是在掩饰还是不知所措,可能石涧仁这种做派的确是她没见过的:“你……还真有点像那些古装戏里面的人,下次再演古装让你去跑龙套……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哎呀,我其实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不太敢相信!”说到后面可能她自己都不习惯自己的说话风格,有点烦躁的提高嗓门。 石涧仁平静:“你一直都是怀疑一切的……这些事情慢慢来,首先还是你父母的问题,我建议你跟你父亲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威胁吓唬下他,如果不再断了外遇你就放风出去给所有人,让母亲跟他离婚,如果他这都不在乎,那就真的该考虑建议你父亲离婚,然后剩下的都交给你父亲这个始作俑者自己去处理,你只是个旁观者了。” 倪星澜果然这时没了半点对抗的情绪,甚至有些乖巧:“这样可行?” 石涧仁摇头:“我没父母,就没有这种经验,所以只是照道理说,你虽然是直系亲属,亲生的孩子,婚姻这件事情上依旧是个外人,两个人的婚姻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去插手,你要做的是,尽量保护好母亲,尽量让大家体面和平的解决这个问题,离婚了也是他们的女儿,你说呢?” 倪星澜沉思好一会儿:“你没父母?” 石涧仁第三次挠头:“这是表明我的意见只是个没有经验的标准方案,具体怎么做,肯定每家人不一样,这不是我们关心的重点。” 倪星澜却温柔了:“你是孤儿,没有人疼爱过你?” 石涧仁其实也有软肋:“我有师父带大,人生在世少了这些东西也少些烦恼牵挂,好了,既然我们都已经把事情说好,你就好好休息,自己拿主意,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叫我。” 说完不等倪星澜回应,就自己下楼离开了。 只是这一回,还是多少在楼下的绿化长椅上静静的坐了半小时,好像把那些有的没的情绪都从脑子里驱散开,才开车离去。 人孰能无情呢? 418、诠释什么叫做气场 鉴于明天就要开始重新营业,“有间奶茶”店的营业员们开始陆续返回,中午店长就带着两个营业员出现在店里,不算很惊讶的甜甜喊一声石经理好,石涧仁早有准备的揣了些小红包,意思意思:“开工大吉啊!” 似乎在这些营业员眼里,石涧仁应该从来都没什么变化,依旧穿得那么朴素简单,依旧很无趣的坐在角落翻看似乎永远都看不完的表格和大部头书籍,她们隐约知道他好像在高级酒店还有份工作,但更高层面就一无所知了,所以跟他没隔阂,手脚麻利的收拾做准备还感谢他帮忙做了不少的清洁,这样她们确认明天开业没问题又可以下班去享受最后的假期了。 只有石涧仁没假期,中午还没到倪星澜打了个电话来:“你在什么地方?我想出去走走,我过去找你。” 这时候的口吻就跟以前截然不同,平和亲近:“我打车过来,中午我想吃点江州地道的美食,等进了组又要开始节食保持体形了。” 其实做明星真是蛮辛苦的,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石涧仁看看依稀热闹起来的街面,报了个地址继续坐在落地玻璃边看自己的东西,结果林岳娜还先到:“老赵回来了,听说你在这边,想请你我到他家去吃个便饭,估计是想谈谈化妆品店的扩张。” 石涧仁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故意拖着他那边的新店开张,就是想让他看见你多家店面的盈利效果以后,来找你协助分股份?” 林岳娜保证:“没坏心眼,做这种店面我比他熟悉,但他两口子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加上还有赵倩的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只不过这边没了耿妹子的股份,我自然要多拿点,可以吧?” 石涧仁点头:“那还是花点时间组建个家庭吧,杨德光和庄成栋他们这样都安定得多,你跟我不同,有了家,也许有了孩子,你才能完全享受家庭幸福。” 林岳娜不喜欢跟他谈这个:“跟你一年半了,无论底气还是眼光都高了很多,现在是我有选择权,随缘吧,也许你不结婚我单着还能陪你,元宵节去我家吃个团圆饭好么,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难受,搬新家了,这个家也源于你带来的希望。” 石涧仁正要说什么,一辆黄色出租车就停在了店门外,戴着墨镜和口罩,还是穿了昨天那身机车皮夹克跟高腰紧身牛仔裤的倪星澜先把长腿伸出来,真的,就是这么个普普通通遮掩了几乎所有面容的穿着打扮,单凭那双中跟黑色长靴带出来的优美曲线,就是引人注意,完全是不经意的掸了掸扎成马尾的卷曲长发,就让周围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不看脸,单凭气质和动态就能让几乎所有人猜测渴望看见摘了墨镜和口罩是什么样。 倪星澜有视旁人为无物的气势,隔着玻璃看见了石涧仁,帅气又俏皮的捏捏手指就迈步从大门进来。 林岳娜半张着嘴,然后飞快的朝自己脸上呼巴掌:“我这不是多事儿么,你怎么会孤零零的!” 石涧仁难得有身体接触,伸手拉了她手腕阻止:“朋友之间贵在交心,这份心思我是明白的,晚上你去老赵那里谈吧,我觉得四六开比较合适,你六他四,毕竟以后他的重心在培训,我会把他带向更多地方,但这两个连锁小店对于我们积累经验,积累人手很有意义的。” 林岳娜尽量娇媚的白他一眼:“你不分点股份,我们哪敢……” 倪星澜已经过来了,轻巧的坐到石涧仁身边:“嗯,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看见阿仁跟女孩子有身体接触。”她在润丰集团见过来参观的林岳娜,还有过交流。 林岳娜使劲挣脱了石涧仁的手:“他在阻止我自己打脸,我……能跟你合影一张照片么?”谄媚得连名字都不敢提。 倪星澜笑得大度,把头放在石涧仁肩头:“顺便也帮我们合影一张,你觉得有没有夫妻相?” 林岳娜震惊,但还是跳起来颤抖的声音:“稍等!我马上就去找相机回来!” 石涧仁指老式火车厢座位的对面:“空了。” 倪星澜扭扭脖子,好像刚才的依偎只是不经意的动作错觉:“睡得不算好,那床太软只适合两个人,饿了,中午有什么吃的?” 石涧仁坐进去点,留出足够的距离,拨过桌面上自己手写的清单:“火锅、麻辣鱼、土鲫鱼、黄腊丁、黑豆花,高中低档,辣的不辣的都有,我记得你能吃点辣。” 倪星澜观察稿纸上的字:“你写字很漂亮,在办公室就没有注意到过……”抬起头来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还从墨镜上方看:“嗯,好像真有港式奶茶店的特色,不请我喝一杯?” 石涧仁打响指:“推荐我们的柠檬奶茶,味道很不错,另外再来个鸡蛋糕,这个也是我们的特色,从桂西偷学来的。” 倪星澜看他的动作:“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美,有点我们胡同的味道。” 石涧仁笑:“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你爷爷能比较说得到一起的原因,既能面对浮华喧闹的台面生活,也能静下心来坐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对自己心境锤炼很有好处的,你这点就有些天生气质,而你父亲却没有。” 倪星澜把手掌撑在下巴下,优雅的扭转身体看石涧仁,掌缘压住了不少口罩说话就含含糊糊:“现在我居然有点恋爱的味道,或者说这就是我想象的谈恋爱样子。” 石涧仁不再徒劳的一味强调:“你就当成在演戏体验生活……”营业员小姑娘手脚麻利的端了奶茶和鸡蛋糕过来,奇怪的看了眼依旧不摘口罩墨镜的姑娘,对石涧仁做个鬼脸,其实她们现在已经几乎很少提到耿妹子,过去一年多,那个影子似乎都变得极淡了。 倪星澜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显然她用尾指勾开点口罩的动作很娴熟,石涧仁却想起那个在韩国也这样静静坐在旅行团角落的姑娘,有点带笑,因为午间的阳光从分成格子的玻璃窗洒进来,港式奶茶店固有的色彩和倪星澜的穿着打扮交织在一起,特别是光斑不规则的有些沾在她身上,出奇的美好生动。 倪星澜习惯被看,轻轻挖了点果冻状的鸡蛋糕放进嘴里,小小的期待感叹出来:“啊……真的好吃!甜而不腻!”然后非常自然的再挖一块,转手喂石涧仁。 石涧仁躲开了:“这个举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跟高冰芸帮我掸肩膀上的灰一个目的?” 倪星澜哈哈哈的就笑起来:“她隆过胸的,还削过……” 石涧仁无奈的打断:“背后不说人是非,特别是**。” 倪星澜无所谓:“啊,生活要是没有八卦,我该怎么活下去,那就几乎没有存在感了……你说我现在要是找个机会泄露自己在恋爱,或者有心仪的人,会不会引起粉丝的波动?” 还好林岳娜这个时候回来了,跟着石涧仁这么久,她也成了个随机应变的聪明人,居然直接就在街上附近找了家影楼,高价请别人的摄影师马上过来拍! 倪星澜就真的摘下墨镜和口罩,落落大方的或坐或站,以奶茶店为背景,让认出明星惊呆了的摄影师立刻拍了整整一卷反转片,这个时候就极为后悔有点怠慢的只带了一个胶卷来,而且没有摄影助理的反光板、灯具,但没谁这时候敢叫倪星澜等着。 倪星澜也真的挽着林岳娜亲热的合影,然后把躲在柜台后面石涧仁拉出来也跟自己对坐在火车座两边,自己指挥那个可怜的摄影师拍了张很艺术的逆光剪影,看不清石涧仁的脸那种。 最后娴熟朝摄像师伸手:“好,去柜台下把胶卷拆出来给我,没有许可协议,绝对不允许任何胶片流传到市面上的。” 这才是明星的范儿。 这时候奶茶店门外窗边已经站满了围观明星的路人,天晓得之前还略有冷清的街面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大学都还没开学啊。 石涧仁也不得不从柜台后面找了顶奶茶店的员工帽子遮住自己脸,赶紧带倪星澜离开现场。 留下林岳娜兴奋不已,却又不敢问自己到底能不能拿到照片。 但就凭这个也立刻会成为这条街讨论好久的热门话题了! ~~ 难得上封推,喝醉了也多说两句,我是个脸皮极薄还想有点骨头的文人,也就是既想当****又要立牌坊的那种,所以叫好不叫座也不好意思开口,全靠书评区那几个家伙帮我不要脸的求票拉人,在此感谢,爱你们,还好不超过三千字,不加钱的,哈哈 419、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倪星澜一脸的古井不波,双手揣在皮夹克兜里,跟着石涧仁拐进旁边的小巷道然后穿过一个停车场就出现在另一边的街头,虽然还是因为身影诱人能吸引目光,但没人意识到她是影星了,所以石涧仁的步子也放慢下来,她的声音幽幽:“喏,这就是我从小习惯了的生活,被围观,被攀爬,你知道每天都有多少人装着不把我当明星,想我从身上捞好处么?” 依旧还是有点一前一后,石涧仁点点头:“聪明人到处都有嘛,这部戏你算是做出点牺牲” 倪星澜打断他:“现在我不想跟你说工作,我答应你进组,那就会把自己的角色做好,我们现在谈的是家事,或者说我在演戏体验生活”这时候还加上点调皮的口吻:“是你说的!”然后就抽出一只手挽住了石涧仁的手臂。 石涧仁苦恼的回头看看她:“从我的习惯来说,说话看眼,凝神观相,你这墨镜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我可真不习惯,再说这演技我都不知道你是真是假,忽然感觉我像个盲人。” 倪星澜乐了:“呀!原来是这个原因,真是好像第一回看见你不怎么笃定的模样,只要遮住嘴脸就让你无所适从了对不对?!”感觉抓到多大一个把柄,但雀跃的语气和动作好像真的在谈恋爱,还有探头回望石涧仁表情的姿态,哪怕隔着口罩和墨镜,都能演绎出俏丽的气息。 石涧仁漫不经心了:“其实对很多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他们面对生活的态度,对吧,站在我的角度当然觉得什么都一目了然顺理成章,但很多人是没办法理解这种察言观色的,嗯这倒是个提醒,你吃什么?手可以松开了吧。” 倪星澜不照办,她对肢体动作的感觉才是专业敏感的,翻腕轻轻拉住石涧仁的衣袖,实际上没什么接触,但一看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就想过过这种简单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石涧仁不留情:“你这就是矫情,如果真让你没有了知名度,你完全离开了习惯的高关注度生活,你又会失落甚至更变本加厉的想搏出名,那时候要想再红起来就该到处求人了。” 倪星澜估计是隔着墨镜白了他一眼:“可我真的不喜欢现在这样!” 石涧仁冷漠:“那就吃这个了老板,来两碗豆花饭加两个蒸菜没谁能够十全十美,你出名红了才能接戏完成工作,这就是你的工作和特征,为这个抱怨没道理,就好比我,既然感情是多余甚至干扰,我就必须抛开这些多余的东西,那你觉得我有在抱怨么?” 倪星澜跟着走进这种装修破烂的路边小店,倒也不嫌弃,只是把闻声出来的店家给吃了一惊,石涧仁那穿着风格很一般,这种应该坐在高级餐厅吃西餐或者日料的高挑女子怎么坐在这里了,所以上菜颇有些小心翼翼。 倪星澜终于被带开点注意力,好奇:“那你准备一辈子不娶不沾女人?跟和一样?那你当男人一辈子还有什么乐趣?” 石涧仁轻松:“你都说了和一辈子不沾女人,真正修行得道的高人不近女色几乎是司空见惯的,因为要想得道或者自我修炼成功,控制**是必然的,**泛滥起来那可就太糟糕了,所以对我来说,这不是禁欲,应该说是一种对自己的考验修行,也许到了什么时候真的不在乎了,反而可以结婚生孩子有家庭,体验为人该有的另一部分,但前提是别影响做事,我现在还差得有点远。” 倪星澜敏锐:“你这样对那个女人好不公平,根本就不投入感情!” 石涧仁已经开始接过菜肴:“谁说没感情?不过没什么是公平的,你年纪轻轻就有家庭背景,从小习以为常的进组,那个什么,高冰芸就必须一次次的争取,公平么?” 倪星澜摘了口罩嘟嘴:“我也很努力的!”光是露出这么半张脸,宜喜宜嗔的表情加上纯正的京片子,让店家魂不守舍的端着豆花手一抖,溢出来不少,慌忙之中又带翻另一碗,倪星澜习以为常。 反而是石涧仁无奈的伸手恭送:“来,师傅,我来,我来,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肩头搭着毛巾的店家其实跑回后堂还是偷偷从窗口瞭望,实在是连这样的背影都少见。 倪星澜又转移注意力:“原来你还念念不忘她们两个!看来你真喜欢胸大的!” 石涧仁无辜:“我举例,她们这种必须依赖身体特点上位的对比你反差最大,所以顺口举这两个例子。” 倪星澜小兴奋:“记得有个剧本说过,顺口才说明了你的潜意识!这说明你很在意这个!那个小总裁好像也不是很大嘛。” 石涧仁无聊:“能不能在吃饭的时候停止聊这种低俗的东西?” 倪星澜好像再没出现过以前惯有的嘲讽表情,变成认真:“对!我就是小胡同长大的,戏子家长大的,低俗!怎么了?就喜欢聊低俗的,人一辈子总有低俗的时候,你不是还给我买内衣了,你能说你一辈子都端着,不在女人身上哆嗦?!” 她个儿高嘛,说这话的时候倾身贴近,香风扑鼻,夹克间的银灰色衬衫领口虽然没什么泄露,可柔软的材质衬托出天鹅曲线一般的玉颈,加上她一贯都是丸子头把长发束到脑后,这会儿显得很有攻击性,特别是话语内容,石涧仁简直有点抵挡不住的狼狈:“斯文扫地!斯文扫地!能不说这个么,那都是很私人隐秘的事情。” 倪星澜哪有不乘胜追击的道理:“哈!私人隐秘,假如我们俩在谈恋爱,那不就是私人隐秘,说这个不是正常的么?你能假装斯文的绕开这些,非要等到上床的时候才斯文禽兽么!我看你就是封建糟粕!” 一个是从小在各种纷乱的染缸里长大的耳闻目睹,一个是完全从书本跟师父那里得到的耳传口授,在讨论到这个人性最基本内容的时候,石涧仁终于招架不住投降:“得!别说了不行么,您才十七岁,能不要这么习以为常的讨论这个,我也才二十一岁,还有好多事情要抓紧时间去干,不然就真的蹉跎荒废,所以别拿这个来吓唬我,我也是一直在严防死守,免得食髓知味的分散了精力,你说呢?” 倪星澜班师回朝,趾高气扬的哼一声:“老在我面前摆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其实扒了你的裤子还不就是一样!” 石涧仁尽量不翻白眼,专心吃豆花饭,就这么简单个菜式,这城里正经饭馆的就比当初耿妹子家路边摊的周正很多,但味道却未见得有多好,似乎那时候穷得一份烧白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 倪星澜看他不回应,才抓起筷子随便尝尝:“你怎么说不过就怂了,好没劲。” 石涧仁承认:“您这平京世家,见多识广,我的确有点说不过,特别你还抓住我的软肋狂攻,吃点这个,不辣。” 倪星澜却压低点声音:“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其实都是迎来送往虚情假意的演太多,自然就没了情义,要不你干脆也放开来肆无忌惮的多情,那有部武侠剧不是说了多情最是无情嘛,准保你更不在乎感情。” 石涧仁只能景仰的竖大拇指:“我错了,当初说您不聪明,看走眼了!” 倪星澜还得意:“从小到大!就剧本戏本看得最多,这不就等于看了很多书?我都能背呢” 控制自己不泛滥的不动情和浪荡成性的动不了情明明是两回事好不好? 未完待续。 ... 420、老虎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呢 明星们其实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家伙,倪星澜都能把国内几大拍摄基地的盒饭数得头头是道,哪家米硬,哪家肉肥:“更多还是为了摆谱,爷爷说解放前的角儿都这样,到现在还是这个道理,明明在片场拍戏有一顿没一顿,但平时总要做着锦衣玉食的模样,其实都是苦出身,吃什么都可以。” 石涧仁在绞尽脑汁考虑量身定做:“好像你对吃的也不是很感兴趣,唱歌呢?” 倪星澜终于羞愧了一下:“不好意思,嗓音还在其次,我从小跟着爷爷吊嗓子,唱歌有种唱戏的味儿,任姐试了两三回,都没法帮我找首合适的曲子。” 吃过了饭,就顺着饭馆外面江边的小路走走,不是那种规整的江边堤岸,江州充满江湖气息的岸边都是乱七八糟的鹅卵石乱草滩,远远的顺着不知道几百年的石板路走,撇开时不时可见的乱扔垃圾,倒是有点山野味,石涧仁的注意力肯定不在景色上:“那爱好呢,跳舞、运动、摄影、衣裳?喜欢做衣服不。” 倪星澜依旧假惭愧:“逛街买衣服还可以,自己动手就算了,从小到大成绩就没好过,化学物理几乎听不懂,除了演戏我什么都不会,闲下来尽瞎琢磨男女之间这事儿,嘿,你看那边嘿,那狗男女往草丛里去了嘿!” 石涧仁捂头痛苦:“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拍戏的时候我看你舞剑还似模似样的。” 倪星澜真的偷偷摸摸想绕过去看:“从小到现在,唱念做打还是要保持的,这是我的功底,但真的腻了,除了拍戏就再也不想做这些事情了……在摇!草丛在摇,过去看看嘛,吓唬吓唬这双狗男女!” 石涧仁试图帮她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我们去看,也就是狗男女了,回去了,我下午本来是要再看看书和文件的,这下是陪你逛逛街还是送你回去休息?晚饭帮你在酒店安排?”说着就开始往远离江边的路上去。 倪星澜心有不甘的又伸长脖子看了看才跟过来抱怨:“这种打野战的一般都很热烈,好看得很!” 石涧仁真是颠覆了心目中明星的形象:“你怎么就跟那喜好八卦的街头小老太婆似的,尽喜欢这些家长里短!” 倪星澜梗脖子理直气壮:“给你说了我就是胡同里长大的!”却又立刻收起肩膀笑眯眯凑近石涧仁小声:“有一回我们进组住酒店,导演跟女一号半夜跑酒店楼顶去找刺激,结果那酒店中间一圈是空的,知道么,就是那种大堂抬头都能看见透明顶棚,房间每层围了一圈的,他们在上面靠着顶棚欢喜,那声音全转悠在整个空间里,就他俩不知道,我们全剧组和其他住客都出来听,那****叫得又卖力,啧啧……” 石涧仁只能挠头:“那会儿你多大?” 倪星澜掰手指按照剧组的名字推算:“十……二?还是十三,反正刚上初中,给男主角当女儿。” 得,这位的道德观人生观就是这么被扭曲的,再结合一下她父母那些个乱糟糟的破事儿,能保持现在鄙夷的态度已经算是金子般珍贵了。 这就相当于同样追求善念,石涧仁是在山里那空无一尘的明静中学习度过,这位几乎全都在乱七八糟的耳闻目睹中反复,如果不是家里有点背景让人忌惮,估计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 有点逆水而行的味道,比石涧仁艰难多了。 所以石涧仁收起刚才的态度:“好吧,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变这种状况。” 倪星澜偷偷咬了下嘴皮,尽量让自己不屑一些:“你?这社会,你又能蹦跶到什么样子?当老板?做再大还不是当官的一句话,做官?那些人什么样你不知道?你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心那么高,又能做出什么来?不可能的。” 石涧仁不解释终极目标,甚至连灯塔理论都不谈了:“总要有人一点一滴的去做,那下午干脆把车给你,你自己放松玩玩,晚上要吃什么再通知我给你安排?” 倪星澜这会儿怎么可能一个人:“你不是说了能给我做饭么,你给我做,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石涧仁想想是没有食言的必要,不过那会儿是看倪星澜情绪不好才细致点,现在就有点不合适了。 的确不怎么合适,等两人随便买了点菜回到美院教授楼,倪星澜还在车上把皮夹克脱了拿过石涧仁的外套一起抱在手臂上,一人拎点东西出电梯的时候,真跟小夫妻回家差不多。 而石涧仁躲到厨房就开始忙碌几分钟,倪星澜换了身休闲服过来站旁边帮他捋袖子:“爷爷、爸爸是从来不下厨房的,家里有保姆,妈妈也不动手,但是看短信上面,爸爸还给那个狐狸精做饭!” 这让正在淘米的石涧仁手都滞了滞:“普通家庭的温馨或者亲近,可能你父亲真的在家体会不到吧。” 倪星澜就站在边上开始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往外拣:“我也体会不到,但这会儿就觉得温馨,因为知道你是真的心平气和在给我做饭,没想着其他什么人。” 石涧仁拉开点关系:“我是经纪人。” 倪星澜其实能动手帮帮忙,拿菜刀切东西的架势还似模似样:“这是到厨校去学了几天的架子……经纪人有把明星当摇钱树只想赚钱朝废了用的,也有当成姐妹朋友经营关系,还有当成菩萨来供着自己当助理的,我们也可以当做夫妻来试试看,现在我愈发强烈这种想法了!”一边说一边尽量温柔,两口子之间轻言细语的那种。 石涧仁飞快的看一眼:“南瓜切厚了,还是我来。”说着温柔而坚决的接了菜刀。 倪星澜还楞了下,哈哈大笑弯了腰,然后就笑开了锅,再也站不起来,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笑,哪怕变成轻笑了也没起来,靠在门框上看石涧仁忙碌。 小半个下午的时光,也许就这样诠释了什么叫家庭温馨和浪漫,反正那一刻傍晚来临的暮色中,倪星澜的眼里是沉醉的,后来就沉静的看着石涧仁侧脸。 可能石涧仁这一刻也是享受的,偶尔回头看见门边坐着的倩影,脸上表情越来越因为暮色而模糊,淡化了让人不由自主都会喜爱的美颜,而是只感受那闪亮眸子里的情绪,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安静而真实的感受。 直到几个菜起锅上桌,倪星澜才跳起来帮忙,然后主动帮自己出戏:“你让驊子来演这部电视剧,是为了帮他摆脱以前那种乱七八糟的生活?” 石涧仁点点头,倪星澜笑笑:“嗯,这个点抓得好,任姐以后会更帮着你的。” 石涧仁却摇摇头:“不是为了她,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而是针对王驊的……”想想还是解释:“不管怎么说,十年,二十年,王驊必然继承任姐的产业,一个**子,败家子,和一个真正懂事理解了人生的年轻企业家,我肯定期待后者,而且如果这位企业家还能在我的影响下,有些远见,能够知百姓疾苦,懂得帮助人,那我就功德圆满,甚至离开这个行当也无所谓了。” 倪星澜好看的双眸快速眨几下:“我……这下好像才明白,跟你这么高大的心态说那些,是有点低俗了。” 如果不是手里端着汤锅出来,石涧仁肯定要大力鼓掌! 真是不枉了自己忙一下午的厨房! 可倪星澜就趁着他双手没法撒开,过来从后面轻巧的抱住他腰,娴熟的绕过他后颈窝把下巴放在耳边,轻轻喷着香热气,拿舌尖快速的在石涧仁耳根上舔一下低声呢哝:“但我就喜欢这么对你低俗,以后也是,要变本加厉的低俗!因为你太值得我低俗了!” 连续三个故意加重语气的低俗,千回百转的轻喘口吻,感受着腰上环着的手臂,还有往小腹下面滑动的柔夷,石涧仁得多大的坚定忍耐力,才不把沸腾的汤锅掉地上啊! 这可能是他下山以来遇见最专业的老虎! 421、破天荒的新奇特 倪星澜就是在享受自己挑逗石涧仁的过程。 而且很有分寸的在高点刹车,就是要看石涧仁会不会按捺不住扑过来。 应该说她这种心态也是挺扭曲矛盾的,扑过来了才算是达成目标,可又破坏了石涧仁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没扑过来有点小失望,但更心满意足自己看对了人,那么就再变本加厉的试试看。 这种心态一直延续到《赤子之心》电视剧拍摄剧组成立后。 所有剧组演职人员都发现,以前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品人,这次莫名其妙的喜欢下剧组来,当然最多的说法就是倪星澜搞定了出品人,不止一次在现场毫无顾忌的伸手牵着石涧仁。 四个女一号戏份差不多,这个晚清时代的剧本不会受到太多女主角的限制,何况这部戏没什么床上镜头,四位女主角也很少有交集同时出现,只是在男主角复仇成长经历中不同阶段出现而已,所以从编剧到导演都不会觉得为难。 然后还有十多位女配角、更多龙套女演员,在这个十八流女演员都能在外面卖个好过夜价的年代,有很多女演员已经不是为了在影视剧里出名磨砺演技,而是直接来找资历的,拍过什么剧那过夜的身价就不同,要是运气好进过一个大热的剧组,哪怕只是在里面端个茶或者当个被欺凌致死的道具,那身价也可以翻倍! 当然要是在这期间能勾搭上什么导演、出品人、制片人那就更是攀上了高枝,未来连服务的客户都是另一个层面了,所以潜规则哪里需要导演之流开口,主动贴身而上的不计其数。 在这样的环境下,倪星澜站出来宣布了所有权,倒是让石涧仁少了很多麻烦,起码任何一个女演员都得掂量一下硬撼著名小花旦的后果,能跟倪星澜争风吃醋当然是个不错的噱头的,但万一真是热恋之下的著名小花旦暴怒封杀,可以说剧组其他任何一个雌性角色都承受不起,而且与其说去撩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石涧仁,还不如找随时都在现场的老板太子爷呢。 就算没有公开宣布,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高大阳光的年轻人就是润丰集团的太子爷呢。 其实石涧仁来了剧组,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王驊和谭思遥在一起,蹲在监视器前面看拍过的一条条素材,当面要求谭思遥给王驊说戏,毫不客气的指出哪里不对,这在拍电影的时候是从未出现过的,石涧仁都不插手拍戏的事儿。 这就很奇怪了。 任姐重金聘请了位电影学院的专业老师一直跟在王驊的身边,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给太子爷灌输科班的那一套表演技巧,重要的是从小在这个圈子长大的王驊对这个太熟悉了,加上又是晚清古装戏,没有现代时装剧那么容易看出漏洞,用谭思遥的话来说,那些偶像派拍电视剧的时候,演技比王驊糟糕得多的大有人在,现在糊弄一下还是能过关。 起码王驊在进入角色情绪这个环节上,还真是没有问题。 大概春节只过了一个月,电视剧就上星了。 速度快得惊人! 挟电影上映的热潮,同名电视连续剧立刻上映,这几乎是破天荒的事情,几乎所有同行都认定电视剧是跟电影同期拍摄的! 倒不是电视剧拍不了这么快,技术上难度很小的,关键是各种审查机制,电视台推销播放环节林林种种,要不是之前就安排好的,绝对不可能这样前后脚上映。 那么电视剧要同步拍摄,就说明对电影成功是很有信心了,所以全国同行一顿爆炒,对润丰集团的公关团队通天能力有了非常清醒的认识,敢在春节前才递交广电申请,节后这么快就拿到了批文上映! 但是在观众这一面,是不关心这个的,刚刚听闻电影热闹了一轮,不管有没有花几十块钱去看电影,现在轮到免费的电视剧开播,多少都会瞟一眼。 依旧是变态的鲜艳,山清水秀艳得估计有些质量差的电视机画面色彩都要糊成一团了! 依旧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快节奏武打!感觉那个江湖年代似乎所有人都怀里揣了把刀,二话不说就开打,路见不平好歹还应该有个恶少抢夺民女什么,这里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走在街上看谁不顺眼立刻就打做一团! 专业的说法是有点抄袭好莱坞西部片的气氛,那种没有规则,没有约束的无政府状态,让整部戏不用考虑太多深层次的东西,就是看各种角色猛打! 如果非要跟电影比,那就是稍微交代了一下男主角的功夫怎么来的,一无所有的小孩子躲在马背上的驮架被父母掩挡逃出屠杀以后,可怜兮兮的流浪到饭馆当厨子,每天拔刀劈刀,没有刀法,就是唯快不破,用反复枯燥的拔刀术锤炼出比谁都快的独特刀法,最后在山寨老寨主大办宴席的时候混上山,借着端菜出来表演花式切菜刀法的机会,一刀致命,杀了匪首报仇! 如果剧情只是到这里为止,那就跟电影差不多完结了。 可王驊提着那把柴刀,在故意渲染起来的漫天大火中,就仿佛当初抢劫商队杀人放火的类似场面中,借着饭菜下了蒙汗药报了杀父母之仇以后,寒光闪闪的刀口面对匪首的女儿,面对山上几百号家眷,还有跟着他杀上山的十几号流浪伙伴,他好像顺理成章就是新刽子手的时候,刀柄还是犹豫了。 漫天的杀戮,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突然爆发出来的砍杀把当年那些所谓“十八飞鹰”的土匪都杀掉的同时,男主角的伙伴们显然也在享受这样掌控别人生命,肆意掠夺财物,烧杀抢掠之中自然也有淫掠的行径! 还是那句话,没有谁比谁更高尚,杀人报仇换到土匪的家眷看来,男主角的做法依旧是深仇大恨,在他们眼中家里男人下山掠夺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那不过就是份工作! 为了制止自己弟兄们干出禽兽不如的行径,为了不让自己的人也变成自己痛恨了十几年的土匪,男主角不得不耐下性子接管了整座山寨! 来试着带领这些人活下去。 所有的片头片尾花絮中,都有倪星澜的镜头,但是在这播放的十五集内容里,一点都没看见她的戏份,反而是那个大胸的匪首女儿夺人眼球,原来这戏没完! 如果说前面十五集是看个热闹,看个口碑,顺着电影吸引了大量的收视率,这里真正的吊起胃口,居然说要停一周才开始继续播映,而且是极为难得的三天播一集! 在这个已经动不动四集连播的高节奏年代,居然这部电视剧反其道而行,让人大跌眼镜。 然后无论是电视上的访谈节目、拍摄花絮,还是影视报刊网站上的八卦消息,都集中火力宣传这部电视剧的特点是边播边拍! 也就是观众们看到的都是热乎乎出炉的新鲜内容,甚至根据播出以后的反应,还有调整剧情的行为。 这一点顿时让所有电视观众觉得新奇不已,再一次热炒电视剧,又一轮卫星电视台在停顿的这几天开始从头播放前面的连续剧,造成收视率极高! 其实边播边拍的模式在电视剧行业内很常见,一点都不新鲜,可以说九十年代的香港连续剧、之后的韩剧、台剧大多都是用这种模式,甚至编剧就坐在拍片现场边写边拍,然后立刻开播,随时都在调整剧情。 但是在国内很少见。 因为中国大啊,什么幺蛾子都有,所有广电口的宣传管理是非常严格,甚至说死板的,就怕越雷池一步,一部电视剧非得完成以后全面审核没问题才能播出,所以哪有边拍边播的可能性? 显然这时候从韩国请来的几位专业人员起到了作用。 ~ 有新盟主,还是加个更,不然脸皮太厚了有点羞愧 422、真正的人生如戏 和电影一开始是悠远美丽的山景,然后突出杀戮的血腥反差不同,电视剧一开始是王驊躲在墙角,抱着膝盖,满眼惊惶的双眼在火光中特写。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应该说这一刻他的眼神,就是当初石涧仁看见他被解救出来时候的眼神。 能够直面曾经最为恐惧的经历,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孩才可以称为男人,虽然从生理的角度他十多岁就开始睡‘女’人,但只有这时候他的内心才真的开始强大起来。 所以破天荒的所有剧组人员都没看见过他跟导演还有出品人冒火撂挑子,无论石涧仁怎么嘲讽演技,刁难他重新拍,再教导他深刻的揣摩主角那种仇恨却又惊恐的心态,王驊都承受下来,因为很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变化!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曾经以为什么都无所谓,嘴边喜欢挂着懒洋洋的没劲,现在变得无比的充实,无论是在威亚钢丝下翻滚摔打,还是汗流浃背的挥刀砍杀,似乎自己被绑架案积累起来的戾气都在这些复仇的桥段里全部发泄出来,以至于宴席那场戏,杀得太过认真,双眼都有充血的迹象,最后还是被副导演冲上来拉住的。 任佳琳和丈夫一次都没有来剧组探班,因为石涧仁劝他们这时候还是放放手,而从他带回去那些拍摄‘花’絮中,也明显感觉到儿子脱胎换骨的变化,喜不自禁的在另一边下大力气。 主要就是以电视剧只有十五集的名目申请过审,重点是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把整个剧本送上去过目,最后各方努力的结果就是让同行不太相信的开组一个月就连拍带播完成了。 电视剧的拍摄真的很简单,摄像机是用录像带的,哪怕演播级的录像带那也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所以这点就比胶片电影机便宜轻松。 而且电视剧摄像机是可以随时接在监视器上看画面的,导演坐在椅子上非常清楚结果,哪里好不好不用等到冲印胶片以后再后悔补救,所以废品率很低。 最重要一点,电视剧拍摄的后期编辑比电影简单太多! 胶片上了台子剪起来是个物理活儿不说,胶转磁,磁转到电脑里这些步骤,都不如电视剧拍摄直接进电脑,利用非线‘性’编辑软件飞快的走一遍,无论是一条条素材之间的淡进淡出、翻转、润‘色’、特技、遮掩威亚钢丝之类几十种特效、上百种效果,所有的后期编辑活儿,极端条件下,一台手提箱大小的便携式编辑机就能坐在导演的身边随时完成成品! 韩国来的专业人员在这方面拥有的实践经验是很突出的,如何在紧张的节奏里面出成品,他们几乎包揽了后期,协助导演对哪些电视镜头容易抓获观众的眼球,提出不少建议。 如果换做大牌导演这个时候难免对外籍顾问有点抵触心态,谭思遥这会儿还没到那么横的时候,特别是跟石涧仁长聊一次,知晓了他非要把太子爷捧红的原因,倒也耐着‘性’子跟韩国顾问‘交’流经验,何况这部电视剧要是真火了,还是他来出名。 所以这边的拍摄第一阶段是比较顺利的在石龙镇周围结束了。 当全国观众还在电视上看第一集播出的时候,石涧仁已经有‘私’心的把第二阶段拍摄安排到了黔东南的月亮湖山寨周围。 主要是雨‘露’均沾嘛,既然现在石龙镇已经开始出现不少来看看电影电视拍摄现场的游客,好像过去一年多,各方也不怎么抵触地震灾区重建成为游览区的心态了,那就暂时把剧组也撤出去,让石龙镇抓紧时间朝着山野、民族风情、影视拍摄基地等多种特‘色’的旅游区发展,这还有个建设完善的过程,当地人也大多适应了拍摄的那一套,有些川渝两地的电视剧组开始来询问合作项目了,就算假装搞些剧组场景也能糊‘弄’游客,《赤子之心》电视剧剧组就转移到了另一个省。 最大的原因在于这边有个保存完好的山区小城,按照剧本的发展,下一步是需要在山寨和古城里面大量取景的。 剧情中数百上千号人马吃住在山寨,如果不时时下山烧杀抢掠,自己种田种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养活的,从一根筋的练刀就看得出男主角并不是个多聪明的设定,苦闷思考之下他决定干脆从占山为王到下山抢一座城,既然这是个‘乱’世,既然这是个朝廷黑暗不堪的时代,贪官污吏到处横行,各种县官职务都能用钱买,那不如自己带着手下人去抢下一座山高皇帝远的江边小城,自己来经营,带着这些人过世外桃源的小生活,起码自己这上百号人马能保得一方平安。 一个有点简单又朴实还有点笨拙的思路。 复仇以后的男主角是这么想的,带着几个弟兄和颇为火辣的匪首‘女’儿去山下小城试探几次,结果发现城里的衙役用了一种叫“枪”的火器,那绝对是自己这样的刀客无法接近的,所以穷其所有,想方设法买枪练枪法,最后抢下这座城就成了这第二阶段的主要剧情,倪星澜扮演县老爷的‘女’儿,终于上场了。 十多辆各种车型的电视剧剧组车队抵达林业招待所那条街的时候,三山五岳的当地人都轰动了,特别是导演还拿着石涧仁的亲笔信,当场给石涧仁打了个电话,说这是他安排来搞活经济的电视剧拍摄组,这里立刻就呈现出跟石龙镇截然不同的热烈状态! 如果说石龙镇是想方设法把经历过灾难的乡民从消极悲伤中拯救出来,这里就是让乐观朴实的山民变得更嗨! 太好玩了! 每天都有从各个寨子蜂拥而至的各族山民好奇的聚集到剧组周围看热闹,开始还自带干粮,后来发现只要跟着换上衣服或者干脆就是穿着民族服装在古城里走走,就能分到盒饭,来的人更多了! 他们本来就不追求什么更高的物质享受,有吃的,有乐的,那就最好了,如果这一切还能给以前看起来越发糟糕的山里生活带来希望,那就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于是整个剧组无论是住帐篷还是当地木楼民宅,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当地人好奇的围观中,早上洗脸刷牙看着,对王驊的高级冲锋衣好奇,对倪星澜的化妆品好奇,对导演的隐形眼镜好奇,对剧组的对讲机好奇,连装设备的防震箱都有人好奇的‘摸’好久。 可能真是受了这边山民的情绪影响,第二阶段的《赤子之心》忽然就变的欢乐起来,面对外面世界的技术革新,山里的新土匪们开始挖空心思凑钱买枪,摘果子种地打猎,因为山下县城的衙役经常耀武扬威的过来打几枪说要剿匪,于是土匪们真的没多少下山干坏事的机会,除了男主角时不时有下山和‘女’主角互动的桥段,不光傻乎乎的给大‘胸’的匪首‘女’儿买点脂粉,还遇见了‘女’扮男装的县太爷‘女’儿…… 就好像电视观众们对剧情发展充满期待一样,山民们也兴致勃勃的每天跟着跑龙套,看热闹,然后这种热闹在三月初,石涧仁抵达月亮湖的时候达到一个高峰。 本书来自l/33/33872/ 423、故态复萌的小布衣 一贯强调闲庭信步的石涧仁也终于忙得脚板翻天,哪怕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自己要慢下来,可在现如今的工作生活节奏中,哪有那么遂心如意的。 做棒棒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上忙点中午以后就能休闲看书学习,直到酒店总管,那也有诸多管理人员协助,按部就班做好工作即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批复文件,然后润丰集团的工作就陡然一下密集起来,这可是一家集影视歌三栖展的大型专业集团公司,旗下光是签约演员就有五六十人,还不算每部戏临时签约的,外加自己的专业设备、专业人员团队,相比酒店等客人上门,这里是要每天都出击揽业务,上下几百口人嗷嗷叫,石副总裁可容不得半点消停! 更重要的是从春节以后,他正式开始以酒店集团总裁和润丰集团副总裁的双重身份同时上班,春节后剧组刚刚开始他在江州,到平京去以前到石龙镇呆了两天,然后半个月以后从平京回来,又先到石龙镇然后才回江州,等到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他已经又一次呆在平京,回想当初第一次坐飞机还惴惴不安兴奋不已的他,现在已经变成空中飞人一般,柳清都说自己现在完全不用节食,跟着他这么跑简直有减肥特效。 润丰集团不只有倪星澜和这边一部戏,石涧仁要关注的工作很多,光是柳清给他整理出来每天待处理工作贴条都能在大班台边悄悄的延展出去好远,原本任姐的几位亲信秘书助理逐渐被替换,要么转到某些部门做主管,要么继续去跟任姐做事,不一定每天到公司来坐班,柳清驾轻就熟的在集团公司重新提拔了三五个熟稔起来的员工做自己的助手,刘杰又被石涧仁提起来做他的技术顾问,也就是负责整个集团运作的技术方面的指导,所以广播学院在读硕士也开始频繁上班加班。 任佳琳全资控制的集团就这个好处,没有半点波澜就被石涧仁清洗掉,几个跟着她当年一起闯荡现在却只是吃大户的高管毫不留情的就被送走,曾经有人想折腾一下的,但是电视剧一播出,任佳琳疯了似的全国到处跑关系上卫星台,王驊的父亲也在所有圈子里得意自己的儿子因祸得福,所有人就知道那个有点贱的集团小股东这下是谁也没法整下去的了。 盛情邀请下,石涧仁跟着王大哥去出席过一两次外面的应酬酒宴,王大哥的本意是想向更多人介绍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也让他结识更多平京圈子里有头有面的人物,没曾想石涧仁基本都是一言不,只笑眯眯的喝两杯闷头吃菜,反而是任佳琳了解他一些,到公司来找他吃过几次工作餐,就是都端着食堂不锈钢餐盘在办公室里聊天:“小驊每隔两三天会给我打个电话,说说自己现在对拍戏的想法,学到什么,又希望做到什么,明天我给他找个形体教练过去。”说着还顺便把自己盘子里的肥肉给石涧仁挟过去。 这种很能拉近姐弟之间感觉的小举动,石涧仁明了:“这不过是第一步,小驊不可能以后一直拍戏,但具体接下来怎么走,那是他自己决定的,最好您别插手,这个年纪该独立思考了。” 任佳琳笑:“那是,你才比他大多少,这部戏不用说,我有信心肯定赚钱,你得大头,我能看见儿子变成这样就是最大幸福,接下来呢?其他几部戏你也还是多上上心,要不等这一轮过了,你就全面接手,从头开始安排都是你做主,记得分清主旋律、艺术片、商业片都要有,各种人我们都得均衡调控就行了,下午我到赣西,那边有个台长约了吃晚饭,现在该我们跟电视台谈广告分成了,家里的事全都交给你,我放心也满意,你就完全按照你的思路去做,我只管掌握大方向。” 电视剧的确比电影赚钱得多,任姐的关系在这搁着,又有电影珠玉在前的票房保证,这部电视剧一开始就有六家电视台是合作投资关系,也就是拍摄经费基本都是电视台全都承担了包赚不亏,目前国内的规定是一片四星,也就是只允许同时在四家卫星电视台播放,但任姐手黑,同时卖了十余家的非卫星电视台,然后其他卫星电视台可能略晚个十分钟半小时也有在播的,搞得现在打开电视换频道,到处都是《赤子之心》,哪怕是作为出品人,石涧仁也觉得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过分。 然后除了合作投资的电视台,其他不是直接买播映权就是广告分成,本来电视剧拍起来成本就比电影低,要求也没那么高,而收入却是滚滚的来,柳清在整理报告的时候,都有点咂舌。 石涧仁的确在思索其他的工作:“让我陷入到大量的日常工作事务中来,其实有点浪费,我可能会培养柳清来做这些领导工作,我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思考观察下一步该怎么做,寻找更好的切入点。” 任姐回头瞄一眼远远坐在办公室外面端着餐盘和几个助理说话的柳清:“你不怕星澜知道?我听她都给家里打电话说跟你确定关系了,把她妈气得头昏脑胀!” 石涧仁化郁闷为胃口,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嘴:“随便她怎么说吧,只要她心情好能拍好戏,我也不掉块肉,时间差不多您可以出了,我现公司这个八卦氛围就是您给带动起来的!” 任佳琳哈哈笑:“你哪里都好,就是这个男女问题,如果你一直不恋爱不结婚不安定下来,让我觉得你随时可能摆摆衣袖就走了,我现在才体会到有个真正信得过的君子之交,让我做事有多么轻松愉快,尽快让我安心点,不然我能做的就只有跟你分享股份,还有按规矩,下个月就是你正式来润丰一个季度,你的高管分红应该派了,我听财务部说了,你那招待费从来都没用过,安家费呢?你好歹在平京买个房或者租个公寓,星澜回来也有个落脚处啊,你成天除了上班什么都不用,还骑个破车!” 石涧仁一句话就挡回去:“那些东西对我没意义……您确定你以前对小驊不是这么啰里啰嗦什么都要管,才导致他最后什么都觉得没劲?” 任姐惊觉:“哎呀,最近小驊不在家,我成天没念叨,只好放你这儿,对不住对不住!走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个钥匙串扔桌上:“刚安排了保姆过去做了清洁,你王大哥以前买的小房子,你先凑合住着吧,免得别人说我只让你做事却不关心你生活,晚上搞定电视台电话你!” 放下饭勺石涧仁拿起那个标着地址牌的钥匙串无奈的看看,家庭生活对他来说同样是个负担,抬头正好柳清一脸平静的进来收餐盘就顺手把钥匙串递过去:“昨天你不是在说借住在星澜的公寓有点不太好么,这里任姐借了个房,你去住吧。” 柳清真有几分石涧仁的调性了,也没啥喜悦兴奋,点点头接过来:“本来说是告诉你,我该跟你一起住到驻京办去的,那要不要我们自己在这边开火做饭?” 石涧仁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嘴,一边拉过旁边的文件,一边指面前的座位:“坐下慢慢说,接下来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到韩国练习生和经纪公司演唱会之类的工作上,这边关于公司事务的日常公务就你来试着办理,这两个月你也都看见我是怎么批复处理的了。” 柳清表情依旧平静,手上还把纸巾拿着无意识的擦擦面前的桌子边缘,好像任姐在那里洒了两斤食用油似的:“好啊,这些天看你给我讲解怎么做,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打算,然后呢?我可是你的秘书,你打算把我放在这当菩萨,你跑出去到处溜达?那我可不干。” 说得石涧仁好像贪玩的小孩子一样,不过以前他好像也是这么对耿妹子和纪若棠的。8 424、变革其实随时都在身边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换做刘杰或者田长青这样的青年俊杰,得到明显是掌控集团公司的摄政机会,肯定二话不说当成自己提升的途径台阶兴奋不已的接过去,但柳清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我非常敬佩你的为人,你也的确需要我在身边协调整理各种公务,我才提出要从江州跟着你做秘书,可不是希望你帮我变成一个平京公司的职业经理人,那我还不如在江州做酒店工作了,离爸妈还近点呢。?〔?” 石涧仁还尝试了一下:“你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员工,品行跟工作能力都是得到证明的,任姐又是个女老板,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在这份工作上做到了自己想达到的目标以后,转战别的地方,你不妨留下来一展身手,当然这起码也是一两年以后的事情,这个阶段你完全可以全面学习。” 柳清干净利落的拒绝了:“不,我是你的秘书,可能放在一两年前,我也会心动,第一反应就是做高管能够拿多少钱,每年分红多少,但是现在我也懂了,钱不是最重要的,吃吃喝喝不全是人生追求,我希望跟随你看见更多不一样的世界,当然你觉得我不能胜任不要我这秘书,我就回酒店去看能继续当个前台经理不……”说到这里还自怨自艾的低头,纤细的手指在桌子边很无辜的绞在一起表现悲伤的心情。 石涧仁乐了:“嘿,这些日子你怎么也跟这满屋子演员学这些东西,你演技差得远!” 柳清抬头,眸子里果然尽是笑意,不过表情倒是控制得蛮端庄:“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你可别随便把我扔在哪里不管了,我很能做事的。” 石涧仁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再慢慢物色人来做这个吧,要不等黄晓薇回来,不知道她在韩国锤炼得如何。” 柳清难得多问:“为什么你不让刘杰来做这个?”她还是明白,就跟酒店集团一样,石涧仁这两年对润丰集团的控制力不能被动摇,那么这个代言人就最好是身边亲近熟悉的人。 石涧仁点点头表示这个问得好:“性格上他没有问题,但刘杰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技术性的人才,放在这个上可能不对口,况且现在技术方面风起云涌,想想小泽捣鼓的事情,我觉得太夸张了,我想使劲帮他在技术方面提高。” 柳清就不在这个话题上耽搁:“那行,你中午还是休息一下,我看看这个地址……我过去看看,不远,是个高档公寓楼,口碑蛮好的。”跳起身来拿着餐盘出去了。 石涧仁不奇怪她怎么熟悉这些,也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不过直到下午下班,柳清才说那完全就是个刚装修好的小两室:“要不我们俩都住过去?两间卧室呢,平时我也好照顾你的生活,你看你这件休闲西装,几乎就没熨烫过,真是白瞎了纪小姐买那么贵。” 石涧仁头脑清醒:“孤男寡女,别让人落了话柄,我继续住驻京办,而且秦主任这次也跟我讨论不少餐厅的事情,你自己搬过去住吧,你不是有车本么,公司配给我的车你拿去开,方便上下班。” 柳清哦一声,好像自己没提出过那个建议:“你为什么不能住得好点,春节也是这样,明明可以住在假日酒店,你非要去奶茶店打地铺,现在你已经不用考虑钱这个问题了吧。” 石涧仁终于从文件中抬头:“太过舒适闲逸的环境会让人懈怠,这跟玩物丧志的道理是一样的,只有胸无大志的人,才会把注意力放在玩物跟享受上,我肯定不反对别人怎么做,但是我自己得尽量保持这种近似于苦修的心态,其实已经很舒适,一点都不苦了,我完全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啊。” 柳清才长吁一口气:“你这么着,搞得我住进去心里蛮有压力,好吧,什么时候周末我做饭请你过去吃,还有把你的外套都给我整理一下。” 这个石涧仁倒是点点头,起身接过柳清展开的西装穿上,一起并肩出办公室,一位中年女子站在外面迎接:“石总,柳助好,那边已经安排好,马上可以过去看看,车已经等着了。” 快步走过的两人其实外观还多般配的,石涧仁略显木讷的高大朴实,柳清依旧西装套裙白衬衫,清秀干净却没有倪星澜、纪若棠那样光芒四射的瞩目感,如果稍微人多,两人站在那并不会有多让人一眼就找得到,只是看见他俩,倒是会觉得蛮不错有气质,仅此而已。 刘杰匆忙的抱着文件冲上楼梯,差点撞上:“你要出去?” 石涧仁伸手:“找我什么事?” 刘杰快的瞥一眼两位女性,柳清就立刻笑着跟这位培训部的主管走前面两步,其实刘杰是有点如获至宝的激动:“新的摄影摄像技术换代已经出现了,很可能未来电影胶片都要被这种数码设备取代,未来的摄像机不需要胶片变成模拟信号,就是利用数字信号就能完成记录,然后直接送电脑处理,国外已经正式出现这种设备,换代即将来临!” 石涧仁接过那份英文文献,感谢纪若棠给他打下的底子,这一年多从未拉下,除了专业术语,大多还是能看懂,但大脑里面基本还是茫然的:“这说明什么?” 刘杰感觉兴奋中被泼了点冷水,嘟哝:“意味着公司重要的设备租赁业务会产生巨大改变,我们全都是过去的老设备,如果这个更新换代来临,新的数字摄影系统标准出台以后,我们的设备就没人租赁了,要是这时有什么新公司提供新设备,谁都不会用这种胶片机,未来连放映设备可能都要全面更换!”说着又兴奋起来,一贯比较清瘦的脸上泛光,这倒是,润丰其实是在当年的国企转制中出来的,拥有大量专业设备,所以石涧仁拍电影的时候才能低价租赁,而这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设备就是很多普通公司没法承担的,只能找这些大公司租赁。 石涧仁对于技术人这种兴奋点契合不上,但不守旧:“这样,你马上整理一份报告提出建议,我跟任姐交流一下,我们都是非专业人员,再去寻求一些其他意见参考决定,你觉得呢?” 刘杰点点头:“不过这是个专业论坛流传出来的消息,目前所有高端电影摄影设备基本都是日本公司提供产品,他们很快就要提出革新的数字化摄影机,我们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现在还没有多少业内人士知道。” 石涧仁明白:“就是要注意保密嘛。”所以他连那份英文资料都递回去了。 在改革向前这个事情上,他总是比较倾向于先进的东西,社会展的历史车轮总会把那些试图守旧的行为压得粉碎,这点跟月亮湖的蓝染都是一个道理的,而是不是能抓住这一个个新旧之间的契机,可能就是很多人为什么会突然达起来的原因吧。 但没想到,转过头任姐看到关于全面购置数字化设备的方案以后,一口回绝。 石涧仁看人没问题,但是在看机器和技术更迭这种事情上,言权就稚嫩得多。 不过在讨论数字化方案以前,他还是先在柳清的陪伴下观赏了更多稚嫩的面孔。8 425、天赋和快乐缺一不可 有倪星澜这么个八卦小能手,石涧仁算是对娱乐圈光怪陆离背后的脏乱差有个清晰的认识了。】八】八】读】书,..∞o 不过这也不出奇,演艺圈历来都这样,师父口中那些伶人和当年那些军阀买办之间的故事更加不堪,甚至老头子自己都是败在了一场孽恋中,因为这个行业就是依靠脸蛋、身体、腔调这些先天优势和天赋,再加上后天培训来娱乐大众的,从古至今人类都是最喜欢看美好同类的,只是现在娱乐业、明星们可能达到了祖师爷们从来都未达到的高度,在社会上关注度这么高,所以力求通过眼球产业传递自己信念的石涧仁,必然也会选择这个行当,这跟他喜不喜欢娱乐业没关系。 就好比眼前吧,商务车把他和柳清送到了韩国人聚居区这边的一家健身培训中心,这里有个设备完整的练功房,所以第一批从全国各地招募的前往韩国练习生最后考评就放在了这边,四名来自韩国艺能人公司练习生培训团队的专业人士和润丰这边的一些工作人员在主持。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好多家长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石涧仁身上,反复扫描打量他,连同低头跟在身后的柳清也是焦点,因为那个年纪稍大的女主管经常在这边出现,看她相当恭敬的给这一男一女带路,里面也出来好几名保安把堆积在通道上的家长给撵开,显然是个人物了? 石涧仁不觉得自己有多人物,拍拍保安的肩膀让他们别这么拿了鸡毛当令箭,家长关心孩子的情况都是正常的,尽量护着自己三人挤过去就行了,别动作粗鲁得好像在驱赶鸡鸭。 但这时候家长们注意到他们,已经不由自主的让开来。 走廊两侧都是玻璃幕墙,不过基本上都拉着帘子,不多的几根帘子缝隙边挤满家长的眼睛,恨不得把脸都贴进去,女主管给石涧仁介绍:“左边是形体,右边是唱歌等特长表演,您先视察这边……” 其实玻璃门边已经有两位韩国人站在那里,他们的恭敬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这年头韩国老板欺压中国员工的消息比比皆是,在真正面对大集团中方高管的时候,韩国专业人士也没什么高亢的民族自豪感,石涧仁还更欣赏他们这种保持传统礼节的行为,对对方鞠躬的幅度和扶着手臂的握手行为很赞许,用韩语问候对方辛苦了,在平京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这下走廊上的家长就有点轰动了,之前几位韩国专家的傲慢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又如此谦卑的面对这个说韩语的年轻人,这时候哪怕石涧仁身上看起来再普通随和,也都闪闪发亮了。 这就是普通人的眼光,他们总是只能从别人的角度察觉信息,而不是从观察某个人自身找寻到关注点。 柳清抬起头来,面带职业微笑的看着周围,似乎从还在酒店的时候,石涧仁就是这样不起眼吧,哪怕面对做清洁的付阿姨,他也是这么彬彬有礼,这时候她忽然有点骄傲或者说些许优越感。 保安当然也护着她一起走进去,一排排就站在落地镜子前穿着练功服的少男少女全都转头看着这边,其中大部分目光炽热,情绪兴奋,表情夸张,肢体动作更加丰富的看着这前呼后拥进来的人群,这些能决定他们生命转折的人。 石涧仁多少还是有点惊讶,他知道韩剧现在很火,哈韩的年轻人也很多,韩国明星在中国拥有大量粉丝,但真的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春节前开始对全国各地发出讯息的韩国艺能人练习生招募会引来这么多孩子,而且这都是淘汰了好几轮,还剩下近百人,看着各方条件都非常好的,男男女女都俏丽可人的可造之材,负责安排韩国专家选拔的培训部都有点迟疑,问任老板是不是干脆多招点人,韩国人带走了剩下的公司自己培训,任佳琳轻松得很:“问石总!他才是专家!” 所以石涧仁就来了。 按照韩国方面的惯例,基本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最终只要二十个人,而这二十个培训四五年出来的也就十个不到,其中有人会被淘汰,有人会替补,这都是在培训合同里面注明的,但石涧仁还是对中国家长跟孩子们期望当明星的这种热忱有点咂舌,特别是他最近密集了解了这么多演艺圈的荒淫污秽之后,如果按照他脑子里的思维,做点什么不好,非要来当戏子? 接受传统思维的他,内心多少对戏子这个行当还是有点看法的。 当然小布衣不会这么表达,点点头用韩语跟几位专家交流,听他们指指点点了几个比较看中的孩子,对他的观相术未尝不是一种借鉴补充,而且这几名专家的眼光神态也比较平和专注,没有那种淫*秽的眼波流泛,言语轻浮,看来李尚俊的确在这件事上也是用了心安排人的。 随着他走进来,几名中方工作人员,连忙起音乐鼓掌打拍子,让小演员们开始在练舞地板上连走带跳,表演几个固定的形体动作,如同流水线一般过去,其中身体素质和体型比例就一目了然,而专注度在这个时候也格外清晰。 孩子,毕竟是不明事理的孩子,特别是在中国这个现在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的家庭状况下,娇生惯养的不在少数,有几个显然不把这种测验当回事,懒洋洋或者敷衍的嬉闹着,未曾想在考评人员的眼里就已经画上叉,一直跟韩国专家交流的石涧仁还听他们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了哪些人应该未来还会长高多少,腿长比例,以及这些孩子中哪些性格不好,哪些比较合群,他听得头头是道,简直有种同行的感觉,而且别人才是十多二十年专注于只挑选有艺人潜质的可塑之才,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比石涧仁这纸上谈兵的还如数家珍。 等到了另一边特长表演,韩方培训人员更是相当专业的评判各种舞蹈、器乐甚至运动才艺表演。 而这里直接就已经剔掉之前表现不太好的二三十个孩子,走道上有些喧闹,可能在家长自己的眼里,自己孩子就是最好的,也有斥责打骂孩子的,有些孩子就干脆哭闹起来,总之吵作一团,还有跟保安拉扯要进来找“领导”讨说法的,凭什么自己带着孩子天远地远外省过来,几分钟就刷下来了,总要给个理由不是。 石涧仁却要求工作人员索性把朝着走道的帘子全都拉开,让外面的人看。 有点让人吃惊,这些挑出来的孩子,有人弹钢琴据说是过了多少多少级,小提琴、二胡、笛子、吉他、电子琴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个玩架子鼓的,跳舞的更是大部分都有展现,爵士舞、民族舞、芭蕾舞轮番上阵,每个舞种都是好些个孩子一起跳,个中水平高低倒也一目了然。 柳清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赞。 石涧仁却一言不发,他好像看见了自己,那个同龄人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就已经起早贪黑读书做事的自己,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玩耍天伦之乐的修行之路,和眼前这些孩子其实没两样。 这些孩子在同龄人里面已经算是佼佼者了,当同龄人还在玩耍只面对点学校功课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各种原因之下走上刻苦的专业技能学习,这其中……他偏头看韩国专家们飞快的名单上勾勒打分。 果然,不管水平如何,表情再热烈夸张,那些没有真正从自己表演的项目中得到快乐跟成就感的孩子,没有发自内心的喜爱表演的孩子,在专家们手上基本都是低分。 这点跟他的判断无异。 就想感谢下这两天各位的支持,厚着脸皮加个更 426、感同身受的残酷人生 现实就这么残酷,完全摒弃了童年的乐趣,点滴汗水积累起来到了这一刻,却有大半的孩子要么是天资不够,身材发育不行、努力专注度不好,更多因为没有发自内心的热爱表演,轻而易举的就被刷下来,他们几乎是过早的体会到成年人世界的残酷,这时候童年的快乐也回不去,再接下来人生…… 培训部的女主管面无表情宣读了当场确认的二十人名单,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八』℃八』℃读』℃书,.■.o↑ 其实一般这种情况下,妥帖的做法是告诉所有人先回去等消息,然后回头再打电话通知其中的人来就是了,可以避免这种太多人堆积在这里爆发出负面情绪的局面,柳清非常熟悉这种流程,给石涧仁提了建议的。 不过副总裁一意孤行。 因为现实的残酷让所有人非常愿意相信潜规则的存在,总是怀疑背后有什么猫腻,这一点石涧仁在当初电影选角色的时候就体会过了,与其说夜长梦多,不如直接宣布,他果不其然的看着那些家长拉着孩子义愤填膺的吵吵,而中选的二十位孩子跟家长又赶紧躲到练功房里面来,保安使劲的展开阵势想要阻挡,个别母亲比丈夫还气愤,可能她们给予在孩子身上的希望就是自己未来活下去的所有一切。 石涧仁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眼前乱象,柳清只看了他两下就绷住脸尽量把自己站直了别丢人,韩方人员是有点不理解的迷惑,这选拔不是公平公正又透明的么,这些家长为什么就这样完全无视选拔规则或者权威,三言两语就变得这么翻脸不认人呢,几分钟前还在老师前老师后的客气,听闻没选中就立刻冒火,也太有失风度了吧。 国内工作人员倒是司空见惯,不耐烦的阻挡,个别人看决定这么做的副总裁,有点想看他笑话的意思,但还是负责任的把移动电话拿出来,如果场面失控就立刻报警,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石涧仁这里,他觉得对落选的孩子就是大事,抬手示意一下:“请他们所有人都进来吧……家长站这边,孩子站这边,你去把那台掌中宝连接到投影仪上,你把话筒给我拿过来,阿清你负责指挥所有人保持秩序,的确是在外国人面前有点丢脸。” 清冷着一张脸的前大堂经理确实有这种威力,柳清带着冷静得好像在指挥交响乐的手势,脸上的微笑职业而稳定,男人很容易乖乖的听她指挥,女人对着她也没法起火,唯有对上孩子们的时候才笑得真诚而富有感染力一些,也许正是这种笑容的变化,让家长们略微平静下来,看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拿着麦克风走到场地中央:“请那位先生把你手里的相机关掉,我们在参选报名协议书上有注明不得私自拍摄任何选拔过程,违约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和大多数国人类似,那个家长无所谓的表现出一点讥笑看左右,手上没反应,石涧仁停顿下来看着他:“父母是孩子最重要的榜样,你藐视契约,对孩子言传身教的就是他也不会把合同之类的东西当回事,未来受害的是你的孩子,而不是我……” 然后全场都有点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目光都看着那位父亲,特别是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神,那个成年男人很快就面红耳赤的把相机装进包里,还对对面的女儿笑笑,表情有点僵硬。 石涧仁没有什么打胜仗的喜悦感,面无表情得和柳清真是般配:“其实我没必要对各位解释这场选拔结果的,一切都在报名协议书上说明了,没选上就是没选上,我们不认识各位,也没收过谁的红包,行不行取决于具有丰富经验的韩方培训专家,你们这么闹,确实有无理取闹的感觉,我们可以报警走人,懒得搭理,但是为了润丰集团的形象,也为了在场的这些孩子,无论是选没选上的,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几句……” 场面在他毫不留情的语句中又有点喧闹的,石涧仁一句话就让他们安静下来:“我是润丰影视的现任副总裁,也是目前《赤子之心》电影和电视剧的出品人,我想我有这个资格给在场的各位家长还有孩子们提出点忠告。” 这两个身份毋庸置疑的具有权威性,在所有家长的眼里这都是可以一言改变孩子命运的身份,自然没人再吱声,哪怕还有些人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 石涧仁就做个手势,那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打开了掌中宝摄像机连接的投影仪,投射到旁边的白墙壁上,本来是用于练舞人员切磋学习的工具,精度不算高,但是在石涧仁这里就基本够用了,他拿着名片大小的遥控器快速前进,准确恢复播放:“第一阶段刷下来的几位孩子,请在场的各位家长看一下,五个简单的指定动作,要求响亮的报名号码然后积极的表现,如果你们是未来要培训这些孩子的机构,对于这样懒洋洋或者敷衍的孩子,有没有继续教导的兴趣?我们这是寻求具有天赋的孩子到韩国进行专业培训,未来作为明日之星打造,每个人身上要投资几十上百万,而不是帮各位做起码的为人处世教育,十二岁左右应该是明事理的孩子了,如果说这种态度不够严肃认真,只能说明父母的教育有问题,我们不承担这个责任,也免得未来浪费投资,谢谢,不清楚自己孩子表现的可以回头到我们集团索要清晰的选拔视频。” 画面上这种对比格外明显,说服力极强,有个母亲忍不住立刻就给孩子一巴掌! 柳清眉头皱了皱,但忍住了没说话,毕竟国人都讲究个父母教孩子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石涧仁却开口:“喏,如果这位家长你依旧以这种教育方式对待孩子,我敢担保他未来不会对你有半点孝心,等你老了,他有多远走多远,毫无怜悯之心,你就等着孤老吧。”, 家长震惊,转头看孩子,特别是孩子脸上那种充满抗拒甚至有点仇视的目光,差点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但石涧仁那两句太过狠毒的话犹在耳边,终于还是僵持住了。 石涧仁没表情转头:“这也是我要给大多数家长说的,为什么你们的孩子会被刷下来,不是孩子不好,记住,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包括前面第一批被刷下来的孩子,孩子没有问题,问题在你们,你们是在强迫孩子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情,所以这条路,他们走不远,我明确的告诉你们,也许有一天你们该庆幸来参加了这次选拔,听我一句劝,刷下来的孩子,除了这边有张七个人的名单,加上入选的二十人,其他人最好换条路,你们中间不乏有在表演、舞蹈、歌唱之类有天赋的,但是由于揠苗助长浇灭了孩子的兴趣爱好,这种天赋已经成了负担,再也没法引起他的热爱从中获得乐趣,换个方向吧,没准儿这种天赋还能让孩子们在别的学习工作中获得帮助。” 有家长不相信,可刚要开口就被拿着麦克风的石涧仁压下去:“眼神,请家长们看看你们对面孩子的眼神,当他们走上表演台的时候,会不会兴奋,急于表现甚至激动得战栗,而有些孩子已经茫然麻木了,别看自己的孩子,那个带有太多情绪作不得准,看别人的,多比较一下,你们也许就明白这种差距了,我们是专业的,请相信专业……” 孩子的眼神还不会太多伪装,真的把这几十个孩子这样排在对面,成功的在一头,大部分不成功的在另一边,同样穿着练功服,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欢乐抑或厌恶,一目了然。 放下话筒前石涧仁还很贱的补充了一句:“其实让我们看看收费很贵的,你们今天赚到了!” 于是所有家长对这位大人物离场就态度变得极好了,柳清一直艰难忍住,上了车才迫不及待的带着热烈眼神发问:“你真是算命的么?!” 这些事情真是讲科学的好不好。 427、某些阶段会让女人智慧加成 任佳琳自然是有耳目的,招募练习生的过程如同亲历在场,好些天后遇见还对石涧仁大加赞赏:“确实是专人专事,这种选拔人才,掌控局面的事情在你手里就是小菜一碟!韩方也对这群孩子的天赋跟能力大加赞扬,也对嘛,我们中国这么大,出人才的几率比那么点的韩国可强多了。↙八↙八↙读↙书,..o◇” 石涧仁笑着摇头:“那也未见得,为嘛挑不出十一个踢足球的来跟外国打?现阶段还就得承认很多地方比不过别人,就拿明星这个事情来说,国内专业院校培养成功率还就不如韩国,那就是流水线一般出成品,从我们公司的角度来说,现在更倾向于流水线,而不是精雕细琢什么艺术家,那个是看缘分的。” 任姐现在也有点信这个:“香港好多艺人都是短期演艺培训班出来的,星澜虽然是世家,还没到读专业院校的年纪,小驊,嘿嘿……”说起儿子她现在就是笑:“真的,有些文章真不是我花钱请人写的,情绪投入,演技深沉,你看,你看,我都做了剪报!”这时候的任佳琳,哪里还是那个影视圈的大鳄,活脱脱的还是溺爱儿子的母亲。 石涧仁不看她:“小驊遭遇过常人没有经历过的恐惧惊吓,那种深切体会已经落在心底,可能还是有些天赋或者耳濡目染,他能够回到这种情绪并演绎出来,更重要的是他体会过了人性,那些绑匪走投无路以后怎么对他,他在孤独无助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这基本算是豁然开通了让他能表达各种情绪的能力,我建议您还是平常心对待,要是过火了,他太过投入角色入戏,您说不定都拉不回来了。” 任佳琳给吓一跳:“有这么厉害?”想想又点头:“好像也对,有表演吸*毒者的最后进了戒毒所的,有演角色变得抑郁症的,还有演着演着就干脆自杀的……” 石涧仁不矫枉过正:“我也就是提醒一下,明天我就去剧组了,您看看这关于设备更新换代的报告,这种决策权还是您来拿主意。” 回到本行,任姐就清晰:“哦,我知道了,搁那儿吧,这种事情不用着急,新技术新换代随时都有,但这是小公司最在意的,他们总是期望通过一次翻天覆地的改革来达到高度,所以仗着船小好调头不停尝试,但我们是大型集团,占据了行业重心的,就要四平八稳的走,这种新技术从出现到占有率都会有个比较长的时间,业界专业人士还会争论,不信你回头问问导演,叫他放弃胶片机用新设备会不会,这个惯性都有几年,我们看准了再改革都来得及,阿仁,你要时刻记住,现在不是你以前起步练手的那些小公司,我们是业界大集团,首先讲究个稳!在军事上是王者之师,那就得堂堂正正的摆开阵势,而不能随时都想着独辟蹊径。” 部队大院长大的任佳琳的确有种把长辈的经验用到商业上的态度。 正如石涧仁自己剖析自己一般,谋士分为能谋善断,自己属于善断的一类,而就算是断,也分为人断,物断,看人才是自己的强项,断事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石涧仁收拾了东西离开平京去月亮湖。 柳清果然是寸步不离了,愈发沉稳,现在离开公司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多少雀跃的兴奋,在航站楼挥手告别送行的商务车,看石涧仁把自己的行李箱拉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多少行李,就装在笔记本电脑包里,反而是姑娘出门多少都有个滚轮拉杆箱,有点不好意思的快步跟上:“总要给我拿点东西吧。” 石涧仁随手把司机提下来的水果给她,于是直到登机柳清都在剥橙子吃。 润丰的副总裁出门那肯定就是商务舱,柳清也习以为常,坐在靠近走道一边跟空姐娴熟的安排好吃喝,看石涧仁又争分夺秒的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处理公务,自己就躬身整理他的电脑包:“我的箱子每回还有些空隙,你的衣服就放我这边吧,你看,塞在电脑包里又皱巴巴了,衬衫呢,石总,这件衬衫是要干洗的……” 石涧仁头疼的瞟了一眼:“好吧,拜托你了。” 眼光基本在电脑屏幕上的他,当然看不到柳清嘴角翘起的一点点弧度,不过她表情保持得好,又一本正经稍微压低点声音:“这个月……工资卡已经到账,您的季度分红也到了,要不要提款给您。” 沉浸在工作中的石涧仁奇怪:“我拿来干什么,照旧吧。” 柳清哦一声,就拿过他登机才脱下的休闲西装,取出内兜里的钱包,还是纪若棠买的高级货,检查一下里面的现金,补齐一千元,其实看上去也就花了一两百块的样子,然后其他的信用卡、救急银行卡、高管的备用金卡都是几乎从未动过。 老实说让石涧仁这么心思细密的人,忽然落到要用很多现金才能脱身的地步应该是是很罕见的,所以除了上下班吃个炒饭早点买点书,他几乎就没有花钱的时候,于是随着多家公司两家集团的月薪收入都变成一个复杂的事情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被柳清接管了,大老板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操心这些小事情嘛,秘书理所当然的要操持好啊。 两个多小时的航班在争分夺秒的人眼里一点不无聊,轻言细语的空姐躬身通知时候,石涧仁还诧异了一下:“这么快。”不过这会儿再把电脑放进包里就的确轻松多了,衣服都被整理到拉杆箱里嘛,于是作为回报,石棒棒依旧把一箱一包都自己拿了,柳清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发现石涧仁没回头看,还双手背着放轻松,有点放牛娃的自在感。 走出省会机场,月亮湖那个一贯的贫困地区还得坐车好几个小时前往,所以摄制组的京牌商务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只不过稍微出乎意料的是后面的侧滑门一拉开,倪星澜居然坐在后座,慵懒的笑眯眯扬手:“来了?” 石涧仁眨巴眼:“嗯,今天没你的戏份?” 倪星澜耍大牌:“我请假,姓谭的敢说不?”石涧仁只好给个敷衍的笑容到车尾放行李。 他身后露出来的柳清几乎瞬间收敛轻松,商务套装的气质一丝不漏的展现出来,轻轻对明星躬身:“倪小姐辛苦了……” 倪星澜眯着眼上下打量一下,笑得有点诡:“不辛苦,你才辛苦了。” 柳清轻笑一下点点头,上车钻到最后一排去,没曾想躬身经过别克商务车第二排vip座的时候,被小她近十岁的女明星眼疾手快的在香臀捏了一把,而且还是那种靠近两腿内侧的地方,惊得娇呼一声弹起来,扎成马尾的后脑勺一下就撞车顶,把开了尾厢门的石涧仁也吓一跳。 车顶有内饰,疼痛都比不上惊吓,柳清摔进最后一排座位艰难转头:“你……星澜,你……” 倪星澜演技超好的狞笑:“在公寓跟我姐妹相称,现在忽然变得这么生分,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边说,还一边起身很低俗的把刚摸过的手又伸过来,朝着更敏感的部位袭击。 哎哟,石涧仁还敢说这位是不聪明? 吓得柳清忍不住尖叫,在最后一排缩成一团连招架的余力都没有。 司机和副驾驶的女助理帮石涧仁摆好行李,连忙装着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回座位开车走人。 428、隔墙有耳,话中有话 因为倪星澜兴之所至的到最后一排欺负秘书,石涧仁就只能无奈的一个人坐在第二排看文件,但后面的娇喘和嬉闹声让他真的不太容易能有安静工作环境,无力的转头:“喂……” 光线稍黯的后座看见两张红扑扑的脸,一张窘迫害羞而涨红的脸左支右挡的应接不暇,实在是护住了胸口打底衫上缘,又被掀起直筒裙的下面来,马尾刘海也有些乱了,惊鸿一瞥中不光能看见上面拉开的沟壑,还似乎能看见灰黑色裙角下白色一闪而过,而且随着石涧仁转头,柳清更尖叫一声全身都蜷起来,跟个刺猬一样。????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倪星澜当然是兴奋得脸红,刻意*淫*笑的声音很做作,上下其手的侧压在柳清身上,转头还给石涧仁一个挑逗的眼神,她自己是百褶短裙和香槟金丝质衬衫,格外有春季的百花盎然感,这会儿一条腿跪在椅子上,一条腿笔直蹬地,仗着腿长有模特造型的惊艳感。 只不过石涧仁的目光真是飞快划过,定在主导者脸上:“别影响驾驶员开车,要闹你俩回房间再闹不行么?” 柳清大口喘气不敢看石涧仁,其实她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脸上有多娇艳,尽量压低声音:“我……没想闹。”她说话的声音一贯是清冷的,这会儿压得有点接近呻吟了。 倪星澜哼哼两声,顺势压在柳清身上,一只手搂住她脖子,一只手顺着西装套裙打底衫腹部往****滑上去:“心疼秘书了?我这是帮你审一下!” 石涧仁看安静点了就转头回来:“审什么审,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你也不好好休息下。” 倪星澜这会儿跟柳清四目相对,一个是美得能称国内四小花旦,一个做大堂经理能引来蜂蝶无数,所以两双眼睛都是好看的,柳清坚持着对看:“别……别闹了,行么?”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尽量不影响驾驶员。 倪星澜是在认真的看:“说!到底有什么亏心事?”她也压低,但石涧仁肯定能听到。 柳清无辜:“不就是从你的公寓搬出来了么,总不能一直寄宿在你那里吧。” 倪星澜显然也有八卦消息:“住到他那去了?” 柳清问心无愧:“任总给石总找的公寓,石总还是继续住宾馆,所以就安排我去住了。” 倪星澜又狞笑:“金屋藏娇哦!?” 柳清已经摆脱魔爪,尽量把自己藏在角落,也不抬头看石涧仁,艰难的整理内衣和裙装:“随便你怎么说,石总是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动作极为娴熟,很快就回到那个衣冠楚楚的职业ol模样。 反正倪星澜看了就有点牙痒痒,又重新扑过去,虽然小这么多岁,个头却差不多,而且她家传渊源长年唱念做打,无论力量还是技巧都远胜,柳清根本不抵抗,只哀求:“别弄衣服,皱了很难看!” 结果倪星澜这次使劲勾住她脖子,脸贴脸的那种,说话几乎都能相互感受到腮帮子的动态:“谈过恋爱没!”斜着眼死死盯住柳清的眼神,还不时瞥一下前面石涧仁的侧脸,他肯定也能听见。 没想到柳清干脆:“当然!高中谈过一次,大学又上了一回当!” 倪星澜还以为她会撇清:“上过床?” 柳清还是没犹豫:“你说现在大学生谈恋爱的到什么地步?又不是多稀罕的事情!” 一直喜欢采取主动攻势的倪星澜就消融下来,势头没那么猛,勾住柳清的手臂也没那么用力,更像妹妹挂在姐姐脖子上低声柔腻:“感觉……怎么样?” 柳清真的此消彼长的恢复主动,随意的笑笑:“感觉,还不就是那样,男人不就是又骗又哄……”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看了眼石涧仁。 倪星澜敏感:“怎么骗怎么哄?” 柳清慢慢把手抽出来,换做她挽住倪星澜的手臂,真是姐姐给妹妹讲故事那样亲密:“高中时候呢,一个据说全校女生都喜欢的男生来追我,多才多艺的专门给我画了一本二十页的手绘漫画,内容是情书,第一眼看见我怎么怎么的,做工精美,用心诚恳,那会儿真的以为这就是浪漫,答应了做他女朋友,觉得自己甜蜜极了,后来才知道他每回追女孩子都这么干,反正他擅长画漫画,一页才几分钟的事儿,装潢也有专门的地方给钱就能装订,技术活儿!” 倪星澜脸颊抽抽,之前的对抗心理彻底没了,嘲讽的笑笑往柳清肩窝里靠躺得舒服些:“然后呢?” 柳清才再偷看一眼前面的石涧仁:“还好大学前发现得早,不然真傻不愣登的跟着他考到别的大学去,不过大学又遇见个花了两万块,在报纸上买了个半版广告求爱的……女人嘛,总是会为这种事情感动,这回是彻底上当了,一两年以后才看清那不过是个笑话,甚至连广告上的昵称都是同时对另外还有两个其他学校女生的,等于是花两万块,同时给三个女生求爱,当然最后是分别都成功了。” 从来没被人追过的倪星澜下巴都要惊掉了:“卧槽,还有这种极品?” 柳清笑笑好像在说别人:“这有什么稀罕的,等我做了大堂经理,看见的极品更多,有男人带着不同女人来开房,每次都喊老婆的,也有男人带着不同女人来酒店旅行社订什么鼓浪屿、丽江、马代之类的浪漫去处,很明显一趟旅行下来,那些女人就以为自己浪漫幸福了,却不知道这些男人下周又跟其他女人飞巴厘岛了,还有那种坐在酒店大堂打电话宝贝儿我在平京,我在沪海,今天路过一个橱窗,看见一只洋娃娃,长得好像你,那么精致,那么唯美,我庆幸今生遇见了你……然后看见另一个女人进来,就说客户来了挂电话迎上去开房……” 就算不想偷听,石涧仁也诧异一贯沉默寡言的柳清居然也这么有表演天赋,学别人打电话的腔调惟妙惟肖。 倪星澜终于把视野放开:“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很多公子哥儿来找女演员什么的都是用这些招式,准确的说叫手段,对不对,就是用钱砸嘛。” 柳清比她看得清楚多了:“很多女人搞错一点,以为这些浪漫招式是因为感情,其实只不过是技术而已,相比每天持之以恒的付出,鲜花、轰动、买个包、烛光晚餐、浪漫游什么的多省事,多高效啊?就是用些快速手段,把人哄上床完事儿。” 十七岁的少女明星终于沉默了,靠在柳清的肩头好一阵,最前面的助理都发现车厢安静得有点过分,悄悄的把音乐放起来,表示最前面根本听不到八卦,她才好像被惊醒一样幽幽的小声:“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我们住在公寓的时间也不少啊。” 柳清还是偷偷看了眼似乎一动不动的石涧仁:“我不怕把心里话告诉最好的朋友,我只怕回过头朋友就把它当成笑话告诉别人,你说呢?” 在恋爱方面其实也是空有一身武艺,没有实践经验的倪星澜还是被忽悠过去了:“嗯!相信我,我们是好朋友!” 冒着泄密的危险,柳清真是说给她听的么? 429、假老练的小布衣 之后的车厢里安静得很,只有班得瑞音乐轻轻回荡,配合外面很快进入山区道路,满目春季绿色的环境,原本打定主意来收拾石涧仁的倪星澜居然靠在那柔软的肩头睡着了! 柳清用嘘嘘的招呼声指挥石涧仁把前排一张vip座椅放平,又满带揶揄的用表情示意自己力量有限,还是石棒棒来躬身把倪星澜轻轻的抱到前面躺好,接过助理连忙从前座奉上的小毛毯给明星盖上,司机开车明显轻柔很多。火然?文???w?w?w?.ranwen`org 石涧仁回到座位上继续看文件,柳清也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开始慢慢看。 等到四个多小时以后在一处山边小镇吃晚饭的时候,助理征得石涧仁同意才叫醒了倪星澜,这会儿已经改变成副总裁看书,秘书埋头在文件梳理中,女明星撑个懒腰,目光在前后两人脸上停留一下,看不出任何端倪,那就吃饭吧。 鉴于这位新任副总裁清理了太多老人,司机和助理都不敢跟石涧仁一起吃饭,唯恐惹到他,所以三个人的圆桌边几乎都是倪星澜的声音:“我还是完成了你给的任务,尽量收集了各种信息……” 石涧仁接过少女明星从兜里拿出来的皱巴巴纸片打开,皱紧眉头看:“你这字,一点都没跟你爷爷学,鬼画桃符……” 倪星澜就随着他低头的话,不停做鬼脸夸张的演绎同步表情,柳清笑得不出声,但是要捂嘴。 副总裁最后是摇头的:“让你考察这些东西,其实目的并不是这个本身,是想看看你在这些商务活动中,有没有细致的观察力跟天分,看起来想要让你在商务上发展,也是不太可能了。” 倪星澜立刻再夸张的捂头:“天啊,跟你这种聪明人在一起,爷爷奶奶都说会是很省心的过日子,但我怎么觉得你随时都在给我挖坑,你要考察我就明说,又兜圈子!” 石涧仁的没表情跟演员形成很大反差:“就是不告诉你目的,你的表现才是真实的,你看看,这个山区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你说没有化妆品店,没有游戏厅,没有西餐馆,没有咖啡厅,这些东西……唉,柳清你来说。” 秘书这会儿知道不去招惹了,笑着端起饭碗:“我还是出去跟助理司机问问路程。” 倪星澜还有给知趣的秘书奉送飞吻,石涧仁哭笑不得:“我给你说过,要协助挖掘你做自己感兴趣开心的事情,而不是一个一辈子只会演戏的赚钱工具,你也要认真配合我这个经纪人嘛。” 其实就是山间河边一排破房子的饭馆,当地人都笑呵呵的蹲在路边抽烟聊天,接近黄昏了,天上有蝙蝠或者什么飞鸟回巢,饭馆里光线就很暗,倪星澜没了之前嬉闹的神色,嘟起嘴伸手握住石涧仁拿纸片的手:“想你了……” 石涧仁不抬头:“开谈多含情,话终有余响,你这音收得太快,假的,但整个表情气氛演得还不错。” 倪星澜没有气急败坏,而是呆呆的继续把手放在那:“你对一切都按照这些规则来判断么?” 石涧仁点点头看她:“千百年来,能人志士多得很,其实总结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交叉起来判断,很多东西都**不离十,其实你现在情绪的确不错,但要说到和我有什么爱恋瓜葛,那不过是开玩笑的,逗逗我对你来说蛮有趣的,因为你知道我对你没坏心眼,所以我也纵容你这样放松一下。” 倪星澜的眸子这会儿就如同星辰了,在昏暗的饭馆里有些闪烁的看着石涧仁,声音也稍微变得有点滞,自己都吓一跳:“你……嗯,呵,怎么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真的会让我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你。” 石涧仁一分为二的来回应:“这就是我说情绪真假会引起音调变化的原因,哭泣激动的声音,动情和假装的声音都是有变化,以后演戏的时候你可以在这方面再进一步,李尚俊就演得比较真,很难分别……至于你说我的男女之情,好吧,就像你说的,我这么吸引女孩子喜欢,难道还是我的错咯?你不知道控制这种情绪?” 倪星澜终于楞了一下,然后再也抑制不住的咯咯咯笑起来,就好像石涧仁给她做饭那次笑得无法控制,或者不想去控制一样,干脆把自己靠到他身上,浑身笑得发抖,最后都趴到石涧仁腰间了,倒是把悄悄进来添饭挟菜的助理吓一跳! 黑摸摸的饭馆只有一盏5瓦的白炽灯,很多农村家里都这样,所以昏暗环境下,看见两人都坐在凳子上,倪星澜却埋首在石涧仁腰上,不停抖动,那啥……这个动作在演艺圈也太暧昧容易引起联想了吧。 几乎是急刹车的助理差点没在门槛处摔一跤,石涧仁可能对这种花活儿的联想程度还差点,掉头看过去都是茫然的,反而是直起腰的倪星澜一眼就明了,笑得再次趴回石涧仁肩头。 再回到车上,新来代替黄晓薇的助理大姐一直都不敢抬头看倪星澜,更是对石涧仁谄媚许多,看起来认定了这小花旦跟副总裁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结果倪星澜一上车就把石涧仁撵到最后去坐,自己跟柳清交头接耳坐中间,秘书倒是只听轻笑,很少说话。 剩下就是最后一段上山路程,石涧仁在最后一排其实还方便促膝垫着笔记本把关于这边的改造方案给整理完,一抬眼,原本冷清的居住点,现在漫山火把! 别克商务车车灯下,尽是嘻嘻哈哈乐呵的山民举着火把,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来迎接这个帮助他们改变了生活的朋友,不是什么企业家老板,就是那个从来都笑眯眯的年轻人,好伙伴。 之前剧组在这里的十多天时间里,一直都在问石涧仁什么时候会来,今天得到消息,倪星澜一早就去省城机场接人,这边呼朋唤友的好多寨子都来人了,有那年一起在居民点看见石涧仁跟伙伴们收拾欺行霸市痞子的山民,更有后来在月亮湖寨子篝火联欢的阿妈孩子,对他们来说,又是找个理由过节嘛。 所以男男女女的迎接档次比面对剧组热闹多了,倪星澜有点睁大眼的看着外面不少凑近来的山民,对柳清撇嘴:“对我们就没这么热情,还成天跟我们讨价还价,谁说山里人就淳朴了?!” 柳清笑:“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来,但石总应该是诚心实意的对待他们,所以就得到这样的回应吧?” 石涧仁躬身从最后挪过来下车:“倒不是诚心实意,我也是个山里娃,当然知道他们想什么,他们这是无聊找乐子!” 果然他一下去,外面连片怪叫欢呼,拉了他就去喝酒闹热! 只是等柳清好奇的跟倪星澜再下去,就有不少山民捂着嘴笑,特别是女性,更有几个好像看起来熟识的老婆婆二话不说抓了石涧仁就拿鞋底板抽,那种老人家教训孩子的派头。 谁叫他上回带俩姑娘来,这回又换了两位? 还个顶个的这么好看,连月亮湖的阿妈都埋怨:“小倩呢?你就这么始乱终弃的把她扔到哪里去了?” 石涧仁才终于难得又一次放松喝得烂醉。 只不过这回就没有两位姑娘什么事儿了,早就有山民把喝醉的石涧仁收了去,说是要跟他好好的感谢一番! 他又做了什么? 430、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要开发月亮湖作为一个旅游景点,除了道路修通,剩下的自然就是旅游设施配套。 这就是石涧仁和秦良予一直在驻京办聊天捣鼓的事情。 如果真把市场调研工作交给倪星澜这样的傻妞来操作,这件事估计黄花菜凉了都办不好。 石涧仁本来从没有打算扩张清塘集团的酒店,在纪若棠学成回来之前,自己最多做好一个守成的角色,帮助她把集团梳理管理好,保证现金流和入驻率,精简调整好管理团队就行,但已经把餐饮集团做得得心应手的秦良予还是建议他利用自己的酒店业优势,同步推进对月亮湖山寨的改造。 没有大兴土木,因为很多山寨年轻人到外面打工去了,早就大部分木楼空置可以利用,所以这小半年,首先是江州乐餐饮集团过来这条街上开饭馆,而且是不同口味不同风格的四家餐厅,看起来各不相同,其实都是江州乐集团下属的,并不豪华多大,但保证了这个居住点有符合外部卫生条件的餐厅,其中只有一家是跟本地特产有关的山珍口味,其他都是火锅、川渝菜和粤味餐厅,因为江州周边的山区也比较多,有种专做山菌的菜系,秦良予早就想涉足了,这次正好借着在这里延伸,希望能建立一个产品收购渠道,然后推行到自己已经有份额的各地市场去。 石涧仁的策略始终是利益均沾,拉人来参与某件事绝对不是只掏钱做慈善,而是有利益链条的带动,因为只有利益才是这世上最恒古不变的动力。 所以接着他调动酒店这边的人手过来做山寨原生态酒店,也能让酒店集团获利,随着饭馆开张,有了让外来工作人员能吃惯的饭菜以后,对月亮湖山寨木楼的改造就开始了,庄成栋的装修公司派了不少技术工种过来,但主力做事的还是本地人,其中本来最应该由倪星澜提出的体验重点就是卫生间,这姑娘完全意识不到。 这是稍有到野外旅游经验的城里人都会关注的一个重点。 所以从剧组过来,在春节后就已经抢修出来七八间木楼,保持了原汁原味的蓝染民族风装修同时,唯有卫生间是整体改造的,这是庄成栋周游全国学习装修材料时候在华中一个装修市场见到的新鲜东西,也就是木楼里面不用贴瓷砖铺水管之类,直接把定制尺寸的整体卫生间送过来拼装,外面看着还是木楼木门帘子,但是一打开,就是一平方左右完全符合现代都市人习惯的pvc卫生间,淋浴马桶一应俱全。 剧组成了第一批过来的消费群体,而且可以预见的不久,等到这电视剧第二部播出,就跟石龙镇开始接待各种临近地区的游客一样,这里也会把周边的游客吸引过来,其实这片河山中到处都不缺乏景色,只是中国人有个非得有名气才会去游览的习俗,那就让电视剧来宣传一下吧。 各种车辆都能直接抵达居住点,然后搭乘轻便电瓶车前往月亮湖山寨,这样安排的原因就是防止各种车辆一拥而上,彻底破坏了山寨自身的生态结构,目前月亮湖山寨的民宿酒店只有不到百人的接待量,但随着逐步拓展会扩大到周边几个寨子,顺带也改善了山民的生活条件。 这样的改变还不值得好好感谢? 倪星澜的小算盘被破坏,只好拉着柳清一起先去了寨子,住在古色古香的木楼,让原本以为要吃点苦的柳清惊叹不已,只是蚊子这个问题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因为看起来两位姑娘在一起,蚊子总喜欢优先选择她,让柳清无奈的自嘲是移动灭蚊器,帮明星和总裁解决问题的。 石涧仁在街道那边的餐厅和当地人大口吃菜,大碗喝酒,第二天一早才带着宿醉的晕乎往月亮湖来。 他自然是选择步行,趾高气扬的坐着高车大马,乱的是心态,破的是关系,阿妈手里做着针线,几个大汉聊着山珍收购和养殖,还有剧组带来的这些变化,一群人边走边说,和城里人觉得十几里路多遥远的心态完全不同。 不过路上经过那所小学的时候,却看见难得的一幕。 纪若棠履行了诺言的,回去以后就捐资助学,安排人联系本地政府教育机关,修建小学校舍,其实这种基础教育工作全国各地已经非常重视,只是因为国家太大,各种山沟沟里投入产出比那么低,自然没有大城市的投入高,要做到绝对的平均也是不科学的,得靠民间力量。 所以一栋两层楼的小型教学楼现在已经基本完成,只是老师依旧还是两三个,学生娃五六十个穿着和文具都乱糟糟,看起来崭新的教学楼里课桌椅都还是破旧的,因为学校校舍土建没有完全结束,设备和人员得等下一步工作就还处在落后的状态。 然后那已经收拾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两条身影正带着山里学生娃们一起,柳清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幼儿园阿姨的风范,就跟她做大堂经理时候一样,笑眯眯的弓腰牵手孩子们,招呼他们洗手做游戏,把自己熟悉的那些仪态传递给没有规矩的山里娃,不得不说她这样仪态大方,很有公务气质的形象,很得山里孩子们的敬仰,到处都是喊阿姨的声音,排成队跟在她后面,就好像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在到处游荡。 相反倪星澜吸引的孩子少得多,因为这姑娘居然专心致志的跟一帮女孩儿跳橡皮筋! 在建的小学校园乱糟糟,但就在校园外的一棵几百年参天大树下,一身城里人打扮的少女明星完全没有大牌架子,双手按住可能走光的超*短*裙*裙摆,满脸认真的蹦蹦跳跳,如果单看她可能就是个平京胡同里常见的跳橡皮筋小妞,可扩展到整个场景,看看周围那些衣衫破旧脏兮兮的孩子,特别是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的真诚笑容,石涧仁心里一动! 远远的倪星澜肯定看见了石涧仁,却腾不出手来打招呼,因为飞扬的裙边实在是吃紧,但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跳到了一个很高阶的地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摁住大腿边,脚腕灵活的在膝盖带动下翻飞,偶尔还有双腿起跳的大动作,挑、勾、踩、跨、摆、碰、绕、掏、压、踢,那叫一个熟极而流! 所以周围女孩儿们围得很近很惊讶,使劲大声的跟着她唱着什么马兰花开,倪星澜满脸的得意肯定也是真实的,仿佛这种跳橡皮筋得到的成就感,比她在电影角色中获得赞美更让她陶醉。 那一刻,晨间雾气笼罩的树下,偶尔几缕阳光穿过树梢枝叶间,从雾气里刺出来的背景中,这个穿着浅色衬衫跟黑色百褶短裙跳跃的少女,再也不是什么四小花旦,而是翩翩起舞的精灵…… 只有这一刻,她才是真实的。 石涧仁也就明白,自己一直在为倪星澜寻找的那个点到底在哪里了。 回过头叮嘱一个看呆了的山里后生去找人来。 p 431、其实地位高低,也就是选择权的多少 摄影、轨道、反光板、化妆、服装、道具,很快几乎大半个剧组摄制队伍都被拉过来小学这边,谭思遥使劲扶着眼镜听石涧仁描述他的想法,时不时回头看那边大树下的倪星澜,孩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大阵势给吓着了,怯生生的挤在一起,只有几个皮猴儿似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试图靠近捣乱,其实也是为了掩盖心里的不确定。 韩方电视剧专家没跟着一起来小学,就谭思遥自己动脑筋,石涧仁说得很简单:“一个广告,你多拍点回头慢慢剪都行,朴实点,当然色彩还是你那种不要脸的鲜艳,和孩子们一起跳绳的倪星澜,充满童真的倪星澜,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倪星澜” 如果换做以前的石涧仁,刚火起来的谭导没准儿会怀疑他要干嘛,现在面对副总裁又回到尊敬的态度:“嗯,能有这个画面感,角度,我们会重新挑选角度和切入点,最终体现出这个个人形象广告的特征来。” 石涧仁赞许:“对,就是她的个人形象广告,未来倪星澜所有的个人形象都是慈善,我们会花所有的力气让她跟落后山区儿童慈善事业联系在一起,我们公司的慈善大使” 谭思遥一拍大腿:“高!这下我们集团和星澜的品位顿时就高了!还是你厉害!” 石涧仁不吃拍马屁:“我要的是这种风气,如果慈善能变成风气,人人追捧的风气,这些孩子就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来吧,拍起来,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儿,别耽搁了剧组拍摄。” 谭思遥这下是彻底谄媚:“耽搁了也值!石总你这” 石涧仁打断他:“我没什么变化,还是去年夏天我们筹拍电影时候的阿仁,你如果学会让自己的心态不为外界所影响,也许你还能走得更高,因为你需要的伯乐,已经在你面前,我不需要你趋炎附势,要的是你用所有精力投注到导演上,你未来不是一部粗制滥造的赤子之心,也不是这部试水性质的电视剧,明白么?” 可能谋士对于战前动员都是必备技能,短短几句话,谭思遥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段明说只有几十秒的广告性质,他足足指挥摄制组拍了三个小时! 对导演来说,出校门一般都是先从拍广告开始,然后电视剧,最后电影,走到后一步就绝不想回头的,现在谭思遥居然反着走,还走得比什么都认真。 倪星澜当然是专业的,听石涧仁给她简单讲述两句拍个公益广告片,跟差不多的感觉,露出个没好气的娇憨表情,就转身哄着孩子们跟自己配合了,还热身热场,最后给她换了好几身衣服,居然其中个别服装道具还得在现场临时剪裁做! 因为其中倪星澜要穿着一身跟当地孩子差不多的旧衣裳,这些山里娃普遍营养不良,十来岁的年纪和石涧仁前些日子看见那些练习生选拔赛的孩子简直天差地别,跟十七岁就一米七十四的倪星澜更没法比,所以最后还是一直手上绣着东西的几位阿妈协助,才又快又好的做出一身土布衬衫,在地上稍微磨蹭做旧了上身。 柳清全程当好保姆阿姨,招呼所有的孩子协助。 不过临近中午重新上路前往月亮湖寨子的时候,她才感叹:“原来拍片子都是拆成这么一条条的零碎,根本看不出来最后要的什么东西嘛,好辛苦!” 唯一的主角这时候累得靠在她肩头懒得说话,只唔一声,这一上午,倪星澜几乎是大半时间都在跳橡皮筋,两三个小时,体力消耗不亚于剧烈体育运动。 谭思遥似乎已经抓住石涧仁的思维脉络,坐在电瓶车前面打包票:“没问题!星澜今天休息,我们先拍别的” 于是等到了月亮湖,正午的蓝色跟绿色又让柳清惊叹,早上还到处都是雾气离开的,昨晚过来又天黑了,所以扶着倪星澜去木楼上休息,但石涧仁却拉开了很多距离一般,立刻就下剧组去了。 这点跟电影拍摄的时候也有很大的区别。 整部电视剧,他非常喜欢指手画脚,但显然这时候没有人敢他对抗,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摄制组最大牌的女明星,太子爷,韩国专家似乎都只有他面面俱到的能吃定,听着他满口韩语,转头京片子,还有跟当地人用西南方言交流,不佩服也得佩服。 谭思遥前所未有的配合。 王驊看上去比春节时候黑壮了一些,得益于从小家庭环境的优渥,他的体型显然朝着修长的俊美方向在走,跟石涧仁这种到码头扛包的敦实风格有比较明显的区别,看见石涧仁的时候,也是沉稳的点点头伸手,但握手同时左手有在石涧仁肩膀拍拍:“仁哥来了,一路辛苦。” 这种口吻在这个世家子弟以前的对话中很少出现,特别是那个拍打肩膀侧面的动作很熟稔。 石涧仁也在学这个动作:“哟,上臂肌肉紧扎很多,锻炼得很频繁?” 王驊笑笑:“我妈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健身教练过来你说她花这么多钱,我们最后要是卖不出去播映权,亏本了怎么办?” 石涧仁欣赏对方这种轻松的口吻:“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有些自信了没?” 王驊秒懂他的暗示:“再来绑匪,如果不拿枪指着头”说着就给石涧仁一记冲拳,惊得周围助理副导演之类呼声连连。 石涧仁倒是抬手格挡开,王驊显然这些天被武术指导带着练了不少动作,虽然力量和技巧还属于外行,但看起来气势很不错,石涧仁还差点被抽了个耳光,不过看出来主演太子爷和副总裁在玩闹,周围人连忙齐齐鼓掌,还有人引领打拍子,石涧仁就趁着一下错身,揽住了王驊的脖子往外面拖:“好了好了成了看猴戏似的,当你站的位置不同,周围全都是鲜花和吹捧的时候,你飘得越高,迟早摔得越疼!” 王驊就绝对不会有反讽讥笑,认真的想想:“谢谢仁哥!这些日子进剧组,确实看很多学很多,有这个时间,地方也不错,石龙镇我去几个地震遗址看了,这里一片原始的更有感触,感谢你的安排。” 石涧仁松开手,两人并肩朝着外面走,谭思遥心领神会的指挥先拍配角戏,柳清说的一条条零碎拍,其实都在助理副导演本子上,先拍哪条后拍哪个根本不用按照剧情前后来,只是看演员状态和怎么方便省事来有机组合罢了。 这边少数民族山寨木楼为了避潮,都是把粗壮的木桩垛在瓦罐夯实填土的上方,现在已经清理成没有半点现代痕迹的古风,王驊还穿着晚清的短打灰衫,一条乱糟糟的辫子走异类风格,就手撑在木楼桩上:“这戏还要拍一部,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做?” 诚恳的向自己的人生导师询问,其实石涧仁比他也就大两岁,自己才二十出头,有什么资格当导师? 所以石涧仁的回应也很简单:“继续拍戏体验人生,或者真的找到自己认为可贵值得坚持的事情,不再刻意追求他人认同,那就按照自己选择的路去走,你比很多人幸运,有很多选择的权利,那这种选择肯定会让你的人生有很多不同结果,现在你应该能懂了吧。” 曾经认为人生极度无聊的王驊,居然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未完待续。.. ... 432、慈善真不是让有钱人来施舍给穷人 不过王驊泄露了一个重点,赤子之心电视剧,前后要拍三部。 算是故技重施的在月亮湖山区周边拍摄第二部,成片以后以赤子之心续集的名义再次送审。 但是在续集正式播出之前,所有相关的推广活动,都是以倪星澜的个人形象广告开始的,这点石涧仁和任姐倒是不谋而合,大姐大正在琢磨探索贴片广告的威力,通过自己已经初步签约形成的院线体系,放映前播出贴片广告来赚钱,在国外这也是让电影牟利的一大重要环节,国内现在还在摸索,让某些广告客户贸然出品可能还有疑虑,那就先让自己的人上,总不能傻不愣登的放润丰集团宣传广告吧,影视集团有什么好宣传的。 应该说电视观众都有频繁换台的自由,但是在电影院却无处可逃,只能一起仰头看广告,所以贴片广告的确能够产生巨大的宣传效果。 而制作精美的广告片在电影院播放拥有跟电视机上截然不同的效果,这从某种程度上抵消了观众的抵触情绪。 湛蓝的天空轻飘几片柳絮似的白云,悠扬的背景音乐响起时候,差点让人以为是电影开始了。 再随着“二五六、二五七,马兰花开二十一”的童谣声,镜头从空中摇下来,就好像一个仰躺在草坪上的人视线放平,看见那一棵大树下高挑的少女,和周围一群孩子。 耳熟能详的童谣,仿佛让人重新回到了童年快乐的时光,特别是远远的看着少女轻盈的步伐,几乎所有观众都会觉得历历在目。 可随着镜头推近,慢慢有些细节出现在眼前,几乎所有孩子脚上都破烂的鞋子甚至赤脚,满是补丁的裤子破旧不堪,连身上的衬衫都因为洗刷过度有些破损,更不用说几乎每个孩子脖子上的红领巾都成了缕缕布条。 然后还有不少观众都认出来中间跳绳的少女居然是倪星澜,同样类似的穿着虽然没有破损,但也朴素得要命,让看惯了演戏的城里观众有点惊叹道具到位。 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都会在倪星澜身上,这时的她的确没有半点明星的味道,却也没有扮演农家少女的风范,她脸上洋溢的自信和帅气,也是在乡下少女脸上很难看见的,专注在橡皮筋上的眼神仿佛根本不在乎镜头,一边跳还一边喊撑橡皮筋的同伴按级提高,仿佛这段没头没脑的绝美画面就是她个人的跳橡皮筋秀! 但好看就不会让人厌烦,还有不少观众甚至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镜头从各个角度滑过,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阳光洒在这片玩乐的场所,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贫穷就悲伤,可是倪星澜身上的衣服却在改变。 俯视、仰视、运动推移,各种镜头语言交错,稍微切换,倪星澜身上的衣服就改变了,从刚开始类似的朴素衬衫布长裤,到她那条百褶裙、牛仔裤、柳清的灰黑色白领筒裙、专门换上的时裙装、甚至还有戏里面官家小姐的缎面长裙,各种花样都在那似乎一直在跳跃的少女身上变幻。 这时候隐含的韵味就出来了,周围这些衣衫褴褛的孩子显得格外刺目,虽然他们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在观众眼里,那些各种各样服装对比出来的破旧穿着太刺眼了! 画外音是倪星澜自己原音配的:“我们在这里拍戏,我跳橡皮筋的高超技艺帮我赢得了孩子们的友谊,也赢得了共同的欢乐,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高楼大厦和奢侈品,各种各样的人生活在全然不同的境遇下,然后形成不同的想法和观念,这时候您不觉得教育是如此重要么?而我们又是如此幸运” 淡淡的背景音乐和马兰花开的童谣声再大了几秒,倪星澜的腔调依旧平静:“世界如此之大,你只有看得更多,经历更多,才能更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生活。” 声音淡出,画面淡出,影片开始,电影公司,接着开始看电影 但据统计,从贴片广告开始在院线电影院出现,接连好多部电影公司打电话来找任姐调侃抱怨:“您这样不地道吧,喧宾夺主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短短三十秒的广告,你说是人生感悟,还是慈善广告,又或者干脆就是拍摄地的旅游广告? 除了倪星澜这样一个明确的主人公被认出来,没有任何其他讯息,但就是让人印象深刻! 人美,景美,意境更美。 有人说广告片导演是最擅长在短时间抓住客户心理的,谭胖子看来在成为电影导演前厮混市场的这些年没少拍广告片,剪接轻快明晰,画面中心突出,音乐悠扬传神,音效更是刘杰的强项,所以这让接下来的好多影片都显得有点索然无味,就连润丰集团自己的两部正在上映电影都没好气:“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我这是一部阐述人性阴暗的道德文艺片,搞这么个粉饰太平的广告在前面,还有人看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感觉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石涧仁这不知道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山猴子无所谓:“我个人认为文艺工作者就应该弘扬光明和欢乐,哪怕描述黑暗阴暗的,也应该看见希望,所以你这种迎合极少数人,挂着所谓思考人生的痛苦文艺片就少拍,未来润丰也不再欢迎这种类型的剧本跟电影” 看着石涧仁不紧不慢的面对一位著名导演打来吵闹的电话,柳清一直在旁边站着,直到挂上电话才轻轻展示文件:“这是润丰院线对贴片广告的现场调查,任总发来祝贺传真,然后就是批评您只对自己旗下的艺人用心,公司其他签约演员有不少其他意见,觉得厚此薄彼,而且您个人还只签了这么一位” 石涧仁现在也有点学着那副不要脸的口吻:“我看上的就这么一个,怪我咯?真是” 柳清秉承秘书的职业道德,不发表任何工作情绪之外的意见,连笑容都没,无声无息的从文件夹下面滑出一张机票:“本来您安排今天下班以后,还是看电影,但这里是刚刚给您送过来的机票,倪小姐邀请您马上去平京,马上,我已经吩咐张主管的车在假日酒店大堂外等您。” 从月亮湖回来江州主持工作,石涧仁还有三四天以后才去平京的,但剧组拍完第二部已经暂时放假一周,接下来就是三部曲收尾的最后一击,现在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成功女明星邀约捧自己上位的副总裁去共度**呢? 周末加更 未完待续。.. ... 433、明星也是人 倪星澜肯定是红透了。 一般到她们这种即将晋身一二线的小花旦,关键就看能不能出几个广泛好评的作品,只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公司又大力炒作推广,基本就能成为一线,然后接下来才看戏路和角色的发展,连续几次的作品都能成为焦点,那就稳定了一线资格,后面无论是片酬、上节目通告价码、代言费用都在一个较高的水准了。 但倪星澜这一手有点独辟蹊径。 反串角色的电影火了一把,这还有点兵出奇招的味道,但现在电视剧还没播出,却靠一条贴片广告走红,简直有点匪夷所思,据说电影院还有专门为了去看她广告的粉丝! 同时另外几个院线联盟也在推出放映前的其他贴片广告,却往往会换来观众们的嘘声,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很多观众都认定我既然是掏钱看电影,凭什么还要看广告,这样一对比,好多媒体都主动介入讨论这个事情,到底广告本身的质量会不会降低观众的抵触。 因为电影院的封闭环境使观众百分百的暴露在广告中,这种到达率远超电视广告,倪星澜百分百的展现出一个美丽、智慧又包容的形象,就凭这个,另外几位小花旦还在比胸,比结婚离婚绯闻的水平档次就差了不止一条街,暗地里腹诽这♂♂♂♂,.≧.nevt个一点都不智慧包容的平京大妞走了运,居然就凭跳个橡皮筋都能红火成这样! 当然行内人士都关注的是这起策划案背后的推手操盘者是谁,任姐擅的是动用狗仔队,格调还没这么高,等听说是倪星澜的新经纪人一手打造,那就只能羡慕她的确是跟对了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知晓那妮子其实很低俗的柳清主动澄清自己不会跟着,过两天处理好这边的收尾工作,自己会到平京公司跟石涧仁会合的,请石涧仁也放松休息几天。 实在是所有真正跟在石涧仁身边的人都清楚,他几乎是全年无休的,只不过从来不熬夜加班,又没有不良生活习惯,所以也永远都精力充沛。 但总该放松一下吧?再好的弓绷紧了都会出问题的。 结果也稍微有点出乎柳清的意料,石涧仁没怎么犹豫提前单身去了平京。 其实从坐在商务舱开始就有点不习惯,没有秘书安排陪伴,空姐都给他递了两张带着电话号码的条儿,哦,出发前,柳清到纪若棠的衣帽间给他拿了一身衣裳,还求着他到楼下美发厅剪了个头发,这会儿十足的年少多金翩翩公子派头,加上人家空姐都熟悉了这往返平京江州的常客,赶紧趁那个讨厌的秘书不在发起进攻,她们也是吃青春饭啊。 于是这一路,喝了三杯橙汁,吃了两回餐点,还被询问了无数次要不要小毛毯跟座位是不是合适,要不要报纸,石涧仁根本没法办公,不厌其烦的仓皇逃离机舱,出来难得倪星澜自己开车来接他! 石涧仁很冒火:“你还没到十八岁,有资格拿驾照么?交通规则清楚么?出了事怎么办?车是不是集团安排给你的?” 应该说他很少这样对人生气,实在是关于明星经纪人合约里面反复强调,明星不能干任何违法行为,吸毒、车祸、之类都是经纪人深恶痛绝的,因为一旦出事,有时候花费巨资打造的艺人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实在是有种老子辛苦好几年,你一锤子就败精光的感觉。 倪星澜却艰难的在车厢里自己往副驾驶那边转移:“没时间解释了,赶紧上车!嘻嘻,我知道你是心里有我,才这样着急的!” 石涧仁就算知道她是故意制造紧张局面躲避批评,也不得不把自己的电脑包扔到车厢里,还是倪星澜指点如何掰开驾驶座,才能把行李放到狭窄的后排空间,等石涧仁用目光监督倪星澜给胸前系上安全带,她才在发动的车身里尽量靠后把自己掩藏在挡玻璃后的阴影中:“公司怎么可能有这种车,找一姐们借的,条件是晚上一起吃个饭,人家听说你这经纪人不错,想跳槽。” 石涧仁看她忙不迭的又戴上口罩,就忍不住:“如果你真想避人耳目,就该开一辆最普通的大众轿车之类来,而不是这样一辆可爱型的罕见小车,回头率这么高!” 真的,他自己从航站楼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辆淡蓝色的进口mini小车,外壳上面还有很雅致的图案,在众多黑色白色的轿车中格外抢眼,这些明星啊,骨子里总有一种要鹤立鸡群的潜意识。 倪星澜庆幸他不再批评念叨,赶紧汇报工作:“回来三天,好不容易才摸清了规律,倪经纬这个不正经的警惕性还很高,我偷偷摸摸跟了两天才搞清楚他的落脚点大概在哪里,今天一定要跟我抓个现行!” 没错,还在江州,石涧仁就知道倪星澜回到平京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捉奸,因为在月亮湖的时候她给石涧仁通报了自己的家庭大事进展,春节后跟父亲谈了一回,谁知道她那个相俊美的父亲死活不承认有外遇,倪星澜就咬定了得抓个现行,看看究竟是哪一方妖媚子,能胜过她那千娇百媚的母亲。 这个过程肯定都一直给经纪人通报了的,石涧仁就当是研究现代人畸恋家庭观了,但还是有给倪星澜建议,这种事没必要逼到墙角,父母亲之间的事情,作为女儿也未见得有发言权,不一定非要搞得水落石出才安心,这也算是难得糊涂的一种生活方式。 但倪星澜似乎有了个男人撑腰,心里耿耿于怀好些年的事情就一定要查个明白,既然以前只是感觉,春节发现了短信,现在就必须把狐狸精揪出来。 浅蓝色的单门小轿车其实对俩个头不算小的男女都有点憋,不过也符合这种偷偷摸摸的活动,自我感觉好像缩成了小乌龟一样,石涧仁比倪星澜还熟悉平京大街小巷的穿行,单凭他挑选不堵车街道的能力,就让倪星澜啧啧称奇:“唉,你这聪明人,就算当个司机也能过得比一般人好!” 石涧仁不谦虚:“我当出租车司机那会儿,收入就是比其他人高。” 倪星澜再次惊讶:“你还真当过出租车司机?” 石涧仁稀松平常:“为了生存,也为了熟悉了解城市,当出租车司机是个很不错的职业。”说着按照倪星澜的要求把车拐角停在个巷子口等待。 没多一阵话语中,两人正在顺口说着新的综艺节目通告,倪星澜忽然小激动:“那边!看见没,时间差不多就来了!下班就奔这边来,这是把这边当成家了!” 石涧仁定睛一看,平京的春季有点沙,所以街头骑自行车的人大多戴口罩,果真是倪经纬那高大宽厚的身形,但标准国字脸上头发没有以往的帅气整齐,很普通的耷拉着,配合普通口罩跟任何一个下班族没区别,踩着个极为普通的自行车混在下班的人潮大军中顺路边。 石涧仁都奇怪了:“你们家没车?这部电影分红你赚得比我还多……” 倪星澜已经迫不及待的拿手指捅他:“跟上!赶紧跟上,不能跑了丫的!丫就是在装!” 那是你爹! 434、抛弃 这时候就体现出倪星澜借的这辆小车有多么方便了,石涧仁技术也还不错,三拐两下挤进下班时间密集的自行车潮流中,石涧仁本来想上机动车道的,倪星澜拖着他在辅路:“随时可能转弯,你出去了哪里还挤得进来?”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推开天窗,自己蹲在副驾驶,时不时站起来探身出去当瞭望员,石涧仁就只能提醒她把口罩捂严实,还戴上了后座抓来的棒球帽,裹了件掩盖身材的小风衣,总之满脸兴奋激动得估计已经忘了自己的щщш..lā 石涧仁就安静的听从指挥,倪星澜还怕他心里有疙瘩:“是你要我别告诉其他人的,之前柳清那句话我觉得很对,我把心里话告诉别人,转头就成了笑话,所以我只能找你陪我做这样丢脸的事情,无论是经纪人还是我唯一信得过的男人。” 石涧仁只好说:“承蒙您看得起,但真心不用跟你父亲吵,如果还要和对方抓扯打闹,我就更不会赞成了。” 倪星澜还是有点嚣张:“第三者插足!不就是看我爸长得帅又有钱勾引他么!打小我爸带我去游泳池玩儿,稍不注意,他就跟别的姑娘谈笑风生了……”越说越牙痒痒。 石涧仁顿时觉得这种对比之下,自己遇见的姑娘密度和招蜂引蝶的状况就远远不如前辈了。 瞭望员突然弹起来,从天窗探出上半身看了一眼在深蓝色纺织物座位上急得跳:“转弯!转弯,前面那个街口转弯……”她脱了鞋的,淡绿色的丝袜绷直了又偏白色,只到膝盖上面点遮住半截大腿,搭配牛仔短裙在这个天气还是略微有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石涧仁还得小心的看左右后视镜转弯别挂了旁边潮水般的自行车,所以视线不得不在那双几乎没有瑕疵的细长腿上扫视,偶尔因为腿的动作遮挡了后视镜,还得调整前后看。 倪星澜这时才轻呼一声又蹲下来:“该穿裤子的!看见什么色没?”平京话那种有点挑逗的口吻很明显。 石涧仁平缓:“跟你在酒店泳池穿的泳装也没什么区别啊……” 倪星澜哈一声惊讶:“我穿了安全裤你都看见了?”转过弯来就看见灰色西装的男人在前面卖力骑车,所以她也不着急了,坐下来把双腿翘到挡风玻璃前,裙子材质不错,没滑下来,但一双腿还是惊心动魄了,少女好像很自恋:“好看吧……今年的新款,日本风的过膝袜,大叔什么的最喜欢了!” 石涧仁却鬼使神差的想起那个唤自己为大叔的少女,最近纪若棠跨洋网聊的次数越来越少,据说她的课程还是很密集的,毕竟作为一个高中都没有实际毕业的姑娘,现在猛然开始在异国他乡学习完全陌生的大学管理课程,要想继续成为佼佼者其实远不是听说外国学生那么轻松,任何国家的学霸都需要付出大量别人玩耍的时间,纪若棠又是个不服输的。 倪星澜没听见他说话,不满的直接拿腿过来在方向盘上点他的手:“喂!专门为你穿的!在想入非非了?” 石涧仁却脱口而出:“你有没有脚气啊!” 倪星澜楞了下,估计绝对没想到石涧仁这个反应,又笑又闹的双腿都过来要踢石涧仁抓排挡的手,石涧仁无奈的目不斜视:“裙子!礼仪标准,起码的女性廉耻……” 少女撇撇嘴收回去继续蹲着:“我对你是真的没有防备心了,你可别来偷我的心……”估计是台词背得多,她说起这种来总是有点文艺腔,和自身实际大大咧咧的平京妞风格不一致。 石涧仁却悄悄把车靠边停下,给诧异的倪星澜指指前面:“菜市场,一般这种就一个进出口,等着吧。” 倪星澜都咬牙切齿了:“还买菜?在家从来都是保姆,他什么事都不做的!” 更咬牙切齿的还在后面,倪经纬明显是很娴熟的买了几包肉菜挂在自行车把手重新上路,然后前行再拐个弯居然到路边一家小幼儿园接了个孩子! 一个三四岁大小的男孩儿,十分调皮又热烈的顺着倪经纬的裤子往上爬,倪经纬脸上那种疼爱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倪星澜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石涧仁拉住了她的手臂,早就冲下去了:“当着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你就不要吵闹吧,而且在街上,这样吵有什么意义呢?来,根据你熟悉的各种电视剧套路,这个时候你冲上去质问这是不是你的小弟弟,然后破口大骂,会是什么结局呢?” 倪星澜却在他说小弟弟的时候嗤笑一下,气消了不少:“他会给我一耳光!从小他都没这样疼我,你看你看……还抱在怀里骑车!绝对是他跟野女人的野种!” 石涧仁履行经纪人的职责:“气度!素质!我一直说你足够大气,是个宠辱不惊的性子……” 倪星澜又气得笑:“你还说我不聪明呢!不是看错了?我就是这么鸡肠小肚的!” 石涧仁慢慢把车跟上,还拉远了距离,因为倪经纬显然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很快转进一个非常普通的高楼住宅区,也不高档,就是平京很常见的那种电梯高楼,一层有十多户那种,蓝色小车不着痕迹的远距离绕过表情亲昵的父子俩,石涧仁聪明的判断出自行车可能停下的楼宇,提前在那等着,然后花更大的力气拉住倪星澜不让她发飙,因为这姑娘已经有点泪光泛动,估计是父亲居然瞒着自己有这么多事儿,那种父爱原来全都被倾注到别人身上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等到蹦跳的孩子跟提着肉菜的普通中年人走进楼里,石涧仁允许了倪星澜一起跟上,看着电梯上方的圆形小灯一直亮到17楼那颗,才很有耐心的重新等到电梯下来,还有售票员呢,江州这样的情况都很少了,石涧仁主动买票,看倪星澜的情绪,这会儿不炸开已经是在苦苦忍耐,卖票的大妈就奇怪的多看两眼那又戴帽口罩墨镜,又使劲控制抽泣的姑娘,还好石涧仁一身正气不值得怀疑报警。 几分钟之后,两人就敲开了倪经纬走进的那户门,因为他的皮鞋就在门外遍布灰尘的鞋架上搁着,石涧仁顺便看了看,上面的女式鞋子也不是什么高档货,明显也是刚脱下来没多久的。 开门的女人受到的惊吓程度肯定不如倪星澜! 因为如果相貌堂堂的石涧仁,在她和她母亲的审美观里,虽然只是说不上俊美,都要冠以太丑了的评价话,眼前这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简直就是丑八怪的档次! 哪里是什么狐狸精,以至于倪星澜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女人多半是保姆吧? 话说自己家的保姆都比这个女人看起来顺眼得多! 435、一地鸡毛的狗血剧 其实也就是相貌平平,平凡得扔到菜市场这样一个女人成堆的地方就找不到的长相,这难道就是倪经纬在外面养的小三? 三十多岁的女人先看脸上没有遮拦的石涧仁,对这个年轻人和善平静的神色能感染到,还笑了笑才把视线转移到严严实实的姑娘身上,只需要一看,就好像被电击了似的有点颤抖,但还是坚持住了,左手扶住了门声音明显紧张:“星……澜?” 只看身形就能认出来,这熟悉程度肯定也不一般。 倪星澜把手放在口罩上,似乎这才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要爆发。 也许是听见了开门的动静,里面原本铲锅碰撞的声音停了停:“晓婷?什么事?水费已经交了吧……” 被称为晓婷的女子肯定能看见倪星澜背后爆发出来的火焰,反正断断没有电视剧上那些小三插足者得意洋洋的神情,很有些紧张的把门再大开一些,脸上的笑容都是挤出来的:“经纬……” 倪星澜终于爆发了:“经纬是你叫的么……”说完就伸手,她个头高挑,手长脚长,这楼道房间又不宽敞,随意这么一挥,就朝着对方脸上去了,石涧仁还算眼明手快的一下挡住:“素质!不是再三给你说素质么?骂街泼妇一样的吵闹能够解决问题么?” 倪星澜提高音量:“倪经纬!你有种给我出……”估计这时候给她把菜刀都能闹革命了,而且脚下就跟安了弹簧似的不停跳,石涧仁不得不干脆展开手臂在门框形成屏障,没曾想倪星澜干脆爬他身上来,就是把他当成隔离网,紧贴身体却把手脚穿过去又抓又踢! 因为石涧仁还算厚实,倪星澜估计没攻击到什么目标,就顺手抓扯下头上的棒球帽、口罩、墨镜往里面砸,弹药有限清空以后,立刻回头低首瞄上了鞋架上的鞋子,石涧仁看她从自己身上跳下去就知道要干嘛,连忙伸手抓住,这姑娘的确不又吵又骂的闹,现在就是蔫儿着拣东西砸,最后石涧仁不得不双手环住她的腰,从后面把她双手都固定住。 挣扎着的少女这下只是后背在石涧仁胸膛上摩擦,他也好受多了,不过一转头,倪星澜就凝固,因为倪经纬提着个炒菜的锅铲,锅铲边缘还沾着片菜叶子,也有些呆滞的看着女儿,晓婷就站在他身侧,但没有往后躲,只是伸手抱住了手臂,似乎也担心倪经纬做出什么来。 倪星澜这会儿脸上没遮掩,被石涧仁固定住,双眼都能喷火:“倪经纬!你不是说你没有外遇,没有在外面养女人么!你说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估计还是有顾忌一条楼道上十多户人,声音压得很低,但低沉就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而且一字一顿得简直就跟念台词一样,充满了情绪! 倪经纬看着女儿,脸上的神色也是有很多变化的,最后还看到了石涧仁脸上,手里跟抓了条蹦跶黄鳝一样不敢松手的石涧仁有点无辜,要不是经纪人,自己才不来搀和这种破事儿呢,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松开手,倪星澜一定会暴跳过去,不敢打她爹估计也会跟那女人厮打成一团。 所以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倪经纬终于开口:“星澜,我有我的生活追求,我也不希望伤害谁……”还是那种充满舞台腔的四平八稳厚重深沉口音,浑厚的胸腔共鸣听着就让人着迷,这让石涧仁不得不怀疑祖师爷强调的五音清浊,天地之气,真不能光凭声音就判断一个人的德行了。 倪星澜显然对这样的声音习以为常:“你就是个王八蛋!成天在家里演戏!演得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在外面养野女人!” 倪经纬脸上一沉居然往前走,看起来要打女儿,幸好那女人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石涧仁也把愤怒的倪星澜抱远点,结果倪星澜干脆趁着他的力量,使劲踢腿,一脚拂在倪经纬的手上,正好把锅铲扫掉,倪经纬更有些脸寒:“你不要逼我……” 倪星澜气得难以置信,明明是自己这个老子出轨偷人,现在还理直气壮的反问自己,正要不顾一切的挣扎踢打,一个小身影倒是悄悄的从后面挤过来,蹲在地上捡起那个锅铲,怯生生的仰头:“爸爸……掉了……”又抬头看外面,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外面这面容姣好,却扭曲得厉害的年轻姑娘。 也许在孩子完全纯净的眼睛中,稍有良知和修养的人都会相形见秽,石涧仁完全能感觉到抱住的倪星澜胸腔扩张,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唉?什么时候手已经到胸腔了! 挣扎中也许石涧仁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滑上来一些,现在连忙松开,还欲盖弥彰的岔开话题在倪星澜耳边:“好了!我建议你跟你父亲心平气和的谈谈,而不是这样对抗!” 倪星澜没好气的低头看看胸口扯乱的衣裳:“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也没说走的时候收拾一下!最假惺惺的就是你!”一边拉衣服一边沉着脸转头对自己父亲:“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倪经纬看着只比自己矮丁点的女儿,真真是面沉如水:“这是我跟你母亲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搀和了!” 倪星澜又提气:“你破坏了我的家……” 这会儿那孩子却走前两步仰头:“姐姐,不生气……” 真的,只一句,看着这个血缘上可能真是自己弟弟的孩子,倪星澜立刻没了火气,但眼泪就出来,有些怨恨的看着父亲:“这就是你要的生活追求,然后却伤害了我跟妈妈……” 倪经纬铁青着脸,可能他的想法在任何人面前,甚至妻子面前都理直气壮的,唯独面对女儿:“你……已经长大了,我才开始追求自己的生活……” 倪星澜胸腔剧烈波动,但吵不出来,因为石涧仁慢慢蹲下去,伸手揽住了一直仰头的孩子小声:“这个姐姐不是坏人,你看他们在演戏,你知道你爸爸是个很好的演员么?” 孩子有种恍然大悟的喜悦,转头看父亲和母亲,那个一直拉着倪经纬的母亲,本来想冲上来抱住儿子避免被伤害的,可能实在是看见石涧仁那张脸人畜无害,就还是抱紧倪经纬的手臂吧,然后满脸一直带着对倪星澜卑微的抱歉表情,现在对上儿子征询的目光,也忍不住挤出点笑来。 正好这时候,楼道里刚好有人推开门不满:“嚷嚷啥呢嚷嚷……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要吵跟自个儿家里嚷嚷去!” 石涧仁保护好自己的明星,门刚开就抱着孩子一推倪星澜进屋了,然后有种气场画风陡变的感觉! 特别是倪经纬在后面关上门以后。 p 436、你的洒脱就是我的残忍 石涧仁第一次在倪家看见倪经纬就是在厨房,当时你侬我侬的倪爸和倪妈分手溜到厨房这边来,但的确正如倪星澜所说,倪爸爸在家是什么事儿都不做的,标准世家公子的风范,十指不沾阳春水,专心当他的艺术家,可以说在倪家所有登台表演的这几位中,倪星澜和她妈妈都是上屏幕的,倪老爷子唱戏登台也还算是大众常见,唯独倪经纬作为话剧演员是最讲究艺术范儿。 但没想到在这里,就是个厨师范儿! 石涧仁下山差不多刚好两年,多少也见了些世面,各家各户装修好歹都有个客厅,沙发电视什么的,这里的房子却直接客厅厨房打通,一个巨大的桌子台面直通厨房,客厅这边简直说得上是个高级餐桌的感觉,然后长桌那一头就堆满各种调料和砧板啥的,算是弥补了这种小户型房间厨房的狭窄。 这时候房间里正弥漫着菜肴烧焦的味道,整个房间都烟雾弥漫的呛人疼,倪经纬提着锅铲从有点呆滞的女儿身边过去,三两下打开厨房通风扇和窗户,又把锅里的东西都清洗掉,动作娴熟得真像是秦良予那边流水线训练出来的高级厨师。 虽然他只穿了套寻常的家居服,但站在厨房,整个人的气质就根本改变,不管是洗锅时的利索,还是清理案板上的眼神,连随手把剩下的菜叶丢垃圾桶的潇洒动作,石涧仁都想鼓掌了,倪星澜都憋住了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那位孩子的母亲早就满眼迷醉,只差尖叫。 随着厨房里的烟雾驱散,倪经纬可以说是随随便便的帅气着双手撑在台面上,用富含震动的嗓音对女儿:“我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想当个厨师,而不是什么表演艺术家,但在那个年代,我没得选,表演艺术家的儿子必须要延续他的影响力,不然可能会造成一家人都没有好下场的结局,所以我没得选,连婚姻都没得选……没错,你的母亲美丽、贤淑、勤劳,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但唯独不是我的良配,她太过追求完美,事事追求完美,容不得半点偏差,无论是我们在外人面前的容貌,还是全家人的形象,又或者我这点小爱好,我就喜欢一身脏兮兮的在厨房汗流浃背,她却不允许……我几年前就给她提出过离婚,是她不愿意破坏形象要拖到现在。” 一边说,帅气的中年男人还随手整理下大台子上的调料,高大身材下的手指都显得那么细腻:“星澜,本来说好你满十八岁成年,我就跟你母亲协议离婚,所以一直瞒着你,我是问心无愧的,哪怕是对你我也尽量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而现在我想把这份责任给小鹏,你的弟弟,好么?” 奶奶的,从石涧仁的角度看过去,真像是在舞台剧上面朗诵台词,充满了真挚的感情。 反正倪星澜看着那个尽力爬了双手在宽大桌面上,满脸堆着笑容看她的孩子,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就是流不出来,也哭闹不出来了。 倪经纬看来在这个巨大厨房兼饭厅的环境,的确能掌握主动,还远远的对这边的石涧仁点头笑笑:“以后就多拜托你照顾星澜了……既然今天来了,那就一起吃个便饭,小石,你随便坐,晓婷给他们倒杯水,欢迎来家里玩。” 那种明显是接待客人的口吻,让倪星澜都有些恍惚,石涧仁想扶她,但注意力很快就一起转到厨房了。 可能倪经纬正如他自己所说,无论天赋还是爱好,都应该属于这里。 刻意扩大的厨房,大到橱柜冰箱,小到锅碗盘盆,每一样显然都是他精心购置摆放的,特别是那些罗列在桌上的盘子,花色简直美到爆。 切菜也就罢了,等到倪经纬笔走游龙绘丹青般的挥舞着锅铲,拨弄着食材,行云流水的起锅,一气呵成的装盘,那活脱脱就是个顶级大厨的风范。 而且单单色香味俱全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荤素搭配适宜,摆盘好看,单从这做菜的速度就完全能看出一个男人的逻辑感以及有条不紊的条理性。 这清晰的显现出他面对自己婚姻的问题是游刃有余的在选择,目前这样的局面更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意乱情迷的结果,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所以连石涧仁原本以为要面对一个沉迷在年轻**中的中年出轨男人,现在都明白人家这方面可比自己行家多了,还是吃了饭该干嘛干嘛去。 当然,菜肴是美味的,这点从那个女人脸上的满足表情就能看出来,她跟倪经纬之间没有什么肉麻的互动,但是端菜拿杯,坐下照顾孩子,那种知心交融的恬静极为幸福,想想也是,面对这么帅气优雅的男人,还成天做一手好饭菜,那真是幸福得冒泡泡了。 还有红酒,倪经纬非常有格调的开了瓶红酒,跟石涧仁一起品尝,幸好有在高级酒店的经历,石涧仁也会晃酒杯看酒液,得到倪经纬很欣赏的点头笑意。 很明显,在这里,他没有面对著名父亲的压力,更没有在妻子面前保持仪容仪表的必要,甚至连在女儿面前应有的气质都放弃了,很放松:“星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或许觉得我背叛了你跟家庭,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我也从没用过你和你母亲的片酬,我只想过简单平静又温馨的生活,我认识晓婷超过十年,但直到你长大,晓婷也到了高龄产妇的年纪,我们才选择要孩子,要这样一个我们都接受的简单生活。” 倪星澜的确是食之无味的,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无比陌生,可从她知事开始,不就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演戏么,也许到现在他还在演戏,只不过这回是按照他自己的剧本在演,几次三番她都想站起来砸了面前的一切走人,可石涧仁在桌子下拉住了她的手,示意那个孩子给她看。 倪经纬没心没肺,可这个孩子总归是自己的弟弟,睁大一双眼睛,眼角带着笑意的孩子似乎很在乎家里第一次来的客人,倪星澜就心软了。 倪经纬对石涧仁真说得上很欣赏:“星澜的母亲其实人蛮好,就是要求有点高,各方面有些要强,但你应该是未来会有很高成就的,这点和我不同……我准备再存两年钱,和晓婷就在这小区周围找个地方开个小饭馆……” 看着这个帅气的男人,拿着红酒杯淡淡的描述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再看看那个身心内外都洋溢着幸福感的不漂亮女人,最后感受着随时都在自己身上的孩子那好奇眼光,倪星澜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这时她就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著名的家里,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母亲和祖父母。 还有那继续会回家去演戏的父亲。 ~ 照例 437、转变就在一瞬间 倪经纬当初在家里和妻子亲昵用餐的情景给了石涧仁很深刻的印象,虽然那时他就觉得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背后应该有文章,但是今天才算是叹为观止的看见这种演员完全演绎人生这场戏有多么专业。 438、树立正确的科学面相观 是借车给倪星澜的那个姐们儿,说话很近乎:“第一次看见你把男人带回香闺,也不知道遮掩一点,明天就等着见报吧!开门!” 哦,也对,之前本来约好了晚上要请人吃饭的,结果在倪经纬那里吃了顿大师手艺,丢魂落魄的倪星澜就把这事儿给彻底忘了,这下略微有点抱歉:“你还缺了我们这饭局?根本就不是奔着我来的吧……”用眼神指使经纪人到门口去摁开关,挂了电话才自己擦着脸出来,有点嘟嘴:“刚有点气氛……我要吃荷包蛋!” 石涧仁任劳任怨的去厨房,顺便听倪星澜靠在门口简介:“快三十,结过一次婚离了,一直二线头一线尾,出不了大名气,尽演些花瓶角色,她自己又觉得自己是个有演技有头脑的,所以蛮痛苦,以前跟她拍过一次电视剧,蛮照顾我,又都是平京的,关系就很不错,这次估计想献身给你……” 石涧仁立刻就转嫁:“她来,有人陪你,那我就可以走咯?” 倪星澜笑骂:“你敢!既然她说等着见报,多半已经被人蹲守了,你这会儿再走算什么?我魅力不够留你一夜,你只是来那啥一下就走?太掉份了吧?” 石涧仁有点吃惊的听比自己还小的妹子讲述这种区别:“哦,贵圈真乱,我还是离远点。<网” 倪星澜鄙视:“你现在已经是这个圈子有影响力的家伙了!我独占副总裁,不知道有多少女演员背后悄悄扎小人恨不得我七窍生疮呢!” 石涧仁刚要纠正她这个说法不对,门铃已经响了,倪星澜还检查了一下石涧仁的型,把黄晓薇的一条厨师级围裙给他扎上,才满意的过去开门:“吴姐,哟,还带了吃的……”虽然卸了妆,但演戏的面具已经快归位。 人声随着脚步很快来到公寓间狭窄的厨房门口,石涧仁刚把鸡蛋打进锅里,抬头就看见了吴晓影,如果说倪星澜一直走的青春美少女路线,眼前这位就是典型的成熟淡雅,染成栗子色的齐耳短带点波浪,左右不均衡,恰到好处的露出一边小串晶莹的耳饰,身上的裙装也是介乎于礼装和性*感之间,淡青色的裙摆盖住了脚面,露得不多却很能展现个人气质,起码把她脸上固有的那种温柔内敛都体现出来了,是个会穿衣的。 吴晓影很洒脱的伸手,手臂伸直,手腕下沉的那种,很容易消除了生疏感:“一直跟星澜说希望能跟您见个面,今天有点冒昧,可实在是迫不及待了,吴晓影,富春江公司的。” 石涧仁就靠在橱柜边轻握即放,继续用筷子在锅里搅搅:“初次见面,是有点急,按理说你应该不是这么急切的性子,有什么原因导致你急切的想认识我这个新经纪人,或者干脆的说你想跳槽?” 吴晓影显然是有备而来,或者说对对方经纪人可能知道自己并不意外,相当优雅的内收一下嘴唇才开口:“有句话说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从业十来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还是一直在寻求突破,上次在《赤子之心》的映式上见过您,就觉得应该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最近反复联系星澜,得到这么个机会。” 石涧仁再次抬头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女演员脸上,吴晓影显然很适应这种类似面试的场面,带点微笑站直了却轻倚在橱柜边,没有轻佻跟刻意的亲昵,就是展示自己,特别是表情。 优秀的女演员哪怕是长相普通,脸上都能有吸引人的气质,也就是有戏,吴晓影显然是个中翘楚,她的五官足够漂亮,但和常见的漂亮姑娘不同,她眉宇间比较开,加上面相偏瘦,所以显得双眼部分比较黯淡,也许是厨房灯光的缘故,石涧仁似乎对自己的观相术慢慢又恢复点信心:“这两年你投资失误有点多?” 吴晓影的微笑收敛不少:“这些您都了解过?” 石涧仁摇摇头:“没有,在刚才之前,我并不知道你,还是星澜刚刚介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刚入行不到一年时间的新人,只是随口问问。”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随口问的,吴晓影不太相信,表情也变得比较公式化,没刚来时候那么殷切:“石总您说笑了,如果尽听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我就真没法在圈子里立足了。” 石涧仁目光还是停留在对方脸上的,应该说这一下他终于肯定的看见吴晓影的眼神多了点窘迫或者躲避,确认了自己的看法:“在我烧水煮蛋以前,确实没听说过你,这不是不尊重,而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把润丰旗下演员全都了解清楚,因为工作实在是有点多,但今天既然遇见了,我可以明确的说你这两年财运不算好,修心补相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多积德做善事,而不是急慌慌的立刻想着赚钱反弹,情绪没调整好,你再多努力都是白费的。” 话都说得很直白了,吴晓影简直有点狼狈:“做善事?这跟事业展好不好有关系?” 石涧仁已经把荷包蛋起锅了:“别的行当我不清楚,起码在演员这个事业上,你如果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又或者倒霉的心态都会体现到脸上,这是你演戏的时候可能都没法掩盖的,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愁眉苦脸的状态,能把角色演绎好了才怪,做善事也不是去捐钱干什么,而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别人,那是有快感的,自内心的愉悦感,累积起来才可能冲掉你这种蚀财霉气,特别是心宽一点,人稍微胖一点了,有些事情自然就通畅了。” 吴晓影诧异的看着这好像算命的副总裁,忍不住回头瞟了眼倪星澜,这姑娘正靠在门边漫不经心的打开客人带来的点心盒子:“听他的没错,有点神叨叨的但真不害人,的确是你打了电话我才告诉他你是谁,三两句话只说你离过婚……阿仁,这个马卡龙甜点不错,你就只给我煮个白水荷包蛋?”说着不容置疑的伸手喂石涧仁,语气之间更是毫不掩饰两人的亲密口吻,石涧仁还是尽量用手接过了点心,艳丽的彩色点心看着就很有食欲。 可能察觉到干扰了**良辰,吴晓影有些惊慌的连忙告辞,倪星澜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父亲带给自己的烦恼,蹦蹦跳跳的送走客人回来:“你给她算命了?” 坐在沙上的石涧仁摇摇头:“确认一下,她有点破财的面相,被你和你父亲搞得我都没自信了。” 倪星澜什么级数,笑着伸手顺势搭在石涧仁肩头,身子就倚过来小声:“我可没搞你……”说到动词的时候还刻意加重,让石涧仁翻白眼竖大拇指:“真的,我被你们专业人士一再刷新极限,能别演么?” 倪星澜才咯咯的娇笑着端起茶几上的荷包蛋吹气:“其实圈子里都知道,她本来是奔着男方家财万贯嫁过去再也不当演员的,结果没一年,看起来过亿资产的老公就破产离婚了,说她挡财运破风水的早就好多,所以很多导演剧组也不敢用她……结果你单凭刚才看这么两眼就看出来,哈哈!” 说着又作怪的把洗去铅华的脸凑近:“来!猜猜看我现在想什么?” 老实说,就算不化妆,倪星澜依旧是个好看的明艳少女,只是眼角比同龄人负担过重的痕迹现在却泛起点狡黠的调皮来。 石涧仁一句话就挡回去:“我猜你在想我到底能不能猜出你在想什么……” 果然,倪星澜的小脑瓜子就得把这句拗口的话想好久! 8 439、予人玫瑰,手留余香 果然,第二天一早的报纸娱乐版就有“当红小花旦,香闺神秘人”这样的吸睛爆炸标题,倪星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指使石涧仁下车去买早点和报纸上来,然后嘻嘻嘻的翻看:“我妈中午一定会来找你!你就准备承受火力吧!” 石涧仁瞥了一眼,报纸的印刷精度似乎就是专门为了八卦而生的,有点模糊的彩色照片正是自己和倪星澜下车进电梯的模样,显然是停车场的某辆车上有人躲着拍照,然后还有一张十几层楼窗帘撩开的画面,显然是用了什么高倍率的镜头才能拉近拍到,石涧仁回想起这是昨晚睡前倪星澜拉着自己到窗前说给他指公司方向:“你故意的?” 倪星澜还是嘻嘻笑:“人家狗仔守候一晚上,多辛苦的不给点噱头怎么有足够的爆料嘛,这副墨镜送给你,我在香港买的,很男性化,我想你今天开始就用得上了,还有棒球帽,哈哈,我也帮你拿了一顶的,这也算是给电视剧和我的广告片做宣传,对不对?” 石涧仁也只能这么想了,本来从公寓到办公室就只有一两站路,黄晓薇和柳清基本都是自己步行去上班,倪星澜一早心血来潮的要跟石涧仁一起去公司,现在已经看见润丰集团的围墙了,却有好些个记者拿着相机在大门口,石涧仁顿时有种自己∞∞∞∞,▽.○.n∞et要大白于天下的紧迫感:“是奔着你来的?” 倪星澜兴奋:“嚯嚯,这可是奔着你来的吧?昨晚能拍照抢到八卦的就那么一两个人,其他的今天早上肯定要跟进啊,我是女主角毋庸置疑了,关键就是男主角得找出来!” 石涧仁再次郁闷的发现:“你又是故意的?这样跟着我一起出现在公司?” 倪星澜做陶醉状:“从这个阵势看起来,我已经开始步入一线待遇,今天早上那份报纸的销量一定很好!” 石涧仁当机立断,在有几个记者已经举起相机对这边拍照的时候,干脆转头把浅蓝色的小轿车开上辅路,然后迅速离开现场,从后视镜都能看见好几辆记者车甚至有追赶过来的举动,那份报纸上的第一张照片分明就是两人并肩从这辆车上下来啊,虽然很模糊,但是托这辆车显著特点的福,还是被记者发现了。 幸好有平京一如既往堵车的传统,才让石涧仁不至于在大马路上跟几辆记者的车产生追逐赛,也正因为他经常骑自行车在周围上下班,而且还时常走不同的路线,所以驾轻就熟的很快在几个街口之后摆脱了记者,倪星澜还有点遗憾:“哦……要是追逐出了车祸,搞得跟戴安娜王妃一样,我准保就大出名!” 石涧仁尽量批评:“炒作你我并不反感,但如果这个过程伤害到了其他人……”还没说完,倪星澜的移动电话又响了,做着鬼脸的少女拉开点口罩:“我妈!” 傅涵君简直劈头盖脸:“干嘛?!你昨晚跟他过夜了?” 倪星澜也许如愿以偿的用这种方式回避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还把电话调到免提状态做漫不经心状:“啊,差不多吧。” 当妈的急成了什么样:“现在你的形象一片大好!你在干什么?你知道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一片骂声么?” 倪星澜居然不着急:“嗯,随便他们骂好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 傅涵君恨铁不成钢:“儿女私情这个时候是最影响事业的,你正处在最关键的上升期,那个贱人呢?我还说他稳重明事理……” 被莫名其妙拖进来骂的石涧仁想想回应:“傅姐好,我也很赞成你说的儿女私情最影响事业,所以昨天我只是照看一下星澜不要出问题,她因为……”啪的就是一巴掌,倪星澜伸手捂住了驾驶员的嘴,使劲做鬼脸阻止他说出来,然后自己娇滴滴的对着电话:“好了!妈,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您先帮忙找个车来接我们,这个车太花哨抢眼了。” 说完一下挂了电话埋怨石涧仁:“不是你说不用告诉她么!” 石涧仁习惯分轻重:“在涉及到为什么我要在你的房间过夜这个问题上,我觉得可以解释,又不是多严重……”可能从一开始,他跟耿海燕、赵倩,特别是纪若棠有频繁的同个房间过夜经历,认为在现代社会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现在看起来涉及到了明星,那就不是小事儿了。 倪星澜指挥司机:“前面找个网吧,我去看看网上到底说什么。” 这个不难,本来就在一片大校园区附近,石涧仁三拐两转就找到家网吧,倪星澜借口在车上吃早餐,让石涧仁自己去把前期工作做好。 石涧仁都在电脑上把几家门户网站娱乐版打开了,倪星澜才遮得严严实实过来,却又偏生要发嗲:“老公,吃点早餐嘛……”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把石涧仁从座位上挤出去了,搞得大清早人并不多的网吧里,网管都一直在偷看这身材超好的妞。 石涧仁只能说着演员喜欢招蜂引蝶完全是本能,就唯恐别人注意不到自己,站在电脑边看倪星澜把铺天盖地的八卦帖子都翻开来看,其实都是根据昨晚的那几张照片延伸出来的新闻,点击量的确非常高,又觉得似乎凑太近嗅见的尽是姑娘身上的香味,就叮嘱一声:“我到隔壁的书店去看书,你看完了出来找我……” 倪星澜简直难得有个坐在电脑前专心习的样,挥手赶苍蝇还鄙视:“你就不想点招儿怎么给我重塑形象?”的确在刚刚有一道让人记忆深刻的慈善公益广告后,却突然爆出这样的桃色八卦,原本清纯的形象可以说轰然倒塌,网上口诛笔伐和恶语相向的简直连篇累牍,很多甚至骂得相当难听。 经纪人却耸耸肩:“这不是你昨晚自己故意形成的局面么,敢做就敢当,自己收拾。” 倪星澜只能对石涧仁走出去的背影使劲撇嘴。 其实石涧仁的电话也接二连三的开始响起来,任姐是调侃:“哟,终于还是下手了,我说了给你们做媒没错吧?” 石涧仁得巴拉巴拉解释,但是对于倪家父母的情况避而不谈,只说倪星澜情绪上出了点问题,自己帮忙收拾。 办公室的秘书组也打电话过来,询问副总裁已经到了平京,今天要不要有什么特别安排,石涧仁拒绝了配车,打算回驻京办把自己的自行车给捣鼓出来。 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柳清都得到了八卦消息,有点故作严肃的笑问自己要不要晚来几天,石涧仁刚挂了电话,却听见这家书店营业员在训斥个坐在角落的小男孩,说他尽躲在这里翻书又不买,还把好端端的新书都翻旧了,撵他出去。 石涧仁其实一直认为书店就应该有让爱书人翻看的美好传统,把看书的人撵出去更是斯扫地的事情,所以选定自己要的几本书就过去面对营业员:“他的书我买了一起……” 在营业员有点尴尬的表情中,把书递给那喜不自禁的十来岁男孩儿,石涧仁还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要再买书,可以给我打电话。” 推开叮当作响的门出去,倪星澜却抱着手臂站在外面摇晃腿:“其实对我,你也就跟顺手帮帮这小孩子一样哦?” 还别说,她真是把石涧仁这点调性看得最明白了。 440、原来你是这种人 其实倪星澜还是动了脑筋的,她决定自己回公司去独立面对。 她还真明白石涧仁那不想抛头露面出名的怪癖:“我说你就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然后才有机会一直泡妞撩女孩子!” 石涧仁无辜的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什么时候像是在泡妞了?” 倪星澜忍不住笑:“现在!”说完还补充:“看见你给那小孩子买书,就想起你昨天陪着我,还说没泡我!” 石涧仁推卸责任:“明明是你叫我留下来防止你想不开的。” 倪星澜就得寸进尺了:“那今天还要防止” 石涧仁举手投降:“你妈来了现在知道怎么跟你母亲相处了吧。” 倪星澜诡笑:“应该是你要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果然,司机开车送来的傅涵君虽然满是焦急和埋怨,但已经是一副俨然把石涧仁当女婿的自家人态度:“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星澜不知道先观察好有没有记者?实在不行就别去公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小报记者一直蹲在那边,阿仁呢?你们两个,明明一直都是你稳重可靠,怎么你也昏了头” 相比当初只是个新成立经纪公司经理的石涧仁,这会儿她只字不提长得丑的问题了,好像当了副总裁连长相都变化很多,不过这次来平京,石涧仁的确是穿着打扮都被柳清劝着去收拾了一下,的确看着整齐多了,傅涵君最后都给了个肯定的评价:“这回发型不错,星澜记得待会儿去选一条纪梵希的领带,我看看你买的什么书,星澜就是不爱看书,你以后要多改变” 倪星澜都不觉得展现自己母亲的现实功利有多难堪,石涧仁就更不尴尬了,居然有点不由自主的被这位母亲的态度给感染,为了女儿傅涵君现在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啊,连自己这么丑都忽视了。 倪星澜一直笑嘻嘻的看,直到傅涵君准备拉石涧仁一起上车去抛头露面才开口:“不是的,他不去,就我跟您一起,你来开这辆车,来,我们恭送副总裁回公司,待会儿见哦,亲爱的!”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站在路边学日式妇女很有妇道的半鞠躬送石涧仁上来的这辆普通大众车,傅涵君立刻又有点着急,悄悄拉女儿的手:“不就是要这种时候对外宣布,万一他翻脸阿仁慢慢走” 反正面对一直偷偷在后视镜里面看的单位老司机,石涧仁回头看母女俩在路边叽叽喳喳正如姐妹般,反正倪星澜再无半点对母亲的不适应了。 十多分钟以后,他就在已经越挤越多人的润丰集团大院门口经过,记者还认真的查看了车厢里面没有女明星,才失望的放这辆车进去,然后提着电脑包的石涧仁走进同样呆着不少记者在前台接待处时候,几名前台姑娘都是忍俊不禁的那种装着不是很在意,只有一位迎上来热情跟随小声:“任姐已经打电话来说同意召开记者招待会了,星澜说自己会过来,您有什么要安排的” 然后石涧仁的秘书们也陆续开始出现迎接,反正脸上都是那种心知肚明您昨晚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这会儿大家一起在帮你遮掩的表情。 接着还有时不时出现在到总裁办公室路上的各位演职人员,也露出一副原来您终究露出了狐狸尾巴的微妙笑容。 这让石涧仁虽然说不上郁闷,但多少还是有点思索该怎么收拾这个局面的问题,假如古时候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却被认为跟手下谁谁谁有了私情,这种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对整个团队显然是有害的。 然后走到总裁办公室又看见吴晓影坐在外面接待区,连忙起身面对的态度很真挚:“刚刚上班时间我就过来了,昨晚可能我表现不是很好,现在想跟石总再交流一下” 这话说得秘书跟助理们脸上表情都又得加倍忍住,毕竟吴晓影这看起来也是一气度不凡的大美女啊,今天又换了身黑白配的名牌套装,更显高雅知性,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气质美女,但在演艺圈越是表面光鲜,背后越指不定怎么样呢。 还好石涧仁不在意,指指办公室里面:“既然你来,不是听不得苦口良药的,那就很好,这边坐。”结果发现秘书助理们神秘兮兮的不跟着进来了,他又啼笑皆非:“还要我给客人倒茶么?” 秘书们才立刻呼啦啦的又四五个都挤进来,好像是帮副总裁摇旗呐喊一般,做着比平时还忙碌的样子,递上日常文件和今天的工作安排。 这一切应该都归咎于突如其来的桃色八卦吧,石涧仁摇摇头当没发生过:“待会儿倪小姐的记者招待会开始时候再喊我”坐下来跟吴晓影交流倒是很简单,如果这位真心看起来气质很好的美女要转签润丰经纪公司不是不可以,但是签过来那就要服从这边的安排,起码前面一年时间都不会安排影视剧拍摄,用石涧仁的话说就是:“先下剧组,跟着我们一些现在即将陆续开拍的几个剧组到各地做行政人员,因为我们在西部地区有几个固定的拍摄基地,都有涉及附带的慈善互助工作,彻底的把你这种气色情绪方面的东西调整好了,我们再谈进组挑角色的问题。” 可能换了其他女演员这个时候多半就拂袖而去了,女人年轻貌美最能上位的时候就这么十来年,随口就安排一年时间不上通告不出影视剧,拿点行政人员的普通薪水到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去浪费时光? 这不是麻子是坑人啊! 但显然吴晓影已经被自己那个破财的名号拖累了好些年,实在是这种名声,在信奉命理风水的娱乐圈实在是就像个巨大的天坑,估计笑话她和跟着一起指责她的人比比皆是,而能够如石涧仁那般只是初见面却能提出几条如何改变的人微乎其微,这会儿也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激动:“没问题!石总您说怎么办都行” 看着周围秘书助理们使劲忍住的表情,石涧仁很想说自己不是骗色骗财的神棍,但解释都是越描越黑,看吴晓影这会儿的态度估计叫她献身免灾都是愿意的,只能平息一下对方的情绪:“这样,你还是跟小敏先到法务部办理一份经纪公司的签约合同,算是我作为经纪人签下的第二位客户,具体的以后相互协调吧这会儿我得去参加个会。” 当然是最重要的第一号客户,倪星澜的记者招待会咯。未完待续。.. 441、实际上是告别 就是清早起来的一身普通衣裳,倪星澜跟母亲有些落落大方的走进办公楼来,集团公司所有的保安出动协助维护秩序,才能让缓慢行进的mini小轿车不至于压到周围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媒体记者。 其实倪星澜还算不上最顶级的超大牌明星,只能说是这段最热的那个小花旦,在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娱乐圈,她理所当然是最容易被头条追捧的,加上最近无论电影、电视剧还有那个特别的慈善广告都让她站在聚光灯下,结果猛然这么转折来个未成年同居之类的话题,在网上彻底引爆,拥护年轻人就是要自由自在的粉丝跟其他谩骂的闹得不可开交,于是一下就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加上又在娱乐圈中心的平京,所以绝大多数都是慢了一步的媒体记者全都集中到润丰集团来。 结果没想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润丰这边就通知上午会召开一个正式的记者见面会,由倪星澜自己来对外表述,这算是很少见的,毕竟炒作的套路都讲究个遮遮掩掩拉长热度时间。 其实蛮多娱乐记者还没资格到润丰集团内部参观,这次算是借着机会进来,一路上闪光灯拍个不停,特别是走进那个挑高几米,高低错落很有点工厂或者艺术气息的大办公室空间时候,多少还是有点新奇的。 倪星澜就在那个公司内部的放映厅召开记者会,当初任姐宣布石涧仁进入公司管理层的那个观影厅坐得满满当当,不少网络记者干脆把笔记本打开在膝盖上随时上传消息回网络,周围走道上挤满了不少扛着器械的记者,更有一群拿着麦克风拾音器和录音机的文字记者干脆挤着坐在前面地板上,高举双手尽量把话筒靠近倪星澜。 其实倪星澜自己也拿了个场地内的麦克风,保证所有人都能听见:“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我是倪星澜,今天一早起来,都到公司才发现这么多媒体在关注我的事情,所以赶紧……嗯,第一时间我还是找妈妈!” 在全场哄笑的时候,傅涵君一直站在女儿侧后方面带微笑的小鞠躬,她本来就是老演员,肢体语言一流,双脚呈丁字步,手里拿着个很常见的文件袋,仪态万千得真像倪星澜的姐姐,相机赶紧捕捉。 倪星澜伸手接过母亲递上来的报纸,主动展示最源头的那张娱乐版报纸:“事情是这张照片引起的,认为我有男朋友了,还带回公寓过夜了……好吧,解释一下,从照片上也能看出,我们下车时候没什么亲昵的举动,准确的解释一下,这位男性是我的经纪人,这个是可以在公司查询到所有合同资料的,可以说《赤子之心》电影和电视剧,能够走到今天,全靠这位经纪人带着我们润丰的其他团队成员默默的在背后耕耘,由我来获得最光鲜亮丽的时刻,他们却一直在辛勤的付出,这里我要感谢各位媒体帮我把他们展现出来。” 奔着劲爆的八卦新闻来,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四平八稳的结局,可以说所有记者都是失望的,下面甚至有人发出了嘘声! 这就是现实,哪怕倪星澜说的是事实,但无论媒体还是观众、网民都更喜欢看见听见那种更吸引眼球的结果,哪怕是这会儿做出色厉内茬的态度宣告要用法律手段追究报社责任,都比现在平铺直叙的讲出真相要好得多。 甚至有记者在观众席上开始抱怨润丰的公关团队怎么不按照套路来,起码也你来我往的声明、警告之类折腾几天,这样大家的点击指数跟出货量都有保证啊。 但是在有些记者都要离场的时候,倪星澜却别出心裁:“但既然这么多记者哥哥姐姐都来了,我也顺便展现一下我的这个公寓,免得大家总是看见模模糊糊的窗户啊窗帘什么的,今天早上临时拍的,绝对没有作假,我还是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该有的社会道德跟社会责任感始终是我的家庭还有我的经纪人在告诫我的,既然作为公众人物那就应该成为同龄人的榜样……” 这番话一说,又把所有人注意力拉回来,倪星澜笑着接过母亲手里递过来的遥控器,对着观影厅顶上的投影仪摁动开关,其实也就是个意思,放映机后台的技术人员连忙接通了讯号,结果第一张就让所有记者相机稀里哗啦的闪个不停,又有人在喊:“别开闪光灯,投影画面上啥都看不清了!” 因为公寓客厅的转角沙发上,赫然蜷着个毛巾被裹住的男人! 外面天色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显然倪星澜是偷偷摸摸自己拿着相机拍摄的,不知道傅涵君是不是第一次看见,反正她脸上的表情很真挚的惊讶了,但是带点笑,很相信女儿的笑。 因为石涧仁把自己裹得很紧,埋着头倒也看不清脸,倪星澜嘻嘻笑着介绍:“这就是记者拍到的我那位经纪人,昨天刚从《赤子之心》的拍摄地赶到平京,又要跟我讨论接下来的工作,我们说到深夜,虽然孤男寡女但这样的情况其实我们在剧组拍摄现场是经常的,因为只有几个小时就要来公司,所以才造成这样的误会结果,当然我得感谢他睡觉不打呼,而且有他陪伴的日子,我觉得非常安心。” 说着就遥控器一转,就是她那个让石涧仁都惊讶的化妆台,当然是整个卧室先全景,然后聚焦在化妆台上的,几乎全场记者都不约而同的哗了一声,特别是那些女性记者,真的开了眼界! 很少有人会看见上百支润膏,上百份眼影还有这么壮观的瓶瓶罐罐吧。 倪星澜也是对这个驾轻就熟,笑着拿自己从四岁开始登台化妆说起漫长的化妆史,傅涵君有点真正的专注了,十七岁的女儿,十三年来单凭一个化妆品就是同龄人完全陌生的一种生活模式,更何况倪星澜随口说起来自己七八岁就开始进组,开始还有父母阿姨带,到得十岁出头因为已经是各大影视拍摄基地的熟人,就自己来去了! 本来是个对八卦新闻追踪澄清的记者招待会,硬是被掰成了对自己从业经历的回顾,扎扎实实的让各大媒体都得到一份翔实的明星资料,对这个青春靓丽却有经验丰富的小姑娘,应该都是很有好感的。 倪星澜现在俨然也有几分石涧仁能说善辩的功底了。 就站在观影厅后台边,石涧仁非常满意这个局面,特别是对倪星澜的表现。 这会儿谁也看不出来她昨天那种失落跟抱怨,靓丽的笑着给女记者们分享如何最漂亮的涂出唇膏:“这样这样涂好,然后开始认真的念一遍‘八百标兵奔北坡’,准保均匀好看……” 一片哄笑掌声中,记者们显然还是有记得初衷的,一名有点清瘦的女记者最后突然发问:“非常感谢星澜这样开诚布公的跟我们交流,但是我注意到那位经纪人并没有出现在现场,这是什么原因?还有从你刚才的话语里面,我……似乎感觉到你对他还是有点,是不是有点那种意思的?” 记者们顿时又哄笑起来,这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嘛,所有镜头都有些期待的面对倪星澜。 和绝大多数明星在这个时候会大打太极拳不同,倪星澜只踮了踮脚跟,露出一个认真思索的表情以后肯定的点点头:“虽然公司严禁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发生恋情,但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更准确的说是有点倾慕……”说到这里她还做了一个很有少女心的双手合十俏皮往上看的表情,然后飞快的撇嘴:“可惜他最多把我当成个女儿看待,我想在我非常重要的这个转型期,他的确如同长辈一般,给我指明了努力的方向……谢谢你!我希望你永远是我的经纪人!谢谢!” 说完使劲的对台下一个鞠躬,然后大多数前面的记者居然看见倪星澜有点眼泪花花的转身跑掉了! 这一刻,可能所有记者都又满意又心疼,原来明星也不是什么想有就有,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个苦苦单恋的局面。 唉,这位年纪有点大的经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石涧仁只能站在后台对跑过来的倪星澜竖大拇指,最后这个说流泪就流泪的演技真是精湛! 可这泪水分明就是哗哗的真在流啊,一头扑进他怀里的倪星澜闷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跟在女儿后面过来的傅涵君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对这段感情深到这样的地步,有点莫名其妙! 实际上又没谁禁止你们! 442、积淀总是成就的基础 可能只有圈内人才知道倪星澜口中的长辈经纪人,实际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吧? 这个迅速成为圈内人关注的年轻人如此低调,以至于没有多少人能说得清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人顺理成章的传言他是任佳琳的面首,但说这话的人很快被王大哥带着几个弟兄找上门去当面打脸:“那是我小兄弟!” 于是看起来2002年的这个夏天到来之前,石涧仁的借势是极为成功的。+∧八+∧八+∧读+∧书,..o 他虽然不熟悉国家政务大势,也无法预测影视行业有什么前瞻,但政策总是人制定出来的,也总有些人会从中获益,显然任佳琳这样背景深厚的行业大鳄就是最大的获益者。 关于电影院线的政策来得有点突然,又似乎都在行业意料中,但能预先布局的总是实力最强的几家,所以在宣布政策以后,猛然爆出几十条院线,但能够真正形成规模数量的,终究也只有几家。 润丰院线立刻成为整个内地电影事业举足轻重的龙头之一。 而执掌了润丰集团日常工作事务的副总裁石涧仁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真如同倪星澜所说的成了这个圈子有话语权的人。 随手点名签约吴晓影这个出了名的丧门星,好像也没谁提意见,所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吴晓影就跟倪星澜去了西南地区,电视剧第三部的拍摄部分在月亮湖山区,部分在江州附近靠着长江的一座古镇。 真正下定决心告别了自己父母情怀的倪星澜其实记者发布会的第二天就去江州了,跟在那边的导演等人汇合提前开始准备,所以很多人以为副总裁恋奸情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石涧仁甚至再没有踏足那个公寓一步,跟那个新签约的吴晓影也没什么苟且之事。 当然员工们的八卦肯定是倪星澜前脚走,那个江州的清丽秘书后脚就抵达,副总裁虽然看起来不近女色,其实身边漂亮姑娘从来都没少过,真是羡煞旁人啊。 石涧仁是不把这些背后议论放在心里的,他看到的是时间过去七八个月,关于网络视频聊天行业的整顿也到了一个秋风扫落叶的时候,几乎所有涉及到视频聊天的网站和公司都被要求暂停服务! 可以说在这场看起来蛮丰盛的宴会中,只有当初那个润花雪月网站创始人是实际套现离场的,后来这些视频网站即便是拿到了国际上的风投资金,全都被中国特有的行政管理手段给一刀切,整个市场几乎销声匿迹,所有还在做的视频聊天可以说全都是涉黄的非法网站,这种就断断谈不上融资上市做大做强了。 身在平京的石涧仁听说那位收购了润花雪月的段立伟已经立地成佛,好像剃度为僧到什么著名的寺庙参禅去了! 生意做败了还有这样的退路?石涧仁有点叹为观止,但对方显然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干净利落卖了一千多万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影视圈的职业经理人。 就凭这个,小泽再到平京来时找石涧仁开心的好好感谢一番,但显然他的格局还是有点让石涧仁失望,那一千多万进了小泽的腰包以后,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跟石涧仁一起分享,但从来都没有主动拿出来过,而是自作主张的又开始投入到电子商务上面去,据说他看好现在有个什么b2b的商业模式,要开始在这上面大展拳脚,所以来平京最主要就是跟平京这边的一些互联网公司进行交流的。 在润丰集团办公室,石涧仁竭尽全力的认真听了半小时,说实话,他是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少商机的,因为他的确没有小泽那种对互联网和通讯产业的家传敏感度,但这不妨碍他跟小泽友好的交流,答应未来会提供一系列优惠推广价格给小泽的电子商务网宣传,毕竟润丰集团现在手握院线、电影、电视剧三大传媒主力,要宣传点什么新东西是很有优势的, 不过小泽从头至尾都没提,关于那家新的电子商务公司有石涧仁多少比例的股份,一个字都没提,石涧仁也就懒得多问了,对他这种传统谋士来说,他在乎的不是多少钱,而是价码,而且价码这种事情如果自己说出来,那就很没意思了,重点就得在这个心心相知上,我值多少,你应该清楚。 所以等小泽返回江州成立了他的商业网站,基本上只是柳清从钟梅梅那里支离破碎的得到一点信息。 当然他的主要精力肯定也不会放在这种事情上,因为随着院线的威力开始呈现,处在院线最上游的发行制作公司地位也越来越高,而成功有过《赤子之心》操作记录的副总裁自然也有了话语权,石涧仁一开始上班就铺排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的全面执行,但工作之余却延续自己之前江州的活动,看电影。 江州相比之下很小,2000年出头的时候,主城区不超过十家电影院,石涧仁都挨个儿去看过,不光是体验电影院里面的设备环境,也是作为一个从业人员应有的积累。 这种活动在平京达到了有些频繁的地步,甚至有时候连中午午休时间,石涧仁都会选择到电影院去度过,其实这种初衷跟他开奶茶店的时候,在街头闹市区蹲着看人家的营业状况没什么两样。 平京的影院选择太多了,不光有星罗密布的普通电影院,还有江州没有的一些特效电影院,比如球幕、imax等各种非常规的电影院肯定在全国都是这里最先拥有的,石涧仁给自己列出一张清单,在院线自有的电影院和这些特效电影院之间交替看,这种活动甚至逐渐压缩了他看书的时间。 开始刘杰是他在看电影方面的领路人,广播学院研究生对于这些设备上的区别随时能为石涧仁做出专业解答,随着这个技术阶段过去以后,石涧仁就更多的一个人看,因为他看的不太多余是电影本身,关注度基本都涉及到电影院的周边更多一些,到后来逐步演变为一个晚上会去看十多场电影,更多时候是电影刚刚开演十多二十分钟确认了入场人数,他就起身走人换别的放映厅看别的电影。 于是几乎每天这位影视集团副总裁,都能拿出一叠电影票让自己的助理报账。 说起来做到这种年薪数十万级别以上,还有股份分红的打工皇帝,居然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招待费报销,而是一叠叠电影票,石涧仁也算是个奇葩了。 当然这种活动时不时也有其他人参与,刘杰是主力,偶尔熊毅回到平京也会跟石涧仁去看看,除了聊聊电影里面的道具,也顺便给石涧仁汇报自己的工作,然后谭思遥少点,因为他忙,任姐两口子,王驊甚至小泽都有过跟石涧仁一起去看电影的经历,他们老是在电影院聊天的行为,很让人鄙视! 一般除了石涧仁单独看电影的时候,只要有其他人,秘书就会作为公务协助存在,但不知道从哪场电影开始,好像是任姐先走了,就剩下柳清陪着石涧仁一起。 从那以后,石涧仁无聊透顶的看电影工作就多了个人陪着。 其实也没什么浪漫可说的,石涧仁一贯拿着本子神叨叨的记录,柳清给他整理输入笔记本电脑,在这样的集团公司,自然给她又配了台最先进的小型数码相机,方便柳清记录石涧仁需要她记录的任何场景。 这姑娘偶尔无聊的时候,就用来自拍两个人,一起坐在影院大厅等着开演,石涧仁在排队买爆米花啊,石涧仁鬼鬼祟祟的站在一群影迷身后听反馈啊,自己今天穿了什么衣裳喊石涧仁帮忙拍照留念。 很公务的,一点没有谈恋爱感觉。 443、难得的放松 这样的习惯应该说从在江州就开始了,得到倪星澜召唤来平京前就这么干,甚至为了平京和江州电影院的区别,这个月石涧仁提出调整了工作时间比例,平京二十天,江州十天,然后这种调整之后再也没改回来。燃?文小说 ???ww?w?.?r?a?n?w?e?n?`org 相比江州的企业规模,其实也的确应该这样分配。 所以这天柳清多少还是有点兴奋,出差二十来天,要回家看见父母了嘛:“我以为你今天不看电影呢。” 石涧仁看她一眼:“这句话应该我说,你不是应该回去收拾行李么。” 柳清习以为常:“你一个人的话,又骑自行车过来,这么远。” 石涧仁摇头:“我是可以当做锻炼身体的,这城里人真好笑,花那么多钱去健身房锻炼,其实平时多骑车多走路不全都完成了?” 柳清还是熟悉酒店健身房的内幕:“关键是教练有督促和指导作用,看哪一部?” 石涧仁仰头看看这家影院的十个放映厅列出的五部电影,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对照下时间:“照例还是半小时一场吧,你继续喝苏打水?” 柳清连忙:“别买冰淇淋了,爆米花也别要,胖了三斤!” 石涧仁飞快的上下瞥一眼:“还好吧!”秘书本来就偏瘦,现在完全还是苗条状态啊。 柳清已经跳开不给他观察的机会:“你知道什么!这简直能要命!”然后进入了买票的队伍,石涧仁去饮料零食那边的柜台,因为票根柳清都要做手续报账,而且石涧仁钱包里的现金都是她在补充,所以对于每晚都要两三百块钱的电影票,索性都是她来买,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默契得各顾各,最后直接在检票口会合。 石涧仁指了指检票口对面,柳清就很娴熟的转身,借着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摁动手里数码相机,把那一排餐馆之类的无声拍摄下来,转过身正好石涧仁检票完成走进去,她是不会问拍来干嘛的:“纪小姐昨天晚上问我关于倪小姐的事情了。” 石涧仁没有被抓了现行的慌乱,还帮柳清撩起放映厅的厚绒帘子:“嗯,我们大概一周有两三次视频聊天,平时更多留言,她没提过倪小姐。” 柳清脸上微微带笑:“她说从八卦新闻看起来倪小姐还没得手,相信你不会被美色迷惑,要我监督你。” 石涧仁做个惊吓的表情:“你就是这样跟你老板巩固感情的?” 柳清却做懵懂状:“春节后我就没有从酒店领取工资,现在我是从你的工资卡里面自己给自己造薪水表,你不知道?” 已经翻开座位翻板的石涧仁楞了一下:“哦,对……一直你是在酒店拿薪水,到了润丰应该算是润丰的高级职员,可你又在做关于酒店还有江州所有公司的联络工作,这个薪水的确不应该是酒店单独来付,明天我问问润丰的财务部。” 柳清气定神闲的坐下,开始从自己手臂上挎着的包里往外拿东西,石涧仁的小记事本,自己的微型电脑,最后还有一包牛肉干,她就喜欢嚼这个:“你不可能一直在润丰,对吧,就好像你从来都没有打算在清塘或者海燕食品呆一辈子一样,所以我不是在这些公司服务领薪水,我是跟着你走的,该你付我薪水那就简单明了了,对吧?” 石涧仁飞快的想了想点头:“也对,那你自己拿主意好了,拿多少你也自己决定……这部电影叫什么来着?”他的思维已经很快又进入到那些日思慕想的谋划中去了。 柳清得意的自己给自己做个胜利表情,伸手把票根给石涧仁看看,然后翘起二郎腿把比一本书大不了多少的vaioc1给展开,自顾自就开始继续倒腾那些似乎永远都看不完的表格清单,偶尔伸手到两人中间的扶手上习惯性的抓爆米花,结果摸到了石涧仁的右手,才醒觉自己已经开始立志减肥不吃这些东西的。 石涧仁好像被打搅到:“弄完了?换一部电影吧……” 两人于是又在所有观众都陶醉于画面的时候,神秘兮兮的退场进到另一座放映厅,同样也是在开映之前才会闲聊几句,柳清还记得刚才手上触摸到的感觉:“好像你这块电子表一直都没有换过?” 石涧仁哦一声漫不经心:“有什么奇怪?听说不换电池都能用四五年呢。” 柳清伸手好像观察什么办公用品一样把石涧仁的手腕抬到眼前看了看,终于疑惑:“不是卡西欧的g系列吧,好像是仿冒产品?” 石涧仁笑起来收回手:“以前刚到江州做棒棒的时候买的,不到十块钱的地摊货,走得还蛮准的。” 柳清终于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卖糕的,纪小姐居然都没发现你这块地摊货,要是什么时候在润丰或者酒店遇见外国客商跟你握手,被发现你戴着这种表……” 石涧仁有自己的审美观:“很好啊,黑色橡胶的耐磨又方便,这部电影又是什么?” 柳清没好气:“跟刚才那部一样!” 石涧仁有点惊讶:“他们拿到了两个拷贝?”电影胶片拷贝算是比较重要的资源,江州有些电影院甚至得这家放了立刻用送片员快马加鞭的送到另一家电影院接力放,平京真不愧是首都,这么阔绰! 柳清转过自己那狭长的微型笔记本屏幕:“麻烦你看一下,今天这家影院是我们院线规模最大的!这个是公司自己有股份,换而言之,你也是这里的股东!” 石涧仁好像真不在乎自己有什么财产,哦一声又开始无声的写写划划。 老实说,如果从男女恋爱的角度来看,石涧仁真的很无趣。 好在柳清作为秘书,已经习惯了老板这种断崖式的注意力转移,静静的看了他两眼,又回到自己的狭长小屏幕上,这次就始终叼着一根牛肉干,大半小时都没吃完。 如是三番,下班后接近七点抵达电影院,到接近午夜场的时候,柳清已经疲倦的靠在椅背上入睡了。 托电影院舒适座椅的福,她也没有借机靠到石涧仁肩头的小心机,就那么微微仰着点头,还有点轻轻张开嘴的,睡着了。 这让石涧仁在正准备起身换最后一个放映厅的时候,无奈的注意到这个局面,或者说几乎每天都这样,他也就放弃了最后一处考察,轻手轻脚的把柳清那摊开的东西收回她的包里,然后自己一个人撑着下巴尽量投入的看眼前这部电影。 只是偶尔回过头,看着银幕上反射回来的纷乱光线映在柳清的脸上,那显然比电影好看多了。 二十七岁的秘书确实有点瘦,而且由于她的身高比倪星澜还多那么一点点,正是苗条清秀的标准,哪里看得出长胖的痕迹,这会儿也许是电影反光的缘故,显得格外天庭莹澈,换而言之就是微微泛光的样子,这是传说中很能帮助老板发达的面相,可能睡梦中比较放松,眉宇展开,眉长而秀,她不是普通意义上好看的那种瓜子脸,其实有点小圆脸偏短,按说这样的姑娘面相都是很随和的,可也许是鼻子有点高,加上平时一贯都做出严肃清冷的样子,柳清几乎从来都不会是那种可爱的亲近,也只有这会儿,闭着眼才隐隐有点笑意。 纵然没有倪星澜那样的光彩夺目,依旧是个好看姑娘。 石涧仁有时候转头看着有点出神,对他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放松。 444、打工皇帝的日常生活 没有什么收获是天上掉下来的。 在码头扛包靠的是力气和汗水,当模特得坐在那个把小时一动不动,盒饭店要挨家挨户的送并且承受各种不耐烦的催促甚至辱骂,奶茶店有赖于长期在各处蹲点收集市场信息。 甚至连石涧仁那看起来有点神乎其神的相面功夫,也是十多年点滴锤炼出来的水磨工夫,都看见强盗吃肉,却没看见挥刀杀人。 石涧仁很清晰自己在商业头脑上并不是个多敏锐的,把握大政策不如任佳琳,对新事物的敏感不如小泽,甚至在现代商务管理的方面,未来可能都比不上学成归来的纪若棠甚至耿海燕,他能倚仗的就是会动脑,外加勤能补拙。 直到午夜场放完,石涧仁也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以后,才叫醒柳清回家,起身的姑娘使劲甩头,虽然还是无法保持清醒,但肯定不会挂在石涧仁身上,只是来时的手提包肯定现在石涧仁拿,而且集团公司配给副总裁的那辆别克商务车也换成石涧仁来开。 一路无话,只有到了地方石涧仁要看着柳清上楼,这姑娘却想在楼下目送他远去,最后秘书屈服了。 第二天一早石涧仁过来接柳清的时候,她就坐在后面接过石涧仁用塑料袋装的衣服收拾到自己的行李箱里,准备下午回江州,姑娘高兴得有点哼曲儿,石涧仁在前面开车也有点笑意。 不过在走前,石涧仁交出了自己用水磨工夫天天看电影的结果,把特别过来会面的任佳琳吃了一惊。 石涧仁并没有拿出一大堆清单表格吓唬人,虽然柳清真的有做这么多背后功夫,他只是给了任佳琳三个结论:“第一,整个院线目前还是采用电话报单,每天新成立的院线管理公司员工联络各方清理上座率,这个可以用电脑联网的方式来解决,我看见极个别港澳背景的电影院采用这种方式,这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坐在办公室只需要点点鼠标,就能看见全国院线各家影院的销售情况,无论效率还是防止作假,这都很有必要,我不在平京,您关系更多,找个软件公司来开发这个管理软件,应该不太难。” 这个细节其实又是小泽给石涧仁建议的,他对电子网络这块的确很敏感,甚至还不惜把人的底线放到最低,给石涧仁兴致勃勃的聊过怎么在这种系统里面作假,这点倒是没有让石涧仁太过吃惊,人性本来就没下限。 果然任佳琳有点兴奋:“因为院线电影院遍布全国各地,各地影院拿票房的三到四成不等,要是少报票房就可以拿到全额票价,所以必须用电脑出票,这也是我们院线的基础,但不可能天天查异地电脑,各地安排人手过去也难保被收买,要是联网就方便多了。” 其实这就是大国跟小国的区别,单单在一个电影票务系统上就能看出要多出多少管理的麻烦来,而香港欧洲小国这样的地方院线系统运行了几十年,在没有电脑出票的年代都很少出纰漏,就是因为地域狭查证容易,管理起来简单得多。 中国这么大,而且中国人骨子里就喜欢做手脚啊。 石涧仁点头:“这还是无法完全杜绝票房真假的问题,但起码有了个管理机制,我们再来调整,第二就是今年五一或者夏天我想在什么地方开一场规模较大的招待会,旅游性质的,一百到两百人规模,到哪个海滨度假区或者平京的著名景点都行,主要是培训和联络感情,预算可能在五十到一百万。” 对于大半年都没有用出去一分钱招待费的副总裁突然开口要搞这种事,任佳琳首先是好奇:“请谁?” 石涧仁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全院线所有电影院的排片经理或者同等职务的人员。” 任姐惊讶:“他们?这都是些二级主管,花几十万请过来干嘛?” 石涧仁不罗列各种清单和考察数据,简单的展开一张平京市地图:“也许您接触的全都是影院总经理,这是宏观上决定了一家影院是不是要进入润丰院线的问题,但我关心的是每家影院如何能在同等条件下,尽可能创造票房价值,您主外,我就主内,这是我给自己的定位。” 任佳琳认真了,探头看石涧仁的地图:“劳动电影院紧靠商业区,从早到晚的人流对于排片要求并不高,但是星光影城,距离最近的大学和商业区是二十分钟自行车车程,那么它安排的电影在下午五点场,六点场,都不会很好,最好是六点半到七点之间,留足了观众前往电影院的时间,排片经理未见得搞明白了这个因果关系,所以我们对整个院线的排片经理应该集中起来做培训,这只是举个例子,需要跟他们强化这种排片时间也许就是十分钟二十分钟的区别,都会带来票房收入的不同,同一天几部电影上映,但把我们自己的电影放在什么时段,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在院线成立以前,各家独立放片时候不会注意到的问题,现在关乎到我们电影票房好不好的关键,其实就在排片经理。” 任姐的表情已经叹为观止:“我想我把润丰交给你来操作,是我最正确的决定!” 石涧仁这才拿过柳清那个数码相机展示后面的照片给任姐看:“第三点,就是这次我回到江州会逐渐着手处理的,您知道我手里有一个连锁奶茶店、盒饭快餐店,还跟那位驻京办主任的餐饮集团比较熟络,接下来,我会安排这三条系统逐渐进入院线影院周围商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参与其中。” 任佳琳兴致勃勃:“周围的商铺?这都跟影院并不相关啊,有什么说法?” 石涧仁表现得好像很稀松平常:“进电影院多少都会端点饮料,前后等人吃个快餐,出来吃个夜宵什么的,几乎所有电影院周围都有这样的配套,但是我想把我手里的资源用到润丰院线来,表面上看起来这是没有关联的几家企业,但是在实际运作以后,饮料小吃、快餐、正餐这样不同方面的店面包围以后,我们可以做的文章就非常多了,首先,这其中的某家店铺可能还负担了帮我们计数的任务,帮助我们核实各地的票房数据,这是院方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对他们算是个警示,其次,我们自己的院线可以跟这些店铺之间保持优惠互动,凭借票根餐饮打折,或者消费餐饮电影票打折,增加了推广渠道和方法,最后,当然是可以在院线体系上尽可能的获取利益,这是个必然双赢的局面。” 任姐顿时就陷入有点激动的沉思:“如果说之前院线在我们手里,只有票房这一个利润点,现在等于是扩展到三个四个利润来源!这才是真正的院线航母!有得做!有得做!” 石涧仁点头:“我已经跟江州乐餐饮集团的秦老板谈妥了这件事,他开始着手自行寻觅两到三家不同城市院线影院商业铺面,毕竟他这个川菜馆的投资是最大的,对商业面积要求也最高,所以要试行,但奶茶店和快餐店,只要能获得投资,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是获得风险投资,能够飞快的推进开店,因为特别奶茶店这个体系是完整的,甚至连员工培训系统,我都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手。” 任佳琳立刻拍板:“那行!奶茶店我要了,马上按照所有院线电影院的规模进行配备准备开店,你让人做一份商业计划书和预算报告来,这个是有百利无一害的,然后是快餐店,这个也按照川菜馆的模式,先试行两三家,你提供所有技术人员体系,我提供资金,所有的占股比例你提出来,我都同意!” 嗯,石涧仁是先做人,再做事,所以遇见对的人时候,那就格外的干净利落。 于是他起身的时候,柳清做出来的一份奶茶店全院线的投资预算商业计划书,已经放在了任佳琳面前。 这效率也真是没的说了。 也许这就是石涧仁短短两年多,就能从一文不名的棒棒,成为真正值钱的打工皇帝原因吧。 未完待续。.. 445、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海燕 回到江州,自然是把林岳娜惊得喜不自禁。 相比她自己挖空心思去一家家的拓展开店,现在等于是拉来了一家实力雄厚的投资公司全面铺开! 这时候当初一定要标准化运营奶茶店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每家店用什么设备,需要多少原料储备,运营标准细化到每个员工应该怎么说,从第一家店成立的时候,石涧仁就不厌其烦的详细制定出来,现在只需要复制! 唯一麻烦一点的可能就是员工,这意味着几乎第一批手里三十多个员工可能全都要晋升为店长分配到全国各地去,然后从石涧仁回到江州开始,全面招募年轻打工妹,开始在一群新店长的言传身教下,进行批量化的培训,而且所有新员工首先就得接受赵子夫这边进行“素质风暴集训”,先把漫不成形的小姑娘们用半军训的方式锤炼成努力的员工,剔除其中那些从性格上就不适合进入团队的人,然后再进行专业培训,为此,在杨德光他们的盒饭公司彩钢棚旁边还专门又搭建了几间模拟奶茶店运营的培训中心,乐得这些做盒饭的单身汉,天天都蹲在院子里看一大群一大群的小姑娘喊口号! 这等于是把当初耿海燕初创的海燕食品商贸公司硬生生的市值扩大化,之前只拥有五家店,其中林岳娜还私人占股了一部分,总计也就不到一百万的规模,按照任姐心满意足的看了商业计划书以后的批复,半年之内就必须要开五十家,然后只要运行正常,接下来上百家院线电影院必须标配“有间奶茶”店! 总投资过千万的奶茶连锁体系几乎是瞬间就起来了,而且任姐其实也不需要一次性投入这么多资金,三四百万,也就几块石头的价钱而已,最后跟海燕商贸交叉持股拥有这个连锁体系的所有权。 对于只需要两三个平方的奶茶店,每家电影院只要在自己的自有场地上稍微挤一挤,就能腾出这个位置来,还每个月能收到租金,听说是润丰集团副总裁自己的产业,基本上都是持欢迎态度,少数有一点抵触的,除了有些鬼心思防备,估计都是鼠目寸光的觉得抢了自家可乐爆米花的生意。 结果任佳琳一声令下,愿意开得开,不愿意开的也必须开,摆明了老娘花十来万开个店立在电影院门口,就是要相互形成监督制度! 因为随着院线体系推行起来,中国人固有的那种转空子心态立刻开始运转,下意识的就会先寻找现有的院线体系有什么漏洞,有什么地方可为我所用的赚取本方利益,至于契约合同,那都是纸面上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是最自由的国家。 隐瞒票房简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你想想要是卖了一百张票,本来只能分到三四十张的比例,要是黑心吞了说没卖,那不就全都归自己了? 至于其他鬼心思就更多了。 所以就凭这个理由,任佳琳也要在全院线所有电影院都按插上自己的人手。 于是在奶茶店这边,林岳娜可能原本有点野望的心思,顿时又变得安生笃定下来,这下她终于明白凭借自己那点小聪明,辛辛苦苦开店,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石涧仁这种战略性的大手笔,瞬间让她变成一家估值数千万的全国连锁企业总经理! 想想自己两三年前还在夜总会,林岳娜这一次彻底的浇灭了所有小心思,闭口不谈自己在新的连锁机构里面能有多少股份,也不问自己究竟能做什么职务,一切听从石涧仁的安排。 石涧仁的安排就是让她按图索骥,拿着院线电影院名单,挨个目前一百二十七家电影院,全部走一遭! 虽然任佳琳已经圈定了平京的七八家自有影院和江州以及别处的十来家是第一批开业的,庄成栋全面接手了这个批量复制建设小奶茶店的装修业务,亲自带人开始到处丈量接洽,但作为未来整体管理这个体系的人,还是应该心中有底,直观的清楚自己那些店到底开在什么地方。 这就好比石涧仁一直信奉的,一个连沙场都不熟悉的将军,谈什么打胜仗呢? 林岳娜欢天喜地的走了,说没准儿还能减肥! 相对棘手一点的是杨德光,石涧仁反复给他阐述了从做盒饭转变到开快餐店的思路,前面还说得好好的,等到告诉他是让他带着弟兄们试着自己捣鼓,他立刻就大摇其头,说什么都不愿自己去做,说这个盒饭是石涧仁完全弄好的,他才敢照着一模一样的做,甚至连配餐配菜这一年多都不许随便更换,让他自己从无到有的搞个什么餐厅,光是想想房租水电,还要整体投资二十来万,他就满心打退堂鼓! 不能说是烂泥巴糊不上墙,杨德光从来就没有这种心态跟能力,这是石涧仁生拉硬拽都没法改变的事实,问了好几遍,最后连女学生周霞都问过,这个平时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姑娘也对到外地去开餐厅觉得不靠谱,而对于江州电影院这种档次繁华中心区,去搞个快餐店,更觉得有点怵。 想想当年耿妹子和石涧仁第一次站在茶楼前面看待这座城市吧,耿海燕不是石涧仁一直在锤炼激发出她性格中的那点狠劲,估计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更何况她当时才投资多少,想通了这个石涧仁只能悻悻作罢,真不能用驻京办主任的水准,来要求一帮草根,对吧? 快速放下这个错误打算的石涧仁只在江州停留了一天,转身下了剧组,柳清实在是跟不上这个举目无亲家伙的节奏,留在江州了,不过关于奶茶店和培训公司都有大把事情要安排,当然也是她来做了。 拍电影的时候,石涧仁除了带队去参观过一次,几乎就没过问,电视剧第一部开始他就有点指手画脚,第二部每次江州平京往返都会过去呆几天,这第三部,看起来石涧仁准备花费更多时间了! 因为从抵达剧组的那天开始,他居然把手伸到了编剧那边,自己动手改剧本! 这个举动让谭思遥和王驊他们都有些吃惊,但鉴于石涧仁现在仿佛越来越大牌,没人敢提意见了。 况且石涧仁也主要是拿过剧本来改梗概,然后请黄克勇带领的两三个编剧组成小组重新润色收拾对话,最后出来的结果,反正韩国顾问是使劲鼓掌的。 其实石涧仁来到剧组的前一天,赤子之心电视剧续集终于开播了,电视剧没什么首映式,但托倪星澜这些天接连不断炒作话题的福,续集第一集一开播,收视率就勇攀高峰,而且片尾另一个版本的倪星澜慈善广告再次成为很多人讨论的话题,毕竟到电影院去看过跳橡皮筋广告的是少数,现在电视剧片尾播出了一个三十秒的完整版,很多电视台都预测今晚第二集会有更高的收视率。 石涧仁一来,最大的改动就是把倪星澜的角色改死了,其实等于是减少了工作量的倪星澜毫不客气的伸手揪了他的耳朵,拖到房间里去看电视剧。 其他人还面面相觑的啥都不敢说,也赶紧去看电视。 未完待续。.. 446、只争朝夕啊 这是一座江边古镇,剧组租下了其中两个清代巡抚和大商人的宅院作为拍摄地,作为曾经的经商古道必经之处,也许放在百年前这里真是万家生佛的地方名门望族所在,但在即将修建三峡大坝的年代,不过就是偏于一隅的小镇,剧组把这里跟月亮湖那边的小镇混作一起,作为第三阶段的拍摄场景。 整个古镇因为有点偏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现代化的建筑,所以连摄制组都住在古色古香的明末清初建筑里,都是谭思遥当初转悠寻找的地方,据说过了今年就要整体搬迁,所以拍摄机会非常珍贵。 其实进了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的古屋,里面依旧是有电视机的,21寸的彩电前面已经坐满了当地老头老太,还有不少孩子,充满期待的等着电视剧开演,不过他们仿佛还没有把最近在镇上拍戏的剧组和电视上看见的剧情联系起来,对倪星澜的进来除了嘻嘻哈哈的招呼,还有俩孩子跟着她要糖,几个阿婆更是颤颤巍巍的带着笑:“妹儿,你对象啊!” 倪星澜就喜欢听这个,把揪耳朵改成挽胳膊:“是不是夫妻相?” 小镇老婆婆们慈眉善目的笑,但却就是不回应! 石涧仁客气的问好,一点不像个出品人或者副总裁,端了孩子奉上的玻璃杯茶水和倪星澜坐到人群后面。 如果说第一部赤子之心电视剧充满了高速切换的打斗,一直有点紧张得喘不过气,这续集就有点以搞笑为主,王驊饰演的男主角没有多少文化知识,当报仇雪恨的人生执念结束以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是忽然一下失去了追求,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好像以前从没注意到的喜怒哀乐一股脑涌到面前,有刁蛮的匪首女儿,说要报仇却芳心暗许,还有以前饭馆老板的女儿锲而不舍的跟到了山寨里,吵吵闹闹让他不厌其烦的逃到山下城镇,以前心里只有练刀杀人,现在花花世界简直乱了眼,然后县府老爷又要去剿匪,听见枪响的时候,一直信奉刀快就能打天下的主人公惊呆了,总之主要就是笑料不断,特别是那外国洋枪在男主角面前啪的一声响,远处的灯笼应声落地时候,王驊把那个震惊的土包子形象演绎得格外到位! 古屋里就笑声一阵接一阵,有些夸张的孩子还在地上笑得打滚。 倪星澜就嗑瓜子,低声埋怨:“第五集我才出场,然后乱七八糟演到现在第三集我又要死,喂!你还是不是我的经纪人,有你这么删减我的戏份么?” 石涧仁却眼睛在电视上,心思在远处:“我这边要开几个快餐厅,你说让你爸来开个快餐厅怎么样?” 少女明星惊得瓜子都掉了几颗,连忙捡起来:“你这个时候就开始讨好老丈人了?” 石涧仁翻白眼:“他不欠你什么,虽然有点不负责任,但也还算是个男人,又的确有爱好有理想,所以你也不可能完全跟他一刀两断,与其说让你心里始终有疙瘩,不如找点事情把这给化解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还有俩月你就满十八了,估计你父母会正式协议离婚的,拿喜事冲冲坏事嘛。” 倪星澜使劲鼓腮帮子,满脸都是赌气的不高兴:“可他伤害了我!天底下父母就不应该这样对孩子!” 石涧仁平静的翻了个白眼,倪星澜立刻反应过来:“哎呀,不是说你。” 刚才那点情绪立刻化为乌有了,怔怔的捏着瓜子看石涧仁的侧面脸,好像又看不出什么负面的感觉来,最后选择轻轻的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有点试探着落实那种,低声:“对不起” 石涧仁笑着拿肩头颠她离开:“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别觉得你天底下最惨,纪小姐听说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模样我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你父母健在,这是天底下多大的福分,并不是要你非得面对他做什么,一点都不勉强你,但没必要为这事儿一直跟自己怄气,这边早点收工,回去大大咧咧的帮你父亲把这事儿办了,估计他就明白你原谅了他,然后收拾收拾准备拍一部电影,刘杰在准备了。” 倪星澜却好像野马背上的好骑手,任石涧仁的肩膀抖动都额头放在上面,还有倚靠过来的迹象,口中更是难得的温柔:“会不会偶尔会不会想起他们?” 石涧仁不抖了:“想啊,看见你跟你爸妈在一起的样子就想啊,你母亲虽然有点势利有点现实,可面对你的时候真是个好妈妈,你父亲呢,其实也蛮好玩个人,对不对,所以看着你们我就当是看戏了,也不觉得非要找到自己爹妈,” 倪星澜就点头,其实是把额头在石涧仁衣服上蹭:“好,回去就跟他们好好相处。”静默了一会儿小声:“其实有个弟弟也蛮好玩的哦好像回想那天真的是我看见爸爸笑得最开心最真诚的一次。” 前面看得嘻嘻哈哈的观众们,没注意到后面的两人窃窃私语,更想不到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一集终了,果然连片尾曲都变成了“马兰花开二十一”的童谣,倪星澜开始跳橡皮筋,前面有些电视观众才反应过来:“好像后面那个姐姐!”“小姑娘,是你么” 倪星澜嘴角挂着笑容,但不吭声,电视观众可能觉得不会这么巧,这可是全国都在看的电视剧,怎么会正好大明星就坐在后面,还跟普通人一样嗑瓜子聊天呢,又笑闹着强调电视上的女明星跟倪星澜有什么不一样了,确认真的只是有点像而已。 这种场面,反而乐得倪星澜翘着二郎腿使劲抖,石涧仁白她一眼,才很不情愿的放下来做淑女状,可一会儿就耐不住性子拉了石涧仁出门,反正片尾曲放完老人小孩都在咋呼呼的进出,他俩也不显眼。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吴晓影坐在尽是砖砌古屋的石板路边,一张旧木头椅子那种,旁边的门檐上吊着一盏红灯笼,映在她身上,古色古香的又有点梦幻朦胧的感觉,倪星澜小声给石涧仁笑:“故意摆的!” 果然吴晓影就是在等着二人出来,起身很有气质的点头行礼:“听说石总下组了,我今天一直跟着集团的工作人员在下面的乡政府做调研,的确,山区深处的经济条件好差,据说前几年还有一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的,孩子的教育问题就更不用说了,我很想组织一些平京的青年志愿者来支教。” 石涧仁心里更清楚实际情况:“既然我们最近几部戏都是拍古色古香的东西,原生态的地方经济肯定就比较落后,看见的状况就比较糟糕,也更需要我们通过拍戏来帮助,我就是山里出来的,除了那些从未见过外界交流的特困地区,这些长年接受慈善捐赠的地方其实蛮反感外部交流特别是支教,因为不少志愿者是抱着镀金搏名声的好处来支教,到乡下他们更多是旅游和图新鲜,这种慈善我不要,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商业运作,引导当地人从商业角度提高自身收入,改善生活改善生存环境,然后才能谈其他的” 这番话不光是在敲打这位刚刚涉足慈善工作的女明星,也是在提醒正在努力上路的倪星澜,自己这个团队要走的路,还很长。 不过他自己好像走得有点急。未完待续。.. 447、好心办坏事 现实的确远比想象来得残酷。 人心也真不是一眼望去就能轻易读懂的,这是石涧仁两年来逐渐沉淀下来的心得。 相貌堂堂,身居高位或者闪光灯下的明星,因为他们面对的诱惑跟心灵拷问更多,所以背后污浊不堪的比例相当高,反而面目可憎的普通人中间,心思纯良的善良和简单要多得多。 人性好坏真不能单纯从一张脸就简单的分成好人和坏人,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区分方式。 就连简单如斯的落后山区,质朴的孩子们一样会产生各种情绪。 在石龙镇那些经受灾难的人心变化就说明了这种多样复杂性,月亮湖少数民族山寨因为有自己的民族文化和相对闭塞还好点,这片已经涉足旅游、药材的江边山区正如石涧仁之前来观察到的一样,猛然入侵的外面世界和这里闭塞的反差,让很多人花了眼,成年人不择手段的希望赚钱富裕,孩子们开始诧异外面的世界那么富足,内心极度失衡,凭什么自己就要吃苦受穷? 这点在剧组群众演员这个问题上就体现得格外直白。 石龙镇虽然人心复杂,但毕竟是建立在地震灾难这个简单粗暴事件上的,王雪琴也竭尽全力的从党政机关的方面协助,最终整个山区朝着旅游、影视基地方向发展,已经卓见成效; 月亮湖山寨周围山高皇帝远,没有多少行政约束力,但山民淳朴的习性跟知恩图报的热情也没什么问题; 唯独在这里,哪怕黄克勇已经尽可能跟当地县镇乡各级政府联络寻求协助,基层地区和大城市的工作作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有邀请剧组演员明星一起去吃饭喝酒的,有问能不能塞几个人进来露脸的,还有关心能带来多少经济收入的,就是没有先想好好把这个事情做长远的。 总之招募群众演员价格非常高昂,配合度也很差,吴晓影接下来跟着石涧仁等人做社会调查好几天,走了周边几个乡镇,都没法落实一个未来长远可用的拍摄基地,少儿教育基地更不好落实,因为这里连孩子都想的是赶快读完初中,尽早出去打工赚钱,每年国家跟相关机构安排来支教的老师走马观花似的,一个个倒是体验了生活,但真没留下多少实际的结果。 古镇里面的几出戏都拍得有些别扭,谭思遥和主创人员商量以后,决定还是把非拍不可的几场戏拍了,然后全体还是转移到月亮湖山寨那边的小城去拍。 什么戏是非在这边拍不可的呢? 当然就是水上戏。 那边山里小城周围就是缺乏一条宽阔的大江大河,所以才到这长江边上来偷梁换柱。 其实这座古城也不完全是在长江边,而是在一条支流的十公里外,部分镜头在长江边拍,部分镜头在这边也能凑合。 重点就在古镇南门外有通往河边的几十级石板台阶,这种翻书都得在发黄的老照片上可能才能看见的古时水陆码头,在这里好像跨越了百年岁月依旧保存完好,而且没有什么现代化的痕迹,稍微打理一下,主要是熊毅带着一帮人做了很多古时候的旗幡商贩挑子,龙套群众演员们一涌而上,那种古时候热闹繁华的景象就出来了,好多每晚跟石涧仁他们一起看电视的老太太笑呵呵的换上古装,坐在磨得十分光亮的石阶边缝鞋底板看热闹赚盒饭几不误呢。 青石砖砌成的拱门上,生长着一棵有几百年树龄的老槐树,根茎扎在拱门石缝中,盘根错节的沿着城墙繁衍,枝繁叶茂如同一位门神护卫着城门,原本城墙已经有些败落,平时更是很少有人在这个已经没了商船的码头边聚集,今天那对已经残损的石狮子都被暂时用泡沫修补好,一改往日的落幕跟苍凉,有点锣鼓喧天的味道。 王驊依旧一条乱糟糟的小辫围在脖子上冷着脸站在石拱门下,谭思遥带着人前前后后的追着从各个角度拍摄,石涧仁和部分工作人员穿着便装站在外面维护秩序,主要是几乎全镇人都倾巢而动的来看热闹了,因为找了不少孩子来演群众演员,连学校都放假了。 吴晓影抱着文件夹站在石涧仁身后,好像没有眷恋自己最熟悉的镜头前,小声有点感叹:“红星二小的支教老师只喝瓶装水,而且是谈恋爱的一对儿年轻人,说是名牌大学高材生,连小学课程备案都没有做,上课都是嘻嘻哈哈的做游戏,最后听说是省里面的什么关系,这样来呆几个月就能顺利写上一笔,县里面领导都要陪着吃饭……真的好现实。” 石涧仁回头:“我让你来做这件事,也是这个目的,如果你当成博名声作秀的慈善,对你没有任何帮助,无论你在这里呆多久,回去依旧是原来的你,只有真正的用心做这件事,思考面对的这些问题如何从我们的角度去避免,你才有可能补心改相有变化。” 吴晓影忍不住悄悄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化妆镜打量了一番自己,没说话。 谭思遥那边带着摄制组在拍摄,熊毅这边就指挥道具:“女一准备上船……纤夫还差一个!谁来!还差个纤夫,不脱裤子只脱上衣的……” 他看那边导演喊了咔,才拿着电喇叭大声,满口京腔引起岸边看热闹的人群笑声,石涧仁旁边的当地人还不屑:“拉纤不脱裤儿,那不是豁鬼嘛……” 石涧仁好奇的问,结果逆水行舟的长江边,这种用人力拉着木船顺流而上的职业,其实跟棒棒没什么区别,因为常年泡在水里,力夫们一样舍不得自己的衣服破损,加上经常跳进齐腰齐肩深的水里,所以基本上这一带的纤夫都是不穿衣服,经常一丝不挂的在岸边拉纤。 听得吴晓影咯咯咯的在后面小声笑。 艺术嘛,总是来源于生活要高于生活的,又不是体现纤夫的,石涧仁看熊毅喊了两圈,谭思遥都带人转移过来了,还差个纤夫,挠挠头自己举手上。 剧组上下知道他是副总裁的笑成一片! 其实影视公司高管甚至老板客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黄克勇他们也经常做龙套嘛,熊毅现在都还摆出个船老大的造型站在船头呢,拍电视剧电影剧组的人经常都会客串各种不起眼的角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些高水平的家伙客串一下也比那些表情做作,动作生硬的新手强啊,石涧仁看看那清澈见底的河水,估摸着就当是洗个澡,中午领盒饭吃也心安理得。 女一号当然是倪星澜,刚跳上宽宽的古老木船,看石涧仁站出来,明目皓齿的笑得那样子哦,高兴的一个劲推熊毅滚到水里去当纤夫,换石涧仁来做船夫,又兴奋不已的跳下船要亲自给石涧仁化妆戴假辫子,吴晓影和宣传助理连忙举起手里的数码相机拍照。 结果没曾想新手就是新手,看得多并不等于演得就好,出事就出在这个角色变换上。 448、好死不死的死龙套 一直混得没什么名堂的熊毅对石涧仁是很仰慕的,虽然他也是个大学生,毕业以后在行里做了快十年,但一直还是个死道具,完全没法想象石总这样好像天生就该做领导的人是怎么站得那么高的,所以这一年自从跟润丰签了长约,他是最闷不做声埋头做事的,反正做道具也不需要刘杰那样太多的技术,更没有谭思遥那么大的成功压力,能够每次都顺顺当当拿钱,现在走出去只要说自己是润丰的高级主管,《赤子之心》的道具主任,感受到的待遇就截然不同了。 所以他一直认为石老板是业内天赋异禀的高人,什么都应该理所当然的了解,对倪星澜赶他去当纤夫也笑着同意了,毕竟大家都在传石总和倪星澜的绯闻嘛,别人想一起坐在船头也是应该的,所以趁着化妆的过程给石涧仁简单说了说戏,作为龙套也真是简单到极点,反正基本不露脸没台词,装着忙碌就好。 但应该处在镜头远处背景状态的纤夫,变成女一号旁边几米范围内的龙套,这样的区别其实是蛮大的。 变化更大的是副总裁都跃跃欲试的客串龙套了,整个剧组的人还不打起精神来?也就没王驊的事儿,他就坐在石板台阶上接过助理的水,若有所思的看着船头,也许还没有出戏,他是这会儿很少一个脸上没挂着笑容的。 其他人都在笑,连谭思遥都谄媚的过来问要不要给石涧仁加句台词,倪星澜就是好玩,嗔怪的代为拒绝了:“他一看就不想出名,上了镜头没准儿还是个瓷笨的,要什么台词啊……” 好吧,那就继续没台词的照拍。 装得满满当当的货船船头压得极低,女主角俏皮的把光脚丫放在清澈透亮的河水中,脸上带着幸福又憧憬的纯真笑容…… 就这么一个镜头,谭思遥带着摄制组在另一条木筏上架设机器,从船头横着过去,当然是河对岸用绳子拉过去的,再横着回来,自然是熊毅带着人拉回来,上游对着船头漂过,错身而过,平行一起…… 真的,上了电视也许就是几秒几十秒的镜头,拆开摄制组就得拍很多条,最后上编辑台串联剪辑到一起,还有倪星澜脸上的特写,这会儿也许能看见石涧仁那条卷到膝盖的船老大裤子在边角闪现了一下,这就是龙套存在的价值,不过是让主角所处环境显得更真实而已。 这番折腾完基本都是一个多小时,连当地人都看得有些乏味,走了不少回去准备做中午饭了,最后一条重头戏才开始拍。 每一次谭思遥喊action,木船就会从台阶下的河岸边缓缓启动,各种拍摄完毕喊了cut,又要滑到码头重新开始,因为主要是针对倪星澜的各种特写,这每一条的准备时间都很短,还要保持倪星澜的表情妆容不会有漏洞,不至于这一条是左手捂脸,下一条变成右手穿帮。 但这最后一次准备了好久,谭思遥也有点慎重:“这一次成本很高啊,大家记住尽量一条过,不然今天基本都白费了!” 第一次参加拍摄的石涧仁一直埋着头,他肤色黑嘛,再稍微涂点油彩就能假扮水手了,所以没什么演技要求,举着船篙在木船边缘走就是了,这回依旧站在倪星澜旁边等着导演发令又开始低头走,倪星澜一如既往的挑逗他:“有本事陪我在船头坐着说说话啊,他们准保不敢吭声!本来这场我应该用替身的,就是陪你玩会儿……” 石涧仁不说话的已经离开两三步,顺流而上的木船真是靠人力拖肯定受不住,群众演员们肯定会要个天价,所以实际上是一辆河边的皮卡车用钢缆拖着的,台阶上谭思遥专注的看着监视器和现场进度,手里两台对讲机都凑到嘴边,一边叮嘱摄影师镜头怎么怎么,另一边突然按下通话键低呼:“放!” 真是需要给倪星澜配替身,轰的一声爆炸! 故意安装在船身后部的**把已经预破坏好位置的木船一下就炸断了! 与此同时,正好在镜头拍摄的船头角度,水底安放的小雷*管也炸起来一股巨大的水浪! 还有摄像机是从另外角度全面拍摄整个爆炸局面的,但最后用的肯定就是这个水浪在瞬间吞没了女主角的画面。 三台摄像机在同时从不同角度拍,为了节省成本,这种爆炸的场面就只炸一回。 其实爆炸只持续了一两秒,水面到处翻起巨大的水柱,那都是预埋水下的小雷*管造成效果,整个场景显得壮观极了,不过在没见过爆炸的人眼里,还是有点吓人的。 拍摄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随着谭思遥跳起来高喊cut,所有工作人员立刻就跳进水里,下游几百米外,有拉开的拦河网和几条铁壳船,会把炸开的木船残骸收拾了,现在主要就是把船上三四名演员给弄出水来。 每个上船的人都问过水性的,倪星澜这平京少年宫长大的孩子,爆炸的时候噗通一声跳下水,现在跟个欢乐的青蛙似的,穿着一身古装游来游去,还探头:“阿仁呢?阿仁呢?” 石涧仁也是很有水性的,但问题就在于,这山里娃没看见过爆炸。 拍戏用的爆炸物通常都是危险系数很小的黑火药,为了爆炸效果好多加点汽油就是烟火师的最爱,黑火药就算直接在演职员身边炸开都没多大威力,只要不在狭窄空间引发剧烈膨胀和玻璃瓶之类的碎片伤人,重点就只需要关注汽油不要伤人就够了,所以拍片在这个环节出事的很少。 但是爆炸戏往往又是出大事的环节,一旦出问题,很高比例就是重伤死人。 所以剧组一般都很小心的,这次在水里埋放小雷*管从岸上看就在木船旁边轮番爆炸,其实从空中俯瞰的话,距离都很远,船尾的**量也小,能把预先锯开的船身炸断崩开就行,其他都是些很小的**量在木船桅杆船篷上制造效果而已。 所以船上的几人只要在爆炸的时候夸张的以炸飞状跃身入水就好。 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种近在咫尺的爆炸突如其来的时候,一贯老神在在的石涧仁吓了一大跳,说到底他还是个谋士,又不是猛张飞! 本来听熊毅说不要靠近船篷,炸的瞬间他还真没能挪开步马上跳水,结果近在咫尺的联动船篷爆炸什么的几乎是把他炸下水的。 其实炸一炸也无妨,水底埋的小雷*管有能把鱼炸起来的威力,这船篷边缘藏的黑火药就是动静大,燃烧不充分的烟大,什么威力都没有,唯独船舱里面放了些岸上捡的破磨盘,根据熊毅的设想应该压得炸断的船头翘起来,有种军舰下沉的感觉,石涧仁好死不死的就被爆炸时候滚翻的磨盘给压了手! 没有英雄救美,也没有气势磅礴,润丰影业集团副总裁第一回当龙套客串电视剧,就极为丢脸的出了岔子,还好他水性不错,倪星澜和几个在水里游过来的工作人员一下就发现了单手从水底窜出来的他,右手小臂当时看着就变形了。 得,谭思遥都不敢说刚才这段拍得还不错,连忙安排车辆恭送老板到县医院疗伤,倪星澜既然也被“炸死”了,那就算是结束了整个拍摄任务,不放心的跟着一起,本来吴晓影很想跟着表示关怀,被倪星澜劝着留在剧组了。 而且接下来在县医院只停留了半小时做诊断,听说没有什么紧急大碍,倪星澜就打电话通知了柳清,他俩会搭乘速度最快的水上飞艇回江州的大医院做骨折矫形手术。 449、酸爽的人生随处有 没错,在高公路还没有星罗棋布连通全国主要县级市的年代,江州附近的长江航段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是水上飞艇,俄罗斯进口的水翼艇,从山里弯弯曲曲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这玩意儿一飙起来只要几个小时,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毛子的东西噪音大,震动大。<?[8 450、热闹如影随形 任姐果然有豪杰风范,应该是石涧仁他俩才上那天杀的飞翼艇,她就得到消息,从平京到江州的班机也多,晚餐后这边刚刚回到假日酒店,她也从机场抵达了,一见面就先劈头盖脸的把倪星澜批评一通,主题就是为什么没把石涧仁照顾好,在拍片现场这个事情上,无论如何她才是前辈,搞得少女明星嘴一瘪一瘪的满委屈。〔 当然这都是绕着弯批评给石涧仁听的,他现在已经是二把手,再当着人骂他肯定不对,坐下来细细的看了石涧仁那打上绷带夹板的右手小臂,也有点笑:“小驊折腾那么大的事儿,最后都没落下个什么伤筋动骨,你倒好,下个剧组还手痒痒的去客串,你这算是跟星澜再续前缘,两个人又一起掉进河里了?” 石涧仁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一个劲道歉:“耽误了大家的工作,教训!巨大的教训,以后再也不能干这种事情影响大局了。” 任佳琳就很有气势的总结:“对嘛,这才是吃一堑长一智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现在已经是总裁,这么多事情等着你裁决,哪能随意让自己置身在危险境地,换到以前战争年代,排长连长身先士卒是对的,但团长旅长还冲在前面那就是犯错误了,谭导、道具组、制片主任这一溜儿全都要挨罚的,就因为你。” 石涧仁实在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千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批评,任姐没马上返回平京,而是笑言自己借着这个机会也去剧组看看儿子,倪星澜又多嘴的建议她尝试下那个飞翼艇! 任姐就真的尝试去了,在酒店住了一晚被送过去,她来江州自然是这边一切都会安排好,毕竟楼下的江州润丰已经归并到润丰集团了。 倪星澜似乎刻意在挑战自己和石涧仁的关系程度,借口要照顾伤员,要了个套房,实际上石涧仁还不是睡沙,不过反而能让他把受伤的手臂摊开一直放在转角沙上调养,但受伤这第一晚的疼痛,还真是有点要命,反正倪星澜真的让酒店医生给送了一盒止痛药来,嗯,她照顾伤员的内容也就是这样了。 一大早石涧仁都起来了,她还在呼呼大睡。 光是看看假日酒店外面停车场上的车,就知道生意蛮好,不光是喻明鸿接连不断的在市内到处做推广,现在几家公司都有长驻人员在酒店,重要的是周围的各种区块用地似乎也热闹起来,好几个楼盘在开建,杨德光说他们最近盒饭生意都在不停的扩大客户源,所以才不想冒险去做快餐店了。 石涧仁看看旁边没多远的宋青云拿下那块产业园依旧没什么动工的迹象,就不知怎么不想在这边住了,一早起来就决定到奶茶店或者别的地方住,柳清好像从昨天开始多了点胆量,又敢当面直言:“你在养伤,不到办公室来都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能随便找个路边店去打地铺或者怎么样吧,别忘了还是会有很多主管、总经理要来看望你,找你谈论工作,我当然知道你在修身养性,不以外界物质条件影响自己的心境,但这个社会很多人是不懂的,难道你要挨个儿给他们解释你为什么要在奶茶店打地铺?你觉得他们都能听懂,而不是鄙视你在装模作样?” 倪星澜乘机举手说去住上回那个什么美术学院教授的家,柳清显然第一回听说,但装作没注意:“校园内现在已经开学了,学生人来人往的,恐怕不太好吧?要不住到大酒店那边去?” 石涧仁从善如流,干脆给自己选了个清净地方:“我占用酒店每天是多少效益的房间不划算,以前的度假村酒店不是有几栋房么,我到山上去住,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星澜你也抓紧时间返回平京,第二部电视剧播完你就又要面对媒体了……” 倪星澜任性:“你还有什么金屋藏娇的地方?我要去看看!” 于是司机加上保洁组的几个人一辆商务车就拖过去了,柳清其实也没去看过纪若棠当初据理力争要下来的那几处几乎等同于废弃的宅子,有点好奇的开帕萨特跟上,还给倪星澜介绍酒店这边给石涧仁配的车他也基本上都没用过,自己在琢磨明年是不是能存钱买个小车。 断了蹄子的伤员坐在后面跟大老板似的眯着眼想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寻思这姑娘给自己到底开了多少钱的工资。 倪星澜说石涧仁不愿占酒店的便宜,那江州润丰这边也该配一两部车,至于平京就更不用说了,两边都有车开何必自己买,但好奇江州能不能帮自己提前拿驾照,看着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石涧仁硬是要她循规蹈矩的不许开车,其实她早就在影视城里面学会开车玩儿了,还上过几次镜头呢。 江州真的不大,两位姑娘聊天之间,两部车就转到山坡上,很快进入度假村,以前挂着威斯顿度假村酒店的牌子现在都没拆,只是搭上了彩条布,估计随时都能扯开来什么时候用,保安有点诧异的过来询问几句才放行,后视镜里能看见拿着对讲机一直在联系。 在密集的小别墅之间穿过翻上山脊,一下就到了另一边,好像景色突然就变了,那边还算整齐整洁,这边就荒草丛生! 倪星澜难以置信的摘下墨镜确认一下回头:“你要住在这里?” 石涧仁恭送:“对,看看你就知道了,旁边还有坟地。” 这下柳清都有点左顾右盼了。 其实转过来一排五套联排小别墅建筑都还好,主要就是没人收拾导致杂草疯长,商务车上下来的保洁组看了看不以为然,说下午安排绿化组的带设备过来就行了,现在主要是做清洁,石总要住哪一间,他们一两个小时就能收拾好,检查电器设备有没有问题,如果要调换,下午绿化组带了电工和后勤的家电过来更换就是了。 对于一家酒店集团来说,这真的不是事儿。 柳清依旧还是标准的套裙打扮,只是把往日的马尾辫盘了一下在头顶,显得成熟不少,也有点威严,下车来就挨个儿看了看决定:“全都收拾了,估计接下来各家公司的老总都会来住一下的,这里以后可以作为酒店集团的高级别墅外租……哎呀,蚊子有点多!你们让后勤想想办法,全部撒农药!”说到后面突然就花容失色的到处跑。 倪星澜在月亮湖就体验过柳清的移动灭蚊功能,得意洋洋的出来,顺着石涧仁指的方位果然看见那一堆坟茔,有点吃惊但没那么娇滴滴的害怕:“这有什么,小时候我还在八宝山睡过午觉呢!这地儿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个纪小姐约会的地方?”她就喜欢打听这些低俗的东西,石涧仁不回应。 而且等到保洁组开始麻利的打扫出一点格局,立刻就好奇的跟进去看,然后惊喜:“汤池子,这地方还有温泉?” 已经被蚊子追得狼狈不堪的柳清也躲进屋:“江州一直都是温泉之都,城外东西南北都有大型温泉,然后市区好几个小区都挖出了温泉眼,所以不稀罕吧,纱窗,必须全部安纱窗!” 对北方妞来说就太稀罕了,当机立断:“我就住这儿了!好好休息一段日子,石总,你大老板了,商量剧本什么的就不能把编剧、导演什么的请到这里来?多有情趣多有排场?” 石涧仁想想好像也是,大不了自己按招待费给酒店付租金好了。 这下真的热闹了。8 451、总有些人满脑子都是阴暗的人性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恐怕就是石涧仁这个时候的真实写照。????火然?文??w?w?w?.?r?a?n?w?e?n`org 不过也不能怪世道如此现实,当年那个棒棒有什么值得别人问的? 所以还得先让自己成长起来,才有资格评说人情似纸张张薄。 庄成栋和林岳娜下午不同时间抵达的,都是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看见石涧仁吊着夹板断了胳膊的样子都比较吃惊,可能一直以来觉得他都是个生龙活虎的主心骨,从没想过他也是人,同样会生病受伤,同样也会有情绪**低落,庄成栋带着张季岚和孩子一起来的,有点认真的观察了伤情:“在传销组织的时候,你还是个能打的,现在可能真是不能再冒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好多人都会抓瞎。” 张季岚提了个保温桶的骨头汤,说是连夜熬的,柳清没什么表情的接过去带到厨房分装了端出来大家一起喝。 那个原来有点邋遢疯野的孩子现在温顺不少,主要是有点依恋庄成栋,没事就靠在庄胖子身边,但眼睛骨溜溜的到处看,石涧仁倒是把注意力放到孩子身上,笑着说这孩子最好送到什么体校之类的去搞点体育运动,精力有点旺盛。 张季岚跟得了什么圣旨似的连忙记下来,庄成栋好点,说回头就在小区篮球场带着孩子开始练打球。 林岳娜后到,她买了不少营养品拎过来,看见倪星澜一身家居服做出陪护伤员的模样,又唯唯诺诺了,先感谢自己已经收到了春节拍的那些照片,又问能不能制作宣传,毕竟她跟润丰签的合同是另一位名气差得多的小明星,老实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小明星也就是让奶茶店上了点能打广告有代言人的档次,对实际品牌力根本没促进,但如果能放上倪星澜的照片就肯定不一样了。 倪星澜还不知道最近的变化:“问石总,问公司,我就是他牟利的工具!” 林岳娜连忙又把目光锁定石涧仁,伤员正在看庄成栋带回来的奶茶店装修照片,不抬头:“现在奶茶店等于润丰旗下部分持股,都是一家人了,不违反合同的,跟星澜私人补签一份协议,商量个内部价就是了。” 林岳娜肯定是打着想免费的算盘,嘟哝:“都是一家人,还收什么钱?” 倪星澜比较喜欢听这个:“嘻嘻,对嘛,顺手帮帮忙。” 石涧仁不为所动:“一码归一码,而且对外宣传还得是高价,倪小姐现在作为一线年轻女演员,代言就是这个价,如果你开饭店所有亲戚都来白吃白喝,那你还干嘛?” 倪星澜丝毫没觉得石涧仁在争取自己的经济利益,撇撇嘴拉林岳娜出去看热闹,因为房子虽小,只是个上面俩卧室下面客厅饭厅的小联排,但是前面都有一片草坪,五栋连起来还是多大一片:“在平京我们家四合院都只有巴掌大那么点绿色,爷爷想种菜,奶奶要种花,我就想有个草坪打滚养只狗,唉,还是乡下好!” 林岳娜赶紧附和江州的确是乡下,专门从酒店调过来的绿化清洁组正在用除草机和打草器交替工作,成片的杂草很快变得服服帖帖,绿化部的主管还过来问柳清是全面移植草坪还是播撒草种慢慢长,柳清比较清楚石涧仁的态度了:“收拾好了以后就播撒草种吧,不用大动干戈,另外你回去跟保洁部商量一下,组织一个三到五人的小组,一个厨师,一个绿化然后两三名保洁服务员,把这里的工作全面运行起来,还有之前纪小姐已经交回来这里的档案,查一下是谁把这里丢下一年多都没有人来打理。” 绿化部的主管立刻有点冒冷汗的打电话回去了。 这边在大动干戈的收拾,度假村的老板胡景荣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他是一直关注着清塘集团的局面,知道这边做得风生水起,而且继承人纪若棠出国深造,现在都是那个年轻的小白脸在打理,现在带着一群人也转过来,两位司机立刻客串保安,站在路口有阻挡:“这里是酒店产业,非请莫入。” 胡景荣多老油条的:“我是威斯顿度假村酒店的胡景荣,你们去给里面领导说一声,一家人串串门不行么?” 见了石涧仁,这老油条果然滑不留手的先惊讶那吊起来的伤势,接着介绍自己认识什么江湖医生,然后就此打开话题旁敲侧击酒店集团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有什么好项目大家都可以谈谈。 看见来了客人,张季岚带了孩子出去跟着外面看草坪风景,庄成栋如一尊铁塔般坐在旁边不吭声,他能看出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跟石涧仁就根本不是一路,所以没什么表情。 胡景荣果然还是夸夸其谈那一套,吹嘘自己最近攀上几条关系,正准备大展拳脚,把整个度假村的规模扩大,也就是把山后面延展出去,这几栋小屋正好就在山脊上,显然像个分水岭一般隔在了中间,石涧仁很礼貌:“这是集团纪小姐产权所有的地产,我没有权力决定售卖,这个你可以提出商业收购计划,我们报给纪小姐定夺。” 胡景荣怎么可能舍得真金白银回购自己卖出去的地产:“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希望清塘集团还有石先生你有兴趣参与我们这个项目,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石涧仁婉言谢绝了:“我们没有做地产的兴趣,况且对于很多股东的项目,我下意识的都会拒绝,艄公多了打翻船,我们就不打扰胡总的赚钱大计了。” 这委婉的送客台词,胡景荣却恍若未觉,继续唾沫横飞的描述要把这一片山区都扩大成度假村的设想,庄成栋都有点不耐烦了,想站起来发飙,却被石涧仁用眼神制止了,就当是锤炼性情嘛。 最后是倪星澜进来把人带走的,她还真是大小姐脾性:“说完没,什么天大的项目啰里啰嗦,你还养不养伤了,出来晒晒太阳补补钙!” 没了墨镜口罩遮掩的明星少女惊呆了胡景荣,过来时候远远只看见几个姑娘的背影在草坪那边逗小孩子,却没想到是现在天天在电视屏幕上的漂亮花旦,那种眼里立刻流露出来想据为己有的贪婪,让人看了都生厌,倪星澜再熟悉不过,恢复到那种以前惯常的嘲讽状态:“好了好了,我还说你这个地方是世外桃源,原来也尽是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来,走了,我要吃饭了。” 胡景荣根本就忽略了对方话中的刺,或者说在他看来没什么不能用钱摆平的,垂涎三尺的急切站起来接话:“我请客,我请客,我们度假村有山珍野味菜肴,一定让各位满意……” 明星摆大牌架子那就是驾轻就熟了:“跟你说话了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也不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色眯眯的那个样子,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你也就是江州这么个西部城市的小商人,别以为天底下什么都能有资格摸一把,兜里有几个臭钱就觉得了不起了,小心翻不了身还不知道惹着了谁!” 说完就把难得不制止她的石涧仁拖出去了,只留下胡景荣一张老脸红一块白一块的站在那! 庄成栋不走,就坐在那一瞬不眨的看着对方阴沉变幻的脸,他是最不吝于用阴暗来揣摩这个世道了。 452、低俗人生 本来石涧仁建议谁到马路那边不远处的小饭馆去打个包,端个大份的五虎上将回来所有人一起吃,没想到司机兴冲冲的过去耷拉着耳朵回来:“芝麻大个小店居然还牛皮哄哄的,不外卖不打包,爱吃不吃!我说干脆给张经理打个电话,叫帮弟兄过来砸了那店!” 柳清知道五虎上将是什么来历,拉住跃跃欲试的林岳娜提议:“那我们就干脆过去吃,留一两个人在这边待会带点回来就行。 453、总有八卦在空中盘旋 倪星澜真不是一般人,还给那俩大男人出主意壮胆:“去那小餐馆周围买点什么肉菜,我看有个小卖部,再买点佐料和啤酒什么的,回来我们自己弄烧烤啊,那多带劲!” 大明星都这么说了,司机和服务员连忙开车出动,而且明显这样走走的确能有效降低莫名的恐惧感,下山去买都行。?火然?文????w?w?w?.?r?a?nw?e?n?`o?r?g 支走了人,倪星澜就生拉硬拽石涧仁去泡温泉,最后石涧仁只答应泡个脚:“我这胳膊,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方便下水,对吧。” 倪星澜异想天开:“明天让他们买个游泳圈给你搁手,要不叫那个g+来陪你准备你就愿意了!”说归说,还是弯腰帮石涧仁卷起裤脚,扶着他坐到石板砌成的水池边,自己才去换衣服。 这方面她比纪若棠或者赵倩她们都生猛太多,不一会儿就拿一张大浴巾裹着自己过来,一看她那露出来的长腿就能想象应该啥都没穿,石涧仁也没惊讶,准备起身走人,倪星澜嗤之以鼻的把自己泡进热气腾腾的水里:“好啦!知道你不会对我的*美*色有什么动静,我没泳衣,内衣就一套换洗的,别的还得柳清明天给我买过来,答应你不扯浴巾啦,好好坐着陪我聊天!” 石涧仁靠在旁边木头柱子上嘟哝:“这养伤是以我为主吧?” 倪星澜真的就裹着浴巾浸泡在温泉池里,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杨贵妃当年喜欢泡温泉,估计享受也不过如此吧?” 石涧仁不看她:“传说她比你胖很多倒是真的。” 倪星澜脸上真的就只剩笑容了:“你说你不撩女孩子,可无论怎么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开心的!” 联排小楼前面是草坪,后面其实也就十来个平方的小后院温泉,每户之间用绿化栅栏隔开,今天还没来得及修剪,所以周围的栅栏植物简直疯长,夜里看出去周围好像就是巨人般的暗黑剪影,温泉其实也就是用不规则的石头砌个假山做个泉眼模样,让管道连接到户的泉水能吐到石板砌成的或圆或方池子里,最多能坐七八个人的小池子比两张麻将桌大不了多少,头上有个木头架子做成亭子样,里面挂了盏小灯,昏黄得很,老实说没点胆量,仅仅两个人坐在这里真的有点发憷。 石涧仁很怀疑这种所谓的石灰岩温泉水就是锅炉烧出来的,不然怎么恰好就能把温度控制在40度左右?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山间春来乍寒的降温夜里,泡在这样的汤池里的确是种享受,哪怕自己这样只是泡个脚,靠在旁边都有种微醺的舒适,人毕竟还是种下意识都会追求感官享受的动物啊。 石涧仁对倪星澜的说话就没有回应。 倪星澜也不要求他回答:“我太小就出来工作,据说还在婴儿包袱里就客串过镜头了,那个叫什么?” 石涧仁书面语:“襁褓。” 不爱学习的明星才哦:“对,就是这个,所以一直都在大人的世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过就是演剧本上一个又一个要求的角色,听导演给我说该怎么做怎么想,不明白跟我一般年纪的同学在想什么,甚至连我读书的班从来都没法把人名记完,因为我根本就没法跟他们交流,觉得一切都不实际,很想转变,过另外一种生活……做你的女人好不好?”说着还弹了点水到石涧仁的脸上,池子很小嘛,两人相隔其实也就一米左右。 听着漂亮的少女明星这样袒露心声,没有偌大自制力都没法保持心跳恒定,可能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噗通一声跳下水抱着喊宝贝了,石涧仁还能好整以暇的转头看看倪星澜的表情,少女已经习惯了他的反应,抬头面对,给了石涧仁观察自己表情的充分空间时,她也在看石涧仁的脸。 应该是没有完全卸妆,但在温泉池里泡着,原本就清纯漂亮的脸蛋再加上些润红,小嘴微微张开似乎在散发热力,双眼略带迷茫中又有些一往无前的坚定,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只是展开漂在水面,光凭露在水雾缭绕之上的一双雪白肩头,就能想象那水面之下的**有多美丽! 石涧仁不想,他稳定的停留在了双眼之上:“我相信你这回是说的真心话,嗯,不过这个思路是错误的,嫁人或者把自己托付给另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偷懒让别人代你面对这个世界,你只要在他给你的那个小范围生存就行了,对吧?” 倪星澜没打断他,眼角慢慢泛起点笑意,最后轻轻的点头。 石涧仁收回目光依旧靠在柱子上,就能从亭子盖跟周围疯长的植物中间看见点星空:“小时候,几乎每晚师父都这样陪着我聊天,但他永远都告诫我,迟早有天我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所以他只能教我可能该怎么做,可具体面对永远都得是我自己,你也一样。” 倪星澜连嘴角都蕴含着笑,慢慢把自己溜下去点,让热温泉水漫到下巴上,好像这样全身都能体会到那种暖洋洋的舒适,柔柔的嗯一声:“那我应该怎么做?” 石涧仁正儿八经:“七月,你就高中毕业了,该念电影学院或者戏剧学院了吧?去读书啊,学习才是提高自己的唯一方式。” 少女噗嗤一下就把自己掉进水里,猛的喝了大口温泉水,弹出水面就喷了石涧仁一身! 丝毫不顾忌胸前两点殷红露出来,然后哈哈哈的大笑着才赶紧坐回水里去拉浴巾盖住自己:“你个不要脸的!又打算像处理你前面几个女人一样,把我送去读书!我给你说,没门!” 石涧仁只听得水声响,对那还不到腰间的水深根本就没转头看,听了这句才有点不好意思:“什么处理前面几个女人,我是帮助她们认识到了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生活,去改善自己,这又没错!” 倪星澜笑起来就止不住了,哇呀呀的把手举起来掰指头:“听说你送了一个去平京念书,德国去了一个,美国又去了一个,我呢?电影学院在平京那不就重叠了,戏剧学院吧,在沪海,多好,你未来的事业也可以朝着沪海发展!哎哟,那个美术学院教授年纪有点大,是在周游世界吧,柳清呢,柳清你打算送到什么地方去读书?还有那个林经理要不要送出去,接下来呢,接下来的女人你往哪里送?” 石涧仁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仿佛有种邪恶的力量,一直在把自己这些经历串联起来,一点一滴的传递下去,本来好端端的让一个迷茫少女重塑人生,因为跟前面几位发生了重叠,立刻就成了个笑话! 这就是八卦的力量,飞速运转的脑袋里甚至把柳清和林岳娜作为始作俑者已经提出来了! 女人不传八卦不交流这些东西要死么! 昨天太累,睡过了,不好意思,加更赔礼 454、洁廉务行而胜其私 可能彻底放松高兴了,倪星澜还不停的撩水去逗石涧仁:“喂!别装哑巴啊,你不是挺能说嘛!” 石涧仁只能无言以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对于你来说,可能去上课成绩真的够呛,还是多看书多提高自己的学识跟专业知识,其实我觉得那个吴晓影……” 倪星澜终于打断:“这个时候别提其他人!”说着还带了潺潺水声慢慢挪到石涧仁这边来,靠在同一根方木头柱子另一侧,比石涧仁矮一截浸在水里:“其实我陪你在江州休息几天,就是等着到平京参加艺术考生专业考试,不管怎么样,我的专业成绩肯定能过,至于念哪所大学,现在我决定了,还真是去沪海的戏剧学院,这样以后你到沪海来陪我,就不会有其他人打扰,不会在平京那样到处都是公司的人!” 石涧仁没忍住猛转头,就在身侧下方水波**中,雪白的身体看不太真切,但确确实实的触手可及,换个人真的很难控制住,他都觉得嗓子眼有点干,使劲做了个吞咽动作仰头看天才能压下去那股冲击:“什么?” 倪星澜不抬头悠悠然:“你不知道电影学院这些艺术类考生都是分开考的,先考专业,然后才参加高考,然后……某些学校有保送名额,只要专业考试过了,我就肯定能上!” 石涧仁真想说着是个什么社会啊,有关系真好,倪星澜又笑起来:“你别以为可以松口气,我上大学也几乎不会去上课的,既然签约经纪人,又有那么多通告和影视剧合同,跟现在也没什么两样,别以为我就是那几个傻女人一样,真的被你忽悠去读书了!我可从来都不是读书的料,我是身体力行在社会大学学习的!” 石涧仁无语。 倪星澜就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嘻嘻嘻笑着还憧憬:“你说下午那个色老头要是这会儿来干坏事,突然一群坏蛋来了,你会不会马上抱起我就跑?” 石涧仁想想摇头:“他毕竟过江过水算是个商人,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但奸诈贪婪是肯定让他要来有所图的,你也该起来了吧,万一有点什么呢。” 倪星澜指使:“帮我拿衣服!” 这种事石涧仁干过,经纪人做起来更无心理压力,但倪星澜接过衣服却敏感:“你不怎么高兴?” 为了不误会,石涧仁解释:“这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老有什么事情挂在心里,所以那天爆炸有点愣神。”一边说还一边扭头展开干的浴巾让倪星澜裹上,少女再次调戏他:“那……要不我们试试做那个,没准儿你就放松好得多了!” 石涧仁选择过去关掉温泉水的闸阀,顺便关掉亭子里的灯光:“懂得自控,才是最基本决定自己命运,千万别放纵,快点进去穿衣服,外面冷。” 倪星澜再次回头深深的看一眼这美色都诱惑不了的男人,进了屋却没关门,主要是能继续说话:“其实我也是这段时间心里有点感慨,香港一个十七八岁就红透了的女影星二十出头就嫁人退出娱乐圈,结果只过了四年时间就被丈夫抛弃,为了不被骂,那个男人还大肆宣扬她床上需求太多,现在她还想再登台赚钱养孩子到处都是一片骂声,朝她扔鸡蛋菜叶骂她***荡……这太可怕了。” 石涧仁没关注这么多行业消息:“这不正说明了别太早浪费在感情上?如果这个女孩子趁着有名多给自己积累一些基础,纵然看错了人,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隔着墙,里面的少女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教导我要**,可奶奶说得没错,要是跟你在一起生活,那的确是个很快活的事情,因为你不是那种烂人。” 石涧仁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保安的声音就稍微探询:“石总?烧烤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是怕这边被鬼抓走了,还是担心打搅了老板的胡天胡帝,蛮小心的。 结果出去时间刚刚好,一边坐在屋檐下烤烤火烤点肉串,一边撇头看着房间里面正在播放的《赤子之心》电视连续剧,而周遭除了黑暗就是鸦雀无声的安静,只有朝着城区的方向望过去,好像天幕才是亮的。 而且似乎烧起火来就能洗去很多恐惧心理,司机和保洁员很殷勤的把肉串弄好,因为倪星澜居然要自己动手,石涧仁偶尔看看她动作还很娴熟:“老爷子在家动不动就喜欢倒腾这个,我们平京啊,就讲究个支子得顺!老支子用起来吸油,而且不粘肉,那孜然再给我点……你尝尝?” 石涧仁又有点重新认识:“说到吃你好像也很在行嘛!”的确是,倪星澜烤出来似乎跟南方人的手法不同,看着就是有种比较原始的蛮劲飞扬,好像就是塞外风格,稍微把她称为支子的铁签拿近点,就能闻到各色扑鼻香料,一口要下去外酥里嫩肉汁流溢,就是过瘾! 司机和保洁员也得了倪星澜烤的肉串,有点啧啧称赞的意思,没想到倪小姐这么平易近人。 倪影星还粗犷过人呢,拿过冰镇啤酒瓶咕嘟嘟就仰头喝大半瓶说没味儿,要是有点二锅头就好了,结果江州人民这山头上真没二锅头卖,只有明天从城里带过来。 《赤子之心》的续集已经演到*集,看上去基本都是嘻嘻哈哈的喜剧效果,但网上已经开始出现不少用词深沉的评论,一看就是专家范儿的那种。 “注意到男主角没,从来都没有笑过,不知道他是木讷,还是悲伤,如果说第一部里面复仇他从没有笑过,在续集这样到处充满无厘头搞笑的场面中,他依旧从来都不笑,这是一种解构主义的后现代手法么……” “这些土匪在做什么?成天慌慌张张挖空心思想筹钱买枪!因为他们被洋枪的威力吓住了,以至于他们不敢杀人越货,生怕被官府剿杀,可官家一定要拿了他们去邀功行赏,所以这些原本报仇杀掉土匪头子,现在不忍抛下那么多妇孺的年轻人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买枪,虽然笑料百出,但我还是看出了一种深深的讽刺,这个剧组胆子可真大……” “曾经一言不合就反复拔刀砍刀的男主角,现在又一言不发成天只知道练枪法,这是死心眼么?编剧在憋大招啊,且看如何结局收场……” 因为山上没网络,这是柳清用短信一字一句发给石涧仁的:“我问过公司那边,不是任姐安排的人写这些!” 石涧仁轻描淡写:“好了,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奶茶店装修进度表出来没。” 柳清汇报:“出来了,润丰院线排片经理的名单也列出来了,任姐建议安排去韩国旅游,听起来出国,其实韩国也就首都可以看看,约束好花不了多少钱……” 石涧仁不知怎么愈发的觉得不安,唔一声。 柳清最后才小声:“钟梅梅今天给了我个电话,说想见见您……” 见石涧仁什么时候还要预约了? 455、不要脸也成双 ?< 也是前些日子耿海燕买了台电视摆在客厅,两人吃饭的时候都会把电视打开,因为正好这个时间段是区新闻画面,现在石涧仁多少也得了解一下区里面在关注什么,区领导都有谁,有时候在新闻里些个区领导,顺便能判断下哪几个分管部门可能更有展潜力,耿海燕还会跟他探讨那些特写镜头的干部谁谁谁比较正派,谁又不咋地。 然后石涧仁就顺理成章的开始点整的全国统一联播新闻来,作为电视台的副台长,他现在才明白这半个小时的新闻,可以说是在国家层面宣传上唯一保证了直达的渠道,以前在山里没电视他压根没这种概念,到了码头第一个选择就是来了解这个国家的主要动向,当时也没条件,结果三四年下来,也许每个人都对这半小时的新闻太过熟视无睹,没人给石涧仁介绍过,柳清还以为石涧仁是刻意不的,所以在平京和江州买的房都没装电视,让一直认为电视就是娱乐打时间的小布衣,到现在才现了这座宝库。 他可能不知道关于这档新闻有多少为人诟病和又有多少取笑的调侃段子,仅仅回,就差点拍手称快,相比以往时不时的需要花时间把主要时事报刊浏览并挑选其中咀嚼一遍,这半小时基本就是浓缩的重点。 简单一句话,这半小时的新闻里,基本每天都在阐述这个国家最高决策层的表态跟定调,无论是潜在商机市场风险还是政策红利基本上都在这半小时里面说得非常清楚,对于这半小时新闻的人来说,这个免费收息源重点就在于从哪个角度去剖析每一条新闻背后蕴藏的内涵,进而为自己所用。 普通人眼里的粉饰太平,其实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路标。 这就是谋士们千百年来很在意的借势,互联网行业现在有句名言“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都是强调做事要顺势而为,古时候还要千辛万苦的去接近明主或者诸侯,揣摩了解上意,判断是不是明君,现在通过这么短短三十分钟,就能知道大势所趋的方向,岂不是宝库? 那么朱部长可能都没太过于注意到的顺口一句话,跟最近从新闻里频频了解到的大量引进外资大量引进大型企业大力展土地经济大力展金融行业的四大手法联系上了,如果能位主政一方的副书记关于打造江州的内6金融中心思路,再结合一下大势,其中能分析出来为己所用的细节就太多了。 这就是石涧仁第一次见到市委书记级别的政府高官,得到的收获。 这也才符合一个直辖市的市委副书记出现在这种小级别讨论会现场的身份档次。 还是蒋道才挑选的风味餐厅,石涧仁又成了挂职干部们好奇讨论的内容,当然不是他在区电视台做的那些事,而是关于怎么跟黑恶势力沾上边的,石涧仁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这次知道不说自己不对劲预先做准备了,直接说对方有绑架勒索的企图,结果被自己公司的保安主管和警方联手破除了。 地产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点头说本地是有些道上的势力做派,做生意的还是要尽量避免跟这些人产生关系,讲了几个段子,也是做地产的借助黑恶势力搞暴力拆迁,结果最后被反噬吞并:“一切照规章制度来肯定赚不到钱,但如果完全不把法律法规当回事,上有政府,下有黑*社会,都能收拾得你服服帖帖的!” 这几句话算是说得有点交浅言深的个人感悟了,没准儿也是邓老板能做到这么大的中心思路,证券老板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违规能赚钱?暴利都是建立在违规基础上的,我说政府就是最大的黑*社会……” 这句话让其他几个人都嘿嘿笑不接茬,都是聪明人和成功人士,话虽残酷骨感,但这位证券老板的心态明显有点不对。 蒋道才有点夸张的把话题挪开:“真的?江州这么吓人?我还是赶紧回新加坡,或者到沪海粤东沿海去了,那边好像没这么黑暗吧?” 邓老板吓唬他:“粤东也不那么清净,还是沪海好,政府环境和社会环境好很多。” 石涧仁终于乘机:“蒋总是拿了新加坡国籍的?” 蒋道才笑:“要是有新加坡国籍怎么可能让我挂职政府干部?只是拿了绿卡,从长远来国才更有展前途。” 石涧仁打擦边球:“那蒋总对新加坡有什么最直接的印象?” 蒋道才的确有点副镇长的风度了:“叫我老蒋好了,石老弟你也是奇怪,有些事情觉得你年轻老成,有些时候又好像有点不谙世事,难道你在进入社会之前一直都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修绝世武功?” 房地产老板哈哈哈:“那必须的,不然怎么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做到现在的地步,我这个年纪还在干嘛?扒电影院的栏杆抢票子呢!” 石涧仁谦虚:“时代不同了嘛,现在哪里需要抢票子的……蒋哥,我是比较好奇,那么小的国家居然都是华人,还展那么好,有机会要去” 蒋道才终于回应:“他们只是挂个华人的血统而已,骨子里已经是外国人了,怎么说呢,精英阶层肯定是锐意进取很有大局观的,但普通人……还有点歧视中国人,其实他们就是沾了中国改革开放展几十年的光,中国大量的进出口贸易货物中转跟跨境结算都在新加坡,全球最大的集装箱吞吐量如果不是中国跟日本需要马六甲海峡航线,怎么可能有新加坡的今天?但普通人还以为中国是以前那个样子,这也是很多外国人对中国的印象,所以从这点来说,他们投资中国也等于是在投资自己。” 石涧仁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词:“跨境结算?新加坡的金融业非常达?” 蒋道才又有点奇怪的:“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好不好,新加坡就一座城市大小,自身没有资源没有制造业,主要就靠金融it航运物流和石化,其实都是围绕那点航运咽喉要道赚钱的,一切的一切都仰仗于航道产生的利润,那就当然会有非常多跟中国的跨境结算了,你连这个都不清楚,还做跨境电子商务的?” 石涧仁不惭愧:“我又不负责具体专业工作,只是做自己该做的那一块。” 房地产老板安慰他:“我也不懂水泥河沙钢筋嘛,能管好人就行了……” 石涧仁不怕被瞧不起,提出有空到蒋道才挂职的镇上去参观,说起来六位挂职干部,也就他和蒋道才天天呆在挂职的地方。 证券老板大力赞成,因为记得那里的花椒鸡跟椒麻兔特别有名。 一直笑眯眯倾听的冯老板就连忙把这个事情敲定,当成挂职小团队的下一次活动,她来组织安排。 蒋道才当然说欢迎。 只有周老板关心新加坡的奢侈品什么时候打折,她有去旅游过,价格肯定比国内便宜。 一顿饭吃完各奔东西,其实各取所需的内容完全不同。 石涧仁也没有直接返回区里,唐建文他们已经召集了一个临时会议等着他过去参与。 真的是有新现。大雁塔拍**写真美女一丝不挂尺度全开不雅照曝光!!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o1在线观看! 915、及时雨 石涧仁真的不懂金融,也不太懂电子商务,在这个日益专业细分化的社会里,这些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去办。》 但他捕捉信息的能力,显然又是别人不能替代的。 唐建文站在投影仪面前侃侃而谈,后面临时制作的ppt画面其实很明晰:“虽然我们的定位是服务全国制造业,并造福全球客商,但公司总部,起码目前的公司注册地是在江州,我们就不得不关注江州需要什么,我们能为这里做什么,我想这能为我们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就像仁总现在天天在后山坡上干义务劳动,也是为了让我们的公司能够生存得更舒服,在这里我提议大家再次感谢仁总的辛苦努力!” 简直就是哄笑,前几天唐建文他们真的带着目前的网络公司团队到溶洞温泉去搞了次野营,大家玩得很开心,也都知道了石涧仁天天在电视台早上义务劳动的典故,耿海燕说的,其实还是很有些感触,现在立刻边笑边鼓掌,还有人惊叹罗伯特胆子大的。 石涧仁又得无奈的接受仁总这个称呼方式,记得好像是几年前谭思遥他们叫出来的,有点肉麻,但又很能表现内部人士的优越感,好像能这么喊的起码都是比较亲近的老员工了,大概明了石涧仁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只能拱手示意请大家继续听唐建文分析。 唐建文其实说得很简明扼要:“这是中西部唯一的直辖市,唯一的国家级中心城市,如果把丝绸之路和新加坡代表的海上干线交叉一下,江州就是这两个经济带的交汇处,对于眼界只能看着身边的人来说,可能觉得这里穷山恶水,但放眼全国乃至全球的话,这里是可以成为枢纽的,就好像沪海因为正好站在全国纵向上下,跟国内外横向的交叉点上,才从近代史上的小渔村成为了全国枢纽一般,江州如果能大发展,是可能成为下一个内陆沪海的,再次感谢仁总选了江州作为我们的战略起步之地!” 这回就没人哄笑了,全都专注的倾听。 眼界是经历、学识和天赋混合而成的,起码高开明穿着白大褂坐在那就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直到唐建文说实际的:“阿仁透露说江州市的领导可能有希望把江州发展为内陆金融中心的思路,那么很显然就是基于刚才这种眼界跟立足点来的,不然一个三千万人口还带着大量贫困地区的农业化结构直辖市要什么金融中心?本地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资金量,我们可以把江州看成是一个放大的新加坡,江州有很多短板,身处内地,不如沿海经济发达,自身城镇结构单薄,没有广阔的二级市场支撑,可就像马六甲海峡口上的新加坡,江州也扼守在长江到西部,整个沿海地区到西部的口上,同时还是陆上连接欧亚版块的丝绸之路起点,虽然陆地上这个选择不像海图上那么绝对只能落在新加坡,但如果有人是高瞻远瞩的早就在这种思路下布局,江州周边那些省市,可能到某一天才会发现,怎么金融中心居然落在江州?由此而来的这个起点为什么在江州无法撼动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看见投影幕布上的世界地图里,用新加坡到平京、沪海的连线,再从沿海城市到欧洲的连线,那交叉处,确实覆盖了中国腹地好几个省市,经济总量上比江州好的大有人在,可如果布局较早,胜负真的未可知! 这就是眼界和格局的威力,如果真的按照这种思路,江州的政策上未来是会向着金融跟欧亚版块倾斜的,这跟大唐网总结出来下一步经济发展方向会朝着欧亚大陆发力也是一致的,如果能顺势而为,这可是大势。 石涧仁曾经在陶玉峰以及秦良予等商界人士交流时候说过那种大势。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样的雄心壮志,需要借的也只有大势,哪里会在乎认识几个官员得点什么好处? 吴晓影举手:“这是不是就有点打仗的感觉了?这主要是你的主观猜测,还是阿仁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支撑?” 石涧仁回应:“目前还没有,估计市里面也只是有这个思路,我看闫副书记对这件事是非常在意的,如果能收集到他的一些公开讲话和工作文件,应该能再捕捉到一些信息来。” 唐建文还是那么不正经的喜欢开玩笑:“研究捕捉一位地方主政官员的信息我估计不怎么合规矩吧,为了避免仁总被关进笼子里还得我们轮流送饭,尽量从正面来判断,如果不是想开辟西部或者欧亚丝绸之路的宏大目标,是没法把江州建立成金融中心的,本地和周边省市都没有这样的需求,非得放到国际级的大视野中才有可能,所以只要确定江州真的有朝着内陆金融中心努力的实际举动,我们的跨境结算中心也就可以加快步伐放在江州了。” 大唐网现在的体量还非常小,但却隐隐就是契合了这个江州本地的思路,如果这条思路再延展到国家层面,那扶摇直上绝对有可能。 所以这次比较紧急的会议结论就是石涧仁继续关注江州市未来的远期规划动向,而大唐网这边就需要再夯实一些关于欧亚版块和跨境金融结算的工作,起码之前有些散乱借助其他外贸公司、借壳公司的小规模结算手段,要立刻试着转到本身来,成立自己的外贸公司,而且必须是在江州注册,这肯定会造成短期内各种成本上升,因为目前的境外业务总量还不足以支撑一家自有的外贸公司专营,但从长远来看,这个投资是值得的。 换句话说就是又要钱,俄罗斯展销馆正在筹备建设中,半年内就必须开业,大唐网的现有业务肯定入不敷出,翻译器那点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如果再加上自己搞外贸公司和跨境结算中心,光是招聘这方面的人手价码都不是小数字,搞互联网企业真的就是个无底洞啊。 吴迪都认真的问温泉城能不能算是商业投资,这样产生的经济效益好歹也能赚点,不然光靠装修公司和食品公司的收入支撑,现在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下一步得动用酒店集团投资了吧? 石涧仁说自己回头跟纪若棠商量下,毕竟他原本的初衷还是尽量撑到这位学成归国,大家面对面商量了再说,毕竟酒店集团的利润这几年一直都是以资金储备的方式等着纪若棠来施展的,她才有决定权。 虽然吴迪他们或多或少认为纪若棠都等同于石涧仁,这几年来工作上的各种授权书,纪若棠更是毫不犹豫的都会签给石涧仁,但石涧仁还是有点执拗的认为自己只是代管,分毫都不能随便动。 散会以后,准备立刻返回区里面的石涧仁和柳清商量着一些工作细节下楼,吴晓影却叫住了他,柳清多有眼力的,看这边款款的走过来,就笑着跳开了。 因为吴晓影难得认真到一丝不苟:“我在平京的那栋小别墅卖了,运气不错,平京现在房价涨得挺厉害,有人看上了当初还算高档的装修,是连同全部家电家具一起买的,卖了八百万,款子已经到账上,我就先转给财务了?” 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及时雨。 石涧仁稍微踌躇一下:“那你就没有什么储备了,是不是有点冒险?” 吴晓影似笑非笑:“谁叫你是孩子他爹呢?” 916、努力终究有回报 虽然从装修公司和食品公司调动的资金算下来,石涧仁的股东分红可以占据很大一部分,但他还是拿了些大唐网的股份给洪巧云、庄成栋和耿海燕、林岳娜做补偿,虽然不多,但未来会一直给,加上春节后还给高开明1o%的大唐网股份,真的是奔着把自己那近半股份分光的方向去,最关键是他还反复强调其他人不用跟风自己这种做法,还是一切按照商业规则办事。天籁小说ww『w.⒉ 现在吴晓影的钱,算是追加风险投资,又要稀释股份。 算起来实际上已经给大唐网注资过一千五百万的石涧仁,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那用棒棒挑都是多大一担的钞票根本没看见影子,石涧仁就和千万富豪擦身而过了。 就像吴晓影表现得尽量轻描淡写一样,石涧仁也没什么触动的立刻回到区里,继续自己的挂职生活,毕竟接下来大唐网厚积薄的阶段,除了他的钱,其他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伸手了。 哪怕是本来看起来虚应故事的挂职生活,现在也能让他过得相当忙碌,随着春暖花开的时节慢慢变得炎热起来,先就是区电视台办公楼前的两座花台已经姹紫嫣红的盛开,之前破损的水泥台边早就修补好,不是石涧仁动的手,看门的保安就顺手做了,好像看了这么几年,真要修补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复杂。 更漂亮的当然是办公楼后面的山坡,已经有过半的山坡被清理出来,树木基本都保留但枝干被砍掉修剪了很多,起码离地两米是没有遮挡的,地面所有杂草都被清理掉分划成一块块植物区域,用石块铺就的台阶小路蜿蜒其中,因为没花钱采购什么东西,所以看起来全都是因地制宜的用石块碎石完成的,现在成了电视台员工上下班之余都会去走几步的休憩场所,感觉像个自家的后花园,连杨玉国都每天下班了爱不释手的在其中摆弄几株花草。 石涧仁的初衷当然不是让自己用摆弄花草来打时间,当每天早上参与义务劳动的人数越来越多,进度加快以后,他就去做了个书架放在办公楼一楼楼梯间旁边,上面摆满了大概两百来册和电视台工作相关的杂志、专业书籍,书单是罗明远给他列的,然后托胡蓉梅在平京买了过来,全台员工都可以随便借阅或者带走,不需要办手续,一开始就被热烈的拿了一空,石涧仁又补充一批,结果6续就有些书被拿回来更换了。 杨金瑞几人到剧组“参观实习”了一周时间,回来有些踌躇满志的又投入到宣传片拍摄中,争取在五一节以后完成,毕竟趁着五一游客最多的时节,也能拍摄一些比较热闹的场景。 好像就在大家不知不觉中,电视台好像死水微澜一般荡漾开轻轻的改变,走廊上多了些绿化植物,好多员工的办公桌上都有那么一两本专业书籍,更主要是以前就那么屁大点工作之余,“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标准事业单位情形很少看到了,拍摄团队的人抓住一切机会在练习各个环节,顺带还拍了几支广告片,其中耿海燕就来电视台买了两个广告时段,分别给奶茶店和化妆品店做广告。 真不是石涧仁安排她来的,有不少电视台员工都是她的顾客,所以在店面经常有交流,一来二去的问清楚这种区级电视台广告,就夹在电视剧每集中间,每天十秒放四次,一个月要价三千块,还包含了拍摄制作! 耿海燕立马就拍板要了,结果一个周末,化妆品店就基本把这点广告费赚回来了。 如果说以前区电视台员工拍摄这种广告,最多到店面门口走一遭,远近几个镜头拍拍配上字幕就完事,这回居然又是整个拍摄团队慎重其事的写剧本、画构图、琢磨镜头、安排灯光、后期剪辑配乐配音,白天晚上都去拍了过二十分钟的素材,最后拿出来的东西自己都惊讶! 真不是为了拍石涧仁的马屁,好像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过敷衍这免费赠送的广告拍摄,甚至每个人都觉得是个难得的练习机会,又生怕在自己的环节落后于其他人,每个都牟足了劲齐心协力,有一场晚上在化妆品店拍摄的场景,简直让步行街上的市民轰动,看见那些灯光架、反光板和重型三角架,还以为是拍电视的,里三层玩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 已经习惯于工作简单化的电视台员工们被明星般的围观以后,刚入职的那种兴奋激动重新回来了。 所以随着这两条精心制作的广告上了屏幕,立刻就有好几家餐馆、服装店到电视台来谈广告投放跟制作的合同,这次杨金瑞他们就怂恿着台领导要收制作费了。 杨玉国还专门把这件事拿到区里面问了问,答复是请参照上级类似部门的做法,市电视台早就开始创收了! 那按照市电视台就应该成立专门的广告制作公司,或者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看起来原本小心翼翼的清水衙门,一下就变得钱途滚滚! 好像石涧仁之前说的那种默默耕耘和积累,回报终究会水到渠成。 关键还是在于自己有技术有底气,这些电视台员工开始有更高要求和更多想法,杨金瑞私底下给石涧仁汇报,有好几位员工都在讨论要不要自己出去成立一家公司赚钱,石涧仁的答复是如果觉得那就是自己的目的,也没什么不可的,如果台长有什么不同看法,他还可以帮员工们去跟台长讨论,但这个阶段他建议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杨金瑞若有所思的去了。 石涧仁呆在电视台办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因为温泉城那边的工作量的确要大很多。 夏季即将到来,虽然温泉的淡季到了,但是作为水上乐园的游泳玩乐又会达到一个高峰,况且唐建文他们溯溪而上的来野营一番后,海归派给傅育林个建议,可以学国外一些水上风景区搞漂流活动嘛,这是个投资小见效快,却很受欢迎的项目。 于是委托唐建文从网络上找来一整套美国的漂流项目书,石涧仁自己边看边翻译以后交给傅育林去实施,暂时就不要花钱去开新的溶洞,集中火力搞漂流项目,本来吴迪都准备牙缝里省出来两百万给这边的,史维梓有些不解的提出既然是事业单位,这种资金需求不是应该打报告给上级主管部门,然后申请银行贷款么,姚书记可是说了会全力支持景区建设的。 所以从未找银行借款贷款的石涧仁,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叫电视台的员工跟随自己到溪谷里面走一遭,拍了些视频照片,再结合那份美国的漂流项目书,做了个ppt文件,跟史维梓一起就到区委区府去做了次项目展示。 互联网公司颇为常见的ppt项目演讲模式,在这个区委还有点少见,但视频加照片的说服力是足够的,姚建平当时就在会上拍板同意,接下来一系列资金手续的办理度简直让石涧仁咂舌。 虽然理论上来说一个区委书记是没资格要求银行贷款给哪家企业的,但这种体制内自上而下的行政命令模式偏偏又是最常见的,展示会现场都有银行领导,大家都看得出来这肯定是个能赚钱的项目,又有区委书记做背书,还有什么啰嗦的呢? 这个时候还唱反调的,那不是给区委书记难堪么。 有了三百万贷款,借助大唐网对国内各种生产企业的了解,华东一家专门给欧美国家出口漂流产品的公司很快组织货源和培训人员过来,风风火火的就把整个项目上路了,其实时间主要耗费在了漂流路径的设置跟安全措施的研究。 而多出来的一百多万贷款主要就是用于广告,五一节前三天开始在江州市电视台打广告。 那个曾经闭门歇业的溶洞景区,在短短两个月以后就捣鼓出来一个全市仅有的漂流项目,还自带拍了一条十秒的动感广告。 一条让市电视台都有些惊艳,以为是什么专业公司制作的漂亮广告! 好像这一切的改变,都来自于一个挂职干部的努力? 917、回报还在延续 石涧仁亲自把广告片送到市电视台的,不为别的,就为找市电视台副台长柳子越要个熟人价。? 五一节前要一直把广告打到五一小长假之后,而且还准备持续到八月暑期放假,这市电视台的广告时段价码可就不是区电视台那么便宜了,而且频道都有七八个,其中抢手的黄金时段几天就能把那点广告预算全都消耗掉。 所幸自己都在影视集团管理过这方面广告投放的石涧仁还算熟悉行情,明码实价的刊出表那是给土老财的看的,蒙一个算一个,中间代理的广告公司手里还有一套价格表,基本都是从五折起,如果能再联系上什么台领导,再少点那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柳子越听清他的来意,再问清楚石涧仁居然在她下属的一个毫不起眼区电视台挂职副台长,先是美目圆睁,还很细致的当面打电话给下属查证了这件事,然后就哈哈哈的笑起来:“你在干嘛啊,好端端的文化产业园都做成这么大了,跑基层电视台当副台长?你还真有走仕途的打算?” 石涧仁跟柳子越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简单介绍一下自己跟统战部的关系:“主要是感受体制内的工作生活,现在还兼任了这个景区的总经理,也是旅游局下属的事业单位,所以就来找柳台长您帮帮忙。” 柳子越有点难得轻松:“第一次你跟糖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就是个司机,没想到青姐看人太准了,你的心态和处世心性让我现在很惊讶,电视台聪明人已经够多了,我都没看见你这样的。” 石涧仁对这位气质端庄的副台长挺尊重的:“还是跟当初我和糖糖的心愿一样,希望能做个灯塔,照亮和指引一些人改变,这么看,我去做个挂职干部,就是很能理解的事情了。” 柳子越靠在担任沙上,看了石涧仁好一会儿轻笑:“我刚毕业进入台里,在这样的编制里面工作时,觉得那些随心所欲的人好酷,好帅,现在年纪大了,才明白寡淡自制的人是真的酷。” 石涧仁才抬头看了眼对方,哪里有年纪大的感觉,三十多的年纪,保养得绝对比洪巧云好多了,看着跟吴晓影也差不多吧,但女人的年纪那就是国家机密千万别打听:“不管酷不酷,既然在事业单位,就真的是想尽办法也要把事情做好……” 柳子越一口应承下来:“说起来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既然来了电视台这个系统,明明又在我的工作范畴内,你就应该一早来找我,很多事情我都能帮你也应该帮你,广告片放在这里吧,我会给你安排的,广告费最后再说,毕竟你这也是体制内的事业单位来做广告,还有同系统的关系,什么都好说,回头需要我到你们台去走一遭不?” 石涧仁连忙摇手:“去挂这个职,如果动用你这样的职权去为我自己换取什么没有丝毫意义,我希望是给电视台的员工,那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变可能的基层电视台员工带去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您这市台副台长去了,那就完全变样了。” 柳子越好奇的问石涧仁带了些什么去,石涧仁嘿嘿笑,敦促着签了协议赶紧跑了。 果然,江州市电视台立刻安排时段播出了,而且在黄金时段都有,往往这种黄金时段都是半年前就卖给各大代理广告公司,起码一周前都定下档期了,柳子越硬是给挤出来安排上。 当然,来自区旅游局的广告,这么做所有人也觉得理所当然,体制内只要领导话,一切皆有可能。 画面就是从山清水秀的溪谷中树枝上的一只悠闲猴子开始的,坐在那颤颤摇晃,忽然画面就掉进水里,杨金瑞他们用各种保鲜膜防水袋测试拍了好多次,才用手里的土办法拍出了水下摄影机的特技效果来。 其实就是把摄像机抱着跳进水里,然后一秒钟的混乱气泡,冲出水面,就赫然现坐在橡皮筏上面了,而且前面悠闲清幽的山谷背景音乐在咕噜噜的落水声以后,嗡的一下冲出水面,就带着穿透耳膜的尖叫声! 顺便说一下,这个配音是耿妹子的,石涧仁在山谷里被她叫过一次,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假公济私的介绍她去录音,码头姑娘觉得新奇极了。 尖叫当然就是为了渲染这橡皮筏在湍急的溪流中高冲下来的惊险刺激! 其实根本就没有出现人,十秒的广告用了三秒在前面,后面四五秒都是第一人称视角的筏子跌落、扎进水里、水花四溅、激起的水浪,有点模仿过山车的第一视角感受,一直伴随尖叫声的惊险漂流,最后两秒才骤然安静:“欢迎您来,轻猿滩漂流,金龙温泉、溶洞一日游。” 金龙温泉是江州的老牌景区了,所有市民听了就知道怎么去,所以不留电话不说地址,用金龙温泉一下指明坐标就行。 按照胡蓉梅的评价,这次的广告总算有了点静、动、静的节奏变化,当然也能吸引人了。 五一前的一天开始,已经有不少市民到金龙温泉来询问漂流的地方,得顺着石涧仁和耿海燕上次走过的那条公路进去,最后还得用越野车开大概五公里的机耕道才能送到漂流起点去,这些车辆都是张明孝去借的改装车,实在是来不及在五一前把这条路硬化了,也没这个钱。 而这一天,用后来总结的说法是幸好有这一天来验证流程,大概接待了两百多名游客,每人三十元的价格要漂半小时,这相比很多游乐场二三十块钱只能坐十分钟的游乐设施,定价不算高,重点是真的很刺激! 一个橡皮筏装八个人,穿上救生衣和头盔,拴上安全绳才开始顺流而下! 收入这几千块不算什么,一直在终点的傅育林派人全程在各个危险点蹲守,总结出了几个可能会出事故的地方,连夜又安排人砸石头包泡沫甚至叠几层棉絮消除隐患。 然后五一节那天上午开始,石涧仁曾经在自己那个石库门仿古街道上见识过的人山人海,就在整个景区出现了! 傅育林的确是个有商业头脑的,虽然来不及铺路,但是他早早的派人到石涧仁当过棒棒的码头批了五千件白色t恤,前后都印上轻猿滩漂流的艺术体字样,然后放在终点卖三十元一件,成本不过十二三块。 终点就在于每个漂流下来的人,几乎都把衣服打湿了! 特别是有些穿得单薄的年轻女性,只要脱了救生衣就完全是曲线毕露了,所以白t恤卖得极好! 反过来整个景区到处都有穿着这种白t恤的游客逛来逛去,就会有很多没看过广告的都会问这是个什么漂流在哪里…… 所以一共六十条橡皮筏的漂流道上,始终处于大量游客在等待橡皮筏被越野车顶在车顶上运过来的焦急状态中! 所有橡皮筏到了终点,都立刻被拉起来拖上越野车顶,和游客一起被拉到起点,而售票处外面的游客等着上车早就排成了长龙,到处都是一片“来都来了,反正都没玩过,今天等一天也要玩一回!”的态度…… 更有刚刚在终点水淋淋的站起来,意犹未尽的干脆跟着搬橡皮艇,厚着脸皮买票插队再玩一次的。 第一天从早到晚下来近万人次! 上午就卖掉了两千件! 下午不得不临时去进货,买了些没印字的空白t恤来,其他的每天匀点。 仅仅就这么一天,门票收入和t恤、饮料、毛巾等各种收入总计五十万! 仅仅一个小长假,就能把贷款三百万给凑出来还了…… 中国人太多,特别是吃饱饭以后希望能找点乐子的那种巨大消费力爆出来,太吓人了!8 918、梦想成真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排队都要玩一把心跳,再顺便把溶洞景区走走,到新开发的水面坐竹筏游览一圈,最后到温泉城去玩玩人工波浪,在夏天用温泉洗去一身的疲乏以后吃顿美食,倒也不失为放松。`` 所以整个景区门票收到手软! 这可比产业园那个开放式的仿古街道赚钱多了,酒店、餐馆、水吧到处都是爆满! 连带让景区周围的农家乐都赚得钵满盆满,唯一被投诉比较多的就是餐饮,原本傅育林搞这个的时候就是为了把餐饮抓在手里多赚钱,就说不上很专业,后来曾洪富他们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手段,现在短时间内哪有全面调整的能力,跟很多景区的餐饮差不多,也就是个能吃充饥,还贵得咬人。 但只要保证了安全问题,这都是小事情,史维梓都只是传达了从市旅游局跟区旅游局得来的通报,其实对这个景区表扬更多,这点瑕疵整改就留到节后吧。 现在先牟足了劲赚钱! 连耿海燕都到这边来开了六个临时铺面只卖奶茶和防晒霜,单日销售可以达到近十万,区里步行街上的门店都关了门把所有员工调到这边来简直就是抢钱! 这恐怕就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以权谋私,根本不需要通过石涧仁,傅育林热切的帮耿海燕把选点和各种水电配套安排好,这边几乎也不需要任何投资,坐地生钱,一个小长假就能把耿海燕在这个区里面所有投资赚回来,这中间有什么明确意义的违规么? 景区大门口的奶茶铺子可能还没到需要招标的地步吧,况且每天也按照行规缴纳了一百块场地费,耿海燕给石涧仁说起这个的时候理直气壮:“没错!如果你不是这里的领导,我肯定得不到这么便利的机会,可能还要付出更大代价才行,但哪怕我是个普通商人,我也能看准这种机会吧,节前我就开始操办这个事情,节日第一天的火爆成绩我立刻反馈给了林姐,让她通报给整个连锁系统,最后有七个地方连夜找到类似的机会,也产生了类似的高销售,这已经成为一个成功案例,各地在下一次小长假的时候一定会提前寻找类似的机会,这不违法吧?” 端着饭碗的石涧仁只是从感觉上就、觉得有点不对:“以后……可能也没以后,我在什么地方做官,你们还是不要把生意开到我周围来,这种关系太容易让人诟病,而且一旦手里有权,也太容易衍生出经济利益来!” 耿海燕简直欢快的鄙视他:“你才多大个官!有本事就别当官别做事,天天在家看书写字带孩子,我养你!”现在这话她真可以说得理直气壮了。 石涧仁笑。 这火爆的几天他的确没在任何一个赚钱场所出现,天天到图书馆去看书! 因为从那次青少年阅读体验活动之后,真的有些孩子每周末或者中午休息的时候都会跑到图书馆来看书,原本图书馆的作息时间和普通单位没什么两样,大家下班这里也下班,唯有一个期刊阅览室会持续到晚上九点,然后周末会局部开放图书借阅,其实是不怎么人性化的。 石涧仁现在跟副馆长已经比较熟了,加上有捐了几十万书籍的底气,发现这点以后要了个空阅览室挂上“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的招牌,每天晚上和周末,石涧仁都在这里看书,那些孩子也就有了个不受约束的读书空间,有时候晚上需要什么书,石涧仁还能以权谋私的自己到书架上帮忙找出来,就像个读书阅览室的服务员似的。 其中就有那个在阅读体验上提问的戴眼镜瘦瘦男生周鹏,最喜欢带头找石涧仁问各种各样书本上的问题,涉及到诸子百家的中国传统知识方面,石涧仁的确能表现得很博学,可一旦是物理化学等西方基础学科,他明显有点抓瞎,但是最近也在阅读大量西方历史人文著作,所以应对孩子们越来越多的问题,他还算是能全面应付,孩子们都帮他找好理由了:“石哥肯定是学文科的,理科的问题就不要问他了。” 于是从最开始在期刊阅览室有三四个学生娃以周鹏为首给他问好打招呼开始,等石涧仁专门开辟了一个阅览室,陆陆续续的孩子就越来越多了,下午有时候能坐上四五十个孩子满满当当,就算在五一节期间居然每天都能有二三十个孩子坐在这里面看各种书籍。 这可能才是让石涧仁觉得最开心的事情,简直有些爱不释手的忘了其他事情,漂流景点在爆满的时候,他跑街上去买了个饮水机,耿海燕炫耀奶茶卖了多少的时候,石涧仁又自己去搬了张绿色的新款黑板挂在墙上,柳清给他打电话汇报产业园又遭遇了旅游大巴“暴击”的时候,他托秘书买三台电脑送过来,最后给耿海燕小心翼翼的请求,能不能在图书馆里面也搞台奶茶机,端着杯子一碰就能装满的那种,奶茶店老板哭笑不得的找人去联系这个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宏大的理想,石涧仁可能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在文山书海中教导一群孩子读书。 十多岁的孩子,爱读书的孩子,起码没有成年人眼里那些充满钻营和目的性的功利,在叽叽喳喳有些嘈杂的抱上几本书,然后就沉浸到安静的阅读中去,图书馆的书已经基本排除了那些糟粕,但石涧仁还是按照自己对这些孩子的不同习性感受,偷偷有些针对的替他们挑选一些更符合他们爱好的书籍,比如艺术类、文学类、商业类又或者真正学术类的那些圣贤人生书籍,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天观察这些孩子看书时候的乐趣在哪里,像个厨师一样精心调配适合他们的书籍,当他们看起来觉得有些困惑难解的时候,提供解释教导,而孩子们在这个时候,真的没那么多世故,听石涧仁由浅入深的讲解譬如什么叫旷达人生,什么叫做“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时,孩子们都会专注的围起来,睁大了求知的眼神来汲取课堂上根本学不到的哲学意义。 区县的孩子,大多数家长都倾向于选择放养,最多对课堂成绩重点要求以后,根本没有其他的期望,因为他们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十几岁的孩子能自己探索出自己想走的路么? 这些家长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孩子们只要成绩好就会懂事好好读书,殊不知现如今的年代,再也不是那个物资匮乏没什么色彩的社会,结伴结伙的去唱k、网吧、游戏厅甚至酒吧等地才是最容易吸引孩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迷失在五颜六色中才是这个年纪最正常的事情。 所以能给这些孩子一点引导,那是一桩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儿,好像一个辛勤的园丁在浇灌树苗,还有的放矢的为每棵树苗选择不同的成长方案,石涧仁是多喜欢干这种事儿。 这也许是中国历史上很多真正的文人也最津津乐道的梦想了。 919、夏虫不可语冰 除了图书馆的员工,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石涧仁更没想过从这件事里面得到什么,这家伙就是纯粹的让自己觉得开心。 可五一节以后一上班,杨玉国就很不开心了,下午把石涧仁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看得出来尽量在平抑情绪:“今天上午我接到了四份辞职申请报告,全都是景区宣传片拍摄团队的成员,这都是台里培养了好多年的技术骨干,现在突然一下全都要辞职,这对我们区电视台的正常运转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你对他们的技术提升跟引导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已经算是很客气的说法了,如果换做是石涧仁刚到电视台那会儿,居然捣鼓走了几名重要的技术骨干,杨玉国第一反应估计就是要去区委和市里面统战部告状了,但现在的表情也很不好。 石涧仁没那么紧张:“能把辞职报告给我看看……或者说直接告诉我是哪四个人不?” 杨玉国阴沉着脸把几张单薄的信笺推过来,石涧仁拿起来的时候居然教导上级:“杨台,作为台里面的一把手,其实跟我们做企业领导的道理是一样的,人来人往很司空见惯,如果因为这些员工的事情乱了方寸或者情绪失控,给下属的感觉就很不好了,这比走几个人都更重要。” 杨玉国的花白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可猛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石涧仁说得没错,只能泄了气一样嘟哝:“我们这是事业单位!跟外面的私营企业不一样!” 石涧仁轻快的翻翻辞职报告,明显都是商量过的,内容差不多,觉得自己想寻求更好的发展,感谢台里面的培养教导……杨金瑞果然不在其中,他就把几页纸递回去:“喏,这个是负责摄像的,这个是后期编辑,这个是硬件设备兼动画制作,最后这个我知道他其实一直有搞了个小婚庆公司,当司仪主持人配个音什么的算是比较全面,正好四个人能组成一个基本的团队接活儿了。” 杨玉国鼻孔喘粗气:“你说是他怂恿的?”好像得到确认就要立刻施以雷霆报复了。 石涧仁摇摇头轻松的靠回椅背上:“杨台,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他们的水准到平京沪海这样的地方去工作肯定不容易成功,在江州市里面呢,如果搞个类似的广告传媒公司专门拍点广告片,除非有很好的业务关系,一年半载内想做得风生水起,难度还是比较大的,毕竟江州也有那么多同行,他们这个组合里面啥都不缺,恰恰没有拉业务的,对吧?” 杨玉国脸上表情可以说是瞬间跟着松弛下来:“好像也是?只能在区里接点活儿?” 石涧仁点头:“他们四个中间有仨都结婚,另一个也有女朋友,老婆孩子父母一堆人,如果一起到江州去开公司拉活儿都不现实,人生地不熟的各方面成本都太高,唯独在本区,他们才能保持技术优势,又有各种熟悉的商家客户,所以基本能肯定他们未来的业务范围还是在本区,那么播放的主要渠道也还是在我们台,总不能要求步行街上的海鲜大酒楼把广告做到市台去吧?” 杨玉国都有笑容了,哼哼的笑:“那他们就休想从台里捞好处!” 石涧仁有点挠头这种思维模式:“他们给客户拍一条广告收费三五千,如果在台里最多每人一百块补贴,这中间的差距换做谁都会觉得心里要算账,这是人性本能决定的,压制这种**那就只能让大家吃大锅饭,成天不提高技术不追求更高更好的生活,那社会就会停滞不前甚至倒退,更理智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乐呵呵的送他们走,恭祝他们生意兴隆,然后给台里面带来更多的广告业务么?” 杨玉国肯定是想不通的:“怎么可能!这些广告业务……本来制作收入就应该是台里面的!” 石涧仁叹口气:“不提高技术,凭什么收几千块一条,不提高技术,台里哪有这些制作收入?你算算看究竟是没有几条广告,养了一大群闲人的成本高,还是有一大堆各种广告,却只有几个人干实事的经济收入高?” 杨玉国又不在乎钱了:“我们是事业单位,有编制有财政拨款的!再说赚的钱又没到我的私人腰包里!” 唉,说到底,还是有点酸溜溜。 石涧仁觉得用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模式对比,估计能给这已经思维僵化的老官僚讲一俩小时,所以简单明了:“没了张屠夫还能不能吃刨猪汤?能,那就说明缺了这几个依旧还能运转,他们就是多余的,他们干得好,也能促使其他人更好提高自己,台里面的学习技术氛围不就起来了?” 杨玉国愤愤不平:“难道台里就是白帮他们做嫁衣,学好了技术就跳出去?” 石涧仁好笑:“区里面市场就这么大,最多能开个两三家公司相互竞争就不错了,他们如果把整个区里面的影视广告市场做好了,最终受益的是谁?全年广告收入、全区影视业从业人员、行业经济总产值、连带经济效益这些数字不就是出现在年终总结报告上的硬通货?这是谁带领的?没有区有线电视台的大力协助和放手培养,能营造出这样百花齐放的局面来?如果这样的公司在未来两三年真的出现了好几家,台里面是不是就应该出面管理一下,成立行业协会,那肯定是台长您担任协会名誉主席或者台里拥有行业管理权吧?这样引导他们做大做强再搞影视广告产业园面向全市……这又是谁的业绩?” 杨玉国已经听得嘴都合不拢了,一叠声的感叹:“你的功劳!你的功劳……你这年轻就是好,脑子转得太快了,怪不得无论在哪里都能做得这么出色!” 石涧仁悄悄的无奈一下重新换个诚恳的表情面对:“杨台,我只是挂职,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但未来这些年轻人还要奋斗几十年,您距离退休还有十来年,是无功无过的就在这个岗位上无声无息的过去,还是带着各种业绩往上走,又或者让整个地区的影视行业从业人员都能自豪的说我是从区有线台出来的,那可都是你的弟子门生……这几种不同的人生结局,其实都是你可以选择的……我们套用一句听得耳朵都起了茧的话,无论是平京的国家领导人,还是我们区里的姚书记,每次谈话报告都会说开拓奋进,这么明确的上级指示,这么好的护身符不用,难道就真的看这么家有线电视台慢慢消失在这个菜市场和后山坡的杂草树木中?” 杨玉国只在乎最后一句:“怎么可能消失!” 石涧仁站起身来出门:“我做过棒棒,每一个棒棒都认为自己的职业不会消失,您认为呢?” 留下把不出错在嘴边挂了几十年的老官僚发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什么棒棒?你做过棒棒?” 石涧仁早就出去了。 920、论修养的形成 愤世嫉俗从来都不是谋士的姿态,那是郁郁不得志的酸腐文人消极态度。.『. 体制之所以是体制,那就是用各种条款编织起来巨大的框架,优点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非常明确,缺点是在里面待久了,的确很容易僵化,思维僵化,该是螺丝帽就不要去想螺丝钉的事情。 但不代表是傻子,特别是如此透彻的分析了其中得失以后,权衡得失自然会做出相应的选择。 第二天杨玉国就叫了四位辞职员工到自己办公室谈话,原本战战兢兢以为会被批斗的四位辞职员工结果下巴都快掉了,杨台长居然招呼他们一起坐到沙上,慈眉善目的跟他们谈心! 而且还不是挽留,重点谈未来,谈他们对区电视台未来的展有什么寄语未来还是要把电视台当做娘家,有空多回来坐坐,有什么困难也跟台里交流…… 搞得其中有两个都有点后悔想取消辞职了。 最后走的时候更是感动流涕得一个劲给杨玉国鞠躬,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这时候几乎每个人心里想的可能都是这位老领导虽然有点保守,背地里大家也骂得不少,但总归是从来不坑大家,临到这时候几个人反而觉得自己挺不仗义的。 此情此景回头被传递出来的,整个台里的员工吓了一跳,这还是原来那个老台长么? 几个副台长和主管都有点着急的去跟老领导汇报精神了,这样下去人心要散,队伍不好带啊。 杨玉国却召集全台开会,中心思想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留不住,在座的如果也想跳出事业编制到社会上闯荡,那就应该向这四位同事学习,先是加强自身能力培养,贯彻学习精神…… 听得全场皆惊,特别是后来杨玉国提出要扩大节目频道内容,从目前只有区新闻的单一状态,争取加入贴紧群众生活的社区便民报道,讲述区内各种先进人物的专题栏目,宣传区内美食商业信息的栏目,关注农业生产信息的版块,这些都需要各个部门的员工开拓奋进,挖掘本台潜力,给自己创造出更多的锻炼空间,会后希望大家踊跃积极的提出意见,开会讨论整理以后,再向区委区政府领导申请批准…… 一直坐在旁边不做声的石涧仁都有点惊讶! 杨玉国这挤一挤还是很有些货色嘛,不过平心而论这些改革措施早就在行业文件里面通报了无数次,有无数的地方电视台早就在做这些事情了,不需要创新,仅仅是跟着走都能做出很大的业绩,重点还是是否敢于改变。 所以石涧仁还是非常乐见其成的,哪怕所有功劳都归于对方,那又何妨呢,起码这个单位盘活了,这些人盘活了。 况且现在他的爱好还是在下班以后就到图书馆去。 节后有点出乎意料的孩子猛然增多,多得原来那个阅览室都有些坐不下了,石涧仁倒是没有找图书馆再要空间,虽然空置锁着的地方很多,但既然是借的别人地方,那就要有个借的样子,别蹬鼻子上脸的自以为是。 所以今天下班以后,在菜市场买了几十个便宜的塑料板凳,再找这日杂用品店的老板借了根棍子和绳索就准备自己挑过去,还没上肩膀,被刚刚下班出来的杨金瑞罗明远等人一窝蜂的就过来每人分十来个,轻松抱着走,罗明远最高兴:“这次调回台里来,我也能每天跟着石台学习了。” 杨金瑞想得多一些:“石台,当初为什么建议现在还不是创业的时候?” 石涧仁还了棍子绳子过来一个板凳都没了,空着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始终是个开放的态度,每个人都有坚守的权利,也有去寻找未知的可能性,留在台里很明显有大量的机会可以让自己提升,出去创业则会让自己注意力更加专注有更多的可能性,只是现阶段如果只为了每个月多赚几千上万块钱,就做出这样有可能影响一生的决定,我建议还是稍微斟酌一下。” 有个抱着塑料板凳的员工胆子大点:“您不是一直都鼓励我们什么都要尝试么?” 石涧仁笑:“尝试也要建立在理性分析基础之上,要不要尝试在路中央挖个油田出来,再不从楼顶跳下来尝试能不能飞?区里面现在关于影像传媒广告的市场就这么大点,除非离开这里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尝试,这个阶段过早的开始把自己技术变现,也许永远就只能在这个层面了,充满探索精神是必须的,但也要理性分析自身的优劣势,不是有句话说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 一群年龄比石涧仁大的员工围着使劲点头,远远的石涧仁就好像被围在一堆塑料板凳里面的。 然后步行到了图书馆,还在路口就海燕提着两个保温饭桶站在路边东张西望,杨金瑞嘿:“你女朋友在!” 石涧仁也有少年心性的时候:“那就围紧点,掩护我进去。” 员工们连忙嘻嘻哈哈的把一摞摞塑料板凳端着挡住他,结果耿海燕先辨认出罗明远:“小罗,你们石台长呢?” 罗明远都快三十了,可能长期在乡下工作站反应没那么圆滑,立刻涨红脸:“啊?” 杨金瑞机灵些:“石台叫我们把东西送过来……”他也没说石涧仁就在这中间,要是穿帮也不得罪人啊。 结果没想到的是耿海燕居然把手里的保温饭桶并到一起,捋捋袖子过来伸手:“我来帮你们……也不知道他这雷锋要当到什么时候……”抓了一摞塑料板凳掰开,却立刻从缝隙里头遮尾的石涧仁,耿海燕索性手不停,穿过塑料板凳一把就准确的揪住了石涧仁的耳朵:“这么不待见我?”脸上其实是按捺不住笑的。 因为石涧仁只勉强遮住了脸,自己在那念念有词:“,……哎哟,疼!” 他这样儿的要是专心跟哪位姑娘谈恋爱,准保是天天把那姑娘逗得笑呵呵,反正耿海燕都高兴得手上愈用劲,还拎着饭桶叉腰:“我跟个老妈子一样把饭菜全都给你送过来,全心全意支持你工作,躲什么躲?” 员工们连忙抱着塑料板凳散开,但没跑远,就在大门口台阶放了东西,石涧仁还没说话呢,街角那边就好像鬼子扫荡一样,呼啦啦的冲出来一大堆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涧仁被揪住了耳朵:“呀!石哥你怎么了,大嫂好凶哦!” 耿海燕玩得正高兴呢,被这群估计都是小学五六年级的孩子围住评头论足,索性更凶悍些,拉了石涧仁的耳朵弯腰:“我喜欢!不行啊,小屁孩,去去去,自己去准备别管我们谈恋爱!”石涧仁狼狈的被她拽着干脆挟在腋下,脑袋稍微挣扎一下鼻尖就在那软绵绵的弹性上了,立刻不敢乱动,耿海燕更加得意的拉着他显摆。 孩子们齐声起哄,远处杨金瑞和罗明远他们样的一对儿年轻人,还真是有些羡慕。 结果这时候中学生们也66续续到了,这一拨儿可是不得了,现在孩子才不是当年啥都不知道了,还有女生敢当面表达不满的:“耿姐你怎么这样,大叔脸都憋红了,你可松开点啊……” 耿海燕气得瞪眼,刚才小学生叫石哥,这里怎么反而变大叔了! 还有干脆下通牒的:“海燕姐,你要对大叔温柔点,不然我们可真的要推翻你的残暴统治了,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世界,现在大叔才是最吃香的!” 尽是那种穿着松垮垮运动服,连双肩书包都被沉重的书本压得也松垮垮到腰间的青涩小姑娘,可扎堆儿出现胆子比谁都大,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 耿海燕忍不住想找面镜子出来自己不也才二十出头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老一辈了,而且这些小丫头居然当面都敢表露染指之心,太让人气愤了:“小丫头片子!我们家的阿仁,谁都不许抢……” 于是中学生们也跟着起哄。 这导致耿海燕端着饭桶吃晚饭的时候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又个小姑娘了?这可是未成年少女!” 气得石涧仁也想把饭盒子扣她脸上,简直太不尊师重道了,甩了筷子进去辅导孩子们 当初能够被教育局安排过来参加图书馆跟电视台的活动,这间中学肯定就是区里面风气比较好的,结果不知道是谁家的家长宣扬了一番,更多家长都让自家孩子过来上这个不要钱的“补习班”,这下午放了学五六点钟,如果熊孩子在家,为了防止到街上胡混鬼玩,父母就没了娱乐时间,结果天晓得怎么出了个这样的活雷锋,正好可以帮忙代管几小时,据说还是电视台的副台长,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现在长长的阅读台上,一个挤一个的学生先做作业再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已经娴熟打开电脑玩简单的编程,还给周围挤成堆的小伙伴炫耀:“电脑游戏是没有的,但是自己编程做的小游戏,石哥还是准玩一下,来,我做的打网球,谁来?” 石涧仁不愁,人多那就按照兴趣分组,先来的带后来的,有组织能力的负责招呼协调,有领导能力的围成一圈给别人讲故事,唐诗宋词是石涧仁主要推荐的课题,他也不是多沉迷于传统国学,只是觉得论文字之美,还得,对这些孩子来说,学什么并不重要,能掘自己与众不同的特质,并懂得欣赏美,那阅读带来的受益将会伴随一生。 所以九点过,阅览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正是一百来个中小学生鸦雀无声的听那清朗的声音娓娓道来。大雁塔拍**写真美女一丝不挂尺度全开不雅照曝光!!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o1在线观看! 921、命数如织,当为磐石 石涧仁没上过学,只有当初考驾照学交规的时候,去韩国之前学外语的时候分别有过短暂的课堂生涯,所以他对于教学方式没什么成见,无所谓什么好,什么差,关键还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能不能言之有物,所以他采取的方式基本都是自己如有不明白不能理解的地方,尽管提问,现在人多了还能相互讨论,如果能上升到辩论的地步,那就更有利于孩子们记忆深刻并从中获益,所以他很赞成争论。┡.んm 石涧仁也不清楚这种教育方式是从何而来,好像某些寺院或者修道院有这种风气,又或者古时候某些私塾书院也有类似的教法,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只想让孩子们能多些感悟。 今天就有中学生本来是在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当初要是进小学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有不同选择的,结果鬼使神差的为了图近便去了现在很不怎么样的一所,导致后来的中学也不怎么样,今天都是跟着同学过来,才知道重点中学的学生们学习氛围有多好,羡慕中一直在说自己命不好,爸妈也帮不上忙。 开始还没人注意,后来那个周鹏忍不住了,毕竟在这里读了好些天书,多少有点受到影响:“哪有命运这种东西,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的,你在任何地方只要足够努力,自然就能学习成绩优异,也能考到重点中学来,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努力……” 中学生嘛,说话没那么遮遮掩掩,感觉在同学面前掉了面子的孩子就一个劲反驳,自己那学校师资力量肯定不如重点中学,好多街上的小流氓也经常到学校来骚扰,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学得好,难道靠自学么? 所以争来争去,参与的学生有点多了,最后去找石涧仁讨要答案,石涧仁却正在面对一个小学女生,这个梳着娃娃头的小女生细声细气:“石老师,我来了几天了,为什么我们这里要叫做星星灯……” 情热烈的中学生们,石涧仁安慰吓一跳的小女生坐好:“正好小妹妹在问我为什么这个阅览室要取名星星灯,我就一并回答了。” 有些以前来的的学生就连忙认真的坐好,还有做记笔记的准备,新来的比较散乱,站的坐的,远处听见这边动静还有站在桌子上的调皮猴,但石涧仁的声音能保证穿透孩子们的声音,让他们立刻就安静下来,连带让奶茶机边坐着耿海燕也抬起头来,罗明远则是唯一一个还留下来电视台员工,他最后在门口轻轻掩上门,其实一般阅览室都是不关门的,但关上门的那种感觉好像能把这些声音保留得更久。 因为石涧仁一句话就抓住了大家的注意力:“这个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道德经里面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天地之间无所谓好不好,所有人在天地之间就跟一片枯草扎的狗狗一样,你没什么了不得的,你也没什么多差,每个人都有灵魂,有个性也有人性,所以千万别觉得谁比谁更了不起,不用瞧不起谁,也不用盲目的去崇拜谁。” 中学生们哄了一下,他们正是最容易崇拜明星或者什么偶像的年纪,连石涧仁都是他们最近比较崇拜的身边大哥哥,这话可有些让他们耳目一新,爱孩子大多这个时候都会思考下这句话对不对,周鹏还以为石涧仁跟自己态度完全一样,挑衅的别人。 石涧仁笑笑转折:“但每个人的出身遭遇和天赋资质才能却远远不平等,你爸爸是医生,你可能从小就不会得病,身体比较好,你妈妈是老师,也许你从小就会受到比较好的教育,但我的爸爸妈妈是卖菜送货的,每天他们辛苦的工作,根本无暇顾及我的学习,更不用说还有耿姐姐这样长得漂亮的,我这样的丑八怪……” 孩子们又哄笑一下,还有女生帮他打气:“你才不是丑八怪呢!”换来一群女生表示不能更赞同,之前提问的小女生都捂着脸笑了。 耿海燕却只撇撇嘴,估计是在心想要论漂亮,还有谁比得过倪星澜? 石涧仁却等着安静下来才一语中的:“凭什么不平等呢?这就是命!人各有命,非常不讲道理的命!” 阅览室里鸦雀无声的倾听:“孔子都说过‘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就是说认命吧,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生病很多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这就是命,西方有句著名的话是性格决定命运,而性格的形成往往从小就注定了,周鹏你机灵认真,但略微有些好出风头,这位小朋友你踏实聪明,可性格上又有点懦弱,这将是伴随你们一生的性格,如果不正确的认识自己,往往你的命运真还就放在那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孩子们这回不闹了,好多人都惊讶的捂住嘴,小心翼翼的探头还有那个争论的中学生,这两人脸都有点红,但好在石涧仁说话是好坏都有,还算能承受的使劲睁大眼听下文。 石涧仁已经尽量说得浅显易懂了:“既然生死有命,这一辈子是不是就不由自主了,反正都是命中注定的,那就啥都不做,得过且过就行了呢?答案是你的生命是你的,你自己都不做主,丢给命运来帮你随波逐流,过好过坏都无所谓?况且谁又能完全知道自己的命运未来是什么呢?周鹏,你机灵认真,恐怕是从小就听见很多长辈这样表扬你吧?所以才会助长你喜欢好出风头的习惯来,但好出风头就是坏事么?在很多时候,你都能比同龄人更有勇气跟自信站出来,这个好出风头如果你用好了,那就能帮你学业有成,并具备很强的领导带头能力,但一味放任自己出风头,并为这个沾沾自喜的话,那就很可能在遇见更聪明的人时候,遇到挫折的时候,信心全失一蹶不振,该怎么选择?你么多天的书,应该能有结论吧?” 果然,这个石涧仁一直觉得蛮有灵性的孩子想想:“我早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多努力读书充实自己,肚子里有货,才能心里有底,遇事不慌。” 石涧仁点头笑:“你们都还小,但恐怕多少有体会,挫折是不可避免的,考试没考好,画画唱歌不如人,跑步踢球没别人天赋高,恐怕没谁是样样都比别人强,这没什么丢脸的,这就是命运给予的,不要强行去扭转,而是尽量认识到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扬长避短……读书就是学会认识自己的最好方法,书读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如何扬长避短的道理。” 这回周鹏又接话茬了:“是不是就像你说的,自己好像一座城,慢慢的慢慢的充实自己,总有一天会攻城略地的?” 可能男孩子对攻城略地这样的战斗风格的确很向往,好些男生居然哇啦哇啦的跟着叫起来,好像读够了书就会变成大将军似的。 石涧仁却弯着点腰对那个小女生:“就像刚才大哥哥们说的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命运,都有优点和缺点,这就像我们每天的生活中都有白天晚上一样,多读书就能穿过街道,吹开乌云,像天上的星星灯光一样,照亮我们前进的沿途每一步……” 小女生开始有点似懂非懂的眼神明亮起来,但也学会了争辩精神:“照亮街道的是路灯,星星不够亮!” 石涧仁刚要笑着说比喻,改成路灯阅览室多没有意境啊,阅览室的门被推开了,区委书记姚建平带着一群成年人走进来,还一起鼓掌:“石台长如此勤勉的诲人不倦!” 结果刚才还坐在塑料板凳上的小女生挣扎着跳下来,朝着姚建平扑过去,口中甜甜的喊着:“爸爸……” 然后包括周鹏等好几个学生,都在对走进来的成年人喊爸爸妈妈。 有些趋炎附势的人惯走上级领导的夫人路线,石涧仁这个算不算是子女路线呢?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22、灯!邓蹬等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指读书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唯有读书才是可以改变阶层命运的道路。 当然这个读书不是指读艳史情书寻求刺激打发时间,而是真正对提升知识结构和认知世界有用的书。 任何一种政治体制稳定发展一段时间,一定会因为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拉开差距,一定会形成阶层差别,所以历史上才有无数次朝代更迭的重新洗牌,但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金融经济和全球化的到来,这种更迭洗牌必然带来巨大的阵痛和历史倒退,特别是中国这样的巨型大国,容不得半点混乱和差池,唯有稳定前行才是对人民最好的福利,所以如何面对肯定会固化的阶级现象,除了在国家层面尽量缩小贫富差距、惠及底层,个人能做的就是用知识改变命运。 这在全世界其实都是共通的道理,那些已经延续了上百年的国家阶层固化更加明显,优秀的社会福利充其量也不过能保证社会底层的仅仅是活下去,可以选择快乐的活下去,但想要出人头地,成为那些动辄过亿身家的富豪或者统治阶层,难过上青天,相比之下,只拉开贫富差距二三十年的中国,现在还有草根逆袭的机会,未来这必将是凤毛麟角,奇迹任何年代都有,任何年代也都需要奇迹来给底层希望,但奇迹也永远就是奇迹。 越稳定长久的社会就越是要拼爹、拼妈、拼家庭背景、人际关系,因为几十上百年沉淀下来的社会中,草根靠着天赋跟勤奋历经苦难的杀出重围走进更高阶层和行业,却举目无亲一片空白,而另一边早就安排好了各种机会挑选测试,这时候再说什么不公平又有什么意思呢,石涧仁和王驊的未来发展从起步就不一样了。 这是人类历史发展数千年来早就证明了的自然规律。 而能够穿破自然规律的凤毛麟角只能依靠知识改变命运。 学校能教导的知识其实只是基本,重点是心态和格局,同样勤奋好学的人,格局高的关注政治商业,不在乎十年八年的打磨,格局低的感觉什么实用技术来钱快改善生活就学什么,同样是知识,最后带来的命运大不同。 唯有书本不会歧视每一个人,平等的把心态跟格局传授给读懂了的人。 所以,在能看清这种差别的人眼里,石涧仁的做法才叫弥足珍贵,哪怕更多人觉得是占了便宜,找个免费保姆,但这世上总会有人识货吧,何况石涧仁又这么璀璨夺目的特立独行。 姚建平没有摆区委书记的架子,而是笑着在阅览室里面转了一圈,把学生们看的书都翻了翻,发现有些中学生居然在看、之类的圣贤书,再看看黑板上写的一些词句,有些惊叹:“看得懂么?”虽然都是白话文加释义的,但这背后蕴含的大量人生感悟和哲学思想能是中学生耐着性子看下去的? 学生们诚实:“石哥懂,我们看不懂就问他。” 姚建平表情认真:“应该叫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石老师教的东西你们能受益一生。” 现在的孩子见识多,就算不知道这位家长是什么人,光看气势也能知道是大人物,起码在场的成年人对上这个三十多岁的白净男子都是恭恭敬敬的,所以阅览室里立刻就七嘴八舌的响起石老师的喊法来。 石涧仁倒也不推辞,对各方拱拱手,很快孩子们的声音就消减下去,显然这些天的阅读活动,已经让他在这些喜欢读书的学生们中间有了威信。 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找他,图书馆的馆长和另一位中年人过来介绍是区教育局局长:“姚书记听说了你一直在持续这个阅读体验活动,非常赞赏,今天开会完了,顺便就邀请我们一起过来视察……” 姚建平的声音传过来:“是参观学习,不是视察,这样吧,我们就坐下来听石老师讲一段……那就能不能给我们评述一下诸子圣贤?” 成年人们连忙鼓掌,有孩子的还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抱起来学区委书记坐在凳子上,耿海燕从这些人走进来开始,就有点呆呆的坐在那,现在鼓掌也是慢慢的一下下。 这点命题对石涧仁来说真不难,稍微熟读过诸子百家的人都能得到些总结,所以他只拿起粉笔来写寥寥字眼:“春秋战国是中国历史上百家争鸣的黄金年代,诸子百家就不用多说了,我只挑最有名的这几位给同学们脑海里有个印象,你的性格是什么,什么样的思想适合你,再有的放矢的读读这方面的书,肯定对未来一生都能受益,庄子逍遥自在,墨子兼爱众生,孟子慷慨仁义,孔子礼义德仁,老子自然无为,荀子进取现实,管子权霸谋略,两千几百年前,我们的古代贤人就总结出这些各有所长的人生哲理跟处事、政治思想,放到现在,依旧能给予我们很多帮助……嗯,那今天的阅读体验就到此结束吧?” 实在是这些人一来,整个孩子们静心读书的气氛就被破坏了,石涧仁居然觉得没必要拖延下去。 成年人们以为他会抓住机会在区委书记面前长篇大论的展现自己呢,没想到这么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反而是姚建平看着黑板上的字再一次带头鼓掌:“字也写得非常漂亮!差不多了,孩子们也都到了要休息的时间,明天还要赶紧上学呢,今天算是我们来打扰了,各位中学生小学生,石老师是个有文化有品格的人,很难得会遇见这样的老师,你们一定要抓住机会,也许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千万别缺席啊……” 这个在面对官员讲话时候格外铿锵有力的区委书记,这会儿抱着女儿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和小朋友的腔调,其他官员有点楞,但能反应很快的鼓掌,阅览室立刻就闹哄哄一片,在大多数成年人的眼角瞄着之下,姚建平依旧抱着女儿,以一个家长的口吻:“听说你就住在步行街那边,我们慢慢走着聊几句?” 石涧仁点头,把阅览室的门钥匙递给罗明远,叮嘱他待会做点清洁再走,结果耿海燕接过去说她来。 这么明显的私人谈话,其他人出门就纷纷示意从另一边走了,反而是一些学生嘻嘻哈哈的对石涧仁再叫了几声老师才四散跑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真的忽然一下就安静了,小女生趴在父亲的肩头无比安心的很快有点睡意,姚建平却一如石涧仁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又冒出来点文化气息:“穿过清冷的街道,牵起微凉的晚风,吹开这翻滚的乌云,从原点一直到终点,独自前行的我们,其实都需要一盏点亮沿途的灯……不是么?” 不知道那些官员们看见平时严厉有加的区委书记忽然这么文艺,眼镜会跌到什么程度。 923、灵魂展翼,直面未知 其实这区委书记行政级别已经算普通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只是因为直辖市有点特殊的配备,这个区没有普通市那么大,市委书记好像也就没那么前呼后拥,盏盏路灯的街道的确有些夜凉如水的气息。 石涧仁没那么文艺:“既然有了图书馆,又能遇见一些喜欢读书的孩子,何乐而不为呢,我的出发点仅仅是这个,没有其他含义。” 姚建平还跟石涧仁换了个边,让肩头的女儿在外侧,尽量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妞妞是我让她跟着周局长的儿子去的,听说你在搞这个阅读班,我想你就只是想为一些孩子传递点东西,无论是信念还是知识,这是我们家长和孩子的幸运……你是推崇荀子的吧?” 石涧仁顺水推舟:“登高而望远,顺风则声大,一步步可至千万里,站在圣贤的肩头,智慧无穷大,他的通达态度的确是我在学习的。” 姚建平竟然开始掉书包:“学莫便乎近其人,妞妞能够跟着你学习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那真是最大的福气,石老师,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了。” 石涧仁笑:“我做这个也很开心,而且得到了一点启示,未来我也会尽量用这种阅读培养的方式,走到哪里,就延续到哪里,能影响点孩子那就乐不可支了。” 姚建平抬头看看夜空:“一事当前,能应付裕如,一事发生,能立刻处理,你在品性上是君子,在处事上更是通达之士,你这样的人,不需要我评价你什么未来鹏程万里,你会坚定的按着自己的脚步前行,很感谢你在有线电视台和温泉景区做出的努力。” 石涧仁看看抱着女儿的父亲:“我怎么有种你在作总结报告送我走的感觉?” 姚建平也不觉得他的口吻对区委书记是不是太随意了:“不是送你走,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留下来,跟我一起努力。” 石涧仁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两秒,感受自己是不是能抵御这种诱惑:“我对体制内没有偏见,这次来挂职也是带着一探究竟的心理来感受的,但我已经有了一群需要协助他们努力的商业伙伴,我更有种迫切的心态想跟随他们一起面对更大的天下。” 天下,好奇怪的口吻,姚建平却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嗯,我猜你的视野也不会看在我们这样一个区,如果要面对更大的局面,我起码还要十年的时间,我很好奇你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石涧仁摊手:“未来不应该是未知的才更有意思么,在努力进取的路上邂逅一个个伙伴,也许还会遭遇挫折跟低谷,但起码我的目标是永远在前面的。” 姚建平默默的走了几步:“我是学中文的,曾经有过很多意气风发的时候,设想过很多胸怀大志的未来,现在一路走来,既有踌躇满志的时刻,更有些许无奈的情绪,但是从各种渠道知道有线电视台来了个有点怪异的挂职干部,我就有了不少猜测和期待,这究竟是个沽名钓誉的钻营之辈,还是现在极为罕见的德行一致高人,在那个温泉城看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后者,你是真的在做那些旁人看起来无法理解的小事情,却在通过这些小事引导更多人。” 石涧仁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姚建平还是在用荀子里面的一段话在询问自己:“雨虽然下得小,但反而比倾盆大雨深入地里颇深,尽量容纳小的,才可以成为大的,积累细微的,才可以成为显著的,点滴前行,终究会看到结果。” 姚建平笑了笑:“对啊,可又有多少人能坚持这样前行呢……” 石涧仁看了看路灯下那个抱着女儿的身影,这会儿没有前呼后拥的气场,仿佛就是个简单的父亲,带点文化味儿的男人:“有思想的人总会被完美和纯正吸引召唤,人的悲剧性和痛苦大都由此而产生,因为没谁能做到绝对的完美,但尽管如此,努力的人还是会竭尽所能的追求着完美,实行着纯正,工作中,生活中不可能事事遂意,事事顺心,但继续努力学习和改进,不就是为了完美和纯正么?” 姚建平慢慢点头:“是啊,举目望去,在我们所处的环境到处都有污秽的东西、丑恶的嘴脸、卑琐的谄媚、阴暗的心理,能做到眼睛有所不视,耳朵有所不听,嘴巴有所不言,内心有所不虑,让自己的内心沉静下来,清澈透明,始终向往美好,久而久之,美好便扑面而来,眼睛看到的是美好,耳朵听到的是美好,口中说出的是美好,内心自然就也是美好了。” 恐怕这是石涧仁下山以来,遇见的第一位如此投机的同龄人,纯粹从人生哲学和文学修养上都能如此契合,笑着轻轻鼓掌,怕惊醒了孩子。 姚建平还意犹未尽:“这样的人,这样的境界,权势不能压倒他,强力不能改变他,天下任何事情都动摇不了精神和意志,这恐怕就是最美好的品德和操守了?” 石涧仁点头:“我们共勉。” 姚建平笑着徐徐点头:“古人喜欢用阳光来表现光明,但我这时候觉得黑夜中的星星的确更有意义,嗯,与君一席话,受益良多,确实如星星灯一般,虽然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但北斗星比太阳更能给予人方向,我也就用我们**人的一句话来寄语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等我们有机会再促膝长谈的时候,各自都有了更多的感悟。” 石涧仁就站在路边给这位区委书记挥手道别。 不需要讨论各自的职务、利益和好处,甚至不用多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只需要这样简单的聊几句,真是能了解对方的心性了。 石涧仁何尝不需要回味一下自己的所得? 正如他拿着那颗拳拳之心和唐建文说的那样,只要自己一心追求的是美好,总会在前进的路上遇见跟自己血脉跳动一样的人。 这种高山流水般的交流,会让相互的心灵得到慰藉,更加坚定的去面对那乱花迷人眼的世界,和身份背景乃至财富都无关。 没过多一会儿,耿海燕快步过来,远远的看见石涧仁,最后几步还有点小跑,带着微喘站在他面前:“还以为你跟那位大官……我听说是区委书记,这个地方都是归他管的,他很欣赏你?” 石涧仁嗯一声回家:“大家谈得来。” 耿海燕不停的偷偷看他:“那他会不会提拔你升官?” 石涧仁笑起来,想伸手去摸摸耿海燕的头,忍住了:“我们不谈这个的,我也不会去做官。” 耿海燕有点不解:“为什么啊,你看你做小官都做得这么好,要是当了大官不是能更好的帮更多人?” 石涧仁真是有点溺爱的看着她摇摇头:“一个原因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长短,出谋划策或者看人选人还行,让我花费大量的精力面对繁琐事务线路体制内的政务,恐怕我宁愿选择开个书院这样教孩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已经有你们了,这样一群伙伴都投身在商业上努力,我去做官,按照我的道德选择,那就得完全跟你们斩断往来,不产生任何经济纠葛,你说呢?” 耿海燕连忙:“好好好!我再也不沾你这个小官的光了,你不当官我当然高兴,最好你就真的去开个书院教孩子,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老师……”说到这里难免联想:“丢丢肯定会被你教育得很好,吴姐有福气了……” 石涧仁还没来得及说呢,耿海燕就叹口气:“丢丢真可爱,我也想要个孩子……” 说就说嘛,怎么顺势就把手挽上来还舔什么嘴皮? 人生真没有完美和纯正! 924、帅得简直犯罪 君子温和如玉,这话是孔子说的。那么大德大贤的人一直执着于要寻求政治上的认可,奔波一生还经常有仓皇如丧家之犬的时刻,所以没什么是完美的。石涧仁也不是十全十美,起码他真不愿到官场中去沉浮,再超然的心态进入体制内以后,都会成为一场内心和现实的悲剧纠缠,所以他最爱的还是教小孩子。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听闻区委书记都主动让女儿去那个图书馆阅览室参加阅读活动,整个区里面稍有耳闻的人物都纷纷把孩子塞进来,有几个周边镇上的什么干部子弟都来了,搞得图书馆又连忙给石涧仁开了俩阅览室,还积极配合各种提供便利,石涧仁婉言谢绝了图书馆安排员工人手来协助,领导想沾光没错,但员工肯定是不乐意的,每天下午下班以后,耿海燕陪着他照顾就好,罗明远也因为调回台里填补辞职者的空位,只要不加班也跟着一起。但这就和之前那些基本都还是自愿喜欢孩子不一样了,顽劣吵闹的孩子比比皆是,石涧仁也简单,分开三间阅览室,坐得住喜欢集中在一间,没什么要求,凡是不喜欢就请到另外的阅览室去,睡觉都行,就是别来打搅,而只要在阅览室里面还蹦上跳下根本拿不了书本的,坚决的请到图书馆外面去,在他的眼里,图书馆是个神圣的地方,安静是基本要求。纵然是这样,三间阅览室里面始终还是聚集了近两百名中小学生,哪怕其中半数都是被家长逼着来的!每天耿海燕光是奶茶都得奉送几百杯!但她也心甘情愿,因为石涧仁开心啊,这家伙还给自己找了张靠背椅,舒舒服服的坐在黑板前面孩子们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拿过来询问他,乐得脸上真的有那种晶莹生光的神采,后来干脆周末都不回江州了,因为假期是爱读书孩子最多的时候,整整两天下午他都能守在阅览室里。所以六月的一个周末下午,齐雪娇找到这里来,探头阅览室的玻璃门,个正躬身耐心给孩子讲解的年轻身影时候,脑海里就跳出来温和如玉的感受。六月的江州已经是炎热夏季,这外表漂亮崭新的区图书馆还没来得及给空置的阅览室都装上空调,本来馆长有点鸡贼的探询石涧仁这夏季的问题,言下之意就是想请成功商人赞助了这几台空调,对清水衙门比较困难的事情,大金主还不是随口一句话嘛,要不石涧仁开口给区委区政府提一下申请拨款也是很简单的事情。结果石涧仁居然说顺其自然,夏暑炎炎这点困难都受不了,谈什么苦其心志?所以阅览室的墙上只多了张横幅“心静自然凉”,连吊扇都没有,开窗开门通风,愿来的就来,怕热的自己回家吹空调去。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因为爱并真的感到从中有所得的孩子才能坚持下来,那些的家长也没么立竿见影的好处,自然也就让嚷嚷着嫌热的孩子退去了。但江州的夏天真的很热,所以阅览室里的孩子几乎人手一把扇子,蒲扇团扇纸扇什么都有,身上依旧穿得整齐,短袖白衬衫扎在黑色长裤里的石涧仁也拿着一把折纸扇,颇有些悠然自得的给孩子们掉书包:“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世间人人都是为了名和利,这事儿也不丢脸,没有收入怎么养家糊口,没有名声,那些明星怎么让大家喜欢呢,你们成绩不好回家爸妈也要拿鸡毛掸子挨打的,肯定要热衷于考出好成绩,当个有名的好学生,才有奖学金,才有考上好的大学未来有好工作,但要把这名和利一点,这样成功不癫狂,失败不沮丧,心态平和的进取追求,名和利来得就要事半功倍……”其实阅读体验的气氛是活跃的,对爱读书的孩子,石涧仁没什么限制要求,阅览室里有孩子嘻嘻笑:“我家是用擀面杖打!”还有人叹气:“大叔你当我爸就好了,我爸妈天天就知道打麻将,我端本书在家我装样子……”其他人羡慕:“我爸妈可不许我书,要不是大叔这名声大,早就不许我来了,呀,大叔,你这是不是也为了求名求利呢,只是你淡泊得我们来……”只要是石涧仁在公开讲解什么的时候,气氛往往就是这样嘻嘻哈哈的。石涧仁也不是那么严肃,折纸扇在手里随便翻:“我喜欢并且从中受益,自然是希望你们也能得到好处呀,来来来,我就顺着这句话给你们讲三国的诸葛亮……”孩子们简直兴奋,因为好像石涧仁讲的这些古代名人的故事总是跟自己爹妈或者电视上不一样,从来都没有伟光正的遥远,好像都是些有血有肉的身边人。但也有眼尖的:“那边有个姐姐!”几十双亮晶晶的眼睛跟石涧仁一起转过来。才不是一个姐姐呢,齐雪娇其实站在那点发怔,反而是悄悄探出来的一丛盘发一下就闪回去,然后又好像给了自己一点心理建设,整个人重新从齐雪娇身后走出来。正是赵倩。一件白色连衣裙,没有收腰的那种松垮垮a字造型,一满艺术院校的气息,裙摆到膝盖下一点,露出一双白皙小腿穿着系带的薄底凉鞋,没有因为自己个头比齐雪娇矮一些就特别穿高跟鞋,依旧是还是充满了安静学生气的打扮,唯一说得上特别的就是那在头顶盘起来的辫子,石涧仁在华沙见过,东欧乃至德国一带的女性民族风格穿法里面有这种发型,好像是叫做女工辫,分从左右额前就开始编织,最后顺着盘到头顶,清凉又洋气,搭配那张柔和得清新自然的单眼皮鹅蛋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可就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好几个女学生都哇了,还立刻跳起来过去凑近了好笑的是有个女生小心翼翼的跑门口去回来:“海燕姐不在!”这下连男生都哄笑起来。石涧仁唰的一下像个恶少那样收起折扇,但端端正正走过去:“气色很好,工作还顺利么?”赵倩不由自主的就把双手背到身后,稍微带点仰头,贪婪的涧仁,阅览室里面的光线很好,明亮的阳光折射到她的脸上,几乎有种圣洁的光芒,清晰得都能脸上细微的绒毛,好像听不到石涧仁的话,眼眸里所有的都是石涧仁影子,那种叫做崇拜的眼神,最容易让男人觉得飘飘然了。齐雪娇代替了回答,伸手孔武有力的一把抢了石涧仁的扇子,再啪的一下毫不客气打在石涧仁肩膀上:“没事这么帅干嘛?骗小女生么?”真不知道是说别人还是她自己!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25、惑 一直到晚餐的时间,赵倩都保持了这种把目光系在石涧仁脸上,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其他人的状态,时不时还拿起手里的白色小数码相机拍照,拍石涧仁,拍周围的一景一物,偶尔反手给自己拍。 石涧仁跟她说过两次话,她都好像被惊醒似的简单作答,搞得石涧仁还有种打扰了她的内疚感,就干脆不主动问什么,让她自己调整这明显有点不太对的情绪。 主要还是齐雪娇有太多话要跟石涧仁交流,要去看石涧仁的那片花台跟后山坡的花园,要看最近拍摄的广告宣传片,要去山顶景区,要去温泉溶洞,好像她对石涧仁过去三四个月的挂职工作了若指掌:“你得知道,如果我要走上这条路,肯定也会从某个区县事业单位或者乡镇开始起步,我曾经设想过很多如果我到了基层应该怎么做的思路,但从柳秘还有耿经理的描述中,还有这些日子我在月亮湖周围接触到的实际情况,我得承认,我把基层工作想得太简单了,如果真是当初那个我,站在你的岗位,除了借助家里的影响力,不可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现在我有种你在替我完成这段历程的感觉,别想多了。” 石涧仁无奈的看她一眼:“到底是谁想多了,你心里很清楚,我不习惯带着工作单位之外的人去电视台,人多眼杂,我本来就处在领导岗位,影响不好,去景区吧,先去山顶景区,晚点吴总监他们也会过来吧,一起吃饭。” 齐雪娇欢快的鄙视他:“多大个领导!你别管,我们早就打算好了,明天才回市里,明早一起去义务劳动,我怎么也应该体验一下,对不对,倩儿?” 赵倩只是温和的对她笑笑,目光又回去了。 石涧仁开商务车上山顶景区的时候,齐雪娇又要看那个车祸现场,前后两次都要看,后来发生了几死一伤场面的拐角处现在都还能看见已经被风吹雨打以后残破挂着的白纸幡,颇为凄凉,石涧仁却是指拐角处对面的凸镜:“之后我两次以普通市民的身份打电话建议这条路上设置这个,相关部门都不予理睬,最后是以电视台副台长的身份直接询问公路局的领导,第二天就装上了。” 齐雪娇背着手在依稀还能看见摩托车塑料碎片的路边水渠荒地里走了几步:“我知道你的意思,官僚主义嘛,你可能不知道中央对地方上这些基层干部的问题是非常清楚而且愤怒的,但这么大的中央集权制国家,几十个层级下来,培养上百万基层官员的难度是多么现实?往往是到省一级就开始走样,尤其越低级的地方部门,很容易变成地方主要官员不是人情大过天就是勾心斗角消耗大多数精力,公务人员明哲保身,再加上这种上下级工作人员素质良莠不齐,上面私底下谈到这些事情都是要骂娘操蛋的!” 石涧仁专注的点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就能理解了,几十几百人的公司好管理,上千上万那就需要差不多几分之一的人来额外管理这个架构,几十万、上百万公务人员呢?假若把这看成是一家大公司反正我了解的,只要公司人数过了万,基层还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不出一点问题的几乎没有。” 齐雪娇的穿着很有特色,米色带横褶皱的吊带打底,外面却罩着件黑色宽松大开领无袖背心,搭配七分牛仔裤和赤脚运动鞋,时尚休闲却刻意淡化了自己身材上的特点,很平易近人的感觉可能在月亮湖山区都是这种类似打扮,但说话的内容却高大上:“所以那些小国家的治理经验根本不能套用到中国来!” 石涧仁靠在车头:“那么大国家呢,加拿大跟澳大利亚太过地广人稀,不具可比性,能参考的只有前苏联俄罗斯和美国,前者是分成很多个加盟共和国,后者是具有高度立法权的合众国各州,都是通过分拆成很多个小部分来解决这个问题,前者已经遭遇过一次分裂,而后者” 在齐雪娇专注的凝视中,石涧仁居然极为罕见的冷笑了一下摇摇头:“对于从来就信奉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中国人来说,如果不采用中央集权制,民国时代那种军阀混战的场面就是最显而易见的结局。” 齐雪娇双手还是不由自主的背在身后,可能意识到自己目光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太久了,无意识的移开看看周围,让周围苍茫连绵的起伏山地改变眼神:“普通民众是没有这样视野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碗里有没有肉,住得好不好,自身一点利益受到伤害就骂娘,其实姓社姓资就是个说法,有识之士都在探寻什么是适合现如今中国的,然后不断改进,那就是这个国家政权的目的。” 石涧仁持不同看法:“孔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几千年前的老前辈就知道不可愚民,要把大势大局跟诗礼乐教化给民众,这样才能铸就一个强大团结的国家,而不是分化成为精英和民众阶层对立,老百姓趋利避害这的确是人性本能,但如果认为这是本能就不去感化去扭转那就是懒政,光用意识形态那一套面对普通老百姓,得不到普通民众的认可跟应和,反而是成片的营利性附和,最终肥的是中间利益阶层,老百姓还是蒙在鼓里一片骂声,骂的都是领导层和这个国家的执政党。” 齐雪娇不得不把目光重新收回来看到石涧仁脸上,声音都柔和了:“很少看到你这么明晰的谈论政治政策。” 石涧仁点头:“有感而发,上次统战部找我写一份献策建言,我就写的这个。” 齐雪娇快速低头上车:“走吧回头你把这份建言给我看看。” 石涧仁小心眼:“你要干嘛?” 齐雪娇快速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建言是有一定格式的,不是你洋洋洒洒的一大篇传经送道,通常都是先讲问题所在,再详细列出实际可行的做法,你这么大的命题,能归结到怎么做?所有国家宣传机器重新调整方向?还是把全国搞意识形态的都弄到一起开会听你讲课?再不把教育部全部连同教材都更换了?你也知道这不可能,一号首长都不可能,对吧?最多能给有些人看看,还得是认可这种态度的,你要知道理论之争凶险得随时可能没有葬身之地。” 石涧仁也回驾驶座上:“所以就明哲保身?” 齐雪娇的手都楞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些不耐烦:“知道了!就知道骗人心!” 前后两个句式的情绪都不一样。 赵倩全程坐在打开的后排车门边悄悄拍照。 好像吴晓影也喜欢干这事儿。未完待续。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26、变了,没变 晚餐时候才海燕。.. 这边还在山上,她打电话过来说吴晓影柳清她们留在公司开会,要晚点才能过来泡温泉,所以就由她来招待两位客人。 没错,就是客人,电话里她是这么强调的,等来到区里最高级的海鲜大酒楼时候,穿着也在强调这个,平时已经开始走知性雅致风格的耿妹子,今天简直焕然一新,浅蓝色百褶裙搭配雪纺纱白衬衫,外面罩米色风衣! 风衣! 江州的六月,三十几度的全国火炉,哪怕是入夜黄昏,哪怕是区县没大都市里面那么认为高温,这么穿还是太厚了吧? 但不得不承认,掌管了化妆品店,成天流连在一二三线城市繁华商业街的耿海燕再也不是那个码头少女了,或者说天天和石涧仁在图书馆穿得格外朴素淡雅的姑娘都只是在配合石涧仁的风格,当有必要的时候,这一身端庄大方的穿着,立刻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耿海燕,一个事业成功,充满自信的都市女性,而且手里拎着的白色手提包一格不菲,绝对不是区县二三十块任挑任选的门市货,已经同居了两个多月的石涧仁简直诧异这个包包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从来都没! 然后最关键的是平日那提起来在头顶的丸子头,现在充分散开带点微卷披在肩头,一副玳瑁色太阳镜卡在上面当箍,露出耳畔上的精致珍珠,细细闪烁的耳线下的珍珠也肯定不是便宜货。 再加上略微加重的细致晚妆,二十一岁的姑娘起码像三十岁的成熟女性! 双手提着包包在小腹前的动作更是稳重得体,站在海鲜大酒楼门口的身影,几乎吸引了所有经过的本地男女都会扭头,然后就这样,居然还有好几个人给耿海燕打招呼,无一例外的都称呼石太太,而不是耿老板! 反正一下车的齐雪娇立刻有点东倒西歪,主要是得忍住笑,对于已经熟悉了耿海燕穿着打扮的她来说,这示威的味道再清晰不过了。 赵倩本来在悄悄数码相机屏幕上的照片,抬头海燕立刻就是一愣,然后连忙把相机装进斜挎的巴掌大裘皮小包包里,快步跑跳过去,在石涧仁还没下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今天第一个欢畅的笑容张开纤细的双臂:“燕子姐!” 不知道耿海燕给自己做了什么战前动员,才有这样全面的准备,可偏偏就在这么一个动作和称呼面前立刻溃不成军,本来反复掂量的傲娇表情马上有点窘迫:“哪……哪有,你比我还大一两岁的!” 不习惯西式礼仪被赵倩使劲抱住了腰,几乎全身贴在一起,耿海燕准备的所有外壳顿时粉碎落地。 赵倩松开手又把自己上半身退开点细一只手捂住嘴,满眼流光波动,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一般。 耿海燕能读出来那种真挚的感情,自己也笑,从窘迫迅转到真诚的笑,利用自己手劲大的特点,把赵倩又揽住使劲拍拍腰,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也迅堆积起来的情绪,可能把之前那些粉碎的材料重新塑造成感动了。 这时候的赵倩才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蹦乱跳,像那绕柱而上的龙凤浮雕一样,围着耿海燕到处转,嘴里啧啧称赞:“好穿这个裙子好衫也好衣呢?热不热,脱了嘛,我帮你拿……包包好小正好合适,第一次高跟鞋呢,变化好大,三年时间你的变化好大!” 耿海燕简直跟不上她转来转去的节奏,不停左右转头回应:“还,还好,你倒是一点没变,好像又变了点……” 赵倩对上她的笑容简直开了花:“我有什么变化,你才是变化大,耳环好好一次这个,你穿了耳洞的,但是一直只留了个茶梗。” 耿海燕都呐呐了:“你喜欢?送你啊……” 赵倩使劲摇头:“只有你戴着才好质这么好,衬托着珍珠也好一直有点枯……” 耿海燕终于找到了专业门类,伸手扶着赵倩盘在头顶的辫子观察:“嗯,是要用点精华素,我们店里有,我去给你拿,你们先上去……”面对那张亲热亲近的脸蛋,早就把自己之前有的没的抛了个干净,满脸笑容只想把自己最好的捧出来。 结果赵倩索性伸手挽住她的手肘:“我陪你去走走,我也想茶店,我可是从来没有辞职,一直都是你的第一个员工呢。” 耿海燕笑得更开心了,几乎把下车过来有点目瞪口呆的石涧仁忘记,随手挥挥:“你们先上去,我订了包间,我跟小倩走走再回来。” 石涧仁晃着车钥匙走近靠在路灯柱下笑不停的齐雪娇纳闷:“她们说什么了,干嘛去了?” 齐雪娇已经是背影就放开来哈哈哈,转身摇曳着上楼:“你啊,你啊……你这周围都是什么人,以前以为耿海燕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姑娘,谁知道还这么百变,更离奇的是这个赵倩,我跟她在山里县里一起工作了好几个月,可从来没有这种表情外露的模样,几乎都以为她温吞吞的好像……啊!这俩姑娘单独的时候我感觉都像你的小翻版,一样的笑眯眯,一样的不多话只做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也跟你一样,一肚子的花样!” 石涧仁简直无辜受牵连,迈步进饭店,给他打招呼的人不少,石台长石老板的称呼现在都是很恭敬了,但也有黑着一张脸转头装没,齐雪娇其实没现自己也笑眯眯的不说话跟在后面,生百态似的店堂里津津有味。 石涧仁还是只拱拱手就进包间帮忙倒茶:“不光是来或者跟我讨论意识形态的吧,月亮湖的工作进展汇报我都有这几个月你的确很辛苦,没有半点娇骄之气,还能继续么?” 齐雪娇坐下来的动作还是大马金刀,伸手抓了旁边空茶杯支在桌面转着玩儿:“当兵还有探亲休假呢,我们在山里工作这么久回公司感受一下城里的时尚不行么?你放心,虽然工作中的困难很多,但我还是有信心也有热情会做出成绩来,我们那茶山扶贫的工作不动用大关系大资金,就是摸索技术扶贫的路子,所以见效没那么快,但最后的结果你就等着瞧吧,这次我就是回来当配角的,更明确的说是那个我现在才觉得古灵精怪的赵倩把我支着回来的,枉我这么几个月都以为她是个老实头,啊……现在回想,好像连来这里,都是她怂恿的,我还傻不愣登的以为真是我自己想来的呢!” 说到这里终于又哈哈的拍了一下桌面心有不甘的样子,倒是从之前有点若有所思的情绪里面出来:“反正她的事情我就不给你说了,待会儿她自己说!” 这么一比较齐雪娇的确一直都是个老实姑娘。大雁塔拍**写真美女一丝不挂尺度全开不雅照曝光!!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o1在线观看! 927、人往高处走,风朝低处流 既然来了江州,哪怕是海鲜,也能衍生出海鲜火锅来,等耿海燕和赵倩亲热的挽着手回来时餐桌上已经热气腾腾的开始飘香。 好像石涧仁周围有个冷静磁场,反正重新回到桌边距离在一米之内,赵倩就重新回到不声不响的状态,而且显然因为耿海燕在场,她也不一直涧仁了,只是一只手拿筷子夹菜另一边时不时低头摆弄手里的白色小相机,就立在桌面悄悄把镜头对准石涧仁这边摁动。 齐雪娇和石涧仁隔着锅子相对而坐,燕频繁起身以主人姿态把一盘盘食材推进锅里,然后给桌面上三人不停分虾蟹蚌等等各种美味,桌面上除了“这个好”就是“谢谢,你也吃”,再觉得这姑娘副受气包的模样,她又想笑着拍桌子了。 于是挑事儿:“倩儿,说说啊,你到底为什么回来这一趟。” 耿海燕手里顿了顿,还是把手里这盘基围虾推进锅里,然后才坐下正视对面。 赵倩好像上课走神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眼神慌乱了一下飞快环视,其实其他方向都是掩护,主要是仁那边,确认他在听:“那个……嗯,我,我已经,嗯,我回国以后找到一份工作,但现在还没有完全回复对方……”说到这里把目光停留在齐雪娇脸上,有点无奈又可怜巴巴的耷拉眉毛,齐雪娇现在不会轻易上当了,还挑挑眉毛得意的奉送回去。 估计真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节奏打乱了,赵倩又停顿两秒,听不到任何回应才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在莱比锡大学染织品研究中心专攻天然植物染织,同时也辅修工业设计这个我原本的专业,这也是德国艺术院校最强的科目……”应该还是反复准备过的,等从自己的专业开始,就说得越来越熟练舒畅了,但全程低着头,依旧一只手摆弄白色小相机,一只手玩筷子,好像她念的是摄影系一样。 “昨天我们从山区回来,送走了卡洛琳一行,未来染织品研究中心会根据我和月亮湖阿妈收集整理的配方制作科学光谱色样跟元素分析,然后申请具有国际意义的pct专利,本来在回国前卡洛琳也跟我谈过,如果这次考察成功,希望我能留在研究中心,专项负责这个未来可以在欧洲产生较好经济效益跟科学价值的课题组,但……”说到这里再飞快的抬头耿海燕和石涧仁:“但我说了我一直都是海燕食品公司的职员,这个是终身制的决定,所以我还是决定回国工作,只是作为他们的驻外研究员继续保持学术关系。” 石涧仁觉得她还是有点紧张,调节气氛:“那你应该找耿经理补这几年的基本工资。” 耿海燕白眼他:“我这三年除了生活费,是不是也应该找你要工资?” 也许这番话真是准备只单独对某人说的,赵倩深吸一口气笑笑,自然点了:“我是为着月亮湖出去的,所以回国自然也是要围绕月亮湖做事,这是阿仁当年答应阿妈的事情,我们总要履行这个诺言,所以这几年不光研究蓝染植物相关,我的工业设计学习都是围绕月亮湖这样的山寨规划来的,嗯,这三年我的工业设计只做一件事,就是重新设计月亮湖山寨,这在欧洲也是个很有意思的课题,所以学校的教授跟同学都很支持,我还到一些德国周边的山村考察体验,同时也了解了欧洲在走过城市化进程时的状况,慢慢形成自己的思路,所以我从莱比锡大学交换留学的答辩论文是关于村庄的新时代变迁。” 耿海燕开始关注的是那些个小称呼的隐藏含义,但后来被留学生的视野吓一跳,她本来以为自己去学工商管理已经够勇敢了,没想到那个经常躲在奶茶店角落蹲着吃饭的小白花,现在居然敢去挑战这样的课题?! 齐雪娇肯定是知道的,笑着有些神采奕奕的仁。 果然石涧仁脸上难得兴奋,忍不住鼓掌叫好:“嗯!这个让我很吃惊,你学到什么了?” 赵倩终于名正言顺的,凝视了一会儿才说话,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似乎很难的双眼也腾起点雾气:“再次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鼓起勇气抬头,扩大自己的视野,相信自己是有才华,能够做出贡献的……”说着有些轻松的学石涧仁拱手,可只有在她侧面的齐雪娇姑娘偷偷用拇指擦了擦眼角,所以撇撇嘴没说话。 让自己平复一下,赵倩才低头说话:“我是县城来的,家里有乡下亲戚,同学更多农村的,所以从小去过不少次乡下,对现在国内城市化进程也有耳闻,但以前当美院学生的时候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从没想过,原本只是想设计村子设计山寨的,可我的导师教我这不光是个工业设计的问题,还涉及到社会变迁经济展等各方面整体考量,所以我反而是先学会德语的‘城市化’这个词,按照我打电话找父亲跟以前能联系上的亲戚交流采样,中国人对村庄的衰败基本上持一个必然态度,衰败就衰败了,再怎么改造也改变不了落后的面貌,特别是现在大量务工劳工进城以后,很多村庄里面除了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就没有青壮年,好比月亮湖。” 耿海燕听得认真了:“对,我老家就这样。” 石涧仁更认真的点点头,但伸手拿勺子搅了一下锅子,因为都听得专注,有点粘锅,飘起来的烟雾都朝齐雪娇那边去了,齐雪娇笑笑朝耿海燕那边坐点。 赵倩不关注他的手,对耿海燕笑一下回应继续说:“谁都想过好日子,城市化是个必然的进程,但乡村同样是个非常重要的生活方式,现在欧洲的乡村生活不光代表着农场农产品,也是假日经济的一部分,如何修缮保护跟关注乡村早就有系统化的方案,当然,按照阿仁一直给我说的道理,不要盲目的拿别人的东西来套用我们的国情,中国是农业大国,那么多农民进城,能够获得更多利益,这是阻止不了的,可这是政策带来的巨变,而不是自然有机的变化,所以这种陡变对乡村的危害特别大,快城市化造成了这样一个阶段性的问题,可能等我们经过了这个过程,回头再反思现在的局面,也许会后悔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些保护的工作,所以如何在这个阶段能够做这样一些事情,而不是为以后留下遗憾……这就是我的思路。” 石涧仁惊喜的热烈鼓掌,甚至是真的充满骄傲,三年前那个怯怯躲在别人身后小声说话的姑娘成长为这样,由一张蓝染到一栋木楼,再到一座寨子,最后扩展到乡村传统文化的保留,这何尝不是一种巨变? 齐雪娇现那好像稍微有点烧糊的火锅烟雾还是在朝着自己飘,所以干脆又换到赵倩这边来,伸手亲热的揽住她的肩膀:“特别棒!对吧?现在不是经常争论当年要是按照梁思成等人的思路保留平京古建筑古城墙,我们将会有怎样的一座都古城,可惜那么多古城墙牌楼,重建也无法恢复原貌了,当然我认为当时的选择也没错,因为那时我们大多数人还没有心思来管这些艺术,还必须要解决温饱的问题,现在终于可以了吧?” 结果火锅烟雾好像又飘过来了,齐雪娇纳闷的四顾观察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吹风的在追着自己。 赵倩倒是趁着这点遮掩,好像把自己埋得更深一些:“阿仁……你联系的那位中科院院士乔老爷子平时跟我有过一些这方面的交流,我把自己在德国绘制的一些图纸和思路跟给他后,他复制了一部分带回平京,后来有几个部门给我打过电话,上个月来了一组专家,跟我一起对寨子做了全面评估,他们说国家正在做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这些人是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聘请的专家,然后有两位是社科院农村展研究所和农村展系的专家,准备把月亮湖作为一个中国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改造的课题,邀请我以学者身份加入这个课题组,虽然没多少工资,但能够以社科院课题基地的形式为月亮湖解决一部分改造经费,并且把总结出来的经验推广到其他地区。” 石涧仁惊叹之余还不解:“什么系?” 齐雪娇再境,只能坐到石涧仁旁边才能躲避烟雾:“社科院是专家荟萃的最高科学研究机构之一,同时很多研究中心也肩负为其他院校培养研究生博士的任务,所以也有系别的称呼,喂!今天这真是邪了门,怎么我坐到哪里,这烟雾就飘哪里呢?” 石涧仁惊叹赵倩的研究层级时候随口:“你才二十四啊,就能去那……根据我最近恶补物理知识,空气流动都是有规律的,排除地转偏向力的影响,在同一水平梯度,风或者烟肯定是从高压流向低压,所以你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你最近长胖了,体温高于周围,导致周围形成热低压的缘故。” 听着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齐雪娇瞪大眼简直难以相信,在耿海燕忍不住的笑声和赵倩抖动的肩膀下,抓了石涧仁毫不犹豫的就在包间里打一顿!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28、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中国人有个比较有趣的心态,一方面什么都容易信任专家,神话权威,另一方面又很喜欢推翻神坛,乐于们灰头土脸。.. 中科院社科院作为全国最高科研机构,那都是多么高级的地方了,其实和任何地方都一样是片江湖,既有一心钻研的勤恳学者,当然也有尸位素餐的滥竽充数。 几千名编制里,很多研究所大概就几十号人,论资排辈表数是很多机构的实际情况,一年到头负责帮相关部门站台言是研究所的主要工作,但总有些人在做实事,也总有些课题研究需要人手,譬如说赵倩这样挂着国外归来头衔的青年学者。 按说世纪之交以后,海归已经不是个多么稀罕的事情了,但赵倩的专业实在是太偏门,可能在很多小国家都无法学以致用,但在中国,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落地的坑?更何况她还是复合型人才,既能搞农村展工业化的专项技术研究,还能搞农村改造设计,再加上熟悉德语跟有海外研究学者背景,这就是最容易被青睐的。 比唐建文高开明那种一抓一大把的it海归都还稀缺。 所以又不是社科院的正式编制,只是挂着助理研究员的头衔当临时工做事,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是听着和社科院沾边很吓人。 只是赵倩还没拿定主意,当然,她这个犹豫肯定有很大的成分集中在石涧仁这里。 石涧仁问清楚可能会选择月亮湖山寨作为传统村落风俗博物保留,也有可能选择一座居住人口较多的山寨全面修复改造,打造成民族风情的样板山寨,还是有点挠头:“这大刀阔斧的官家手笔,真的有些不一样哦?” 光是听口气,几乎都要骑在他背上表演“齐松打虎”的前军医现在很不满:“你又有什么高见,不做你嫌懒政,做了又叽叽歪歪的讽刺!” 石涧仁敲自己脑袋承认:“对对对,我这的确是想得有点多,我是怕国家什么都帮忙做了,山里人有了依赖心理,未见得是好事。” 齐雪娇哼哼:“只有你会这么想?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必须靠自己,哪有圣人管一辈子的,我们的扶贫计划真当是白来的?” 于是石涧仁破天荒的主动要求开了一小瓶二两的那种白酒,分了倒上敬三位女性:“齐军医就不用多说了,带着理想和耐心在努力,值得敬一杯,小倩呢,学成归来找到更好的施展空间,我是建议可以去的,就像我现在挂职公务员,人生就是个体验,艺术家是种体验,也许科研人员又是一种体验,所以庆祝你的脱胎换骨,最后也借着这个平台,感谢耿经理,这些日子不光是忙碌自己的工作,也确实照顾了我,还照顾了读书会的孩子,谢谢了……” 赵倩不由自主的有点嘟起嘴皱起鼻子眯眼,不像是不满,更可能是眼眶有点热,悄悄在桌面翘起相机镜头按快门,声音都是关了的。 齐雪娇不满:“一起才一杯?这是不是有点耍赖?这才几钱,你也太不男人了!” 耿海燕却又敏感的注意到称呼不同,皱眉,但还是仰头一口把杯子里的白酒都喝了,她和齐雪娇都轻松,就赵倩喝得跟毒药一样,更是一张脸蛋都皱成一团了,而且就这么点,走出酒楼的时候就开始偏偏倒倒,耿海燕连忙一把扶住:“要不先回酒店去休息?”目光又有点怀疑这轻飘飘的小姑娘是不是在演。 赵倩艰难支撑:“不!我要去泡温泉,说好了的!” 齐雪娇脸上满是讥笑:“你居然当了个温泉城的老板,那不是每天都秀色可餐?” 一小杯白酒对石涧仁开车没影响,但还是招呼女士上出租车,自己坐副驾驶:“挂职暂代,最多还有俩月时间,这就跟我无关了。” 齐雪娇坐在司机后面能斜着涧仁,催促:“把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给我讲讲?居然有这种混不吝的家伙,该留着我来收拾啊,我干这个最拿手!”一边说又一边在空中模拟擒拿手。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不光是这普通话的姑娘有特色,后面挤进来的俩也好 耿海燕照顾赵倩躺靠着,自己坐最局促的中间但热烈:“欺男霸女的黑*社会,好像过俩月就要提起公诉了……”她亲身经历的又自豪,当然比石涧仁说得更绘声绘色,早就想找人说这个了,石涧仁那家伙真当从没生过。 石涧仁本来是觉得当着外人不要说这个的,咳两声,耿海燕就跟齐雪娇咬耳朵,他坐正后忽然就感觉到座位跟车门之间有个什么在动,吓一跳的伸手摸摸,结果是只软绵绵的脚丫子! 分明就是后面那似乎喝醉了的赵倩啊! 什么时候把凉鞋脱了的? 听着后面说得比手画脚的耿妹子细微声音,齐雪娇也很有兴致的时时追问细节,这没什么光线的车厢里,还真不会注意到角落里小白花的动作吧? 不过石涧仁可没古代文人那种有些畸形的恋足癖,却也觉得这样闹将开来不太好,只是用手指弹一下示意适可而止就把手收回来,但显然这会儿的夜色助长了小白花的疯狂,脚趾头反而变本加厉的钻紧了。 可能真是酒壮胆色,那顺着副驾驶座侧面溜过来的小脚丫子还挺灵活,轻轻探了几下就在石涧仁的腿上慢慢的挠,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就是偷偷摸摸的背着这两位表现自己的心情,哪怕如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石涧仁,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出那好像猫儿撒娇用头蹭来蹭去的动作。 心猿意马说不上,但不想被现的那种小刺激肯定还是有,石涧仁都偷偷瞟齐雪娇那边有没有注意到了。 好死不死的正好对面会车,有点车灯灯光,齐雪娇其实一直在欣赏他那被中控台仪表光带来的依稀轮廓线,探身随手就是一巴掌:“心带路!” 耿海燕探身到前排中间:“?” 齐雪娇嘻嘻笑:“,坐前后排也不安分。” 耿海燕也顺手一巴掌:“我们说话,你就专心指路嘛!” 啊,石涧仁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位的共同点,那就是能动手的绝不瞎比比。 当然,这时候大腿外侧的小脚丫分明又轻轻摸摸,就是在安慰自己吧? 哎,要是女性都能这么温柔该多好啊。 温泉城的灯光已经,耿海燕指着前面给齐雪娇介绍:“咦,柳清给我短信,她们已经到了,幸好我叫傅总给留了个池子,说今天人多极了。” 外面霓虹灯照耀下齐雪娇脸上神色变幻颇多:“吴总监也来了?还有谁?”确认真的只有这两位带着丢丢以后,齐雪娇揶揄的口吻更重了:“五位姑娘陪着你们爷儿俩,这可是帝王般的享受啊!” 那轻巧的小脚丫早就在外面灯光洒进来之前就悄悄的点两下好像说了再见溜掉了,难道这就是小三的觉悟么?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29、到底是话中有话还是尔虞我诈 最近基本已经形成了规律,石涧仁不回江州,吴晓影和柳清都会带着丢丢过来度周末,唐建文他们时不时也会跟着一起,这周又出差了,朝着俄罗斯跟中国西部边境之间的那些中亚国家去了,实地考察那些区域对什么商品是最紧缺的,准备要把俄罗斯展销馆一炮打响。.. 吴晓影是最舒坦的,把自己漂在微带乳白色的汤池里就优哉游哉,反而是柳清紧张的丢在池沿嘻嘻哈哈的玩水,涧仁来才松一口气的把职责转交:“齐书记明天去玩漂流不?你这件泳装好 其实还不是在柜台边的小商场买的大路货,淡绿色的连身泳装不保守也不妖媚,主要是齐雪娇身材匀称,前凸后翘的线条很清晰,不罩着浴巾估计偷更多,可这会儿解开浴巾不满的揪自己的腰给最苗条的柳清刚刚被他打击得要命,说我胖了,而且是能引起高低气压的那种……喂!刚才你那胡说八道的原话怎么说来着?”趁机又踢了石涧仁一脚,因为伙进来就乐不可支的抱了孩子在旁边沙堆里打滚,她就觉得手脚痒。 耿海燕牵着赵倩进来,留学生已经没晕乎乎的感觉了,一身蓝白格子的分体式泳装很有少女味儿,让耿海燕有点意外的是赵倩没什么遮遮掩掩,穿过像个闹市的温泉城大马路的时候,也一点都不避讳其他男人的眼光,连忙分享自己第一次的扭捏,结果赵倩小声给她回应在欧洲还有什么都不穿的天体营…… 耿海燕完全难以相信:“男的女的都不穿?都混在一个地方?” 赵倩嘿嘿笑:“第一二年我都没怎么离开过学校和城市,也就去年下半年开始到处考察写毕业论文答辩,和同学们还去了北欧那边的海滩,应该说欧洲普遍文化修养都很高,这属于讲究人***或者**主义,德国就是**主义的大本营。” 耿海燕这下就像人了:“我的天哪,我怎么觉得跟乡下衣服都买不起了呢?!” 赵倩小表情很精彩的:“艺术嘛,花样多得很……这是丢丢吧?”并拢双腿就那么蹲在小皮猴面前,仔细端详几眼也忍不住转头的石涧仁。 石涧仁已经习惯了:“有点像我对吧。” 赵倩再使劲伸脖子边的吴晓影,尽量小声质疑:“这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好不好!” 石涧仁不在乎这个细节:“世界之大,什么都有可能。”目光不停留在姑娘身上,可低头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子,特别是这会儿抓紧趾头还是柔弱无骨的样子,就寻思古代文人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癖还是有迹可循的啊。 耿海燕在旁边打岔:“快点来温泉里面泡泡,你怎么越来越白了,这矿物质泡了会更白吧?”她从小野到大的,肯定有点黑,现在除了觉得跟石涧仁还算般配,一直有点耿耿于怀肤色不像城里人。 赵倩蹲着挪过去明显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笑着下水:“成天在实验室不见阳……嘶,好热的水!吴总监好,柳秘书好!”她跟齐雪娇很熟悉了,但春节前回国和吴晓影柳清洪巧云一起可是见过面的。 吴晓影睁开眼,稍微侧点头,那目光的味道变得丰富而难以捉摸,比以前圆润的脸蛋更容易变幻出复杂的表情来:“挨个儿都喊职务,那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声音如果再拖长点,还差个水烟袋拿着,就有点地主婆面对喜儿的架势了,可惜这会儿都是水灵灵的姑娘坐在汤池里,没火气。 柳清眉毛挑挑,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齐雪娇还在丝丝的倒吸气,因为石涧仁急于来,他们就没在大池子里面泡一阵适应,所以现在甫一到这有点烫的特色池里有个适应过程,她勇于挑战极限,把全身都一下浸进去,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观察左右两边的局势,觉得更有意思。 赵倩最熟悉的当然就是耿海燕,不过这会儿也没亲热的挽在一起,自己悄悄撑在水下的一圈池沿台子上坐到角落去,一点一点头的怎么透明的水面:“叫我小赵好了,以前就是耿总招我进奶茶店的,以后也一直都会为食品公司做事的。” 耿海洋不知道是在帮哪边:“我哪里请得起,现在是社科院的研究员呢!” 柳清果然真惊讶:“社科院!研究员!” 赵倩抬头笑:“帮忙打杂的临时工,肯定没有各位姐姐会做事,以后要向姐姐们多学习。” 吴晓影噗嗤一下笑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个姐姐喊得有点怪怪的。”还拉着旁边柳清一起笑,气氛绝对是轻松的,她这场控力的确不愧是专业的。 耿海燕赶紧表态:“我不算,我比你还小两岁吧!” 齐雪娇也从水里浮出来湿漉漉的脸蛋:“我也不算,我们可是标准的工作关系,你们继续,继续!”又把自己浸下去,还像个鲸鱼一样滋水。 吴晓影哪里会放过她:“书记回来都不讲话?我们可都是听党指挥的。” 齐雪娇又浮出来:“鉴于整个企业的党员数量严重不足,支部都没建立起来,更不说党委了,所以现在叫我月亮湖扶贫办主任,谢谢,我所有工作范畴都在扶贫工作里,一点都不带家庭背景和其他关系,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跟伙伴,所以你们各位老总还有创始老员工的会议,我只是旁听。” 赵倩多眼,估计怎么也都想不到这个已经共事几个月的笑眯眯矫健姑娘有什么背景。 抱着孩子的石涧仁却开口:“都是熟人加伙伴,说话不用这样弯弯绕绕的……” 就是当初听见过曾洪富他们说话的小汤池,两米见方的池子里,五个姑娘坐了三方半,他留了一边,但坐下去肯定就是个巨坑! 入夜以后现在正是周末高峰,到处人声鼎沸,再也没了当初来这里遇见流氓的坏心情,角落里两盏昏黄的落地宫灯真是照得每个姑娘都朦朦胧胧的人比花娇,再配上潺潺水流带来的腾腾白雾,真个是花前月下的好场景。 结果听见石涧仁这一本正经的打岔,柳清一下就恼了:“又没要你言!带孩子就好好带去玩,我们女人聊天你还偷听!”顺手一泼水覆过去,石涧仁只来得及先护住丢丢,水花都溅在背上,吴晓影也含恨出手:“对!要你多话,去去去,带孩子外面玩儿去!” 这是双手捧起来的,好大一片哗啦啦,齐雪娇哈哈笑着大力助攻,她这才显出齐卫国说的上山下海气势来,展开双臂整个池子都回荡起来那种,其他四位本来端着的姑娘都得娇笑着躲开。 石涧仁顿时被淋了个劈头盖脸,可小皮猴却笑神经作一样,一个劲要爬他肩头迎接水波,于是坐得近的耿海燕也小扬点水过去,正在解辫子的赵倩回头悄悄沾点水弹手指,纤纤擢素手更像是调皮。 石涧仁只好抱了孩子落荒而逃,隐约听见后面吴晓影意味悠长:“来来来,研究员,我们好好研究下,你是不是喜欢阿仁,出国三年都没改变……” 这研讨会够直白了吧。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30、这个世界真的很黑暗 其实改变是明显的,整个温泉景区已经被接手近两个月,经过五一小长假的资金回笼以后,现在正在按照傅育林制定出来的计划,对温泉城内部的建筑挨栋修缮,不改动结构只是翻新,喷绘布围起来三五天就能搞定一栋,主要是把老旧残破的局部改动清洗,设备也逐一检查修理,同步进行的还有绿化,直接从景区那边的山林里面挖植物出来重新栽培搭配,整个区域以每天都在变化的度扭转。?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温泉硫磺味儿,就是烧烤、火锅之类的香气,在这种普遍穿着吊带背心的季节,石涧仁也不用担心丢丢受凉,抓了两张浴巾把自己裹起来,抱着孩子信步游荡,给睁大绿豆眼的孩子讲解这么多人都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爸爸带你去看那边的灯好不好,一岁不到的丢丢也煞有其事的好像能听懂人话呢。 其实为了杜绝再出现曾洪富那一拨儿流氓习气扰乱浴场氛围,这边的保安人员数量是大幅加强了的,不光从酒店、产业园借了二三十个人过来,最近还新招了几十个本地年轻人补充,在两位霸王花的带领下搞军事化训练,所以现在几乎每个路口都有穿戴整齐的男女安保人员结伴值班,五一前还抓过几次小流氓,扭送警署以后现在彻底不见了。 于是就算是没穿衣服,石涧仁这抱着孩子到处游荡的老板还是很快被现了,傅育林开着一辆两排座的开敞式电瓶车不一会儿就滋滋的滑过来热情:“石总好,周末又陪着孩子了?”看石涧仁真是一个人,就把车靠边停了杵着双杖跟上说话。 石涧仁体谅人,选择路边的一处长椅坐下:“昨天就看你欲言又止的,有什么直接说。” 傅育林把两支拐杖叠到手边,尽量正式点半侧坐对着石涧仁:“石总,这周跟着安保部长去了一趟江州,到您的酒店集团还有产业园都去参观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石涧仁点头:“尽管说。” 傅育林的态度不让他意外:“我虽然已经残废了,但就像您说的我不服老,还有一把可以奋斗几十年的老骨头,我想跟着您到外面去看看世界。” 石涧仁依旧早就知道般点头:“嗯,我从三月开始挂职,八月就会结束离开政府部门,到时候很可能是由史秘书来接手,但他可能也不会把这个当成终点的,你很有可能还是实际掌管这个景区的总经理,这些天的改变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我也会向区里面大力推荐的。” 傅育林飞快的扭头看看周围摩肩接踵的游客,敏捷得不像个头花白的残疾人,再看向石涧仁的时候依旧坚定:“没错,这里的确是倾注了我大量的心血,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可几年前我就已经当过这里的老板,而且在这里忘了我原本有多少雄心壮志,后来还耿耿于怀的一直放不下这里,可这些天重新管理这里,就好像还了愿,我已经觉得满足了,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我就是在走以前的老路,哪怕我再开景区,再把这温泉产业做大,我已经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丢丢耐不住性子,伸手去摸那花白的头,傅育林不躲,可石涧仁让开了,抱着孩子起身轻轻拍打摇晃:“没有其他原因?” 傅育林快抬头看了看石涧仁,低下头摇摇:“没有……” 丢丢还是有点闹,石涧仁只好拍拍傅育林的肩膀:“好,我建议你做一个完整系统的关于这边未来展方案,我帮你交给区里,然后就可以到产业园那边去报到……我们那边的工作岗位其实非常多,也缺很多人手,如果你要做老本行,我们在邻省山区有个风景区,以民族风情酒店、茶山产业以及扶贫工作结合在一起的大项目,你肯定有自己擅长的职务,如果你想接触全新的商业领域,我们在互联网、连锁体系以及跨境贸易上面正在努力。” 傅育林有些激动的抓了拐杖挣扎撑起来:“谢谢石总!谢谢您……” 石涧仁老气横秋:“我不管你离开这里的初衷是什么,我想这两个月你已经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基于对我的信任,才想加入我们,但我希望你更加清晰的了解我们这所有的创业伙伴,了解我们是怀揣什么样的理想,那时候再想回来都来得及,只要在我离职以前,我想都是能办到的。” 傅育林那比年龄更苍老的脸上抖动得有些厉害,从之前的经过,石涧仁也清楚他是个情绪比较外露的人,这会儿更是表情复杂,只是因为路边长椅周围路灯照明只能说勉强看路,看不清眼神,他也就无从判断更多。 丢丢哇哇哇的哭闹起来,石涧仁只好抱着孩子快步离开:“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沟通,不要有那么多顾忌。” 没错,石涧仁非常能理解傅育林的顾忌。 一个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一旦形成,哪怕打破以后,都很难迅转换,好比庄成栋,迄今为止装修事业做得这么大,他还是坚决不沾任何跟政府项目相关的业务,虽然江州现在的政府软环境比当年他所处的那个小县城有天壤之别,但庄成栋依旧不会随便信任和政府打交道,他曾经遭受过的教训太过深刻了。 在石涧仁看来,傅育林也有类似的问题,他不会再选择以民营企业家的身份去跟政府打交道了,付出比庄成栋还要惨烈的代价,这个坎不是史维梓或者姚建平和和气气安慰几句就能翻过去的,也许终其一生这都是个教训,能避开那就避开。 包括石涧仁自己其实都一样,统战部如此的求贤若渴,如此的开明善听,这的确是他觉得很惊喜并且愿意积极交流配合的,但这只是现实的一面,美好的一面的,另一面永远都存在,他非常清楚,千百年来汉高祖倒履相迎传为佳话,狡兔死,良狗烹的故事也比比皆是。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冷静脱心态,才是石涧仁对自己的要求。 所以有这些顾虑,才是真实的人。 当然,这世间现在最能让他不脱的恐怕就是丢丢。 哇哇哭闹的孩子,让石涧仁难得急急忙忙穿过人群到停车场,果然吴晓影她们来的商务车停在那,司机从休息室匆匆出来一看就知道:“要给孩子喂奶了?” 石涧仁钻进车后座,看见那包熟悉的婴儿用品,娴熟的单手操作兑奶,司机想帮忙可又不太敢:“老总您对孩子可真好,公司上下都说您是菩萨心肠。” 石涧仁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更衣柜钥匙:“那就麻烦你帮我去把衣服拿过来,我就在车上等吴总监她们回来,对,还有衣柜里有本书帮我带过来,谢谢。” 结果这一等就是十点过,整个浴场都在播放的萨克斯音乐了,五位面若桃花的姑娘才轻飘飘的摇过来,石涧仁已经把这本美国的看了大半,丢丢更是在他怀里出悠长的轻轻鼾声,这让拉开门的柳清压低了声音:“我们都在这边酒店了,你也在这边住吧?” 石涧仁伸头看看她后面的耿海燕,这姑娘也点头:“浑身都泡得跟瘫痪了差不多,懒得回去收拾了,就在这边住。” 结果石涧仁点头招呼司机:“也好,我带丢丢回去睡,免得晚上打扰你们,明天早上给你们送早餐过来,你们不是喜欢吃那个油茶粥么。” 齐雪娇和吴晓影笑嘻嘻的挥手告别,只有赵倩鼓起勇气:“我的随身物品都放在那辆商务车上的,我要一起回去拿。” 结果吴晓影跟齐雪娇硬是左右一边一个把这小姑娘给架起来走了! 乐得柳清和耿海燕在旁边鼓掌叫好,还帮忙按住她,赵倩都要哭了…… 用脚丫子都能想到她在打什么算盘,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这个世界很残酷的。8 931、机会永远是自己争取 但赵倩是锲而不舍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柔弱得仿佛风都能吹散开的小白花,从来都是打不垮压不弯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跟齐雪娇和耿海燕坐车早早的过来看石涧仁那早上义务劳动的场景。 当然,哪怕周日早上没有义务劳动的人群,齐雪娇还是要来看看,这对她有种信仰一般的意义,明明她曾经才是最信奉这一套的,没想到那个完全没有政治倾向的家伙却实施得这么理所当然。 而耿海燕就是照例过来去店里看看了,顺便监控该监控的一切,女人嘛,才不会像说的那么无所谓呢,特别是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场面一定要盯着。 只有吴晓影和柳清才是每周都过来,早就云淡风轻了,周末不是睡懒觉的时候么,接近三十的女人最需要睡眠保证容颜了,就让小姑娘们去折腾吧。 石涧仁又用那个极为没有形象的婴儿兜布背着丢丢,若无其事的在清净的街头等着,这让打了电话循着过来的齐雪娇下车差点摔一跟斗,想想吧,一直以来她心目中的石涧仁是安邦定国的,最不济也是图书馆逆光下教导孩子的那个白衬衫,现在背个深蓝色的绣花兜布,一如农村超生游击队的无知男女一样,一点都没形象的坐在露天桌子边:“喏,给你们点好了,油茶粥趁热吃,上面还是脆的,很不错……” 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瘪嘴的赵倩只默默的摸相机拍照,她才不惊讶呢,坐下来看齐雪娇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拉扯石涧仁那兜布:“你就不能稍微正经点,好歹你也在我面前开过兰博基尼,你要不要在我面前搞得反差这么大?” 耿海燕习以为常了,找里面店家再要点别的吃食,她饭量大。 赵倩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碗里上面浮着的香脆油炸条给舀到石涧仁的碗里,好像就做这么点偷偷摸摸的事情,心情就好起来,再也没刚下车的愁眉苦脸,笑嘻嘻的开始摇头晃脑了! 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可以让她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改变? 耿海燕端了个大盘子出来,装了俩馒头、四根油条又三个糍粑块,满满当当的放在自己面前问齐雪娇:“你要点不?” 这才把石涧仁解脱出来,齐雪娇还比较客气:“谢谢,那我就多一根油条好了,这是我们四个的?” 耿海燕放了盘子转身:“全都是我的,那我还得再补根油条!” 齐雪娇瞪大眼,石涧仁已经习以为常:“她的饭量是从早上到晚上递减的,到晚餐一碗粥或者随便一点吃食就不饿了。” 赵倩眼珠子悄悄转,不说话。 齐雪娇却嘿嘿两声跳起身:“那我也再吃点,刚才还不好意思呢。”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赵倩又瘪嘴,眼圈都突然一下红了! 想来也是,三年了,三年的千言万语! 耿海燕回来的时候,好歹还是石涧仁自己去接的,这小三的地位就是要低这么多?到现在才有个单独面对面的机会,而且听着里面耿海燕给齐雪娇介绍特色的声音,只有几秒钟珍贵的时间,外加石涧仁肩头那绿豆眼的小皮猴还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呢。 容易么? 所以她刚哽咽出话:“我的礼物你……” 耿海燕已经嘎吱嘎吱的咬着香脆油条出来:“好吃吧?就得这么趁热吃,要吃刚出锅的,千万别吃那摆在盘子里的……”她可是从小就在厨房长大,最清楚这些细节,嘴也刁。 齐雪娇真不好意思的遮遮掩掩端出来,还把盘子放在自己旁边凳子上不暴露,耿海燕揭发:“比我还能吃!油条都是六根,还有俩葱油饼!” 怪不得这俩都是胸脯鼓鼓的,说话喜欢动手的同类,不一会儿就吃完的石涧仁摘下背后孩子,教丢丢玩弄筷子,赵倩就那么看着他,又慢慢变成微笑。 就等两位大胃姑娘吃完早餐。 齐雪娇是真的脸红:“忍不住,忍不住,江州的早餐最好吃,还记得以前我们那楼下那家油茶粥吧,我都是一直端着路上吃完,再到医院门口买油条煎饼,得分开吃,好满足!”还很没形象的拍肚皮! 有种说法是女人如果还在遮掩自己的饭量,那就多半还没完全当自家人,只有成了女朋友或者老婆才会肆无忌惮,不尽准确,但心态应该是这样变化的。 石涧仁一脸的寻常:“这种事情呢,劝是没有用的,多少还是应该节制……” 耿海燕结账后对赵倩撇嘴:“喏,就这么啰嗦,天天听多了真的烦。” 赵倩快速翻个隐蔽的小白眼,可能是在表达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郁闷心情吧。 一行人才沿着周日早上七八点没什么人的步行街到电视台去,耿海燕已经去得很多了,一路上介绍,当然主要是不由自主的展现主场之利,齐雪娇笑眯眯的听,赵倩拍照。 电视台门卫对副台长又带了仨年轻好看姑娘来不感到惊讶,还热情:“我马上去把办公室打开,他们拍摄组的今天要加班,说是要出成品了。” 石涧仁点头笑笑,抱着丢丢进去,齐雪娇已经无法忍受的把兜布没收了卷成团拿在手里。 区县小单位常见的停车场兼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边线都是用瓷砖镶嵌的那种老式风格,两个花台也是贴了瓷砖的,但上面的花草明显新潮,还修剪出了别致的圆球、条形造型围绕花朵,齐雪娇用眼神跟石涧仁交流,这就是你捣鼓的东西? 得到确认就回头跟个领导一样吩咐:“把这个拍下来!” 赵倩像个受气包下属似的默默拍照。 然后耿海燕比石涧仁还积极的带头转到办公楼后面,展开双臂展现奇迹一样:“看看!看看这就是他带着人自己做的,喏,那边还有一部分没有动的脏乱差,差别有多大?!” 的确,这种从一个边角开始扫描一样的做法,很容易就有崭新跟陈旧的强烈对比,齐雪娇睁大眼随意的摇摆两下身子,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很舒心的幼稚动作:“你故意这么弄的?” 石涧仁点头:“这是种显而易见的成就感,每一个参与者都能感受到,也能促使他们从中得到快乐。” 齐雪娇就很没气质的挠头:“见了鬼,我大一搞的那次就巴不得是大会战,全年级一两百号人一拥而上,我还以为这样的人海战术就能带动积极性,产生凝聚力,原来还有这种弯弯绕绕!” 石涧仁忍不住:“古人在人心利用上面其实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譬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丢丢在挣扎,石涧仁就把他放下来,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一下扑到平整细致的草坪上胡乱打滚,满脸傻笑,石涧仁赶紧从齐雪娇手里抓了兜布过去蹲着给孩子铺上:“朝露偏寒,这么多露水,你爬一下就行了,何必打滚呢……” 仨姑娘都有点呆滞的看那个平时多理智的男人这会儿跟个碎嘴婆一样,而且那一周岁都不到的小屁孩能听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么?撅起屁股自顾自的朝草丛里面钻,石涧仁蹲着跟螃蟹一样移过去。 耿海燕都不屑于看了,正好电话响起来,转身说两句:“我去化妆品店一趟,待会儿打电话,中午吃山椒兔,我请客!” 齐雪娇居然吞了口口水,一点不像是大户人家的! 可赵倩却看耿海燕消失在大门那边,就抓住机会立刻对着齐雪娇双手合十:“求求你,去逛街吧!” 932、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齐雪娇有点吃惊,吃惊赵倩这种大开大合的直接招式:“有……这个必要么?”看着那十几米外跟孩子手忙脚乱的背影,还是压低了声音:“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也留过学见过世面,现在自己更是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非要一棵树吊死?” 赵倩更让她出乎意料:“德国人有句谚语‘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不会爱上狗’,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单独陪陪他,又不干什么,求求你了!”好像昨天三个人在一起都没有这么迫切,估计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阻力吧,当然更有可能是在观察齐雪娇到底和石涧仁互动到什么样。一?看书ww?w?··cc 所以齐雪娇吸了一口早上二十几度的树林二氧化碳定定神,使劲压低的声音都有些怒其不争了:“有必要么?就为了他,女人可以卑微到这样?” 赵倩却比她想象的更离奇:“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爱他是因为我得到的快乐比被爱更多,我没想过付出就必须得到回报,就像他当年对我一样,他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一样愿他好,反正迄今为止,我还是只要看他一眼就心跳加速,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心得想转圈圈,我就是这种状态,我很享受,谢谢……” 齐雪娇觉得自己过去跟这姑娘真是白待了小半年的时间,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个小姑娘其实这么疯狂!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又有些恍然:“我记得你说你原来是美术学院的?” 赵倩茫然的点点头,齐雪娇就不由自主的嘟哝几句怪不得,然后还很让赵倩意外的把丢丢带走了,说是吴晓影给她发了个短信要带孩子过去。??壹??看书www··cc 留下石涧仁有点诧异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拿着兜布站在那挠头,再看站在树荫下的赵倩才反应过来:“你……支走的?” 套用耿海燕那句最近的口头禅:“我的天哪!”,赵倩简直就是瞬间变脸的妖精,几乎是双脚离地的蹦跳着过来伸手挂在石涧仁胳膊上:“终于走了!真的,给你当小三是个太艰难太刺激的事情了!” 石涧仁都要哭了:“又来了!不是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么?” 赵倩仰头,小眼睛里有小倔强的争抢胳膊:“说了我都已经把一辈子都卖给你了,你想退货也退不了,可以丧偶但没有分手!” 石涧仁以头抢地……不,是抓那兜布砸自己的头,赵倩伸手温柔的拉住给他擦额头的汗:“不是说好了么,一次性付费包养嘛,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麻烦,现在还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额滴个神啊,早上八点的夏日阳光明媚的投射到林间,感觉石涧仁花了几个月时间整理出来这个山坡,让这里从杂草丛生阴森晦暗的乱七八糟变成如今的公园,就是为了这一刻,依旧还是昨天那身白色连衣裙,依旧还是盘起来的辫子,可以这一刻宛若林间仙子,那盘发就好像花冠一般别致,石涧仁稍微想挣扎,轻飘飘的身子就挂在他胳膊上飞舞一般,这姑娘甚至都把眼睛闭上了,完全进入了热恋中的享受状态。?壹??看书w?w?w?·?·c?c 不知道她那离奇思路的石涧仁还企图故技重施:“你听我说,我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兴趣在男女……” 赵倩双手松开,顺势滑下去抱住了石涧仁的腰,脸蛋贴在衬衫上眯着眼蹭蹭深呼吸:“嗯,我知道,哪怕你已经跟别人生了儿子,我还是相信你。”声音都是发飘的那种云端徘徊。 石涧仁给噎住:“不是这样的,这个孩子……” 赵倩基本就是那缠在树干上的藤蔓,随着石涧仁的动作摇晃,还乐在其中的闭着眼呢喃:“我知道我知道,喝醉了酒误打误撞嘛。” 石涧仁给吓住:“啥?你怎么知道?” 赵倩终于睁开眼:“真的?”然后立刻就瘪嘴要哭:“啊!真有这种事!两回!两回啊,在月亮湖你喝醉了我怎么就没抓住机会呢!气死我了!” 石涧仁解释:“也不完全是这样,吴晓影说是她收养的……” 赵倩送他一个你骗傻子的表情:“形打得这么准,还敢说是收养的,这个吴总监怪不得使劲针对我,那耿海燕呢?她跟你**居,那个秘书……啊,算了算了,这些事情我不问你,反正我只是个被包养的小三,哪里有资格问这些事情,到底谁是正室太太我也不关心,可你既然都跟别人生了儿子,我俩也生一个吧?” 说到这里,本来又已经闭眼靠回石涧仁背上的姑娘陡然兴奋,抓着石涧仁的腰滋溜一下转到正面仰头眉开眼笑:“可以吧?”动作可以参考爬树的猫儿。 石涧仁比齐雪娇的反应更快:“怎么可能!你们学艺术的都有点不正常!” 赵倩却奋力双手挂住他脖子往上爬,宽松的连衣裙衣袖滑下去,露出一双纤细的白皙胳膊来用力,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就要付诸实施一样:“为什么不行呢,我们这么年轻,正是生殖能力最强的时候,也最能感受身体……” 石涧仁都要一巴掌把这姑娘打下来了:“你说什么!你到国外就学的这个?”尽量让自己严厉起来,以前这招最好用。 可见了世面的赵倩不以为然:“我爱你,非常爱你,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我也没有要你对我的生命负责,只是要个孩子嘛……”说道这里居然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嘻嘻,我居然都想到她结婚的时候,我要不要通知你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这个丢丢叫什么名字?” 石涧仁对艺术家的跳跃思维有点绝望:“啊……吴间。” 果然,赵倩的艺术细胞跟吴晓影能契合上:“哟,不错哦,无间,爱你到这种程度了,在地狱里行走都无怨无悔……我可不能比她差,一定要也有这么深的含义,不过跟着母亲姓这个思路倒是不错,赵什么呢?造孽?” 石涧仁啼笑皆非的发现赵倩居然低头摸她自己的肚子,好像都有宝宝的甜蜜笑容了:“喂!你醒醒,大白天的发癔症么!”说着下定决心朝外面走,因为显然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已经引得办公楼上有窗户在悄悄打开了,虽然周日只有四五个人来值班,但还是影响不好。 赵倩却顽强的十指交错挂在他脖子上摇,倒也不盘腿挂在石涧仁腰间,所以石涧仁温柔而坚决的想把她的手指掰开,结果姑娘毫不抵抗的就把手松开了,变成抓住他的左手食指轻轻摇:“这三年,我很想你。” 短短几个字一字一顿,却蕴含了无数的深情。 石涧仁听得出来,停下脚步有些安静的看着赵倩,姑娘毫不畏惧的抬头看着他:“这份感情改变不了的,我对纪小姐就说过我爱你,我很清楚我的内心,这也是支撑我在国外刻苦学习,回国以后努力工作的最大动力,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能跟你齐头并进,在事业上做好你的贤内助,我没奢望过我们能结婚或者生活在一起,因为没有你,我的人生早就变得灰暗破碎了,现在所有的阳光都是你给我的,你阻止不了我爱你,哪怕你给我一耳光赶我走,我还是会在我对你承诺过的轨迹上努力,这就是我的命!也是你教我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然后勇敢的往前迈一步!” 可以说这个看似最柔弱的女孩儿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那小白花一样的身子里蕴含的热烈感情甚至都到了狂热的地步,光是那坚定的眼神,就让石涧仁清楚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废话,这一瞬间,算无遗策的小布衣居然觉得有点无力,自己能干嘛,如果是当棒棒或者在美术学院的时候还能选择一走了之,现在一大片事业百废待兴的时候,能为了这点破事溜之大吉? 当然,也有点男人应该有的暗爽,能让姑娘这么爱自己,那炽热的情感比上午的阳光更加热烈的传遍全身,其实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这是甾体醇还是多巴胺,又或者是肾上腺素跟5-羟色胺在体内自然产生的化学反应,和会不会修身养性的精神力量无关的。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33、胜不为王,败不为寇 赵倩就应该处在这种化学反应的**中,脸色绯红,唇瓣红润欲滴,眸子里更是水盈盈的略带迷蒙,柔软的手指勾住石涧仁那略显粗糙的食指,却显得非常坚韧紧密,轻轻摇晃两下,好像就想把石涧仁的左手拉起来从自己头顶越过,跳上一圈舞蹈了,起码那双薄底儿系带凉鞋上的白嫩小脚丫已经迫不急待的原地点呀点的,估计步子稍微迈大点就能上天! 如果要给愉悦这个词配图,这样拍张照片都不需要修改的。.┡m 石涧仁忽然有种明悟,然后笑着摇摇头:“对,是我不对,不可能所有人都跟我想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跟选择,我不能控制你,但你也不能影响我,对吧?” 没有挨一耳光的赵倩已经陶醉了,有点削瘦的肩膀轻轻摇晃:“随便你怎么都可以。” 石涧仁点点头摘下她的手指往外走:“什么时候,把你关于月亮湖的那些图纸跟设计都给我然后我再……”离开那个男女之间的话题就是最简单的摆脱方式,逐步将外在控制,企图对他人的控制转为内在控制,控制自己的心绪,不因为别人的言行影响自己的精神状况就好了。 赵倩点修炼比他还深,慢条斯理的跟着走:“不要急嘛,你知道我不擅长在山林里走的,以前你还背着我爬山呢,要不要我再摔一回?” 巨聪明的小布衣隔了几年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小白花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女人在恋爱上面是天生的,只要爱你,什么花样都能编出来。” 这话真没错,想想耿海燕,吴晓影或者倪星澜,石涧仁都想叹口气了,然后突然惊觉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又被带回男女之间,有点叹为观止的重新打量下赵倩,这一回合是自己输了呢! 赵倩不怕悄的把双手背了背挺胸,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洋面包,好像比以前有料了呢:“你一点都不用放在心上,我很快乐,真的,又不会逼着你做什么,只有更努力的做好自己,才能骄傲的站在你面前,这没什么负面的影响,你不想有男女之间的事情分散注意力,那我就不拿这种事情来烦你,只是我想有个孩子可能会更充实一些,现在我估摸着能理解那位吴总监的心思了。” 小布衣真是不由自主的又输一回合:“她什么心思?” 赵倩笑笑,正好踱过来伸手牵了石涧仁:“我不知道你那些古代圣贤怎么定义君子的,国外对绅士的说法就是说话让人喜欢,做事让人感动,做人让人想念,给人希望,给人智慧,给人快乐,给人自信,给人方向……你就是我的绅士。” 石涧仁要挣脱,这回赵倩抓紧了没松开:“没错,就像你经常说的,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纯洁就有污秽,可能你觉得对自己要求就是道德洁癖一般一尘不染,连男女之间的事儿也觉得肮脏,****都觉得是有悖于修养的,更不用说脚踏几条船欺骗感情了,这没错,这种关于人性的争论,我这三年也多欧洲方面的著作,一点都不稀罕,牛顿达芬奇伏尔泰这些名人终生不近女色,康德更是你这种刻板规律的极限版本,也许正是这种纯粹让他们毕生精力都用在自己的天才绝学上有了成就,所以我不是来跟你争论对错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天,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接受,日本也有无性夫妻,只要心灵相通也行。” 石涧仁没好气:“现在这样还能算心灵相通?” 姑娘却眉开眼笑:“那你承认我们是夫妻了?” 小伙子觉得自己掉坑里不说话的往外走,赵倩跟上:“对,还有柏拉图,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当然也很向往,可你这种境界不是人人能达到的,你也说过不强求我们都跟你一样,所以我还是有**,希望在工作之余,有点可以念想的精神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本书就能凡出世,就算我没有打麻将唱k喝酒这些低级趣味,我终归还是个人,是个女人,希望有人疼,有人照顾,这是人性决定了的,可美的你偏偏不会放纵自己这一块的人性,那我能怎么办?我这么爱你,起码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无法接受其他男人,如果有个孩子能替代你陪着我,那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糟了,石涧仁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怂恿着身边的人都努力学习,特别是希望对自己有好感的姑娘也加强学习,满以为学习能让她们也体会到人生不是只有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可现实偏偏是让姑娘找到了理论基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女流氓就更吓人了。 当然,小白花一点不像女流氓,还很亲民可爱呢,两人刚转过办公楼角,这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杨金瑞好像不怎么惊讶两人放开手的动作:“石台好!嫂子好!我们这回的样片出来了,您去不?” 小三好像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正式称呼,更没想到还能公开示人,手都下意识的放开了,但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只有在面对石涧仁会爆的激烈在所有人面前是安静羞涩的,加上身子小小,对比石涧仁的强壮魁梧,仿佛一拢就能将她整个人搂起来,质地软软的白裙子更让人忍不住想保护,这会儿的笑容更显出单眼皮的弯弯眼睛,引得其他几人连忙都跟上喊嫂子,赵倩都咬嘴皮捂嘴了,却没回应。 这点小三的觉悟还是有的。 石涧仁现在觉得一切工作都是美好的,赶紧摆脱眼前的状态:“好,去…”转头给赵倩解释:“我们台里给区风景点拍摄的宣传片,哦,就是昨天你跟齐书记去个山顶景区,这是杨金瑞,这是……”还介绍了赵倩:“工业设计和染织技术方面的学者。”哪怕他不喜欢带上什么留德归来社科院之类的名号来彰显,但杨金瑞他们还是有些诚惶诚恐的伸手握手,这样小小的姑娘居然都是学者! 石台长周围的人真的个个不简单。 结果赵倩笑着握手以后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个相机来,带头走前面,边走边拍还问:“你们石台长的办公室是哪间?” 杨金瑞还来那点关切?当然是顺着门口的花台到楼梯间的烧开水器,把石涧仁在这边的一点点印记都殷切相告,赵倩一路咔嚓,到得石涧仁那办公室更笑嘻嘻的跳到硬木桌椅边坐上做出上班的模样要杨金瑞帮忙留影,可那场景怎么是跑家长办公室来做作业的学生娃嘛。 这没有娃,只能拿照片来当做精神世界的自我追求了。 用情这么深,就衣怕不怕!19岁女子直播平台直播自慰曝光!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pai1在线观看! 934、有些东西,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其实这已经是第四次成片了,内容越来越丰富,技术越来越成熟,最主要是所有参与者好像已经能领会石涧仁的意思,拍这个宣传片不是目的,而是通过拍摄这个的过程不断提升自己的技术,也在提升市场竞争力,这会儿台里面年轻技术人员们已经形成了不断挑战新技术的风气,电影电视里面的新特效都会琢磨一下是怎么实施的,设备技术手段上达不到,又怎么通过一些土办法达成结果。.. 年轻人们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但又按捺住要给石涧仁展现,就跟一个个憋了泡大便似的扭来扭去,七八个人挤在编辑室里,现在都很默契的关上门拉上窗帘,幕布上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赵倩从陡然变黑,就悄悄贴到石涧仁身边,拉住了他的手,可能她内心应该没想到这样一个区县级电视台能么吧,就算她不是影视专业,但作为艺术门类,无论在美术学院还是莱比锡艺术学院,关注的影视艺术,那都得是学院派先锋主义之类的高水准。 可忽然跃入眼帘的画面让她吃了一惊! 石涧仁也吃惊。 残阳如血的开场淡入,却是一群孩子双手捧起几只鸽子,镜头显然是用了摇臂,孩子们好像捧着镜头高举慢慢升起来,石涧仁在影视剧拍摄现场没少见这种重型玩意儿,像个单臂吊车一样,抓取很多常人的角度,效果很独特,可整个电视台哪有这种专业设备? 可更吃惊的是,镜头压根儿就没停下来,越升越高,慢慢都到了半空中了,俯瞰整个山顶景区! 这得是遥控航拍了吧? 现在……好像听说国家电视台现在有直升机航拍,然后军方有无人机遥控航拍,市台正在申请这方面的设备,而全国绝大部分地方只能向军方申请直升机协助,电脑做的模拟效果? 石涧仁都忍不住朝幕布靠近,挪动步子才现这种投影幕清晰度根本无从分辨实拍还是模拟画面,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那些拍摄团成员。 可能七八个年轻人围着他,就是为了表情,顿时一起爆出得意的哈哈哈笑声。 石涧仁回以微笑,示意再 果然,视觉画面的突破,带来的就是整个眼界的突破,甚至连立意都突破了:“七百五十年前,这片秀丽的山河还是古战场,侵略者的铁蹄肆意践踏,烽烟四起中支离破碎的血火屠城……” 英语! 屁大点一个区电视台,拍个景区宣传片,居然捣鼓着用英语女声配音,听着莫名其妙的有种国际范儿,画面下方倒是有字幕滑过,更显大片风范。 石涧仁没那么崇洋媚外,但笑着有点摸下巴,这个小技巧倒是满取巧的,可关键是航拍咋来的,这成本可不低! 画面也不是胡蓉梅曾经大肆批评的那种闪来闪去的快剪辑,那种纯粹让人的快剪切方式的确是闹,却没什么内涵,现在采用的是空中长镜头跟无数地面短镜头交替前进,这在镜头语言上已经算是有了风格,而不是胡乱拼凑一气。 更重要的还是立意:“而如今,这些古战场的断壁残垣成了游客们凭吊往昔历史的旅游胜地,不再是义愤填膺的气血难平,扬眉吐气的中国人带着日益平和的心态怀念历史,有人酸溜溜的说崖山之后无中华,可正是这些平凡的中国人,挺起了一个全新强大中国的脊梁……” 画面中和那恢弘气势的连绵起伏山脉河流交织在一起的,就是从五一期间到平日里拍摄的那些游人如织,镜头中明显把握到了以人寓意的表现手法,捕捉的尽是些笑呵呵乐淘淘的游客动态,充满生活化跟自然情趣,开头故意渲染的那种铮铮铁骑战争色彩,和这样散漫的平民生活对比,很容易就让人觉得珍惜…… “美丽的山河依旧在,记载着穿越荆棘的负重前行,记载着这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最后的诗词英文翻译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慢慢滚动而出的十余个大字倒是很有气势,背景果然又是用当初胡蓉梅评价唯一有点意境的石涧仁那张剪影慢慢结束。 用羌笛和扬琴搭配琵琶的背景音乐起伏跌宕,虽然不像有些配音那样耳熟能详,但的确能契合整支宣传片的意境。 随着音乐消散,整个编辑室又暗黑下来,赵倩先鼓掌:“不错,好托的气氛非常好,我想再去那个景区走走,感受一下那种历史遗迹的情绪,广告片能做到意境,就肯定算是登堂入室了,很惊讶!都是台里自己拍摄的么?没想到现在国内电视台的制作力量这么强了,去年下半年我们学院和慕尼黑大学交流的时候,他们的广告片就是用简单的叙事手法却衍生出对生命的思索,很受好评!” 就算她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来历身份,但话语当中的认识和专业度一目了然,而且隐隐好像还是海归派呢。 年轻人们连忙七零八落的鼓掌表示感谢,但更加期待的涧仁,虽然他们基本上年龄都比石涧仁大,但这个时候还是最紧张他的反应。 就像前面几次一样,拍摄精神和钻研势头肯定是没话说的,但在片子本身石涧仁果然没好话:“最后这句不行,太革命派,换了,用……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年轻人们几乎从未听过这水调歌头,有点楞的相互低语,石涧仁抓起旁边桌上的签字笔,随手写下:“还有,你们那个从字库里面抓的诗词字体组合太难会儿下楼我找笔墨给你们写一幅行隶更适合这样的结束语。” 几张脑袋都凑紧了观个字:“胡运……是指外国人的运道不用多问吧?” 石涧仁点头:“就是宋代词人的,比我们这古战场还早一百年就出了这种激情,只要爱国同心,这欺辱我们的强敌命运无需多说,祖国就像光辉灿烂的太阳照耀在空中……” 杨金瑞有点啧啧:“还得是古代诗词最容易表现气势美感!” 一个人站在编辑室中央没来挤做一团的赵倩忽然用闪光灯拍了张照片:“还得是他的字,阿仁的书法在美术学院书法教授眼里都是顶好的墨宝!以字承情!” 引年轻员工们再次掌声。 于是等石涧仁真下楼找了笔墨干脆把这词全都写下以后,员工们有点你抢我夺,反正这么长,几乎都是两句一张毛边纸,正好人人分一张,气势磅礴的深情字句,人人都有点摇头晃脑了。 石涧仁不摇,叮嘱后期编辑把细节重新调整一遍之后再把最终成品给他,他会交给胡蓉梅审评一下,如果又被骂得狗血淋头,那就再来第五次。 年轻人们已经不在乎了:“没事没事,这次能骗了石台的墨宝,下次我们再琢磨个花样!” 杨金瑞终于卖关子:“想不想的航拍设备?” 其他人都哈哈哈的笑,很期待的样子。 本来不打算追探的石涧仁还是知道配合,很好奇的询问,于是一群年轻人得意洋洋的带着他上办公楼天台,上面原来有个硕大的探测气球! 现在放了一半的气,有点蔫嗒嗒的被篷布固定住了,杨金瑞说他爸就是区气象台的,借的气象探测气球,把摄像机挂在下面跟放风筝一样上天,拍了好多遍才搞定的呢! 石涧仁大力表扬了这种探索精神。 结果又是一直站在旁边倩忽然:“要不要把丢丢挂在这个气球下放上天” 石涧仁立刻觉得不寒而栗,顺手就给她屁股上一巴掌,真不是你亲生的?!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35、有趣的男人才最帅 这样折腾一番,真的就到了中午时间,赵倩却也没再作怪,很有礼貌的告别了电视台员工,蹦蹦跳跳的跟着石涧仁出来穿过菜市场,上车接了在店里忙碌的耿海燕一起上山,齐雪娇已经跟吴晓影她们回合了在那家特色山椒兔山野餐馆等着呢。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路上耿海燕就有点怀疑局面:“怎么只剩你们两个了?” 赵倩的热情扑灭了耿妹子的探询,而到了山上齐雪娇目光就着意在赵倩和石涧仁脸上打圈,石涧仁自己心思坦荡荡,过来抱了孩子又舍不得撒手了,齐雪娇借着过去看看小声:“我这兄弟不错吧,特别给你们制造了机会的!” 石涧仁白眼她:“多谢了,真的是多事!” 齐雪娇看了这样儿有点可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我这是做大善事呢。” 石涧仁冷言:“还不是欺负人家和尚老实!” 多平常的一句抢白话,齐雪娇还想了想才贯通,然后就笑得收不住场了! 吴晓影和柳清相视诡笑。 一到人前,赵倩又恢复成安安静静的小白花,自顾自的玩小相机跟耿海燕说悄悄话,饭后还是石涧仁舍不得丢丢,说自己带着去阅览室再过一下午,晚上他请客吃饭再回去好不好?各位女士泡温泉或者去漂流一下都行。 结果有点意外,连最擅长游山玩水和体验精神最重的吴晓影跟齐雪娇都对他的破提议表示了嘲笑:“这么热的天,你不知道外面紫外线有多强么?” 石涧仁费解:“齐医生你连非洲都能去出任务,怎么就不能在夏天午后晒晒太阳了?” 齐雪娇振振有词:“那是为国为民,现在是休闲时间,当然不能晒得像个黑炭头了,你看看,一白遮三丑,多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啊!”一边说,一边趁机把白生生的赵倩搂在怀里揉捏。 赵倩也不反抗,幽幽的点头:“对嘛,我眼睛小,塌鼻梁,个子也矮,这三丑真要白点来遮一遮。” 又是石涧仁那种不动声色的冷言口吻,齐雪娇愣了下又笑得前俯后仰,吴晓影伸手去她露出来的肚皮上轻巧拍拍,才惊得齐雪娇连忙端庄淑女些,然后给自己找理由:“要减肥,要减肥,最近过得太自在了,汲取了这么多美味营养,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去汲取点精神食粮呢,我们也去图书馆看书好了,清净自在。” 吴晓影笑眯眯:“还好我是奉旨长胖的,不运动都无所谓,看看书吧。” 柳清叹气:“你们这一去,别人还有什么心思看书哦,要喝什么饮料,我买过去。” 反而是赵倩说自己陪耿海燕去店里,说不定还能做回营业员呢,这顿时又有点让吴晓影和齐雪娇意动。 总之姑娘扎堆儿,局面好像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一样复杂。 石涧仁就拜托一块吃过饭的司机把耿海燕跟赵倩送到步行街,自己这边一车去图书馆。 结果图书馆馆长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昨天有美女来探访,破天荒的周日下午也出现在自己的领地接待石涧仁,还挨个儿给戴着墨镜的三位美女握手,柳清只用手指尖,吴晓影蜻蜓点水,齐雪娇最后用热闹的双手握手把五十多岁的老干部手掌捏得生疼,然后嘻嘻笑着搂另外两位小声控诉自己在小地方遇见那些干部色眯眯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要不是那该死的唐僧念叨,自己早就想挨个儿收拾这些王八蛋了! 吴晓影夹枪带棒:“那是那是,不相干的人就当是被狗舔了手,相干的人随便说句长胖了,心里也耿耿于怀的。” 齐雪娇差点跳起来:“真的胖了!你看,你看,都有游泳圈了!” 吴晓影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心宽才体胖,是不是觉得最近心情很舒畅?” 齐雪娇终于能反击了:“你呢?说我心宽体胖,你还不是胖了,这跟男人有关没?” 本来想将军的,谁知吴晓影不要脸:“有啊!太有关系了……” 柳清闪远点免得血溅到了。 其实石涧仁觉得这位图书馆馆长的眼神是有点山花烂漫,但也最多有色心无色胆:“今天您怎么有空来视察?” 馆长直接:“你不是经常在读书会写书法么,的确是很有风骨的字体,姚书记都很记挂呢,我特别来求一幅字。” 这种文雅之风石涧仁还是很喜欢,笑着走进阅览室,一边跟先到了在到处找书的学生说话,一边到墙角的书法台上捋平羊毛毡铺上白宣纸:“要写多大,什么内容?”一只手还抱着丢丢呢,单手操作也不嫌累,远远笑着摇曳的三位姑娘也当没看见他的忙碌。 孩子们还是天性活跃,看见石涧仁抱着孩子就围过来,要写字更是呼朋唤友:“石哥!啊,不,说了要叫你石老师啊,这是你孩子么,弟弟还是妹妹啊?能给我们玩一会儿不?” 石涧仁小心谨慎:“是我儿子呢,还是我抱着好了,不到一岁还不能跟你们一起玩,馆长您要写什么?” 馆长被周围叽叽喳喳的热闹简直闹昏头,但还是耐住性子笑脸面对孩子,直到稍微安静点才凑在石涧仁耳边小声:“写一副气质高雅点平心静气的,我家老太婆有点爱吵架,想让她沾点文化气息……” 石涧仁啼笑皆非的拿着毛笔,这是来个纳兰容若的长相思还是苏轼的江城子呢,馆长还小声:“我老婆没什么文化……” 石涧仁都马上信手而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了,不得不停住手,这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写什么诗词都是白瞎,正好孩子们也有耳尖的听见,嘻嘻笑:“怕老婆!怕老婆!老伯怕老婆……” 馆长一脸纠结,但也不呵斥,江州一带民风就是这样,怕老婆的比例非常高,耿海燕她妈才是主心骨,洪巧云她爹在家也是没什么发言权的,柳清的老爸更是连女儿都敢鄙夷他,所以江浙来的吴晓影家算很不错了,这种事情在江州也不丢脸,忍得让得才夫妻和谐嘛。 结果石涧仁听着周围的童声倒是灵机一动,蘸满毛笔就在铺开的宣纸上挥毫。 其实一直远远瞟着这边的仨姑娘也各自抽了本书,随口说着话走过来,好像不在意,却有点目不转睛的看着石涧仁单手抱着孩子悬臂写字。 夏天的阅览室里,这么个飘满书香墨味的地方,不得不承认石涧仁穿着白衬衫这样抱着个小皮猴写字的动作帅爆了,齐雪娇都有点忍不住小花痴:“我就爱看男人穿白衬衫,从小在大院里就看见那些叔伯们穿着白衬衫军裤很有男人气概,更不用说我家大哥二哥也这样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了。” 其实到齐雪娇说话,吴晓影才发现自己在悄悄舔嘴皮,连忙正色:“喜欢就要说出来!拖延是没有好下场的……” 柳清高傲的把头扭开点,不让这两位看见她陶醉的眼神。 可偏偏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见石涧仁居然龙飞凤舞的在宣纸上由左至右写了“我怕太太”四个大字! 这也太直白了吧? 把仨姑娘刚才看得多么高雅的气质丢了个一干二净,馆长也一脸纠结:“这,这,话是没错,可也……” 小孩子们轰然大笑。 石涧仁却不疾不徐的在左下角留款以后解释:“喏,按照现代人阅读习惯,这四个字是我怕太太没错,但你看看我留款的位置,按照古代书法那得是从右往左读,太太怕我,是不是也没错?” 馆长哈哈笑着拍脑袋:“没错没错……” 石涧仁还教导孩子们:“任何事情要从不同角度看嘛,结论也是完全不同的,好了……今天我们讲民国名人胡适,这也是个著名的怕老婆,可怕老婆真不是什么坏事……” 孩子们又哄笑。 姑娘们嘻嘻哈哈的又悄悄对看,话说这样的男人的确是足够有趣吧? 936、尾声来得无声无息 齐雪娇肯定不会说出什么来,就连最直言不讳的赵倩也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起离开了,只是上车的时候对石涧仁勉力挤出点笑容,用左手拇指跟食指做了个 接下来石涧仁就把整理好的宣传片光盘给了胡蓉梅,请她过目评论,如果有必要的话,再请她或者别的平京那边专家过来给电视台员工们上堂课都是可行的。..net 洪巧云这段时间几乎没了消息,因为梳理好自己的思路以后,从去年就开始申报的专业系别设立已经批复下来,现在是忙招生和这个开照明设计专业先河的学术影响力工作,据说不光把屡屡出国无望的戴望舒给带上,还约了杜文婷跟自己一起粤东、华东、江州三地跑,因为现在专门负责国内制造业数据库实地考察的杜文婷带领的就是以前小泽生前专门在这三地跑外贸货的团队,各种企业资料虽然都留下了,但团队人员流动非常大,因为原来跟着小泽做外贸山寨货的人基本都搞懂了这条财之路,只要能凑到点启动资金,都会选择自立门户去做这个门槛很低的外贸货行当,唐建文曾经给石涧仁评价过,如果不是找杜文婷这样一个踏实又有韧劲的女人来带队,任何一个掌握了这么大外贸加工厂家资讯的带队人,很可能经受不住诱惑,带着整个团队变节。 这真的就像是战争,每一个奋战在制造行业的人都好像分属不同的阵营,是选择踏实细致的改进生产,调整管理,创立自己的品牌,走长远展之路,还是短平快的粗制滥造生产仿冒货来赚快钱,然后各种不同产品的分类里面又有错综复杂的原材料、辅料、加工、包装等各种环节,并不是谁在纯粹的做假货,更多人是只要能赚钱活下去,什么单都敢接。 所以杜文婷给石涧仁打电话表达得最多的意思就是:“只有在您这样的高度,指引我们去看待制造业,才能觉得惊心动魄,每天都有新的厂家公司在诞生,每天又有无数的企业在倒闭,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大了!” 石涧仁基本是鼓励:“你们负责建立数据库,具体的业务洽谈罗伯特他们去做,挑选评估其中有价值和有远见的企业,如果你们能做初选,罗伯特他们的工作量就小得多,虽然我们现在还没盈利,但每个部分都是重要的!” 杜文婷就是觉得这个压力有点大:“每天我们都是这么大的差旅费,你说我以前就是个开小内衣店的,后来跟着星澜也只有两三个人,现在四十多个人,我……心里每天都在盘算费用,希望能节约点。” 是啊,如果不是食品公司的两家连锁机构跟装修公司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只出不进的互联网产业简直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而且现在还只是铺路铺市场,远未到花钱买知名度的时候,那时候感觉要用火车皮来拖钞票去烧! 石涧仁还是稳得住,依旧偏居江州一隅挂职,而傅育林却在暑假这个温泉景区的黄金季节,没什么犹豫的递交了正式的辞职报告,杵着拐杖到唐楼去报到了,而不是像石涧仁给他建议的那样,先去看看,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去了。 当然,在离开温泉景区之前,傅育林同时也递交了一份厚厚的景区未来十年展计划,详细规划了他对溶洞景区的分布理解,其中甚至还有把流进区里的这条小河在郊外筑一条堤坝的建议,这样才能有效的提高景区水位,让顺着溶洞景区深处的水面更加宽阔,方便游艇进入,扩大这个水上景区的规模,未来这个应该申请国内一线景区的整个规模应该做到年营业额十亿元级别以上,而温泉城周边这个小镇都应该逐步整体搬迁,把这里彻底变为温泉度假社区,带动度假房地产消费,那样同时也能为区里面带来巨大的营收,房价甚至会过区里面主要街道住宅的高级度假社区。 傅育林给石涧仁谈过自己这份展规划的由来,除了之前一帆风顺的时候有过一些打算,主要还是在跌落谷底的这两年,躲在阴暗的角落仇视着曾洪富等人同时,那善于经商的脑子还是没停歇,可能只有思考这些商业上的运作,才能让他暂时放下仇恨凑合着活下去,所以傅育林从各种信息上综合预测未来最赚钱的还是房地产,所以他到唐楼那边是找的柳清,希望能留在产业园地产投资公司寻觅新的项目,石涧仁却告诉他自己从未打算搞房地产,这年头也没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主义,傅育林表示自己那就多琢磨下。 争取早日搞懂石涧仁的思路,在这个团队里面做出贡献。 所以整个温泉景区的重担陡然一下落到了史维梓的肩膀上,连带也让石涧仁每天过去工作的时间都加长了。 他还顺便安排电视台拍摄团队开始给温泉景区做整体宣传片,这时候再看已经辞职出去的那四位同事在市面上做的商业广告片,团队成员们明显感觉到就是在重复的吃以前老本,基本还是第一次第二次的宣传片水平,对现在完成了第四次宣传片的新技术新特点已经望尘莫及了。 好像只要掉进商业市场,每天各种费用都在提醒生存的压力,哪里还有时间像在台里这样旱涝保收的研究新技术? 留下来的员工都有点庆幸。 但更庆幸的事情还在后头。 看似平静无碍的七月刚刚过去一半,胡蓉梅就打电话来了,今年广电总局有一个全国广播电视技术大奖赛,就是针对全国各级电视台推广业务技能的,其实类似的活动上级每年都在倡导,正如同石涧仁和齐雪娇讨论过的那样,往往到了省一级多半就流于形式,下面很多台站根本接不到类似的信息,知道也无从参与,技术上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而有点技术的省市级高级台站早就全身心进入到商业赚钱中去,就跟那四位创业的前同事一样,睁眼闭眼都是钱,至于说技术,那都是请专业公司来完成技术环节,哪有那闲工夫自己去捣鼓?何况只要培养出来高级技术人才,多半就会跟杨玉国担心的那样,立刻跳出台站去赚大钱了,谁干这种傻事? 所以胡蓉梅反馈的消息是她已经自作主张的报了名参赛,而且根据她的了解很有可能得奖,让石涧仁安排几个人到平京,短期之内再接受一个专业培训,之后租赁国家电视台里的高级设备,重新按照之前的剧本精心高质量的拍一遍,不但从创意和技巧上有优势,还要让制作也无懈可击,只不过这费用估计就得几十万起步。 石涧仁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下来,回头跟杨玉国一商量,就挑选杨金瑞和罗明远各带两个人,分为拍摄组和技术设备组过去平京接受培训。 这下整个区电视台轰动了不说,连市电视台都得知了消息,柳子越很没好气的带着一大群人过来视察参观! 一见面就抱怨石涧仁怎么手里握着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跟她分享! 杨玉国这才知道,石涧仁上面真的有人! 不过这时候,石涧仁的电视台挂职工作却提前走到了尾声。 937、你向往什么,那你就是什么 人生是不是充满了运气? 在很多命理相学中,命和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命由.. 石涧仁当然知道这世上真有运气一说,就像老头子把自己抚养长大,给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生,这就是不同于别人的运气,可生存下来以后呢? 仅仅靠着老头子的名头去投奔本家,还是卖了砚台卖乌木棍度日? 还得靠自己努力! 如同人生是否平等一样的争论,弱者只会嚷嚷索要平等,用最原始暴力的手段破坏秩序,企望打碎一切带来社会变革就能给自己改变命运,可强者在任何时候都会耕耘,用尽一切办法提高强化自己,而不是成天把精力消耗在计算彩票运势上面,在每个人身边其实都如同历史长河一般经过的运势中,信手拈来都是运气。 因为努力的人掌握了各种转化资源的能力,把那些消极空想者难险阻的屏障变成自己的工具,他们就拥有更多选择,所以强者恒强,永远是各种社会的主导者,在任何一种社会体制里面这都是殊途同归的结局。 起码,电视台的所有员工,这时候都不会认为石台长是靠着运气或者人脉关系上位,而是他确实有几把刷子。 柳子越现在还是市电视台的台柱子,她主持的几档节目是市台难得能在全国上星电视台里面拿得出手的招牌,虽然不能跟沿海华中那几家最牛的电视台比收视率,起码在业内口碑跟江州市本身的市场反馈是很不错的,所以以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主持人能破格提拔为业务副台长,也是能力使然,当然普通人的八卦传递里面还是会说她有相当扎实的背景,人嘛,都宁愿把自己归于更容易接受的关系上去,这样能让自己轻松点。 所以在整个江州市电视广播系统,柳子越是个女神般的存在,传说中高不可攀的那种,连石涧仁第一次陪着纪若棠去电视台见柳子越的时候,对她留下的印象也是这样,基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然,结果现在太不一样了。 卡其色的八分裤搭配高跟鞋,上身却是纯白的衬衫加几根吊坠,干练中带着高雅,又有些文艺圈里面的点缀,刚下车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跟使劲点头哈腰的杨玉国握手寒暄,说去年在全市会议上没来得及多说两句,结果今年就干出这么好的成绩了……杨玉国也就一年能借着开会觐见一两回,根本没什么由头能跟这位风头正劲的业务副台长说上话呢,还没激动出什么来,柳子越已经像明星跟粉丝握手那样,顺着几位台领导殷勤伸出来的手这样摸着扫过去,然后准确的找到第一排最后一个的石涧仁,二话不说上手揪耳朵! 石涧仁对这个事情也是有点腹诽了,江州本地女性特别喜欢动手,结果连带现在倪星澜这样的都学着爱手动招呼人,至于齐雪娇那号儿天然动手派,石涧仁都怀疑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她才爱上这方土地的。 但周围所有人顿时惊倒一片,这种亲近关系都不用掩藏了? 柳子越还顺手把手指拧了个圈对眼珠子要弹出来的杨玉国等人解释:“论辈分他是我世侄,可论工作我俩是业务连带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在江州电视广播系统放这么大的一颗卫星,也没说帮我们市台搞点什么好处,你们说我心里是不是有点怨气?” 说是这么说,满脸都带着明媚的笑容,杨玉国他们才转惊为喜,喜气洋洋的伸手假装要阻拦:“真不知道柳台还跟石台长有这样的关系,小石也是口风紧,从来都没有说过,早知道我们也厚着脸皮要跟您拉关系套好处了。” 一群人喜笑颜开的说是是是,就是没人解救耳朵变形的石涧仁。 柳子越还是松开手没好气:“我算什么关系,他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 对上这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主持人,石涧仁还好有吴晓影教导过,苦笑着往楼上引导:“您当初刚到电视行业打拼,应该比我还艰难吧,也事事找人托关系?” 柳子越眯着眼笑得满意:“对嘛,这才对嘛,走这边,早就听说你们还搞了个园子……” 那些刚刚还围着说关系好处的官员们好像脸上呼啦啦的又被摸着扫过去,不知道有没有热,当然觉得石涧仁真是会说话的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多月结束挂职,所以石涧仁也不知不觉的加快度,现在后山坡的花园绿化只有很小一部分没有做完了,鉴于上次赵倩她们来过以后的感受,石涧仁找温泉景区买了几张淘汰的废旧长椅,重新刷了漆安装在小道边,景区里的残破,在这里却有种古风雅韵,因为各种树木都没有砍掉,只是修剪树枝和循着较稀疏的地方弯弯绕绕筑道,夏季走在其中,绿叶树荫,清风拂面,再加上美人在侧,香气萦绕,恁的是享受! 主管们招呼柳子越带来的十多个人扛着摄像机录音杆,杨玉国等人还是尽量殷勤的跟在柳子越和石涧仁的左右,这时候就有点嫌小路太窄了,还有人干脆走上旁边的绿化跟进,却听见柳子越直言不讳:“我们市台虽然没有这样的山坡,但你也去过两次,二十几层的大楼跟周边环境不错了,怎么样,既然你在这里都可以干得有声有色,到市台去协助我一下,我想腾出更多的精力在节目上,况且你那些资源放着也浪费了,给我引荐一下,才对得起我把产业园给你找来的天大恩情啊。” 谁都能听出戏谑的口吻中不容置疑的认真。 杨玉国他们每天朝思暮想的可能就是跳出这么个区县一般的小地方,跃出龙门一般跳进市台吧?而且由于直辖市的独特格局,这里的市局可就相当于省电视台了,况且能跟着柳子越,那起点都是多么高了? 他们梦寐以求的运道就放在面前,脸上顿时炽热了许多,却没想过这馅饼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成天嚷嚷着上升无门,渠道关闭,可他们何尝有过真正努力的思考该怎么做? 而真正努力的人往往又不需要这种选择:“来广播电视系统,只是因为统战部好像抽签一样把我选择到这个地方来,如果真有兴趣进入体制内,我还不如去图书馆博物馆这样的地方,我的精力是有限的,影视圈现在根本不能为意识形态提供更好的支撑,更不能在弘扬正气的心灵引导上面做出贡献,我先前进入这个行业的想法有点天真,所以现在还是决定脚踏实地的做好我身边的人和事,依旧走那条逐步照亮的道路。” 柳子越和姚建平的反应差不多,讪笑而不怎么失望:“这个我知道,但今天我来,就是要说清楚,好处我必须要,耍赖都可以,凭什么你挂职几个月,都能给这里留下偌大的财富,凭我俩几年来的关系,凭糖糖的感情,你也应该给我些好处。” 同样一番话,哪怕是文质彬彬的姚建平说出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但偏偏这样个端庄白领丽人儿说出来,还带点胡搅蛮缠的口吻就让人觉得亲近理所当然,石涧仁还笑:“什么财富?这个花园?还是参赛获奖?” 闻弦知意,柳子越围表情意动又不明所以的几位官员,摊开手扬起手臂捧哏:“今年区电视台获得全市文化行业先进集体,广播电视行业优秀单位是毋庸置疑的了,市台正在顺便申报全国青年文明称号给这里,未来会作为市广播电视站台青年干部培训挂职训练基地,市台也会支援一批新的设备来支持区电视台的改造进展,未来这里将会作为市台对外推广的重点样板……” 说到这里,杨玉国们脸上真是喜不自禁,他们太明白这些称号荣誉背后会带来什么,而且石涧仁走了,这些好处可不就是他们笑纳了? 能给官帽子上镀金的财富! 这真是金灿灿的财富! 石涧仁不屑一顾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却趋之若鹜。 可柳子越话锋一转:“但这一切来自于什么?来自于区电视台现在拥有的这种气质,如果眼前我们这股气质消失了,这一切的荣誉跟机会都会消失不见,这就是艰苦奋斗,开拓创新!这八个字说起来多简单,听得更是耳朵起茧了,但又有多少人清楚这言简意赅的八个字该怎么做呢?挂职来这里的石副台长,留下最大的财富就是告诉所有人,哪怕是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岗位,都能遵循这八个字走出不一样的道路,而市台要告诉全市所有电视台站的,也是这八个字,谁能遵循这条路做得更好,荣誉就是谁的,谁才是事业领头人,谁才是新时代更应该带领江州电视人走得更远更好的领路人,都取决于各级领导班子能不能把这种精神吃透!” 石涧仁都要鼓掌了,柳子越的口才那当然是不用说了,这心思灵动转得也够快,自己只是顺口想让她帮忙敲打一下这几位老官僚,没想到立刻就变成了胡萝卜跟大棒同时挥得呼呼响,而且很显然还会把这一套立刻推广到整个江州市的几十家区县级电视台,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先故意把所有荣誉叠加到这里,引得其他同级单位眼红不一,然后一场轰轰烈烈的菜园子义务劳动肯定会在全市各家电视台后院展开了…… 哪怕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是个菜园子,只要有几个聪明人能吃透其中的内涵,市电视台才是最终获益的那个,况且这样的场面就算一个人才都收纳不到,对市台往上级领导也是极好的政绩啊。 这位也真是有才。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38、急躁就是不成熟,不成熟就是没前途 就凭这个,柳子越的收获也够了,也许她带着技术部门跟行政部门的十多号主管来这个从来都不起眼的区级电视台视察,让他们帮基层员工用最渣的设备,起码十年前市台就已经淘汰的装备做出了什么样的片子,对比下成天牛逼哄哄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市电视台技术人员们,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就是最牛? 用柳子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帮孙子成天只里面自己是牌子最硬的,就以为天下老子第一,却没想过横向沪海到湘南那一带的几家电视台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现在她做个稍微想有点竞争力的栏目,好些岗位都得到平京或者沪海去借调人手,甚至有些片子干脆得去别处借棚,丢死人了! 这中间当然有市台就是个更高一级死水微澜的现状,还因为下面更多分支很难调动起来的原因,如果有石涧仁这个区有线电视台的带动,让整个局面能动一下,她也是有心要追求一些变化的,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得给自己找几个帮手出来,特别是从区县级电视台里面涌现出来的鲶鱼,那种精力旺盛,特别希望追求进步的年轻带头人,这样才能把整场风气吹到市台里去。.ωm 本来这个带头人由石涧仁来掌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石涧仁投桃报李:“还是老规矩,你招揽,我来帮你把把脉,现在我对电视台的基本架构各部门运行的特点也有点概念了,帮你梳理下,不是比我淘神费力的全力投身到你这么家电视台更有效率?” 柳子越鄙夷他:“就是瞧不起我的庙小了!糖糖什么时候回来?” 石涧仁算算时间:“快了……” 柳子越打趣:“那吃你们的喜糖也快了?” 石涧仁呃的做个暂停手势:“现在应以事业为先,不宜耽于女色,我还以为您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柳子越提口气,务车里其他直起耳朵的员工,忍住交流,换成干脆揪耳朵:“你才多少岁,就装着这样老于世故,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会后悔的!”结果说了又觉得不妥:“男人也不一定,没准儿你越老越帅气,还更吃香,对啊,我想起来你那秘书了,哦,还有晓影也在你那……嘶,有点复杂啊。” 女人说起这个就兴致勃勃。 石涧仁半白眼送她,专心开车。 参观或者视察完毕以后,柳子越就坐他的车一同返回江州市了,石涧仁也到了返回统战部述职的时候,这是第四次了,本来应该在一个半月以后做最后总结的,结果临时通知提前去一趟市委市政府。 柳子越也不只八卦男女之事,小声点把自己知晓的关于一些市领导的事情说了,她在电视台,自然消息是极多的,简直如数家珍,石涧仁挑拣着听,知晓了统战部那位部长是从别的区域调过来的,原本是党政一把手的那种希望之星,但某个事情倒点霉就放到这个不那么紧要的部门来,基本算是边缘化了…… 这倒是印证了石涧仁当初位于部长的神色,不怎么带劲,有些许怨气的感觉,相比之下朱宏涛就要进取清醒得多,虽然两人现在职位高低有别,但假以时日也许会反过来差距越来越大。 主动问的就一个人,盛国祥。 柳子越更压低声音:“也是外来的,政法委体系出了些事情,所以上面几个争得厉害,为了平衡从外省调过来的,主抓业务的副局长但却没什么实权,前面几位经常给他穿小鞋,据说有次命令都下了,直接取消,还让他去夜总会给常务副局长敬酒,他没去。” 石涧仁摇头笑笑:“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柳子越滞了滞,真有些弟弟或者侄儿的眼神:“你……不在体制内也好,这太多言不由衷的乌烟瘴气了。” 石涧仁却反过来教训前辈:“心态!你这么想,你就只能烟瘴气了。” 柳子越再次愣愣,黝黑年轻的侧脸几秒,笑得脸上如同初雪消融般春意盎然:“对!不能让这样的负面情绪污染了自己,怪不得糖糖跟你在一起就成长了!所以说一个好男人就是一本好书……” 这成熟的女性啊,就是懂男人。 电视台一行的车在进入江州市区以后分道扬镳,换车的柳子越再次叮嘱:“别说糖糖的关系,现在我俩之间也算是合伙合作,你有前途我也有需要,所以别没事儿不开腔,电视广播广告这一块,有什么事情尽管吱声,我们相互协助,好不好?” 石涧仁对车窗边的丽人点头致谢。 资源只有自身具备了相匹配的渠道以后,才会源源不断的流过来物尽其用,肆意横流的不受控制反而会深受其害。 转头开车进了机关大院,却让石涧仁有点惊讶,来的人只有他和蒋道才! 同样穿着短袖白衬衫扎在黑色长裤里的蒋副镇长和石涧仁站在一起,一俩公务员,只是从气质上,蒋道才像个咄咄逼人的领导,石涧仁则温吞吞的更像文化部门与世无争的老干部。 坐在奥迪车里面好像在整理什么文件的蒋道才推门出来叫住石涧仁一起进去,来他眼里也有点惊讶:“还没到挂职总结的时候,叫你来做什么?” 石涧仁本来可以笑回一句你来干嘛我就干嘛的,但对方态度认真,他也认真:“可能……我那边有点小成绩,跟我讨论下?刚才市电视台都过去考察了。” 蒋道才脸型柔和,戴着眼镜,说话很容易就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容,型也是比较柔和的在头顶横着偏分,因为他的质有点少,梳这种型不但符合气质,也能显得多一些,不过最突出的还是那由此显得很光亮的印堂。 印堂亮,多么有名的相面词汇,稍有识人阅历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人有头脑有前途,包括石涧仁在第一次见面以后,五位挂职同伴中,印象最好的就是这位蒋副镇长。 但是在三次挂职汇报会中,石涧仁每次都有比较新的感受,这位蒋道才能力是有的,但眼底的严苛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柔和,没准儿他外形上的柔和就是为了掩饰自己也知道的这种性格上缺陷,只要讨论到公事,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固然是对工作很专注,但由此带来的负面因素石涧仁觉得说不定会坏事儿。 而且有了想搞一个花木产业园基地的思路以后,蒋道才在三次汇报中都表现得比较急,一种要得到的急切感,有一次甚至当面忍不住批评某些政务部门办事拖沓,效率低下的不正之风。 这种事情在很多基层办事机构屡见不鲜,他作为副镇长接触到的方方面面肯定比电视台副台长要多,这些情况也多半属实,但一个副镇长来这么说很不合适。 同为体制内的成员,如果不是主管部门的领导,在这种事情面前,有问题写报告啊,分析问题在哪,要怎么解决,而不是带着抨击的口吻泄情绪,这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丝毫帮助,反而因为巨大的体制会像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把这种情绪反弹回来。 这就是眼光缺失,缺乏站在高位个体制的格局。 这位据说是数千万美元投资资产机构所有人的蒋老板,政治格局还差点,这样的人一起做做生意是无妨的,其他还是少往来。 当然现在笑嘻嘻的伸手揽住石涧仁的肩膀一同进去,打听搞了些什么小成绩也无妨。 曹天孝来迎接的,分别握握手:“这么紧迫的把两位找来,当然还是因为有市领导来,时间上所以得配合下,先过来坐坐。” 石涧仁沉得住气,笑眯眯的点头,双手交握靠在单人沙上面养神,因为蒋道才从坐下来就开始找曹天孝询问自己上次递交给统战部的建言献策有什么回音没,为什么这种涉及到民生大计的思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石涧仁偶尔抬眼天孝,这位习惯于交朋友的笑眯眯额头有点冒汗,跟他对上眼连忙抓壮丁:“石总!你们是一起挂职的伙伴,你来解释一下!” 二十四岁的石涧仁面对两个快四十的家伙慢条斯理:“蒋镇长,你也在政府机构基层一线工作了,只要是想做事的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反而是没有责任心的人,完全不把岗位和自身责任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无所事事,那么建言献策这种非正式文件,大多来自社会上的成功人士,都是积极做事的人,每个月我估计全江州市会收到不下于一千件。” 曹天孝连忙补充:“三千二!全市有过一千名注册联络的新阶层人士,还要加上各级人大政协委员,提交的各种建言,去年国庆那个月有三千二百件,真不是推脱,处理这方面公务的经办人只有那么几个。” 石涧仁帮腔:“其中当然有什么建议国内学习美国取消审车制度的拍脑袋废话,但也有长篇大论的真知灼见,就挂在统战部办公室走廊外面的宣传栏上,蒋镇长你试试小时把那十几篇都还得领会精神分析其中对错,是什么感觉?” 蒋道才骤然放松笑起来:“抱歉抱歉,我也是急在心里!” 石涧仁还是慢悠悠的一脸赞同点头。 曹天孝不停把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动,很容易做出些比较来。 正说着呢,又是朱宏涛引导,又是那位闫副书记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后面又跟着五六名官员,而且还不是石涧仁上次的那些。 但从副书记那精光闪闪的眼神里,石涧仁感觉这回的阵仗比上次还要大了。19岁女子直播平台直播自慰曝光!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pai1在线观看! 939、认真挂职的后果? 闫副书记其实没坐多一会儿,石涧仁想琢磨着多观察一下这位似乎有着财经背景的政务官,都根本没机会。 主要是他也有点心神不定。 闫副书记坐下来就宣布经过一系列申报和批准,现在同意在顺林区风土镇成立区级农林产业经济开发区,由市委市政府派出顺林区副区长沈德云同志兼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兼党工委书记,挂职干部蒋道才任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聘请石涧仁同志担任管委会副主任,相关人员之前的工作关系一律尽快交接赴任! 市委副书记忙得很咧,宣布完这些内容,更像是给蒋道才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语重心长的叮嘱他要把风土镇的农林产业项目推广开来,让当地老百姓和广大农民充分得到实惠脱贫致富。 这些日子挂职,石涧仁算是把体制内的级别搞了个一清二楚,这种上级派驻的管委会主任通常都会兼任书记,虽然这位书记是叫做开发区工作委员会书记,其实就是这个临时成立的开发区党委书记,而且所谓的开发区就意味着政策跟普通地区不同,有点类似各地自己搞的经济特区,所以一般就是经济挂帅,党委书记没有太多党组织可管,就叫党工委书记,这让石涧仁觉得齐雪娇也应该叫党工委书记嘛。 而开发区领导通常是按照所属行政级别管辖低一级,所以石涧仁和蒋道才这样的副处级挂职干部正好就可以平级调用,将将在厅局级这道公务员最大的分水岭之下,不用大费周章的去解决职称级别问题,随手就牵过来了。 但是,此处真的要划重点线! 在区里面有线电视台当个副台长是副处级,到开发区管委会当个副主任也是副处级,可前者是可有可无的闲职,后者却是掌管一方的实权干部! 而且还是手握经济改革大权的实权干部,不会受到体制内大多数机构相互牵制的特区领导! 简而言之这方土地上,连治安都可以抓在手里自理。 同一个级别下,天壤之别! 公务员眼中的肥缺! 石涧仁当时就有点懵了,说好的民主自由协商呢? 上回让自己去当个什么温泉景区的事业单位老板也是这样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宣布然后送自己去兼任,这次又这样? 石涧仁只来得及眼珠子转动着看看曹天孝,这位用眼珠子回应他,那神情可能是要他叩首谢主隆恩的。 你都愿意来挂职了,那肯定对体制内的升迁趋之若鹜,现在从闲职变肥缺,而且还意味着从此真的走上了公务员升迁的金光大道,看看曹天孝这样的处长,那都得起码熬个七八年十来年才能到资格,现在坐直升机就飞上去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石涧仁跟姚建平说过自己不会再继续当官的,可显然人生的变化就是有这么意料之外! 他再看看朱宏涛,副部长的眼神就专注的等着他呢,显然还是有点担心这小年轻这会儿捣鼓出什么来,端正得都有点严厉了,石涧仁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结果耽误这么一小会儿,闫副书记就对上他,平稳的握握手:“统战部和北岭区党委都推荐你来担任这个重要的职务,市里面也寄予了厚望,虽然你还很年轻,但年轻就是有冲劲,希望你能秉承你在挂职单位体现出来的优良作风,时刻不忘党和国家对你的信任,全力以赴的完成这次任务!小石同志,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这几句话说得真是够分量,感觉这会儿要是撂挑子说自己不干,那就是站到了党和国家的对面,成了敌对阶级吧? 有点懵的石涧仁反而镇定下来了。 不为别的,副书记这几句话说得太官方,和他之间也没有半点眼神交流,手势虽然温热有力,但轻描淡写得基本是在走程序,只需要这几眼,石涧仁也清楚这位日理万机的副书记应该并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就像这几句话里说到的那样,有这个机会,是统战部跟姚建平那边竭力推荐的结果,而不是自己已经闻达于诸侯了! 或者说自己就是配菜,常见的三角形搭配里面必须要有的那个角色,政府方面派出来的这位虽然担任了主任跟书记,但实际上是只把握方向的政务官,作为副局长兼任可能都不怎么到场,具体做事还得是副主任,特别是常务副主任来干,然后如果再派一位政府背景的副主任,蒋道才明显处在任何决议都没有主动的郁闷地位,这是不利于开发区建立初衷的,来个同样是挂职出身的副主任,石涧仁只要能就事论事,这工作就好开展得多了。 况且他的口碑确实好嘛! 君不见为啥没选周、冯二位女性老总呢? 又或者房地产老板和证券公司老板咋不会来兼任呢? 过去四五个月的挂职,也许在有些人看起来就是个谈资或者身份上镀金,但实际上会导致什么变化,只有天知道了。 你敷衍生活,生活就敷衍你,你专注的对待生活,那么回报也是认真的。 不动脑筋的乱干一气也是敷衍的一种。 等宣布完成以后,领导们呼啦啦的就撤退了,那位一同出现的沈德云同志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头发少、戴眼镜偏瘦,嘴型和眼睛一看就是政工干部出身,这会儿也简单的和石涧仁跟蒋道才握握手说自己先回市委交接,回头在顺林区和风土镇三人再慢慢工作中磨合。 蒋道才的眼里倒是比较平静,多半对这次他挂职的风土镇转为开发区早在意料中,这也是他一直努力的结果,只是对石涧仁莫名其妙的也参与进来挂了个副主任职务,有点诧异,可能这位对政治上的觉悟真不如石涧仁,这会儿还没想到那些三角形的什么几何原理,有点狐疑的看了石涧仁两眼,才促使自己接受这个事情,过来和石涧仁握手笑语:“你不知道?” 石涧仁老实承认:“我准备找曹处长谈谈,这是我第二次被强行安排工作了。” 蒋道才哈哈哈的轻松大笑起来:“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石涧仁尽量无奈点:“我在想要是我不去,会不会把我的公司给强行关闭了。” 蒋道才又哈哈笑,曹天孝先回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石涧仁找他拿道理,曹天孝对他轻松得多:“这有什么好说的,闫书记进来之前,我也不完全清楚是不是,这种事情党内调动通常是组织部先谈话,你又不是党员,再说管委会副主任对你来说还是等于挂职嘛,现在跟你说不是一样?”就算是统战干部,曹天孝脑海里应该还是有种天然的认为谁都会愿意当官,特别是这种实打实的肥缺,聪明人都不会拒绝的。 巨聪明的小布衣脑子里居然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能不能借着这个工作,稍微跟姑娘们拉开距离! 所以他接下来就问:“那这个工作要做多久?”口气再调整,也类似挖煤工人下井之前问老板这苦役要干多久的郁闷。 曹天孝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革命工作是终生制的,你问问蒋主任,他认为这个工作要做多久?” 蒋道才也笑:“我倒是希望这个花木基地开发区延续一辈子。” 这会儿朱宏涛也回来了,笑着跟两位挂职干部握手:“干得好啊,这是第一次出现统战部推荐的人才担任了县处级领导干部职务,而且是真的希望两位成功的有识之士,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好,把风土镇的百姓照顾好,把这个连年来的经济落后区域水平搞上去!” 领导就是不一样,随口说出来都是三段式的,石涧仁也就不废话那什么去不去的问题了,握手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职务,类似副县长的职务,话说古时候上任不是都有个像诏书一样的东西么,现在啥都没有? 蒋道才还邀请两位领导一起去赴宴,算是庆祝一些这个阶段性的工作成绩。 结果曹天孝果然如他当初给石涧仁表达的那样,笑着摇手:“现在我们不是统战关系而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关系了,你们两位要走上领导岗位,这和之前挂职的工作有很大区别,所以未来我们也会安排一系列的学习培训,这再大摆筵席,就是个要掂量一下合不合适的问题了。” 朱宏涛对自己下属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招呼石涧仁和他走两步:“区委姚书记给我打了电话,对你大力赞扬,所以我也要给你说声对不起,一来之前有些太过凭经验判断得草率,如果不是曹处长反复推荐你,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浮躁跳脱的不踏实小年轻,你做出来的成绩让我的确很欣慰,二来就是这次调动没来得及通知你,闫书记关于成立这个开发区的决定也来得比较突然,我想应该还是和之前提到的新加坡金融投资有关,那么……蒋副主任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冲劲的人才,但你却更有韧性和长远的眼光,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协助他,在发生各种工作状况的时候,能帮他降降温,缓缓步子,这个花木基地当然是希望能搞得各方满意,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位蒋副主任,通过他的新加坡引资,展现我们江州招商引资的态度,我们江州政府的服务水平和服务理念,我们是用一种开放性的态度面对全世界,我相信担任这个中间润滑作用的最佳人选就是你。” 润滑剂觉得这一下下接受的讯息好多! 940、鸡犬升天 从政好不好? 对于热衷于报考公务员的年轻人来说,他们的出发点是觉得这算铁饭碗,身处全国最大的公司,安全感和优越感是他们长辈也最喜欢的。 但这不是从政,这种心态最多当个事务员,也许苦熬几十年可以做到事务官,能当上科长处长那都是挺不错的结局了。 从政是一开始就有积极热烈的追求,强烈的上升**,力求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做出业绩,不光是分内事,还得时刻关注国家大事、政策动向和身边的事无巨细,虽然有不少人把这简化为如何阿谀奉承上级了,但这种追求的人大多从学生时期就已经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眼光和视野,他们进入体制内的方式五花八门,肯定也有石涧仁这种从挂职渠道摇身一变的。 这真不是石涧仁的主动选择。 虽然石涧仁刚下山的时候,拿着信封是准备去做公务员,哪怕是在那位徐长官的安排下当个不起眼的专用工具,也许就是待在图书馆、博物馆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必要的时候看看人相个面,帮助徐老先生盘点身边的人物,至于在事务政务上能不能帮上忙,那还得看小布衣入世后的造化,一个山里长大二十年的年轻人一出山就在体制内如鱼得水,这话有点异想天开,国家主席们都是一步步从从最基层干起来的呢,所以几年前下山时候的石涧仁,是准备当公务员,但不是从政。 说不定真是设计的那样一切按部就班,石涧仁可能早就在单位找个姑娘结婚生子,过上最简单平凡的生活了,因为他不需要有太多自主的想法,一切跟随明主前进就是了,对于政治本身,石涧仁并不热衷。 而像现在这样明显会影响一方兴衰的领导官员,徐老先生会不会在石涧仁适应了几年,展现出一定能力后给予他机会呢,未可知。 但要说石涧仁现在没点跃跃欲试不可能,他毕竟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哪怕从小接受的都是云淡风轻的那种君子之风,还是掩盖不了他年轻的好奇,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探索的兴趣,稳重和好奇心两者之间的度确实还有点摇移,起码在咋一听见这个开发区管委会的职务以后,他瞬间想得有点多。 正如他给耿海燕表述的那样,来挂职做电视台副台长原本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对体制有了接触,清楚了现在政府部门运作跟内部流转的模式,这对于未来跟各级政府部门打交道有了一个很直观的感受,不用盲人摸象一样面对这个社会怎么都绕不开的政府体制,这就够了,石涧仁觉得自己可以回去继续捏合团队了,况且今年九月,趁着天气较为暖和的时候,俄罗斯展销馆也要开馆了,理论上来说,石涧仁是要去一趟俄罗斯的,可今天曹天孝就提醒他,下次两人见面的时候把护照带来,作为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样的实权领导,已经到了需要上交护照,活动轨迹受到管理约束的地步了。 一直崇尚自由自在的小布衣这次终于感受到,体制这张网似乎带点粘性把自己牢牢锁住的威力! 推脱不就任?这时候已经不是石涧仁主观选择了,但也说不上被迫,不然到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敷衍了事,迟早也会被淘汰掉,他想得最多的还是杨金瑞、罗明远这些年轻人的改变,以及读书会那一百多个热爱读书的孩子。 在有线电视台的挂职从石涧仁的内心来说,还是有点成就感的,他的思路永远不是帮助电视台搞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也不是带去什么经济项目,而是在自己任内治下,起码留下了种子,激发起员工们进取的种子,如果未来这些东西能延续下去,改变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人的心态命运,自己的使命也就达成了。 这点温泉景区还有点不同,毕竟景区是赚钱的部门,和死气沉沉的事业单位还是不一样,接着最大的意外是自己能通过广播电视局这条线从图书馆改善了孩子们阅读的环境,这给孩子们带来的可能性才更有益处。 所以这时候石涧仁的脑海里难免会想:“从百来人的电视台到掌管上万人的新开发区,自己能不能再给一些人希望?”如果能做到,这不是更有成就感? 带着这样的思索,石涧仁连蒋道才邀请一起去吃顿饭都婉拒了,说回头一起在风土镇估计有的是一起吃饭机会,现在自己还是回公司把这个重大变化给合伙人们通知安排下,自己可不像蒋道才本来就是奔着这件事去的,又在风土镇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己光是回去解决电视台和温泉景区的事情都要颇费口舌! 蒋道才还哈哈哈,说别人挂职可能连办公室的人都认不完,随时可有可无,哪有这么焦头烂额的? 石涧仁回应他一句:“你呢?听说你不也是四五个月从来都没离开过风土镇么?” 蒋道才傲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开发区嘛!” 石涧仁点头树大拇指,抓紧时间出发。 赶回唐楼,还来得及吃晚饭,柳清早就接了电话把在公司的高层留下了,酒店那边也来了几个,就在吴爸吴妈的那个风味小餐厅里面坐了一大桌子,庄成栋还因为块头太大,干脆端着个金属大盘站在边上吃,唐建文那一系不在,卞锦林代替了,说一定会把消息传达到。 接着包括高开明、傅育林等人在内,所有人都有点目瞪口呆的听石涧仁说他要去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级别类似于副县长,但在江州也就是个副镇长。 赵倩已经去平京跟社科院做具体工作交流了,但齐雪娇这会儿在,还多问了一句:“区级经济开发区?” 石涧仁点头,她才恍然:“这统战部和江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还是很有眼光的,你这样的党外代表人士的确早就该吸纳进去了。” 她这么随口一句话,口气大得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也就吴晓影敢噗嗤:“你还真的就去当官了?早先怎么说你了,你还誓言旦旦的肯定不会去。” 柳清的问话和石涧仁那个探询差不多:“那这个副主任要当多久?” 更多是卞锦林、庄成栋这样虎躯一震的:“这都能行?不是听说熬个科长处长都一辈子的事情,仁总你这起步就副处级,未来要做到什么样?我们整个集团和各家公司都跟着一起水涨船高了?” 石涧仁还没说呢,吴晓影却吱声了:“这有什么说的,迄今为止,仁总没在哪家公司担任具体的董事长、总经理之类职务,唯一代总裁的酒店集团老总要回来了吧,所以从行政工作上,他本来就是独立的,而且你还要把股份都分给大家,那你更没有利益关系了,我建议还是你做你的官,我们就跟着你投资各种必须的产业,又能赚钱还能给你捞政绩,皆大欢喜啊!” 真的是皆大欢喜吗? ~半小时就到了,天师清岚,武士小台灯,书友nyvzu,随雨带风,太阳最红我最亲,轩然大**,深海鱼1234,雨夜虫,gtj4587,☆山清水秀★,凶恶的斜眼兔zell7677,若山河问,d71,孤鸿听月,天才轻易不流泪,yanguangsise,龙在地狱各位爷请加公众号,传图,附姓名地址电话,不然就春节后了 941、福气啦! 这话换个说法就是官商勾结。.. 官家有资源便利,放给自己的渠道来运作,既能保证自己的利益集团赚得顺风顺水,最终的还能让自己施政工作顺利展开,等于强大的外部助力,这当然就能在短时间里创出很显著的政绩来。 简单点说,石涧仁把自己这一窝蜂的酒店奶茶美食街的餐饮乃至装修地产业务拉到开区,只要协调好和蒋道才的关系,这简直就是个稳赚不赔的局面,特别是之前傅育林给他提过的房地产,可能借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开区副主任职务,就能野火燎原一般的疯狂酵起来! 而且这种做法的关键就在吴晓影说的那个节骨眼上,只要石涧仁和各家企业没有实质上的关联,也没有行贿受贿的行为,这种做法简直没有漏洞,真不愧当年还是跟着亿万富豪的家庭见识过这些司空见惯的场面。 没错,在中国各地这种做法都是稀松平常了,在那些个旧城改造城区建设市政管网等各种政府职能可以影响到的工程行业里,无数的企业都是这种模式存在,甚至有因为某位领导上任,临时组建相关利益团体的做法,不懂房地产?没关系啊,大把的专业公司愿意挂靠上来加入这种利益链,相比行贿受贿才能形成的官商勾结,这种心照不宣的相互支持方式高端多了,所以不少大型集团公司还跟着某些领导任职地区的改变而转移呢。 像为官者和利益链没关系,有些是通过直系亲属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来挂职获取利益,也真有如石涧仁这样只要政绩,不在乎那些经济利益的,可在石涧仁这种暗地里勾结起来的联系,就是不公,对老百姓不公,对那些同行也不公,而且在这样的利益面前,为官者能抵挡一次两次好处,慢慢益链的巨大利润,心理迟早失衡,因为在允许这种官商勾结存在的时候,那颗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倾斜了,用这种方式谋求政绩那就是在谋求私利,政治上的私利。 所以这回石涧仁知道把招呼打在前面:“我希望这个无论是挂职还是什么性质的副主任工作期间,我们所有的经济利益产业链都不跟风土镇有接触,我不能因为自己站在领导岗位上就以权谋私。” 小餐厅里面楞了一下但有点起哄的鼓掌,齐雪娇却唱反调:“不是吧,让你这个新阶层人士去当副主任,不是就希望你挥招商引资的商业特长么?” 石涧仁再解释一下那位蒋先生的背景,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所以我的工作更多是协助别人,就是跑腿打杂,所以我不想再出现任何因为我的职务引起利益倾斜……”说道这里还指指傅育林:“譬如奶茶连锁在温泉景区的商业行为,没有我,那就是纯粹的商业往来无可厚非,但我在管理那个景区,瓜田李下那就得避讳,这是个原则,我做人的原则,希望各位成全,这件事我回头再给耿经理说。” 傅育林连忙双手合十做拜拜状,算是知道了,柳清正色:“那我们整个大局怎么办?你作为主心骨,如果以后逐渐走上了从政的官员道路,这么大的规模,大家投入这么多心血,人心散了怎么办?” 包括高开明在内,表情都很严肃专注。 石涧仁也专注:“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变化,但我想我不会以进入体制作为我的人生和事业目标,因为通过大唐网和跨境贸易改变广大制造业的理想不会改变,那么我更愿意把这一种历练,大唐网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在座诸位都在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努力,一边努力让大唐网变得强大,一边在提高自身的能力练内功,期望能跟上所有人的步伐,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天天就坐在办公室吧?我想,到体制内去历练,熟悉政府部门的情况,未来当我们走到一定层级的时候,肯定要和政府打交道,而且会很频繁密集,我想那时我也能更好的为大家服务。” 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频频点头了。 石涧仁再继续:“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项目本身也有吸引我的地方,如何改造普通落后农业区成为花木经济产业园,这跟我们自己的山区茶场扶贫工作有类似的部分,很值得我去学习,然后这是来自于新加坡的境外资金投入,其中还包含了江州市高层领导希望建立内6金融中心的规划,我们以前不是探讨过这个问题么,这是和我们大唐网是否能够走向世界息息相关的事情,也许其中就有我们是不是要把大唐网继续放在江州的必要性,毕竟现在大家都得承认,江州有太多的短板了,可以说除了在西部地区可以矮子里面充高个儿,和沿海以及其他直辖市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我们这样立志于全球的企业,必须要综合考量这些因素,这样就等于我去考察下江州市政府。” 他这口气也有点大,还是得刚才一直在撇嘴的吴晓影带头鼓掌,齐雪娇没说话,专心的在思索石涧仁的这些话。 傅育林还不怎么敢主动开腔,但卞锦林这些年轻人活跃得多:“我怎么有种无间道的感觉?” 换来一片骂声:“我们难道是黑*社会么?!” “仁总这么温文尔雅的哪里是卧底了?!” 气氛终于活跃起来,还有人厚着脸皮喊石主任了,又采访石主任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欢把这个副字带上呢,有两个太活泼的主管甚至说这是第一次和处长级别的政府官员如此接近,希望合影拍照纪念! 齐雪娇熟悉的其实尽是些高层次的东西,对基层还是自己这次到了山区扶贫才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况且她前些年的主业还是医生,政治头脑和政治敏感肯定有,但关于现如今冒出来这些新动向和无处不在的政治经济陷阱就没那么清楚了,所以在整个饭桌周围都有点闹哄哄的准备散会时,忽然举手说:“我也需要这个历练,我也需要了解基层政府部门的运作情况,我要去给石副主任当秘书,一起到新开区工作!” 刚才还蛮热闹的小餐厅里立刻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有点古怪的笑容,知道齐雪娇家庭背景身份的不过吴晓影柳清等寥寥数人,但其他大多数都知道她原来是军医,穿着军装的飒爽英姿,也大多都知道石涧仁去挂职电视台副台长的时候,耿海燕不声不响的跟着去了,现在不也还没回来么。 上回去月亮湖搞茶场的时候,可是倪星澜陪着去的呢!在平京还有柳秘书陪着啊,石大官人换个地方工作,居然就换个美女! 啧啧,就算大家已经很相信他的人品了,还是觉得艳福不浅!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42、我就是特殊了,怎么地! 但这回,石涧仁毫不犹豫的就当面拒绝了:“不可能!这回我是正式的政府干部,怎么可能自己带着秘书去上任,还有你们这次我真是三令五申不允许以各种理由到风土镇去搞什么产业了,求你们各位了。” 很难得看见石涧仁这样一点都没风骨的抱拳求饶,众人嘻嘻哈哈的答应下来走了,就留下气呼呼的齐雪娇坐在餐桌边,用仇恨阶级敌人的眼光看石涧仁,其实就凭这有点孩子气的反应,柳清就无声的长叹一口气,拉了还准备挑逗下的吴晓影出去,留下这俩单独谈话。 石涧仁是真的经验丰富了:“我说你在月亮湖山区扶贫的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给我保证还要延续下去么?” 齐雪娇没好气:“茶树种植一般要三到五年的培育期,这个过程全都是净投入,茶场是以工资的形式招聘培养茶农,这对于以前看天吃饭的山民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转变,前后一共招聘了四百多人,外出打工人员回流占了4o%,你那位小科学家的山寨改造计划还有半年左右才能通过论证开始,德国莱比锡大学跟月亮湖山寨签署的蓝染合同已经开始按部就班,但还有大半年的植物收割期跟酵制作期,这扶贫四大金刚,就只剩下旅游业,现在整个附近六处山寨接待能力已经达到饱和状态,下一步究竟是山寨住宿扩容还是另外专门修建山区度假村,这取决于小科学家的山寨改造成果,那又是厚厚一本要钱的商业计划,你不是批复我要一步一个脚印么,这个脚印就得排到后面去,我现在留在山上,不是成天陪平京来的那些投资人游山玩水,就是到县里面跟那些个不知所谓的基层官员喝酒!看看你们都在干嘛?再看看你那个小科学家忙得脚跟都翻到背上去,我着急,我在浪费时间啊!” 从春节后就跑去月亮湖,齐雪娇的确已经蹲在山区大半年了,第一阶段的扶贫工作按理说已经很见成效了,这当中不讳言,真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茶场的投资运作一朵浪花都没泛起来,之前任姐丈夫王大哥领衔的一帮京城玩票人士加茶业商人再加中科院乔老爷子的三方格局现在明显变成四方,石涧仁和齐雪娇还成了最有实力的地主一方,占据了整个项目3o%的股份,这可是连王大哥都掏了一千万才占了12%的大项目,这边一分不掏以项目主导的形式当大股东。 虽然石涧仁和齐雪娇不约而同的选择把股份挂在月亮湖大妈组建的那家公司名下,但所有其他股东都认为这俩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很明显随着茶场的建立,山寨的改造,蓝染产品的外销,再加现在已经负荷的旅游接待,石涧仁如果不是挂职,早就该过去视察成果了,齐雪娇这段的工作成绩很显著,而且只算算那茶场的股份,就已经是个盈利了,更何况等茶场正式运转产出以后,每年的经济效益……来投资那帮商人和院士都是考量了投资回报比才下注的。 所以现在的月亮湖工作的确是个空档期,也类似石涧仁刚才说的那个练内功的中间阶段,让齐雪娇纯粹担任个迎来送往的接待工作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石涧仁思忖待讨论:“每个人的工作方式不同,如果是我,这个阶段我觉得恰好是沉下心来细化整个扶贫工作的重点阶段,不能因为我们扶贫完了,走了,山民们又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要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生活状况,我还是觉得要以旅游和茶场两大产业一起抓。” 齐雪娇也心平气和:“月亮湖距离最近的县城六十公里,县城距离在建高公路八十公里,后年通车,距离最近的机场还有三年建设完成,有12o公里,月亮湖作为景区的吸引力除非再扩大投入,增加持续性游玩项目留住游客,不可能再挖掘游客潜力了,这大半年我基本都在各家寨子之间做调查,现在我想对江州周围这样一个类似的经济开区做对比性考察,如果真的有区别有可能,我也可以让大妈以县政协委员的身份加上两家投资公司的角度提出议案,申请把月亮湖地区改造成开区,扩大招商引资的渠道和品类,如果有各种特色农产品项目,岂不是一下就改变了面貌?” 哎哟喂,这位的政策理论水平还要高,而且还来个补刀,满脸疑惑的看着石涧仁:“你是不是最近有点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你那个小科学家是不是助长了你那点男人的阴暗小心理,觉得满天下女人都要围着你转?都一个个不要脸的非得哭着喊着往你身上贴?” 石涧仁脸皮还是有点厚度了:“我说了我无心男女之事的,当然要防微杜渐,谁都知道感情上的事情,有时候蔓延起来由不得自己控制,你的家庭背景特殊……” 齐雪娇最不爱听这个,猛的一拍桌子,上面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碟都跳了下:“什么特殊?!我这大半年工作有什么特殊?做得不够好么?为什么又要扯到家庭背景上面去,我全心全意的就按照基本工作规则办事,从来没有动用半点关系,还不够么?!”估计还是觉得有点委屈,脸都涨红了。 石涧仁连忙举手:“停停停,我知道你很想摆脱这个标签,单凭自己的能力体现价值,这比那些躺在家庭背景上肆无忌惮的人好了千百倍,关键是你还一直保持这种要求自己的心态,这才是最难得的,但你也要承认这是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另外,如果换做普通的项目经理,完成这样的工作以后,除了要求奖金假期,是不会跟我这样谈条件的,我这老总话了当然乖乖的去按照指示办。” 齐雪娇显然是有深厚的革命家庭传统:“你说得不合理我就要指出来!别以为我跟他们似的啥都不懂!普通政府机关基层干部是没有自带秘书的道理,但是开区更接近一个事业单位,除了几个领导应该大多数人都是招聘的,你就把我临时招聘过去不行么?”说完又猛拍一下桌子:“别跟个娘儿们似的叽叽歪歪,如果你还真因为那些男女破事儿扭捏,我反而觉得你不够大气了!” 哪怕这姑娘身上穿着很有女人味儿的黑色无袖连身裙,一投入说话那劲头就满是上山下海的气势,她哥真了解她! 不过这话是真没错,石涧仁现在都把话说在前面:“只要不引起你家母亲大人那些莫名其妙的伸手,我们单纯的谈工作,你的确是个心性纯良的实践派,这样吧,我不可能马上就去开区报到,等我处理完挂职工作,你也休息几天,回头你们几位先一起去看看,我都不知道这个风土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你这样的对比性考察,我觉得也不是非要去当地工作,需要什么资料我整理给你也行。” 齐雪娇还听不出来口风,一脸获胜的表情,傲娇的扬下巴哼哼两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我不是开区员工,随便查看政府机关的资料那就违反了保密条例,你还没参加这方面的学习吧?正儿八经的体制内工作,你还差得远呢,好好跟姐姐学几天吧!” 说完得意洋洋的转身出去了,留下石涧仁一个人坐在桌子边有点纳闷,自己是怎么又莫名其妙的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8 943、人生如果按部就班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石涧仁的确不能说走就走,耿海燕租的房子都还有一个月时间呢,晚上回去说了这个变动,这姑娘不可惜:“没事儿,不是说了么,你走哪我就搬哪。.『.” 石涧仁着重谈了自己回去开会的要求:“这一回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去我的工作地点再搞产业了,当初在温泉景区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这点的。” 耿海燕还是有主意:“顺林区我们有一家奶茶店,那我在区里租个房把化妆品店做起来,周末你总要回家休息下吧,风土镇虽然我没去过,但从小就在乡下长大,这种乡镇最多也就一两条街加几个村子,没什么能呆的地方。” 石涧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慌,具体这个慌的点在哪里还没找到,赶紧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先到电视台继续劳动,上班以后到杨玉国的办公室汇报了自己这个工作调动。 杨玉国的脸上立刻呈现出强烈的羡慕之情:“开区?!恭喜恭喜!那可真是有一番作为的天地了!” 石涧仁把已经到嗓子眼的提醒压回去,自己能去开区,不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工作表现么,希望这种升迁之路能给对方一些鞭策吧。 所以中午之前杨玉国把在办公楼的员工都召集起来开了个简短的欢送会,区有线电视台员工们虽然早已明了石涧仁肯定不会在这个地方一直干下去,瞎子都能这种人如深渊之龙,只要给了机会就能飞上天的,但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是这么让人咋舌的肥缺,都是体制内的,对这些弯弯绕绕最清楚不过,好像是平级调动,那可展的空间一个天一个地,这时候难免有人觉得后悔,要是这半年豁出去不要脸不要命的抱大腿,现在会不会让贵人把自己带走,从此命运改变? 还有些人有点幸灾乐祸,因为最得石涧仁赏识的杨金瑞罗明远等人正让大家眼红的去了平京培训,这会儿也来不及献忠心了。 总之石涧仁能改变的始终只是小部分人,大多数还是除了羡慕嫉妒恨,就是背后花费大量时间感叹命运不公平,肯定不会反思这半年来的机会放在面前,为什么没有抓住了。 中午回家吃了饭,石涧仁又赶到阅览室去告诉来的几个小朋友,回头通知读书会的同学们,尽可能在这两天集中来一下,自己要走了。 下午没有照例去温泉景区,而是先到区委区府,杨玉国是自己的挂职单位领导,无论其水平如何,顶头上司那就是顶头上司,走完挂职干部离任的程序,石涧仁才过来给姚书记报到,这也是因为对方安排了自己兼任温泉景区的职务,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知会一声,说起来这党外人士挂职干部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哦,起码从石涧仁那些文件里,党内的干部到任离任都有组织部的干部随行处理,而自己这边的直接管理部门是统战部,天孝手下那么两三号人吧,石涧仁也就自力更生了,关键是也没个行动说明书! 说起来都到这边区里挂职接近半年了,除了来的时候那次,石涧仁还是第一回来到区里的最高行政机构,门口的保安却能认出他来:“石台长吧?找哪位哪个部门,我给您打电话联络一下。” 那石涧仁就不用登记了,不过等他说了是来找姚书记的,却很不巧,没有预约的结果就是区委书记到市里面开会去了,可能要明天或者晚上才会回来,保安还热情的给书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那边的秘书证明了这个说法。 石涧仁点点头谢过保安,背着手慢悠悠的出来,这才开车去温泉景区,这边是最麻烦的。 七月底已经是各级学校放暑假以后的场面,这全区最好的水上乐园还顺势推出了月票,所以放眼望去,最大的那个造浪池里尽是青春飞扬的男女生,石涧仁无暇欣赏那些靓丽得刺眼的青涩身材,先找史维梓单独谈话:“……我调动的情况就是这样,但刚才去见姚书记没有遇上,那么接下来关于景区的管理人手我们还是要听区委领导的安排。” 史维梓的表情是震惊的,起码在这点脸面功夫上他还不如杨玉国,那位老油子很顺势的就浮现出笑容了,年轻的秘书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调任新开区管委会?” 石涧仁倒是借此机会问问:“你知道我其实是到政府部门挂职的党外人士,到这样的管委会一般是做什么都不知道呢,能给我讲解一下么?” 史维梓想了想还是有点为难:“我们区还没有呢,一般来说一个县市里面的经济开区,就类似鹏圳这著名的经济特区之于国家的关系,各方面政策都会有些优惠,在体制上也会有些不一样,譬如党外人士的职务限制小很多,大多数普通区域党外人士是不会担任正职的,但在特区这就不罕见,当然一把手肯定是党员,而在江州这样区级以下的经济开区,除了主城的几个区有两三个,其他行政区还从来没有成立过这种经济开区呢,所以很多细节连我们都没有遭遇过,但沿海有些省市就比较多了,一般可以借鉴他们经验。” 之前的小半年,石涧仁真是奔着个事业单位挂职工作而去,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进入真正的政府机构任职,电视台的文件也很多正式机构的内容,所以很多常识都得恶补。 也是现在,他才知道在江州政府内部对于这个直辖市的行政区域有个基本划分,自己常年活动的主城区被成为都市核心区,然后周边一圈包括挂职的北岭区叫做都市拓展区,再外围点叫做城市展区,偏远的北面部分叫生态展区换言之就是农业区,偏南部的部分叫生态保护区,也就是旅游展区,这就是整个直辖市下属几十个县区市的划分定位,而石涧仁和蒋道才去的顺林区就属于夹在中间的城市展区,而风土镇又靠近农业区的边缘,山势散乱又没什么大点的江河,交通更是一般般,所以没什么展工业的机会,愿意去的工厂都是污染大的那种都不爱,所以一直就靠着普通农作物养活,还没什么旅游景点,在本来还算经济不错的顺林区就是个包袱,拉低数据的那种落后分子,据说解放前还是游击队喜欢活动的区域呢。 这么一形容,熟读过一段儿解放史的石涧仁就明白了,就是偏远。 这样偏远的地方,蒋道才有信心捣鼓出一片新天地来? 自己又能在这种场面中做什么呢? 第一次要穿上官袍的小布衣,还是有点憧憬。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44、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憧憬没那么容易实现,就这么一个下午,先是胡蓉梅打电话过来询问石涧仁要调离广电系统了? 显然区电视台那边还是有人立刻把消息传递给了远在平京学习的杨金瑞、罗明远他们,心里顿时失去依靠的感觉传递给了胡蓉梅。 石涧仁稍微解释一下,胡蓉梅虽然还不至于说马上撂挑子,笑说这事儿可本来是要拉石涧仁来平京露脸的,现在真是把功劳全都给了别人?石涧仁不在,那老台长是当然的业务带头人,这份大礼可不轻,就这么平白送人? 石涧仁何曾在乎过这种荣誉,笑着说如果能激发对方继续捞大礼那就算是功德,这边还请胡蓉梅继续照看下。 但接下来柳子越的电话就很不客气了:“不可能马上走,全市广电系统要树典型抓先进,这边势头都造起来了,昨天去看你就是为了确认细节的,现场拍了那么多素材你没看见?这是宣传部已经过了文的,闫副书记亲自要人我们也要说说道理,起码也要让我们这个先进典型运动搞起来,你也要露过几次面,才能拍屁股走人,难道你叫我一大堆宣传集中在杨玉国那张老脸上?凭什么鼓动其他区县电视台各级年轻干部奋发图强?谁相信哪!” 石涧仁听出点端倪:“闫副书记你们都敢这么说话?” 柳子越跟他没什么隐瞒:“其实他是副书记里面序列最后一位,还兼着副市长呢,如果不是这两年江州上面变化比较大,哪轮得到他一个副市长兼副书记?” 石涧仁有点莞尔,这广电系统到了市级、省级以上很多都是市委宣传部部长兼任台长,所以副台长的级别也不低,胆子有点大。 当然也从一个侧面体现出闫副书记的思路要推进,阻力不他的话语权还比较有限。 不过石涧仁对于能带动其他人心态的事情是支持的,特别是柳子越说到:“你这情况这么典型,做得好立马就从挂职虚位变了实权干部,这么显著的好处,更值得宣传,不许这个时候甩手走人,必须跟着一起把这事儿弄完再说!” 石涧仁这时候能明白体制内身不由己的感受了:“我自己说了不算,私底下我可以这样给你沟通,需要我做什么,这个阶段是可以协调一下的,估计我过去事情也没那么多,但到开发区上任是必须按时到位,那也涉及到一个镇一万多人的经济改造工作,你走程序搞个情况说明?” 柳子越现在能嘲讽石涧仁了:“不错嘛,去了几个月事业单位,就知道跟我打官腔了,想当初争取产业园项目的时候,你完全没有一点体制内的做派,现在学得十成十啊。” 石涧仁认真:“既然在这个体制内工作,那就还是按照这个模式来适应,我想这样跟各方打交道才是最合理的。” 柳子越其实是表扬:“我真做不到你这么强的适应力,那你现在的主管部门是统战部?我会给统战部和北岭区以及顺林区分别发函的,首先是平京这次颁奖会无论是否得奖,都必须是你带队,其次在江州有几个系统内的工作会议,你来谈谈对啊,你去开发区是副职,常务还是后面的?” 别小看了职务中的常务二字,虽然都是副职,但是挂着常务的那种通常说明就是第一副职,而且正职还很有可能是不管事兼任的,实际工作都是常务在抓,实权副职呢。 石涧仁老实:“跟您一样,没这俩字儿。” 业务副台长笑起来:“那很有可能你还是分管卫生、教育、文艺宣传之类的工作,开发区如果成立电视台,还是该你管理,只不过这时候你就是分管领导咯,还是祝你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节节高的石涧仁挂了电话,又跟史维梓请教。 这位在机关单位已经任职七八年的公务员当然是如数家珍:“如果副主任是常务的,那基本就是常务副主任主持工作,负责财政金融、地区管理、招商引资等各项管理工作,重点的警察局、税务、各级公司机构都向常务汇报负责,您这不知道副主任还有几位,如果只有您一位,那负责的工作也够繁重的,教育、卫生、民政、体育、人口计划生育、民族、宗教,还有管委会所在地融合发展” 石涧仁楞一下:“什么发展?” 史维梓介绍:“没看见文件,但听您这么说,应该是把风土镇从原来的行政划分改成了经济开发区,原有的镇有一整套镇领导班子啊,除了调作他用的,还要涉及到把一个普通农业镇朝着开发区融合转变吧,简单说起来这些原本属于农业户口的镇上居民,有部分还要转变为非农业户口,这个步子其实不算投资也很大。” 石涧仁恍然,政体上的一点点改动,落到实际工作就是一大堆连锁反应似的繁琐公务,这就是体制牵一发而动全局的特点。 所以找史维梓询问了一个最接近风土镇格局的附近本地镇,石涧仁准备下午下班以后驱车再去看看,脑海里面有个比较清晰的印象。 最后才对温泉景区的员工们开会。 史维梓说自己还没接到正式的安排,那依旧只能算是协助石涧仁工作,做好交接时期的稳定工作,特别是账面清晰,这可是石涧仁走之前最需要交代清楚的,电视台副台长的财政权肯定不在他手里,那就要简单得多。 短短四个月左右,已经从原来的百来号人扩编成了三百多名员工,因为同时还在营业,所以不可能所有人都到会场,就在停车场上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保安们挤一块儿,女员工们喜欢扎在一起,穿着各种岗位制服的场面颇有些乱糟糟。 石涧仁这个从上任伊始就只公开讲过一次话,后来都是傅育林带领恢复工作了,好些新员工甚至对这么总经理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 没想到再看见一开口就是要走了。 石涧仁当然不会谈自己要去干嘛:“我从大家的中间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当初你们和我一起把这个残缺不整的温泉景区努力修缮以后,成功树立起金龙温泉度假景区的招牌,无论是轻猿滩漂流还是溶洞开发,都走上了正轨,但从一开始我就是受命在这个混乱的阶段跟大家一起来过渡的,我们一起很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接下来我有新的任务就要离开了,而你们也意味着新的工作状态,思索一下,之前的傅老总双腿都断了,但依旧杵着拐杖毫不犹豫的选择再次去开创新的局面,你们眼前的工作岗位,有哪些是你们可以主动去改进改善的,这在未来的企业运行中,懂得这样去动脑的人,就会站在别人的前面,改变自己的工作命运,而不是期盼着天上凭空掉下个什么好处” 直到面对这些员工,石涧仁才决定自己主要讲什么,这时候叮嘱那些工作细节、企业文化都不重要了,因为石涧仁从这些员工的眼里看到的更多是羡慕或者木然。 没错,温泉景区是扭亏为盈了,在场这么多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虽然大家都是拿了工资的,但石涧仁却顺着这场转变肯定升官了,而大家呢? 依旧还是干着自己那重复单调的工作,依旧还是那点工资那点事情,哪怕不少人是因此才找到了工作,可人性就是看见比自己更好的会产生点不平衡心态出来,有什么办法呢? 好像被石涧仁和傅育林等人带起来的一点火花只是闪亮片刻,又要回到死气沉沉的局面中去了。 石涧仁给出了最简单中肯的建议。 做好自己的手边事,从自己最熟悉的工作中去发掘新的亮点,就跟电视台的那些员工一样,他还没来得及全面带领这边改进,就不得不走了。 这种提醒,三百多人里面,能触动哪怕一两个,也是值得的。 说完转过头来的石涧仁,正好看见停车场外两部黑色轿车,姚建平正抱着手臂笑眯眯的靠在车门边倾听。未完待续。 945、别太当回事,那就更容易成事 姚建平的说法是:“现在我想反悔,学市里面强行要求你担任什么职务,把你留在北岭区!” 这是一天中第二次有人这样表达了,那个曾经在码头批发市场当棒棒的小布衣,终于好像璞玉琢磨出光芒来,被更多人看在眼里成了块宝。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石涧仁这时候不把对方当成高山流水的文友,规规矩矩的按照上下级关系汇报关于调自己到顺林区风土镇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担任副主任的事务,姚建平也从靠在车门上变成站直了平静倾听,最后点点头:“你是挂职干部,所以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挂在北岭区,而且你还是党外人士,所以直管部门就是统战部,我作为区党委书记,实际上对你也没直接管辖权,以后……我还是期望你能够在体制内稳步前进,相信我们迟早会有相互交流的机会。” 石涧仁还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下属的程序已经走完才回应:“应该这是最后一次尝试体验,无论是新经济开发区代表的意义,还是我也想了解江州市未来经济发展方向,这都不会让我未来继续走在体制内。” 姚建平静静的凝视了几秒石涧仁,下午五点左右吧,差不多是下班时候了,黄昏前的阶段也是夏季水上乐园最为火爆的阶段,能听见远处的嘈杂声,从停车场都能看见远处人头攒动的游泳者,温泉的使用率倒是大大降低。 所以环顾四周,姚建平指指温泉池的方位:“走走吧,如果不是你提出来,这里迟早会按照警方要求封闭三四个月,那时候再想重新恢复生产,起码又是两三个月的各方扯皮,老员工一旦遣散再想重新集中起来也更不容易,而这几个月为区里面创造的利税和营业收入,会成为区里今年开始投资山顶景区建设的重要来源,对到山顶的交通线路也会采用高等级快速路的规格进行规划,一举解决山顶景区的交通安全问题。” 石涧仁略微诧异:“您也知道山顶景区车祸的事情?” 姚建平虎脸:“一年发生四起超过三人以上死亡的交通事故,我作为区委书记不应该知道?” 石涧仁还咂摸了一下点头:“哦,我以为您是说知道我跟这车祸有些关联呢。” 已经走进汤池院子的姚建平都停步了,毫不掩饰诧异表情:“和你有关?说说看?” 石涧仁这才把自己经历车祸的来龙去脉讲了讲,姚建平的脸色听得逐渐冷峻,终于回到他一贯面对官员的状态:“所以你多次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反映,却从未表露过自己是区里面的干部?” 石涧仁认真的想想:“对我来说,这也是个思维转弯的过程,曾经我认为我是一块试金石,可以试出这个政府机构的服务意识态度,所以有些执拗的要通过一个普通身份来完成这种警示,有些狭隘的认为如果通过我的身份来解决,就有点错上加错的意思,但后来想想,在涉及到人命关天的问题上,还是有些读书人的酸腐清高,首先还是要解决问题,再讨论气节,所以和公路局的贾局长沟通过这个问题,做了一些改善建议,他们也采纳了。” 姚建平转身继续慢慢朝前走,让石涧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语调是有点沉重的缓慢:“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你为镜,可以知对错,你和我认识的很多同龄有识之士不太一样,大家无论眼界还是格调都朝着高大上而去,你却很擅长关注各种细节,从社会基本组成来发掘自己的立足点。” 石涧仁笑笑:“我是个草根嘛,没上过正规的学校,当过棒棒,卖过盒饭,一直都在最平凡的草根阶层行走,关注点自然也都是草根。” 姚建平对这个果然也比较惊讶,干脆就在旁边长廊栏杆边坐下,招呼石涧仁讲讲他这最草根的一段过程。 石涧仁不隐晦自己还去做了段美术模特的惨痛经历,但基本不提自己在相面鉴人上的专长来历了,这一部分也只到酒店集团就戛然而止,绝口不说自己到平京等地发展的经历,姚建平已经有些啧啧称奇:“你这经历简直可以去写个电视剧剧本,短短四年时间,大多数同龄人这个阶段还在大学里面鬼混瞎胡闹,你却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不,更重要的是你心中有天地,我想这才是你能走到今时今日的最大原因吧,有趣有趣……走吧,我也是刚从市里回来,听说你来找我,估计你会在这边处理收尾的事务,算是送你走之前聊几句,很有所得,这里会由小史先过渡运转起来,有什么不清楚的也能随时联系你取经嘛,这会儿我该去接孩子了。” 石涧仁看看表,自己原本打算到附近独立镇走走看看的时间也不够了,索性也回区里,准备到图书馆跟孩子们见最后一两次面。 那姚建平就坐他的车了,区委书记绝口不提另一个区的党政官员或者工作事务,只聊诗词歌赋和石涧仁这个阅览读书会,有点遗憾又不无揶揄:“看起来多简单个事情,非得是个没有功利心和真正热爱读书的人来干,你这一走,恐怕连我这个区委书记都没法要求谁能把这件事给延续起来。” 石涧仁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来给孩子们说。” 姚建平这会儿更不像个区委书记,笑着说那要带着女儿亲自听。 中午的通知还是有用,毕竟这区里小学中学都是各两三所,只要有一个孩子回自己学校传了话,就很容易把读书会的同学都带来。 在图书馆门口接过耿海燕的饭盒,随便吃了几口走进去,一百多个学生早已经等得闹哄哄了,听说石哥要走,这会儿动感情的泪花花都有了,而且比较奇特的是还主要集中在男生,女学生们反而冷静得多,搞得包一嘴饭菜的石涧仁差点喷出来:“干嘛,干嘛,你们未来一辈子当中,会遇见无数的人,也会跟无数人分离,都这样哭哭啼啼的这一辈子都别做事了!” 孩子们的情感还是纯真的,含着泪花说就是觉得分别了想哭嘛,石涧仁就端着饭盒挥舞筷子说话,也没个正形:“没什么好哭的,以后依旧经常能见面,北部区有个创意文化产业园,我会在那里建立一个读书阅览会,你们每周有空也可以到那里见面,我会尽量每周六下午晚上都在那里集中上两堂这样的读书课,就算我不在也有其他人,并且提供晚饭和交通,更主要的是产业园有一家互联网公司,也就是大家最好奇的计算机企业,现在最高科技的企业,可以让同学们每周都去学习参观,接触更多和你们平常生活学习不一样的新鲜事物……” 还没说完呢,孩子们已经七嘴八舌的闹将开来:“真的?石哥?可以玩电脑游戏么?” “那能随便上网不?” “有没有机器人?” “有没有游乐园?” “那有没有完整的课外辅导配套?” 最后这句是姚建平问的:“你这个思路非常好,有没有兴趣到北岭区搞一个分支,也方便孩子们不用每周跑来跑去嘛。” 这可是区委书记,如果顺着这根杆子往上爬,区里给划拨地块甚至建筑搞点什么,那又是一个产业了! 石涧仁却一点都没有发财的思路,摇头拒绝:“山里的孩子,有人每天步行好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上学,这点距离坐车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可以提供一个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环境,让孩子们开阔视野,而不是只停留在这样一个熟悉的范围里。” 姚建平带头鼓掌,之前那点离别的情绪荡然无存,孩子们都表现得非常期待,姚建平居然说自己这周就带队和孩子们一起去参观! 嗯,一位区委书记这样到企业参观的话,惯例上来说,公共事务总监是要邀请媒体来争取见报了。 946、现实的谷底 耿海燕也有风范了,直到孩子们安静下来才补充,说奶茶店未来会担起这个读书会延续的工作,以后每家奶茶店都会陆续增加各种书籍提供给中小学生免费借阅,并且区里的奶茶店就会作为每周去产业园的上车集合点,这种模式未来也会逐步推广到江州市的各个区域,运转成熟以后再逐渐扩展到其他连锁店。 这让姚建平都多看了两眼这个一贯坐在阅览室门口不声不响的姑娘。 所以原本气氛沉重的告别会,成了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欢送。 第二天一早石涧仁和耿海燕收拾了不多的那点行李返回市里了,不过耿海燕说电视冰箱什么的就干脆放在这辆商务车后厢,反正过不了几天又要拉到顺林区去。 这隐隐表明的决心,让石涧仁又有点提心吊胆。 不过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提心吊胆呢?小布衣自己都说不清楚。 真的,这个时候其实大唐网那边是好多人手都在外面,国内的以杜文婷为典型,好几个团队分别跑制造商厂家,国外的就是唐建文为首主要在前苏联地区各地乱窜,然后靠近中亚一带的边境口岸都去了好几个人组建小团队负责过关商检,因为源源不断的有各种门类商品顺着这边的边境口岸前往俄罗斯,还有一个多月俄罗斯展销馆就要盛大开业了。 相比投资五百多万的越南馆,这次俄罗斯馆整体接近一千万,而且这还基本都是展馆本身的成本开支,相比第一家馆的半信半疑,现在大多数厂家都能以免费的方式提供样品,并且有不少厂家自己还准备配备一两个业务员到展馆去。 但这一切,都离石涧仁有点遥远,他仅仅在产业园开了两天会,就马不停蹄的到风土镇去上任了,这一次用柳清的形容来说,还真是去当九品芝麻官。 他一个人走的,因为回来以后齐雪娇要跟他一同去风土镇工作的说法立刻就被耿海燕知道了,这姑娘不声不响的转身自己开商务车去了顺林,摆足了你自己看着办的味道,石涧仁好说歹说才让齐雪娇先停留一下,等各位一起到风土镇参观的时候自己多少也在风土镇搞清楚了状况再说,总比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就自己带个秘书去上任好吧,这可是违反规矩的。 这一次开着配给唐建文的那辆宽大的英菲尼迪越野车去了,装了半车厢书籍,反正这家伙长期都在国外,车不开是要坏的。 顺着崭新的城区高速公路,跑了个开头就转进省级公路,被大货车压得到处都有点破损的公路,而且不停的在高低起伏和大幅度弯道中辗转,要不是石涧仁提前准备了张市内公路地图和这辆豪华车上的电子地图导航,没准儿真的会迷路。 江州是个山城,周围是连绵起伏不断的山脉山地,古时候也就是因为有两江交汇,可以通过水路穿出“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屏障前往平坦的长江中下游,外内这边产的桐油、生鬃等各种物资送出去,又把湖广浙一带的货物送进来中转到西部各地,所以才成为水路码头重镇,现在城市不断扩张,所以北部区这样稍微平整的地方当然是首要发展的优选,大量依旧还在各种山地中的偏远区域却成了拖住江州这个全国最大直辖市后腿的包袱,所以江州一直以来也是全国最大的外出务工劳力的输出地,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这些偏远点的地区依旧把当兵提干、进城打工当成唯一的出头之路,连读书都要排到后面去。 这样的现实之下,石涧仁唐建文他们还把大唐网这样一个立足全国、放眼全球的互联网企业放在江州,真是有点太过离奇。 看看越野车窗边经过的这些农家房屋吧,靠近路边的稍微好点,还有红砖青瓦,但也仅仅是正面朝着马路的会贴点瓷砖显得气派些,其他三面都是裸露的土建砖面,而再偏僻一些的农家民居,就跟石涧仁小时候在山里看见的那些农户一样,残缺得好像狗啃过似的土墙破瓦房子可能放到一两百年前去,也是这样。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化成什么样了,这里依旧纹丝不动,那些穿着破旧的农户还是过着跟一百年前差不多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皇帝掌权,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变化。 最后这点感受虽然有点夸张,但起码抵达风土镇的时候,石涧仁依稀就是这样觉得的。 耿海燕说得没错,这种山里的镇,就只有一条街稍微热闹点,然后隔着一条小河沟对面破旧得肯定是百年前建筑附近,有片新修的高大气派建筑,稍微问问路就知道那就是现如今的镇政府! 整座镇上,最为漂亮崭新的镇政府大楼,这个一共才一万八千人口,一条街场作为镇政府所在地,下辖八个行政村的屁大点个镇,居然修了一栋六层楼高五六十扇窗户的雄伟大楼,而且还是依山而建半坡上,走上去之前有宽阔的上百级台阶! 官老爷们自然可以坐车从侧面的蜿蜒公路到大楼门前,而老百姓要来办什么事情,那就真的好像古时候觐见皇上到皇宫了! 把车停在这片建筑下,石涧仁都不好意思开上去,决定回过头可能要找公司换一辆低调点的车过来,不然老百姓看见这位副主任开着这辆又白又大的进口车,估计又要骂娘,骂自己是贪官! 怪不得自己过来经过镇上街道靠边询问镇政府所在地的时候,那些居民脸上带着多么明显的讥讽表情! 仰头眺望那巍峨的建筑和宽阔长长的梯道,石涧仁觉得脸上好像被打得火辣辣的,这简直就是一座耻辱碑,让周围三乡四村的老百姓看了都会忍不住大骂党国的耻辱碑,真不知道决定修建这座建筑的镇领导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又不知道那些天天走进这里面上班的公务员是什么心态。 齐雪娇来看见估计也会瞠目结舌。 石涧仁拾阶而上,忽然想起三年多以前,自己陪着王雪琴曾经去过的延安,在那座共产党人从逃亡落败土匪慢慢成长为全国熊熊火焰的根据地里,他俩参观过一座烈士陵园,那纪念碑前面就有这样一条长长的台阶。 如果那些付出了生命换取共产党天下的烈士们能看见这一幕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狠狠的抽这些狗官的脸。 同样的台阶,走在那边只有肃穆跟尊重,这里换来的却是满满的唾弃和冷眼旁观。 而且弯腰走上去,额头已然带汗,就像前朝时候那些当铺故意要把柜台高得俯视每个穷人一样,紊乱带累的呼吸和心跳已经自然而然的低人一等,回头眺望四周所有老百姓都在脚下啊。 再看看这阶梯顶部大楼上醒目的八个大字“团结、勤政、廉洁、高效”,石涧仁都要哑然而笑了,这就是最大的讽刺吧? 石涧仁有点怀念吴晓影或者赵倩喜欢拿在手里的数码相机,叮嘱自己记下来,下回自己的参观团来看看的时候,给自己也带上一部。 非常有必要把这一幕都记录下来。 现在他很想看看操持这等场面的人,是什么嘴脸! 947、你所坚持的,是别人的唾弃 石涧仁从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吞吞的,几乎不会看见他和谁红脸争论,刀枪临头也还是慢条斯理的说话,但这一次他皱紧了眉头没走进这大楼里,直接给蒋道才打电话:“我已经到镇政府报到了,你在镇政府大楼么?” 蒋道才有点奇怪:“来啊,我就在四楼办公室,你的办公室也收拾出来了。” 如果是一个成熟的体制内官员,这个时候哪怕有滔天怒火,也应该是隐忍不发的,年轻的小布衣还是做不到:“我们在镇政府办公?我想采访一下你第一次看见这栋办公楼是什么感觉?” 蒋道才楞了半秒依旧哈哈哈的笑起来:“这个啊,我知道我知道,等我下来。” 政府大门在台阶下,所以现在站在这片可以停几部车的水泥空地上,只有一座国旗杆,石涧仁仰头看看那鲜艳的红旗,都觉得充满了嘲讽,所以他背着手把目光放远一点,把这股不平之气压下去。 看来自己的心性修炼还远未到境界,但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估计自己的棱角也就被磨得只剩圆滑了。 蒋道才很快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下台阶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脸上也充满了揶揄的嘲笑:“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这帮王八蛋简直就是脑残,居然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么个财政收入不过六百万的镇,居然可以花近五百万修建这么一栋豪华办公楼,国内还真是神奇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石涧仁的表情稍缓:“然后呢?” 蒋道才嘿嘿两声压低点声音:“所以稍微把这件事扩散一下,之前这帮家伙就只能滚铺盖走人,不然你以为这个经济开发区的成立来得这么快?”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石涧仁心里怪异的跳一下,立刻就冷静下来:“都滚蛋了?” 蒋道才瞥他一眼,表情也正式不少:“镇党委书记党内纪律处分,镇长停职他用,四个相关领导干部都被调走了,暂时处于一个镇政府和管委会空置的阶段,由管委会暂代管理事务。”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看了看他,这是极为罕见又很不合符规矩的,通常管委会和镇政府是并行管理,前者负责经济,后者管社会事务,就算犯了错误换人,那也是分分钟能从上级机关抽调镇长书记过来补充,现在居然放给两个党外人士来管理这个镇,除了这个镇微不足道,估计也有特事特办的原因吧,看来市里面对这新加坡投资是格外看重啊。 所以再看看这匪夷所思的大楼:“一共有多少工作人员需要这么大一栋楼?” 蒋道才冷笑:“政府机关三十五个人……不进去参观一下?装修很好的,每个部门办公室都有单独的卫生间和休息室,我在国外都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办公楼。” 石涧仁眯上眼,也许只有熟悉他并且了解他习惯的耿海燕这几位姑娘才会知道这多半是察言观色的时刻:“人是处理了,但继续在这座办公楼里面办公,那就是在延续这种错误,好比他们去偷了一头牛,现在人抓走了,我们继续享用这头牛?” 蒋道才眼底有那么点冷冽:“我们没有犯错误吧?这栋楼已经立在这里了,再花上百万拆了?我们都不是党员,这种事情都是他们共产党自己捣鼓出来的,管我们屁事,实在是有点心理障碍,我们很快赚了钱,把这一片都改造漂亮,这栋楼就不显眼了嘛。” 石涧仁的眼底瞳孔很难以察觉的再收紧点:“蒋主任,我给你个建议,既然是你带着新风气来到这里的,那就把这件事做得彻底一些,把整栋办公楼空置不用,就在镇上租用办公室,你我都是开过公司的人,知道三十五个人其实需要多大点办公空间,摆出一副廉洁奉公的派头来,不是更有噱头?” 蒋道才脸上快速的闪过些神色,有点复杂的看了看石涧仁,可收敛眼神的小布衣脸上一点可以观察的表情都没有:“可以吗?撵走的只是几个领导,剩下三十来个公务员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这么好的条件去街道上办公?” 石涧仁杀伐果断:“不听领导的安排?那就滚蛋啊,你的公司办公场所有员工敢质疑么?” 蒋道才仰头停顿不知道是看天还是看大楼,石涧仁比他高一点点,但还是看不到他的眼色跟表情,听得哈哈两声,蒋道才再低头的时候已经满是笑容了:“石老弟,我以为我这党外人士来挂职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你都挂职近半年了,完全不像个国内政府官员啊,你觉得这可能么?” 石涧仁平静的点点头:“做一做才知道可不可能,如果是看成统领一支军队,这种事情不是正好可以树立威信,剔除那些异己分子么,反正我开公司就这么干的,蒋总您呢,如果你怕担这个责任,我来,因为我实在是没法接受进这办公室去工作,一天都不行。” 蒋道才这会儿正眼看着石涧仁了,两个男人就这样站在山坡顶部的大楼广场上对看,加上头顶的红旗迎风飘飘,居然有点决战华山之巅的感觉,如果杨金瑞他们那帮家伙在,肯定会捣鼓着来个旋转镜头! 还得是仰视的! 相比之下,区有线电视台真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地方,哪像这里水深还很臭! 石涧仁全面收敛了眼神里的对抗因素,尽可能文静的看着对方,蒋道才那副无框眼镜有点淡淡的茶色,非常文雅,但依旧掩盖不住石涧仁之前就察觉到的那种厉色! 很多成功之人都有严厉之风,石涧仁对自己其实也是严厉的,己身正,才可以正人,这种人在认真的时候,目光都是炯炯有威的,但如果在这种眼神基础上,再多点凶光,那就成了暴戾不仁了,重点就在于观察这种严厉的眼神是不是凝结一线的,如果游离起来,仅仅这么一线之差,那就是后者。 现在正是双方都在观察对方的时刻,石涧仁从蒋道才专注凝神的眼光里看不到什么狠毒,选择先开口:“可能按照官场的做法,我有点挑战你的权威,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是按照商场的做法跟常务总经理提建议,我们的员工不光是这楼里三十来个能力还说不一定的主管经理,这一万八千人都是我们的员工,这么不得民心的事情,我们旗帜鲜明的表达了,更容易获得谁的好感?” 蒋道才又停顿几秒才开口:“石老弟,你比我想象的胆子大很多,怪不得你在这个年纪就能做得风生水起了……你也不用小瞧我,我还不至于怕这点小事情,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分头行事,你现在就到镇上街道寻觅办公室,我回去召集所有人开会……哈哈,我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些公务员脸上的表情了!得说这件事是你跟我一起决定的,因为太有趣了,我不能让他们只讨厌我一个!” 石涧仁也笑起来:“还得跟上级领导部门打报告说明情况,这是流程,就说……你说我们把这里改为图书馆或者养老院怎么样?” 蒋道才的确不是泛泛之辈,拿定主意就不瞻前顾后的犹豫了:“没错!我们觉得这种错误不能再延续下去,所以建议把这里改造成为养老院……就养老院吧,我知道镇上有个养老院,特么六十多个老头老太婆,住在一栋三层楼的破房子里,这帮王八蛋也是心安理得!” 图书馆没搞成,自己的小算盘落空了,石涧仁也不懊恼,笑笑伸手:“蒋主任,希望这是我俩携手合作的好兆头,非常荣幸能跟您共事。” 蒋道才果然也笑着握手,与其说这俩是什么经开区管委会主任,不如说是俩做生意的合伙人。 起码从面相上来看,都是一副商人相! 948、特事特办 这年头各地经济开区都简称经开区,可能是全国各大城市都会有的一个地名,就好像几十年前的人民路、解放路一样,大到沪海、津门、鹏圳这些地方动辄几百亿级别能影响到全国gdp的经济特区,也有江州市内几千万上亿产值的市级经开区,连齐雪娇怒打吃拿卡要军人的那地儿,不也是贫困县的经开区嘛。天籁小说www.⒉ 所以这玩意在当前就是个热门选择,可以实行一些跟其他地区不一样的政策,具体哪些政策怎么实行,这就是中国特色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而且各地还能因地制宜的具体情况具体特办,很多细节政策都是摸索中实行。 譬如说这个办公楼的事情,搁哪个正常的省市县镇,都不可能所有公务人员从现有大楼里面搬出来另寻地方办公,要知道无论这办公楼修成什么样,里面都有上级政府拨款,上级政府给了钱要求你待在这里办公,哪有随心所欲不想去就不去的?就算是一坨屎也得蹲在里面,石涧仁这种颇为意气用事的做法叫做政治不成熟,有些老派点的官员甚至认为这样是在丢政府的脸,失去了威信。 但殊不知敢于认错才是最大的威信。 也只有在经开区搞这样的事情才不是不可能。 石涧仁本来想干脆就养老院跟办公楼对调算了,结果下了台阶问过门房方位,到那养老院看看就知道为什么连蒋道才也会毫无顾忌的称这帮人是王八蛋了,原来养老院就在这山体的另一侧,原本有条八十年代地质队修建的公路,结果现在大楼一修,为了让台阶看起来气派,两边的绿化带更整齐就把原来的公路给掐了,现在步行过来起码多了一半的路! 然后****的小道尽头,老旧得部分屋顶瓦面还要用枯草来挡风遮雨的养老院全都是用老民宅改建的,土墙上的白灰都已经变成了黄褐色,木门更是腐朽得白,和刚才山前那气势巍峨的镇政府办公大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叫镇政府到这里来办公,那才是有点做作的打脸了。 石涧仁还是不会这么干,只是听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抱怨了几句原本说好的征地补偿费用也没下来,真不知道这些调走的领导是不是把钱都吃了,对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都敢这么说,可见民愤民怨都到了盖不住的地步了,小布衣摇摇头自己转身顺着山道下来过桥到了镇上唯一的街道。 只要兜里有钱,租房子从来都不是困难的事情,稍微转了两圈,石涧仁就在街上百货公司楼上觅得一处四百多平米的空置楼层,这种地方的租金便宜到一个月也不过几千块,还不如柳秘书一个人的工资呢,也懒得打申请安排资金,就自己掏了吧,打电话给蒋道才说了一声,自己拿主意租下来,接着再通知庄成栋派个施工队过来做简单的办公室装修,至于办公家具就全用原来的,这样其实可以把动静压减到最低。 百货公司原本是把这里用作商业门面楼上的仓库,立刻安排人转移货物,再跟这位神秘的客户签合同,公司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脸上一颗痣还留了很长的毛,让石涧仁看了一眼就不愿再注视了,这会儿一边手写简单的租赁合同一边打探消息:“您租下来做什么?” 石涧仁这货不显摆自己:“做办公室啊。” 带痣的经理锲而不舍:“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您要这么大面积做什么业务啊?” 石涧仁卖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待会儿装修的人到了,叫他们给我打电话啊,我出去转转,顺便叫财务跟我一起到银行去转款。” 他一口气就交了半年的,也不怕自己这官当不当得了这么久! 结果镇上居然只有两家银行储蓄所,叽叽歪歪的也很好奇他转账几万块做什么,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镇上可是很少有这样大笔资金流动的,石涧仁就好奇了:“那边办公楼的不是花了几百万么,你们不也经手了这么大的款项么?” 谁知道那两三个银行职员和百货公司财务一起笑:“那都是书记和建筑公司老板之间的事情,关我们银行什么相干?” 石涧仁觉得自己像个街头微服私访的包青天了:“这么大的款项不经过银行流水账目?不可能吧?” 看来这屁大点镇上一点都没秘密:“四百八十多万的建筑款项,市里面只拨了五十万,自筹资金说是两百多万,这镇政府自己能捣鼓出来两百多万家底儿?谁信呐,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标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汤浓了才好浑水摸鱼啊!” 石涧仁简直恍然大悟:“可这些领导不是已经都下课了么?” 财务人员们口无遮拦:“好处捞够了当然要跑咯,等着看吧!差了一屁股的账,两三百万资金之外不是还有那么大的缺口么,那些建筑公司、家具公司、水泥河沙的老板都会来要账的,他们该给的都给了,现在当然要连本带利的收回去啊!” 石涧仁有些啼笑皆非的办完手续出来,走到街面正好能远远看见那山头的豪华办公楼,不是惊讶这背后肮脏的交易和贪欲,而是好笑这些龌龊其实一直都在老百姓的眼底演出闹剧,还掩耳盗铃的以为自己做得有多么冠冕堂皇,不过是给民怨添上一勺油而已。 造成这一切的是什么呢? 随口抨击这是体制的问题,那就是偷懒,只有带着预设立场,才会不假思索的做出这种违心的论断,试问又有哪种体制能隔绝人性的贪欲呢? 但如果事事都要求官员们自我约束、自我管理,那又是另一种掩耳盗铃,说明制度上还是有缺失的,如果自己来管理,那应该怎么着手呢? 好像几年前石涧仁想这些事情显得是那么可笑,但现在居然就变成了现实! 不得不说,这现实世界还真特么的奇幻! 带着这样的思索,石涧仁在风土镇街道上走了两个来回,这是个典型的过路街道,而且是最近几年形成新街道。 准确的说,这里应该叫做风土场,场就是赶场赶圩的集散地,江州一带很多自然形成的乡镇在当地人口中都叫场,与其说这里是镇政府所在地,不如说是先有老百姓赶场形成了这个点,然后才有镇政府落脚这个地方,结果现在气势磅礴的镇政府反而喧宾夺主了。 以前在电视台的时候,石涧仁不也开着那小越野车到周边每个乡镇都去走了一趟么,只是那时候关注的是广电系统工作,顺带看了看乡土民情,今天站的角度不同,立刻就有完全不一样的观感了。 从主政者的角度看待这个镇,起码石涧仁这样的心态,就觉得这里一草一木都得是自己要珍惜善待的。 试问那种只想把这里刮地三尺的官员,能把这里经营好才怪了! 所以摇着头的石涧仁正在穿过镇旁边小河沟上的步行桥到另一边,打算去看看对面的学校和老街道,蒋道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办公场地租下来没有?如果搞定的话,我现在就安排工作人员开始搬家了!” 有这么急?! 949、一街一景皆世界 原以为在条件优越的新办公楼里上班,那些公务员怎么应该是搬迁办公室的阻力吧,没想到蒋道才召集大家一开口,三十来名员工有一大半就立刻举手同意了! 不是大家思想有多先进,而是这半山腰上的办公楼实在是上班有些不方便啊! 正如石涧仁曾经是江州市里面极为罕见的自行车骑行者之一一样,这江州乡村地区就更没有自行车的传统,到处都是陡坡田坎的地方除了搭各种车就只能靠“11路公车”双腿前进了,这么屁大点镇上也别指望有什么公交车的士小巴,所以对于大多数都居住在镇里街道上的公务员来说,每天步行到远离镇街道的镇政府上班,真是不方便透了,最要命就是这最后166步登天梯! 那镇领导是长期有借镇上企业家车辆直接开到办公楼门前,当然不在乎这166步石阶天天走几趟是什么滋味了,据说本来只有一百二十来步的,硬是为了讨个好口彩凑成了166步,这镇上公务员中午还要回家吃饭,提起这个每.』. 也就少数住在办公楼的单身职工不太在乎这点,反正他们在办公楼后面还开辟了菜园子,隔三差五下山买点柴米油盐就行了。 但总体来说在办公楼除了高高在上,其实是非常不方便生活的,皇帝住在紫禁城那么大,是因为有太监服侍啊,这穷山恶水的真是装给谁 所以听说已经在镇上百货公司二楼租用了办公室,这些本来就住在镇上的公务员一天都不想多呆! 反正大部分岗位电脑都没有,就是一张办公桌加几把椅子嘛,蒋道才也是个执行能力特别强的,立刻让公务员们联系镇上借了几辆拉河沙的大卡车,呼啦啦的装满了桌椅连续不断送到这边来,整个镇上街道都沸腾了! 可不是因为感谢党感谢政府,而是八卦之魂燃烧起来,公务员的家属们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对于八百多人口的场镇街道来说,相比什么国家大事,眼前这些变化才是他们最关心的,立刻涉及到夫妻两人谁去接孩子,谁去买菜,谁负责做饭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细节调整,而且立刻有人开始传播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百货公司租的办公场地,储蓄所那边更是毫无客户保密意识的传递那刚才的资金转项是北部区的一家什么公司账户,原来那个颇有几分农家子弟气质的年轻人就是新到任的管委会副主任,也就类似于副镇长? 这么年轻的副镇长? 那肯定是有背景的,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偏远镇上来磨炼一下,未来肯定是很快步步高升咧! 对石涧仁的姓名可能都没搞清楚,但是风土镇的居民们俨然已经帮石涧仁把仕途都规划好了,十年之内进省部,五十岁必然到政治局啊,闲极无聊的小镇居民最会指点江山了。 未来要进政治局的小布衣却没跟着热火朝天的搬家大军一起忙碌,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把自己扔在了小河沟对面的学校老街道。 本来他以为自己观察的重点应该是镇上唯一的中学和小学,却未曾想当他顺着那水泥板搭建而成的一米多宽小桥到了河对岸以后,注意力全都沉浸到了对岸上游的这条老街道上来! 三百米左右的长度,街面宽度估计也就两米左右,从两边篆刻在青苔石头上的文字记载,这条街道存在起码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整条街道就是顺着旁边小河的蜿蜒而略带弯折,所有街面都是用大青石板铺筑而成,随着岁月的洗礼早就沧桑残缺,连屋檐下的水滴窝都能有好深了。 街道两旁几乎全都是木竹结构的古老建筑,和整齐森严的砖瓦建筑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木竹结构有种特殊的魅力,就好像人体到了老年就会变得佝偻一样,这里的建筑好像是随着岁月变迁,都慢慢的倾斜,朝街道两边倾斜,石涧仁好奇的探头观察一番,又现这种以木斗为框架结构,再用竹编篱笆糊粉为墙的结构,似乎当初建设的时候就故意这样,灰瓦素墙,简陋中透出清新质朴的山里气息,但又让出那一片天,让街道里不会觉得阴暗狭窄,颇为开朗! 所以很可能就是这条街道岸边太过拥挤狭窄,没法在两边建筑的情况下扩展中间的街道,聪明的古人就想出来这么个奇特的办法,让天上宽阔一些,给人感官就格外清爽了,再些大多已经破旧只住些老居民的阴暗屋内,这样狭窄的地理环境又没有扩展空间,就算是拆了也无从建设出什么来,才到河对岸去修建了现在的新镇街道,但变相的也相当于完整保留下来这个古镇! 对的,这是个古镇,石涧仁在街道尽头一块破损的石碑上能是康熙年间就处在江州古道上的一处工商古镇! 几百年前这里有条茶马古道一样的运输路线一直通往西北出川,然后把西北部的物资运过来从江州水路一直往湖广! 昔日商贾云集,商贸繁荣,名播川陕湖广的古驿站所在,现在已经被掩盖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之中,不是没有人现,石涧仁道起头的地方还有一块文物局来立的水泥座子,列为市二级文物保护单位。 可那帮王八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运用。 这一刻,文人气质上身的小布衣,俨然已经忘记了河对岸还有个正在忙碌搬迁的镇政府办公室,信步慢行在这依山傍水的古街道中,栋栋木屋依山分布,重重叠叠,错落有致,偶尔能从木屋的缝隙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就在旁边,虽然上面漂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塑料袋可乐瓶随处可见,但依旧遮盖不住高大粗壮的黄桷树疏密相间,这些百年老树,盘根错节的张开无数根系附着在条石砌成的岸边,枝繁叶茂得好像巨大的伞面遮天蔽日,掩荫着傍水而建的这条街道。 而且多半是为了方便当年那些经过的马队商队,这街道里的建筑很多都是楼下空间开敞的奇特格局,有点和月亮湖的山寨建筑异曲同工,很方便直接牵着牛马牲口进来用餐,这就多半是店堂了,只是年久失修,更因为没人经过消费,自然就变得败落不已,可就算是这样,穿过这些空店堂面的小桥流水人家,不正是好多城里人向往的诗情画意么。 等走到街道尽头一片空旷的石板砌成空地石栏,全都藏在一棵巨大的古黄桷树下,纵然是在夏日酷暑,石涧仁在树荫里感不到半分火气,摇头晃脑的欣赏之余现这角落里还掩藏了一个小小的寺庙! 本来是带着怀念小庙的心态打算过去可等石涧仁走过去定睛一次惊奇不已的这居然是个教堂! 香火鼎盛的教堂! 作为蔽塞封闭的内6地区,居然能个传递基督教的教堂,还有满带中国特色的大香炉。 忍俊不禁的石涧仁再次摇头,这么有趣的一个地方,那帮只知道搞城镇建设,以为房子修得好,办公楼盖得漂亮,就能招商引资的愚昧之徒真正是拿着金饭碗讨饭的现实代表!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50、天赋决定下限,求胜欲决定上限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石涧仁之前思考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基层领导会成为这么愚昧得脑残的家伙。.. 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眼界和格局。 这跟文化水平受教育程度无关,譬如说蒋道才就是江州大学毕业以后到新加坡留学的高材生,充分接收了新加坡较为先进的商业理念了,可石涧仁回去跟他谈这个古镇街道的改造工作时,蒋道才却不屑一顾:“我,两三百米长的破街道充其量能吸引多少人来?这里距离最近的高公路都有五十公里,谁跑这里来,投资改造建筑的费用你知道有多少么?投入回报比是不是划算?还是我这个最靠谱,大投入大回报,能形成长年生产经济效益,我预期五年内达到过亿产值!” 石涧仁忽然问了一句很不相关的话:“你有几年没给自己放过假了。” 蒋道才充满了奋斗精神的干劲:“放假?为什么要放假,春节的时候美国股市不放假,圣诞的时候中国市场又最火热,干金融投资或者资产项目的哪有放假?” 石涧仁笑眯眯:“我是说你有多久没享受过国内的假期,小长假了,你的家人不放假么?” 蒋道才还想了想:“去年回国的,今年一直在这里,我太太今年春节才回来因为我的孩子在新加坡上学,所以没有回国,这有什么关系么?” 石涧仁摇头:“那我错过了一个绝佳的现场说服范例,我在北岭区兼任的温泉景区总经理,去年年销售额接近一个亿,而今年新增漂流和游艇项目,五一节期间包括溶洞跟温泉洗浴总销售额每天可以达到18o万!仅仅整个五月的度假休闲营业额23oo万!六月15oo万,七月17oo万,即将到来的国庆节小长假十月如果天气稍微冷点吸引温泉,又不至于影响漂流下水的话,我估计会轻松过三千万!只有请你场才会明白,现如今的中国居民对于游山玩水充满多么热烈的情绪。” 蒋道才疑惑:“真的?” 石涧仁再举一个例子:“我在产业园那个仿古美食街,你去的,原本只是想打着文化创意的幌子招商或者搞影视剧拍摄,才修建成石库门建筑仿古街道,结果没想到变成了都市游景区,今年五一小长假期间,光是美食街营业额总数就过两千万,你如果种旅游大巴一车一车把外地游客拖过来乌泱泱的场面,估计会觉得是搞暴动了。” 蒋道才立刻摸出个小本记录下来一些文字:“回头我查查这方面的数据,但还是持保留意见,因为这里的确是偏僻了一些,开展花木种植产业开经济区的思路不能动摇,这也是我给市里面还有新加坡投资方提出的商业计划,不可能朝令夕改。” 石涧仁点头:“坚持自己的目标肯定没错,能不能这样,你安排一下给我的分工,如果按照惯例是由我来负责经济之外的文体卫生之类工作,那我就顺便把这个古街道改造工作给担负起来,因为时间紧迫,我甚至宁愿把装修办公场地的工人都调到那边去,这样才能赶上还有一个半月的国庆小长假,你也知道我在广电系统挂职干过,抓紧时间宣传一下这个景点,仅仅一个半月后开始开放,我有信心在年底前把这栋什么狗屁办公大楼的费用缺口给赚回来,管委会账面上宽松了,镇上居民腰包里的福利也提高了,那不再是随时俩的投资来说话,什么都好办一些。” 蒋道才有点皱眉:“以前我觉得你没有这么强势吧,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咄咄逼人,几乎每一步都在推着我走,在我的工作经历中,这种事情还很少生过。” 石涧仁其实是着急:“里吧,比较一下江州市城镇居民和这里的区别,再比较一下沿海达城市和这里的区别,甚至和你在新加坡的家庭跟这里区别,同一片天之下,生存环境就有这样天差地别的距离,我想在我们也许擦身而过的这些时间里,给这里尽量留下点什么,改变点什么。” 蒋道才拉动嘴角笑笑:“你这天下为公的心态有点大啊。”有那么一点点讽刺的味道。 石涧仁不在乎:“对,我就是天下为公。” 蒋道才就不掩饰讥讽了:“可你还不是为了赚钱!” 石涧仁还是不在乎:“如果我兜里没钱,今天就不能先斩后奏的把办公楼层租下来,如果我没钱,我就不能轻轻松松的在三天内调集两百名工人全面进入这片古街道修缮改造,如果我没钱,就没法垫付这起码五十万到一百万的改造费用,正因为我能赚钱,所以我才能不需要每一步都仰仗别人施舍,尽可能提高效率的按照我的思路去进展,我再重申一遍,这个古街道应该成立一家管委会占有百分之四十,本镇居民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制公司,一切按照管委会管理下的公开账目去运行,主要收入就是用来改善本镇居民生活条件,也算是为你的经济开区产业抹平后顾之忧,我这边投入的钱就当是低息贷款,利息按照普通银行利息价码来,旅游景点有稳定收入以后逐步回收,我个人不从中牟利,也不算我的产业,因为我不允许我的关联企业进入风土镇赚哪怕一分钱,这次只是借调我的人手和资源,最后一并结账就是了,怎么样?” 蒋道才也摆出有钱的架势:“我能有什么后顾之忧?” 石涧仁张口就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接下来你搞花木基地肯定需要征地,我想你在这里已经挂职快半年,也应该知道国内现在的土地承包制,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是承包给了农民的,而且越是肥沃善种的土地就越是抢手,修建这栋办公楼的征地补偿款据我所知都还没有到农民手中,如果不摆平这些农民的心中疑问,我敢担保你的征地会遭遇些困难,现在不需要你去费心,我来帮你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解决了,你大可以专心扑到经济开区的建设上面去。” 蒋道才哂然而笑:“你都把好处给我摆到这种地步了,我还不笑纳,岂不是傻得透顶了,沈德云书记虽然是兼任的,不在这边办公,但我们做出这些大动作,也是照例要向他汇报的,那你去跟他谈这些事情,我跟国内这些官僚交流起来,觉得格外费力。” 石涧仁松了一口气,商人和商人之间的交流的确是要容易很多,不至于出现官场上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硬扛着也要争一口气的内斗,现在大家谈利益就好:“记得我们挂职的时候,你说过你对比较一下内外政体有兴趣,现在有什么结论么?” 蒋道才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新加坡是个威权国家,精英阶层和普通阶层之间的鸿沟是非常清晰存在的,普通人生存绝对比在中国要轻松容易,有饭吃,有房住,养老保险制度也很完善,人生如果想有所追求也是很容易的,旅游游学感悟人生这些东西在大多数欧美国家都比中国容易相守到,但唯独是想要往上走,改变自己和后代的命运,想成为精英阶层,统治阶层或者富裕阶层,那还真不如中国这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体制。” 石涧仁听见骂体制的够多了,这种来自一个富裕海归派的评价还是很感兴趣的:“能细说一下么?” 蒋道才笑笑,就抱着手臂站在路边公务员忙碌办公家具:“居者有其屋,听着好听,但新加坡四分之三的人都是住在组屋,也就是国内还比较少的政府廉租房,同样的道理你去欧洲那边生活条件也不是国内以为的那样过得有多好,只是社会福利保证了能比较自由的活下去,但基础设施老旧不堪,各种条件简陋,要不是人文环境不错,真的没什么可推荐的,实际上最为国内诟病的舆论自由,新加坡的管制远比国内严格,起码我俩这样随口王八蛋来去也没人当回事,你内书报杂志上面对政府部门的批评那才叫犀利,我流汗!” 石涧仁现在是搞懂了界线:“只反贪官不反朝廷的话,怎么说都可以的,政府机关的对比呢?” 蒋道才点头:“这恐怕就是我感受的重点了,别,特别是欧美地区很多领导人政务官都是一人一票选出来的,可选完了以后,各级政务官治下的各种事务官,特别是油水比较大的企事业单位一把手二把手,通常都是领导人竞选时候身边红人幕僚盟友或者竞选经费大金主来担当,虽然一切都是走的法定程序,但实际上由上峰举荐占了绝大多数,这种不是由同一部门众多事务官员中提拔的模式,往往容易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这点做得最好的反而是日本,他们把政务官和事务官完全分开,这两个体系是绝不交叉的,而中国却又是不停的转换角色,各有千秋,但中国这种模式的效率的确要高太多了。” 效率是高,两位管委会副主任站在路边交流,几十名公务员和不少家属里里外外的把整个办公室家具给搬过来,那个投资五百万的镇政府办公大楼,就此寿终正寝! 可现如今基层领导干部的选拔真的是有点无语啊,但起码通过这种讨论,两位作风迥异的管委会副主任开始逐渐有了共同语言,有了点磨合的意思。 蒋道才拍拍石涧仁的肩膀:“在我现在的国内,正是一个拨乱反正的年代,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机做到什么样的规模,就取决于你我这种人的心态,因为对我们来说,赚钱已经只是个最低要求了。” 石涧仁保留性的同意这段话。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51、思维变了,世界才会变 石涧仁选拔人手的效率那真不用多说,不知不觉间他身边已经汇集了各色各样的有识之士,而且在人品方面都是毋庸置疑的。.. 本来这种带点古典艺术和设计类的工作请赵倩来主导是最合适的,但社科院副研究员在工作之余的热情有点吓人,石涧仁还是打电话通知傅育林来如何把一条原本普通的街道改变为旅游景点,又如何设置整个旅游景区的盈利点和往来交通等细节,这位在旅游行业浸淫好些年的专家最有言权,通过他来衔结起其他专业人员也是最自然的。 听说是个全新的旅游项目,最近一直在跟随地产公司学习房地产经验的傅育林立刻就来了,只是有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齐雪娇变成他的司机跳下车来,没有说要跟残疾人抢业务范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我跟傅老师学习如何管理景区景点,未来月亮湖景区在茶场归入以后,肯定会有很大展……不过那时候我可能已经回到总公司了吧?” 这样也挺好,只要不跟自己生更多单独往来,石涧仁觉得齐雪娇和傅育林搭档运作这个旅游管理公司的确是合理的。 而且这样短平快的项目也最适合齐雪娇短期实习,然后就离场了,多方便? 反正石涧仁是这样打的小算盘,自己就可以把主要精力还是投放到文体卫生等原定设想的工作范畴中去。 没有实际经历过的人也是没有言权的,起码石涧仁之前虽然把电视台周边所有的乡镇都考察了一遍,以为自己已经有点了解乡镇一级行政管理工作了,只有自己真的变成分管一方的官员,才知道工作有多么具体。 蒋道才没有对镇政府的公务员们长篇大论的介绍这位副主任,只是说石主任能力很强,负责带领大家处理好有关后勤保障一类的工作,重点是协助他对风土镇从普通二级乡镇融合转变为经济开区,这是有个过程的,市里面和区里面也都会不断有领导过来视察和协助指导。 这是官面话,言下之意就是这一万八千人口的乡镇现在就主要是这两位唱二人转了,蒋道才独揽大权,凡是涉及到跟经济开区有关的财政土建开土地征收等等实权重要环节都属于他的分管工作; 而石涧仁拿到整个镇里的工作项目单子吓了他一跳!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普通乡镇会配备三个甚至更多的副职,又知道为什么这一万八千人的穷困乡镇为什么要那么大一栋办公楼了! 除了蒋道才拿走的经济展办公室社会事务办公室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建设管理办公室统计管理办公室以外,由兼任的党工委书记遥控管理党政办公室,这些镇直属办公室都跟石涧仁无关,虽然他认为这些事情在在普通公司也就是一两名助理就能完全分管处理了,但是在这里分得就是有这么细,当然在接受管理的同时,这些党政机关成员同时也担负着上级领导要求他们监督观察这两位党外人士领导的一言一行,不可能把这个开区就扔给蒋石二人乱来了。 然后镇里的财政所农业服务中心畜牧兽医站社保所信用社也都归蒋道才管理,虽然这些部门也主要是向自己的上级机关负责,但是在这个镇也是要随时向常务副主任汇报情况的,然后还有镇上的警署司法所建设管理服务所邮政所两个电站一个供电所都随时保持向管委会报告。 那么石涧仁分管就是计生服务站文化站镇上唯一的初中跟中心小学,还有别处的两所小学,中心卫生院和别处的一所卫生院,另外整个镇上三十余家各种大小民营企业的交流管理也都归石涧仁,其中最新即将成立的当然就是风土旅游实业展公司,法人是蒋道才,外聘总经理是傅育林,道才管了那么多的事情,也知道他只是挂个董事长的名,根本没精力来管理旅游项目的事情,齐雪娇作为总经理助理根本就没出现在合同上。 顺便说一句,蒋道才自己一个秘书助理都没有带,单枪匹马的住在镇上,其实也是用成立公司的方式在调遣种植园艺专家到这边来,不过这公司可就是注册在他的投资公司名下。 这点对自己严苛的狠劲,和石涧仁有一比。 但显然没石涧仁会调动群体积极性。 傅育林和齐雪娇来了镇上包下仅有的两家小旅馆之一,两天内勘察测量人员设计师工匠就6续抵达入住,然后大量的建筑装修工人集中火力给镇政府办公区施工,偌大个四百平米场地,先一半挤着办公,另一半水泥河沙腻子粉之类挂上彩条布隔开就动手,那效率! 等到了第一个周末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名各种技术人员出没于古街道,从市里文史研究所跟文物局请来的技术人员也在现场做了记录考察,对设计师和勘察人员做出来的图纸给予审批。 其实国内关于文物或者老旧建筑的管理是有细则实施可行的,只是实际工作很多人选择性的忘记,傅育林主要就是工作两方面同时展开,一面疏理小镇旁边的河流清洁度,一面尽可能保持原貌的整修古建筑,同时书面整理出来一连串的商铺饭馆,整修建筑的同时对里面进行装修,要求也是尽量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土一点笨拙一点,乡土气息浓厚一些,接着派人去组织了一大批城里早已不用,连乡下都难得一见的草鞋麻鞋麻绳火钳火钩木擂钵石碓窝等等老式玩意儿,尽量在这些当地居民中寻找能使用制作的,假模假样的开草鞋店麻鞋店之类,把家里好几十年都没用过的打草鞋家伙事都找出来摆上,而农村专用的棕毛蓑衣竹编斗笠铁锄钢镰等等更是作为纪念品开始囤货。 老街道里面原有的居民就作为旅游公司聘请的营业员,因为进货货渠道都在旅游公司这里,所以在每个月拿工资之余,买东西的盈利也是自己留下了,这让原本只剩些眷恋老屋的老居民顿时成了全镇的抢手货,好多街坊邻居都来要求租个小屋也来开店,因为谁都能这些好像一瞬间就挤满了小镇的石匠装修工人技术人员都是专业的,这个旅游公司是花了大价钱来操作古街道景点,人家肯定不是傻的,这一定会赚钱啊。 再说对于这些穷乡僻壤的居民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失去什么,忽然一下就觉得原本被平淡无奇的小镇生活变得热闹非凡了! 所以除了那个成天忙着神出鬼没的常务副镇长,被镇上居民讨论得最多的还是那个随时笑眯眯慢悠悠的石主任。 实在是他太悠闲了!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52、秀才遇到兵,道理拎不清 石匠和木匠是最多的。 把小河上那座用水泥墩子水泥板搭建的细长小桥用条石包裹重新砌一遍,让原本毫无样式可言的实用性桥梁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存在,和整个古街道能契合上。 木匠则主要是改建那些年久失修,腐朽欲坠的老建筑,西瓜粗的原木做成墩子再用榫卯结构搭建起来,整个古街道就是个大工地。 一百多号工匠都只能在街道尽头的空地上搭起工棚暂住,镇上的人都说好久没看见这条街这么热闹了。 石涧仁干嘛呢? 当然是以镇领导的身份视察学校啊,虽然处在暑假期间,但中小学都有些补课班在运行,而且再过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要开学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能对学校施加一点影响力了,小布衣自己也在思考,究竟要给学校带去什么? 第一回在月亮湖山寨,纪若棠捐建小学校舍之余,他觉得更重要的是有真正热爱教学的老师; 可在北岭区挂职以后,石涧仁现城镇里的孩子更多还是缺乏启蒙观念,因为从学校的教学来说,同样考进大学校园的乡镇孩子跟大城市里的孩子未来展前景的差别,比背景比家庭人脉关系那肯定不行,但如果能从心态跟世界观的角度做出些调整,是不是能弥补一些差距呢? 在中学校校领导热情的陪伴下对两所镇上的学校进行视察以后,石涧仁现这镇上的孩子比区里面又要差一截,这种应该是素质教育范畴的东西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走出一条针对性的路子来。 所以这次的读书会,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到镇上中小学校门外租了一间木屋店堂,低矮的楼上搞得跟个咖啡馆茶室一样,气氛幽静高雅,摆上整齐的书案跟文房四宝,楼下模仿旧时学堂的方式,书案桌椅都有点古风,靠墙的博古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再搭配现如今最能吸引孩子的电脑,整个空间是所有古街道改造最早完成的。 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这一回,石涧仁算是体验到当官的便利了。 过了小石桥往上游走是长长的古街道,往下游街道还能延续三四十米,就是水泥瓷砖的中小学校大门,门口本来只有几家卖点学生文具零食之类的小卖部,当官的副主任决定租用这一整面街道边上的门面合起来做读书会,小卖部们二话不说全都立刻集中到对面去。 也不是觉悟有多高,而是镇街道治理办公室的公务员私底下把话风一传出去,是那笑眯眯的副主任决定要的,镇上居民二话不说就让出来了,民不跟官斗是小地方传承换代多少辈的金玉良言了,更何况不是传说这位年轻人未来肯定要当大官么,何必去当这漫漫征途上的倒霉蛋呢。 中小学校领导和老师们更是每天经过,都会好奇的进来看看这副主任装修的是个什么东西,碰见石涧仁还会亲切的聊两句,只是转过头去表情很不了然。 当然石涧仁也顺便帮搬迁的小卖部都做了点装修,跟那边古街道上类似的古风装修,不到两周时间这一切就全部搞好,在开学第一天放学时开业。 风土镇管委会副主任就像个老学究似的,一个人笑眯眯的坐在店堂里面的书案后看书,敞开的门口挂着免费看书上网的牌子。 乡镇小学特有的那种当当当放学钟声后,孩子们就像脱栏的野猪一样呼啸着冲出校门而来,接着无数的孩子在读书会店堂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涎着口水似的一个个傻笑着看里面的石涧仁。 无论石涧仁怎么招手示意,这越来越多的孩子都挤在门口,仿佛要把木头门都挤垮了,还是不进来,只傻笑! 这明清风格的门口就有三十厘米高左右的门槛,正好让这些孩子挤在门槛边,嘻嘻哈哈的一阵乐,石涧仁甚至能听见外围的孩子正在呼朋唤友的招呼其他人也来过来看热闹,但就是不进来! 石涧仁不得不放弃预想的气质场面,放下书背着手过去做个欢迎的手势:“都进来看看吧,免费阅读各种书籍,还能免费上网……” 可这帮熊孩子依旧只回以他傻笑,有极个别胆子比较大,想迈腿进来的被后面的人悄悄一拉或者用手指一捅又讪讪的缩回去了。 这就是石涧仁观察到的差距。 先到了乡镇这个层面,自内心喜欢看书的孩子就特别少了,因为他们中间绝大多数可能从小到大在家里就没看见过课本以外的书籍,从未养成阅读课外书籍的习惯,自然也就无从说起接触更多与众不同的思想,总之学校教什么就学什么,肯定也就无法培养起求知欲的乐趣,其中能考上大学的全靠一股子改变自己命运的狠劲功利心来学习,这种心态在接触到外界,特别是大学各色各样来源的同学之后,有相当一部分容易崩溃,被现实的差距不平等和外界的灯红酒绿给击垮,所以这个层面爱好读书的孩子,真的很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在课余还要读书,那不是找事儿么。 其次就是这些稚嫩的眼光里充满了敬畏,越是初中生就越敬畏,知道石涧仁是镇上大官的敬畏,对城里大官的敬畏,那种农家父辈对官家人的敬畏已经刻进孩子们的骨子里,因为在这样的镇子里,政府就是最大的,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直观感受,至于电视里……从荧幕上看见的世界和自己亲身经历的世界,始终是两回事,城里听惯了唱片和看现场就能知道这种差别。 乡下人觉得格外遥远,遥远到这里的孩子永远只能模仿自己的父辈长大,没有探索冒险精神,少数天生骨子里有点不一样的,都会被当做格外调皮的家伙在十来年的基础教育生涯中被捋得毫无灵气。 这就是眼界,对外界事物下意识就会抗拒躲避的眼界,等到未来真的走出这里了,遇见一个个新生事物的时候,不也会同样选择逃避么? 石涧仁都忍不住要回想,当年老头子是怎么带给自己眼界了,给自己讲那些纵横天下的名将猛士,批驳听起来高高在上的昏君庸相,带到镇上、县里看看那各色人等,那真是煞费苦心,而对于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人来说,能普及现如今的基础教育已经是殊为难得了,但接下来如何拉近城乡差距,估计就是个新课题。 这一刻看着和自己当年差不多面容的孩子们,石涧仁真心要感激老头子那无数个昼夜对自己的培育。 靠在木门边都打算干脆伸手抓两个家伙进来,正在从面相上判断哪几个孩子应该是喜欢看书,又有点调皮胆大的,就看见齐雪娇戴着一顶橘红色的工程安全帽,好气又好笑的转过街口走来,然后抱起手臂满带嘲讽的意味靠在对面的木楼柱子上看热闹。 这让石涧仁都不得不把话语放温柔点:“同学们都进来看看嘛,这是镇上搞的读书阅览室,你们上学放学以后都可以来借阅几本书……” 终于有个学生,看样子应该是中学生怯怯的在后面开口:“我们学校不许读这些杂书……”话还没说完,旁边又有人拉住了他,怎么能对大官的书说是杂书呢? 放弃了暴力手法的石涧仁有点莞尔,干脆放弃了回自己座位上看书,孩子们的这种畏惧心态他能理解,时间能冲淡这种心态,自己天天摆在这里,迟早有一天孩子们会进来的,人类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都是天生的。 结果街对面的齐雪娇撇撇嘴,摘了头顶的安全帽反过来,就在身边的小卖部里买了满满当当一帽子的各种零食抱在怀里,一路走一路跟播种似的:“来来来,免费拿糖果零食了啊……” 其实递出来的不多,但随着齐雪娇走过乱作一团的孩子们迈过门槛走进阅览室里面来,随手洒在桌上的糖果零食,顿时就吸引了孩子们蹑手蹑脚的跟着进来了! 斯斯文文的讲道理还不如这样粗暴简单的引诱呢! 石涧仁坐在书案后面啼笑皆非,觉得这怎么跟一路洒了吃的引鸟儿到簸箩下面来上当那么类似呢?8 953、幸亦不幸 齐雪娇最后把空空的安全帽哐的一下扔到石涧仁的桌面上,一脸的嫌弃和得意:“看看你酸不拉几搞的那些事儿!还得我来这么个利索的!” 酸秀才懒得搭理她,跳起来过去热情的给孩子们介绍书架上的各种书籍,结果这些孩子又一哄而散的让开,反正就是不跟他交流,三五个三五个挤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嘿嘿笑,小姑娘们还偷偷咬耳朵,不知道说这个领导什么好坏话。 但起码是敢随便进出这阅览室了。 如果说山里的野娃是无知者无畏,大城市里的娇生惯养们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这中间小乡镇的孩子们似懂非懂的既想跟外界多交流,又充满了畏惧心理,这点从他们的表情跟眼神都能读出来。 所以石涧仁没什么不耐烦:“以后呢,这个阅览室会一直开着,大家上学放学都可以来翻翻书看,这几台电脑也是打开的,你们可以学着上网看新闻,不过要学更多的互联网知识那就要多跟我请教了。” 一边说,石涧仁还有点显摆的在一台锁住了机箱的电脑前面用浏览器登陆门户网站,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国内国外新闻,孩子们在一片惊叹声中挤得近一些,能听见有人说在网吧里见过这些东西,镇上现在唯一有家网吧,不过呆在那的基本都是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玩游戏。 石涧仁不担心,技术部那边给电脑装了点小程序,只能打开浏览器的固定几个网站,连关机都做不到,键盘也是藏起来的,所以简单演示完毕以后,他就悠悠然的上楼:“楼上还有更多的书跟写毛笔字的文具,真心喜欢看书的可以拿了到楼上慢慢看,但楼上就要求安安静静了,嗯,还该搞个小音响来,放点音乐。” 果然,又没孩子跟着他上楼了,全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在下面到处乱转,电脑前面是主要集中区,没了大领导叔叔在旁边更加自在,二三十个挤一台电脑,闹成一锅粥似的看其中一两个伸手笨拙的掌控鼠标。 试着伸手到书架上面去拿书的真只有几个人。 齐雪娇顺着狭窄的木楼梯走上来,对躲在拐角处蹲着偷偷看下面的石涧仁尽量豪爽的踹一脚:“贼眉鼠眼的!好狗别挡道!” 石涧仁真不是她喜欢的那种气势宏伟豪爽男人,嘟哝着坐在台阶上尽量贴着栏杆给她让路了,目光更是只集中在孩子们身上,压根儿就不注意姑娘。 齐雪娇哼哼两声,跨步越过他,走上带着斜顶的阁楼,也许从古时候起就没有装天窗的材料跟技术,只是利用两截屋顶的构造带来一些光亮,所以有些局部比较昏暗,真有些酒吧茶楼的氤氲浪漫气息,特别是顶上还吊着那么几盏小小的阅读灯,估计装修设计师当时听石老板安排的时候没细想是给孩子们用的,就按照城里面读书吧之类的风格来做,前军医随意的从墙边书架上挑了本小说,晃悠着到铺着编织毯的榻榻米上坐下翻看,可她也不是个爱看书的姑娘,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对这种狭窄空间里面的气氛不怎么习惯,更不习惯的是自己总会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射到楼梯那边去,坐在这里只能看见点白衬衫的后背。 所以几分钟以后,实在是没有心思看书的齐雪娇起身晃悠着到楼梯栏杆边,伸头看看石涧仁藏在栏杆缝隙间的表情:“很喜欢干这个?” 石涧仁不怕被看扁:“我是山里长大的,知道山里孩子对外界的渴求,对知识的匮乏,相比宏图伟业,这个更容易让我得到快乐。” 齐雪娇忍不住把自己的双肘放在木栏杆上,好像俯身能靠近一些再小声:“这样会不会格局有点小?” 石涧仁笑着翻翻眼睛,却发现仰头看见姑娘的胸口,在这样俯身之下,夏日单薄的工作t恤沉甸甸的太过抢眼了,赶紧收回来:“想偷懒那就肯定是这样做咯,孩子是最好影响的,天天这样自己看看书,给孩子们教导下,那真是神仙都不换的日子,但现目前我们还没资格轻松,主要的工作还是要放在影响成年人上,积累起更大的实力以后,再试着把这些模式推广开来,就能以商业化的形式影响改变很多孩子的未来。” 齐雪娇都忍不住把发丝往耳后别了一下:“如果……你在体制内走得更高,不是也能以政策的形式来推行么?” 石涧仁再次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读懂了齐雪娇的意思:“谢谢,千万别在这方面帮我什么忙,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在体制内工作,协助这位蒋副主任完成这个经济开发区以后,我一定会辞去这个职务的,再往上……很多东西都只能理想化,我的那些坚持很容易被消磨在政治之中,我比谁都清楚政治的残酷。” 齐雪娇沉默了,看石涧仁的脸。 木楼的栏杆肯定也是木头做的,栏杆格栅通常都是二指宽的圆柱,做了些车工雕花,然后按照江州一带古时风格都是刷的暗红色生漆,现在就算多少岁月过去了,擦干净了还是油亮的,石涧仁的那张脸就藏在格栅中间,平日里大多古井不波的表情,这会儿终于有些傻乎乎的笑容。 以齐雪娇的眼光,也能看出来这是张没有什么欲望的脸,忽略平时常见的温文尔雅和气定神闲,再撇开那些主观上的感受,就是一张普通得平淡无奇的脸。 没有叱咤风云的霸气,也没有挥斥方遒的豪迈,更没有指点江山的傲然,这些齐雪娇原本认为男人最应该有的气质,起码是她觉得能让自己觉得能高看一眼的风采,在石涧仁脸上都看不到,甚至连起码的那股子聪明机灵劲儿都没有,大多数时候石涧仁都是这样平淡到枯燥的模样。 可鬼使神差的,齐雪娇就觉得耐看。 她可能比绝大多数同龄女性都明白,这样的男人才是万里挑一的将才,回顾那些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文攻武略,那些开国元勋和伟人们,都是这样真正与众不同的拥有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品行。 进能振臂一呼改变局面,退能安守平静关心教育。 这样的男人这年头真的很难找了。 可无数从小看到的事例又告诉齐雪娇,爱上这样的男人那也是女人的噩梦,不是戎马一生很难把儿女情长放在心头,就是国事天下事为重老婆家事放在最后,更不要说好多领导人物一生中换了多少位革命伴侣,毕竟跟那浩瀚的丰功伟业相比,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了。 所以带着这样有点纷繁杂乱的念头,齐雪娇就呆呆的看着,好像楼下孩子们的喧闹更能反衬出楼上这个角落的安静。 直到石涧仁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摸出来一接通,原来是耿海燕来了,说是给石涧仁炖了点汤送过来,石涧仁挠挠头赶紧起身随口:“帮我稍微看着点这些熊孩子……” 就匆匆忙忙的下楼出去了。 直起身摆手点头的齐雪娇好像被提醒到,对啊,喜欢这男人的姑娘可不少呢,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几女共侍一夫的局面中去吧,但把眼界放开点,为什么非要限制在男女之间呢? 带着这样继续乱七八糟的思绪,齐雪娇坐到了刚才石涧仁坐过的台阶上,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用石涧仁刚才完全一样的动作抓着栏杆格栅,有点呆呆的看着下面闹腾的孩子。 转的念头就更乱糟糟了。 954、小城故事多 耿海燕才不会想这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呢。 好像除了赵倩回来的时候有点情绪上的波动,其他时候都能完全无视所有人的存在,让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石涧仁。 跳下那辆宽大的白色越野车,有点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在这车上给我设了个导航定位,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好远!” 自从齐雪娇和傅育林开了一辆商务车过来后,石涧仁就趁着和蒋道才去顺林区区府见领导,把这部颇为豪华的越野车开过去给耿海燕用了,这也是耿海燕第一次自己驾车开几十公里来风土镇,所以说石涧仁没点紧张不可能:“这一带的山区公路都还好开吧,要不要还是公司给你陪个司机,你现在到处跑有时候也需要司机……” 听得出来这话语中的关切,耿海燕就笑着觉得没白来,打开副驾驶捧出个保温壶:“酸萝卜鸭子汤,夏天喝了绝对爽口!” 石涧仁礼轻情意重的接过来谢谢:“下回还是我到区里开会的时候找你吃饭,这样跑来回都快一百公里了,全都是省道,你这刚上路的还是要注意安全。” 耿海燕好像发现点什么,更眉开眼笑:“不带我参观一下?哎哟,怎么搞的看起来最好的房子反而修在半山腰上?” 石涧仁这个时候可以问心无愧了:“养老院……” 结果年轻男女只是在路边车旁站了这么一小会儿,不远处周围好像就多了好多双眼睛,还有不少下班以后公务员忽然冒出来一般经过:“石领导,有家属来看望哦?” “石主任,家属好年轻!” “石主任,家属好漂亮呢,不介绍一下?” “这么能干的女娃子,还自己开这么大个车来哦,城头的女娃子好不得了!” 没错,这时候的耿海燕哪里还看得出当年那个码头少女的影子,干净素雅的白衬衫加黑色筒裙搭配坡跟鞋,连刚刚从平京回来时候的学生味和后来讲究穿着打扮的风格都不见了,变得和石涧仁如出一辙的简单朴素,怪不得谁经过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儿。 所以耿海燕也是轻笑点头,这时候面对小镇居民,她的心态已经能傲然以对了,只是还做不到石涧仁那么举重若轻而已。 石涧仁只介绍这是小耿,就和耿海燕顺着还有点杂乱的小镇街道漫步而去。 实在是为了抢工期,最近整个小镇都变成了大工地一般,古街道那边整修需要的各种物料全都堆在镇上路边、小河岸边,蒋道才是彻底撒手不管镇上这些破事儿,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开发区征地建设等项目上,每天都要往区里跑,所以还全靠这几天有齐雪娇在,协助出台了不少规章制度,要施工单位不影响学校,不影响居民,还要保证各种工程进度和安全生产生活。 所以石涧仁也介绍:“喏,你看这个农贸市场,原本被施工车辆占用了,后来是齐书记协调清理,把整个镇上街道都梳理出来,保证了周边各乡村赶场的时候不受到影响,你真该来看看这风土场赶场时候的热闹景象!” 耿海燕娴熟的躲过地面建材探头:“齐书记呢?她在哪?” 石涧仁指河对岸:“一般她在古街道改建现场,你知道傅经理不良于行,她就算是现场管理了,现在在中心学校校门口的阅览室带孩子,去参观下我们的古街道修缮不。” 耿海燕尽量漫不经心:“我从小看这种破屋烂瓦还看少了,不去,她住在哪?” 石涧仁就带着参观这边的街道:“镇上的小旅馆,条件一般,看起来如果这里真的开发成为景区以后,一个交通,一个就是住宿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耿海燕更随意一些:“上回你说你住在办公室?我去看看,也不知道你一个人收拾得好不好。” 石涧仁正好带着她转到百货公司,下午下班以后这会儿正是百货公司人最多的时候,几乎人人都能招呼石主任,然后都会把话题放在年轻俏丽的姑娘身上,耿海燕还是听出来了:“齐书记很少过来?” 石涧仁笑:“这可是乡镇,一共才一千多口人的镇子,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如果我们再像之前在北岭区那样住在一起,多半会成为所有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耿海燕用不屑掩盖嘿嘿笑:“他们懂什么!呀,好乱!” 随着石涧仁推开崭新的玻璃门,办公楼层里面的确有些乱,但主要是旁边彩条布呈现出来的正在装修场面有点乱,已经下班没什么人的办公区其实是很整洁的,二十多个部门的三十几张办公桌就跟小学教室里面的课桌一样整齐紧密的排列在一起,靠墙的还有一大排各种铁皮文件柜,墙角还摆放了好几排人造革沙发,这些原本都是分属于各个办公室的,现在被搬下山干脆成了居民过来办公的等待区,石涧仁的卧室也就在这里了,身为管委会副主任,天天睡沙发! 耿海燕终于有点心疼了:“你好歹也租个房嘛,又不是非要挣表现给谁看,你起码还要在这里呆几个月时间,我去给你租!” 石涧仁不在意:“其实睡办公室空气还好些,这么大的房间,晚上还很凉快呢,就是这几天装修的味道有点大,过些日子就好了,最主要这仅仅是个临时场所,要是开发区正式成立起来,管委会多半会挪到新的开发区场地去,所以我接下来住哪里还不一定呢,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很方便的。” 耿海燕像个小妻子一样到处转悠,发现石涧仁是在办公室的电水壶烧水到厕所里洗漱,感觉奋斗了四五年,居然又回到当年在美术学院外面的生活水平了,耿海燕很不满,还把柜子里面的衣服和被单都翻出来检查,不由分说的拆了一套被单枕巾之类的走,说自己早就想好了,专门给石涧仁带了一套干净的过来,就放在越野车后备厢里,待会儿石涧仁自己拿上来用。 石涧仁不阻挠,何况这种对自己的关怀,也是他最珍惜的,反正耿妹子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的嗯。 耿海燕帮石涧仁把今晚的床铺好了,才依依不舍的下楼:“一个人在这边就要注意身体,不要开着吊扇睡觉,不要洗冷水澡,不要……” 石涧仁都好笑了:“你以前都没这么啰嗦的!而且我比你还注意养生,这话应该我给你说。” 耿海燕飞快的对他反击:“那怎么没听见你对我说过?” 石涧仁语塞:“那……你不是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么?” 耿海燕哼哼:“我还不是想你多说两句好听的,她没这么来照顾过你吧?” 石涧仁还楞了下:“谁?” 耿海燕不说话了,下楼天色已经有点近黄昏:“晚上吃什么呢?” 石涧仁也不推荐她晚上开夜车回去:“这边有家河水豆花不错,还有烧白!” 耿海燕翘翘嘴角,当年她和石涧仁的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吃着豆花饭和烧白么:“那就吃这个,不用叫齐书记吧?” 石涧仁也不那么讲究:“她经常就在工地那边吃了,我们不管她……咦!” 一转角,坐在河水豆花铺子桌边的,不是齐雪娇还有谁,还笑眯眯的拿筷子给他们打招呼呢。 气得耿海燕猛回头:“你们约好的不是?!” 石涧仁冤枉极了:“这街面上就这么两三家饭馆,还都集中在这里,只要不在工地吃,就肯定在这里了!” 955、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其实齐雪娇的态度好得很:“燕子!过来坐,他们这个豆花调料有特色!”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耿妹子也最吃不住这个,加倍热情的坐过去:“瘦了!这些天肯定累了吧,都瘦了些!” 齐雪娇惊喜的捂脸:“真的?” 石涧仁远远的开始悄悄翻白眼,到店堂里点了菜,自己动手端调料油碟,里面的老板娘连忙冲出来抢着布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能让石主任您动手呢,今天粉蒸肉好!” 齐雪娇再接再厉:“不要了不要了,就是豆花,给我们炒个青菜不要放油,再弄个黄瓜皮蛋汤也不要放油!”还征询耿海燕的意见:“你要不要吃个辣子鸡?” 耿海燕站在同一条战壕:“我也不是在减肥嘛,就这么吃,我跟你说那区委街上有家做烧烤的,鲜香油辣味道真的是……我每天都得绕着走!” 石涧仁给老板娘小声:“那就一份烧白……” 隔着圆桌俩姑娘的耳朵都张着呢,齐雪娇一提气,海燕就来个急停,耿海燕技巧明显没那么花哨,冲口而出:“烧什么白!不许点,放在桌上闻着都要长胖!” 老板娘少见多怪的做个惊骇表情,但很明智的不争论,把油腻腻的小本往围裙兜里一揣就回厨房去了。.. 石涧仁悻悻:“你们这寒暄客套,殃及池鱼啊,我可是就指着晚上补充点油荤呢。” 齐雪娇配合耿海燕:“你一天到晚都背着手到处轻描淡写的游荡,又没什么重体力劳动,吃那么多油荤干嘛?” 耿海燕听出来对石涧仁工作的熟悉,忍不住:“他还要保持锻炼嘛,每天跑步是雷打不动的。” 齐雪娇点头:“我还不是要跑,不知道怎么就是减不下来,去年年底跟着倪星澜的形体教练练了一段还有点效果,结果教练一走就开始反弹!气得我……” 耿海燕再忍不住回头围环境:“就在街面上跑?” 齐雪娇摇头反手:“镇子外面,喏,那条斜着的公路,往上跑,来回五公里,早上空气很新鲜呢,要是你也在这边就好了,开个奶茶店我们一起锻炼嘛。” 说起这个耿海燕就有点委屈了,飞快的仁一眼:“还不是他不许,在温泉景区那边那个都嫌我是沾他的光,把我给批评了。” 齐雪娇凝视耿海燕的表情,也跟着涧仁,这家伙骑在条凳上伸长脖子娘端东西出来,连忙跳起身过去接,哪里像个副镇长了,老板娘都有点躲避他的手:“我来我来,怎么能让你动手……” 石涧仁还是成功的端了两碗豆花过来放在桌面:“耿妹子你尝尝这个味道,和你家原来做的那个不一样。” 齐雪娇就低声给耿海燕做工作:“喏,你是管委会副主任,就等于是副镇长,这镇上几乎每个人都会对他客客气气的希望套近乎,你如果来开奶茶店,肯定每个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从他的职权那里得到好处。” 耿海燕撇撇嘴:“那你还说希望我来这边开店。” 齐雪娇滞了下笑:“希望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嘛,我和傅总来这边经营旅游公司都是以外聘人员的身份,在旅游公司象征性的拿点工资,连投资都算不上,盈利以后再说收回借款的事情,这就是要当官就别想赚钱,他呢……是个有点理想化的家伙,如果基层领导都能有他这样的觉悟和自制力,这社会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可现实就是不可能人人像他这样,我们期望未来能有无数个他这样的出现,那就是家国社会的大幸了。” 耿海燕才不管什么国家大事呢:“我知道,我宁愿他是个天天上班喝杯茶的清闲人,我天天服侍他照顾他就好了,哪像现在这样嘛!”从码头起她就是这个理想,真是传统中国女性的杰出代表,按照江州这边常见的情况,那就是天天拿着笤帚打骂丈夫,却又把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那种。 石涧仁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豆花了,其实一直都能听见对话:“好了好了,早就给你说过我是不可能闲得住的,吃饭吃饭。” 齐雪娇这会儿还是笑着站在耿海燕这边:“你还敢说你闲不住,我们工地上天天忙成什么样了,就你这种办公室大老爷们,成天逍遥自在东游西荡!” 石涧仁不乐意了:“基层工作有多繁琐有多累只有来深入了才知道,就说我们那镇政府三十来号人,负责十几个科室办公室和委员会,好些人还得交叉任职,比如管民政的就两个人,一万八千位居民的社保手续就两个人办,现在还有好多农户连身份证号码都不会写,你说有多累?然后你说我东游西荡,我也是在体验他们的生活啊,全镇低保户三千二百多,那些政策上的限制条件,只有工作人员到一线核实,往往低保户都在最偏远的村庄山上,一个个都得走访深入核实信息,容易么?” 齐雪娇还没接触到这么深:“不是还有村干部么?” 耿海燕都比她清楚:“村干部都是本村人,要么不得罪人,要么平时各管各,谁知道谁那些具体信息,更不用说申请低保的里面有多少隐瞒信息了,这么一说我倒是知道办事的确实辛苦了。” 石涧仁端着饭碗点头:“老百姓面对的都是政府,一楼就是政府,认为都是官老爷,其实具体办事的工作人员就是个给国家公司打工的上班族,往往都是一个对成千上万人服务,你说态度不好,搁你一天介绍几十上百个人填表格,还能保持笑眯眯的,估计都是涵养极高了,工资还只有这么一丁点,况且这还只是对外工作,对老百姓的工作,真正麻烦的是对内组织协调工作,这才是最烦的,我这算半个挂职的副主任,每天的会议总结报告检查考评考核都在那放着的,上级是想用这些制度来保证基层不要无所事事不要偷懒,但对于我这种主观积极性比较高的,那就是耽误我的时间,对不对?” 耿海燕深有体会:“我们原来只有几个店的时候,财务配货调度一共才三个人,等到一百多家店,光是大区管理就有四十多人,现在铺开了接近三百个店,如果不是转为加盟制度,管理后勤人员估计也得这个数了,管理成本太高了!” 齐雪娇就爱讨论这个,过去几天和石涧仁确实碰头少,现在觉得有调整的必要了:“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石涧仁摊手:“顺其自然,这都是千百年来各种聪明人修修补补的体制办法了,怎么提高效率?随着社会展推进,会逐步改善的,只要社会稳定前进,国民文化素养都在提高,政府也逐渐根据市场情况调整细节,这才是最好的改善解决方案,搞什么下猛药的大举措,在中国这样的巨型国家,壁前苏联吧,是会出大乱子的。” 齐雪娇若有所思的点头,耿海燕不愿讨论自己不关心的:“我要去改造街道参观!” 大白天的不去在都黄昏了,不是没事找事儿么。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56、回顾历史,展望未来 确实现在齐雪娇才是最熟悉古街道的导游了,她也正在撰写这方面的导游词,马上就要印刷成旅游卡片和门票、明信片之类的给游客看。 所以走过现在绑满了脚手架的小石桥,在桥口临时岗亭接过三顶安全帽分发以后就在前面带路了,就算天色已经黑下来,但几乎每个改造面都亮着灯,工匠们正在夜以继日的赶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每条工序都很紧张。 但青石板路上是基本保持了能通行手推车的,保证建筑材料和街道居民随时能进出,于是齐雪娇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带路介绍,结果和石涧仁第一次来看到的不一样,她简单说几句历史和现在正在改造的店堂,就把两人带着到了整个街道中部,这里有个接近九十度的转弯,外面的小河跟内侧山体在这里都有蜿蜒,所以转弯的地方往往比较宽阔一点,现在外侧就是两栋建筑之间的空地,一眼就能看见那枝繁叶茂的的大树交错在石板岸边,这个转弯处的节点看起来更像是村民们的公共休闲娱乐场所,而对着这片空地的是一栋依山而建的木楼,四五层的那种,门口挂着邮政所的牌子。 当时石涧仁以为是古时候的驿站,就没有进去多看,那时候也看不到什么,到处都脏兮兮黑摸摸的,现在这里却是最亮堂的,每层楼都亮着在忙碌,叮叮当当的工匠声中夹杂电钻电锯的声音,让齐雪娇的声音都得加大:“这里就是当初镇上最有钱的员外宅子,创造性的把普通大富人家里外两三进的宅子变成了立体的,这也是建筑学院专家和文物局来鉴定的时候给予评价最高的地方,可以说整条街之所以得以保留不允许随便拆除,就因为这个,邮政所两年前就搬到河对岸新的镇街道上了,现在正在本地老人家的回忆协助下尽量恢复原貌。” 原来是这样,连石涧仁都多了几分观赏的兴趣,赶紧走进这底层开敞的大堂,面积确实展得开,怪不得会被当做邮政所,接着后面有个天井一样的中堂,顺着中堂边的回廊楼阁,左右都有扶梯能通达上一层,楼阁花窗跟栏杆每一处都有木雕装饰,图案精巧别致,局部地方还有华丽富贵的描金,一看就跟石涧仁那读书会的普通宅子不一样。 更不一样的是齐雪娇笑嘻嘻的跟在旁边介绍:“这位员外娶了五房姨太太,喏,这是三姨太的卧房……” 本来漫不经心的耿海燕飞快的看眼石涧仁,立刻推门进去看。 说起来古人真是会动脑筋,一楼空间小,但硬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有前厅大堂也有天井中堂,可上面的楼层就在大堂上面往前后延展,这样每层楼就显得宽敞很多,还让每层楼四面都有亮光,所以推开齐雪娇说的这间三姨太卧房,耿海燕有点失望又吃惊:“就这样?” 齐雪娇不进来,伸脖子看看:“对啊,街上老人家说就这样,床还是从别家找来的呢,一床、一柜、一梳妆台、一个洗脸架就完了,古时候这样的姨太太都是没有明媒正娶场面的,有些还是买过来的,完全没有自己的尊严跟自由,就这样像个附属品一样住在这里一辈子。” 是简陋得有些过分,一张雕花大床应该是才拼凑起来组装在角落,其他东西都寥寥无几,可以想象一个女人住在这里,除了那个男人来之外,都是多么孤寂的生活,推开旁边的雕花窗户,看着下面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更印证得这里像个鸟笼子,哪怕那镀了点金。 耿海燕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站在那有点呆呆的看。 石涧仁也探头看了看,居然说:“还没装饰了吧,还是要挂点帘子、衣物之类的东西,显得生活化一些,古装啊,梳妆台上也摆点金银首饰嘛,这个事情可以联系洪教授,他们美术学院最擅长做些假的这种装饰品了。”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挨了耿海燕转身过来一脚踹! 齐雪娇在边上偷偷捂嘴笑。 有三姨太就有正房大太太,如果说三姨太那层是和几房的孩子共住一层楼,大太太就是独立一整层,里面的家具什么都丰富得多,齐雪娇还说里面那张气势宏伟的两进大床就是因为太大了,当时邮政所都觉得拆了弄出去太麻烦,就没弄走,所以现在保留很完善。 这给耿海燕的触动很深,原来古时候当大老婆和姨太太的区别这么大啊? 没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石涧仁又背着手转悠进大床看看,很有考古风范的评价:“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八步床了吧,八步长呢就跟个小房子似的,里面就说过这种冬暖夏凉描金漆拔步大凉床,这床沿外面还有回廊,丫鬟坐在这里,嗯,有时候是小老婆坐在这儿服侍大太太……” 听了后面这句耿海燕又没忍住抬腿又给他一踹! 石涧仁莫名其妙的跳出来躲闪了,结果齐雪娇站在大床外也给他一脚:“我这是代表古往今来受压迫受欺辱的女性同胞给你们男人点惩罚的!” 石涧仁对这两个喜欢动手的女人简直都要敬而远之了:“不跟你们一起看了,动不动就踹!” 耿海燕仰下巴:“哼哼!一般人我们还不踹呢!” 齐雪娇振振有词:“我就是喜欢动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废话……”说着还把白皙有力的拳头扬一扬。 耿海燕还是心疼,转移注意力:“咦?楼上还有一层?是什么?” 齐雪娇拖长了声音:“哎哟,还能有什么,男人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耿海燕还捧哏的问了一声:“是啥?” 齐雪娇用眼角瞥人:“金屋藏娇啊!那当然是把最疼爱的小老婆给放在楼阁顶上啊!” 耿海燕又有点牙痒痒了,一转身,石涧仁又不傻,光是看这两位一问一答就连忙顺着楼梯下去了,声音都是从下面飘上来的:“我去读书会看看!” 俩姑娘站在有点阴暗的封建糟泊楼层上,忽然觉得有点瘆人,哪怕是齐雪娇这样的无产阶级无神论者,都觉得周围好像有姨太太们的冤魂,赶紧下楼吧。 再站到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面上,相对看看,连齐雪娇都主动邀请了:“今晚就到我住那小旅馆,不打搅你跟他吧?” 耿海燕也礼尚往来:“你说能打搅什么呢,之前在电视台,我们都住一块四五个月了,他还不是那样,四季豆不进油盐!” 齐雪娇还安慰她:“这样有原则的男人也不多见了,这年头,有杀错没放过的男人比比皆是,他还是真心实意的对待每个朋友,一点都不庸俗化。” 耿海燕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心:“我倒希望他庸俗点!” 齐雪娇吃吃的笑:“这点你跟那赵倩倒是一样不隐瞒了……” 耿海燕立刻警觉:“她不隐瞒什么?” 齐雪娇是真的惊讶:“你不知道?” 耿海燕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贼心不死!” 齐雪娇更得咬紧牙关啥都不说了,真有点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957、矛盾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 耿海燕第二天上午陪晨练后的石涧仁吃过早餐就走了,根据她的观察,石涧仁和齐雪娇真的没什么瓜葛,工作范畴完全是两边,不就早上一起跑跑步嘛。 齐雪娇也说得没错,自从来到风土镇,她也每天早起跑步,整个镇子就她和石涧仁俩有这个安排,所以格外清静。 但跑步的范围是从山上一直到养老院,石涧仁到了山脚下原来镇政府门卫那就掉头,再小跑着舒缓肌肉收收汗回去了,齐雪娇给自己额外增加了一组上山和下来三百多级台阶的腿部运动,所以等她香汗淋漓的回到小旅馆洗澡以后出来,石涧仁早就慢悠悠的去办公室上班了,反正齐雪娇管理的是整个老街道改造工程,没那么严格的上下班时间,她也不会在上班时间去镇政府办公室晃悠,那可都是全开放式的办公环境,好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两人根本没交集。 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她才转到阅览室那边去,结果石涧仁今天中午想了个新办法,就在镇上招聘了一个女高中毕业生,平时给百货公司做点临工看看柜台什么的,主要是比较老实,五百块一个月,就过去成天看着阅览室,孩子们要把书带走看,只要拿学生证登记以后都行,也不需要问什么时候还,主要是看着那几台电脑使用,毕竟石涧仁上班时间严守规矩不会私自跑到这边来的,这样每天这里都可以开着门,而且不是个“大领导”坐在里面,孩子们的畏惧心理少了很多。 所以齐雪娇过来没看见石涧仁,问问梳着短发的女高中生,这位有点乐不思蜀的抱着本书坐在门口看,有点茫然的摇头。 齐雪娇于是打电话,石涧仁说他正在外面忙,电话里听起来比较嘈杂,对于已经有点熟悉这片宁静小镇的齐雪娇略微好奇:“什么地方?这么闹?” 石涧仁无奈:“还不就是那个养老院,建筑公司这些承建方的人过来讨债。”说着就挂了电话。 齐雪娇连忙就顺着河边小路过去,还不用过到河对岸去。 这才是她来风土镇的主要原因,基层工作不光有那种让上面深恶痛绝的糟糕领导,也有很多基层工作的实际困难,石涧仁这次跟在电视台的做法不同,试着利用自己已经具备的资源,大刀阔斧的来协助这个人均年收入不到1200元的落后乡镇转变,这对于齐雪娇来说不亚于又是一个新课题。 她所熟悉的那些改革开放后的国家领导人,基本都是从这样的乡镇一级工作慢慢历练到最高峰的,其中当然有她这样红色血统的子弟,也有和石涧仁类似的普通草根后代,现在自己和石涧仁一起面对这些基层问题,那不是很有意义也很有趣的事情? 但是对石涧仁肯定没那么有趣,气势汹汹的两车当地人被拉到前镇政府大楼门前,要求付钱,按照合同每个月都应该支付给他们的建筑拖欠款,也就是那近五百万建筑款里面除了上级机关拨款,镇上自筹资金外还欠着的差不多近两百万资金。 不管前任领导和这家镇上建筑公司之间有什么猫腻,白纸黑字的合同协议都放在那的,每个月从财政收入里面拨款还二十万到四十万,今年之内还清,可前面一共才还了五十万,剩下几个月一共摊了一百三十多万,感觉父债子还似的,有点冤! 这也是石涧仁用来给蒋道才换取古街道改建权的杂务之一,这事儿由他来摆平,哪怕现在镇财政因为正在从镇改制为开发区,暂时处于一个资金冻结的状态,也得石涧仁自己来摆平。 最简单的当然是直接自己掏一百多万把这钱给垫上,等开发区正式成立以后,再慢慢从管委会财政里面还。 可凭什么呢? 他愿意掏一百多万垫付古街道改建的费用,那是因为石涧仁坚信这是个能为风土镇带来经济效益的项目,也能为这里改变一些思维模式做出调整,所以借钱给新成立的风土镇旅游公司来抓紧时间把事情办成。 而这办公大楼本来就是个石涧仁觉得极为没脑子的事情,现在凭什么还要自己掏钱来给那帮王八蛋擦屁股? 那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上任的新官员,私人没这笔钱,那这工作就还真不用做了? 那不是傻缺么,所以石涧仁公事公办的批复按照流程走,让建筑公司方面等镇政府转制为开发区管委会了,再从财政收入里面逐项还款,这属于受到政策影响的不可抗拒力,又不是不还,结果上午没办成款,这建筑公司的人居然就煽动群众到镇政府大楼门前闹事了。 也就是所谓的群体事件,动不动就会被骂政府的群体事件,可背后的利益纠缠又有多少人清楚呢? 这人哪,如果只会从事件的一个角度去看事情,那还真就是幼稚,注定一事无成的幼稚。 等齐雪娇略微气喘吁吁的穿过小路看到气势宏伟的原镇政府大楼的时候,眼前就是典型的一幅群体事件场面。 起码有上百号人挤在不锈钢铁栏杆前面闹闹嚷嚷,而且看上还真不是建筑工人,更像是周边的农民,然后周围原本整洁茂密的绿化带路沿上都站满了人,镇上的、乡下的,起码近千人在围观看热闹,听那些不锈钢栏杆前的人大骂打砸。 就站在边上一小会儿,齐雪娇也能听清楚是为什么,前面被蒋道才赶走的那帮镇领导官员真的是王八蛋! 除了这修建办公大楼的事情,其他连带的事情也非常简单,整栋大楼加这一片石阶一共占地七亩,征地费用每亩九千元给原本这些农田的农户,上级机关也是有专项拨款的,但被扣在了镇财政,理由是这些农户反正每年都要交农业税、医疗合作费等等各种税费,现在就直接先代收了! 这就是当年那个说要给穷人做主的政府,居然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齐雪娇脸都涨红了。 可再听听她简直都想发飙! 镇政府可不光是征了这一点地,现在新的镇上街道全都也是按照这个价格前几年征的,同样每亩九千块,同样也是扣在财政所,然后却转卖给镇上街道修房的人,每平方二百五! 这一亩地就能卖十几万! 所以才有自筹资金那两百多万,就是这么来的! 为了一己私利,为了好大喜功,为了所谓的政绩,就干出这么一系列龌龊的事情,绞尽脑汁的不是想着怎么给老百姓谋生存求发展,而是用这种算计来修起半山腰这座傲视百姓的办公楼,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些闹事的农民都是被征地以后没拿到征地款,也没了原本主要务农的土地,只能外出打工,剩下各家各户的老弱妇孺失去了农民最赖以生存的土地,活下去都成问题! 基层真的还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罔顾性命? 原本带着气冲冲的情绪过来,齐雪娇这会儿觉得从头发丝到脚趾丫都羞愧! 那些夕阳下原本有些狰狞的民众脸庞,变成了有些绝望的神色目光,那就是被压榨到了极点的无奈! 怪不得别人稍微一撩拨,撒点火星子就能气吼吼的聚集起来这么多人! 再听听周围这些看热闹的镇上居民,哪个不是幸灾乐祸? 他们就是负担了每亩地十几万的那部分,同样是吃了苦头的,现在自然不会站在政府这边,跟着起哄巴不得场面闹得越乱越好! 因为很多人已经觉得自己眼前的生活烂到不能再烂了,那就没什么不怕失去的,说不定砸烂一切还有点新搞头呢! 他们的眼界也就只能到这种地步了。 齐雪娇简直心惊,心惊基层工作的矛盾都激化到了这样的地步?! 然后就在这一片几乎全场都好像洒满汽油的气氛中,不锈钢门栏杆后面站着五六个镇上警署的警察脸色都格外紧张难看的局面中,一道身影慢慢爬上了大门一侧的柱头。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被吸引到他身上去了。 当然就是石涧仁。 958、终于站到了灯柱子上 夕阳西下,带着红彤彤的余晖洒在石涧仁的身上,站起来的那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大脑缺氧还是怎么,稍微晃了晃,强壮的身材这时候在白衬衫黑长裤的映衬下居然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主要还是站得太高了,而且可落脚的地方也实在是太狭窄了。 三米多高的四方大理石砖柱头上面还有个漂亮的白玉兰花灯,估计样式是抄袭的最高大会堂门口外的造型,价格肯定不便宜,石涧仁就是伸手扶着这个才能站直的,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电喇叭,就是街头小贩拿来录小段叫卖音的那种。 所以石涧仁打开的时候明显有点不太会操作,先放出来一段电子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完全不符合场景气氛的音乐让整个场面突然安静了一下,然后从一个角落突然爆出不堪入耳的怒骂:“我x你妈,欺负我们农民没得文化,逗起我们耍唛,狗日的嘲笑我们唛,你妈卖x的狗日贪官……” 话音未落就有一块石头朝着柱子上的人影飞过去! 石涧仁稍微让让就躲开了,但那爆出来的怒骂声显然带动了不少人,先就是从那个角落接连不断的扔出泥块瓦片还有石子,接着蔓延到了靠近不锈钢栏杆这边来,如果不是那几个警察手里拿着警棍电棒使劲敲打不锈钢门,没准有些激动的农民真的会举着锄头靠近过来打。 纵然是这样,站在高处的石涧仁也没地方躲了,不少东西都砸在他身上,白衬衫很快就沾满了各种脏污的痕迹,他也只是稍微举起点手臂遮挡住了头部,飞到面前的东西才会格挡一下,其中一块可能有棱角的瓦片划在脸上,好像是颧骨边,立刻就见了血! 让人奇怪的是石涧仁没有任何反唇相讥的怒骂,甚至连激动的反应都没有,只是一只手遮挡额头,一只手拿着电喇叭放在嘴前却不说话,任凭那雨点般的石块瓦片砸过来,站得笔直的从双手手臂间前的混乱场景。 其中一块哐的一下终于砸到了白玉兰花灯上,五六十厘米高的户外大灯好像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被伤害了,似乎还愣了下才猝然从柱子顶部摔下来,落在地面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为了躲避到处溅起来的玻璃碎块,大门外的人终于潮水般的朝后面退了几步,飞向石涧仁的石块也少了很多。 这时齐雪娇终于忍不住从边上跳出来,激动的想冲过去,站在高处的石涧仁肯定,对着手里的电喇叭开口:“好了,请大家听我说,都站在原地听我说,如果砸了这座办公大楼可以解决你们愤怒的这些问题,我现在就让警员打开门,请你们去砸,回头我给上级机关担责,可惜你们就算砸死我,也不解决问题,反而会被在场的人里,哪块石头是谁砸的,谁把这个开区副主任砸死的,哦,我就约等于是个副镇长……” 还是那个角落爆出来声音:“就是要砸死你个狗日的贪官!官逼民反,民……” 齐雪娇站住了,愤怒的伸长脖子想是谁这么反动,但夕阳是从那边过来的,她是逆光,。 石涧仁啊,一句话就压住了又蠢蠢欲动的民众,伸手指住那边:“对!就是你,请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头个穿着格子翻领t恤的男人,这件t恤单价二千四,你骂我的时候举起来手上那块表五千多,我不认识你是谁,但大家的眼神说明肯定都认识你,今天的事情你跑不掉的,肯定会有相关部门找你讲清楚今天你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是怎么一回事的……你头尖眉紧,相生三角,鼻短促唇掀齿不齐,地阁尖削,足见你做事灵活胆大,却心地歹毒,一定是个曾经干过坏事的家伙!” 石涧仁在鉴人面相的时候,很少用这么多“专业名词”,也许在大城市里会让人怀疑这是个神棍还是骗子,可在乡下却很容易让人觉得,哇,好深奥! 况且他说得还那么言之凿凿! 如果还有个人也站在石涧仁的旁边,一定会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几乎就是随着石涧仁的一句句话,眼前这些刚才还怒火中烧的民众,眼神有着谁都能的明显变化! 服装配饰的价格一下就拉开了距离,这个跟大家一起闹腾的人原来不是一个阶层! 所以个男人的眼神,从疑惑诧异到惊奇,再所有人一起都个男人好像被石涧仁一层层剥下了刚才还躲在后面的那些伪装,就好像被聚光灯照在脸上一般,不由自主的举起手来想遮挡自己的脸! 而他身边站着的那几个同样衣着跟普通农民截然不同的年轻人也想帮他遮挡,石涧仁话如刀刃一般锋利:“还有你!染黄头的这个穿黑色t恤,你是第一个砸石头的,你旁边那个黑色圆领t恤的专门在后面拿着电话指挥另外几个角落里的人煽风点火,格子t恤的这位老板,你身边七个人,还有场内躲藏起来的另外几人,每一个都会被要求你交代出来是谁!而这帮人任何一个想在国家专政机关的面前戴罪立功,那就是抢先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抖搂出来,你的所有勾当就会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今天这场闹剧都是因为你煽动起来的,在场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被你子一样当枪使了!你是在图你的利益!这件事情背后获利最大的会是你!” 电喇叭的声音有些变形,但绝对强硬得好像一根根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过去,那几个人几次三番试图反过来大骂,可面对这么多双汇集在一起的眼神,那种越来越不相信的眼神,居然没人能提起气开口! 当他们试图把自己藏在老百姓中间作乱的时候,其实同样也是把自己置于人民的海洋。 原本自以为得计的可以煽动所有人出各种声音,可现在周围这些农民慢慢朝着他们转身面对,脸色开始难候,这些人终于感到莫名的恐惧了! 有个小年轻最先转身想跑,结果被人一把拉住,其他几个接二连三的悄悄往后面退缩,这仿佛就印证了石涧仁说的话,那种心虚的感觉是个人都能,特别是石涧仁那清亮干净的声音对比下,仿佛他说什么就很容易相信什么了! 石涧仁继续出人意料:“让他们走!他们干了坏事就想跑,但是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我明确说你们跑不掉,自己乖乖的到警署去等着处理,先将功补过!” 这分化之计不能不说有点狠辣! 这几个人明显相互对眼的时候,目光都开始躲闪起来! 大难临头各自飞,飞不掉的话那就只有狗咬狗! 石涧仁瞥见他们悄悄的消失在人群后面,真的毫不理会:“让这几个害群之马滚!因为只有他们滚蛋以后,我作为现在风土镇的管委会副主任,才能给各位谈怎么解决刚才那些问题!” “我第一句话就是保证,保证在今年年底以前把各位手中的征地款兑现!我叫石涧仁,今年二十四岁,是江州市市委统战部派到顺林区风土镇担任新经济开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这笔款项如果今年年底没有兑现,你们一起到江州市去告我,让我从这里滚蛋,我再带着你们到任何一级信访部门去要钱,因为这件事是风土镇镇政府干错了!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对不起!” 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那个站在破损立柱顶部的男人,就跟脚下的大理石柱头一样笔直,纵然在刚才被雨点般石块袭击的时候,依旧站得标枪一样挺立,正气盎然,现在却站在高高的柱头上认真的弯腰! 两厢对比这狼狈鼠窜的几个人,谁才是坦坦荡荡? 刚才还站在人群里激忿不已的齐雪娇有些呆呆的仰头身影,哪怕那白衬衫上沾满了脏污,好像还有点血迹,却让她忽然心情激荡得有些难以自已! 聪明又有能力的人会比大多数人都过得好,面对这个污秽的世界,可以躲起来逍遥自在的过自己那份小日子,也可以尽自己能力影响周边的人,至于大局大势那就用沉默来旁观。 这都没什么错,比起同流合污比起胡作非为这已经是一个有见地的人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但是有种人,却会迎难而上,选择最荆棘满途的道路,用浩然之气顶天立地的面对,因为他们的胸中装满了这个天地和这世上所有的人! 功名富贵对于他们如同天边的浮云,活着或死去根本用不着去谈论,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能从芸芸众生里爆出光彩夺目的瞬间,而其他却只能泯然众人吧。 比天大,比海辽阔的,只有人的心胸。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959、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有种很奇怪的论调,政府轻易不能认错,因为一旦认错就失去了威信,民众就会蹬鼻子上脸的不把政府的威严放在眼里。 因为威严是他们以为可以赖以生存的法宝。 殊不知在中国千百年的史长河中,威严早就如同皇帝的新衣一般是个心照不宣的笑话,装腔作势的举着威武、回避的牌子招摇过市,只会成为老百姓的笑柄,哪怕对这种权利趋之若鹜,老百姓心中还是有杆秤,威信就是建立在这杆秤上的。 别以为农民没有文化,没有见识也没有眼界,那就可以随便煳弄。 中国千百年来的朝代更迭大半都是农民造就的,只不过引领他们的精英阶层各不相同罢了。 石涧仁看看摔掉了灯罩的柱头,踢掉上面残存的一点玻璃灯座让自己蹲下来面对下面无数张仰头的脸,这么个小动作就显得亲近不少,起码那些眼神中的对抗情绪就少了很多:“我站得高点,只是为了大家看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大家能听清楚我说的话,而不是像……喏,这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衙门一样。” 下面的人凑得近一些,还是有人不满:“那你还不是当官的!尽会吹空龙门阵!” 石涧仁笑笑点头:“这话说对一半,我真是当官的,但只是临时来挂职,我来风土镇担任经开区副主任,这个叫做项目挂职,大家可以记住这个名词,我是为着风土镇经济建设这个项目来的,搞好了我就走,搞不好我会一直在这里搞,说得不对的就是,我是来做事,不是来吹牛皮的,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我废过话?” 说到这里石涧仁随手指指古街道的方向:“我们有两个领导来挂职,我负责那片古街道建设,十月国庆节的时候,这里就将正式面对全江州的游客,保守预计会带来超过三百万的旅游收入,这笔钱不是门票,而是摊到全镇各家商店、餐馆、旅社和手工艺制作里面去,所有镇上居民,还有愿意在这段时间来镇上卖农产品的周边农户,这些钱都会流入你们的钱包里,这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收入,与其说有闲心在这里看别人闹事,不如赶紧琢磨自己能做什么,开旅馆、开饭馆可能投资有点高也来不及了,但开个凉粉摊我都能保证你一天赚几百块!别到时候看见人家赚得手里数钱都发软,自己却后悔这会儿干嘛去了!” 真是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立刻就有些人脸上恍然大悟的跑了,特别是那些聚集在周围绿化带原本抱着手看闹热的城镇居民,唿啦啦的走了一两百人,估计是慌着赶紧回家商量去了。 但站在石涧仁面前的那些农户脸色又开始转狠:“这都是城里人的事,我们乡下人什么都得不到,也不会去搞什么旅游,我们地没了!钱没拿到……” 石涧仁摆摆手,依旧那么很没形象的蹲着拿电喇叭清朗开口:“已经有人承认我不是个吹牛皮的家伙,那么就应该认真的听我说完,没有耐心的生气或者捡了半截就跑,这都是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的原因……” 这回人群里居然有人笑了,齐雪娇骄傲的踮起脚尖张望这慢慢变化的气氛,一点不觉得自己和一帮老娘们站在一起有什么掉份。 石涧仁不笑:“另一位领导姓蒋,他就是负责帮助全镇农户从种田养家煳口,转变成为种植花木致富,你们知道城里一枝花能卖几十块钱么?一亩地能种几千朵花出来!他就是来教大家怎么种植花木的,有专家,有技术员,还有各种配套的农药种子支持,有胆量有信心的可以自己搞,觉得心里没底儿的可以跟开发区一起搞,成立一个个花木园,去年风土镇农村人口人均年收入是1455元,我们争取今年翻倍,然后三年内达到五千至一万,这是个很不吹牛皮的数字,因为蒋主任将会陆续在整个风土镇各村投资扶持各种愿意通过花木种植发财的农户,可以说风土镇未来,镇上靠旅游,乡下靠花木,哪个发展得更好,赚得更多,我都不知道,但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元户,就会出现在风土镇,这比买彩票可现实得多!” 镇上唯一一家彩票运营点每天都挤满了希望一朝发财的白日梦,石涧仁对这种利用人性的敛财之道有点不敢苟同。 农户们有些面面相觑,又有些不敢相信,但语气显然变得恭敬了许多:“那……那,领导,是好像听说村里有种植花木的通知,可我们不会……” 石涧仁语气依旧和善:“我也不会生孩子……”他只是顺口,却立刻引得场面一片大笑,气氛彻底不同了,特别是他那个很没品的蹲姿,跟乡下人在田间地头拉屎也差不多,反正不是城里人做派,看着就亲切,齐雪娇也跟着周围一群老娘们笑得不害羞。 被笑声打断一下的石涧仁才跟上:“镇政府现在暂时搬到了百货公司楼上,我建议各位应该养成习惯,有什么事情就去上门告状或者咨询,政府是用来服务,不是拿来放在这山坡上上供的,蒋主任会陆续出台花木基地的规划用地、技术支持、各种培育方案,还有种植完成以后的销售渠道,这些花木是要卖到国外的,种出来是开发区自己会收购的,具体这块我想大家应该去开发区服务中心问,这是镇政府之外会很快建立起来的地方,就是接待各位这些咨询的……” 石涧仁那种温文尔雅的态度似乎就是用来对付这种局面,絮絮叨叨跟个唐僧一样,解释农户这边比较复杂,花木种植短期会有技术上的摸索和自然规律,但发大财的几率可能更大一些,他建议是先各家挪点地出来摸索,或者到服务中心去询问如何加入花木种植公司,而镇上居民这个就很简单了,顺着旅游行业什么都能做,国庆节迫在眉睫的第一笔钱赚了看看市场再考虑后面的做法,这都已经把赚钱机会送到嘴边了,还成天打毛线、聊八卦、逑事不做的晒太阳,以后羡慕别人吃香喝辣那就怪不得人了。 这下,确认石涧仁都已经把信息交代完毕,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们才带着各自的心思散去,只留下十多个人惶恐不安的站在那,他们才是最惨的,被征了地以后,种田种花木没地,跟镇上做生意没拿到征地款,两头都挂不上,这会儿又没了那么多人支撑的心气儿,满脸沮丧。 石涧仁顺着不锈钢栏杆下来给警察说几句,开门走近他们温言:“还没吃晚饭吧,一起,我也没吃饭……” 后来有人形容,在最灰暗的时刻,仿佛看到一道光芒照耀过来,温暖而不刺眼。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60、好吃和懒做是两个不能共存的事儿 没什么大鱼大肉,石涧仁还是在豆花铺子请十一名农户吃饭,这都是在办公楼征地和新镇街道征地里面失去土地的人,他们本来是最靠近镇政府所在地的,就因为位置好,反而倒了大霉。天籁小说ww『 在过去的路上,石涧仁再听到一个有点让他无奈到极点的情况,原本被征地的时候,镇政府还给这些人承诺的农转非名额,也一个都没看到。 收了人家的地,断了农户的生存来源不给补偿,也不解决身份问题,这些农户就变成没有地也没钱的黑农民,除了进城打工当二等公民,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真不知道这些前任官员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干出这种绝户事的。 豆花铺子别的菜不多,但烧白、粉蒸肉终于可以流水般的端上来了,石涧仁痛痛快快的先给自己来了几片三线肉,才招呼一直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农户们动筷子:“没别的意思,农转非户口问题、征地赔偿款问题,我都会打报告给上级领导申请,但我始终坚信一点,自己的命是自己的,与其说指望别人给你什么,不如靠自己,之前我也听说征地一共涉及到有三十七口人,今天只来了十一位,其他是打工去了,还是有事?” 其中一直都是最敢说话的那个老头在回应:“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小娃都长大了些,年轻的都在外面打工,只留下这些老弱病残在家,真的是没有活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石涧仁客客气气:“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头吃了东西不嘴软:“刘光罗,我就在风土场边上的生产队当了二十年的生产队长,看着风土场并过去并过来从这个区到那个镇,反正都是别人不要的破落货,满以为政策好了成了新镇就会好好过日子了,结果又变成这种样子!” 豆花铺子就在街道边,店面不大所以桌椅摆到门外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石涧仁指着对岸灯火通明的古街道:“那我刚才说的这种改变,你觉得对镇上居民来说好不好?” 刘光罗还要喝酒,端着瓷碗美滋滋的抿一口:“这些街上的人当然运气好了,听老辈子说,早两辈这古道上忙碌火红得很咧,现在好像又有点看着这种气象来了!” 石涧仁还是慢悠悠:“那你觉得乡下各村搞花木种植这种改变又好不好呢?” 刘光罗还是滋一口哼哼:“我们风土镇的问题就是山地沟渠多,所以哪怕有些土质不错也只能零零碎碎种点粮食,前些年也不是没想过种经济作物,成本高啊,谁负担得起哦,现在这个鬼晓得是真是假哦,昧良心的人多了!” 石涧仁不予置评,转头问这坐在两张桌边唯一的年轻人:“你为啥没出去打工呢?” 年轻人一脸的玩世不恭:“去过啊,没什么钱,一个月几百块还累得很,领导,你这个还是要给我们多申请点补助补贴哦。” 石涧仁看着他:“你这么年轻,不努力工作就开始指望补助补贴?那一个月顶破天两三百块,你愿意过这种讨口的叫花日子?” 年轻人脸上有瞬间的怒气,但不知道是面对领导还是因为别的,没爆出来又回到恹恹的懒洋洋:“这就是命,我没什么爹妈关系,在城里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大钱,想当兵入伍都没钱给红包,只能回来拿补助,我有什么办法?” 石涧仁笑笑摇头:“读书的时候成绩好不好?” 年轻人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不喜欢读书……” 石涧仁再点点头:“那你觉得读书的时候说不喜欢,工作了又嫌累,你到底要怎么才算是满意?” 年轻人脸上居然还有憧憬:“有个有钱的爹妈,每天什么都不用做,睁开眼拿了钱就能去吃好的玩好的,还有美女……”说到这里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的是政府领导,差点就把口水流出来,赶紧吸一下不好意思:“是个人都会想这种好事,人总是要有点想法嘛!” 石涧仁笑着看周围的人:“各位应该都是会种点庄稼的,你们觉得这世上,不种地不流汗,那土里能长出金疙瘩吗?” 刘光罗代表了:“生娃子!喊你读书你要打鸟,喊你学个一技之长又说没文化,别人长生家的二娃读书十几年,现在留在大城市上班,你们一个班的,凭啥子别人坐办公室,你连搬砖都嫌累?” 年轻人悻悻然的装洒脱:“你以为二娃赚好多钱吗?起早晚黑的还不是才一两千块,我才不去受那份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指的就是这种人,石涧仁不指责他为什么在闹事的时候又要跟着去砸石头了,放下筷子:“这年头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这关于户口和征地款的申请报告递上去什么时候回复结果,那是上级部门的事情,请大家吃个饭也是表达一下镇里面始终跟大家也是在一张桌子吃东西的,想日子过得好点,编草鞋在旅游景点也能卖出好价格来,就是豆花铺子这外面对着河对岸的这条街,从旅游景区开放以后,这里就会逐渐变成旅游产品销售集市,山里的果子、野味、手工艺品甚至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城里人喜欢的,只要不违法,我们都欢迎到这里来摆摊设点,只要接受管理服从安排,勤劳的人,总能给自己找到生存的方式,至于好吃懒做还不动脑筋的,饿死也活该……” 说完就起身找豆花铺老板结账,结果那老板娘悄悄给石涧仁指墙角:“那边那位已经结了!” 石涧仁还是当面把钱给了:“万一他们觉得我这个当领导的白吃白喝,那就影响不好了……”老板娘欲言又止。 然后转过墙角,躲在那笑嘻嘻的不是齐雪娇还有谁:“身为干部,怎么能说饿死也活该的话呢?”内容是批评,表情却深以为然。 石涧仁懒得跟她废话,贼眉鼠眼的转身蹲着趴墙角看:“这世上有些人是唤得醒的,有些人是装睡着还哄着别人一起睡,更有些人浑浑噩噩一辈子都那样,话说重点说不定能惊醒一两个,再说让这些人看看那浑身负能量的小年轻,没准儿还能多醒悟几个呢。” 齐雪娇悄悄的跟着他头上也探出眼睛:“好像以前你都是喜欢教导年轻人,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石涧仁再确认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你看看这小年轻,眉毛长眼睛短,神色困顿,鼻子短尖而短,典型的好逸恶劳懒惰模样,这种人说多了也是浪费时间,如果性子懒散喜欢逍遥自在倒也无可厚非,天道酬勤,不努力还想过好日子,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事情。” 齐雪娇也眯着眼终于现:“哈!真的是长这样,可你这口吻好像算命先生,刚才你站在那柱子高处也是这么说的,这是什么唬人的东西!” 石涧仁在齐雪娇面前一直有所隐瞒的,这会儿多少还是有点得意才露了马脚,连忙闭嘴起身,齐雪娇可就在他蹲着的墙角上方呢,于是一转头,撞了个满脸满怀! 弹性极佳! 961、话逢知己千句少 九月的江州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但山区肯定没有大城市里面那么燥热,小河边甚至还能带起一点点清风凉意来。 齐雪娇一直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工作t恤,这会儿还是娇哼一声抱着胸口就蹲下去了,一点没往日拳打小布衣的风采,石涧仁也说不上多手足无措:“那个……真没看见,要不你先回旅馆休息了?” 齐雪娇没抬头低声:“才几……点,我还要去现场看看呢……”好像说了两句话,缓过气来,跳起身来还轻拍两下胸口:“好了!没事!你呢,我看你脸上有血迹划痕,还有衣服脏了……” 乡镇地区的路灯那都是比较少的,而且尽是瓦数不高,对电压要求也不高的低压汞灯,带点银灰色的暗淡光痕,站在街角屋后的男女就好像那些专门寻找阴暗角落的情侣似的,齐雪娇看着石涧仁衬衫上乱糟糟的印迹就伸手去拍打:“今天处理得好,很好,我都没想到你处理这种群体事件这么有条不紊,也没想到你会主动让自己站出来被别人砸石头!疼么?”说着轻轻摸摸石涧仁肩头,白色的衬衫在汞灯光线下好像特别发亮,所以那上面的脏污和肩头的一点血迹就格外显眼。 石涧仁还是意识到有点太近了,轻咳一下往外走:“群众有愤怒是必然的,如果不让发泄一下,相互对着大喊大叫,很难压住他们,而且也需要这样的目标让对方的那些人跳出来,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警署的警察都认识他们,水泥公司的……这件事必须要揪出几个害群之马,并且我希望能尽可能的牵扯出一些跟前面官员有联系的违法勾当,这样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这对于以正视听,真的让老百姓知道政府是在干实事很有必要。” 齐雪娇好像也从自己刚才有点恍神的感觉跳出来,飞快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她比石涧仁更理解其中一些规则:“第一天看见这栋办公楼我也觉得很气愤,晚上还打电话给我哥抱怨过……”看见石涧仁立刻转过来的头连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跟齐卫国感情好,什么都爱聊,我在做什么事情也喜欢给他说,我说了不需要他帮忙,也不会找他们的,但这种事情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既然这栋楼能堂而皇之的立在这里,那么就不是前镇政府一意孤行,起码按照规程十几道审批程序一个不缺的应该都手续齐全,如果公开宣布因为这栋楼让这个镇领导班子受处分,那顺带的也应该清查这十几道程序的批准人,那牵扯的范围就太大了,没准儿连江州市委都得有人出来为这个承担责任。” 石涧仁恍然的哦,苦笑挪步:“那还是我太天真了。” 齐雪娇立刻有点急切的跳前几步侧身:“没有!没有,你没有错,你做得非常好,我知道今天这件事看似轻松,其实你都是花了心思算计准备的,一言一行都有目的,你是真的用心在做这个镇领导,千万不要觉得气馁,毕竟工作没有十全十美,我们要学会辩证的看待……” 石涧仁不需要别人来宽慰:“我不是气馁,而是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幼稚,也对……这件事也就是放在这个贫困镇显得有些刺眼,其实同样一栋楼放在温泉景区那个镇,绝对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镇上有年营业额过亿元的企业,这点镇政府办公楼算什么,所以上面审批的人不到现场来看是不会觉得各方面有什么不妥的,要论到修建漂亮气派的办公楼,各级政府机关都有这种情况,横向纵向的比较看看,这风土镇的大楼也真不觉得有多离谱了。” 齐雪娇还探头看看石涧仁的脸,借着石桥修缮工地上挂的照明灯确认他表情不是说反话:“你这么说,又该我觉得惭愧了,好像这几年我都觉得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看着机关单位或者部队里的各种设施豪华气派,都没你这种敏感性,完全忘了这个国家和政党在打江山的时候是把艰苦朴素随时挂在嘴边的。” 换个姑娘可能都很难和石涧仁谈论这么高端的话题,用句体制内的话来说就是务虚,这可不是个贬义词,专指那些涉及到理论、政策的根本内容,这年头说点这个都会觉得是多没意思的,可实际上任何事情都得是思想为先。 石涧仁也确实是要找个人说说,基层工作比他想象的复杂零碎,而作为基层领导往上看会显得过于急功近利的想升迁,往下看呆久了就会视野僵化,觉得这一亩三分地就完全是自己的天下。 所以两人随口聊着,也挨着顺便看看工地,在整条街道中部对着员外宅子的一栋店堂现在就是现场指挥部,傅育林干脆住在这边,和几个技术员同吃同住,现在看石涧仁过来,赶紧杵着拐杖过来介绍,然后都发现了石涧仁身上的印迹和血痕,有点吃惊,齐雪娇连忙介绍是晚饭前在原镇政府那边给群众做解释工作造成的。 傅育林才哦:“怪不得刚才有好些个镇上的居民都过来转悠,问这里是干嘛那里是卖什么的,仁总有眼光,从现在就开始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其实从旅游设施配套来说,这里还差得远,住宿条件只有二三十张床,如果真的是广告推广出来以后,要么加开几班早晚旅游班车,要么就要有更多的住宿环境,后者当然是我们更希望的,只有把旅客留在这里,才能产生消费,特别是我们这样决定不卖门票的……” 现如今江州乃至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就没有不收门票的,连月亮湖景区都搞了个售票口,石涧仁虽然不太赞同,但是那里他没有发言权,现在自己能做主了,当然要实行这一套,因为产业园给了石涧仁很大的启示,不要门票的景点是最吸引国内游客的,像眼前这种完全没听说过的景点,就得靠这种形式带来大量的人流,只有人来得多了,以后这个景点才有口碑,才能延续下去,而且既然这么远,来了总得吃饭消费点什么,也许一个两个游客只有几十块消费,但是对于风土镇的当地人却是全新的生计了,傅育林很赞成这个思路,甚至有点直白的把不收门票的景点,作为风土镇老街道的推广语。 两个男人在灯光下商量,齐雪娇去指挥部里面找了件印着风土镇老街的工作t恤出来给石涧仁:“先换了……” 石涧仁说得兴起,就跟当棒棒时候差不多,直接脱了衬衫就罩上,齐雪娇对那有点刺眼的健壮肌肉不敏感,从医药箱里找出点药膏药棉,要给伤口做个包扎,石涧仁开始有点抗拒的,齐雪娇拉傅育林评理:“你看看这颧骨上面都破了这么一条口子,再深点下来些到骨点上,直接给你崩开了止都止不住血!” 傅育林看着眼前穿着情侣衫一样的年轻男女,再傻也知道不搀和:“应该应该,仁总喝点茶不,我去给您泡茶!”纵然杵着拐杖,还是敏捷的闪开了。 木头格子的窗外能看见河对岸的灯光,雕栏石砌应犹在,耳边听得旁边潺潺小河流淌,再嗅着点周围崭新木料和油漆的味道,好像有点古时红袖添香的气息。 石涧仁就坐在推开的木窗边,感受着脸上微凉的手指轻柔动作,尽量仰着头不说话。 齐雪娇细致:“给你用碘酒洗一下,有点疼,你可忍着点。” 石涧仁没忍住:“当初你掰我胳膊的时候,应该比这个疼无数倍……” 齐雪娇顿时就笑得咯咯咯的,夹着敷料的一次性镊子都差点掉地上。 是真开心。 962、道理唱起来容易,能做到的有几个呢 “挺开心的,这是我这几年过得最开心,又最不迷茫的时候,非常感谢你这个朋友,让我清晰看到自己努力的方向!” 齐雪娇的确没有别的姑娘那种扭捏,但也不卿卿我我,就坐在石栏杆上这么坦露心声。 隔着快一米多,石涧仁双手插兜,也坐在这种用三十公分宽条石砌成的栏杆上,绝对没有江南水乡的秀气精致,就是这粗犷的风格砌起来才符合江州这样的江湖城市,深吸一口山里夜间的新鲜空气:“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晚饭时候那个小年轻的话就挺可笑的,他可能真不知道,在你或者倪星澜又或者润丰影业那位任总的儿子王驊,你们这样的家庭环境成长起来的,真的就是人人羡慕含着银汤勺出生的一生无忧么?西方有这么一句谚语和我们自古以来的教训都说明,越是衣食无忧越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物极必反的更容易出岔子,大手大脚翻了船的例子比比皆是。” 齐雪娇难得不避讳自己的家庭了:“其实从小就挺敏感这个事情,明明是我足够努力才当上班长,可就有人背后说我是靠着家里,等到中学经常出席各种先进个人表彰,那听见的话就更多了,这时候稍微有点心思放松,想想反正自己这么努力都会被人看成是靠了家里,也许就真的自暴自弃了,你知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得听见别人这样故意当着面风言风语的感受么,甚至还有成年人来说给我听,幸好那时我比较笨,有些讽刺的话都听不懂,只会一门心思的努力,因为我是真的相信我就要为着一个伟大的理想和目标去度过一生的……” 石涧仁安静的倾听,这古街道上的路灯还没开始铺设,所以街口这片空地不那么光亮,只有借着工棚的灯光,能依稀看见姑娘的轮廓,挺拔的轮廓:“但随着慢慢长大,到了大学,才发现好像我的努力真的都不太重要,原来真的是因为我母亲给谁谁谁打了招呼,又或者跟谁谁谁聊过几句,我就是能比所有人更容易得到各种荣誉,这时候我才明白,这些荣誉能够那么顺理成章的得到,并不就是因为我的努力,相比我的努力,在军医大的时候看见那些农村小地方来的学生,简直不值一提,那时候就开始懈怠了,觉得自己这么努力有什么意义?儿时的一些同伴早就在朝着所谓的社交名媛、社会名流发展,我有个在故宫举行婚礼的小学同学就给我说过,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主义,享受生活才是真的,加上曾经遇见过一个喜欢的男人,他就很会享受生活,我脑子一下就有点乱了,好像我前面二十年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又不甘心……直到遇见你……们。” 那个们字的确加得有点明显,但石涧仁点头:“伟大的理想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能坚持并实现的人是极少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就是理想,成不成有几分运道在里面,你不是笨,是心思纯良,当你的理想经不起现实推敲的时候,自然就会产生怀疑了,愚笨的人哪里会怀疑。” 听声音就能感觉齐雪娇的嘴角翘起来了:“嗯,现在我心里就是清晰亮堂的,这世上什么人都有,阴阳怪气、好吃懒做、相形见惭却又巴不得把别人拉下水的大有人在,唯有坚持自己的理想,才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石涧仁也笑:“说不努力也无所谓的那些人啊,其实我发现个有趣的现象……” 齐雪娇声音好像靠得近了些,很好奇:“什么现象?” 石涧仁自己难得的乐不可支,还没说就笑起来:“我以前天天都要浏览下报纸,后来到了电视台才养成快速浏览新闻的习惯,你有没有发现社会新闻里面那些犯了法潜逃的人,活了几年几十年再被抓住的时候,往往都过得很好,起码比他犯罪时候的状况要好!” 姑娘思索了一下惊讶:“好像真的是!” 石涧仁也难得这么轻松:“喏,犯罪的人知道自己被抓住就没好下场,深怕自己露出马脚,只能拼命努力给自己身上增加好名声好伪装,所以当个正常的人时候做不到的事情,隐姓埋名的时候反而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不敢跟人起争执,比谁都遵纪守法,结果就比大多数人都更努力,当然就成功了!” 齐雪娇哧哧哧的笑着:“原来不是做不到,不过是让自己懈怠,真的有了火烧屁股的紧迫感,谁都可能变得努力!” 石涧仁点头:“性格命运也许从生下来到长大的过程就注定了,但真逼上梁山给了足够的压力,谁都可能变得更好,这世上不过是太多人散漫愚钝了……” 齐雪娇的声音都有些娇嗔了:“你当然敢这么说,你那么聪明,我听耿经理说,你以前动不动就把聪明挂在嘴边的!” 石涧仁也有点回忆:“其实那会儿我也刚从乡下来城里,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除了不停坚定自己的信念,还得反复催眠自己很聪明,这样才不至于慌了神。” 齐雪娇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石涧仁认真:“谁都有这种时候,如果受到外物影响乱了心智,自然就会栽跟斗!” 齐雪娇不能更赞同:“我前几年就是!” 石涧仁指那不远处的灯光:“所以才有宗教或者说别的什么信仰,都是为了让人心理上足够坚定。” 齐雪娇忽然建议:“那我们过去听听看,我记得他们九点左右就会做礼拜,声音还蛮大的,但我晚上在对岸的旅馆房间里听不太清楚。” 石涧仁抬腕看看自己的电子夜光表,时间还真差不多了,点头起身,齐雪娇不娇气,不需要男人照顾,经过黑黢黢的地方更是毫无畏惧,可两人刚走到那座最多能容纳百把人的灰砖砌成尖顶教堂边的时候,两个都不是江州人,但能够听懂江州方言的外地人差点没掉进河里。 因为那带点神秘宗教气氛的风琴伴奏之后,齐雪娇正在点评这种管风琴应该是伴奏带,不可能这地儿有人弹这么好,两人就听见里面齐声开始唱诵:“约瑟叔,你坐下,坐下咱们摆点知心话,约瑟叔,咱们都坐下,坐下随便说一哈,约木匠你成亲后,娶的就是玛利亚,她没过门就怀孕,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孩儿他爹到底是谁,你每天每夜睡不下,这小孩是圣灵造,借着他娘胎到人间,这本是上帝的旨,你莫要怀疑玛利亚……” 标准的江州本地口音,却带着很有韵律感的念经风格,又是不伦不类的洋人内容,再加上夜间悠扬的管风琴声,最后搭配这十足八卦口吻的腔调,齐雪娇笑得一下就趴到石涧仁肩膀上,把自己的脸使劲捂在石涧仁那宽厚的肩头,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她哈哈哈的笑声不引起宗教纠纷来! 石涧仁也笑得肩头一个劲的抽抽:“这,这也算是洋为中用,因地制宜的本土化建设么?” 齐雪娇笑得更厉害了,而且为了抗拒石涧仁肩头的抽动,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固定住,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动作接触,水到渠成似的,重点是心理上没有半点不适。 夏日的t恤本来就单薄,感受着不多久之前刚接触过的弹性在背上抖动摩擦,石涧仁一下就僵住一动不敢动,齐雪娇也有点反应过来的凝固了。 然后还是姑娘飞快的弹开,但又掩饰性的伸手在石涧仁肩膀上拍打几下转身:“你不会这么封建吧,我们就是好哥们,走了走了,明天还要早起跑步呢!” 真的是用跑的。 963、新官上任烧不烧火 这新的一天,变化就大了。 那个平常看起来总有点悠闲自在,喜欢背着手不务正业叫孩子们看闲书,见谁都笑眯眯的副主任,彻底在风土镇镇上居民的眼里扭转了形象,这真是个有点不一样的官咧! 起码从来没看见他在镇上哪家饭馆大吃大喝,更不用说跟其他官老爷那样成天坐在办公室里看不到人影,基本上随时都能看见他在街上晃悠,特别是今天脸上顶着个方块棉纱条,还是笑眯眯的到处转悠,和气得很。 更重要的是切切实实带来的改变。 就说那一直横在小河上的水泥石板桥吧,以前就是座只能让孩子们上下学的临时桥梁,这回彻底拓宽成了两米五能过小货车的程度,再加上整座桥加固成了大青石桥墩,石板石栏杆,两边柱头上还有雕花石狮子,这两天石匠们更是煞有其事的在打磨做旧,要把这石桥搞成个古代的模样,副主任也乐呵呵的蹲在桥头石板上题写点诗词歌赋,看起来真的像是古人的东西。 所以站在新的镇街道这边看过去,往日破旧残缺的废弃老街已经焕发出新的容颜,一片乌黑的泥瓦参差错落的覆盖着对岸,枝繁叶茂的大树穿插其间,傍水而筑的民居小舍旁,小石梯与河滩相连,清除了多年积垢和水上垃圾的河滩石岸现在看起来有点陌生又让人亲近。 要不是施工单位管理严格,只有在教堂礼拜和工人们吃饭的时候允许进入改建区域,现在镇上居民们最喜欢的就是到古街道里面去转悠了。 连自己这看了几十年的都喜欢看,现在镇上居民们有点相信城里的游客也会喜欢来了。 更何况中午过后,还来了两辆车,装着一大群扛摄像机、三脚架、反光板的年轻人,让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镇上居民有点轰动,这回他们更明白整个镇子赢来了机会,一个所有人看得见摸得着的机会,而不是以前镇上领导在广播里拼命吆喝的那些大发展,和普通居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大发展。 所以应该是所有人都在琢磨自己到底能干点啥! 这是镇上的人。 叫苦不迭的是镇政府的办事人员,感觉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各色各样的农村居民跟赶集似的到新办公区来办事! 之前办公大楼是把各种部门分在各楼各处,老百姓要办点什么事情,通常东奔西走上楼下楼的极为不方便,也更利于各种部门之间推诿,现在全都坐在一起,而且还是个开敞式的大厅,一长排桌子隔开了办公区和沙发等待区,就跟城里面银行之类的差不多了,相互之间要找个人,递个话极为方便,而且农村居民从乡下来一趟不容易,通常都要办好几样事情,现在不用挪窝就能挨个儿办,效率提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重点是这些农村居民来办什么的都有,感觉前两年积攒下来的事务现在都拿出来集中办理,然后都会询问关于花木种植的事情,又听说镇上来了个青天老爷,正儿八经的党干部,所以各种各样的陈年旧案都翻出来了,告村干部、乡镇干部的状,要找青天老爷要个说法的老年人比比皆是。 三十几个办事人员而已,有半数还在跟着蒋道才那边的新开发区工作走,所以剩下的人从上班开始就连轴转,累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农村基层机关办事可不像城里,固然是大多数农民都唯唯诺诺说怎么就怎么,但其中蛮不讲理或者根本不识字的大老粗多得很,而且现在办事员想摆官架子,会立刻招来一顿奚落:“张二娃,你爸辛辛苦苦把你供到政府来上班吃皇粮,你现在翻脸不认你陈叔了,回头我就去问你爸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 办事大厅的结果就是呼啦啦的立刻围来一大群老百姓,都是乡里乡亲的多少都能沾上些关系,以寡敌众的公务员很难摆出官威来。 所以镇政府办事人员们多少有点腹诽,全都是因为石涧仁这副主任把办公环境搞成现在这种毫无威严的形式,让泥脚杆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过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石涧仁本来在街上和赶过来拍摄广告宣传片的罗明远、杨金瑞他们在一起的,听说不少农民指名点姓的要找他,也乐呵呵的回办公室来了,没什么镇上二把手的气派,随便找了张桌子让找他的各色人等排好队,挨个儿倾听。 主要就是倾听,石涧仁是不表态的,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少数哪个村干部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分地派工之类的不公平,他都点着头记下来,遇见嘴有点碎的还三言两语帮忙总结了,赶紧有请下一位。 所有村民、镇上居民、农民都看见这位脸上有包扎的温和副主任用一支大拇指粗的钢笔在有镇政府红色抬头的公文纸上把这些一条条记录下来,虽然没听到什么解决方案,都心满意足的听石涧仁说等着以后逐步处理。 石涧仁是能瞥见齐雪娇偷偷摸摸也上楼来找了个沙发等待区的角落坐下看热闹的,而且目光还频频留在他这边,脸上的笑意和跃跃欲试,瞎子都能看出来。 他只能装着没看见。 这一忙就一直到下午下班,中午饭都是打电话让豆花铺子的老板娘给送过来的,除了少数回家吃饭的,留在办公室跟副主任一起吃饭的公务员们也不好意思中午休息,跟石涧仁一起继续办公,于是晚上下班的时候,石涧仁邀请各位再一起到镇上唯一一家火锅馆聚餐,公务员们还是欢声雷动,本来要回家吃饭的都赶紧打电话给家里说要陪领导好好喝一杯,多么难得的机会,按照这种乡镇的规矩,不喝个三进五出不算完! 当然石涧仁顺便把罗明远他们十来个拍摄人员也一起邀请过来,这边就有傅育林和齐雪娇招呼了。 没有像其他领导那样喜欢坐在包间里,石涧仁就坐在大堂,端起啤酒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刚站起来准备讲两句,蒋道才就风尘仆仆的带着五六个跟他一起到处忙碌的公务员走进来:“请客吃饭居然都不喊我们,枉自我还请石副主任你吃过饭!” 笑谑的口吻让其他公务员都笑着立刻起来,闹哄哄的一片,有人拿筷子油碟,有人拖板凳,还有人招呼老板过来添菜,总之好一会儿才重新安顿下来,两位副主任自然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石涧仁还是按照之前的思路开口:“今天的确是有点辛苦了,我看见好多同志连午饭饭碗都没放下,边吃边办公务,看起来好像是之前一些工作挤压起来,现在从老百姓群众中间爆发出来了,所以让各位突然忙得不可开交,但我想……今天不过是个开头,接下来可能会更忙!” 这话一出,本来喜笑颜开挟着毛肚鸭肠端着酒杯的公务员们都愣住了! 原以为只是这两天突击一下,就算是挣表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在新领导眼里留下好印象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但听起来,这种工作状态居然会是常态?! 那还能好好当公务员么,一个月就这么一千来块的工资,累死做活的那也太不值当了吧?! 不过还是没有喧闹,公务员的素质还是都知道静待下文,领导说话都喜欢用但是的。 石涧仁没但是:“因为蒋主任这边忙碌的开发区工作会逐渐显现出来,未来各级领导都会到开发区来视察,我想各位都明白这种面对各级领导的检查视察,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少额外的工作量吧?” 这话一出来,刚才还能忍住不吭声的公务员们顿时有点嗡嗡嗡了,一个个面显难色! 石涧仁也是在电视台的时候,接触了两次区委书记、市台副台长的视察,才知道这种工作让基层人员有多大的负担,为了应付这种领导工作,往往各级部门都得一早开始交待事项、准备材料,打扫卫生,好早就开始等着领导上门无心工作了,天晓得领导会看什么问什么,所以什么都要准备,结果往往领导来了却只是简单的说两句就走,好比柳子越只是来跟石涧仁讨论几句,但背后带来的是整个区电视台都几乎停工大半天来准备。 这还是领导有事的,石涧仁听电视台的同事们诉苦要是遇见爱摆架子的领导,尽说些官话,挑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批评,也许辛苦一年的工作就在这种节骨眼上给前功尽弃,什么评比先进之类都会泡汤。 加上乡镇工作可不比城里,屁大点事情都得跟区里市里汇报,交通又不方便,开个会来去就是一两天,领导一般都只能忙着跟上面沟通协调,副职负责跑外勤,科员办事人员就成了内勤,工作效率想高都难。 所以基层工作既有那些不知所谓的王八蛋,也有很多只有身处其中才明白的实际困难。 蒋道才的茶色眼镜看不到眼色,但眉毛扬了扬,也放下手里的筷子,慢慢摩挲着手边茶杯的杯口,轻轻抬眼看石涧仁。 他这成天不在镇上出现,何尝不是因为工作效率的问题? 964、体制内也可以参禅? 石涧仁却吊胃口:“随着旅游产业的发展,还有开发区重中之重的花木种植产业链形成,全区老百姓对开发区管委会的工作要求会越来越高,曾经在顺林区一直排在不起眼位置的风土镇,也肯定会在蒋主任和沈德云书记的领导下成为全区全市的关注对象,在我们被上级领导重视的同时,我们的工作也将完全摆在老百姓和上级领导的关注中,工作量肯定会越来越大,该怎么办?” 齐雪娇一直都带着专注的神情看着这边,这会儿甚至不得不轻轻把双手拢在脸上,提醒自己注意表情,毕竟作为一个英姿勃勃的好看姑娘,这些天在镇上还是很受关注的,她很清楚自己有点控制不住神情了。 罗明远和杨金瑞他们熟悉石涧仁的思路,相互眼睛亮晶晶的对看笑着点头。 至于其他人更多还是惶恐犹豫,带点思索的极少,没这习惯。 以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偏远穷困区域,一直没人管,自从来了两位领导,开始朝着开发区转变,好像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了,地位提升了,工作量增加了,可这机关政府部门的工资又不会随便提升,累得要死要活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石涧仁说出了很多人在想,却不敢张嘴的那种结果:“辞职?人人都说公务员好,以我的经验那得看是什么部门,有些国企事业单位确实是躺着都赚钱,一杯茶一张报纸每个月轻轻松松拿工资还有奖金,可我们基层公务员呢,大家比我都更清楚,干的是最累的活,工资就那么多,还要背个名声,后面会越来越累,也没什么机会摆官架子,我想这种公务员,各位要么有关系调走,要么辞职,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刚才的嗡嗡声顿时变成了哄闹! 哪有领导干部这么恐吓下属的,还怂恿大家辞职? 如果都要走到这一步,那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领导,场面顿时有点乱起来,蒋道才脸上带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头看看,除了摄制组那一桌,几乎所有公务员都在表情激动的交头接耳,这中间倒是能格外清晰的看见齐雪娇好像一棵清秀的竹笋似的,一动不动有些坚定的眼神看着石涧仁,蒋道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石涧仁,笑着摇摇头拿筷子夹菜。 他的表情同样也是公务员们都看着的,哄闹声更大了。 这两位项目挂职的领导看来是达成了一致的? 石涧仁独辟蹊径,招手给远处的罗明远他们:“这是北岭区区电视台的几位摄像师、技术专家,请他们谈谈自己的感受。” 说完就自己坐下来,对着蒋道才低声:“您看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蒋道才笑笑:“说到点子上了,我这奔波建立开发区的工作才十来个工作人员协助,后面光是招聘的技术专家都五十多位,各种建筑、大棚总计超过几万平方米,这点人手哪里够,你有什么建议?” 坐在这一桌的,都是原镇政府的各办公室主任,这会儿肯定也凑近一些非常关注。 石涧仁商量:“那得看蒋主任未来把开发区管委会放在什么地方,到底是跟地方政务放在一起,还是独立到花木基地去,是不是还要建设新的管委会办公区,今天的工作形式,其实借鉴于现在市里面部分窗口单位的集中办公模式,未来是不是也能搞这么个办事大厅,对于我们风土镇提高基层办事效率是有帮助的。” 蒋道才摸下巴思索:“还是按照你那个思路,我们用管理公司的方式来调整这个管委会?譬如用外联部或者公共事务部来面对上级领导跟媒体等各种事务?” 石涧仁鼓掌。 结果这时候那边杨金瑞他们推选一番,罗明远站起来,其实在这群电视台员工里,石涧仁最为期望的就是这个罗明远,因为相比之下杨金瑞的性格略微内向一些,没有罗明远那么迫切的积极心态,这时候站起来也没有那么局促:“石台……哦,现在是石主任了,石主任半年前还是我们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副台长,我想他刚到电视台,我们这些在事业单位上班的职工,也跟在座各位差不多,一方面觉得工作成天枯燥乏味,看不到什么前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把这份外人看起来还有些羡慕的工作做下去,顺便说一句我还是聘用的临时工,他们几个才是有编制的。” 杨金瑞终于坐在那快速的回嘴:“现在你还在乎这个编制么?现在我们干起来哪里还有临时工的说法?在国家电视台我们都可以直着腰板走路了!” 可能白天时候这些公务员大多在办公室里忙碌,除了少数中午回家吃饭,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这些拍摄人员在现场表现出来的那种专业,不知道镇上居民围观的盛况,前面还有点不以为然,却陡然听见这个国家电视台,立刻耳朵就竖起来了,场面也不知不觉的安静很多。 罗明远也越来越自如:“以我为例,我也一直都在乡镇干有线电视技术维护工作,哪怕我大学时候学的是计算机,那时也只能每天到各家各户去装闭路线修接收器,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机房一个人工作就是面对一天只能走两三家的野外维护,本来我已经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只能这样过下去,我也不知道未来我能怎么办,是石台来教导我们,办法都是人想的,路都在自己的脚下,我们这帮人开始在他领导下钻研行业技术,学着拍摄广告宣传片,我们拍了几个月的废片子,但还是每天都在钻研,因为有石台做榜样,我始终记得石台言传身教的那句话,嚼得菜根,百事可为,也许一本书、一件事不算什么,但把这本重要的书读透,把简单的事做到极致,那都能成就我们自己,现在我们这个团队有人辞职去创业赚钱了,这已经是我们以前不敢想的,但我们剩下的人更愿意继续淬炼自己,现在我们已经到国家电视台参加全国行业技术大赛,这次就是回来拍摄最终作品的……” 这话说得有点朴实平淡,有人能深思,还是有人嘲讽不在意:“你们好歹是电视台的技术人员,我们可是办事员,成天对着电脑或者表格能办出什么花样来?难道还有基层办公大赛?你这还是有点站着说话不……”后面估计醒悟有点影射领导,连忙住嘴。 石涧仁再站起来:“每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不同,所以理解领悟力也不同,小罗刚才说的是一种思想上的转变,你从成天看着一堆枯燥乏味的工作,转变为在其中寻找自己能够闪光的点,这样的转变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可能开始有了转折,用佛教禅宗的话来说就是开悟,开悟这种事情讲究的是自己心领神会的找到每个人不同的着眼点,有些人冥顽不化,心里始终不愿改变,那就永远只能在自己那条路上前进,这里我再说得透彻一点,今天我们公开办公,各张桌子各个部门之间,是不是比以前在大楼里面隔间办公室里面效率高?那么这种办公方式体制内有红头文件规定必须要怎么坐,怎么排么?譬如说来办理低保手续的居民,前后多少道手续,怎么才能简化到用尽量少的人,尽量少的时间,条例上没有具体规定吧,在机关单位干了好多年的老油子知道怎么偷懒,知道怎么把新来的支着忙得累死累活,难道就没人来把这种程序设计得更合理规范?” 这下有更多的人眼睛亮起来,说来也是好笑,禅宗里面最讲究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开悟,石涧仁都掰开细化到这种份上了,还是有些人不懂:“那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这么点工资!” 石涧仁叹口气:“体制之所以是体制,就是希望用尽可能规范的体裁、制度规范工作,优点在于公式化不出错,缺点在于容易僵化,可真正有主观能动性的人,从中发掘出自己的特点,这就叫创新工作局面,各位成天在各级文件和宣传资料上没少看见这个词吧,如果哪条细化的工作流程设计真的有创新有改善,近一点说我们这个办公环境会轻松不少,领导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愿意这种人有更多更好的发展,远一点说,区里、市里、省里各级机关不就是个天天都在评大奖赛的体制么,真正拿得出手的改进如果改变了风土镇的工作效率,各种推广、表彰、表扬跟称号,难道比电视台还少了?始终把困难放在手边,动不动就拿出来当借口,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安于现状……那就别抱怨你得到的不够多。” 蒋道才终于鼓掌站起来:“石主任的说法还不够清晰?未来风土镇经济开发区是要做到全市农业经济前十强的目标,各位可以选择辞职去当花木农,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吃透我们这个开发区的精神,支持社会各界人士抓住这个发展机遇,经济条件不就得到明显改善了?” 公务员是不允许兼职商业或者在别的行当里面参股的,但这些多半都是风土镇本镇家庭的公务员,如果还听不懂这位常务副镇长暗示的生财之道,那就真是枉为公务员这么些年了。 石涧仁眉毛挑挑,这跟他的主张有点区别,但也不失为一条路,起码在这个调动公务员积极性的阶段很有必要。 这两位商人出身的副主任,还真是有点一丘之貉的味道。 965、一生之中兜兜转转,哪会看清楚 蒋道才肯定然也听说了石涧仁昨天面对**的处理,吃过火锅两位副主任在河岸边散步:“我得感谢上级政府,给我派了个好合伙人!” 石涧仁也谦虚:“你不觉得我是逾越,在抢夺你的成果就好。..” 蒋道才单手背着转身,很有点优雅气质指指石涧仁脸上醒目的包扎:“成果?你我都是商人,我们都是为了利益而来的,我的成果体现在花木基地产业园,那都是注册在我另外一家公司名下的渠道产业,你帮我梳理了行政管理和来自前任的那些怨念,如果我们是同一家企业,我要分股份拿分红给你的!” 石涧仁笑:“你没有芥蒂就好,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国庆节前我可能要返回广电系统做些工作,现在就可以提前安排下去。” 蒋道才前生机盎然的河边工地,再口那边挤满了人,一只硕大的气象气球挂着摄像机在暮色中慢慢升起来,引起好多小镇居民大惊小怪的欢呼:“警署那边把你昨天面对闹事人群的言语都记录下来给我你这心胸可不是一般人,我这几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物,没想到在这么个小地方能跟你共事一段,确实证明了你那偌大一份产业运作不是白来的,我们既然都不是准备在这官场上一直走下去的人,不妨好好珍惜这段合作的机会,各取其利?” 石涧仁没有正面回答:“其实挂职已经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当初你说你有兴趣研究国内外的政体不同,我倒是琢磨出点有意思的地方,中国这种那么自由的体制,其实充满了效率,监督机制虽然有点缺失,但在各级机关里面的内部斗争反而可以用来相互监督,为了避免被政敌抓到把柄,总会考虑收敛一点,对不对?” 蒋道才果然是个聪明人,眼镜下的眼睛眯了眯仁:“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监督我的行为?” 石涧仁不讳言:“你同样也可以监督我,但我想上面找我来跟你搭档,多半还是有这个目的,我的确没什么利益诉求,为官一方,如果能给这里带来一些改变,那就是我的诉求。” 两个男人对视了几秒,蒋道才哈哈哈的笑起来:“我一直信奉所有关系都可以用利益来说话,没签成的合同都是筹码不够,要的筹码很高!” 石涧仁点点头:“虽然你是江州人,但是在新加坡展这么些年,愿意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展花木经济,从你履历上大多数是资金运作以及高科技医疗器械等方面的过往案例,这多少还是有点让我或者旁人担心你会不会在某个时候,不顾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生计抽身而走或者还有别的变故,对你我来说,这不过是个投资项目,成败只是盈亏数字,但是对很多风土镇的农民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的命根子,昨天我请那十来个被征收了土地的农民吃饭时,就有这种强烈的感受。” 蒋道才有点难以置信:“就为这个?” 石涧仁点头:“就为这个,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相互监督,而不是沆瀣一气。” 蒋道才忍不住嘟哝句英语:“我的上帝!你真的该进政治局去当国家领导人,你这觉悟跟我在这乡镇简直屈才!”然后才定定神解释:“我一点都不否认我以前从未干过和农牧产业有关的项目,但我也从来不把自己界定成什么行业,有钱赚就是我的行业,来挂职或者说争取搞个产业园开区,我的目的也很简单,赚钱并且获得政治地位,在中国仅仅一个商人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我现在已经是区政协委员,接下来因为这个开区我肯定会成为市政协委员乃至人大委员,这就是我的目标,起码这些政治身份能够为我赢得一些话语权,书面上也有一定的法律自由保护,你不会觉得这是个错误或者幼稚的行为吧?” 石涧仁问得很有技巧:“那你认为你能取得这个开区审批通过的最大原因是什么呢?” 蒋道才都脱口而出了:“那当然是我这个花木经济项目能带动贫困地……”涧仁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你认为不是?” 石涧仁不说话,只用眼神平静的方。 蒋道才又忍不住嘟哝:“国内怎么这么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还有什么原因?” 石涧仁终于履行了自己还肩负的另一份工作:“你作为一个海归派,不光带来的是投资,还有由你向外界,向国外传递的投资环境信息,江州市的确有之前那种基层领导的脑残行为,也有高层领导呈现的开放态度吧,这种寄希望于把江州打造成内6地区金融中心的思路,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 蒋道才真的是嘟哝了上:“我的天!你到底是什么人,**员么?我是政府派来给我做党委书记的!” 石涧仁没他这么七情上脸:“我就是个普通的挂职商人,可能统战部觉得这种话由我来说比较好,江州市同意让你来操作这个开区,还前所未有的只让两位党外人士来担任实际上的管理者,虽然这个镇很小,但起码也说明了这种态度,开放的态度。” 远处那只气球飞到了大概五六十米的空中,杨金瑞他们已经娴熟掌握了这种自创的技巧,下面有好几根绳子,拉到不同的方向,这样用对讲机联络就能操控方向,拖拽气球移动,拍出空中镜头来,下面一阵阵惊呼声,也不知道这会儿都快天黑了,还拍什么。 蒋主任就注视着天空黑乎乎的气球好一会儿才意兴阑珊的开口:“我不否认我的第一桶金是在新加坡挖到的,但我并不喜欢新加坡,虽然那是个华裔国家,但他们是新加坡人,我是中国人,本来我很容易能获取新加坡国籍的,但是在列席旁观妻子的永久居留权宣誓仪式的时候我知道我无法选择放弃中国人这个身份……”玻璃镜片上好像有点灯光闪烁的影子:“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拿了新加坡国籍,就意味着不再是中国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长期在国外生活的感受,那是一种有点漂浮不定的滋味,我是中国人,这个既定事实不会因为我改变了国籍就改变,在新加坡我永远都是外国归化国民,而在欧美国家,我永远都是华裔,我的思维模式,我的母语,我的未来其实都还在中国,放弃这个最大的华裔国家国民不当,去当一个内心并不认可我的小华裔国家国民,这不是本末倒置嘛?” 石涧仁安静的这比唐建文的态度更为现实一些,虽然都是海归,都有资格留在国外,唐建文更为坚定的把自己一切都带回国内,而这位更多是基于现实权衡做出的选择。 蒋道才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本来我选择回国展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理由,甚至来挂职也是为了让自己走上国内的另一个阶层道路,积累起更多资本,无论是金钱还是政治上的,这比在新加坡容易得多,结果没想到我未来的着力点,还应该在新加坡?” 有点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的意思。 也略微出乎石涧仁的意料。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66、人生每时每刻都在选择走哪边 古代相术其实分很多类别,就跟现如今的学术研究一样,各家各派各执一词,单论分类就有形相、脉相、物相几大类,譬如以前小泽曾经提到过早年有人给他算过卦,这就属于物相,借助身边的各种事物甚至生辰八字、测字之类的都叫物相,石涧仁这相面一系当然就是形相,所以对别家能做到不否认不鄙夷已经算是很有风度了,同行相轻哪里都存在。 不过形相也是分类最多的,骨相、面相、身相、手相、形神相、气色相、动静相乃至痣相都是细分类别,石涧仁对骨相之类玄之又玄的好像从小就没怎么学,而且历史上著名的那些相书老头子也没怎么给他传授过,反而是这两年到处都能随心所欲的买书看书,才接触到一些其他类别。 其中就有心相一说。 这是从荀子开始就格外关注的重点,无论一个人的外貌如何,心术正不正那才是关键,心术才是一个人人生幸福与否的关键所在,其他外形都在这之后。 要石涧仁自己感觉,自家这乱七八糟一堆祖师爷的门派,最大的优点其实在于一直取长补短,不断兼听包容其他看法,真正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庸之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相面也需要相心来做重要补充,老头子都给石涧仁传授不少这方面的经验教训,一定要从多方面看待评判一个人,越是走上中高位置的人才,性格特点其实就越复杂,哪有什么一两个词就能完全概括一个人的。 所以最近石涧仁自己也在揣摩这些东西。 其中对蒋道才的观感就是这样,从行为举止来说,这位绝对不是出身大富大贵,有过艰苦求学,艰难奋斗的过程,这点从他一开始就表露自己喜欢各地美食,然后吃东西时候的细节对比就能观察出来。 可对方现在年纪也不算很大,四十出头,对比年纪略小一些的唐建文,看看他表现出来的资产和那些投资项目的头衔,算是成功很多了,在挂职期间表现出来的这些执行力、严谨和比较严厉的工作作风,都彰显他的成功不是平白无故。 偏偏这样成功的人,给石涧仁的感觉就是不如唐建文未来的发展那么远大,这纯粹是一种石涧仁乍一见面的直观感受,虽然现在唐建文还是个在冰天雪地和货物工地上滚爬的项目经理一样,可那种积极乐观跟蕴藏在嘻嘻哈哈下的深厚情感都让石涧仁觉得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伙人,蒋道才不会。 这是个在利益面前权衡,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边,然后毫不犹豫就会抛弃另一边的人,他有自己的善恶观,但善恶观不会影响他做决定,他的决定一定是来自有没有利。 极为现实的人。 所以一早石涧仁就觉得自己不会跟对方共事,现在不过是暂时为了工作交叉而已。 但蒋道才寥寥几句却勾勒出一个海外游子的辛酸,作为一个中国人在国外,这种叠加了国籍身份的心理状态变化,的确是石涧仁没有接触过的,唐建文那家伙太容易跟任何地方都混作一团了,相比之下高开明好像还接近点,他也曾经吐露过心声,那反复强调的百万身价,似乎都来自于外国同行给他的刺激,包括回国的主要原因似乎也有块伤疤。 不过高开明那可是纯粹的技术狂人,成天只把自己放在代码的世界里,真的比较简单。 眼前这位蒋道才未来的发展太复杂了。 石涧仁只是在统战部副部长朱宏涛的建议下稍微提醒对方,可以适当的把眼光视野放得开阔一些,这样才不浪费了对方具有的这一部分新加坡资源,却没想到给自己又挖了个坑。 总之石涧仁这么说了以后,蒋道才有点心事重重,第二天在镇政府办公室开了个全体公务员会议,通报了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上级审批同意建立开发区,并不意味着第二天就能挂牌,还有一系列的实际工作要做,原本按照全国各地常规是镇和区并行,镇政府负责行政事务,开发区负责经济赚钱,但这种方式弊端也不少,同一块地两块牌子,争权争利的事儿在各地开发区没少发生,所以现在有些开发区在尝试合二为一,可以说风土镇这个开发区也是在给江州市做试点。 现在蒋道才已经划定了几块在风土镇相对比较平整宽阔的地界,这应该是他当副镇长的几个月就瞄上的,现在正在和相关自然村生产队谈征地赔偿的问题,争取在这个月完成以后,就立刻投入土建,把开发区管委会的新场地、新办公区建起来,其中还包括了下一步的花木交易市场、培训基地等等,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花木培育基地样板建设,争取在今年春节就开始投产第一批花木。 石涧仁这才发现,相比自己那在月亮湖山区捣鼓的茶叶种植,花木真是来得要轻松多了,基本上是当年开始移植,当年就能开始收获第一批鲜花,毕竟在植物的整个生长周期里,花朵本来就只是个中间产品,结果要的就是这半截儿货,哪像茶叶非得三四年以后才能正儿八经的有味道,而且茶叶后期工序还多得要命。 而在这里,只要摘下来打包就行 蒋道才也顺口对公务员们做了个简单的相关知识普及,江州因为温和潮湿,这片山区里面平均降水量又丰富,所以适合本地种植的花卉项目很多,菊花、玉兰、腊梅、吊兰、桂花等等各种品类都能很适应,特别是市场上需求量最大的月季,在这一带的土壤气候条件里是非常适宜的,重点在于技术扶持跟前期资金投入。 也是在这个会上,石涧仁和几乎所有公务员们才目瞪口呆的知道市面上那卖得火热的“情人节玫瑰”其实基本都是月季花 好吧,蒋道才开这个会的目的和石涧仁昨天晚上聚餐时候的话倒是一脉相承,大概就是以元旦为界限,尽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把新的管委会办公服务大厅建立起来,哪怕是用彩钢棚搭建临时服务大厅都要用这种形式为风土镇八个自然村的各级农民提供花木种植的各种支持,未来管委会会逐渐加强对整个开发区的行政管理能力提高,那时候,这里的镇政府办公大厅,就真的只是个镇公所一般的小小存在,只面对这镇上一千多人和旅游老街服务了。 前有石副主任的开悟建议,后有蒋副主任的另立新服务中心计划,未来管委会会将扩展成为一百人以上,集技术支持和行政管理于一身的专业化团队,主要就是为预计超过几千名花农跟数十家花卉种植园服务,在场的公务员如何找准自己的定位,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改变,那就真得靠自己努力,而不是坐等别人来宣判自己的未来了。 最后蒋副主任说明了这个会的目的,接下来他和他带领的团队以及部分公务员就会把主要精力投放到征地以及开发区建设中,镇上的工作,特别是镇上现在如火如荼的旅游开发事业,就交给石副主任全权负责,所有的公务员也可以在这个阶段,反复比较自己究竟更适合哪一部分工作,做好选择。 蒋道才邀请所有人在最近都应该到已经圈定的新开发区所在地去参观,就在风土镇附近不到三公里外的公路边。 石涧仁决定明天早上自己跑步的时候换个方向,亲自去看看。 967、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 清晨的山间小镇,这才是石涧仁最熟悉的感觉,相比几年前还在山里不问外事的自己,现在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起码脚上的跑鞋不再是当年随便在山路上乱窜的赤脚,柳清总是不声不响的把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悄悄给自己都整理准备上,就像她一直以来每天晚上都整理出来的那些报表,石涧仁早上起来顺便看一眼,按照轻重缓急不同颜色排列出来的各项事务尽可能简化了石涧仁的时间,跑步的时候正好稍微想想,回去就能从电脑上答复,实际上一点都不影响石涧仁对整个企业的了解掌控。 一个优秀的助理做到这样的地步,让石涧仁可以腾出手来不停在各种新的层面接触腾挪,实在是一种幸运。 五点多刚蒙蒙亮,照例在从镇上街道到旁边公路的路口遇见齐雪娇。 和城里那些姑娘妖艳的时尚跑步装扮不同,齐雪娇从来都秉承了一个军人的朴素风范,一条镶白边的蓝色运动短裤加一件灰绿色的应该是军队作训t恤,脚上的运动鞋倒是和石涧仁的高级货差不多档次,脖子上挂一条白毛巾,原地小脚步的热身,不是那种漂亮的炫目又细胳膊细腿的精致,可矫健的身形一看就觉得活力十足,点点头准备一起朝着上山的公路起步,石涧仁却挥挥手朝着反方向移动:“我到开发区管委会征的地去看看,今天就不往山上去了。” 齐雪娇转头看看还带点雾气的清新山峰,原地跑着就转身:“那我也走回新鲜的路。” 其实经常跑步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在跑步的说话,所以一双男女在基本没有人车的清晨公路上默不作声慢跑。 优秀的跑鞋就是能为脚掌带来适宜减震,保证全身骨骼特别是膝关节不会在这样的重复运动中受到伤害,这些知识都是柳清买了昂贵的慢跑鞋才给石涧仁解释的,是跑起来让脚步很舒服,最大的感受就是无声,两个人跑起来在略微有些破损裂痕的水泥路面上都没声音,连轻微的沙沙声好像都能被周围的虫鸣鸟叫掩盖住。 石涧仁长期坚持跑步,是因为在山里没有什么运动器械,老头子那已经看不出门派的八段锦几个动作,对于十来岁的少年来说,慢吞吞的运动量远远不够施展筋骨,所以除了仰卧起坐、俯卧撑,就只能跑步。 保持一个强健的体魄是老头子一直灌输给他的核心,连自己的身体都管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去经营别的事情,况且这种十公里以内的慢跑,没多大强度和负担,更多是用保持这样一个习惯来督促自己。 其实连石涧仁自己都是有惰性的,必须用这些小事情来促使自己每天清醒,经年累月的坚持,坚持这种自我压迫式的鼓励,最后累积起来的,可能就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成绩了。 所以他很享受这样的跑步,却也没给任何人推荐过,就像石涧仁从未要求过别人应该怎么做,他只是从一个旁观者角度提供建议,能听那就继续说,拒绝接受肯定不会再废话。 纪若棠是喜欢健身的,不过她打小就习惯在健身房和跑步机上运动,顺便看看新闻和财经数据,这点倪星澜也类似,让她在街上跑步简直就是招蜂引蝶的惹事儿,柳清爱买运动鞋但不爱运动,吴晓影好像早早的有跑过几次,但自从有了孩子彻底朝着幸福满足的母亲光环靠去,耿海燕跑步纯粹是为了陪着石涧仁,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于是到现在,唯一能保持若无其事每天一起跑步的,只有齐雪娇。 可能军人的经历让她也能把这种运动当做对自己的约束。 等到几百米以后,寂静的山间公路上,就只能听见两个人尽可能调整均匀的呼吸,游刃有余的呼吸声也不由自主的慢慢趋于同步,就好像他们脚下的步伐一样,没有谁将就谁,也没有谁追赶谁,在这样前行的跑步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并行同步。 对于习惯了跑步的人来说,身体更像是自动行驶的汽车,进入这个节奏以后,完全是在放任自流,只需要偶尔调整一下方向就行,注意力可以转到戴着的耳机或者周围的景色中去,石涧仁没听音乐的习惯,齐雪娇更简单,所以天上扑腾过的小鸟、树、小河流水、河边草丛里偶尔窜出来的鸡甚至野兔,残破的小石桥和随着夏日阳光升起,变得越来越透亮发蓝的天空。 只要进入到这种无人驾驶、自动航行的状态,就好像人慢慢飘起来,飘浮在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在移动,意识和身体可以分开,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些气功、玄学里面的某种境界,反正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运动,美妙的精神状态甚至能让人欲罢不能,大脑也能处在一个通明澄澈的状态。 这种时候,再感觉身侧还有个同呼吸,同步伐的伙伴。 简直不能再美妙了。 当然最默契的就是这种感受不用说出来。 三公里对跑惯了的人十来分钟轻轻松松就到了,远远的就看见路边转了弯的地方新立起来一段围墙,中间有道同样崭新的门,那种能让重型卡车进出的工程区域大门,现在还没门扇,所以跑步者能走进去。 齐雪娇已经香汗淋漓,灰绿色的t恤从领口开始湿了一片,慢慢拉毛巾在额头印掉汗水。 石涧仁调息得更好一些,还没到大汗的时候,所以用深呼吸来舒缓自己的心肺功能,当然更多是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观察这片山坳里清理出来的平地。 没在山区生活的人就不知道,有些丘陵地区的山间要想找一块比较平整又大面积的土地,真的比较难,现在这里平整出来大概也就是个足球场大小,再远又是卡车碾压出来的车辙到树林后面另一个平面,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在做土建的基础工作,但如果想要平整出较大面积,是要把这里的高低起伏推平,还是别的办法? 又或者这么高成本清理出来的面积,就用来修建管委会服务大厅,会不会有点浪费耕地? 石涧仁顺着车辙走过去,齐雪娇看土路两边茂密的果树、杂草和其他小树林,终于开口说话:“早上这树林中的植物经过一夜呼吸作用,在太阳升起来光合作用以前都充满了二氧化碳,所以我一般建议是傍晚跑步的,早上要跑都不要太靠近树林。”还是略带点喘息。 石涧仁有点恍然的点点头,也不再往里面走:“主要就是来个眼见为实,而且不是和别人扎堆闹哄哄的来看,有自己的角度和感受,看来这开发区未来的花木种植都是碎片化的,不太可能乌泱泱的一大片都连起来。” 齐雪娇再看看车轱辘印那边推得有些远:“这就是西南地区的特点吧,我们北方到处都是平坦的连到天边,可气温水分又不如这边好,据说特别是光照,茶场的那位院士说西南地区的湿度和光照是很适合有些经济作物的,这样也不需要跟北方大粮仓一样一连多少公顷都是种着什么的,可以因地制宜。” 石涧仁无声的尽量眯着眼看这片理论上还没完全跟附近生产队办完手续的场地,想象这里要是漫山遍野长满鲜花或者矗立几栋看起来不那么刺眼的服务大厅是什么样。 一个人在现如今这社会上,再能也不会改变什么,这现在最容易听到的一句话,这个场景下听起来有点井底之蛙的可笑,努力做到能主政一方或者经济能力改变调动资源,还真是能改变很多,这就是能者跟强者所具备的实力吧。 他在思索感受,正好这会儿阳光初升起来,不那么灼热的带着红彤彤色彩试探着洒在山间,站在他侧面正在随着石涧仁的目光试图观察他想什么的姑娘,忽然就看见那张黑乎乎的脸膛这会儿被照亮,光线在面部形成了强烈的阴影效果,看起来比实际上深邃得多,有点欧罗巴人的那种立体雕塑感,双眼在光照下睁开更是炯炯有神。 齐雪娇没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968、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都是小星星 看见心仪的物品,无论人还是动物,都会自然而然的把瞳孔放大,让更多光线穿过眼角膜投射到眼球上,所以这就是见钱眼开的来。 瞳孔越大,吸收的光线越多,反射也就显得格外亮晶晶。 古人的话,还真是充满了科学道理。 石涧仁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才发现道路另一侧也已经被平整出来,花木种植基地起码在这一块已经有点雏形了,只是和蒋道才展示在资料里面的效果图和全区规划还差得有点远。 十多分钟吧,两个人又重新开始慢跑着回去,不过这一趟跟往日有点不同,以前都是前半程往上走,等到了一个比较疲惫的点往回掉头的时候,顺着下坡也能省些力气,而今天却在精力最好的时候下坡,处在肌肉疲劳期的时候往上跑,难免有些吃力。 正所谓顺坡一时爽,爬坡火葬场。 当然这主要是指齐雪娇,跑了没多远就有点咬牙切齿的变成小碎步了,石涧仁感觉到,也放慢了步幅:“估计还是这些天你跑习惯了,心理上都会认为回去轻松些,慢慢走会儿缓过气来就好。” 心烦意乱的齐雪娇艰难点点头,不说话,强行提速。 石涧仁并排提醒:“就这么慢走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齐雪娇忽然柳眉倒竖憋出来一句:“你说得倒是轻松!又不是人人都能跟你一样!” 石涧仁看着那眉毛差点就是方头眉了,无辜的做个骇然表情不说话了,女人的情绪化还真是说来就来。 齐雪娇泄了这口气,也真的没法跑,这就跟骑车过拱桥似的只能慢慢蹭,她自己是医生还是骨科的,最明白这种强行状态下对膝盖的损伤,慢腾腾的开始换成走步,石涧仁也慢下来,不过远点,算是照看着,这荒郊野岭的让一个姑娘跑步,肯定有点不妥。 齐雪娇看他目不斜视的从健步如飞变成小碎步,还不能有平时悠闲的散漫,得让身体处在运动状态中,莫名的又有些哭笑不得,扯了脖子上的白毛巾就给石涧仁抽过去,果然石涧仁瞟着的,敏捷的一下躲开,齐雪娇玩心大起,追上两步再发力,石涧仁只好放弃逃窜挨她一下。 这下齐雪娇反而不满:“你怎么不躲的!” 石涧仁无奈:“我们是来跑步锻炼顺便看看开发区,不是来,来……这样的。” 齐雪娇呸他一声:“支支吾吾!你就是一点都不豪爽!大气豪迈的面对生活嘛,非得这么小碎步一样,长得五大三粗的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石涧仁莫名其妙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步伐:“豪迈?可能你对豪迈的定义是齐卫国那种,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的,我就是心思细密,从小我就这样,我觉得也没什么错,不可能每个人都豪迈吧。” 齐雪娇有点胡搅蛮缠:“要是你豪迈些那就更好!爽朗些,更爷们儿一些,别成天都跟脂粉堆里打滚一样,尽是和姑娘打交道!” 石涧仁终于听出点苗头:“好!今天开始吃饭你别跟我坐一块!” 齐雪娇想笑又忍不住想拿毛巾抽他:“滚!” 石涧仁果然闪远一些,到公路对面了,两人隔着起码两三米距离,安全。 这无声的前进了大概百来米,齐雪娇声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是不是很蛮横?一点都不温柔?” 石涧仁太会听音了:“喂!你这个状态不对啊,我们不用讨论这种涉及到男女范畴的内容,我们都应该有这种自控力的。” 齐雪娇忍不住:“你真的从来都没想过爱情、家庭、婚姻之类的事情?” 石涧仁摇头:“你没见过这种人?” 齐雪娇还是承认:“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或者家庭只是个必需品的男人见得多,成大事的都要把那点卿卿我我放下,这不稀罕,可一点都不近女色的确实少见。” 石涧仁点头:“那就还是有,我觉得我不算怪物。” 齐雪娇叹口气:“如果在体制内,这种人除了工作中的上下级异性接触,生活中没有半点交集,也的确不是什么怪物,哪个办公室之间有作风问题简直是大忌,但你这是商业,公司、集团、商务往来这么多异性,不接触不可能,你这样的的确又惹女孩子喜欢,我说你要不干脆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了家,彻底断了其他人的想法,是不是就能太平了?” 石涧仁摸摸自己的脸:“这还是我的错了?” 齐雪娇得尽量语气平淡:“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经济条件好,性格脾气好,未来前程远大的温柔男人无比稀少,当然就奇货可居了,要么你就……哈哈,干脆朝着开兰博基尼那回那种暴发户的气质改变,没准儿还能少些桃花运,我这可是朋友之间的肺腑之言,哈哈!”也许还是想起那一幕忍不住笑。 石涧仁也笑:“好了,这种事情我已经基本能抛开了,况且我现在接触的人面也比较固定,我想我能处理好的,你气息听着已经调匀了,试着跑起来?” 齐雪娇才不随便听人指挥呢:“对,就这么几位,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谁?”说完还赶紧加条件:“就是一丝一毫的都行,哪怕是一瞬间!” 这个石涧仁不需要思考:“我是个普通人,是个没经过爱情的年轻人,也是个从小缺乏父母温暖的孤儿,虽然没有缺少过长辈的疼爱,我还是很珍惜周围每个朋友对我的感情,虽然我尽量想把这种感情维系在朋友这个层面,但我在某个时刻肯定也会有一点感动或者冲动,可人跟禽兽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是有自控力的,如果放纵自己的**,那肯定一事无成,这个道理我想你很清楚吧?”说完就带头迈开脚步跑起来。 齐雪娇肯定是认真的回想了这句话,然后才赶紧跑步跟上,果然这一下她的身体反应就正常多了,没那么吃力,特别是带着思考的注意力不放在眼前,反而脚下越来越轻。 剩下的距离有点一蹴而就的味道,很轻松的远远看见那栋半山坡上豪华办公楼,石涧仁放慢脚步开始调节唿吸,齐雪娇终于把思考了两公里的话说出来:“我们的意志力,是不是在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薄弱的,只是听任各种想法念头甚至身体激素的摆布?所以我们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方方面面,你不过是做了个最极端的范例。” 石涧仁想想才点头:“世上的事,分为可控和不可控的,做好可控的,影响不可控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是我比较推荐的选择,嗯,其实跑步也是一样,大概和阅读是同样最尽人事的事情了,其他一切都可能欺骗你,但跑步带来的身体和阅读带来的思维,总不会亏负你的。” 齐雪娇眼睛又有点亮晶晶了。 所以说嘛,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不讨女孩子喜欢呢?u 969、波浪起伏就是厚积薄发 蒋道才似乎很放心的把镇上工作交给了石涧仁,自己全心扑到开发区建设上,陆续有周边各自然村的村民还有村长到镇政府来办事的时候提到,好些村都到开发区那边去开会讨论过种植花木的计划了,毕竟按照江州这边的农作物规律,通常到了年底就要张罗明年的庄稼,这时候正是比较关键的时刻,所以风土镇下辖的八个自然村村长村支书跟管委会领导的会议基本都在那边开,没人来打扰石涧仁的旅游产业计划。 两头并行得有点忙,石涧仁从齐雪娇那里意识到这个时间段去追究前任在办公大楼上有什么龌龊交易并不是明智的做法,所以对警署交过来的一叠各种情况说明只是简单的看过,对警署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对那天带头闹事的几人处以拘留几天的做法表示了认可,就算是按下不表了,镇上二十多家大小乡镇企业有来办公室拜访过他的,石涧仁拒绝了出去吃饭,所以大多数都是观望,可能认定这个gdp六百多万的地区离了他们就没法活,迟早会去求他们的。 罗明远他们的拍摄进度非常紧迫,本来齐雪娇都有点好奇现在整个街道到处都是工地一样,他们能拍出什么宣传片来,但这帮北岭区电视台的年轻人已经有点脱胎换骨的味道,很有把握的从头到尾在三天左右拍完返回台里做后期了,临走罗明远和杨金瑞跟石涧仁长谈了一次。 杨玉国台长似乎真的受到些触动,也想了些办法,最重要的就是宣布电视台成立一个影视制作中心,由杨金瑞和罗明远等人以承包的形式对外开展影视广告制作业务,收入只要缴纳给台里管理费,其余都能自理,所以一下就把这帮年轻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既能在编制里,又能得到实惠,之前辞职的同事,这会儿正是肠子都悔青了。 对于有线电视台来说,完整的保留了这个颇具典型代表意义的团队,这次拍摄和后期使用的设备都不用从平京租用,市台已经调拨了一批过来,力争要把北岭区有线电视台打造成江州广电系统的青年标兵。 而标兵的带头人还必须得是石涧仁,因为无论从那现在修葺一新的后花园到整个拍摄团队的火箭般崛起,都绕不开石涧仁这个启蒙者,杨金瑞他们怎么都不肯少了这个名字,加上区委姚书记对石涧仁又是赞赏有加,市台柳副台长也多次提到青年副台长的冲劲跟重要性,所以石涧仁现在还必须要再带着他们走一段。 石涧仁给这两位新晋主管的建议还是之前那句话,再等等,千万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不要以为现在各方面形势大好就乱了方寸,譬如立刻被调到市台,或者到江州市去求发展都是不现实的,从一个具有垄断意味的区跃升到直辖市,这已经不是努力拼搏的意思,而是叫做冒进,毕竟整个团队成型才四五个月,一切技术和心态的沉淀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二十四岁的石涧仁对二十七八岁的罗明远、杨金瑞反复强调:“厚积薄发,这四个字永远都可以看成是阶段性的,爆发以后必然是个积累的阶段,也是锤炼自己心性的时候,挡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才会迎来下一次爆发,不然就是昙花一现。” 这俩简直就是领命而去的。 所以九月下旬石涧仁终于返回了江州参加市台关于北岭有线电视台的青年文明单位授予大会。 齐雪娇没跟他一起。 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可能比谁都懂得厚积薄发的含义,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蹲在这么个乱糟糟的工地上有什么好笑,专注于风土老街的最后建设阶段,还答应帮石涧仁把阅览读书会给照顾好,因为现在风土镇的这家星星灯成立大半个月,还是有了二三十个每天都来看看书的孩子,这次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还跟石涧仁一起进城去,齐雪娇笑说自己得留在镇上当人质。 乘坐有司机驾驶的商务车经过三公里外的开发区时候,短短十多天时间,石涧仁看到已经有一排简易板式平房跟彩钢板搭建的大棚矗立在开发区空地上,而且布局颇为讲究,留出来一块空地已经开始有钢筋水泥的土建施工展开,这几天石涧仁晚上都会跟蒋道才碰个头,知道他这边光是征地都已经花了百来万,征地款标准也给得比较高,都是签约付钱,所以效率很高,当然石涧仁之前公开说过那番话,还是对老百姓有提醒。 商务车把石涧仁放在了顺林区区委,就先带着后面七八个镇上的学生去了产业园,带他们去参加这个周末的读书会,然后晚上会把孩子们又送回来,本来这车就是配给傅育林和齐雪娇的,石涧仁自己去取越野车,顺便看看耿海燕的工作状况,因为这姑娘又开始捣鼓新的门店了! 用耿海燕的说法就是既然现在搭建起了奶茶店和化妆品店两个连锁体系,这种投资不大的三四线城市小门店生意大有可为,对于公司来说一门心思的扩大门店数量看似必然其实不然,几乎每一百家店就会带来管理成本的巨幅上升,这种情况她已经考察过很多三四线城市里的那些服装加盟店好多次了,那些动不动在全国有超过上千家门店的品牌,其实管理得并不好,这几个月无论在北岭还是顺林区的长时间生活,给了她很大的观察体验空间,最终发现为什么不在这种基础上横向发展呢? 奶茶店现在除了院线系统的一百多家店,其他三四线小城市的店已经接近两百家,化妆品店有一百多家,这两种店很多是重叠的,有同一个加盟商管理的,也有不同人在做,因为没多少技术含量,很多地方区域管理人员是同时在做两个体系,只有到了总公司这边才分成两个不同的分部,这给了耿海燕启发,为什么不在这种基础上再开不同的店呢? 奶茶、化妆品,两个毫不相关的门店可以相辅相成的经营,那么第三个系列甚至更多的系类都可以按照这种模式来展开,对于铺开自己的加盟连锁体系,非常便捷,几乎都是在熟悉的加盟商店长之间就展开了,管理成本却不会成倍的增加。 所以石涧仁最后是在一家餐馆把耿海燕找到的,这姑娘正眼巴巴的蹲在玻璃橱窗前面等吃的! 听见石涧仁喊声,忙不迭的转头提着一大包塑料袋招唿:“再等等!我再买点一起带回去!” 老实说,石涧仁给齐雪娇说的自己那些自控力,可能除了在姑娘这件事上耗费比较大,就是对于美食的控制了,石涧仁骨子里是有点好吃的,包括耿海燕当年俘虏他就是一盒杂烩饭,现在好奇的探头过去:“是什么?” 耿海燕给他献宝的悄悄眨眼:“泡鸡爪!” 石涧仁第一反应是这算什么好东西! 可当他跟耿海燕拎着一大包起码两百支人家餐馆今天全部出产的泡鸡爪回到产业园以后,耿海燕在路上就分了好多小袋子,搞得车厢里好大一股酸熘熘的味道,下车后从酒店到装修公司、食品公司跟网络公司,见到主管就挨个发一袋,说是石涧仁从挂职的顺林区带回来特产,给大家品尝一下。 然后晚餐一大帮人坐在员工餐厅居然都在啃鸡爪! 包括柳清和吴晓影这样平时很注意风度的,都拿着一支鸡爪子较劲! 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零食一般玩意儿,带着疑惑尝了第一口就有点停不下来,洪巧云听说石涧仁回来了,本来说过来谈点事情,拗不过耿海燕的热情推荐也拿了一支小心的咬了点,然后就忍不住拿纸巾抹着嘴角的口水含含煳煳:“酸味,这酸爽!这种泡菜酸辣味绝对是其中的关键,以前好像我们那边有家餐馆就做过这个,没这个好吃,顺林区有家祖传秘方的泡椒凤爪,在全市都是有名的,现在吃起来我觉得就是这个酸辣味让人欲罢不能……阿仁,我给你说,今年我们开学以后,学生虽然只有三十多个,但是已经有好多照明灯具企业给我们发来希望参观的信息,你看能怎么利用下……耿妹子,再给我拿一个!” 耿海燕正在给吴晓影和卞锦林征求意见:“我打算做这个,利用我们已经铺往全国各地的专卖店,展开来做这个泡椒产品……” 吴晓影姿态优雅的掩着嘴吃,被辣得丝丝倒吸气,可也停不下来:“怎么做?连锁?你怎么保证味道统一,陆上运输不变质?” 卞锦林就是从火锅连锁企业里面出来的:“这个很难的,火锅底料和菜品都很难保证原汁原味,而且这个配方怎么来?我知道顺林区那家店,原本就是餐厅里的一味小菜,但是只要去那家餐厅吃的必点这个,后来就反而成了个招牌单卖了,耿经理打算跟他们合作?给我留一包,带回家给我老婆吃,我发现这种东西尽是女人喜欢吃的。” 耿海燕看看和洪巧云交流的石涧仁,咬咬嘴皮:“只要你们觉得这个项目可以,我有办法!” 她的确是上道了,对于企业家来说,到了一定层面,拥有了资金优势以后,不断寻求新的企业发展点,而不是坐以待毙,才是能获取最终成功的核心所在。 况且还有石涧仁这么好的鞭策始终在身边呢。 970、斯人在水一方 石涧仁回产业园其实主要是来看丢丢和读书会的。』天籁小说ww『w.⒉ 孩子外公外婆带着呢,所以要晚点才能看见,不过最让石涧仁吃惊的居然是唐楼一层那个阅览读书会里面,正在照顾三四十个来自不同地方中小学生看书的居然是高开明,依旧穿着那身白大褂一脸严肃的坐在台子边被一群孩子围着询问问题,脸上表情属于挤出来的生硬笑容,但回答的样子绝对认真,偶尔被孩子们天然的咋闹声搞得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看面前这群或坐或站但确实都比较喜欢看书的孩子,当然也顺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石涧仁。 跟着他一起看过来的孩子们好多都爆出欢呼声! 本来唐楼这一二楼是跨楼的形式,所以一边是前台和办公室,另一边空着准备做国外展销馆的模拟场景,现在却被石涧仁先建议拿来做了青少年阅览读书会,同样把那个“星星灯读书会”的牌子挂在门口,网络公司的美工还做了个漂亮的logo标志,里面还是按照别的读书会格局一样,周围书架中间桌案,柳清小声给石涧仁介绍,书单是高开明和唐建文拍板定夺的,他俩从听说这件事就很感兴趣,唐建文还从外地了一批书回来,然后各自掏钱买了些,她最后拨款十来万,反正整个公司现在都有买书的习惯,慢慢增加呗,只是这俩选的书籍趋向和石涧仁有点区别,传统文化的比较少,自然科学跟外国历史之类比较多。 石涧仁不介意,让孩子们能汲取更多不同的营养那就是件幸事,远远的对高开明点点头,那边技术总监如释重负的站起来,也不说话,对孩子们挥挥手就撤离了! 可阅览室里立刻响起一片中小学生们的声音:“高老师……再见!”前面有点杂乱,后面拖长了很整齐,而且大多数都站起来鞠躬,没来过的那几个风土镇孩子连忙跟着学。 这让高开明的步伐差点自己绊了一下,艰难停住转身又挤出点笑容:“好!欢迎你们下次再来。”然后再对石涧仁冷酷的笑笑,大步出去了。 可阅览室里立刻又响起一片“石老师好!”的声音,让高开明忍不住在门口回头看了看,一直就靠在门边没进去的柳清笑:“听说你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哦……” 高开明脸上有点复杂的傲娇一下,还是推推眼镜抱怨:“既然要搞这个,就大规模的搞嘛,公司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每天都能安排不同专业的人来讲点故事案例引导孩子的,我跟罗伯特这种早期出国的也有很多心得可以给中小学生们分享,仁总就算了,他那一套小孩子哪里听得懂?” 柳清好笑:“这好像还是我看见高总监话说得最多一次?” 高开明立刻给她来个不言不语,耸耸肩转身回技术部去了。 没错,孩子们的确是挺喜欢高开明的,七嘴八舌的给石涧仁表达了对这位科学家的仰慕,还讲述了他们到产业园参观的心得,那个周鹏还写了篇文章表在区教育局的什么报刊上呢,高开明的白大褂具有压倒一切的威力,特别是他在封闭的监控中心,面对一大堆各种屏幕代码的模样,给了孩子们极为深刻的印象,可能以为他是搞宇宙航天科技的那种级科学家吧,实在是那种不拘言笑的气质太符合孩子们的想象了。 好不容易寒暄完成,石涧仁主要是来征求一下学生们的意见,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如果要把这种吸引中小学生喜欢读书的组织推广下去,孩子们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明显能观察到风土镇来的那几个孩子要小心翼翼得多,而北岭区的这群学生活跃主动得非常明显,在石涧仁的引导下决定都回头去做社会调查,很煞有其事的喜欢这种平等状态下讨论问题的气氛,最后是在庄成栋求爹爹告奶奶的拉着江小东这个继子,想要他也来跟着多读点书的喧闹下,石涧仁才在晚上八点过把孩子们送上一辆客车和那商务车各自回家。 江小东明显就不是个爱看书的,石涧仁挠头的告诉庄成栋这种事情强求不得,耿海燕、齐雪娇都不爱看书,成才也有很多不同的渠道,庄成栋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黑大个儿哀叹着说这个继子除了打电子游戏就是喜欢跟他到工地上去玩,看来以后只能带着学做生意! 柳清还是一直站在石涧仁侧后方静静的看,脸上带点笑,帮他照应任何一方面的细节,后来增加了耿海燕站另一边,俩姑娘很慈祥的摸摸江小东的头,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气鼓鼓的甩头躲开,跟着庄成栋跑了。 耿海燕那一大袋泡椒鸡爪只剩了一小包,给石涧仁晃晃:“你不要我明天就带去给我老爹了。” 石涧仁收回注视两部远去车辆的目光,心思敏捷:“你想让你爸来帮你做这个泡椒鸡爪?” 耿海燕小心的看他脸色:“我还是想让我爸妈能一起找个正经事情做,这样你不会觉得我心软没出息吧?” 石涧仁鼓掌还来不及呢:“以德报怨本来就是美事,我不会跟你讨论那是你爹妈,无论怎么都应该怎么的那些废话,这种事情得你自己衡量,现在你的性子越好了,我只为你高兴。” 耿海燕想笑的,看看柳清尽量忍住了用鄙夷的口吻:“过好日子当然心性就越好了!”转头还给柳清解释:“我爸就喜欢钻研个灶台上的东西,特别是琢磨点味道什么的开个饭馆是他的梦想,只是被我妈管得有些太糟糕了,所以我不敢让他们开饭馆,免得我妈又拿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柳清理所当然:“我妈说有些男人就得好好管,特别是我爸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她也有点好久不见之后的含蓄:“吴姐已经先回去了,你是过去看孩子还是怎么?” 石涧仁点头:“看看孩子吧,接下来我可能会非常忙,这一两个月估计都没有时间回江州,只能拜托你们把读书会给运行起来。” 柳清忍不住:“原本以为我只是秘书,结果变成管家,现在还要帮你当幼儿园老师!”语气已经尽量正式了,但音调里还是有点娇气,其他时候很少见的娇气。 耿海燕还以为她是真抱怨,赶紧帮石涧仁解释:“我那几个店现在还不是也在招揽爱读书的孩子,未来奶茶店会把这个当成特色的,我觉得很有意义,真的,我就是从乡下来的,很多时候乡下的孩子就是缺乏一个机会,接触知识的机会,我相信一定能帮到不少孩子。” 柳清只能悄悄的对石涧仁翻半白眼。 那就石涧仁开车,开她那辆帕萨特回湖畔雅苑去,坐上车然后几乎同时想到那件事:“纪小姐给我了消息,她说她国庆节以后就会回国了!” 有点异口同声的话语之后车厢里安静了一下,耿海燕有明显的深呼吸:“她……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 那个只需要看着你,就会感觉眼角充满笑意的少女,聪慧机敏又有强烈的独占欲,那个把石涧仁当成爱人又当成亲人的姑娘,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呢? 其实石涧仁也是有点期待的。 971、老实人总是受欺负? 好久没见的结果就是石涧仁把丢丢抱在怀里有点爱不释手,虽然孩子已经到了入睡的时候,就这么抱着也觉得无比心安。.. 耿海燕又变魔术一样从包里变出一袋泡椒鸡爪献给吴妈尝尝,老太太忙着到厨房给年轻人们再煮点夜宵,耿海燕当然卷起袖子去打下手了。 吴晓影轻松的坐在旁边沙上剥水果吃,真是只给自己吃:“现在才一岁,三四岁的时候如果你还在什么小地方挂职,我说干脆你把孩子带过去一起生活,白天放幼儿园,晚上反正你又不出去应酬鬼混,让我们也轻松一些,对不对?” 一直坐在另一边的吴爸顺手抓了手边的杂志就给跷二郎腿的女儿砸过去:“你还嫌弃丢丢?我们自己带都喜欢不过来,谁说累着了?” 石涧仁面色红润,真是活在蜜糖罐里的孩子点头:“也好,太过舒适的环境未见得就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跟着我过得清静简单一些修身养性也对。” 吴晓影得意的对自己父亲做个鬼脸:“这个干爹还是有担当的对不对,慈母多败儿,你们两个以后绝对是隔代亲的典型代表,肯定会溺爱孩子害了孩子的,跟着阿仁从小就学些本领,这才是我对吴间的期望!” 吴爸不吭声了,石涧仁抬头,老人家飞快的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感觉他好像就是要来把外孙带走的坏人一样,有点气呼呼的。 石涧仁其实也想观察吴爸吴妈对自己的态度,孩子回到江州这么久了,由于他一直比较忙,所以还没多少照面的机会,吴妈总体来说一如既往的热情,吴爸基本不和他对视,这说明什么呢? 柳清不羡慕,坐在石涧仁旁边逗逗孩子抬头:“抓周了没?喜欢什么?”以前说这孩子好像是**月的生日。 吴晓影飞快的瞥一眼那个低头专注于孩子的男人:“还没呢,江州也有这个风俗?” 柳清笑眯眯:“有啊,周岁的时候一定搞个聚会嘛,这么多叔叔阿姨,共同祝福才能长得更好,身体更健康嘛,也算是凝聚下团队重心,有孩子的都可以带来玩,生日是哪一天?” 吴晓影终于绕不开这个明确的细节:“嗯……手续上写的是十月十九号,还有一个月。” 石涧仁终于闻言抬头,吴晓影跟他对视一下,姑娘把眼神调整得有点挑衅,石涧仁笑笑又低下头。 秘书的反应和石涧仁截然不同:“哎呀,那就是天秤座了,很有女生缘哦,就是有点犹豫不决……” 吴晓影马上笑起来:“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某人,石老板,你生日是哪天?” 石涧仁摇头:“身份证上写的1月1号,因为不知道,到县里办身份证的时候我自己随便写的。” 柳清目光柔了下来,声音也柔:“那就一月一号,元旦的生日普天同庆呢。” 吴晓影不怜悯:“哈哈,实际上肯定是天秤座!” 说起来是个,石涧仁却从来不信星座占卜之类的东西,但对现如今的流行也不吭声,随口吃了那指头大的一碗夜宵以后就告辞了,本来想把孩子带过去照顾一夜的,吴爸吴妈连忙说孩子醒了要找他们,不习惯,怎么都舍不得临时抱走,哪怕只有一晚上,所以石涧仁只好作罢,决定明早带早餐再过来 从五号楼出来,柳清走着交叉步慢吞吞,时不时瞥一眼石涧仁,标准有话说的样子,耿海燕都了:“我晚上到他那边住,我先上去收拾,我有钥匙!” 留下石涧仁在静谧的小区路边,灯下的秘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孩子有可能就是吴总监自己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我的孩子,但这个不重要。” 柳清的小圆脸顿时张大小嘴,小兔牙都忘记遮掩,眼睛也瞪大了,飞快的四周偷偷,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石涧仁可能很难理解女人那种追根刨底的心思:“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用解释,反正我和吴总监没什么私情,如果丢丢真是我的血脉,那也只是个喝醉了产生的误会,我比较赞同吴总监这样的处理方式,没有感情基础不用过多交缠,孩子也会在有父母陪伴的情况下健康成长,只是没有爷爷奶奶而已,你就不要过于在意这个事情了。” 柳清不知不觉有点嘟起嘴来,提着包包左右摇晃两下还是忍不住靠近压低声音:“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石涧仁没什么懊恼表情:“所以现在我基本不喝酒了,嗯,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毕竟只有我们两三人知道那段时间的相互行程,我不希望未来风言风语的都落脚在男女关系上面,我也没觉得谁做错了什么。” 柳清终于抱怨了:“怎么可能瞒得住,丢丢长得就好像跟你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以后纪小姐回来我怎么交代?而且这年头随便收集点东西就能去做dna亲子鉴定,你要不要做一个?” 石涧仁哭笑不得:“有或者没有血缘关系,都不影响我对丢丢的照顾,除非吴总监决定带孩子远离我,但我认为我能够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来,所以没必要做什么亲子鉴定,那才显得小肚鸡肠了。” 柳清忍不住:“原来只有我才小肚鸡肠?”压低的声音都有点嘶哑了。 石涧仁己的秘书,柳清穿着高跟鞋基本就和他平肩,这会儿也一瞬不眨的。 柳清很少这么面对面的不让步,好像从来对石涧仁说的话都是回应好,是的,照办。 比较黯淡的夜晚那双有点莹光的眸子,但石涧仁听得出声音:“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不太高兴?” 柳清先点点头,再摇摇头:“也因为耿经理的态度,还有齐小姐,倪小姐的态度,吴总监这种行事风格更是我有点难以置信的,她们一个个好像都比我表现得更强势,可我只会对你说是,无论你要求我什么,我都会说是,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跟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石涧仁想说话,柳清比他更快点:“没错,我一直说帮纪小姐照顾你,我也很感激纪小姐给了我机会从一个前台大堂走到你身边,我想我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比我父亲更勇敢的抛开酒店的职务决定跟着你一起出去闯荡,这事我从头至尾都不敢给家里细说,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曾经辞职跟你两个人一起去冒险,可对我来说,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这样一直站在你身边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不喜欢谈情说爱,可们这样,我心里终究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你明白我这种感受么,特别是听见今天孩子的事情……”说到这里,柳清都忍不住把手里的包包摔来摔去了。 石涧仁书难得有点孩子气的举动:“是不是还有原因是纪小姐要回来了?” 柳清干脆把包包砸他身上:“就是!”听声音都有点哭腔了:“你让我怎么面对她嘛,们就够难受了,难道还要一个劲的帮着她来对你?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办嘛!我这么喜欢你!甚至连喜欢都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你觉得反感,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办嘛,我爸妈还天天催我……”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石涧仁刚伸手想安慰下哭声,高挑的秘书直接顺着手臂扑到他的肩头,然后抱紧了他的脖子压抑着抽泣! 要说两人的个头还正合适,石涧仁都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值得哭出来的理由,就听得天上好像有个遥远的声音飘下来:“阿仁,洗澡水差不多好了,该回来了……” 柳清气结,顿时变嚎啕大哭,细细的胳膊更是锁得石涧仁气都喘不过来! 嗯,这的确就属于不可控的事情了。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972、无尽的星空啊,还是有点神秘力量的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是个奇妙www..lā 柳清对上自己爹妈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来得深厚。 三年朝夕相处的时光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在石涧仁还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清冷的姑娘就能抛下稳定的工作跟着他颠沛流离,这份感情却从来没被当成筹码要挟过,石涧仁觉得自己用产业园地产公司老总的身份跟股份来回应,都只是叫做不亏待。 二十六岁的大堂经理已经是马上就要满三十岁的大龄姑娘了,石涧仁还是知道她承受的婚嫁压力非常之大,可以说自己现在能随心所欲的到处体验生活,开创局面乃至找寻更多的人生价值,都因为有这个圆脸姑娘默默的在背后给自己梳理协调各种事务,这么大一摊子的工作压力也非常之大。 石涧仁现有的这种骨架,可能缺了谁只是让某个分支暂停一下,只要找到替代者就能继续前行,偏偏就是缺了柳清这个交叉点,也许瞬间就能乱套。 起码到现在为止,产业园和酒店这隔着马路的两片产业,所有鸡毛蒜皮的事情从来没让石涧仁操心过,这才真像是个贤内助似的。 真不愧为助人达的旺夫相。 这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石涧仁对柳清可能已经当成亲人一般习惯了,抬头看看旁边楼上,十来层楼阳台上的人影看不清,但已经有好几处窗户阳台开灯开窗了,肯定是听见动静看热闹的,所以石涧仁轻轻拍两下柳清略像消瘦的后背想让她冷静消停点。 夏日的银灰色衬衫丝滑轻薄,都能触碰到一些内衣的边缘了,同时感受着肩头那抽抽的动静,说不出来是心疼还是惶恐,石涧仁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一下,仰头看看那夜空若有若无的星星,神不守舍的脱口而出:“如果你爸妈给你压力太大,那……我那身份证反正也没啥用,户口本也一直在你那,你拿去办个结婚证,回头应付一下你爸妈?” 就好像自来水龙头嘎然关上! 柳清刚才还泪如泉涌的哭声猛的顿住,然后难以置信的从石涧仁肩头弹起头来,她一贯都是扎个简单马尾辫,现在鬓有点乱,脸上有点红,眼睛里更是水盈盈的,可都没法掩盖惊讶,难以置信的惊讶! 石涧仁也觉得好像说错话了:“假的,假的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要跟谁在一起都行,但这个时候既然压力……” 柳清已经拿一只手使劲捂住自己嘴了,睁大的眼睛导致里面原本存着的泪珠骨碌碌的全掉出来,她眉长眼秀嘛,哪怕是捂住了小圆脸的下半截,还是掩不住眼角的喜悦,另一只手还挂在石涧仁脖子上,飞快的松开两根嘴边的指头:“我说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的,你……你这算是给我求婚么?” 石涧仁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看你伤心,想让你高兴下……也不是,也不是,我是说你爸妈每次看见我都催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你快三十了……” 柳清忍不住就飞快在他脸上啄一下,然后松开手转身就飘走了,真是用飘的那种:“你才三十了!我就当是求婚了,我的天,我完全想不到……得让我回家好好冷静下,去去去,那个谁不是叫你回家洗澡嘛,我也回去洗澡,我得好好想想这个事情……” 石涧仁有点呆了:“假的,假的,我是说你……” 柳清飞快飘回来,把整张小圆脸都面对面在石涧仁脸上贴一下,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可你从来没给其他女人这么说过,对不对?”说着这回是响亮的在石涧仁嘴上还是鼻子边亲一下,撂下三个字:“我爱你!”然后转身就跑,好像深怕被石涧仁抓住就要反悔了似的,跑得飞快! 真不知道她穿着高跟鞋呢,哪能这么敏捷,石涧仁都下意识的先喊:“慢点!小心……真是假的!” 柳清已经不回头的对他招招手,然后消失在三号楼的楼道了。 留下石涧仁呆呆的在那站了好几分钟,自己这好像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又好像是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很少犯错误的石涧仁忽然心里有点沉甸甸的,有种无形的巨大压力感! 就像小孩子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看看那个银灰色衬衫一步裙消失的楼道口,感受着脸上若有若无的馨香气息,胡乱在脸上使劲抹了几把,好像把整张脸都拉扯了一番,才返回二号楼坐电梯回家。 刚刚轻敲门口,耿海燕就打开门了,娴熟的把拖鞋放到面前:“明天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去接我爸妈到顺林……”直起身来的姑娘已经换了石涧仁的白色圆领t恤和大裤衩,话语戛然而止。 正在蹬皮鞋的石涧仁有点心神不定:“怎么了?” 耿海燕那把t恤高高顶起的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还是没作,伸手拉拉石涧仁的白衬衫领口:“我知道,她们喜欢你,这也是我没法控制的事情,但你好歹别让我看见啊!”说完转身就趿着拖鞋快步回卧室去了,还重重的关上门。 一直到了卫生间,石涧仁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白衬衫领口一侧印满了胭脂粉红,然后自己脸上就在嘴角还有个清晰的唇印! 赶紧打开淋浴房的热水洗澡,使劲抹香皂使劲搓好像才把唇膏印给洗掉了,刚把水温调节到冷水,想让自己冷静反思之前生了什么,没反锁习惯的卫生间门就推开了,吓得石涧仁隔着浴帘都双手抓了毛巾挡到腰上:“谁?” 耿海燕没好气:“我!想着那衬衫上的铁锈红我就气得睡不着,非得马上把那颜色给刷了!” 果然石涧仁觉得自己头上的水流一松,洗脸盆那边也打开水,听见唰唰的搓衣服声音,而且是满带怨气的那种使劲哗啦。 隔着浴帘身无半缕的小布衣自然没什么底气,静悄悄细细摸摸的把自己赶紧洗完了吱声:“那个……” 耿海燕已经没了火气:“她哭什么?” 石涧仁像个出轨被抓住的丈夫:“家里……催着结婚,还有不高兴。” 外面关了水龙头,耿海燕的声音也转过来:“我还不高兴呢,这些天为什么不来看我?” 石涧仁简直惭愧:“忙……” 耿海燕会挑时候:“再忙还不是有时间,又没叫你生个娃做什么,就算是朋友,我们这么多年,你也该去看我不是?!” 听着隐有所指的话,光溜溜的石涧仁没底气的嗯嗯嗯。 耿海燕干脆点:“以后每周一二三,必须挑起码一天到顺林区去看我,我在顺林也搞了个读书会,就凭这个你也该过去吧。” 石涧仁都呐呐了:“耿妹子,我知道你的心思……” 耿海燕伸手到浴帘边:“我在想什么我知道!我问你答应不?” 看那浴帘边露出来的手指,石涧仁要是敢说不答应,这浴帘马上就能拉开! 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就是这么签下来的。 心满意足的姑娘才哼哼两声得意的抓了洗过的衬衫关门出去了。 石涧仁不禁有点沉思,这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嘛? 明天还是去买本那个什么星座的书来看看。 973、海水岂是用斗来量的 第二天一早石涧仁就在小区外面的买的早餐,耿海燕跟他一起吃过叫了个出租车走了,所以是石涧仁单独陪孩子跟吴晓影吃的饭,一张专门适合孩子高度的小桌,丢丢戴着围脖兜兜,满脸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吃食,但手里的小勺子用得很娴熟。*w请大家看最全! 石涧仁看得有些出神,不是吴晓影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他都差点忘记自己还要去开会! 柳清没什么动静,石涧仁都没看到人,有点莫名诡笑的吴晓影把车钥匙丢给他说是柳清留下的,一大早就说回家去了,让他自己开帕萨特去市电视台,档次不高不低正好合适。 石涧仁本来注意到这笑容,还有点心虚的以为是吴晓影也听见或者看到昨晚那一幕了,抱抱孩子赶紧出门,结果吴晓影抱着孩子送到门口,叫他晚上尽量早点回来吃饭,不然孩子都快把他忘了! 石涧仁肯定的点头,结果回头一看,快一岁的丢丢已经跌跌撞撞的扒拉着门框站起来,使劲睁大绿豆眼奶声奶气的:“叭叭” 吴晓影一脸诡计得逞的嘻嘻嘻欢笑着跳开些:“上上周就开始能叫了,就是要练好了给你看,这几周才没去那镇上的” 石涧仁根本没注意到那门口鞋柜上还摆了个掌中宝摄像机在拍这段过程,这一刻他忽然有点膝盖发软,听着那好像天籁之音的童声,魂儿都飞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会议,蹲着就到了孩子面前:“在叫我么?” 孩子半侧身,双手使劲扒拉着金属门框,回头看一眼母亲才又看石涧仁,满头带着卷的绒毛下一张脸都憋红了:“叭叭叭叭叭”也许他都不知道叫这个是什么意思。 石涧仁蹲在那很没出息的哎答应了一声又一声,丢丢就憋足了劲叭叭叭,这俩傻蛋就好像俩汽车在相互按喇叭似的。 吴晓影开始还在笑,后来有点捂着嘴红眼圈,悄悄拿着摄像机拍了一分多钟,才伸脚轻轻的捅石涧仁腰:“好了,快去做事,晚上回来再看,还有新节目呢。” 石涧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步三回头,看着孩子那睁大的乌溜溜眼睛,一直看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他有点不想出门了。 所以这一路开车到电视台,石涧仁难得的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孩子那声音和眼神。 他也许抵挡得住姑娘的热情跟思恋,但面对那小皮猴的攻势,立刻溃不成军。 直到帕萨特开到电视台停车场进出口,保安找他登记,石涧仁才正正神,把注意力拉回来,掏出自己的介绍信,对方立刻态度都有点变化,一挥手就让风土镇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进去了。 江州市电视台大楼还是那栋楼,停车场也没有半点变化,但四年前那个仅仅是当司机来过这里的年轻人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楼正面树了个红色大气球拱门,上面挂着“江州市广播电视系统新长征突击手表彰暨全市青年启明星活动代表大会”的横幅,周围还有个乐队在演奏! 好几辆大巴车上正在下人,所以石涧仁看拱门那边挤得人山人海,稍微等了下,才找到个空位把车停好,走近了还看见拱门前面都铺上红地毯了,一个个俊男靓女站在周围喜气洋洋拍照,既然是电视台,这种颜值水平也就理所当然了。 更理所当然的肯定还有随处可见的摄像机、麦克风。 穿着一身短袖白衬衫加黑色西裤,标准基层体制内公务员打扮的石涧仁很不起眼,伸长脑袋看的时候,还被前面的人上下打量一下:“挤什么挤!没看见这么多人在上镜么!?” 口气很不好听,换个人没准儿会生气,石涧仁和和气气的点头,准备换个方向,结果那边拱门下就有人顺着这点小动作看到他:“你!终于来了” 顺着曹天孝那特有带点笑声的热情爽朗,周围的所有目光都齐刷刷的转过来,看看那几乎和石涧仁同样穿着的男人快步过来,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年轻女子变脸还是很快,立刻满脸堆笑的让开点,看起来好像她还扶着石涧仁似的。 自己都年轻得跟棵蒜苗一样,根本不需要有人扶的石涧仁也一改刚才探头探脑的动作,挺直胸膛对身前让路的人说声谢谢,越众而出跟曹天孝握上手了:“不是广电系统的会议活动么,你怎么也来了?” 曹天孝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是我们统战部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作为主管部门怎么也该跟着露面表态啊,朱部长还在上面呢,你也没说早点来!” 石涧仁没想到规格有这么高,一位副部长一位处长这都是为着自己来的啊:“我最近这个工作担子已经很重了,你们不会又突然给我加什么担子吧?” 曹天孝眉毛都要纠到一起了,使劲摇摇两人握着的手正色:“能者多劳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啊,你这个思想觉悟还要提升!” 石涧仁都想打退堂鼓转身跑了:“今天周日!如果不是这个会议,我应该在家好好带孩子的,你知道我已经忙得有一个多月没看到孩子了!” 曹天孝诧异:“你不是还没结婚生孩子么?” 石涧仁不惭愧:“我喜欢孩子不行啊,公司同事的孩子给我带。” 曹天孝才哈哈一笑:“跟你开个玩笑,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朱部长特别嘱咐我要跟你好好谈一下,今天才借着这个机会过来的,不然你以为朱部长周日了不想在家带孙子?” 石涧仁根本没注意后半句,被吓了一大跳:“这个孩子?谁?”这一瞬间他真觉得好像违规违纪的官员被抓住了短处似的,国家之大,这有关部门的洞察力也太惊人了吧?! 曹天孝奇怪:“就是你搞的那个青少年读会啊,你脸红什么?” 石涧仁被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太过明显的长舒一口气:“嗨你说这个啊,又跟统战部有什么关系?” 曹天孝脸皮超厚的:“你是我们统战部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啊!北岭区姚记去参加全国基层精神文明建设研讨会的时候,特别把你搞的这个读会拿出来作为案例,回到市里面更是对市领导多次表扬,这可都是记在我们统战部的功劳上!” 石涧仁跟他熟得没个上下级感觉:“你好意思么?” 曹天孝甘之若饴:“具体到人,还是我发掘的你这个新阶层人士呢,前几天于部长特别表扬了我这个业绩。” 石涧仁算是被他的陶醉模样打败了:“相比于部长,我觉得朱部长更值得你学习跟随。” 这体制内的人都太会听音了,脸上一直带着玩笑神情的曹天孝严肃了点睁大眼,但看似平日都嬉皮笑脸的这位朝天笑,这会儿却只字不说,背后不议论领导的原则性很强啊。 石涧仁也没多说什么,柳子越那字正腔圆的主播口音就来了:“原来你躲在这里,整个场面就等着你到呢!也不说一声好了,人到齐开始了!” 柳副台长的手刚刚把石涧仁的爪子从曹天孝那拨拉出来,周围忽然就鼓号齐鸣,进行曲一般的雄壮音乐更是压住了所有在场者的寒暄、喧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拱门下的电视台大门台阶,石涧仁就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和曹天孝、柳子越并排,另外还有七八个领导模样的男女站在所有人面前了。 刚才那个斥责石涧仁的年轻女子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顺口叱骂了个像乡下来的家伙么,怎么还是领导,明明这么年轻,也不像是什么有背景后台的官二代啊! 接下来她会更后悔的。 974、直升机小能手 因为在接下来一整天的会议和各项活动中,这个穿着短袖白衬衫黑色西裤和普通黑皮鞋的青年男子,俨然就是每个场面当仁不让的热点中心! 上午是那种极为正式的会议大厅现场,在电视大楼的会议中心,一千余人共聚一堂,看十余位市委宣传部门领导坐在台上,在一片红色背景和白色横幅大字下开正儿八经的政治会议,宣读关于精神文明宣传工作各种重要性的长篇大论,听得所有人昏昏欲睡的场面之下,石涧仁列席坐在主席台二排,让下面好多人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面前桌上那个颇有些好笑的粉底黑字名牌也是好多人都没听说过的。 除了昂首挺胸坐在前面两排的罗明远他们,只有那些跟着柳子越去过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内部人员,或者已经从各种渠道知晓了北岭区电视台正在被打造成为新典型的消息人士,才能略带优越感的给旁边讲述这个年轻人运气多么的好到有些逆天,居然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区电视台都能搞得这么风生水起! 没错,大多数人都只会把这归结为运气,他们总是认为,先有运势,然后才有运气好的人撞上大奖,却没想过石涧仁那半年是顶着怎么样的白眼和嘲笑在稳步前行。 这些人也从来没想过,任何时代,积极向上的正能量都会是社会的主流,那怕不是大多数人能接受的现如今社会风气下,所有人心底的最高追求谁不是向往美好呢? 所以念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关于党中央精神文明建设的会议精神以后,大张旗鼓的江州市广电系统新长征突击手表彰大会就开始了,坐在台下前排的杨玉国春风满面的上来领过全市精神文明建设基地牌匾,罗明远、杨金瑞等人分成三拨儿上来领取新长征突击手、新长征团队还有最佳精神文明建设集体奖,完全就是量身定做的四块牌匾全都是给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柳子越穿着一身很正统的白西装,暗红色大翻领都盖到西装领外面了,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北岭区有线电视台是如何在极为普通的条件下产生蜕变的,杨玉国等老领导又是如何亲切的鼓励年轻骨干们奋勇开拓,创新技术的,而青年突击队们又是如何克服条件、永攀技术高峰的,这其中统战部派到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挂职副台长石涧仁又是如何从细微入手,带领年轻同事们一起做出让人叹为观止的成绩来! 哦,原来是这样,大多数人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那个名字怪怪的年轻人是这个来头,可能被统战部派过来挂职,那都得是多有背景了,嗯,不就是个有背景的家伙嘛,怪不得,怪不得! 这么一想就心安很多。 坐在后排的石涧仁这次能基本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干部模样了,眼睛也能不那么骨碌碌的到处乱转,但还是缓缓的像个探照灯一样慢慢在下面上千人的会场上扫视过去。 心里有点乐。 首先是想到柳子越这种念稿子的风范要是换了齐雪娇来绝对的驾轻就熟,比这专业主持人好像都还会掌控语调和各种语气似的,主要是底气足,看看她那胸腔……想到这里石涧仁就觉得有点不雅,赶紧转开念头。 接着就想到丢丢那骨碌碌的绿豆眼是不是也跟自己一脉相承的,这小王八蛋看人也满用心的,未来是不是要继承自己的衣钵呢? 想到这,石涧仁还是觉得自己在开会,强行把念头拉回到场面上,从这领导的角度看下去,哎哟喂,下面的众生相那叫一个一目了然,哪些人是专心致志的在听,哪些在摆样子走神,还有些人忍不住呵欠连天或者低头玩别的、看杂志、发呆,至于那坐在后面的老油子们早就躲在椅子后面要么打瞌睡要么交头接耳聊别的事情了。 当然这电视台的场面上漂亮姑娘的比例还是很高的,大多坐在中后面,少数几个脸上能摆出专心致志模样的眼神都有点空洞,早就神不守舍的不知道思绪飞到哪里去了,而之前斥责过自己那个年轻女子倒是多次跟石涧仁目光相对,热忱的眼神在诉说无尽的情绪……所以这么看柳子越这位主持人能做到现在的业务副台长职位真不是一般姑娘能比得上的。 柳子越讲完以后,邀请统战部的朱宏涛副部长讲话。 其实广电系统这边来了位市委宣传部部长做开头发言,所以现在朱宏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精神文明的话题说了几句场面话,强调统战部就是联系社会各阶层和政府各部门各事业单位之间的桥梁,做好这个纽带工作就是统战部的责任。 三言两语以后,客串会议主持人的柳子越给了石涧仁一个眼神,邀请他以先进集体领路人的身份来讲一讲心路历程。 通知石涧仁来的时候,是有告诉他有这么个表彰大会需要讲话准备的,不知道这种级别的会议之前是不是应该审稿,又或者统战部以为宣传部这边审了,宣传部认为统战部在管这个事情,反正看石涧仁和朱宏涛一样空着手走到前面的讲台时候,台上的领导还是有点意外的相互看看,朱宏涛那是随便讲两句场面话,现在这个大会可就是要树立典型拿出榜样的,可以说这个典型的讲话是重中之重,要不就是准备得特别好,完全脱稿? 上到国家各级领导讲话还看稿子呢。 石涧仁不看,甚至连词儿都是刚才听了前面领导那些关于精神文明建设的讲话现想的:“感谢领导,感谢在场各位,我是来自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挂职副台长石涧仁,现在已经调任项目挂职到顺林区风土镇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副主任……” 但凡这种正式会议大厅,音响设备都是挺不错的,广电大楼的设备那就更不错了,石涧仁公开讲话的时候,一贯都能做到丹田发声,虽然和专业播音员主播们的共鸣技巧不一样,但这是实打实的厚重之声,用老头子当年给小兔儿的评价,这就是五行属土的厚实高重,也许没有金声那么和润悦耳,也没有木声的高畅响亮,更无水声的时缓时急,火声的焦浊暴烈,就是踏踏实实的掷地有声,借助高级音响系统的传播,比前些日子在柱子上那几十块的电喇叭还原度高太多了。 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也许有被这声音吸引的专业反应,但更多人还是被石涧仁这个有点意外的自我介绍吸引到了。 石涧仁真的有点贱:“喏,根据我站在这里能看到的场面,起码有半数以上刚才心不在焉,充耳不闻会议内容的朋友,这一刻抬起头看了看我,既然我没柳台长那么漂亮,那就肯定是因为我刚才描述的这个职务变化了,对,没错,就因为我在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出色表现,我得到江州市市委统战部以及其他部门的委派,前往经济开发区担任同为副处级,但工作内容完全不同的管委会副主任,八月前往赴任,预计三年内跟经济开发区共同成长为生产总值过亿的农业旅游特色区域……” 其实他站着的身后一排领导有人在皱眉,石涧仁这种台词绝对不是标准的先进人物作报告的架势,那是有八股文一样标准结构的,特别是还提到柳台长漂亮之类的词,几乎是不允许出现在这种红艳艳一片的主席台上,所以好几个领导忍不住看看朱宏涛,朱宏涛这个时候稳得住了,十指交错双肘放在桌面上,脸上带点淡淡的微笑前倾,好像完全知道石涧仁要讲什么似的,让其他人都定定神靠回去。 不过还没靠上,立刻听见石涧仁说:“好的,刚才几句话只是个小测验,当我说我去担任管委会副主任的时候,半数以上的朋友抬起头来,当我详细解释了这个副主任对比一个毫无权限的挂职副台长有什么区别的时候,我看见在场相当多的朋友眼里都产生了情绪,无论是羡慕嫉妒还是感叹惊讶,总比刚才漠不关心好得多,嗯,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主题,功利。” 领导们的后背都有点没法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了,你这小兔崽子是来做先进事迹报告的好不好,怎么搞得像是教授讲课一般! 朱宏涛尽量要求自己轻松淡定之余,还是忍不住眼睛眯了眯。 975、哄天哄地哄自己 石涧仁的确不按理出牌:“从各位的反应就能如今的年代,这就是个功利的时代,领导们要绩,经营者要绩,各位要处收入,衡量成绩全都是,正是这种功利化的向心力,才造就了我们现在全社会的物质富裕,比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乃至几百上千年来的中国任何时候,物质条件都要富裕,曾经吃不起饭的中国人,现在都在考虑怎么吃好吃出特色吃出花样来了,更多的物质追求体现在了衣食住行的每个方方面面,见面不再问吃了吗,而是在乎赚了多少钱,有什么业务什么信息大家可以一起赚钱……没错,我能作为社会新阶层人士到广电系统挂职,是因为我还带领一个估值过亿的电子商务集团,同时担任一家酒店集团的执行总裁……” 说到这里,整个大厅终于响起一片由衷的小惊呼,或者无法抑制的叹息,估计很多人心里都冒出来一句台词:“我靠!这么年轻……靠……” 结果石涧仁又摊开手:“喏,这还是个小测试,当我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放到一个高度,在场各位的表情和态度又生了变化,起码刚才有点满不在乎的部分朋友,这会儿多少坐正了些,耳朵也专注了不少,希望能听听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这个社会最能体现价值就是身价嘛!” 这下全场有点安静,有些人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人忍不住在遮脸,好像一切都在这个年轻成功者的视线观察下,这会有种油然而生的仰视感,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比大家强了很多。.. 台上的领导们这会儿也没什么皱眉的表情了,有点放松了竟能听到什么的态度。 起码刚才说的社会地位也证明了他不是个胡乱开口的人。 正如同詹浩思当年给石涧仁说的那样,这个社会,只有成功优秀的人才有特立独行的权利,显然现在的石涧仁有这个特权了,当然,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他也没打算挑战什么界线:“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强调,功利已经到了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虽然这不是个贬义词,有了功利心才能促使我们去努力改善一切,但凡事要有个度,彻头彻尾的功利,将会对我们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和民族信仰产生极大伤害,这个度就应该在我们心里,简而言之就是穷则独善其身!” 石涧仁顺手摘下固定在讲台面架子上的无线麦克风拿起来走着说,因为好像这样才能舒展那种书生意气的情怀:“我们可以用功利的努力去追求财富和地位,但千万别忘了,脑子里不能全都是功利,精神上不能功利,这样才不会掉进唯利是图的陷阱,才会拥有前瞻的眼光,宽阔的视野,不会因为任何眼前的既得利益就导致见利忘义,因小失大,这个穷就是指现在这个社会是个精神贫穷的社会,各位在各种名利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如果能够独善其身的经营好自己的精神思想,才会取得最大的利益……” 广电系统的工作人员,大多数文化素养还是比较高的,除了部分花枝招展的花瓶,还是有不少人眼里流露出一点思索的味道,当然大多数人脸上又有点不太在意,不愿去动脑琢磨这几句话,石涧仁也摊开手:“有人也许说这是大道理,那我就说点现实的,尺蠖之屈,以求伸也……这是周易里面的一句话,尺蠖就是一般说的各种小虫子,毛毛虫一样,为了往前走,就得一伸一缩的前进,各位在任何工作生活中也都是一样的道理,为了做成什么事儿,多少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了上大学,要苦读几年书,为了谈成业务,要喝酒要陪客,这都算是经营,既然是经营,就不能要求立竿见影的马上报,把功利点,反而会收到更好的效果,在座都是成年人了,往往经营时间越长,收获也更大吧?” 这真不像个新长征突击手精神文明的先进事迹汇报,下面还有胆大的吱声了:“经营几年十几年的店还不是有倒闭的!” 甚至有个女声:“经营那么多年的男朋友还不是说劈腿就劈腿!” 引来一阵哄笑。 石涧仁不怕被质疑:“这是第二个问题,努力就有回报么?不动脑筋,选错了方向那就是南辕北辙,刚才这位女士说的恰好是个答案,分手说明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还经营那么多年?眼光不够好嘛,眼界不够宽阔,你的精神文明建设没做到位,如果你用功利的态度选男朋友,那现实回报给你的也是功利,你和男朋友之间就是利益交换,当你所具备的利益消失,红颜老去甚至就是新鲜度下降,对方依旧有钱或者花心,这个大前提放在这里,再怎么经营都是错的,如果你的爱情是基于非功利的,我相信你会多东西。” 这次居然引来好多女人鼓掌! 有人趁着掌声落下才声:“具体点!再具体点,你这个精神文明到底是什么做?” 石涧仁点头:“我说了,精神文明最大的矛盾就在功利,不是经常说物质文明跟精神文明两条线么,前者务实,后者务虚,务虚的往往才是具有纲领指导性的,在座的专业人士居多,应该对自己的能力都是有自信的,这年头很多人都认为自己身怀绝技或者聪明有能力,就是没有遇到知音,或者生不逢时,没背景没机遇,其实我想说这就是脑子空空的没有思想境界,对周围环境就没有判断,举个小例子,你们认为到区电视台挂职第五顺位的副台长,有什么机遇,有什么环境?我不否认跟我一起挂职的同伴,有人选择每周去不就是个挂职么,多点谈资多个身份就行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态度也没什么错,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但如果你想认真面对生活,认真面对工作,该怎么办?电视台的工作我一项都不会,除了整理文件和做清洁卫生,我清楚我能做好的就这个,那就从这个开始,至于后面的功利,你们认为我会猜到我因为在电视台做清洁搞出来个后花园,成了个先进分子么?” 这回不说所有人点头,起码所有人都专注的在听,连台上的领导也在听。 但还是有人吱声:“那是您运气好啊!” 石涧仁笑了:“您客气了,说是狗屎运或者正好碰到风口浪尖的运动上面成了幸运儿?不是的,在这个挂职期间,我还兼任了北岭区金龙温泉度假景区的总经理,在五一黄金周的这个月产生了历史性最高的23oo万营业额。” 这次顿时全场鼓掌! 如果说别的业绩可能在场的人不清楚,金龙温泉景区的广告那些天在江州市电视台集中轰炸,电视台里面可个个都清楚,更何况后来的各种新闻节目里面,火爆的温泉景区也没少上镜,现在临近国庆节,又开始了,原来始作俑者就是他! 这下不得不说心服口服,连台上的领导们都在跟着笑眯眯的鼓掌,因为石涧仁压压手继续说:“各位从小到大都曾经遇到过各种机会,有抓住的,有没抓住的,您觉得做清洁修整园子不算啥,你能坚持几个月都做么,那么多人一样,你做得心安理得的每天坚持么?脑子里没点精神担当,内心不够强大,你做不到!当领导觉得这里有个景区需要你去从头开始,几百名员工等着工资,账上没有钱,一堆烂摊子丢给你,你能做么?只考虑个人功利心,静不下心来梳理也做不到!干不了这活儿不敢接,那你还说什么?你觉得你行,那做成了不就跟我一样了,做不成呢?埋怨团队不好环境恶劣潜规则盛行?这就是推卸责任,自己做不好,埋怨别人,就跟我昨晚小孩儿摔了一跤,外婆连忙抱起来使劲拍着地上喊都怨地不好!是这个理儿么?哄小孩子哪!” 雷鸣般的掌声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76、知识改变命运,眼界决定高度 石涧仁这场精神文明先进人物报告会确实做得新鲜,问答式的在台上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或者信手拈来,让柳子越会后一个劲叫他保持状态,下午再把这个拿去面对访谈节目。 没错,都到电视台来了,自然也是要做一期人物访谈的,柳子越亲自操刀,观众就是两百多位来自全市各级电视台的青年干部,上午出席了这个表彰大会以后,下午再参与这个启明星活动启动仪式,希望借着石涧仁这么个鲜活的例子能激发广电系统青年干部们有点冲劲。 石涧仁说不碍事,访谈重新说这个或者另外找论点话题都没问题,他关心中午吃什么。 果然,柳子越说领导们安排的就是到餐厅喽,而其他与会者就是在广电大楼食堂吃自助餐,毕竟几百上千号人呢。 石涧仁想溜号:“那我去食堂吃自助餐,你知道清塘集团那个大酒店就在附近,我中午顺便过去看看,好久没到这边来了。” 柳子越没好气:“三位市委部长,你还敢不去?” 石涧仁有清醒头脑:“既然是先进人物,那就应该走到群众中间去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草根的。” 柳子越还没说什么呢,曹天孝找过来:“走啊,朱部长等着跟你聊会儿呢。” 副台长介绍了副主任的异想天开,曹天孝也没好气:“两位部长又不参加下午的活动,都那么忙,只能中午吃饭的时候聊几句工作,别人求着还来不及呢。” 小布衣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其实朱宏涛是真把他当成自家人的口吻:“世雄部长,小石这小毛头就是有点人来疯,平时绝对稳稳当当不显山不露水的温良脾性,一到人多的时候就来劲,所以我是了解他的,也能担保他肯定心里有底。” 宣传部长笑起来很和善,说话更是语重心长:“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没现在这么好的条件。” 如果是以前的石涧仁,绝对听不出这句话已经是在批评了。 还是朱宏涛给接过去:“其实从发展的眼光来看,我们应该期待年轻人们焕发出青春活力跟冲劲来,这次小石在顺林区的工作也很有成效,希望小柳台长也多支持下工作,帮忙宣传风土镇的新旅游景点哦!” 柳子越再介绍石涧仁的业绩给宣传部副部长,通常这种副部长也兼任电视台台长,结果三言两语之下,这位竟然曾经在顺林区做过副县长,那时候顺林区还不属于江州市呢,所以提到风土镇很有印象:“老街,我想想,记得好像当时到基层考察,的确是有看见过一条很古老的街道,但那时候连名山大川都还没开发出来,哪里轮得到这些小旮旯,但现在是真的时代不同了,旅游产业一直都是个新兴蓬勃的无烟工业,我们宣传部之前不是跟北部区有合作搞了个文化创意产业园,后来不也成了很火的都市旅游景点么!” 石涧仁张张嘴,看柳子越的表情就没说出来那个产业园就是自己在做,于是把主要话题放在关于老街明清建筑修复的话题上,对整个项目的投资以及借贷关系解释了一下,说清楚自己从头至尾在风土镇都没有产业瓜葛,这也是自己在北岭区体会到情况,官商之间如果有了利益输送,那就太考验贪婪程度了。 有人说宫廷和妓院就是人类最污秽的两个地方,官场同样也黑得如墨汁一般,因为钱权二字无时不刻在拷问这些掌权者的心灵,所以石涧仁从来不觉得官场都是白莲花一尘不染,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有政治就有腐败,只是程度多少而已,因噎废食是低智商的表现,希望能有个清白无瑕的体制那更是幼稚天真的思路,所以石涧仁只是拣着自己能说的话题,稍微提一下自己的思路,绝口不提那个办公大楼的事儿,朱宏涛的眼里真有长辈看孩子的神色,对石涧仁这种态度或者说该不该说什么的老练还轻轻点头。 可石涧仁笑着看他的时候,分明瞥见那位宣传部长的眼神恶劣了一下,只有那么一下下,眉头皱在一起就散开了,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跟副部长讨论起宣传口的工作,柳子越悄悄在下面踢了石涧仁一脚,也加入那边的对话。 朱宏涛没看见那点表情,觉得圆桌对面开始自己聊自己的也好,低声给石涧仁叮嘱:“关于你在镇政府的工作情况,各种渠道都能收集很多信息,我们统战部已经整理汇报给上级了,你提出来关于前面遗留问题的解决,我给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处理,保证让你给人民群众有个交代。” 石涧仁没受宠若惊,顺便把关于昨天离开时候看见的开发区进展汇报一下,并且谈到了自己跟蒋道才的那次交流,没想到朱宏涛说:“这点他就比你做得好,第二天就到统战部来谈话,决定这次会邀请新加坡几个投资公司过来一起参与开发区建设,并且促成经贸委的相应层面交流……” 石涧仁哦,这能成功的聪明人必然都是有原因的。 曹天孝也参与,小声代朱宏涛批评了:“你就是爱单打独斗,你说你在电视台挂职一个月如果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会主动谈点什么的,至于回统战部述职,如果不是安排好的时间,你也肯定不会主动过来走走,现在统战部更是你的娘家,有空就多回来走动一下,了解学习新的指示精神,于部长和宏涛部长都经常提到你。” 石涧仁的回答还是那个意思:“我一直希望刻意的把自己站得离体制保持点距离,这不是孤立傲物,而是只为有适当的距离观察、体会和感悟。” 朱宏涛对他真的有点宽容:“之前北岭区委姚书记给我提到那个青少年读书会,我还没完全感觉到你的意图,这次你到风土镇又搞起来,听姚书记说在产业园那边还搞了个类似总部的地方,看来你有心要把这个事情成规模化?” 石涧仁点头:“我是山里出来的,知识改变我的命运,这很清楚,以前我跟曹处长也说过,我们在黔东南山区有援建学校,支援教师,但我一直不觉得这做得有多好,包括之前我在影视集团也有开设慈善部门,到现在产业园也有残障儿童康复中心,可我觉得都没把我的体会用上,直到这次去电视台挂职,建立起这么个机构,我想哪怕从中只要有一个孩子能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值得的,更不用说在风土镇这样的基层,阅读能由内而外的改变一部分人,能帮这些孩子,那就能成就无数个和我一样的农家子弟,我决定把这个持续的做下去,已经有家奶茶连锁机构在运行这个了。” 朱宏涛难得有肢体接触,伸手在石涧仁肩头拍拍:“该接受批评,你就要虚心的接受,我和曹处长都是看着你从一个普通新阶层人士,逐渐转变为人民群众欢迎的基层干部,你更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那就应该清楚,既然是好事,那就要最大程度的利用各种资源把事情做好,这件事曹处长会跟进和你一起协调相关单位,市图书馆也属于宣传部下属事业单位,直接管辖的是另一位副部长,回头有结果了再通知你。” 明明这宣传部长就在桌上,朱宏涛却不开口帮石涧仁联络,也算是比较出奇了。 977、好马不吃回头草,咱是好人不是马 果然,等送走几位主管领导,柳子越给石涧仁拍拍肩膀:“你是个干净淳厚的君子,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做到,我们那位部长一直都有家企业在帮他打理好多事情,在我们系统说这个有点犯忌。www。lωχs520。com” 石涧仁有点恍然的点点头。 柳子越却没等到他的更多回应:“很可能就因为这件事,他如果记在心头,你在我们广电系统就再也没法往上了。” 石涧仁笑笑:“无欲则刚嘛,我没期望得到什么,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柳子越观察他表情:“我们那位台长底子更不干净,和好几位女主持有染,我如果不是还算家里有点背景,估计也是会被提条件的,真有潜规则一说。” 石涧仁依旧点头:“对啊,我在影视集团的时候,这种事情更多,如果把自身发展全都推卸到这上面,那还要不要活了?而且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是向往美好正义的,要不然那位部长的忌讳,不正说明他心里还是有点……举头三尺有神明嘛。” 柳子越收回目光,让自己坐正点:“我没你这么强大的内心,经常都会感到纠结和挣扎,看到和做到的常常觉得很撕裂,你这么说倒是给了我一些信心。” 石涧仁反过来观察一下她:“之前我跟别人聊过这个,但凡有点思想的人总会希望追求完美和纯正,工作中想做得好点,人生想有意义点,其实人的悲剧性和痛苦大都由此而产生,因为没谁能做到绝对的完美,但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会尽可能的追求完美,让自己更有意义,而不是放弃努力随波逐流,工作生活中不可能万事如意,但继续努力和改进,不愿同流合污,这就是成功的代价,成为与众不同的精英所要付出的代价。” 柳子越看看自己身上一丝不苟的白西装,甚至连白色皮鞋上都一尘不染,如同石涧仁当年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这位女强人有点追求完美的强迫症,这会儿笑起来点点头:“好吧,我再次确认当年青姐真的有眼光,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把糖糖托付给你,而不是我,老实说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现在看起来这也许是青姐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决定,今天我也受教了。” 石涧仁不怕恭维:“这也是您能在这个环境不断进步的原因,我始终认为,这世上既有贪婪无耻之徒,但也从来都不会缺乏奋发努力的人,片面的看待影视圈或者体制内官场,都是幼稚可笑的态度,重点在自己的心里如何把握……” 柳子越小鼓掌,看看手腕上的精致坤表:“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们下午的访谈节目就说这个人生追求的事情?” 石涧仁没什么难度的点头:“曾经只能影响身边的一两个人,现在有点能力了,希望能帮助影响到更多孩子,如果站在比较成功的社会地位,还能影响更多年轻人,那就是我最大的梦想。” 柳子越居然给自己鼓劲:“我也被影响了,看来我还很年轻!”那张略显端庄可依旧很精致的脸蛋本来看着就很年轻嘛,特别是这忽然如释重负的情绪下,笑容都显得宽容许多。 果然,石涧仁没有那些官样文章,甚至在演播室还把柳子越带着走,好好的跟台下年轻干部们互动一把“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对于已经在基层呆了大半年,还在大城市里面拼搏了三四年的石涧仁来说,他对现如今各种层面年轻人的心态都有些了解了,这一回让摄像师大哥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柳子越哭笑不得的叫停了两三次,让现场的演播人员注意自己的职责。 最后给石涧仁的评价就是他不去做传销真的可惜了,希望以后每个月都能来电视台做一次节目,柳子越现在很有想法和石涧仁共同办一个节目,就是针对年轻人人生困惑的,让石涧仁这么个二十出头看起来自己都还有点青涩的家伙来给同龄人讲人生! 因为今天她坐在那看起来就觉得太有戏剧感了! 当然搞一档节目后面需要大量的工作,她只是征求石涧仁的意见。 其实石涧仁今天才是狠狠的过了一把好为人师的瘾,要不是急着回家带孩子,真想再玩一会儿,因为好多年轻人节目完了以后都来找他问qq问电话号码,希望以后能跟他多交流一下。 他不是一直抱着这种能帮一个就是一个的心态么,好像同样的话语,曾经只能面对一两个熟悉深交的人才能交流影响,其他人大多嗤之以鼻,现在借着自己身上的成功人士跟体制内身份,却具有非常好的说服力。 这不就是石涧仁梦寐以求的机会和状态么,稍加思索就点头答应下来:“具体的方式我希望能更亲和一些,更娱乐一些,不用太过死板的说教,今天我俩这样的互动就不错,但还是有点枯燥,毕竟是你提问,我回答的方式,幸好在座的都是事业单位青年干部,有这个热情和功利心,才会积极的回应,要是我们面对的是普通电视观众呢?” 柳子越已经彻底放松了:“哎哟,你是电视人还是我?哦,也对,你多少也在影视公司混迹了那么久,那就不跟你废话了,这件事我来考虑设计,有了整体方案再跟你讨论,这个启明星活动展开以后,把北岭区有线电视台当成培育基地来做,你也应该配合我,我们还会有互动的,对了,糖糖回来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们好好聚一下!” 石涧仁莫名的就觉得心里慌了一下,刚才镜头前的镇定自若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匆匆点头以后就告辞,柳子越还在后面喊了句:“你可以跟我们台签约的对吧,你没有类似的演艺合同吧?” 什么?自己也要走演艺道路了? 已经经手处理过一长串各种演艺合同的前经纪人,完全心不在焉的摆摆手:“我回去问问律师该怎么办吧。” 结果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吴晓影也说到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一直是借用的酒店集团那边的法律顾问和事务所,现在光是装修公司一家每个月都要签几十上百份合同,更不用说连锁机构那边的各种加盟合同了,最多的当然还是各种复杂到头昏脑涨的电子商务合同,正在筹建法务部呢,既然你回来,明天就通知人力资源那边把最近投简历和筛选过的法务部人员叫过来给你过目,挑选一下?” 趁着两位老人走开的时候,石涧仁抱着丢丢小声:“今天我把孩子带过去照顾一晚?实在是喜欢。” 吴晓影也压低声音配合他:“你一个人带走可能不许,要不要把我也带过去一起照顾了?” 石涧仁权衡一下,回头打量孩子他妈,前二流明星不怕看,哪怕身上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居连身裙,随便扭一扭摆个做作的高傲神情,握着双手绷直在两腿间俯身,那带着荷叶边的裙子领口顿时露出一条深邃的事业线,本来是不修边幅的略显松散鬓发,这会儿却显得风情万种,最后再搭配那轻轻眨动的眼波…… 算了!石涧仁赶紧掐断自己的念头,孩儿他妈太妖,伏不住! 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孩子,一定要控制自己这种过于溺爱孩子的情绪。 小布衣对自己的锤炼自控又多了一项。 唉……>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978、红灿灿 所以石涧仁一个人回到家,在书房里挑了本书准备睡前看一会儿,结果在卧室看见女孩儿的衣服行李,他就挠挠头还是到外面沙发去睡觉了,对于耿海燕理所当然的占领自己家没什么意外的,只希望她能跟自己的父母有更好更温馨的生活吧。 一句话,她开心就好。 结果在临睡前,耿海燕肯定掐着时间给他打电话过来,说记得每周要过去的约定,她爸妈都到顺林区参观了一遍已经回去了。 石涧仁略微意外:“我还以为他们会跟你一起住呢。” 耿海燕平静:“从我离开码头,就是和你相依为命了,该报答他们也都把自己卖过一次了,现在不过是相安无事,记得明天顺路过来吃午饭啊,我爸说能钻研出那个味道来,还教了我几个菜。” 石涧仁说哦:“那你也早点睡,注意安全。” 耿海燕抱怨:“我们住一起不就安全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原本已经准时堆积起睡意的石涧仁不得不发了会儿呆,承认心里还是有点牵挂,才迷迷糊糊入睡了。 第二天再陪丢丢吃了个早餐才顺路带着吴晓影去上班,路上讨论的都是工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然后到了上班时间才看见柳清匆匆忙忙的到办公室,脸上也没什么特别表情,去人力资源部问了一声才过来给石涧仁递交文件:“昨晚才接到吴姐电话说这个事情,人力资源部立刻就通知了人,上午十点前能到齐,七个人,都是法律专业的新人,一般这种企业法务部不会招聘多资深的律师,人家也待不住,等我们开始搞资产重组或者要上市之类的,才会需要律师事务所的介入吧。” 这方面她和石涧仁在管理酒店集团时候就很清楚了,企业法务部主要是一批熟悉法律法规的办事人员,处理准备各种日常合同外,能够站在企业立场更好的和律师事务所衔接就行,专项大事还是得找事务所。 石涧仁接过来快速的翻翻表格,再伸手接每天都应该有的前一日工作汇总列表,落了个空,抬头看看高挑的秘书,柳清依旧是标准的黑色一步裙加高跟鞋,但今天把以往的马尾盘起来了,不是什么精致的发型,就是把马尾盘到脑后再搭配白色高领薄绒衣,显得脖子更长,个子更苗条,好像忽然一下就变得大了好几岁似的成熟,这会儿双手互捏着在裙子边小声:“这周回来去我家吃饭,给我爸妈说明下情况,好不好?” 石涧仁不可回避的想起前天晚上的鬼使神差,他还是有担当:“说好了只是假的帮你应付下。” 柳清其实已经有点捂不住笑了:“怎么可能真,纪小姐,倪小姐她们不要了我的小命!?好吧,昨天我回去给他们说了一下,在家审我一天,我也有点恍惚,就偷懒一天没做功课,晚点再补上,你中午在这边吃饭不?” 石涧仁赶紧让自己回到工作上:“应该不用,几个人而已,我看看就能给出个大概结论,然后你在跟进下……就跟我们在润丰做的类似。” 柳清响亮的回答一声把文件夹抱在胸前快步出去,接着进来的卞锦林都有点诧异:“柳秘书这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好啊,老大,给我再配几个人呗……” 处理完难得到办公室和主管高层们的交流以后,石涧仁和人力资源部主管一起下楼去,人力总监其实就是石棒棒自己兼任的,几位应聘者已经都等候在接待区了。 四男三女,石涧仁本意肯定是准备找个男的,他没什么性别歧视,但就职这么几年,女性特别是年轻女子在工作中还是要麻烦一些,无论恋爱状态或者结婚生子,都不可避免的会让延续性被打断,谁愿意自己的员工被这些事情耽搁呢,况且他现在对年轻姑娘是特别警惕了,基本上是能不说话就绝不废话。 可从走进接待区,石涧仁明显感觉到其中一个年轻姑娘的眼神锁定了自己,而且是非常清晰有眼睛一亮的感觉,然后其他六位可能把注意力都放在更有领导派头的主管身上了。 毕竟石涧仁太年轻了,而穿着又是准备回到风土镇的那种土得掉渣的短袖白衬衫扎在西裤里,手里拿着一叠表格走在后面的样子真的像个办事员,殊不知这是石涧仁一贯和人力资源主管约定的组合,都是让他走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先看看对方的反应,主管也很配合的大大咧咧。 石涧仁其实是非常认可心相那套观人先观心的说法,心正了才有后面的一切,歪脑筋比较多的人压根儿就入不得他的眼,这也是为什么整个企业各个环节都觉得好像这里的人特别对劲的最大原因,能被石涧仁认可接纳的,品性都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接下来聊几句,石涧仁就基本确认只有这个去年才从法律专业毕业的年轻女孩儿比较适合这份工作,因为光是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包括在学校毕业前的两年时间,这姑娘已经有了大量实习经历,跟着老师没少跑案子,而且很多都是集中在经济诉讼的,最主要还是显得很冷静,没有有俩男应聘者那么咋呼,也没有位姑娘那么娇滴滴,反正就是安静的陈述自己的各种专业技能,看得出来大学期间也是很努力的,所以石涧仁把表格稍微折个角,主管明白了,不露痕迹的招呼应聘者参观一下办公空间:“那个谁,小孟对吧,你跟小石去复印下你的表格,有点不清晰。” 出了接待区和另外几人没一起走的时候,石涧仁观察到这姑娘依旧很平静的并排走着,既没因为有什么特殊情况患得患失,也没觉得是个可以悄悄做点什么的机会,而且石涧仁觉得她也是没有在意什么复印的,就是对自己很自信,又没瞎想的那种平静,之前石涧仁从她的眼里可没看到半点不谙世事的幼稚,学法律的估计都不会幼稚。 所以这份气度让石涧仁觉得是个人才了,看着手里的表格穿过前台就出玻璃门,外面还有点秋老虎的热度,石涧仁脑海里想的是柳清那件高领绒衣怎么穿得住,不过还真好看,嘴上就看着表格随意:“孟桃夭,今年你是……本命年?”主要是他也24呢。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刚才一直都显得很淡定的年轻姑娘忽然就紧张的跳开半步一脸惊悚的看着他,用手护住屁股道:“你看见我裤衩了?” 看着那白衬衫下的深灰色过膝短裙,石涧仁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姑娘脑回路有些与众不同啊,他都想收回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但相比之下,那几位实在是没有可比性啊,所以随手就把这表格扔过去:“如果你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三天内就到公司人力资源部报到,实习期三个月,如果再这么不着调,自己趁早走人!” 使劲摇摇头,转身就下台阶到下面车库开车出发。 当然,自诩为眼光过人的小布衣没看见那不着调的姑娘比他还不以为然,做个哼哼哼的表情,摸出个电话来偷偷摸摸的从另一边走了…… 979、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其实目前整个关联企业在江州招人并不是很顺畅,真正说得上惊艳的就高开明和卞锦林,前者是市委高级人才库里面的储备,后者是热门餐厅里涌现出来的明珠,都不是按照人力资源渠道招聘所得,两位最终能来都是因为石涧仁的个人魅力,而凭借大唐网、云仁装饰、海燕食品、清仁地产和清塘酒店集团各自在业内的名气,都不足以吸引真正的高级人才主动来应聘,而江州这种人才的拥有比例又特别少,不像平京沪海等地集中了全国各地前往的精英,到处都藏龙卧虎,所以石涧仁一直有在考虑是不是要到平京或者沪海去建立一个人才库,目前只有吴晓影的公共事业部在平京设立了一个接待点,负责帮各种公司内部的签证以及外国客商往来服务。 看来下一步就要把这个事情提上日程了,不能尽是在矮子里面挑高个儿,看看今天来应聘法务部的都是些什么人吧,明显那几位应聘者都是志高才疏的类型,来这么个不起眼的企业应聘都觉得是多大个恩赐一般,唯一一个看得上点的又有点不着调! 带着这样的思索,石涧仁把越野车拐进顺林区街道,大同小异的三四线县市格局,步行街边上找到化妆品店,耿海燕正在店面柜台后面办公,相比快速消费的奶茶店,这里的面积一般都是三四十个平方,现在有向一百平米左右小超市风格发展,起码这家店是石涧仁见过最大的,六七个年轻营业员在货架之间转悠整理,对比十多个客人,石涧仁觉得是不是工作人员多了点。 耿海燕扣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快速交代两句给店长就出来,拎着个小包出来,石涧仁先诧异:“你去烫了个头发?” 姑娘伸手这么掂一下小波浪:“好不好看?” 石涧仁并不觉得姑娘在青春年华的时候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有什么错,倪星澜的打扮才是丧心病狂的,所以稍微退开点观察,顺着今天看到的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是形容桃花盛开的样子。” 耿海燕可能没想到居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手都顿了一下:“真的喜欢?” 石涧仁清楚女为悦己容的古谚语:“打扮得漂亮点心情也好,这是倪星澜经常说的,你本来底子就好,现在心态好了以后,气色面容就更好了,从你这几年穿衣服的变化就能看出来。” 耿海燕低头看看身上还是特别换了的百褶短裙和略显成熟的小洋装:“谁能跟她比漂亮,我腿也有点粗,没你那秘书好看。”那是,柳清最近也有热衷于高跟鞋和长腿裤,石涧仁都觉得有踩高跷的嫌疑了。 所以这会儿撇嘴:“每一样都跟别人最长处比那还要不要活了,影视集团那些男明星个个都比我帅,我在乎过么?人不能靠外貌活着吧?” 耿海燕也撇嘴:“那是你,姑娘家谁不喜欢自己苗条漂亮的,真长得丑点,面对你就更没信心了。” 石涧仁乐了:“我这么黑,还有点土气,你面对我还需要什么信心?” 耿海燕终于承认:“我心里压力还是很大的,你看看她们几个!” 其实就这么几句话,两人转过步行街上的门面直接转到了背后的商住楼上,可能修建得比较早,没有电梯得走上四楼,耿海燕介绍:“就租的门对门两间,几个员工住这边,我住这边,平日里我就跟她们一块吃住,你回来我就自己开伙。” 石涧仁又有种莫名的压力感冒出来,耿海燕轻描淡写的说着开了门,里面依旧还是一室一厅,依旧还是那台电视加冰箱沙发的格局,看似简单平静的小家里,蕴含着的情愫却不言而喻,这会儿扔了包包到沙发上,就摘下门背后的围裙去厨房:“肉菜我早上就弄好的,饭也煮上了,就等你回来下锅炒一下,你看电视等会儿。” 石涧仁略显手脚无处放,感觉自己才是下锅的那个,看看茶几上自己爱看的几本诸子百家都整齐放着,习惯的纸笔也在旁边,可以想见自己不在的时候,耿海燕是如何在打理这些细节,哪里坐得住,起身到厨房:“我来弄,你休息下,刚做了头发沾了油烟味可不好。” 已经把油倒进锅里的姑娘拿着锅铲晃悠一下,然后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别说,多读点书挺有用的,起码这会儿我也知道什么事情都要从两方面来想,按照我原本的性子,一听你这不知道是跟多少贱人鬼混生活过才有的经验,一锅铲就给你抽过来了,火气大点没准儿还干脆把油锅给你扣过去,非得把你也毁个容,那些贱人没法看你那张脸了才心安理得的只有我收着。” 石涧仁没吃惊自己和这么危险的遭遇擦肩而过,伸手已经开始帮忙整理橱柜上的材料:“怒火只会导致事态朝着愈发糟糕的方向去,而且你这还犯法了,好,你到门口外面去当指挥,我来做。” 耿海燕笑着把锅铲塞他手里自己解了围裙再给石涧仁环腰系上:“对啊,我去坐牢,你又不靠脸吃饭,那些贱人没准儿还欢喜庆祝少了我这碍事的,所以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事情了,换个角度想想,她们教会你懂得细心照顾我,我是不是捡了个落地桃子?先弄这个,炒回锅肉中间要凉一下……”系上围裙却没收回手离开,就那么抱着腰靠在石涧仁背上,她个头不高,靠在石涧仁身后,轻飘飘、软乎乎的。 这让临时厨师手上不停,心里想了想破釜沉舟:“你懂得转换自己的思维角度那就最好,但我真不是个桃子,我俩的感情的确是从码头时候就建立起来了,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东西,我觉得是不是我耽搁了你去找寻更好桃子的生活……”最后还鼓了下勇气:“你说我结了婚,是不是就能打消这个模式,去选择其他的生活。” 随着话语声石涧仁明显感觉到后背上的身体僵硬紧绷了,正当他左手抓紧点油锅把手,右手拿着锅铲,眼睛瞟瞟菜刀的位置,后面幽幽的飘来一句:“你也就是欺负我,阿仁,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你在码头扛包,我卖早点,那样的日子我觉得快活,你要出来看这个世界,那我也跟着你出来,旁的什么都不要……”随着这声音,那身体却依旧没松弛下来:“我去读书,愿意跟你分开三年的日子,只是为了搞明白你在说什么做什么,我要能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我甚至都学着你做事说话,就差把心挖出来放在你面前了,如果你还要嫌脏兮兮血煳煳的,是不是有点欺负我老实?” 石涧仁还想争论:“我说了我不……” 耿海燕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环在他腰上,还有箍紧的征兆:“你说了你不谈男女之情那就别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不管是那姓吴的还是什么秘书,也不管我读了多久的书,我还是那个码头上浑起来就啥都不顾的傻女子,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别把我逼到没法转身的死角上,我就还是那个只希望跟你相依为命的燕子,是对社会有用的耿老板,而不是害人害己的犯罪分子,这让人变好变坏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小布衣忽然有点想哭:“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非要欺负我才是!” 没想到背后的姑娘已经放软了身子紧紧靠着:“别人怎么做我不管,只要你不提跟我分开,这样我天天都是高高兴兴想着你,做事也有劲,我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这样的人生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980、人生苦短,必须自在 石涧仁真觉得自己的人生在男女问题上要栽大跟斗! 师父在这个事情上再三叮嘱也没能挽救到自己! 特别是饭后留下车给耿海燕,等镇上的商务车来接自己的时候,石涧仁顺便买了两张时政报纸,面写着某某官员**贪污之余和多名异性有着不正当男女关系时,居然有些心惊肉跳,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下场? 这太荒谬了! 绝对不可能! 风土镇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这么警告自己。.『. 所以重新回到忙碌的镇上以后,晚饭雪娇,都下意识的端着豆花碗转个身。 姑娘在这方面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敏感,从柜台拿了个小土罐,再端了盘油酥花生过来:“一色就不好,周末回去被娘子军给收拾了?” 石涧仁不做声。 齐雪娇自己把小土罐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传来:“就是风土镇上自酿的桂花酒,四十多度口感还很不错,来一碗?” 石涧仁摇头:“我已经戒酒了,你自己慢慢喝。”说着还加快度刨饭。 齐雪娇跑就好笑:“你都紧张到了这种程度?且不说我们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就算你把我当女性,也不至于这么极端吧,前几天都没这苗头,难道这两天她们有谁给你下了最后通牒?” 女人有些第六感真的神奇,这话虽然不太准也差不多了,石涧仁最后一口鼓鼓囊囊吃完,有点哭笑不得的顺手拿筷子在手腕上比划一下:“现在我想死的心都有!” 没想到齐雪娇端着个土碗指他的手:“你这样割腕是不对的,只是皮外伤不致命。” 站起来的石涧仁差点被噎住! 艰难的把嘴里饭食吞下去才抱怨:“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想自杀!” 齐雪娇做个大惊小怪的表情:“我们医院为情自杀的男女多了去,光说骨科为了失恋斩断手指的就屡见不鲜,我们系统有家专门做手足外科的军医院,本来是为战争创伤建立的,结果生意最好。” 石涧仁都起身站在那了,忍不住还是抱怨:“能不能有种什么药,就是控制这种情啊爱的**,吃了以后脑子里就不会有七七八八莫名其妙的想法,整个人变得特别高雅清新脱俗,只专注于社会主义建设?” 本来悠哉游哉端着酒碗的齐雪娇哈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小餐馆里其他三五个食客目光都投过来,基本都是和工程有关的经理技术员,石涧仁不得不对别人笑笑弯腰靠近点低声:“有这么好笑?我是说真的,难道就不能专心工作追求事业,非得花这么多时间去耗费在感情上面?” 齐雪娇有点打嗝,她本来就不是苗条清瘦的那种风格,还是觉得不雅,红着脸捂了嘴但又忍不住的样子,别提多憨态可掬了,还要勉强回应:“哈哈哈,你这个说法在医学上是有可能的,嗯,不就是阉割嘛,太监!太监就是这样……哈哈哈!” 使劲低声说到这里,涧仁前面认真听后面尴尬笑的表情,再次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可能自己都没想到笑得这么欢畅,放了酒碗都手舞足蹈的拍胸口了,然后这农家镇头的小餐馆都是没靠背的条凳,一个不小心往后面翻倒过去! 石涧仁本来就站在旁边靠得近,反应灵敏的一个健步就迈过去展开手臂正好接住差点尖叫出来的姑娘。 还真别说,齐雪娇可能是石涧仁熟悉的这几位女性里面最有分量的,她胖不少的林岳娜都没她结实,换个单薄点的花样男子估计会被她带翻,石棒棒力气还是大,况且动作协调,迈过去的大腿正好垫在手肘下,形成稳稳的结构,姑娘只觉得吓一跳,然后就已经坐回条凳上了,石涧仁也连忙松开手:“好了,好了,你慢慢喝点,我……” 结果齐雪娇趁着这个动作,一把拉了他:“你这会儿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自己都知道思想上的事情不解决,工作起来事倍功半,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下嘛,好歹我也比你大这么几岁,恋爱上面又走了一大圈弯路,来嘛,坐下说说,说说!”一副标准朝阳区大妈或者说广播电台知心姐姐的口吻,眼睛亮! 石涧仁好笑:“你又没什么成功案例,根本不具备参考性!” 齐雪娇手劲可大,攥着石涧仁的手腕还有擒拿的架势:“我怎么说也是女人吧,知道姑娘家的心理,帮你分析分析啊。” 石涧仁更好笑了:“那什么来着,平时你都一口一个哥们儿,这时候说你是姑娘了?” 齐雪娇不矛盾:“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自作多情的觉得天下姑娘都会喜欢你么,你放心,我真不喜欢你这号儿的,没那气质!” 石涧仁很想说倪星澜当初还嫌自己一箩筐呢,但这话的确有点不要脸的自作多情:“我没那么大魅力,但大家相处中我更愿意是朋友,而不是动不动就觉得干脆处对象或者恋爱结婚,那性质就变了,你说是不是?” 齐雪娇更感兴趣了,索性用强,手上娴熟的翻腕,石涧仁哎哟哟的差点没叫出声来往下蹲,完全是怕被别人话,勉强忍住叫声,可脸上都扭曲了,顺着齐雪娇拉拽的方向被摁回旁边条凳坐下,前军医这才撒手得意洋洋:“小样儿,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如来硬的!” 高大强壮的石棒棒在这种小技巧上真得甘拜下风,伸手搓着手腕嘟哝:“我是娘家家的,不跟你用蛮劲……” 齐雪娇作势要再上手:“还废话么?分筋错骨手伺候了哦!” 石涧仁惊骇:“这是什么功夫,听起来就很恶毒!” 齐雪娇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嘛,只是这次注意坐稳了,使劲拍桌子:“你没侠小说?哈哈……好像也对,你不东西的……好了好了,好歹你这几位红颜知己我都认识还很熟悉,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当初开导我那事儿,你说得头头是道,不就把我点醒了?那我问你你还能找谁参考下这个事情?你说谁听了你这破事儿会不觉得你是在炫耀?” 好像是真的,石涧仁想想自己给谁说都不合适,女性就别提了,男的谁听了都会觉得臭不要脸的晒姑娘秀优越感么? 但以石涧仁的秉性更不可能给任何人倾诉这种事情,抬眼远处两三张桌子上的食客跟探头探脑满脸堆笑的老板娘,还是敏捷小心的起身:“算了,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消化。” 齐雪娇哼哼两声鄙夷,拎着小罐子去付款,但给老板娘说存上,她也不嗜酒了。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的。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81、我的心曾乘着风,自由穿行梦想里 还有最后几天就要完工了,所以小河里的疏浚工程已经接近完工,往日略显杂乱的河道垃圾无影无踪,生活污水也被小心的掩盖另接管道过了小镇区域才排进河里,由于上游就是山里的原生态溪流汇集,这里早就没了往日蚊蝇丛生,带点异味的感受,傍晚时分除了那“古色古香”青苔斑斓的多孔小拱桥,还有两排石墩子分别在桥上下游沿着水面形成跳蹬到对岸,其中一条是古时候没桥时候就有了,另一条是傅育林新的安排,以前长期在溶洞景区和温泉外面河流上做文章的他,最熟悉这一套,这种跳蹬可以有效增加趣味性,游人肯定会喜欢这样走过去,实际上也在不影响河流水量的同时形成一段可控的水域,一方面几艘正在制作的竹筏明后天就可以下水,另一方面也能从安全上保证这段水域不会流太快,万一人多,从桥上掉个人或者掉什么东西,都能收拾。.. 这就是经验,只有实际操作过好些年的老手,才能预估到大概会有什么问题的经验。 石涧仁基本上不瞎指挥,他只负责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剩下就是静观其变的证明自己选择了。 顺着跳蹬到河对岸,再沿着真正几百年的石阶走上去,转到阅读室,这时候就已经有二十多个中小学生坐在里面网了,虽然上网的依旧是多数,依旧三五个孩子挤一台电脑,点开上面层出不穷的网络新闻,但已经把晚上到阅读室来当成一个习惯的去处,总比在镇上那唯一一条街街头上疯跑要有意思些,再乡下娃,已经这样玩了十来年,还是这样的阅读室显得新鲜一些。 负责阅读室的那个当地姑娘涧仁迈进来才茫然的抬头,然后从书本里回到面前赶紧起身:“主任好,今天很安静。” 前两天还有镇上的小痞子过来探头探脑,结果搬出副镇长的名头,立刻就消失无踪,自从石涧仁把镇上原本最横的“老板”都收拾得进警署实打实拘留了几天,其他人肯定明白,和这样的官家作对,那就是主动把自己往局子里面送,这么个身份,在镇上真是碾压级的。 石涧仁过去姑娘国小说:“如果你能找到朋友什么帮你代班,下次学生们到城里参观,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顺便管管他们。” 长得不怎么好娘小心翼翼的点头:“好!” 石涧仁转过去们了,现在有此起彼伏的叔叔声,个别中学生还知道喊主任叔叔好,石叔叔平静的点头,不指点不要求,只是台电脑上尽是明星照片,还是寻思回头找高开明是不是再做个软件过滤下孩子能给这没什么抵御力的孩子完全开放网络,那才是害了这些孩子。 书架上整理得很整齐,也很干净,来那姑娘起码是个爱惜书的,连带也让孩子们都能不随便损坏,还做了个借书登记表贴在旁边,都是按照学校几年级几班谁谁谁来记录的,石涧仁饶有兴致的背着手名和年级关系,没找到什么规律,又想这事儿估计得柳清来做个全面数据表格汇总然后才能分析出什么结论来,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想起周末要去柳家吃饭的事情,头疼,赶紧上楼,走木楼梯的时候都觉得有点缺氧。 楼上还坐着十来个孩子,其中大部分就是前天去过产业园的,这就是格外专注了,有一个抬头喊了石老师,其他才接二连三的争相开口,在产业园跟周鹏他们学的了。 石涧仁也换成了和煦的笑容:“我尽量每天在这边呆一个小时,有什么书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但课本上的就最好去问老师,我也不是很懂化学物理。” 出去见过点世面,感觉还是不同,有中学生还主动带了其他人来,石涧仁同意:“都可以回去各自班上介绍,喜欢都可以介绍来,如果人太多,我们再找更大的地方就是了,但前提是来了就专心相互交流解答问题,闹腾的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学生们还是有功利心:“我们这样能像高老师那样成为科学家?他们有人说书没用。” 石涧仁笑:“成为高老师那样的还要年的书,如果想早早赚钱改善生活条件,不一定非要像他那样,但多确实对你们现在考试成绩高点低点没帮助,未来却能帮你们工作以后学会多动脑筋多赚点钱。” 孩子们嘿嘿笑着很憧憬。 镇上还是不一样,家长们觉得孩子只要不出去撒野,能有个地方坐着就不错了,何况还是副镇长搞的免费地方呢,不管他是搞政绩还是有钱闲得无聊,反正不吃亏,所以没有不准来的。 于是石涧仁又回到自己喜欢的规律化生活中,早上跑步,白天工作,中午晚上到阅览室惑,齐雪娇也只是跑步的时候跟他并肩到新开区为终点,再一起折返回来,休息的时候随口聊几句开区和老街的事情,别的不多说。 唯一打破点规律的就是这周开始的老街景区广告上江州卫视频道时,整个镇子都能听见招呼的声音:“快点!张家那院子,这个灯是你们家的吧……好 是好br/> 连石涧仁都没想到杨金瑞他们把这条广告拍成了这样! 之前齐雪娇都稍微疑惑过,现在到处都跟工地一样,这帮年轻人能拍出什么广告来? 结果十五秒和三十秒的广告基本都是一个套路,先是有点旧斑驳的照片,小桥老树屋檐石壁精美残缺的窗棂雕花……各种只有局部的老照片,交替淡入淡出,好像带着岁月的更迭,又有流水的悠远,就很有文化味儿,经过胡蓉梅点拨的结果就是不一样。 可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只是个静态的泛泛之作。 后三分之一忽然就变成了夜景! 空中俯瞰整个老街的夜景,就是石涧仁和蒋道才对话时候,罗明远他们升起气球拍摄的那些场景。 傍晚的老街,经过调色以后工地上新旧不一的半成品,河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也桥上的脚手架,更河对岸那些近几年修建的毫无新建筑,只有小河上的波光粼粼,只有临时在每家门口挂起来的红灯笼,还有那呈带状蜿蜒在小河边的古街道。 质朴的古街道上没有霓虹灯闪烁,没有灯红酒绿的花哨,连灯光都全部是白炽灯的暖色,照出隐约的轮廓,宁静而充满古韵。 重点就在于从第一秒就开始的画外音:“我在寻找心中的古道,哪怕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那份荣耀,当我踏过山关,行过四海,走到这里才现,悠扬的歌,远飞的雁,漫长的路,碧蓝的天,我心中的那份悠远,终于随着前朝的古迹,慢慢走远……” 渐黑以后“,期待您的悠远……”字样又是石涧仁书写的魏碑体呈现。 浓浓的文化底蕴和高雅的风格搞得全镇人民居然有点惶恐了,第二天碰见石涧仁都问是不是要去山里捉些大雁来天上飞或者每家每户都要放什么歌曲?甚至要不要穿古装? 石涧仁除了趁机要求镇上起一场卫生大扫除运动以外,要求一切工作都听旅游公司的傅总还有齐助理安排,他自己却悄悄的周末回城去了。 好像就是为了体现他这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情绪,江州著名的秋雨连绵开始了,那种下一场降一级温度的凄风冷雨,搞得石涧仁都有点想打退堂鼓,留在镇上跟所有人商量一下万一国庆期间都下雨该如何应对,这个理由很充分吧? 的确是个好理由,但是一贯都教导别人不要给自己找理由的小布衣,怎么可能放纵自己这么干呢,再硬着头皮,他还是去了,带了满满一车的孩子,为了多带个人连司机都不要,他自己开车,让览室的姑娘坐副驾驶,齐雪娇答应帮忙照书会。 前途漫漫,其修远兮!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82、只苦笑望雨点 女人的第六感是极为敏锐的,晚饭后看石涧仁神色如常的抱着丢丢,吴晓影都眯眼:“怎么一个人回来,柳秘书呢?耿经理呢?还有你跟齐大小姐朝夕相处了快俩月了吧,发生了点什么?” 石涧仁尽量平静:“没发生什么才是正常的。” 吴晓影伸一根手指掂他的下巴:“看着我……” 鉴于这个动作一点都不轻佻,石涧仁强忍想溜达开的目光:“干什么?” 吴晓影仔细端详:“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和以往看见的你不太一样!”还有额外发现:“咦?你脸上怎么多了条伤口印?” 长期给人看相的石涧仁简直心惊胆战:“碰到了,那你觉得是什么不一样?”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呢,吴晓影的手指就有点凉:“心不在焉的,特别是抱着孩子的时候,不入戏!” 石涧仁尽量让自己啼笑皆非点:“说什么呢,我是真喜欢丢丢,才不是演戏!” 吴晓影不笑:“这个表情过了点,有点浮夸,这才是演的,正因为你喜欢丢丢,抱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全身心的投入,从你的眉毛到手指都能看出来你的温柔细致,这种东西是伪装不来的,今天不行,你明显心里有事儿。” 石涧仁不说话了,低头专注于孩子身上,他明白看相也是这个道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越伪装漏洞就越大,优秀的演员对于这个也是敏感的,吴晓影好歹是科班专业出身,当年演戏也是以内化的戏剧细腻度著称的,这跟倪星澜的路数不太一样,更在意这种细节。 所以孩儿他妈跟着侧腰低头追着看石涧仁的表情:“什么事?老唐那边现在的确是把展销馆故意挪到十月一号,想沾上国庆的光,很正常吧,也邀请到了大使馆官员的出席,你那边现在紧锣密鼓有问题?因为下雨?” 石涧仁不想撒谎:“反正就是这样,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对不对?” 吴晓影就收回去了:“对,是我逾越了,要不你就先去忙你的?丢丢还在成长,随时都能看见,国庆忙完了我想一家人去你那镇上的风景区度个周末,广告我看了,做得很棒,胡蓉梅给我说,你调教的这帮人很不错,以后是不是收到我们的班底里面来?” 石涧仁点点头把已经有点小打鼾的小皮猴放进小床里:“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未来我们各部分都需要这些内容,到底是全部自己拥有一条龙,还是精简机构外包松散组合,你跟……老唐商量下,那我就先走了。” 吴晓影笑着起身把他送出门,只是等门一关上就撇嘴:“肯定是柳清那竹竿!” 石涧仁有什么事情,以前都是让她和柳清先商量的,一个小小的停顿和下意识的回避,就露马脚了! 果然,出得门来,石涧仁快步走进三号楼电梯,手机上从他下午回来就留下了柳清的短信:“我在家等你商量明天的事情,多晚都行。” 有种伸头缩头都要挨一刀的感觉。 轻轻叩响房门,自从耿海燕受伤以后,石涧仁就再也没来过,现在感觉猫眼上亮了一下,然后房门带点急切的情绪打开,虽然每天都在qq和邮件上面联络工作,电话也是每天不低于十分钟,但上次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石涧仁第一反应就是:“你也去做了头发?!” 柳清本来有使劲控制表情的,结果一开门根本注意不到他说什么:“你没打伞?到处都是水……快进来,我拿毛巾给你擦,换拖鞋!”说完石涧仁只看见那大波浪带着香风飘过就跑了,和耿海燕的小波浪就好像商量过一样,各有千秋啊!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思想不着调呢,石涧仁赶紧拉回情绪来就在门口换鞋。 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格局在柳清搬进来以后,石涧仁还是来吃过好几次饭的,但现在有点难以置信,原本柳清喜欢的那种简约式风格的家具跟装修格局都变了样! 准确的说是原本的东西没变,新增加了很多装饰,充满家居生活气息的装饰,更准确的说是男人味! 门口放着一双男士拖鞋,鞋柜下的间隙挤了几双男式运动鞋和皮鞋,石涧仁的鞋子大多都是柳清买的,现在这尺码也肯定符合他,可从没见过啊,石涧仁甚至奇怪的拿起来看了看,那运动鞋分明是旧的。 柳清已经匆匆出来了,直接上手给石涧仁的夹克上面擦拭水珠,不过只抹了一下干脆放弃:“有点润,脱了回头给你送去洗,先到里面拿件换的吧,我买了的……”然后看看石涧仁手里的运动鞋:“我妈特别细心,我跟她说我俩已经同居了一年多,这房也是你给我买的,所以这房里就要有你住过的样子,我这周天天晚上穿这鞋下去跑步,下雨也跑!” 啊?石涧仁好想说你工作上要是也这么细致……可柳清的工作已经足够细致了吧? 也许她的这种细致就是遗传自她母亲。 姑娘娴熟的把石涧仁这件黑灰色夹克扒下来,就像秘书在办公室里无数次帮他脱下外套挂起来一样,然后用毛巾在他头上轻轻搓干,就凭这个动作耿海燕可能都要踮着脚尖才能勉强做到,石涧仁还得低头,可现在他只需要好像阿里巴巴喊了芝麻开门一样叹为观止里面的每个角落。 茶几上丢着几本运动杂志,还是经常翻过有点卷边的,沙发上乱糟糟的堆着毛巾被、男女二人的衬衫、内衣、领带,看起就是刚从阳台上的晾衣架收下来还没折的,另外有一只男式袜子丢在落地空调旁边,电视柜旁边一条拆开少了几包的香烟,烟灰缸虽然没烟蒂,但也是用过的,厨房吧台上有几罐啤酒,有一罐还是打开了空的,筷子、碗碟都是按照双人份来打理的,水槽里甚至有些没洗堆在那的吃过碗盘,这点柳清可以完全仿照平京的厨房,只是以前一尘不染的格局现在明显邋遢了一些,总之多了很多男人的痕迹,窗帘还脏了些! 等柳清把石涧仁推到卧室经过那个主卧卫生间的时候,洗手台上剃须刀、牙刷、水杯、毛巾这些东西更是毫无漏洞,只是比平京那个散乱一些,充分体现出婚前一个样,婚后另一个样的真实夫妻状态! 床上就更不用说了,皱巴巴的枕头枕巾被单,床头柜上还有那种小包装撕开用过以后丢在边角的不经意! 天晓得这姑娘哪来这么多的创作灵感! 石涧仁只匆匆扫了一眼这些,因为软包床头的上方,赫然挂着一张两人的婚纱照! 穿着一身白色纱裙的姑娘俏皮的贴在一身银色礼服的石涧仁身上,男人有点严肃,女人充满幸福。 所以有点难以置信的石涧仁还傻傻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金色压模边框里的相片,好像想确认一下这照片是不是真的,结果发现自己手指上居然有淡淡的灰尘! 挂了好久的感觉! 惊得他转头回来看婚纱女主角,正好看见柳清拉开衣柜,里面乱七八糟又泾渭分明的男女服装和任何一对儿寻常夫妇家里没什么区别,一身家居服的姑娘抓了件绒衣转过来,脸上熟悉又生动的表情让石涧仁有刹那都产生幻觉了,到底自己是已经结婚了很久,还是走出这个房间之外的世界才是假的? 我的个天啊! 石涧仁只想对着外面的冷雨夜大喊这么一声! 983、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柳清不许石涧仁坐沙,说那上面的东西她花了两三天时间才摆好的,所以现在能坐的就是一直空着的次卧,耿海燕原来受伤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些日子,现在反而是干干净净的,柳清推石涧仁坐在飘窗台上,自己双膝并拢坐在床边:“一周时间,我把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需要明.』.” 有点懵的石涧仁被塞了杯热水端在手里,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那……照片……我说的是婚纱照。” 柳清吃吃笑:“ps的,大唐网的美工那么厉害,我安排他们这都是些小菜一碟,以前我们在平京时候给你拍了那么多照片,换个脸多容易的!” 说着从旁边枕头下摸出两本红彤彤的证书来:“假的!就是糊弄下我爹妈,也不是犯法找外面做假证的,就让他们美工做,他们说这些封皮在印刷市场都有卖!” 石涧仁更吃惊:“公司的员工都知道了?” 柳清双手合十做恳求状:“大龄女老总的苦恼,给他们说说都明白,群策群力的帮我,高总监还帮忙做了个网站!”说着顺手拿过放在手边的便携本打开浏览器给石涧仁然是个像模像样的民政局网站,照着结婚证上的号码输入以后,真的跳出来两个人的各种表格资料! 石涧仁脸颊都抽抽了:“怎么会这样,你这样搞……”跟他想象的区别有点大,可又说不清这个区别到底在哪里,做假证?做假网站?石涧仁知道在高开明唐建文这些it工程师眼里,网站上的东西就没什么犯法不犯法的,简直随心所欲,听起来是没多大的事情,只是扑灭一下父母的恨嫁之心,但这么搞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柳清解释:“你说得倒是轻松,拿你的户口本跟身份证去办个真结婚证,你要到场吧?然后你又再三跟我强调是假的,纪小姐回来现你已经在民政局注册结婚,还是跟我,我怎么面对她?说什么都没用,还有倪小姐呢?你让我去承受她俩的火气,那也太不顾我的死活了吧,再加上耿经理那脾气,万一也一酒瓶子砸我头上咋办?就当是开个玩笑办个假证嘛,你别生气!” 石涧仁已经后悔上周的脱口而出了,但这一周他也想过,自己当时脑子短路,不得不说也有齐雪娇之前给自己乱出馊主意的功劳,不就是她说自己要是跟谁结了婚,也许其他女性都会打退堂鼓么,潜意识里有这么个思路,在遇见柳清说被逼着结婚的时候就不小心溜出来了! 但海燕的反应,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说石涧仁这周都不敢跟齐雪娇这自诩为知心姐姐的金砖姑娘讨论,完全把自己带沟里了! 当然,这么说,也有点推卸责任。 总不能说这种局面也是齐雪娇造成的吧,还是自己自作自受。 柳清仁表情就紧张:“这几年我从来没求过你吧,从来没拿什么事情烦心过你吧,而且这事儿也是你自己说的!” 石涧仁放了杯子捧着那便携本,面红色背景下两人穿着白衬衫的半身像合影,手都在抖了,哭丧着脸:“我觉得这是个陷阱!这事儿一定会越来越糟糕的,说一句假话就要更多谎言来弥补,能不能反悔啊?” 柳清愁眉苦脸:“我都给我爸妈说了,不就是回去吃个饭嘛,以后逢年过节也回去吃个饭,平时都说你在乡下挂职,我们都在忙事业,不要小孩又不影响什么。”说到这里柳清居然忍不住嘻嘻笑:“本来还想要不要把丢丢借着回去说是我们在平京时候生的,后来就是现那肯定我爸妈要抢着带孩子会穿帮……” 石涧仁猛抬头,颈骨都拧出声音了:“你!哎哟,疼……” 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惊住,反正动作太大把脖子拧了,柳清赶紧跳起来转到背后,单膝跪在飘窗垫上帮石涧仁毛手毛脚的抓捏脖子肌肉讨好:“仁总!石老板!阿仁……人人都说你最好,我都跟你几年了,从来不跟你谈待遇,你好歹也应该回报我一下啊,你吃了我妈那么多卤猪蹄儿,也该回报我妈一下啊。” 秘书是不是都要学点按摩?反正石涧仁觉得舒服极了,但连忙耸耸肩膀示意停止:“好了好了!” 柳清双手一滑开就直接惊喜的把上半身都顺着肩头转到前面来对视:“你答应了?”这动作活脱脱的就是美女蛇缠着的造型。 石涧仁哭笑不得:“我是说按……” 柳清飞快打断:“上回出车祸以后,我已经把自己的心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想结婚不想恋爱,觉得男女之事是麻烦,那我就不结婚不恋爱,也不跟你说男女之间,我知道你心高手也高,她们喜欢你也比我更漂亮,更有能力,我就这样一直站在旁边陪着你,好么,就只是要一个给我爸妈的交代,行么?” 没准儿这么几年柳清从来都不吭声,就为了现在能一击必中。 反正石涧仁书那张宜喜宜嗔还有点委屈的脸,小兔牙轻轻咬着唇边的模样,心里暗自唉一口气,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力,伸手把姑娘的手臂扯开来起身:“我……前几天我都还,不说了,不说了,这事就这样你安排吧,不要欺骗伤害了老人家都行。” 没想到喜笑颜开的柳清反手拉了他:“答应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好,我们先合计清楚啊。” 石涧仁挠挠头只好坐下来,听柳清如数家珍:“我从酒店集团辞职出来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地产公司老总一直都是跟爸妈含含糊糊的,只知道是我俩一起在捣鼓,所以说这回算是说个清楚,纪小姐出国去了,你俩没谈恋爱我们才开始的,这不违反你的态度吧,就算是假的,我也不想爸妈觉得你跟纪小姐那边有什么瓜葛。” 石涧仁闷声:“是,很多人都容易认为我是吃软饭的。” 柳清笑得更开了:“这个你想解释就解释,不想解释也无所谓,他们现在觉得女儿有人要就不错了,上个月我妈找了个工地上的包工头,她的关系是不认识什么大老板的,见个包工头就觉得很有钱很不得了,我这三十岁的老姑娘真的没人要!” 石涧仁抬头波浪型下显得成熟不少的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尊重事实了。” 柳清反手把大波浪束起来,就是上次石涧仁把马尾盘起来的做法,现在更显脸蛋圆润白皙,而且波浪型盘在脑后,本来她的气质就是清冷型的,现在却很家居,鼻子高高面色容光,有种混合不同好的小妇人韵味:“以前就故意说给你听过,高中大学我都谈过恋爱,运气不好遇见的都是人渣,从当大堂经理开始,狂蜂浪蝶见得更不少,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回事儿,所以多少是有点一眼就能那些个男人眼色,这两年走南闯北跟着你见了市面,拗不过我妈,也去相过亲,真的再了无精神的男人,兜里稍微有几个钱就张狂的男人,一脸衣冠禽兽的男人就味同嚼蜡,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你给我营造的这个港湾吧,我喜欢这样,你喜欢我这样么?” 好像问的是这盘起头来的成熟美丽模样,又好像问的是人生,已经交给了石涧仁的人生。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84、哎呀我的妈哟 一句谎言需要一大堆谎言来弥补,这句名言是绝对有道理的。~~w 柳清给石涧仁细细密密的叮嘱了好多,才放昏头转向的家伙回去休息,第二天周六一早,石涧仁在产业园带着留宿一晚的孩子们上午参观了装修公司和食品公司以后,下午会合其他地方来的孩子读,四点半在唐楼外上了柳清开过来的商务车出。 江州的秋雨一下起来就能连绵好久,而且雨量还不小,基本能占据全年百分之六十,现在打在车窗上让雨刮都停不下,所以上车以后石涧仁顺手拿过扶手箱上柳清给他准备的报纸先翻看天气,然后想起来杨金瑞不是说他父母就是气象台的么,打个电话过去询问,说最近这片雨云要持续三四天,大后天就国庆节了,估计一二号是还有可能下雨,但三号以后肯定会放晴。 石涧仁这才稍微心里落定一些,柳清其实更习惯的就是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其实这种天气预报是有单独买的专业版,以前我们没有看天吃饭的行业,所以从来没有接触过,酒店都没有服装公司之类对这个需求大,一般能预测个一两个月的气温,更准确也更细致全面。” 石涧仁还多问几句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免费的就是胡说八道了。” 柳清咯咯咯的笑起来,石涧仁看看她身上的米白色风衣和精致的妆容,指前面街角:“你从车出来的吧,我还是去买把伞,免得你打扮得这么认真给浪费了。” 柳清有点柔柔的看他一眼,然后从他的手指猛的想起,立刻把车靠在路边摸衣兜:“差点忘了,戒指,结婚戒指!” 完全没这方面心理准备的石涧仁看柳清摸出来个绯色小锦盒,打开来取出里面一双亮晶晶的碎钻婚戒:“我估摸着去买的,反正用了都我收着,不会让她们现的,你戴着看舒不舒服,实在太紧我们就马上去修整下。” 石涧仁从来没体会过,看柳清专注的拉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把那金属小圈给推进去,有点冰凉又有点被束缚住的感觉。 柳清眼底可能都是碎钻的光芒,反正也亮晶晶,推到第二指节以后还旋转调整下才抬头:“有没有不舒服?” 石涧仁这两年估计唯一习惯的就是被柳清照顾了,照顾得他已经自己都没现,皱紧眉头眯着眼感受下手指上忽然增加的器物:“结了婚一定要戴这个?我怎么很少注意到。” 柳清把小的那只递过来:“你帮我戴得稳一些……其实现在年轻人结婚肯定都会买一对儿,只是有些男人喜欢出去玩之前先摘了戒指。” 石涧仁做个扬眉毛的了然表情,低头学着柳清刚才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也如法炮制。 高挑的姑娘手指多半就细长,如果说石涧仁的指环大小是猜测的,柳清这只肯定是量身定做,刚刚好得在经过指节的时候还有点紧,所以石涧仁扶着那葱白一般纤细的手指更小心了:“疼就说啊,我也没弄过……” 他当然看不到柳清了另一只手悄悄捂着嘴,眼底有点迷醉,还轻轻换了几个方向观察石涧仁的动作,故意折腾手指拖延进度。 让石涧仁都有点额头见汗了,她才心满意足的放松手指让那亮晶晶的指环成功到位:“有点怪怪的不是?” 石涧仁抹抹汗:“还好,跟戴手表差不多,习惯了就不觉得,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柳清撇嘴起步,显然是不认同他这种说法,手表怎么能跟婚戒比呢? 所以后来开车时候就频频抬手注意观察自己的戒指,石涧仁现她为了看戒指,都不介意专心开车了,赶紧提出换自己来。 也好,柳清干脆坐到后面去整理那几包东西:“给我爸的西装是一千二,我妈的这个……”从后视镜里看见石涧仁的表情:“我每天都要整理记住这么多企业数据给你,你背点这个不算什么吧?” 石涧仁只好乖乖的言听计从。 来过好多次柳家还是给了石涧仁些不同的意义,下车时候竟然又忐忑得想打退堂鼓,柳清一直观察着的,把手里的几个袋子一下塞给他:“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上!” 一贯给别人加油鼓劲的小布衣这次居然是姑娘撑着他上战场! 真的是战场,上楼的那点台阶都跟上断头台似的,因为不停有街坊邻居探头打招呼:“清清!这才听你妈妈说你已经悄悄把婚结了,怎么不请我们吃喜糖热闹一下!” “哎哟,果然是这个小石嘛,以前看着你们来去就般配得很,看看,张婶没说错吧!小石,你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把我们清清拐走了!” “也不是吧,小石,听说你跟清清一起搞了个房地产公司,满赚钱吧?有没有什么工作介绍给刘阿姨啊,我小时候还抱过清清呢……” 石涧仁现事情远不是来吃顿饭那么简单! 就好像忽然冒出来的婚戒,城里的规矩没有婚礼就基本上约等于没有结婚吧?张季岚那样的二婚都会小范围的邀请些人,更何况柳清这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凭什么不举行婚礼呢? 而且柳清可不像他这石猴子从山涧里跳出来的,无所谓成家立业根本就没人注意,柳爸可是这家原本国营小电器厂的副厂长,人人都认识,人人都看着柳清长大的,这时候石涧仁才猛然意识到这街坊邻居的关注度,可能才是促使柳妈那么催着女儿出嫁的最大原因,这点从她一直对柳爸恨铁不成钢就看得出来,年轻时候肯定蛮漂亮的柳妈很好面子。 和林岳娜成长的那种上千人大厂不同,这种就在闹市区里面狭小空间里的百把人小厂,通常就是一两栋厂房加一两栋宿舍楼,最多还能多个篮球场,现在厂子早就倒闭,全靠厂房出租和篮球场停车的收入给退休职工们工资,然后现在最关紧要的就是等着这片地皮拆迁,所有还坚守在这里的职工都是为了能分点拆迁款。 也许这也是柳清对石涧仁不顾一切都要跟随的原因,她已经见惯了这种一生只为等死的人生,迫不及待的想跟石涧仁一起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这会儿脸上也没多热情,稍微带点笑那种:“忙!我们有点忙,就不在乎形式了……” 七嘴八舌的邻居是有点烦:“怎么可能没有婚礼呢,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婚礼了……” 石涧仁还没说话呢,柳清直接挡回去:“我还不到三十岁,你凭什么就说我最重要的是婚礼那天?厂里那么多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还不是离婚,我从来不觉得婚礼有什么意思,以前我在酒店看见的婚宴还少了?就是作!” 石涧仁简直想给她鼓掌! 然后柳妈估计是就躲在门背后享受这种热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冲出来,一把揪向柳清的耳朵! 柳清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挽着石涧仁,灵巧的闪躲,从石涧仁另一边探出头来:“有话好好说!我都结婚了,还动手动脚干嘛?” 柳妈终于也在适应当了丈母娘的感觉,硬生生刹车面对石涧仁:“来了?清清这么调皮,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家里,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面对一千多人会场上挥洒自如的石涧仁这会儿有点冒汗:“柳妈……” 话一出口,周围所有人都在起哄:“什么时候还叫柳妈?!” 连柳清都不满的悄悄在手臂下面揪他的条! 于是石涧仁平生第一回:“妈……” 声音都在抖! 全靠柳清把他撑住! ~今天争取三更,主要看12点前能起来不,争取!过节太累了 985、判若两人的表演艺术 起码在人前,柳妈是给足了女儿面子的,笑着伸手拉石涧仁进屋,但严厉的挡住了后面探头探脑的那些邻居:“女婿上门我们要好好开个家庭会议,婚礼的事情请各位就准备红包吧,这些年我跟老柳送出去那么多红包,也该还回来了!” 外面一片起哄的声音,说柳清都开房地产公司了,还在乎这点? 柳妈还是坚决的关上了门,把喧闹隔绝在了外面,石涧仁这会儿已经不太在乎那个什么婚礼的事情了,浑身冒汗的面对柳爸。 对于不撒谎的人来说,现在这种场面简直难受。 柳爸换了西装的,表情严肃的坐在沙发上,但脚下却是家里穿的拖鞋,所以气质有打折:“小石来了?坐吧,有什么想说的?” 还好秘书体贴:“爸!阿仁现在是顺林区风土镇的挂职副镇长,你那点官腔就不要对他打了,赶紧的吃饭,晚上他还有工作,明天下午就要赶回镇上呢。”一边说一边拉着石涧仁在1+1+3的仿红木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就斜着坐在扶手上倚着“丈夫”,主要是方便保护和掌控,这让她妈经过的时候顺手给了女儿背上一巴掌,柳清还敢不满的格挡! 柳爸好歹是当过领导的:“副镇长又怎么了?就算当了国家主席,来我们柳家还不是我女婿!” 柳清嘻嘻嘻:“那你就是承认他是你女婿了?” 柳爸瞪眼:“我又没说不是,关键是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胡闹这么久,小清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石涧仁开始背材料:“我们成立的公司,当初如果是以夫妻身份开设,有些手续比较麻烦,所以就没有去办手续,也没想这么快办手续,因为我们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股权变更等等,所以有夫妻关系比较麻烦,主要是因为今年我一直在外地挂职,组织上有些考察,柳……小清才觉得有必要办手续了,所以……” 柳清觉得他状态不好,倚靠得基本搂抱了:“爸!不带这么审问的,我就明说,现在年轻人在一起不办证不办席的多得很,我们也不在乎那个,不是妈这么成天催,我也不会非要他去把证办了。” 已经坐到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柳妈气势比柳爸足:“你坐好!坐没坐相,嫁了人怎么还这样!” 柳清扭两下:“我们感情好!”但还是坐正一些了,只是把手肘放在石涧仁肩头,实在是抱着发现他全身僵硬得厉害,要是待会舌头都僵硬了,才真真是弄巧成拙。 石涧仁又开始背表格:“我们是去年春节以后住到一起的,因为房地产公司把产业园搭建起来,小清非常忙碌,也给了我很多支持,我们……”除了称唿顺口了点,还是缺乏表演的张力! 所以柳妈看得有些狐疑:“就这么在一起?没有一点什么事情?” 自由发挥的就需要柳清代答:“妈啊!还需要什么事情嘛,我都给你们说了,上前年我跟着他一起到平京去工作,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只是那时候没说透,而且阿仁是个事业型的,所有精力都在事业上,我们很少讨论这个,在一起都是顺理成章的。” 柳爸也有火力:“那小石,以前不是说你跟那个酒店老总……” 这个石涧仁基本能照实说:“纪总裁的母亲在地震中遇难,把还未成年的纪总裁托付给我照顾,后来她成年以后就去美国学习酒店管理,这个阶段我是替她暂时代管执行,其实也有很多工作都是小清在做,但我跟纪总裁之间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我没有家庭的观念……” 柳清又得弥补:“说了阿仁是事业型的,做地产公司的目的是为了开电子商务公司,然后为了整个经济形势,阿仁又去事业单位挂职,现在更是被统战部聘过去做项目挂职,忙得很,如果不是妈这么成天催着我真的不想打扰他去办什么手续。” 柳妈还是有点不那么确认:“那为什么你以前从来都不说?” 柳清无情:“我们还这么年轻,我又比他大几岁,谈恋爱工作在一起就够了,结了婚以后万一离婚怎么办,牵扯到财产分割……” 就算是石涧仁第一次以女婿身份上门,柳妈还是毫不留情的隔着茶几抓桌上塑料盘子里的糖果砸女儿:“呸呸呸!说什么呢,阿仁你也是,她就这么胡说八道你也不管?” 石涧仁终于翻到了适合他的剧本,摸摸后脑勺做憨厚状:“我们那边结婚是要给女方彩礼的,而且还很高,但江州没这个习惯,从……从结婚的时候起,小清就说,江州这边虽然不要彩礼,但工资卡是要交给太太的,我两年前就把工资卡交给她了,都是她做主。” 柳清还趾高气扬的拿过自己那个十几万的celine包,翻了个看起来就比较昂贵的钱包给她妈看:“喏!这张银行卡你以前就看到过还问我是干什么的吧,就是他的工资卡,一直都是我管着的,每天给点零用钱就是了!”说得石涧仁好像随便撒点狗粮就能养活似的。 不过他的确很好养活,没什么物质需求嘛。 柳妈还伸手拿过去看了看,终于有点回忆起来这个细节:“阿仁……你来我们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你喜欢……妈做的卤菜,你吃了妈这么多卤菜,你都舍得这么瞒着妈?” 石涧仁看着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妈”,情绪上还是放松不少:“呃,我,我还是听太太的,这点跟……爸学习。” 柳爸不满了:“我是为了家庭团结安定!” 石涧仁真心实意:“我也是为了安定团结!” 柳爸再看女婿的时候,终于有种同病相怜的认同感了:“那我们爷儿俩好好喝几杯!” 石涧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已经戒酒了。” 柳爸瞪眼:“哦!以前追清清的时候跟我套近乎还喝两杯,现在结婚了就不喝酒?没那么容易!赶紧的,去把酒杯拿过来……开饭开饭,现在已经结婚就是一家人,讨论的就是结婚以后怎么过日子的事情了!” 其实一进门就能看见满满一桌盘子都叠起来的酒菜! 所以看看一马当先去了餐桌边的“岳父”,石涧仁权衡一下,觉得喝两杯也比坐在这里受审好,连忙起身跟过去,柳清也觉得大功告成,款款跟着,还顺手帮石涧仁把衣服后襟拉了拉,一直坐在对面观察的柳妈最后动身,火力却是对着老伴:“喝什么喝!既然已经结婚,那就说婚礼的事情!” 柳爸可能还是觉得要在女婿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也不是永远都受欺负的:“我很喜欢小石,既然结了婚就是自己的儿子,他是个明道理的人,要怎么做都是他和清清自己拿主意,只要他们高兴,那就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小石……那以后我也叫你阿仁?其实我们江州不这么叫的。” 从未有过父母关爱的事情,这一刻居然有点惭愧,心里想的是万一以后穿帮,如何面对老人家。 柳清时刻关注他的,连忙伸手挽住嬉笑:“谢谢爸!我们会好好的,不过我们准备这几年不要孩子……” 她的确是下了功夫准备,果然这个观点抛出来,那个婚礼的事情就变得无足轻重了,柳妈立刻被带走注意力:“什么?不要孩子?你多少岁了……”转头又拿柳爸发飙提升士气:“吃吃吃!就知道吃……”伸手一把端过柳爸刚伸筷子的一盘卤菜:“我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转手却放在石涧仁面前:“阿仁你吃,你说该不该生孩子?” “狗”拿着筷子讪讪的尴尬! 柳清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986、新版请君入瓮 这顿饭真是颇为尴尬。 以石涧仁的心性,他不愿对任何人撒谎欺骗,原以为办个结婚证就能帮柳清从逼婚里面解脱出来,可从小没有在这种社会家庭里面长大的小布衣还是忽略了一纸婚书背后牵带出来一大堆也许会萦绕一生的麻烦! 当然,齐雪娇那个笑嚯提醒也起到了心理暗示的作用。 所以石涧仁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蜘蛛网里的小虫子,越挣扎越无力,况且还是自己头脑发热主动给柳清提出的这个建议,现在只好满嘴黄连的不做声。 柳清脸上当然是幸福得有若在发光,真正如同任何一个沉浸在幸福婚姻中的小妇人一样,眼底流淌的都是情思和笑意,坐在石涧仁的旁边,帮他挟菜都是挑拣剔骨,鱼怕有刺汤怕烫,嘴角的笑意更是随着目光在石涧仁的脸上盘桓,温柔极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本色出演,殊不知在柳爸柳妈的眼里,这份幸福越灿烂,就衬着石涧仁那份木讷越不对劲。 石涧仁常说观人如观心,他没有一颗结婚的心,脸上自然也就和柳清的情绪相去甚远,哪怕不会看相,几十岁的爸妈多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虽然他们不知道这种不对劲在什么地方,总是有点格格不入吧,特别是柳妈注意到了女儿手指上闪烁的婚戒:“老柳!你看,小清这个婚戒好漂亮!” 柳清要显摆:“阿仁买的,他去香港出差的时候买回来给我的!” 柳妈伸手拉着石涧仁的手看:“戴了多久了?这么新?” 柳清掩盖:“一年多嘛,他爱惜啊,晚上睡觉都要取下来擦干净的。”估计是她在臆想。 石涧仁垂着手指有些呐呐的不做声。 柳妈飞快的瞥他一眼狐疑:“那无名指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说着翻翻自己的手指,抹下上面一颗金戒指:“你看看!戴过戒指的手指是这样,十天半个月就能变成这样,慢慢都抹不去这个印记了,这怎么才是刚刚戴的样子?” 柳清简直要怪自己画蛇添足:“哎呀……他经常出席各种场面,现在还是个副镇长,时不时的和领导群众见面握手,手上戴个十几万亮晶晶的钻戒很好看么?平时他都放在家里的!” 前大堂经理得益于最近几年的工作场面,现在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还完全没漏洞,石涧仁眉毛抬抬看“妻子”,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其实他和柳爸一样更诧异这么个戒指居然要十几万,那根无辜的手指都抖了一下,丈母娘还攥着呢,感觉到了:“阿仁你买成十几万?” 石涧仁只能含煳:“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东西不重要,主要是小清高兴。” 柳妈还拖了女儿的手指来并排欣赏,终于忍不住问了个可能一直按捺的问题:“那……你俩现在有多少钱了?”说了还连忙解释:“绝对不是找你们要养老啊,我跟你爸有退休工资,我们有吃有住,我是说你俩现在又搞公司又搞房地产,街坊邻居都说你们好有钱了,小清一个包包就几十万,这个戒指又……” 石涧仁还是那个说法:“我们不在乎……” 柳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不在乎,柴米油盐都要钱,现在你们结婚了,要养家煳口要为以后做打算,还有孩子……” 又带到这个问题上,柳清嗔“丈夫”一眼把两人的手指都从母亲那拉出来,但顺势勾在一起不松开:“妈!阿仁如果想有钱,前几年就有几百万了,但是他转手就去拍电影,后来随随便便也有几千万,但又用作开公司做大事,我很崇拜阿仁这种对待金钱的态度,到了他这个境界,钱真的是身外之物,钱才是他的奴隶,而不是被钱牵着走,我们现在对生活物质要求就那么一点点,真的不重要。” 石涧仁今晚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被自己的伙伴认同相知还是很高兴的,柳妈注意着女婿的表情,终于满意点:“你们觉得好,那就好,阿仁,你可不能亏待了小清,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从小也是把小清当成掌上明珠,她爸爸怎么也是个厂领导……” 柳清无奈的阻挠了母亲:“阿仁对我很好,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傻不愣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了,以后一辈子……我都会这样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说到后面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石涧仁,勾住的手指也紧了紧,那眸子里的意味又没了无奈,只有轻柔的诉说。 石涧仁的手指挣扎了一下,芊芊玉指顽强的固定住,石涧仁那胡萝卜一样略微粗糙的手指就放弃了,端酒杯对一直看着他的柳爸示意:“……爸,祝您身体健康。” 柳爸喜滋滋的端起酒杯来:“这才对嘛,你妈是有点嗦,但只有在乎你才会嗦,对吧,听惯了当成是一种关心就好了,我一直觉得你跟小清会相互支持,共同进步的,我很满意,很满意!” 石涧仁更有负疚感的低头端杯迎上,柳清现在真的了解他了,单凭一根手指的勾连好像就能连线知心,狠狠的拿指甲掐了他一下示意这可是在战场上。 果然,阶级矛盾绝不会因为这么点温情脉脉就化为乌有,柳妈好像放下一块心里的大石头,又立刻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婚礼酒席肯定还是要办的,不管怎么说,我跟你爸送了几十年的份子钱,这回总该收回来了,那都是以后小宝宝的奶粉钱!” 柳清都啼笑皆非了:“妈!当着阿仁你就不要给我掉份了好不好,刚才我都说得很隐晦很清楚了,几百万,上千万的资金投入只要是正确的我们都不会眨眼睛,只要不铺张浪费,基本生活保障已经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再怎么差,也不会差了孩子的奶粉钱和教育经费。”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憧憬的甜蜜了下。 结果没想到柳妈居然是挖了个坑:“哈哈!你还是想要宝宝吧,听妈的没错,你现在都快三十,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抓紧时间生了我也还有力气帮你们带孩子,你们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业,你看我跟你爸现在活着就最后这个念想了。” 老柳还连忙端着酒杯**啄米点头状,表示绝对赞成夫人高见。 柳清居然单出左手也能娴熟的用筷子:“这种事情急不来,以后再说,这几年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你吃点这个,好吃的话,回去我也给你做。” 石涧仁赶紧拿那块酸辣味儿的猪蹄堵自己的嘴,又想起耿海燕搞的那个鸡爪子就靠这酸辣味出特色,只能一个劲树大拇指唔唔唔的表示太好吃了,我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依旧低估了大城市大妈的战斗力,柳妈稍微思考一下,也给石涧仁挟块鸡肉就神神秘秘的凑近女婿低声:“老实给妈说,是不是你俩谁有点问题,我认识个老军医,我带你们去看看,准保能解决问题!到底是你不行,还是她怀不上?” 石涧仁吭哧吭哧的刚咬了一大块猪蹄呢,顿时给噎住了,上不上下不下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放了筷子使劲挠自己脖子。 柳清当过酒店大堂经理,更管理过酒店宴会,对这种吃东西发生的事情最在行不过,一边笑得使劲用手背捂嘴,一边起身趴石涧仁背上双手环在他小腹上,很有节奏的按压,利用腹腔气压把堵住的咽喉疏通:“好了,好了,妈,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有你这么问的么!?” 果然,这专业手法比轻抚后背有用多了,肥腻的猪蹄也不那么困难的就被挤压出来,石涧仁一脸惶恐的接过柳清递上汤碗,大喘气的想放松下。 结果这时候柳妈很不以为然的撇嘴:“这有什么,我看阿仁就是个老实孩子,什么都听你胡说八道,这些事还得爸妈帮你们掌舵,这段时间我去你们家住,帮你们把饮食住行都调理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妈说,赶紧生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行!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刚把天麻酸萝卜鸭子汤喝了一口的石涧仁再次没忍住惊吓,噗的一口就吐出来了! 柳清这姑娘倒是又笑得花枝乱颤的连忙找纸巾抹布收拾场面了。 冒牌女婿哪有那么好当的。 如果不是和柳清相识相知这么几年,石涧仁都要怀疑这母女俩是在联手演戏了。u 987、环境也能壮胆 没错,柳妈柳爸吃过晚饭就一起跟女儿女婿到新房去了! 柳妈下楼的时候,还跟街坊邻居宣扬了一下,自己要过去指导小夫妻工作,引来一片嬉笑声。天籁⒉ 石涧仁只能专注精神开好车,柳妈坐在车上问女儿这个车是谁的,说自己两口子还有点存款,要不给小两口添点再买个好点的车,可以撑场面的那种。 老实说,破产的小厂子退休工资遣散费能有多少钱,虽然不至于拮据,柳清爸妈绝对是节俭的人,可现在看女儿结了婚,立刻就想着把家里那点底本都给孩子,为人父母的那种舔犊情深溢于言表,而且还不求回报,所以这人世间,既有耿海燕爸妈那样自私自利的贪婪,也有这样平淡的深情,石涧仁油门都踩得小心一些。 柳清也不嫌爸妈的钱少:“好啊,你要给我也行,我帮你们拿去买个什么理财产品,爸先去学个车本,还是我给你们俩买个小车开开吧,现在我工资还可以,他又不怎么用钱,我们买车都没用的,他现在当了干部要注意影响,我们都是用公司的商务车,足够了。”这腔调也有点石涧仁的影子了。 拍着座位扶手的柳妈图穷匕见:“我是说这种车还不错,坐着舒服,再多个宝宝,婴儿车、尿片奶瓶什么都放得下,是不是?老柳?” 副驾驶的柳爸比她见识多:“这种车好几十万,以前局里领导都坐不到这种车呢,我说阿仁是个有主意的,小清现在一门心思的跟着他一起努力,这些事情我们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他们自己明白。” 柳清连忙扑到前面撒娇:“爸,你才是最英明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开车么,我给你买个车,好不好?” 柳爸还是没抵挡住糖衣炮弹,乐呵呵的一路帮孩子说话,所以进电梯的时候挨了老婆一巴掌,这会儿柳清就能挽着石涧仁的胳膊弯笑眯眯的看,石涧仁也看。 也许这样的老夫妻一辈子没什么成就,也没见过大世面,但骂骂嚷嚷的就是有种平淡的乐趣,这是另一种人生的幸福。 到底是要功成名就的孤老终生,还是这样碌碌无为的相濡以沫呢,对石涧仁来说,难道就没有什么中间道路可走么? 还好四层楼的电梯让他不用太过思考人生道路。 柳清对自己的安排是有信心的,理直气壮的打开门,换来母亲一连串的咒骂:“这么乱!以前来都不这样!” 所以欢快的回应:“知道你要来,当然得把家里收拾干净,免得你问三问四的。” 柳妈已经手不停脚不住的到处开始收拣,石涧仁原地转着不知道该干嘛,柳清也给他温柔的一巴掌到肩头:“去给爸妈倒水啊,一到这个时候就笨得出奇!” 柳爸就背着手做视察状。 得亏姑娘之前的安排好,到处有意无意展现二人生活的场景让柳妈的埋怨都充满喜气:“既然结婚在一起了,小清你就要把阿仁照顾好,阿仁一看就是个性子淳厚的,就你好吃懒做,真是幸亏阿仁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过门。” 让石涧仁坐在沙上一次次想起身抱歉,都被柳清悄悄的凤眼圆睁瞪住了。 其实柳爸只是过来坐了一会儿就心满意足的自己下楼走了,还赶着要去坐晚上的末班车,只留下柳妈跟小两口相处“指导工作”。 可能也是这个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套间站四个成年人有点不习惯吧,所以柳妈的话题又变成要不要他们把存款都给孩子,合着买个大点的房子住一起。 这下不等石涧仁挠头,柳清连忙打消这个提议:“怎么可能住一起,我们都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再说你们离得开街坊邻居?爸这么晚还要回去,不就是要跟隔壁周叔他们喝茶聊天?够了够了,偶尔过来看看就行了,我们真的很忙,别搞那些有的没的,早点睡!”当初耿海燕住过的小卧室柳妈也很满意,明显就没有什么男人气息,看来小两口就是住在一起的,以后这里就是儿童房了,她可能还要来带个好几年的外孙呢,这规划也是够长远的了。 所以看女儿推着女婿进卧室居然在后面说:“别锁门!” 石涧仁又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床上,柳清咯咯咯的笑着锁上门:“才不!你可不许来听墙根!” 柳妈遥远的声音隔着门缝进来:“抓紧时间多努力,我把计生用品都给你们收了,会不会算排卵期……” 柳清都隔着门吼了:“好了!再催!我们出去住酒店了!”以往清冷的小圆脸上,这会儿却嘟着嘴对石涧仁做鬼脸,双手合十满满的祈求,可爱极了。 石涧仁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指指主卧里面的卫生间,两个人进来关上门小声:“你看看!我说什么了?一个谎言背后就得一箩筐谎言弥补,怎么可能只是吃顿饭就完事?” 说完又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放缓语气再压低点声音:“我不是怪你,这个事情是我提出来的,可现在我觉得有点欺骗你爸妈,对他们很不好,以后可能伤害很大,这完全就是饮鸩止渴,喂,你在听我说话没?” 因为自打进了卫生间,柳清就低着头不说话了,她个头高挑,石涧仁只需要稍微侧着脖子就能低头看到她的脸:“怎么了,说话啊?” 这几十平米的三室两厅还带了俩卫生间,自然都小得很,除了马桶和淋浴间,能站人的就是洗手台前面堪堪够两人并肩的区域了,石涧仁站在洗手台对面,看不太清楚靠着台边的姑娘脸上表情:“你倒是说话啊。” 咫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觉到鼻息,石涧仁都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上半身,却碰到后面的东西,一回头,一条自己的平角大短裤和黑色蕾丝边的纤薄小裤裤都挂在一起,旁边还挂着好几件很容易让人遐想流鼻血的彩色内衣,所以石涧仁忽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干:“那……就这样吧,我打个地铺,明天开完会和读书会的事情就回乡下了。” 刚一掉头准备出去,柳清抬手拉他,而且这狭窄空间里,拉着稍微被石涧仁的动作一带,就变成抱住了他的腰,姑娘索性也就抱上抬头:“其实……我觉得我们生个宝宝就彻底封住他们的嘴了。” 声音好像梦呓,抬起头来的柳清,这会儿带着酡红的脸蛋,就好像喝了点酒一样,眼眸里更是带着润泽的荧光,水盈盈的波光流转,可能她一直都喜欢抿着点嘴皮遮住小兔牙,所以唇瓣显得有点薄,可这会儿微微张开,好像带着点迷人香气一般吐气若兰,露出一点点雪白的齿尖,就让红唇格外丰满,同样也带点润泽的反光,被小兔牙咬了咬,那充满弹性的丰厚感觉才让人很想肆意封住这张嘴。 有人说狭窄的空间里会让人胆子特别大,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988、唐僧念经,无比安心 石涧仁还没说话呢,隔着卫生间门能听见卧室外面的声音:“喂!你俩干嘛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在干嘛呢……” 柳清一动不动的保持抱着石涧仁腰间的动作,其实她的整个上半身都紧贴着石涧仁了,声音好像是从嗓子眼里面轻飘飘的游丝一般细巧:“既然你跟吴姐都能生丢丢,为什么不能跟我生个宝宝,我还不是能自己抚养孩子,我爸妈绝对能把孩子带好,我们生个女儿,一定高挑漂亮!” 石涧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敲敲柳清的额头,他说柳清最有福相的额头:“你在干嘛?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的!”使劲压低的声音都有点嘶哑了。 柳清娇柔的哎哟抬头捂了头,还嘟嘴皱眉:“疼!”说是疼,可那带着媚气的声音和几乎能淌出笑意来的眼角分明就是在撒娇。 石涧仁都觉得心里荡了一下,使劲敦促自己摆脱低头亲下去的冲动:“好了!我信任你,才告诉你那可能是喝醉酒的无心之举,你就不要让我失望了。” 这会儿柳清是真的嘟上嘴但松开手:“你就是欺负我老实,我还不是也能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我还想去什么地方留学进修个一年半载呢。” 石涧仁开门前回头:“如果我想有个小家小幸福的生活,那就很容易摧毁了我的意志,既然我给自己选择了努力去做更大更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我如果要求你们要做到十分好,我自己就得做到百分,近乎严苛的要求我自己。”声音不大,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柳清不拉他,只是嘟着嘴好像在赌气:“我们已经是亲人一样了,我喜欢你,你也不嫌弃我,不就几分钟的事情嘛,又不耽误你的宏图伟业,我是女人,天生就有母性,我也的确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能有个我俩的孩子……” 石涧仁看着姑娘的眼睛,那里面确实没什么懊恼或者怨怼,就有点情人之间的撒娇不满:“什么几分钟?” 柳清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去问吴姐……” 石涧仁好像反应过来,叹口气就开门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蹑手蹑脚进来的柳妈,吓了他一大跳,声音都哆嗦了:“妈……妈,你,你你……” 柳清连忙也跟出来不满:“妈!你干嘛呢,跑进来干嘛呢?” 石涧仁难以置信:“不是锁门了么,锁门了啊,我看见锁门了啊。” 柳妈随手拿张身份证出来晃晃:“你别忘了你妈在厂里上了一辈子的班,开了一辈子的锁!” 石涧仁诧异的看柳清,这姑娘又是气又是笑:“锁厂!我爸妈都是锁厂的,我妈专门就是抽检产品的!妈!你还给不给人私密空间了!”自打那小厂子破产以后,石涧仁都没注意到什么地方还有锁厂这块招牌了。 柳妈不笑:“我是你妈,还要什么私密空间!你俩在干嘛?穿得这么规规矩矩的开会么,回了家哪还有穿得这个样的……” 石涧仁刚要张嘴,柳清已经把她母亲推着出去了,这次锁上门又拉花瓶立在门后才回来双手合十,几乎就在石涧仁脸侧耳语哀求:“已经这样了,再前功尽弃就不划算了对不对?我们做生意还讲究个投资回报比呢,明天,明天一早你就去上班,其他事情再也不会烦你了!多谢你帮我到这样,行了吧?” 真是长叹一口气,石涧仁哪里对自己的秘书能心坚如铁呢,不做声的准备打个地铺。 结果和他一模一样的卧室格局唯一不同的就是床宽,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卧室里放了张一米八的双人床,两边基本就只能侧身走了,说起来柳清喜欢的这种北欧风格就是宽大,可那是地广人稀的北欧,这边…… 柳清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有这种打算,笑嘻嘻的从柜子里面拿出被褥,用手在床单中间划条线示意就算各睡一边还是有这么宽,比火车上的卧铺宽多了,再指指门外,石涧仁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柳清穿睡裙的模样,他已经在平京见得很习以为常,只是这会儿两人可是破天荒的同床共枕。 秘书看来有伺候老板的觉悟,一点难为情都没有,慢条斯理的洗澡卸妆打理头发,除了淋浴间有浴帘,后面都开着卫生间的门,一边对着镜子捣鼓自己,一边和石涧仁聊工作上的事情,这倒是让随便洗个脸就裹在被单里的石涧仁放松不少。 现在整个大唐网的重心都放在俄罗斯展销馆,目前已经有六十多个品牌厂家跟随一起在国庆节开幕,另外还有四百多家产品随之上线,所以整个技术部门和出国的商务团队都忙得不可开交,光是从西北部边境出去的货柜都有二十多个,辗转好多口岸非常不方便,成本也有点高。 总之最后等柳清带着一阵香风掀开被单上床来的时候,结论就是俄罗斯馆多半也赚不了什么钱,现在各部门讨论的都是怎么尽量降低亏损额,接下来才是东欧展销馆……预计要在第五还是第六个展销馆开始实现盈利,这也是唐建文的团队咬着牙节省各种经费,连他这个总经理都一直在国内外到处跑市场的原因,所有人都在鼓劲,也有人在担心石涧仁这个唯一能保证资金输入的总策划,要是真的去走仕途,大唐网会不会前功尽弃。 柳清很少出门,所以皮肤颇为白皙,个子高挑的结果就是明明是睡裙,穿在她身上就到了膝上像连身短裙,而且浅金色的丝光质感起伏毕现,石涧仁说着话都扭开头不看了。 秘书倒也不挑逗他,拉着被单一直盖到自己肩头,然后才拉过另一床被单盖在两人各自的外面,刚才谈话的音量也变成床头细语的轻微:“这样不有损你的光辉形象吧,我就好奇了,那年你跟纪小姐不是天天也睡在一起么,后来又跟吴姐……总也有个什么场面吧,你现在怎么还绷得这么紧张……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想你怎么样了,如果你不把这个当回事,可能我又觉得你跟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但现在你对着星澜和吴姐这样的大美人儿都不动心,自然也是瞧不上我这点什么之姿了,对不对?” 石涧仁真把自己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翻身背对姑娘瓮声瓮气:“蒲柳之姿,你知道我不是针对漂亮不漂亮的,好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各种事情做,关灯……不关也行。” 柳清扑哧一声又笑出来,伸手轻轻搭在石涧仁肩头:“我又不是白骨精,你就怕成这样?转过来嘛,陪我说说话,就这样,我都蛮高兴的,在平京我就想过,要是我俩一直住在一起,只给润丰打工,可能没现在这么复杂忐忑,我也可以每天都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惜我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要立下丰功伟业普度众生的大英雄,我也只好让自己跟着提升到这个境界了。” 石涧仁的脸皮还是没这么厚,迟疑着转头:“没这么高大,我只是想既然人生一世,我们到底活着有什么意义,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可能性,通过我们的坚持和努力,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更多可能性……” 也就他了,嗅着浓烈的女儿香,在这充满温馨的卧室,还跟这么个好看姑娘躺在一张床上,小布衣居然想的是这些…… 柳清有点痴痴的看着他,圆圆的脸蛋上确实带着些崇拜和自豪的神态,当然更多的还是难得毫不掩饰的爱恋。 可能石涧仁这大道理真的有点像唐僧念经,这姑娘居然听着听着就来了瞌睡,带着甜甜的微笑入睡了。 u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989、还给我 这一夜石涧仁睡得并不好,除了卧室门外似有似无的的脚步声,连那花瓶都好像被挪动过,仿佛现女儿有了防备,更可能是心疼怕摔碎了什么东西,柳妈终究是没半夜进来检查女儿女婿的造人运动,但不担保未来这种事儿不会再生。? w 石涧仁一贯睡觉都是倒头就着的,心怀坦荡荡的没什么忐忑恐惧,可今不知道为什么,躺在这张格外松软的大床上就是睡不着,几乎大半夜都在烙饼子,而且越是心翼翼的专注翻身,怕惊醒了柳清,就越容易让自己脑子清醒,恶性循环之下越的睡不着,直到好像窗边缝隙都色微亮了,才迷迷糊糊的进入睡眠,可感觉只是刚刚闭上眼,睡觉前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猛然睁眼的石涧仁只看了眼翻盖之前的时间,脑子就是一凛,不到六点钟,这个时候打自己电话的几乎不会有好事! 是风土镇上的电话:“仁总!齐助理出事了……”傅育林的声音明显就在抖,而且带着有些嘶吼的破音。 几乎随着铃声和石涧仁一起立起上半身的柳清,第一眼看见身边穿着衬衫的男人,脸上还带着睡梦方醒的懵懂跟喜悦,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颇为性*感的睡裙肩头,接着也从手机声音中听到了简短的噩耗。 傅育林可能不知道那位齐助理是什么背景,柳清顿时有点魂不守舍的惊吓到捂住自己的嘴,她太明白如果这位之骄女有什么闪失,随之而来的雷霆之怒会有多么骇然。 石涧仁也是心里一沉,但没有惊慌失措的,一边把手机挟在肩头和耳边,一边掀开被单穿衣服,为了避免重蹈上次喝醉以后的覆辙,昨晚只脱了外套,连长裤都没脱,现在倒是方便:“不要着急,明确给我是怎么回事,我马上赶回去,大概……两时内。”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柳清已经跟着起来,从衣柜里面抓了他的外套帮石涧仁穿上,等到两人开门出去走到玄关坐下,柳清拆开一双新袜子蹲身帮石涧仁套上时候,石涧仁也有点惊呆了,随手拉起袜子边,难以置信的对柳清声:“山洪暴,早上经过的洪峰,正好把过石墩的齐雪娇冲走了!” 柳清再次惊恐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免得叫出声,跳起身抓了鞋柜上的车钥匙给石涧仁:“你……你赶紧过去,我也马上到公司,路上你思考需要我做什么,我马上就安排下去,要不要马上通知吴姐?” 石涧仁和她想的不一样,继续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点点头:“通知她吧,她有些事件经历经验丰富些,那我就先走……” 结果推开门,外面楼道都仿佛还带着凄风冷雨的寒气,把只穿着丝光睡裙的姑娘冷得就是一哆嗦,石涧仁连忙伸手推她关门,柳清却反过来用力的抱上他,就在石涧仁另一边的耳畔:“无论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站在你身边,永远!” 这坚定的声音让石涧仁的身形顿了顿,左手在姑娘轻薄的腰间抱了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然后立刻转身走,连电梯都不愿等待,直接从消防梯跑下去。 柳清站在打开的门口呆呆的好像被寒气吹了好一阵,才被闻声出来的柳妈看见,一把拖了女儿进去关上门:“你傻了?!不怕感冒生病?!他?怎么了?” 姑娘好像醒过神来一样,使劲甩甩头挤出点笑:“镇上出了事,他必须马上赶回去,我也得到公司给他做后援,我上班去了,妈你自己安排。” 然后在披着外套的柳妈一叠声追问下,边打电话边快穿好衣裳就跑了,下楼吴晓影已经一脸严肃的开着ini在路边等着了:“怎么会这样?!” 没错,连石涧仁心里也在想,怎么会这样! 平原上居住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山洪暴是怎么一回事。 江州以外的人,可能也很难感受这座山城的秋雨特色,这种也许不会连绵好几,但一下起来就倾盆大雨一般猛然倾注的雨量,很容易在山区引山洪。 而且山洪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几座山之间,不过就是平日的溪,在下雨的时候突然汇集到一起,也许不过是某个泥潭或者水泊积聚了一下,从高处奔流下来的时候裹带了不少东西,最终就会形成巨大的冲击力,仅仅就是一场雨,必然中的偶然形成洪峰,如果两侧稍微植被不够好,还会演变成泥石流,假若沿途城镇防汛不到位,冲垮一座城镇也不是罕见的事情。 所以风土镇老街的河岸两侧都是坚固的石砌台阶,从石涧仁打着车,刚刚开出市区,电话里也镇定下来的傅育林把事情了个清楚。 他就是搞景区出身的,对这些山区洪水的危害很清楚,所以从下雨刚开始就组织安全工作准备,也许就是这个安全工作,让齐雪娇格外上心了,据应该是今早上她照例去跑步的时间,经过河岸边可能还去看了看,有不少学生娃早上过河去学校,为了图近路,没有走桥而是从跳蹬上过去的。 城里的孩子可能不清楚,乡下那些学生的教学质量能跟他们城里各种名牌昂贵补习班重点学校抗衡的就只有早起晚归的苦读,乡下学校一般七点过就要上早自习,而孩子们六点过就要去做清洁或者更早去多借着教室灯光温课的不在少数。 所以根据几个早起在河边洗漱的工地后勤人员,齐助理应该是在高处看见了突然升高的河水,冲下石阶接连跳过几个石墩,把跳蹬上的这些孩子推上对岸的石阶,然后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被劈头盖脸的河水冲走了! 在最后的一瞬间,穿着运动衣的姑娘还奋力把手边的孩子再推高一些,自己却随着那迅猛的洪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石涧仁站在风土镇桥边的时候,雨还在下,看起来河水只是稍微涨高一点点,都没漫过六七十公分高的跳蹬石墩,流温柔得随时都能跳进去逆流而上,除了以往清澈见底的河水现在有些浑浊,但也能让成年人站在里面露出脖子以上,哪里有半分洪水的气势? 这就能吞噬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可就在山里长大的布衣,知道这一阵一阵的洪峰头才是最杀人的,看着这阴沉的色,任由雨点冲刷在自己身上,心里的确是也变得有些冰凉! 大概也就是比他晚了不到半时,几辆曾经在越野场上见过的那种军用吉普车呼啸而至,浑身迷彩色几乎和雨中迷蒙的山林混作一气,一连串开门的声音之后跳下一大群同样的迷彩军人,齐卫国从中间大跨步过来,二话不就给石涧仁一记挥拳打在腮帮子上! 身材健壮的布衣毫无抵抗的被打得仰面朝,踉跄着朝后面摔了好几步才倒地! 军装帽檐都在滴水的齐卫国不做声不做气,扑上来一下骑在石涧仁身上,继续闷不做声的抓着石涧仁的领口,重重的一拳又一拳击打! 石涧仁完全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或者机会,反而是后面冲过来的几名军装使劲拖开了齐卫国:“团长!够了……够了,别打出人命了!” 齐卫国已经双目尽赤,满脸狰狞,被拖开还踹了石涧仁一脚:“我把人给你,你还给我!还给……我……” 雨中那魁梧的军装男人嘶喊起来的声音拖得老长,充满让人闻之落泪的悲怆,好几个在傅育林带领下想上来拉住军人的镇上干部、公司人员都停住了脚。 990、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半个小时以后。 还是在这雨水淅淅沥沥的小桥河边,石涧仁那原本就不俊俏的高鼻大眼厚嘴唇黑脸膛已经变得七拱八翘,到处都是鼻青脸肿的痕迹,其中一只眼连眼白都充血了! 一名镇上卫生院的护士小心翼翼的在帮他涂药膏做包扎,然后心有余悸的看旁边那些到处走动的彪悍军人,看他们搬下来的帐篷跟雨篷,包括头顶上已经展开的迷彩色帆布。 一长排镇上居民也都站在河岸边看着军人忙碌,有些人怯怯的想上前帮忙,但被军人们拒绝了。 一支烟从旁边递过来到石涧仁嘴边,石涧仁回头看看依旧满脸扭曲尽量抑制情绪的齐卫国摇头:“谢谢,我不抽……”就这么摇了一下头,脖子带动的肌肉都疼得要命。 齐卫国仿佛按捺不住,又抬手,护士都吓得闪开一点了,石涧仁还是那么扭头看着浑身湿透的迷彩军装不说话。 回手把烟塞进自己嘴里,勐然拨动好几下齿轮打火机点燃香烟,仿佛借着这几下动作卸掉一点火气的齐卫国忿忿的在石涧仁旁边坐下来:“我能怪谁呢?只能怪你,只能拿你出气!因为……你他吗的就不能跟我对打,狠狠的给我也几拳么,白长这么壮!”说起来似乎又怒火万丈的提高嗓门,十几米外的军人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好几个都悄悄靠近一些,免得自己的团长发飙以后,真打出个好歹来。 石涧仁却还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身为领兵打仗的将领,再大的悲痛和心理波动都应该放在心底,不光是让自己保持冷静做出正确的决定,还要让所有的下属都看见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主将,愤怒和焦躁绝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护士分明听见这军人咬紧的钢牙都嘎吱吱作响,悄悄把剪刀之类的医疗器械拿远些! 然后那几乎在一唿吸之间就被烧掉一半的香烟,让齐卫国的鼻孔嘴角到处都在冒烟,整个脑袋就像个刚烧开的大茶壶! 雨中看起来有点蓝幽幽的烟雾中,分明就是齐卫国做了个剧烈的唿吸,接着摘下了香烟,语调艰难的恢复平静:“对不起,解放军陆军某部作训特种大队勐虎团副团长齐卫国,接到群众求救讯息,带队前来支援营救,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做的……” 石涧仁欣赏的点点头,带着一脸的疼痛转头看外面河水:“谢谢你来支援,我是风土镇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石涧仁,请一切按照你们的工作流程去实施,需要任何地方配合,我们全力支持。” 河面上已经有两艘充气冲锋艇放出去,十来名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战士分列在上面顺流而下,齐卫国回头招手,那边帐篷出来好几名军人,手里拿着一张硕大的军用大比例地图,三两下展开铺在两人面前,民用市场上绝对没法看到的这种大比例,详细到每个山包高度、坡度、起伏,还有河流宽度流向甚至基本流速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管委会副主任都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看见过自己管理的地区,脑海里首先是闪过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张,把每户人都标注在上面该多好,接下来却是心头一凉。 因为从风土镇顺流而下只有三公里不到,就是一条大河,相比镇上这条二十多米宽的小河,那百米级宽度的大河,在二十多公里以后注入几百米宽的大江。 开车过来的路上,石涧仁多次经过了这条大河,当时那几乎汇集了整个这片山区山洪的河水已经浑黄一片,咆哮着冲向远方,那种强势是平日里绝对看不到的,一个活人掉在里面,绝对能体会到大自然才是不可逆转的。 齐卫国的声音已经平复下来,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根据气象预报,这场降水量超过三百毫米的暴雨还要持续三十小时,这条河水已经勐涨两米多,河面比平时宽了百分之四十,洪峰每秒流量1200立方米,在条例允许范围内,我已经向本地驻军部队借了人手开始协助搜救。” 是的,中国的军队永远都负担着对内营救的任务,但哪怕是贵如齐雪娇这样的家庭背景,没谁敢随意调动部队,哪怕因为救险调动军队也是必须要有各种规范,不然这种违规可以说是军队里面最严重的错误,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错误。 所以哪怕是第一时间接到了石涧仁电话,齐卫国也只能带着少量人手过来,然后再通过本地驻军协助,四百多人的搜救队立刻展开实施,镇上也有不少人跟着去当向导,一长排各家各户搬出来的桌椅热水毛巾也都在岸边,在镇上办公大厅工作人员安排之前,好多人就开始自发的做这事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旅游公司的女助理是为了救镇上的孩子,才被冲走的。 看着水上几条后来搬运过来的玻璃钢摩托艇带着镇民和军人轰鸣而去,一队队山间搜救队也在军用越野车跟当地人的带领下分散出发,石涧仁和齐卫国都坐在雨篷下一言不发,看着雨篷边缘的雨水几乎连成线,瀑布般的掉到石板地上溅开来,自从双方好像例行公事一般说完身份,都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就好像两尊湿透了的石像。 随着投入搜救的军人离开,旅游公司那边的人手也组成了搜救队过来请示领取任务,石涧仁却说:“凡是工作一线的施工队伍都立刻回到工作岗位,只有暂时已经完成工作任务的人员才能短时间参与搜救,但不能耽误了明天开始的国庆节旅游接待任务,抓紧时间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把所有工作完成,我会全面进行检查。” 旁边拿着对讲机和军用通话器的齐卫国手筋都绷紧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拿起通话器对里面:“全面封锁整个风土镇山区公路以及富林河流域注入口上下二十公里范围,请联系大江航运跟水上警署,特别是刘家背沱水域相关部门,密切关注水上漂流物……” 刘家背沱,石涧仁听说过,整个江州地区两江交汇以后,每秒几千立方的江水顺流而下到一个几乎被兜住的天然回水湾,像个驼背的回水湾也是整个市区如果发生溺水失踪者,能够大概率捞取到遗体的最佳地点,相关部门是有专门打捞队负责这项工作的。 也就是说,以军人的角度来看,在这样的特大暴雨山洪下,一个毫无救生装备的人被冲进河水中,生还的几率是很小的。 冷静下来的齐卫国已经做了这样最坏的打算。 石涧仁感受着脸上的火辣辣,终于对齐卫国开口:“齐雪娇吉人自有天……” 齐卫国转过头来双眼已经在冒火:“你这种时候给我说这种风凉话?作为全面指挥这次抢险救灾搜救行动的军队领导,我可以忍住对你不动手,但作为齐雪娇的家属!她的亲二哥,老子想把你打成马蜂窝你信不信?你还敢这个时候掉进钱眼里给老子关心什么旅游产业?” 石涧仁无辜的看着对方:“如果你刚才封锁整个山区公路的行为不是救援必须,而是出于个人情绪的行为,除了我对你的气量感到很失望,也对你不理解我这个管委会副主任的工作职责感到遗憾。” 齐卫国深吸一口气冷笑:“好大一个官!你信不信……”他还是按捺下了后面的话。 石涧仁依旧平静:“齐雪娇对你来说是一个亲人,而我面对的是一万八千人的全镇辖区,要对这一万八千人的生存负责,搜救失踪人员是必然的,同时我要抓住国庆节的机会,帮助全镇人民获取利润也是必须的,错过这小长假的七天,就要到七个月以后的五一节才能形成这么旺盛的生产力,投资几百万的商业损失就不用说了,重点在于一万八千人的本镇人口就要多忍受七个月的生存困难,你知道这叫做职责么?你的职责,我的职责,还有齐雪娇到这里来的职责,直到出事那一刻,她依旧在坚持的职责,你这么做对得起她的职责么?” 齐卫国的双眼从喷火变得雪亮! 仿佛像雪亮的钢刺一样要把石涧仁穿透! 好一阵,才慢慢的站起来,声音变得无比厚重:“石涧仁,我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发泄情绪,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希望你真心实意的也是这么在做,如果我发现你有一丝半毫的欺骗利用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石涧仁也顶着鼻青脸肿站起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愤怒和悲伤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也不会指责你使用了职责之外的特权,因为我也很想看见她平安无事,但现实就是现实,天王老子也不可能事事遂意,每天都有平民百姓在意外中丧失亲人,如果连这点情绪都承受不了,你还真配不上你的职责。” 齐卫国这次没有动怒要打他了,有力的敬了个军礼,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去,大声对外面迎上来的军人分派:“通知各搜救队保持联络,检查山洪是否引起景区各道路危险,保证国庆假期人民群众的安全出行!” 石涧仁居然艰难的笑了下,疼得一张脸都抽抽了。 估计齐卫国看到,真的会再抽丫的。u 991、滚!马不停蹄的滚! 现实确实无比残酷。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暴雨中的搜救非常不顺利,山区河流的特点就是两岸几乎没多少平缓的河滩,河水都是在湍急的水流中直冲而下,而从镇上到外面大河短短的距离上没有任何支流跟居民村庄,找不到半点和齐雪娇有关联的痕迹,这样暴雨的冲刷下,也的确很难留下任何痕迹。 而到了外面上百米宽的咆哮大河里,想从中找寻一个人的踪迹那就更难了。 河面每公里能分配到一两个人去查找已经是齐卫国能行使的极限,而山里的状况,可能只有熟悉国内西南地区山区的人才知道那要去找个人有多渺茫,试试站在山头随便朝个方向寻找上面另外一条人影吧,植被丰厚的西南地区山上就是大海捞针。 况且这种深山除了自然村,很多都是人迹罕至没有路的,除了顺流而下,想从陆地上找路再到河边附近几乎不可能,更何况风土镇还是个偏远的穷困镇,最好的标准公路就是到镇上为止,再往别处就是乡村公路加机耕道,所以派出去的陆上搜寻队,只能顺着河岸边步行。 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国庆节第一天,军用车辆还是对旅游车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因为中国农村的乡镇公路都是沿着各级村镇走的,因为车辆的稀少,所以这边的公路基本都是双向一车半的宽度,也就是说卡车级别交错不是每个位置都能做到的,所以各处出现的军车军人,让兴冲冲冒雨而来的游客被堵在好几处地方,如果不是齐卫国要求强调,顺便还解决了好几处小型落石塌方的路面险情,这一开始的景区旅游肯定就砸锅了。 最终还是有超过三千人次的游客在第一天涌进了风土镇老街…… 三千人是个什么概念? 全镇镇上的居民才一千多人,而老街不过两三百米长,每一米都可以分摊十个人! 当然这些人还可以分散到各种店铺、老建筑、教堂里面去,好多本地镇民从来就没看见过镇上来这么多人! 此外镇上还有大量的军人,游客们还以为这些军人就是专门来维护道路的,觉得这个景区好有背景! 其实在地震时候石涧仁就领会过,救援其实是个极为耗费人力物力的行动,没有国家背景很难做到。 从小镇一直到大河再到大江,几十上百公里的流域范围,几百名军人和几百名当地人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很多联动部门的参与,江面、河面上二十四小时架着大灯的汽艇,几百上千号人湿漉漉的衣服、一日三餐的供给、军人们疲惫休息睡觉的地方、各种通讯设备电力、油料的补充,这都是会呈几何数飞快上涨的费用,至于其中一架军用直升机来转了一圈,据说是地面几乎水雾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费用,都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 就为了找一个人,如果不是齐卫国出面,如果不是因为齐雪娇,压根儿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然后到了十月一号下午四点过,果然在齐雪娇掉进水里失踪以后三十多个小时,游客们惊喜的发现,天空居然放晴了。 雨后放晴的山区,会显得格外青翠欲滴,但同时也会带来大量的地面水汽蒸腾,也让很多河边的环境变得湿滑不堪,继续制造搜救难度,很多几乎无人去过的河边地段,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被洪水浸泡过的淤泥前进。 但齐卫国的对讲机里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大海捞针的搜救本来就比较难,可相比其他灾难,这种被洪水冲走的人,肯定被洪水带走了一切痕迹,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以至于警犬或者别的生命探测仪都派不上任何用场。 石涧仁也在这个时候等来了杨秋林,齐雪娇和齐卫国的母亲。 这让山里来的孤儿再次体会到城里人都是有爹妈的,也不是所有爹妈都像耿海燕爹妈那么好忽略,在平京已经焦躁不安等待超过24小时的杨秋林,终于按捺不住要到现场来,下车伊始就也跟齐卫国差不多,看见石涧仁唰的就是一耳光! 还好这次齐卫国连忙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接着他和石涧仁就听见杨秋林开始哭骂:“我的命好苦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你是怎么对齐齐的?我把齐齐交到你手里,你却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齐卫国小声纠正事实:“他不在现场,齐齐是一大早跑步时候看见孩子有了危险才……” 杨秋林更加悲愤:“我把齐齐交给你,你居然不在她身边,让她单独面对危险,你知不知道我们齐家从来就没人敢让她处在危险的地方,哪怕是她在非洲,我都能把她弄回来!我要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真不知道恩从何来,义往何去,不过石涧仁理解失去女儿的悲痛,不争辩。 齐卫国那股情绪已经矫正很多,咬着牙给母亲沉声:“这件事他没有错,齐齐……也是光荣的,对得起我们家……” 结果杨秋林甩手就给儿子一耳光:“你!还有你,当初怎么给我保证的,说你会把妹妹看得好好的!” 齐卫国还得弯点腰让母亲发泄情绪,结果石涧仁这个时候主动上来找抽:“杨阿姨……” 咬牙切齿的杨秋林转身伸手指头戳:“石!涧!仁!我跟你说,齐齐这次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们齐家上下都不会放过你,没有你这个窝囊废,齐齐也不会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全都是你害死了她……” 也许就是这个死字,彻底让杨秋林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些崩溃了,直接就在河岸边的石板上跌坐下去嚎啕大哭,其实河岸两边还有不少游客,远远近近的指指点点,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和一个军人陪着这个美妇人哭街,真够奇怪的。 石涧仁不怕威胁:“杨阿姨……我认为齐雪娇同志不会死……” 杨秋林的哭声都骤停了,双眼带泪又露出喜色:“真的?在哪里?” 变脸的速度让人咂舌。 石涧仁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短寿女子,身软声弱,眉低压目,眼无神采,人中浅短,鼻无梁柱,精神泛滥,行立不稳,唇翻齿露,项折腰细,地阁尖削,齐雪娇一点都沾不上边,而且会遭遇水灾的人,额上如蒙尘垢,颧黑唇白,地阁有黑气……”说着还在自己脸上颧骨一带横着划了个区域:“按照她的年纪,这里也应该有颗痣,才是水灾相……” 悲痛欲绝的母亲和魁梧彪悍的儿子都呆滞了,相对看看,确认还在这个现代化文明的社会中,再看看那个念念有词的神棍,杨秋林终于挥手就是一巴掌,这回齐卫国没拉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神叨叨的这样算命,无产阶级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信他这一套封建迷信! 而且更有一种本来在悲痛中,好不容易听见点希望,结果发现是个肥皂泡的愤怒! 连齐卫国之前对石涧仁有点认可的态度都皱眉不少,尽力扶着母亲到自己的指挥中心去了。 留下石涧仁摸摸又给打得火辣辣的脸一阵纳闷:“我明明说的是好事,怎么就不相信呢?” 齐雪娇那么走路都带风的架势,的确是和那些夭折的短寿举动沾不上边了,她那腰什么时候细过了? 嗯,估计齐雪娇要是站在他面前听见了,也会毫不犹豫的给这神叨叨的家伙一巴掌! 992、走火入魔的神棍 没错,石涧仁是笃信齐雪娇不会死的。 当他刚下山时候,第一次在别人脸上看见些不祥之兆就是纪如青,但那时候他还根本没有验证过那些师父让他学习记忆的高阶功课细节,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当,结果很快证明了冥冥中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运道存在。 接下来就是小泽,从一见面,石涧仁就明确的给小泽指出他有一场富贵有贵人相助,但正是这场富贵会带来厄运,如果一直控制住自己的**,没准儿就能避开厄运,这一点小泽坦承他曾经被另一个人算过命,也是类似的命格。 最后同样应验了,只是古人那些口诀里面肯定没有汽车灾的面相,所以石涧仁知道的那些火灾水灾、讼祸病灾、破产丢官的面相就无从对证细节。 这科学么? 如果说相由心生多少是科学的,未来的事物发展也能从面相上判断? 如果说把这些都认定为是唯心论,那么中国传承几千年的八字星象、风水术数、占卜择吉、八卦五行、周易测字都是假的? 况且到现在这个世界上也没能解释清楚生命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失去了什么物质才会死亡,生命在躯体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运行。 连自己的人体都没搞清楚,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传承几千年的东西都是假的呢? 这个世界上不能解释清楚的东西多了去,单凭一个运道二字,就是全世界最捉摸不定的。 所有人都承认它的存在,却又无从知晓它的规律。 而石涧仁这次也是确认自己熟悉的那个姑娘,怎么都不是个短命鬼的模样,从第一次看见她就认定这有点妩媚的长相里却特别带着坚毅和阳刚,好像被神圣的佛光祝福过一样,这种连鬼神见了都要退避的相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一点小河沟的山洪给带走了性命? 不相信! 可找不到啊,真的找不到。 整整七天的国庆长假,都没有找到齐雪娇哪怕半点踪迹! 那个爽朗矫健的姑娘就好像消失到这个世界以外去了,河面、江面监控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刘家背沱也没看见任何相关的漂浮物,甚至连几百公里外的大江大坝,那个当今世界最大几座水电站大坝之一都联系上了,任何漂浮在江面上的遗体都会在那里被发现,却依旧没有看见任何跟齐雪娇有关的痕迹。 杨秋林住在军用帐篷里,每天早上就到女儿失踪的跳蹬边沿着河岸走下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回程基本得靠两个女兵扶着回来,晚上就到老街唯一的教堂里面去学着做祈祷,甚至老街上最好的那座几层楼宅子里面有个佛龛,她也每天都去跪拜。 最矛盾的就在这里,她都已经开始进行封建迷信活动,寻求精神上的心理安慰了,对石涧仁那神棍依旧恨之入骨,绝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见一次打一次! 石涧仁的态度其实是搜救这么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手来做,齐家从平京真的请来了一支据说多次参与救援的专业队伍,还在上次的地震中也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全都穿着各种专业服装,带来不少成箱的设备,甚至还有航空遥感拍摄装置,而且这回还找来两架民用直升机在空中搜寻。 都没结果。 前面说了,大雨过后往往就是大雾,地面水分一直在蒸腾,而且这几天后面还出了大太阳更是水雾一片,江州史上就号称雾都,直升机根本就没法在山区找到能自己降落的地方,只能在各种地区盘旋,这让石涧仁都理解了当年那次大地震中,为什么军队都是艰难的不要命空投到震中去,只有实际经过,才知道现实有多么不容易,齐卫国拉他上过一次天,在直升机上俯瞰下面的山区,一棵树比一只蚂蚁都还小,所以根本无从随意找寻一个人。 除非这个人主动的标注出什么讯息来,鲜艳的衣服、浓烟、挥舞的动作,甚至空地上用石头摆放的字样,这些齐雪娇作为一个野战军医应该充分了解的东西,一个都没出现过。 可以说每过一天,所有人的心底都少了一分希望,如果活着,不可能不出现,不可能不释放出一点讯息。 这里再偏僻,也只有一片几公里长的河道,山区再复杂,也只有这么大的面积,反复在河岸边,从空中找寻山林中都看不到痕迹,那就只能证明人在那一刻就被直接冲到了大河里,顺着大河两岸的找寻那就是几十公里的事情,那河岸边的四个村镇都梳理过,两侧的农田山野找起来就不那么费力,也更应该出现痕迹了,一百个人一组,间隔几米排成一排,步行走过大河边几十公里较为平坦地区都找过了,依旧无果! 那么就是最后也最无奈的结果,顺着大河被冲进大江,早就消失在浩浩荡荡的几百公里大江中,虽说也有武装泅渡、横渡大江的勐人,但那也多半是带了泅渡工具或者在众多方面协助下有准备的行为,况且以齐雪娇的性格跟头脑,只要能上岸,无论如何都会尽快找到联系方式啊。 杨秋林在绝望之下,只能选择打石涧仁,在小镇里碰见一次打一次! 而且愈演愈烈,简直成了景区一景,这个穿着高档但款式保守的美妇人,看见那满脸总是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立刻就扑上去厮打,又抓又挠的踢打,挨打的从不还手,只是默默的尽量挡住脸,直到女兵或者陪着的魁梧军人把满脸泪水的妇人拖开去。 当地人都有些默然,一贯喜欢说八卦的人都三缄其口,不对游客说三道四,好像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对那个消失的姑娘不尊敬,也是对这个默默承受的副主任不尊敬,没人嘲笑石涧仁满脸上的伤痕,每晚石涧仁挨家挨户检查各种状况收集旅游项目反馈意见的时候,总有居民拉着他吃点喝点什么,再不就是大妈大婶给他弄点热毛巾或者草药膏,好像大家都想起来每天早上都是他和那个姑娘一起在跑步,虽然没住在一起,但不少人也见过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肯定不只是同事那么简单的关系。 所有当地人都认为这个坚持工作的副主任心里一定是最痛苦的。 所以无比同情,一镇子的人看这位领导都觉得无比怜悯。 这种心态之下,整个镇上的工作出奇的好,整个七天下来所有人都跟着石涧仁任劳任怨,白天工作有任何问题,只需要石涧仁说一声,连孩子听见了都会跑得飞快去传话实施,更别提那些老爹老妈了,当着面都容易跟石涧仁红眼睛,提起那个救了孩子的女助理就要流泪,所以连蒋道才都过来找石涧仁安慰他。 石涧仁只摇头:“她没事!肯定没事……” 蒋道才见过齐雪娇,长叹一口气拍拍石涧仁的肩膀:“老弟,把悲痛和情绪都放到工作里面,的确是个办法,但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放松一下,等国庆小长假的工作完成以后,你也交出来一份满意的成绩单,可以跟统战部领导提提这个事情,休息一下,给自己放个假,或者去看看心理医生……” 石涧仁更抗拒:“我还需要看什么医生?只不过是我以为他们专业搜救人员肯定能找到她,才让自己全心全意去忙工作的,谁知道现在一直找不到结果,我也很着急,现在工作既然已经上路,明天一早我自己去看看……” 蒋道才都觉得自己的搭档有点走火入魔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993、都不怎么正常 这七天的景区成绩也有点走火入魔。┡.んm 除了第一天三千多名游客,后面轻而易举就上升到单日过万游客的盛况,风土老街古驿站一共产生了过五百多万的营业额。 虽然对比之前的溶洞温泉景区,这点营业额不值一提。 可对比这是个只投入了一百多万修缮的原生态景区,五百多万营业额主要都是各种吃食纪念品和住宿,平摊到各家各户的本地居民跟旅游公司,镇上居民往年全年的收入估计都没这七天赚得多! 街口有个阿婆只是把山里最不值钱的土豆切块煮熟,第二天带到路边重新下油锅稍微煎炸一下拌上辣椒面,分成一小碗卖两块钱,这七天就卖了五千块! 还有个镇上旁边的农户,每天背一背篓红薯到路边煮熟了卖两元到五元一个,整个假期卖了七千多块,如果把这些红薯带到市场,能卖个百八十块就不错了,更多还只能拿来切碎喂猪! 整个镇上都在传说各种各样的事迹,很明显风土镇这个一直波澜不惊的小山镇被旅游业带来的丰厚回报刺激得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如果没有那位女助理的牺牲,可能早就有人天天在街头放鞭炮了。 实在是那位赶来的母亲每天都在提醒这一切的收获都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这种明明很欢乐却要刻意隐忍的感觉让整个镇上的人都在关注这位母亲。 因为这七天不光是风土镇老街上游客络绎不绝,前来跟杨秋林会合的人也每天都在增加。 各种各样穿着军装便服的中老年人,还有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乘着各款档次气派不尽相同的车辆抵达风土镇,挂着军牌的车辆居多,只能在小镇唯一的街道外面顺着齐卫国他们的军车往山上公路挨个停放,光是那些专职驾驶员吃饭的时候都能坐满一家餐馆。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军人,还有已经摩肩接踵的游客数量冲淡了这些人的密度,肯定会让人吃惊不已。 有些人来走了,有些人住在接二连三搭起来的大帐篷里,没人来招呼过石涧仁,其实除了杨秋林,倒也没多少人用仇恨的态度对他,实在是相比这些人层面,这么个乡镇管委会副主任不值一提,而且可能因为来的人基本都是跟军方有关系,几乎没人给地方政府打过招呼,所以连市里面也不知道来了这么多人,不然那些个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老泪纵横还要安慰杨秋林的老军装,就足够让人操心了。 石涧仁不操心,除了敦促傅育林做好整个旅游公司的总结,全面提升老街旅游景区的经济效益产生点,又要良性平稳的展下去以外,自己到豆花饭铺子隔壁的糯米糍粑店买了几块当干粮,又买了两大瓶瓶装矿泉水,提着就往河边去,从昨天开始所有军用冲锋舟摩托艇就已经停止了搜索,倒不是齐家人给不起这点钱,而是洪水褪去之后,除了这小镇流域上下两排跳蹬之间的水域,其他部分又恢复到平日温顺得只有膝盖深的清澈透亮状况,冲锋舟的吃水都无法在这种水里运行,所以除了几条橡皮艇还在尽义务,其他大多已经撤出去了。 所以石涧仁打算去划傅育林他们做的那几条旅游公司的竹筏。 这些天乘坐竹筏在清澈见底的小河游览,从上面跳蹬到下面,一个单程不到五百米就是五块钱,四条新做的竹筏据说就赚了三万多块! 平日里在水边只能腐烂的竹材编排以后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效益,镇上人都惊呆了,有人想自己也编竹筏,被旅游公司禁止了,只允许这么四条竹筏在不大的水域里经营,但可以交管理费,租给各家来做,所以今天就暂停了正在镇上办事大厅由傅育林主持招标,还有一系列的各种项目招标,积极性非常高。 不过石涧仁不关心这个,他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把这条路铺出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利润效益的可观以后,他才算是完成了这阶段的工作,可以放下心来顺着已经没了青苔的石阶下到河岸边。 石条砌成的两岸边,还有用石条铺出来直到水里的斜面,古时候是用作各家各户媳妇女人在小河边洗衣服的,现在一大群人正站在那里,面对一大片香烛供果跟一幅黑白相框的祭奠像片,齐雪娇的照片。 今天是头七。 不知道七这个数字,到底是具有什么样的特殊意义,西方把一周时间定为七天,东方的丧殡习俗有头七之类的说法,认为第七天死者的魂魄会返家来,所以祭奠的日子通常就在这个时候,摆一桌饭菜迎接魂魄。 要仔细算,真把失踪之时当做齐雪娇的牺牲时间,那头七应该是在昨天,但是因为假日七天中,连这个水边的小平台都挤得水泄不通,权势再熏天,这时候要把所有人撵开,估计也是要兴师动众出大乱子的,所以顺势挪到了现在。 齐卫国这些天也没跟石涧仁有再多的联系,现在一身6军常服满脸肃穆的扶着母亲,并排站在祭奠像片旁边,接受其他人经过面前的祭拜,然后有答礼握手。 石涧仁还在台阶上就祭奠相框的面前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军装,现在更有一面鲜艳的红旗展开在后面的花圈上,想想齐雪娇的确是为了救别的孩子才遇难,的确也对得起烈士或者别的称号。 但石涧仁不过去,远远就走上跳蹬,他得一个人把近十米长的竹筏拉过跳蹬,很要费点力气! 古人真的很聪明,对于这么一条几乎成年累月都只是齐膝最多齐腰深的小河,与其说大费力气修建桥梁,不如用一个个石墩子排列放在河里,每个三尺见方的石墩中间留下一尺宽度流水就形成跳蹬,既能让人从容过河,还能有效的起到一点阻拦河水形成点小镇水域的流水景致。 只是竹筏也被挡在其中,石涧仁想要顺流而下,那就只能自己拖过去。 还好这个应该是很有背景又应该养尊处优的副主任只是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挂在竹筏上几张竹椅上,就穿着t恤开始重操旧业当棒棒了,绷紧腱子肉使劲把竹筏从水里抬起来搁在跳蹬上,再借着水流的力量一点点把竹筏拉拽起来滑过石墩翻到另一边去,有点慢,但不是很累,他也没说找个什么人来帮忙。 他的行为其实在祭奠人群的上游,所有人都背对他在朝着像片,可以说只有一脸严肃的齐卫国能可一直泪眼婆娑,低头只跟人握手的杨秋林不知怎么抬起头来,一眼就个年轻男子,本来还有些礼仪的状态立刻又变得疯狂不少,一把甩开儿子,尖叫着朝石涧仁这边冲过来,几步就冲上跳蹬,颇有些步伐不稳的在石墩子上跨步跳跃,其实主要是保养得好,算算齐卫国的年龄,杨秋林就应该过了六十岁,花甲年纪虽然还没,但却送走黑的女儿,连续悲伤了好几天,早有些体力不支了,齐卫国连忙健步跟上去扶住母亲。 然后几乎都是来自平京的亲戚们听见杨秋林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对着石涧仁抓扯,当然还伴随着让人闻之落泪的哭喊:“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害死了齐齐……还骗我说她活着……我要杀了你给她抵命,就是你害死了齐齐……” 所有到这里来祭奠齐雪娇的亲戚都会问一句:“齐齐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村镇?” 然后得到起亲戚的回应基本都是:“还不是因为喜欢个男人,陪着一起在这里做公益事业,谁知道……” 听着那齐雪娇母亲有些凄厉的叫骂声,再那个穿着灰黑色t恤,站在石墩子上正在用力拉拽竹筏的男人就好像陈世美一样。 石涧仁这下得罪的人也太多了点。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994、妇人之仁,匹夫之勇 幸亏是齐卫国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但剧烈挣扎的杨秋林似乎钻牛角尖一般必须要对石涧仁动手,能赤手空拳面对持械拿枪敌人的健壮军人也只能无奈的抱住自己母亲站在跳蹬上大声:“这不关他的事!妈,你稍微清醒一点,齐齐是为了救别人才牺牲的,不关他的事!” 杨秋林这个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半点,哭天抢地:“这个没良心的!齐齐为了你才牺牲在这里,你却没事人一样搞自己的事情挣表现,我给你说,姓石的,你完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永远都别想爬上去,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只能蹲在这里给齐齐守墓,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没法翻身……” 失去女儿的母亲,发出来一连串诅咒,让人不寒而栗的诅咒,特别是对于周围听见的那些亲戚来说,这不过是个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诅咒结果,看向石涧仁的眼色,都有些活该的成分。 活该的石涧仁稍微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直起腰来面对一连串的哭骂,面无表情:“这是我第三次说,哭闹叫骂不解决任何问题,我还是坚信齐雪娇没有死,她不是那种该死的样子,原以为你们专业搜救人员能够找到她,现在我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我要去亲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也许只是听见女儿的全名,杨秋林再次凄厉的哭喊起来,甚至有昏厥的表现,就在儿子的手臂中往下滑落,上衣都被拉起来不少,不顾仪表了。 反而是齐卫国皱紧了眉头稍微靠近一些:“你打算怎么办?” 石涧仁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坚信她还活着,也许在什么地方被困住了在等待救援,所以我这边的工作已经暂停请假,我会按照我的方式去找她。” 齐卫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其实健壮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年轻人:“我们两个营的战士已经把沿河区域,甚至外面大河两岸上百平方公里的区域都仔细搜索过了,直升机和专业搜救队也把河边每块石头都翻过了,没有任何痕迹,你能干什么?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七天,早点你不动手,现在才出发?” 石涧仁才像是那个钻牛角尖的,还是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我干我该干的事情,先顾全大局,再回头满足小我,作为副主任和旅游公司的上级领导,感谢你在过去几天对齐雪娇同志的搜救,谢谢了……” 看着那伸过来的手,齐卫国起码楞了好几秒,才松开手里的母亲,大跨步过去,一手拍开石涧仁的手,双手展开勐然拉拽那主要是被水面张力给拉住的竹筏过去,一边使蛮力一面沉声:“如果你真是你表现出来的这一字一句一样真实,我齐卫国敬你是条汉子,一条真正顶天立地的汉子,齐齐的事情造成所有影响,我给你一力承担了,但未来一辈子我都会看着你,只要你是个贪生怕死,图财爱权的无耻之徒,欺骗了我跟齐齐就为了往上爬,我会立刻要了你的狗命!我说到做到!” 石涧仁看看自己的手掌,笑笑低头抓竹筏的另一边:“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评述,我和齐雪娇为了什么来这里,如果你还没搞清楚,那也不过是一介莽夫……” 他这嘴啊,就是有点贱,可能对着姑娘说还有点意思,对上齐卫国这样带了情绪的勐人,差点又扔了竹筏挥拳。 结果两个男人把竹筏拖进跳蹬的下游,石涧仁拿了自己的干粮小包跳上去的时候才对又有些怒容的齐卫国说:“我刚才故意这么说的,这几天你已经比来的时候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许你以前从未意识到你在可能失去亲人的极端条件下会有这么不好的表现,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为将之人要心坚如铁,冷静如冰,妇人之仁、匹夫之勇都是大忌,你会做得到的。” 一贯俯视石涧仁的齐卫国何尝想过对方还会这么满带指点的口吻? 在平京城里能让齐卫国俯首听教的人也没几个! 可深吸一口气的齐卫国这一刹那真是怒骂不出来,因为他清楚那个已经顺水飘去的年轻人说的话千真万确,就算不知道石涧仁说的那八个字是史上韩信对项羽的评价,他甚至有种背上突然冷汗淋漓的感觉! 一直以来在军营顺风顺水的他,如果非要挑出来什么缺憾,那就是没有上过战场!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一切的操练都是为了在某个时候冲上血与火的战场,可一心经济建设的中国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打过仗,上过南疆战场的士兵将领都已经不在了,可以说除了高级将领中还有少数白发皑皑的经过那场战争,齐卫国这样的年轻少壮派最大的短处就是没上过战场! 零零星星的那些反恐、禁毒等场面都只能叫练习,不是战场。 从小耳濡目染的齐卫国比谁都清楚,战场,听一千遍,演习一万遍,都不如亲身经一遍! 那是个彻底放下人伦、性命和血肉的地狱! 无数人冲进战场,能过活下来的就是到炼狱里面去淬炼了一遍,如果有半点自以为是,过高的估计自己,那么在那场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血肉厮杀中,发现自己居然会尿裤子,居然会吓得魂不附体,居然会因为身边的死亡心动神摇! 那就来不及了! 将熊熊一窝,这样的将领肯定会坏事! 别以为将门之后就肯定是威风凛凛,纸上谈兵的赵括就是最佳的例证。 真正的将领无时不刻都在锤炼自己,如果还为了这点血肉亲近要死要活,有什么资格去担当? 看着那个撑着竹竿慢慢远去的年轻人,齐卫国好像也有瞬间的恍神,好像自己看见什么老神仙慢慢漂走了似的…… 石涧仁都要消失在水渠石岸远处了,齐卫国才突然想起什么的大声:“喂!你通讯器材都不带?设备呢?工具呢?喂……??!” 石涧仁只是远远的对他挥挥手,一转弯就消失了。 不过在消失前,石涧仁再次看了看那群站在祭奠相框边的人,确认这几天自己注意到的那条身影,果然在看着自己。 和其他大多数亲戚来了以后都是陪着杨秋林或者去跟着搜救队打听不同,这位好几次都在河岸或者老街的什么地方看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年纪,齐雪娇她爹? 那眼中没有半点怒火,真正是沉稳中带着威严,明显就是身居高位的气派,但靠在古老的木头建筑旁边看着眼前川流不息游客,再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绝对是意味深长的。 因为远离那些齐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人在其中处于什么地位,更不可能去问齐卫国了。 所以真是有点特别。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竹筏已经无声的滑过水面,两岸的建筑物很快远去,只剩下一派纯天然的山清水秀了! 如果不是吞噬了那倒霉姑娘,这真是一场惬意的秋游。u 995、细节决定成败 在明白了哲理的人来说,人生处处充满了思考。 大自然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被人类肆意掌控的,但实际上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大自然才是世界的主宰,人类不过是过客,就像眼前这看起来鸟语花香,青翠欲滴的田园山野景象,狂暴起来任你千军万马也能落花流水,可往往就是这些人,慢慢的都会忘记了这条基本准则。 带着这种想法,石涧仁撑着长长的竹竿在静静的慢速河水中滑行。 七八支十米来长的毛竹竹筒被绑在一起,承载七八个成年人的重量都没问题,现在还固定了竹椅在上面,石涧仁学着船夫的动作轻轻推动,其实主要是减速,这河水中就算啥都不做,都能徐徐的推动竹筏向下游前进。 一离开小镇就是个右转弯,然后在转了一个半圆的弧形才进入山脉之间,齐雪娇是不是在这转弯处给撞昏了?齐卫国对自己妹妹的水性很熟悉,只要不是昏迷,号称能上山下海的齐家老三,肯定能出水蛟龙一般翻腾,所以这一带真的是连一块小石头都被翻开来检查过! 石涧仁皱紧了眉头,就像这几天他也经常蹲在河岸边思考的那样,到底还有什么可能性是搜救队没有想到的呢? 作为类似副镇长的管理者,镇上的居民还是把他们跟随军人救援的细节反馈给他很多,后来搜救队到了风土镇,也是石涧仁安排的食宿,对他们的工作情况实际上很了解,还旁听参与过好几次会议。 别忘了,石涧仁也是个曾经参加了大地震抢险救灾的家伙,他甚至策划建立了当时第一个自发性的民间营地,接触的各方面人士并不少。 而石涧仁有个一贯的特点在于从来不会迷信权威。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老祖宗早就说得很清楚了。 这支顶着全国最牛搜救队称号的队伍其实最擅长的还是地震救援,这种单人山野救援,真没经过,成员百分之百都是有过服役经的高手,可没一个是土着山民。 很多景区其实现在都有救险搜救队,防止游客在原始景区山林迷路失踪,这种搜救队里面绝对有本地人,这是傅育林给石涧仁这几天讨论时候也说过的,一定要发动本地山民、采药的、打猎的,他们对本地山区有最直观的认识。 石涧仁恰好就是个山民。 别忘了他在距离这里以东上千公里外的另一片百万大山里面成长起来,生活了十九年! 所有书本以外的生活知识来源都是大山给予的。 石涧仁比镇上的居民都更熟悉山野里面的准则,可以说这几天他的表现有点不太正常,其实也是有种心里很难受的愧疚,在雨季,在山野中会产生山洪这样的危险局面,他有点忘记了,如果还像以前每年雨季就小心翼翼不经过谷底,一定会把这个事情警戒度提得更高,不允许居民走跳蹬,封了台阶口只能顺着小桥 过河,那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他从未担忧过齐家的愤怒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他也从未想过这事会让自己无法升官发财,石涧仁只是愧疚让齐雪娇来承受自己的失误。 从内心来说,蒋道才把镇上日常管理交给自己,那么自己就是这些局面措施的管理者,是自己没把这件事做好。 这中间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想着那张爽朗又妩媚的笑脸,石涧仁是心甘情愿让齐卫国打得鼻青脸肿,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但正如同他给齐卫国说的那样,相比面对齐雪娇的愧疚,更大的责任是带领风土镇的人改变命运。 居之无倦,行之以忠,这是孔子说的话,也是千百年来做官最简单的八字准则,居于官位上不懈怠,执行君令要忠实,这个要求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对石涧仁来说,挂职工作就这么简单,但偏偏就是在这一次懈怠上付出了惨痛代价! 所以他才要有些钻牛角尖的一定把后半句做好,带领整个镇上居民改变经济条件以后,再来弥补前半句。 这七天他的确过得很煎熬! 吴晓影和柳清担心得要命,但在知晓杨秋林来了小镇以后,千方百计的劝阻了耿海燕等其他所有人到镇上来,这个时候任何可能触动丧女母亲愤怒的细节都要避免,她们几位真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等待石涧仁的消息。 虽然和石涧仁煎熬的点不太一样。 看得出来,搜救队伍是真用了心的,竹筏一路滑行下来,岸边都能看见一根根缠着红布的竹竿插在岸边泥泞中,这说明这旁边的百米区域基本都是挨着找寻过的,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人在沟壑里面躺着外面经过看不到的情况。 竹竿上甚至还有记号笔写下标注,巡查了几次,垂直于河流往纵深多远的距离被探查过,一切都做得有板有眼。 石涧仁顺着河水逐个查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半小时,就已经看见了入河口。 可以说他一路行来这不到三公里的河道两边基本都是斜立的山崖,不多的那点冲刷岸边都梳理得蚂蚁都跑不掉,到处都能看见各种鞋印,证明了搜救队的密集程度,那可是个大活人呢,这么密集都没看见,这短短的两公里多河岸真的不太可能存在漏洞了。 石涧仁知道搜救队甚至还做了冲击模拟计算,用电脑模拟了这两公里半在当时那种每秒立方流量下的速度,齐雪娇应该是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就会被冲到大河里来! 稍微思考一下,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齐雪娇要么就在河岸两侧抓住了什么东西固定下来,要么就只能被冲进大河,只要在小河边怎么都能被看见的啊。 所以搜救后期,到了第三天以后,基本各方都认定齐雪娇肯定被冲进大河里了,所有的搜寻重心都在大河二十多公里汇入大江的这段上。 石涧仁这么滑下来,感觉各方专家和军方的思路都没错,他坐着竹筏都这么快抵达了入河口呢。 在小河里能用竹竿撑着掌控的竹筏,到大河里肯定触不到底,所以石涧仁艰难的把竹筏撑住靠了岸,重重的把竹竿插在同样布满脚印的泥泞,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准备跳下去自己顺着大河岸步行。 然后就在这一刹那,一直低着头的石涧仁勐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挺直了腰转头看四周! 看那依旧奔腾咆哮的大河,再看已经温顺柔和的小河,这一块甚至因为河水高度差,大河水都有些倒灌进来,染黄了小河,才让石涧仁靠岸这么费力。 而大河岸边和小河有个明显区别就是前者还没有那条格外清晰的洪水线! 996、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洪水就是在短时间内积聚大水量一涌而出,这其中的技术指标就是单位时间内降水量和地表条件的关系,一小时内下了过一百毫米的雨水,再加上地表排水不通畅就容易积水产生洪水。天籁小『说ww』w.』⒉ 而江州在秋季的降雨量占了全年的百分之六十,这可是个雨水很充沛的西南地区,春季还有著名的梅雨季节和夏季的偏东雨,整个全年都比较湿润的江州一年半数以上的雨水都在这段时间,可见雨量有多大。 所以这种很容易产生特大暴洪的场面在江州各地频频生,只是因为江河众多,建筑城镇避开,更主要是植被比较好,很少酿成对城镇威胁的泥石流,很少出大事,但把人冲走时有生。 如果不是来自山区的人,可能不太容易清楚这中间有个小区别,山洪和普通洪水的区别,特别是这一带比较陡峭的山脉中,山洪通常就是一波流,第一下非常猛非常高,之后就恢复平顺了,譬如说现在小镇跳蹬边的河水还有三十厘米左右才能漫过石墩,但齐雪娇被冲走的那一刻,她站在跳蹬上起码都是齐胸高度了! 所以这种小河山洪来得快也去得快,跟外面大河因为各地雨势水情前后汇流进来,所以还要流几天洪水有很大区别,石涧仁说不出来这一带的地势是什么特点,更不知道专业术语叫做山峰林立,沟谷切割强烈,但他知道这里的水势在洪峰时候跟现在相差很大! 只要到洪水施虐地区看过的人,应该都会对那种洪水过后到处都泥泞一片留下印象,洪水裹带的泥沙让洪峰头肯定是黄色浑浊的,接下来褪去以后,自然就附着在植物山体岸边。 大河还没退水看不到,但石涧仁从小镇一路滑行下来,看见两岸在现有水位线之上都有明显的峰值水位,特别是这几天都是在出太阳,洪水冲刷过的原生态河岸全都朝着下游指向,然后都黄澄澄一片,非常显眼。 之前搜救队的人肯定也注意到了这个,很多红布条上都有标注检查过这些痕迹是不是被齐雪娇擦过,这也许能证明遇难者摔打的可能性。 但石涧仁是另一个思路,他一路看着红布条过来,没有局限在单个红布条上传递的信息,而是结合这山洪洪峰的高度,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这几乎有高出来一人多的洪峰,在那一瞬间,不光充满了河道,应该还漫过了部分山体之间的沟壑! 既然水位更高的大河在现在能倒灌进小河,小河在山洪暴的时候也能倒灌进经过的任何一处山与山之间的低洼处,搜寻不应该只在河岸边,而是要顺着山与山之间的低谷往里走! 甚至不应该限制深度,而是洪水倒灌多远,就应该走多远! 原本打算顺着大河走的石涧仁立刻摸出手机,结果现根本没信号,他也不着急沮丧,马上撑着竹筏逆流而上,虽然小河流不大,但这么撑起来还是要把力气的,何况他还是第一回,并没掌握到太多技巧。 最主要还是有点心急! 庆幸自己一路这么静静的飘下来,可能没有同伴的好处就是能静下心观察很多细节。 洪水来的时候被陡然淹没的植物自然被冲刷,洪峰过后,带着泥水的植物就肯定顺着水流的方向偏过去,光是看植物就能知道水流的方向,从上面下来的时候,石涧仁就看见那些洪水线之下的植物齐刷刷的朝着下游,偏偏就是在某些山谷口会朝着山谷里,然后上面的红布条都写着只顺向检查上百米到三百米距离,他们觉得不可能再有任何痕迹就转向下一个检查点了。 可能没经历过山洪的人真的很难想象那一瞬间山洪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这种倒灌甚至没有距离的限制,山洪有源源不断的供给冲进来,只要前面没有阻挡。 带着这种思路,石涧仁立刻顺流查看,两三公里之间也不过六七条山脊,其实就有点像当年纪如青遇难的那种河边山谷,只是这里要小巧得多,石涧仁找到的第一个山谷只往里面走了三十多米,就被杂草丛生树枝填满了山谷,观察洪水线没有漫过这片树枝,石涧仁才撤出来,而第二处在对岸的山谷就宽大多了,石涧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现后面又是一大片缓坡下的堰塘,当时有不少洪水就分流泄进这死水堰塘里面来,而这边石涧仁差不多走了两公里,周围没有任何脚印! 齐雪娇没有在这里,但搜救队也从来没走到过这里来,而洪水却实实在在的也许只有最高峰的一瞬间冲进来过! 所以石涧仁现在不按照什么搜救原则,不看搜救范围,不只沿着河岸搜寻,不讲理论上是不是能把一个大活人推进谷里这么远,他只看洪水线,只要还有洪水流过的那种泥沙黄色,那就是他要继续往前走的指路牌。 午后只是在竹筏边吃了一个凉掉的糯米糍粑喝几口水,石涧仁拴住竹筏开始走第四条山脊间的沟谷。 连续三四个小时的步行,他的体力其实也到了有些瓶颈的阶段,午后的太阳算是最热的时候,在秋季没有多少灼热却带来的是一种疲惫的困顿。 石涧仁已经习惯性的找了一根树枝充当拐棍,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自己的乌木棍,长度重量都刚刚好,该多么趁手,不像现在这么吃力,人迹罕至的沟谷走起来有时候就是一两步都格外吃力,那种树木茂密的程度,山崖石壁上没有任何落脚地方的艰难,让没有任何工具的人很难前进,还好石涧仁在山里活了十九年。 算不上轻松写意,起码也是驾轻就熟,而且他知道不过于兴奋的高地腾挪,尽量慢悠悠的一点点移动就行,这样才长久。 脑海里不禁开始乱对比,这人生好像也是这样,猛打猛冲陷阱多收不住脚,慢条斯理更能有条不紊的解决问题,还有那么多人力物力没头苍蝇似的大会战,是不是也可看做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找到方向,看起来是非常努力了,全都是白瞎,如果自己能找到…… 其实这时候石涧仁已经有点机械的在动作,必须靠这些脑海中有的没的思索来带动自己的情绪坚持,想想那个跟自己一起在山路上坚持奔跑的伙伴吧,也许她就在这周围任何一个地方,如果自己错过了她的生命,这一辈子在魂回梦牵的时候想起她,可能都会感到懊恼! 石涧仁反复给自己强调自己是巨聪明的,找寻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来寻找,鼓足劲让自己又走了六个小时! 其中最长的一条山谷让石涧仁走了三个小时,来回接近十五里地,这可是没有道路的野地,吃力程度可想而知。 看起来狭窄得只有三五米宽,也许搜救队只是走进来伸头看了看觉得不可能有人能在里面,石涧仁却有点钻牛角尖一样走了好几公里看见洪水痕迹消失才掉头出来。 他仿佛在用这样简单却又笨拙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一点都不像以往那个聪明的家伙。 既然拿定了主意,找到了从目标,那就必须坚定不移的坚持下去。 天色已经逐渐接近黄昏,山谷中的光线都开始变暗,几乎每一步石涧仁都可以告诉自己停下来往回走,差不多了,他还是在坚持,坚持一定要看见那灰黄色的洪水线消失才回头去下一个沟谷。 可直到接近小镇外转过那几道弯以后的第一条沟谷,也就是他这种理论的最后一次机会中,石涧仁走了两公里多的距离,自己心中也有种绝望的感觉在开始蔓延! 特别是夜幕好像就要降临的时候,他放眼望去看见前方土黄色的洪水痕迹消失在茂密的草丛地面时候,真的忍不住了。 这一天整整步行了差不多十多个小时,一直靠着精神力在支撑自己这种看似毫无意义行动的石涧仁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 也许是周围那种越来越灰暗的光线,又或者是根本没有人的孤寂山谷中,已经远离小河边都两千多米,这里怎么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存在。 下山快第五年的小布衣终于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只有在刚下山码头时候对着火苗想起山上的生活湿润过的眼眶,这一次完全无所顾忌的让眼泪狂飙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人前的石涧仁从来都是一副淡定安静的模样,可实际上一路走来,这几年何尝不是浓缩起来就跟今天一般,他一直都在靠着强大的内心支撑自己,各种各样的压力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甚至连一份享受安逸的感情都不敢接受,只能这样坚持着走下去! 他也是人,也需要有个这样肆无忌惮泄自己情绪的场合,连续绷紧七八天的神经,今天又付出这么多体力消耗,终于有些精神上的崩溃! 双膝跪在地面,石涧仁抱住头狠狠的大哭起来! 好累啊! 这个世界这么大,凭什么自己就要付出一切去为了别人! 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一份爱情、亲情,舒舒服服的躲在某个安乐窝过小日子,这个世界几十亿人,这个国家十几亿人,凭什么自己就要去为别人着想,为别人奋斗,为满世界操心呢? 为什么要做个伟大的人,为什么非要有崇高的理想…… 绝大多数人不都是在自顾自的过日子么,少了自己一个天又不会塌下来,况且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不还有那么多大人物,他们不是最牛皮哄哄了,凭什么要自己这样一个草根来承担呢? 起码自己也能像老头子那样逃到山里面当个隐居的活神仙吧? 无比沮丧以后的负面情绪就这样在石涧仁的脑海里面肆无忌惮的累积,一层层累积,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这是不对的,可这个时候的石涧仁已经有些想自暴自弃一般,抗拒这种声音,只想使劲大哭一场,自己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什么,凭什么自己就不能任性! 说到底他也还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啊! 但心底那个声音也在隐隐的跟负面情绪争夺他,仿佛变成了姑娘的声音:“石涧仁……阿仁,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石涧仁不想分辨这更像谁的声音,把自己也抱紧头再用力一些,就好像当初杨德光失恋以后痛苦的模样,无力的倒在旁边草丛中继续嚎啕大哭,可贴近地面的他却感觉那姑娘的声音越清晰真实:“阿仁……?是你么……阿仁……石涧仁……丫的贱人!” 人在哭泣的时候,哭声是在脑海耳蜗里面共鸣的,不太能听见外面微弱的声音,石涧仁以为自己是不是都幻听了,艰难止住哭声撑起身来看周围! 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声音和影子! 997、不放弃,不抛弃 天色已经暗下来,仰头看看山巅似乎才有些许的光线,山谷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石涧仁还是能确认这片谷底前方的土黄色洪水印记已经消失,周围也没什么可以躲避遮挡的东西,连草木皆兵都做不到,也许这个出镇子以来的第一个山与山之间谷地是被无数次进来查看过的,像这样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结果,所有搜救者都会掉头就走,心急如焚的去了下一个搜救地点,反而是石涧仁这有点读书人的做派,先慢悠悠的到了河口,再反过来搜寻,才让这里成为最后一个重点,让他绝望的终点。w≠ 翻身起来但依旧跪坐在地面的石涧仁竭力回想了一下刚才脑海中的声音。 如果说自己一直以来的自律,像个天使一般在脑海中劝慰自己,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声音,那是完全可能的,但刚才那最后的声音,从温柔的声音勉力变成了中气不足的叱骂,那种普通话特有的平京腔太真实了! 真实得只可能是齐雪娇发出来的! 可现在环顾四周,石涧仁看不到任何人影,也听不到声音啊,他立刻提高音量:“齐雪娇?齐雪娇……” 高声呼喊在山谷里带来的是回音,颇有些鬼魅的回音,却没有回应。 石涧仁有些难以置信的继续往前挪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把自己趴到地面,就像刚才抱头痛哭那样耳朵贴在地面,继续喊:“齐雪娇……” 这次他的呼喊声间隔比较大,一声之后留出不少的空间来,竭力张开耳朵倾听,闭上眼仿佛是用心在接收讯号…… 果然! 这一次,他终于隐约听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阿仁……你个狗娘养的,地下……裂口,裂缝……地下……” 石涧仁简直狂喜,就那么趴在地上立刻往前爬! 就在他看见的那片乱糟糟的谷底草滩,洪水线消失的植被地方,近到哪怕几米内都觉得不过是洪水蔓延到这里一下,然后一触即走的退回去了,其实只有完全靠近,趴在地面拨开那随便都能割伤皮肤的荆棘草丛,才能赫然发现这里居然有个七八米长,三四米宽的豁口! 有些垂直于地面的裂缝! 中国西南地区大部分都是喀斯特地形,也就是说土壤层之下很多岩石都是石灰岩,经年累月的雨水充沛就变成溶洞掏空了,傅育林搞的那个溶洞景区就是这么来的,地下很容易就产生空鼓裂缝甚至地下河! 石涧仁刚刚把头从边缘探进去呼喊:“在吗?”下面的声音有气无力:“腿……断了,很……虚弱……”顿了顿好像真的虚弱到要缓口气才能说话:“现在心里很高兴……但表达不了,我坚信你……嗯……”听起来难以为继的声音却突然哽咽两下就变成了哭声,接着这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哭声渐弱! 光是听这个哭声的回荡就知道下面空间不小,而且稍微离开洞口就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怪不得那么多搜救队都找不到人! 如果石涧仁不是反过来走,如果不是他绝望得倒在地面,根本也无从听见这细微的呼救声! 哪怕在这个时候,石涧仁依旧是冷静的,没有马上贸然跳下去:“我马上回去叫人,你坚持得住么?” 下面却没有任何声音了,难道是身体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过于兴奋耗费了最后的精力? 往好了想是这样,可往坏了想,地震灾区的时候,求生**一直支撑着等到救援到来,可往往在救出来以后,浑身精气神一散就撒手西归的不止一例。 石涧仁不犹豫了,掏出身上所有东西,也没多少东西,他真是打算用脑子来找人,然后才是齐卫国的事情,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解下皮带脱下长裤,把裤腿用牙撕咬开,拉出布条来。 绑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放下去,果然超过了自己的身高才触到底部,没有电筒那就用手机,打开这部触屏手机翻到尽量白色的界面绑着放下去,一个应该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裂缝溶洞中,满是犬牙交错的碎石,石涧仁小心翼翼的提着“微光灯”移动好几个方位,才看见起码在三米以上的深处石缝中,一具穿着运动服的身体隐约其中! 那破碎的运动服,露出来泡得发白发肿到骇人的大腿,还有上面只穿着一件半截运动内衣的姑娘,不是齐雪娇还有谁?! 整个过程,齐雪娇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的平摊开来,一只手横着掌心向上,另一只手在身侧,无力的瘫软开来。 石涧仁再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就把布条随便绑在旁边的草丛上保持指明方位,自己起身开始到旁边找寻工具。 换个城里人来,除了回去找人没有任何办法。 但石涧仁偏生就能立刻从周围茂密的茅草中用石头片切割下来立刻编织,一边搓草绳一边和下面说话,让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的齐雪娇能听见声音,不至于失去希望:“你妈来了,打我,天天打我……” 还有树藤,树根,和草绳一起交织着编在一起,最多一小时,石涧仁搞出来两根六七米长的草绳,小孩儿手臂那么粗,都固定在旁边的大石头下,才小心翼翼的抓着滑下去。 一下去,石涧仁更明白了齐雪娇为什么没法做出求救讯号,可能就是在洪峰那一下,这姑娘被冲进来以后就摔断了腿! 而且这里面几乎所有地方都长满了青苔,湿滑得要命,显然长期有水从这里冲刷而过,到更深的漆黑深处去! 一个断了腿的姑娘,在这里根本没法起身,自然也就没法离开自救。 更恐怖的可能还在这种面对深渊一般的心理恐惧吧? 换个女孩子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石涧仁还发现那断掉的腿已经被齐雪娇包扎矫正过来,她也是从自己身上运动衣撕下的布条给绑住了腿,然后她躺着的地方周围,可以说所有的苔藓都已经被她吃完了,这几天这姑娘就全靠这个活过来的! 而生存中最必须的水倒是真的不缺,那件撕掉的运动衣就垫在身体下,就是为了避开旁边的水洼,看得出来齐雪娇在尽可能的条件下,用自己的专业技能挽救了自己,既没有徒劳的耗费体力去攀爬不太可能洞口,也没有自暴自弃的丧失求生心态,一点点的让自己活下来了! 伸手触碰一下口鼻,石涧仁自己也有些疲惫火辣辣的指尖感觉不到什么气息,脉搏更是弱得感觉不到,他是不熟悉什么颈动脉的,最后选择趴在那厚实的胸口,隔着运动内衣,终于听见里面的心脏还在有规律的跳动,好像略微有点快的跳动,不知道是好是坏,石涧仁赶紧忙碌。 先搬动一切能搬动的石头在选好的边角垒起来,尽量垒高一些,看得出来,齐雪娇似乎也做过这个努力,但断了腿就让她有心无力,而且这里面的石块绝对不足以垒到洞口,充其量能让最后攀爬出去的距离小一些,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石涧仁现在是要带着个人出去。 差不多有点高度以后,把一身冰凉的姑娘小心翼翼抱起来,用自己脱下来的所有衣裳和草绳把她包裹绑好,两根都绑好,自己才抓着先爬出去。 不得不说,石涧仁这个时候也完全是靠着一股子毅力才能攀爬了。 整整十多个小时的劳累,现在不停的劳作,如果不是找到人的那种兴奋,估计他都撑不过来。 爬上地面的石涧仁累得跟狗一样趴着喘息几下,转身用草绳把齐雪娇拉出来。 直到石涧仁把姑娘背在背上往外走,齐雪娇才仿佛梦呓一般在他耳边断断续续:“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我一直想着你……” 石涧仁把手上稍微紧一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声音好像还是在梦游:“什么?” 石涧仁居然说:“恭喜你,减肥成功了……” 哪怕是在如此艰难虚弱的情况下,齐雪娇还是咕唧一声有笑的尾音,然后把冰凉的脸蛋贴在石涧仁也光着的脊背上,几乎用尽所有仅剩的力气贴紧。 人迹罕至的山谷荆棘遍地,熟悉山野的石涧仁在昏暗中依旧走得很艰难,齐雪娇尽量睁开眼,感受着眼前的一切,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的美好气息。 远远的,能看见山谷外面的星空,好像也有光线在晃动了…… 998、鲜花和掌声总是只给功成名就的人 没错,齐雪娇的确是减肥成功了。 一直苦心念念觉得自己超重了,这回一股脑就因为营养匮乏和局部脱水,硬生生的少了二十多斤 两人被立刻抬到镇上,接着当然有军医过来给两人做了全面检查,齐雪娇这个同行,哪怕在那么艰难的情况,她自己多年坚持锻炼的体质和部队上高强度培养的技能见到了成效,从一开始就利用苔藓跟野草,维持了人体基础代谢的无意识生理活动,也就是呼吸和血液循环之类,甚至还有余力辨认了合适的藻类跟其他植物来吃,均衡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根据齐雪娇的说法,这是她求生意识中最主要的分散注意力方式,哪些植物有点防止发烧感冒的,哪些能嚼烂以后做“石膏”夹板,都能井井有条的完成,不然心理上早就崩溃了。 所以除了营养匮乏和局部脱水,那断掉的腿骨虽然现在有比较严重的肿胀,但矫形过程绝对是专业的,开放性伤口感染已经尽可能控制了,接下来主要就是修养,这姑娘一点大问题都没有 不过石涧仁再晚去个一两天就难说,因为周围能吃的所有植物都已经被她变成了减肥餐,现在已经饿了超过三十小时,虽然只要有水,存活时间还能再长点,但电解质紊乱以后的伤害随时可能致命。 相反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石涧仁看起来还吓人些,因为背着身上乱七八糟裹着布片衣物的齐雪娇爬出来颇为脏乱,石涧仁一个劲摆手示意自己只是累着了,身上看起来这么糟糕主要都是攀爬泥水翻滚的结果,没什么问题,但那浑身被荆棘藤蔓划出来的小口子,还是让军医好好地给他做了全身修补,石涧仁觉得最难受的估计还是身上只穿了个裤衩,让一群女医生护士围着自己吧。 至于其他人全都围到齐雪娇那边去了,临时搭起来的帐篷治疗室外面已经响起各种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光有齐家原本买来祭奠的,现在镇上居民听说齐助理被救回来,人山人海的都挤在外面,兴高采烈之下,当然就放起鞭炮来。 从女儿回来,就一直扑在齐雪娇身边,死死抓住女儿冰凉手掌的杨秋林本来被这鞭炮声惊扰到,一转头就要人去制止的,一直脸上带着点虚弱微笑的齐雪娇叫住了母亲,简短:“都高兴我也高兴” 这时候,仿佛死后重生的女儿说什么,杨秋林都会答应的,连连点头满脸泪水的慈爱:“好,好好,我也高兴,检查完身体,我们马上就回去,回平京去” 没想到女儿已经不属于她了,齐雪娇只艰难的摇头笑:“不,我要一直陪着他”还生怕母亲会错意,几乎聚集了最后的力气连贯:“无论以什么样的关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工作生活,你不要打扰他,不要干涉他,没有他,就没有我。” 杨秋林只楞了半秒,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好一定让你们在一起工作生活” 齐雪娇看着母亲的眼睛,就知道她会错了意,可又实在是没有力气长篇大论的解释,只能无奈的放松:“他呢我要看着他” 杨秋林终于有些吃醋了:“一秒钟都离不得” 齐雪娇毫不回避的对着母亲肯定的微微点头。 因为两人都脱得有点多,特别是齐雪娇基本上全身都脱光了在做护理检查,所以是男女分开检查的,现在在生还者的强烈要求下,等她检查完穿上病号服,挂上流质营养液以后还是被推到隔壁去找人了。 结果石涧仁不在。 因为齐卫国到一群白大褂中间解救了石涧仁:“他有屁事一大早活蹦乱跳出去的,就是累着罢了,来把这些衣服先拿去穿上,我俩出去喝两杯姓石的,我敬你是条汉子” 石汉子在军医护士们仰慕崇敬的眼神中赶紧套上迷彩服出来,好端端的迷彩作训服穿在他身上就是跟农民工一样,没当过兵就是没那种气质,站在帐篷外的齐卫国看见他就伸手:“叫你打我几拳或者跟你道歉认错,那都是矫情,石涧仁,这次我齐卫国对你彻底服气,你有头脑有担当,更难得是有这种气量,我在你面前都觉得惭愧,以后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夫,只要一句话,我齐卫国能够为你伸手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 没说什么找不到人,啥气量都是狗屁之类废话,石涧仁也跟他握握手:“带兵打仗轮不到我,违法乱纪我也不会做,所以应该不会去求你的,那请你给我一根烟吧,前面的事情就当做是青烟袅袅随风去了。” 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够爽朗洒脱了,齐卫国有点木讷的从军装口袋摸出一包烟,抖了两下才抖出一根烟递过去:“啥” 石涧仁拿过来学着很熟练,其实一看就是第一次的动作叼着凑上打火机,嘴里含糊不清:“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应该体验一下,我已经戒酒了,也不准备抽烟,但在这个时候,我想抽支烟,看看别人说的提神是什么样,也顺应一下我这个时候其实比较高兴的心情。” 五大三粗的齐卫国只能使劲控制自己的表情嘟哝:“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花样繁多”然后看石涧仁小心翼翼的啜着嘴吸烟,才哈哈大笑的揽住他肩膀传授心得:“要这样,慢慢的吸一口,到了喉部可以选择是走鼻腔还是肺部” 小布衣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平日里看见好多人随意吸烟的行为,还有这么多讲究。 所以稍微恢复点精神的齐雪娇被母亲和护士推着野战病床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个迷彩装的男人蹲在河岸边勾肩搭背抽烟,周围还蹲了不少当地男性居民,满脸景仰的看着自己的副主任,想问点是怎么救出来的过程,石涧仁不说 也许从小杨秋林对两个儿子的管教就习惯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挨个一巴掌:“抽抽抽一身烟味,抽什么抽,卫国你自己抽不说,现在还带着阿仁也抽” 帐篷外其实还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亲戚,白天已经有半数以上都走了,头七的祭拜完了以后颇为遗憾的走了,只有少部分要等着杨秋林母子俩一起走,是齐卫国要再等等的。 现在谁都能听出那话语里的变化,不少人还笑着鼓起掌来,周围的居民们连忙都站开些跟着鼓掌,好多人都招呼着往这边聚集,有人立刻把几个孩子叫过来了。 自从齐雪娇被救回来,这些孩子和家长就等在帐篷外面,现在没想到她从另一边出来,二话不说,这被齐雪娇推上石阶的几个孩子立刻就跪倒在地,连家长都跪下来:“谢谢助理,感谢救命之恩” 可以用作野战手术台担架车有点高,齐雪娇其实是看不到地面的,她想挣扎起来也没那力气,护士刚要扶她,姑娘和转身的石涧仁对上眼,只用一个眼角瞥一下,石涧仁就笑着过来帮她处理局面:“好了好了,齐助理现在人还虚弱得很,最主要是每个人都安然无恙,那就是幸运的,以后注意安全,镇上会出台更好的管理条款,现在就送齐助理去休息吧”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跳起来说感谢,其中一个还举了一大把鲜花,一看就是老街上买给游客的,齐雪娇脸上勉强带着笑接过来说谢谢,但目光和语气都锁定在石涧仁脸上。 又有人欢快的在外围放起鞭炮来,石涧仁连忙招呼小镇居民们各回各家,齐助理需要安静的休息,居民们竟然有敢起哄说最需要石主任陪伴的,还很多人鼓掌,乡下人再没见识,也能看得出来杨秋林和后来这些亲戚不是普通人,自然也知道这位舍己救人的齐助理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了。 齐家的那些亲戚也鼓掌。 真的是鲜花和掌声一起涌上来了,石涧仁还是只瞟了眼那个站在外围跟着慢悠悠鼓掌的中老年男性。 999、把那两块金砖给我吊起来 石涧仁没陪伴,他以为齐雪娇怎么都应该马上被送走,从小镇到市里大医院去,紧张点直接送平京的顶级医院。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结果别人的底蕴在于只要齐雪娇想留在哪里,哪里就是平京,搜救的队伍虽然走了,后面一连串的来了设备和医生,临时把镇上卫生院在几小时之内就提升出来一间高级看护病房,全方位的护理调养。 可能传统医院都没法解决的一些重型设备,在军方看来都是小菜一碟,战时野战医院的建立不就是这样么。 虽然有点超标,但齐雪娇享受这种待遇,从官面上也能说得过去,她可本来是已经享受了烈士头衔! 就凭她在最后关头救出孩子的行为,接下来等待她的肯定是一系列荣誉! 这是必须的,这事儿已经在平京有关部门拍了板的,如果不表现点什么,那才是个笑话,这么多人都听说了呢。 所以两天后,亲戚们给了齐雪娇各种祝福叮嘱以后才先后散去,齐卫国也返回驻地,只有杨秋林留下来陪着女儿,然后在晚饭的时候,推着轮椅过来豆花铺子,果然十多分钟后,石涧仁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老板,一个豆花……你好很多了?” 齐雪娇最大的虚弱来自于几天没吃东西,伤筋动骨那不过是个要时间恢复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处理好没留下后患,现在之所以还需要高级护理的原因不过是避免代谢紊乱,用最科学的方法恢复正常,这姑娘已经能笑着拉拉头发:“医生说能吃豆花,只要不辛辣就好。” 石涧仁也对杨秋林点点头,打了他整个国庆假期的齐齐母亲这时候斯文了:“阿仁过来坐着一起吃吧,阿姨有些话要给你说。” 管委会副主任没什么好怕的,顺手拿了碗筷过来布桌,让准备赶过来的老板娘回头端找了个大盘子把豆花什么的装模作样端过来,以往她那手指头多半都浸在豆花碗里的。 休息了两天的齐雪娇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确看起来清瘦了一些,但精神确实不错,接过筷子还是把目光都停留在石涧仁脸上,石涧仁把三碗豆花,一份烧白加两个烧菜挪了下位置,自己端起饭碗来刨,齐雪娇弯起嘴角想说什么,但看看旁边的母亲忍住了,拿起筷子慢慢挟老豆花。 杨秋林不摸筷子,那看起来就黑黢黢的竹筷子不知道多久才能浸泡成这模样,但看着石涧仁的神情肯定好了很多:“阿姨还是要给你说对不起,齐齐失踪以后,我跟卫国都有些急躁,所以有些处理不当,这里正式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石涧仁不抬头,但端着碗遮挡了眼神,让土瓷碗跟随头部点几下:“好,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齐雪娇现在是看他什么都想笑,所以干脆伸筷子过去敲两下:“不管怎么样,这也是长辈跟你说话,礼貌点!” 石涧仁讪讪的放下碗:“别这么正式,齐雪娇出事我们大家都不开心,万幸的是人找回来,那就一切都好,现在齐雪娇可以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以后,我们再说工作或者别的事情?” 杨秋林显然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你跟齐齐的关系,我们也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这两天齐齐给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卫国也说你确实是个栋梁之才,接下来你决定要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杨阿姨还有几分薄面能主持一下,。” 石涧仁全身不动,只抬眉毛瞟了眼齐雪娇,这姑娘又笑:“这是我妈说的话,需不需要翻译?虽然我们齐家基本上都在军队体系,为了避嫌也从来都不接触政务系统,但这一次可是豁出脸面也要帮你走动一下,当然我知道你不需要,可她或者其他人总会这么考虑,是不是?” 杨秋林转头想抓筷子打女儿,但看看轮椅忍住了:“齐齐说你们经常随便开玩笑,但阿仁你肯定不是随意对待生活的人,你这么努力肯定是有自己的目标,哪怕就像齐齐说的,你想尽可能帮助更多人,那好,胸怀天下就应该站在可以面对天下的地方,跟我们一起回平京吧,阿姨帮你安排联系,重新开始另外一条起点更高的路,没有什么违法违纪的地方,一样需要你自己努力,一样需要从最基层工作做起,只是一路上阿姨和齐齐所有的亲人都会为你保驾护航,没人敢给你制造半点麻烦。” 这话说得毫无火气,平平静静的就出来了,十月初的江州山区六七点过刚刚太阳下山,还有点萧瑟的凉意,可这么平淡的话听着傲气冲天! 仿佛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就从这污水横流的豆花铺子门口铺到天上去了。 石涧仁笑了:“谢谢阿姨,您这话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想帮助更多人,来挂职工作的大半年,我也的确认识到一切跟党走,天下我有的便利,但我想齐雪娇应该了解我的初衷,我从来没有想在体制内发展,也没有想把自己变成有钱有势,我之所以经商赚钱,是为了在这个社会有发言权,有立足之本,来挂职当干部更多是为了了解这个社会,了解政府机构和政党的运作状况,顺带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变一些状况,但我很清楚我有几斤重,我不是猛将良相,我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基层的地步,再往上,我没有半分跟人博弈的能力和动力,也没有身居高位者应有的那份杀伐果断,能先忙完七天国庆假日旅游工作,再转头去找寻我的伙伴,已经是我在这方面的极限,我可以故作轻松的给齐卫国说为官为将者,切忌妇人之仁,其实我就是有妇人之仁,这往上走会坏大事的。” 杨秋林果然不是一般妇人,皱紧眉头认真听了点点头:“你有这么清楚的自我认识,非常好,但不能调整么?” 石涧仁摇头:“我不觉得有需要调整的必要,这个国家需要高位,也需要基层,同样需要旁观,一个完整的社会需要各种力量相辅相成,独木难支的道理很浅显明了,我就是个草根,未来还是草根,同时还有点文人的酸腐气,希望阿姨能理解。” 杨秋林脱口而出:“那齐齐怎么办?” 石涧仁又拿眼仁去瞟齐雪娇,这姑娘听了石涧仁刚才的剖白,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出神了,石涧仁没得到回应,咳了一下,她才好像惊醒:“啊?说到哪里了?啊……” 石涧仁无奈的看着她,齐雪娇倒是马上读懂了眼神:“哦!逼婚是不是?不是逼婚,我已经给我妈解释清楚了,你是没结婚成家的打算,可能一辈子都要奉献给这种折腾的事业,我们绝对不会谈婚论嫁的。” 杨秋林恨铁不成钢一般:“对!可你们就不能结个婚嫁一下么,这么生与死的关头都过来了……” 齐雪娇还是笑着拉了自己母亲对石涧仁:“当妈的主要是抱怨一下,想看看还有没有这种可能,我说了,这一次的事情既然我都死里逃生,家里怎么都应该纵容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既然阿仁你都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我也依旧会和你站在一起,可能我现在能力上还有些欠缺,但不可否认我的家庭背景也能起到一些作用,未来我也会慢慢学习,以后我就不回平京了,一直跟你一起工作,我们还是好兄弟!” 被迫答应的杨秋林一脸不愿意! 不过相比这几天受到的煎熬,可能还是想先随着女儿去吧。 况且没了石涧仁还没女儿了呢。 中秋月明说 ~~~加更,加更,各位老少爷们,春节就别搞幺蛾子了嘛,要人命啊,感谢青心的盟主!唉,我也是石贱人一样,一边暗爽多个盟主,一边痛苦啊!感谢各位的强力支持! 1000、礼教害人啊 但心不甘情不愿的杨秋林倒是得了个惊喜,石涧仁慢条斯理吃完饭才说:“我一直以为齐雪娇要先回家调养一段时间的,我也会暂时离开风土镇一些日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齐雪娇漫不经心:“去哪里?这边的工作不是还没做完么?” 石涧仁点点头:“大概十天左右,我要去一趟平京,首先是全国广电系统那个电视技术大赛十月十五号在平京颁奖……” 杨秋林喜不自禁的打断:“那还说什么,走啊!”这种旅游小镇,来看一天可能还有些新鲜兴趣,自己在这里惊心动魄的悲痛了七八天,要不是女儿执意要留在这里,早就想走了。 齐雪娇倒是笑着让她妈先赶紧去收拾东西,自己玩着筷子:“其次呢……是不是那位酒店小总裁要回来了?” 石涧仁不隐瞒:“对,说好了国庆节以后就回国,网上给我留言差不多也是这些时候,我去平京接她。” 恢复元气的齐雪娇已经能哈哈笑了,还凑近点:“看来你还是有区别对待嘛,我倒是很有兴趣要看看你喜欢的女孩儿是什么样。” 石涧仁已经不用无奈表现情绪:“我感觉刚才的话白说了,耿经理从平京毕业的时候也是我去接回来的,几年不见这算是尊重,我也要面对面了解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改变,偌大一个酒店集团得交还给她。” 齐雪娇忍不住拨了下头发正式点:“跟你开个玩笑嘛,靠过来些。”乡下餐馆有什么好桌子,杂木拼接大圆桌面上尽是油腻,也怪不得杨秋林没法克服心理障碍,。 石涧仁警惕:“你要干嘛?” 见不得他磨磨唧唧,齐雪娇干脆动手,跟吴晓影差不多的伸出一根手指挑着他的下巴,却完全没那姑娘的挑逗妖媚,就是正正的把石涧仁脸固定住:“左眼球毛细血管破裂,右颧骨有皮下出血点,下颌骨还有肿胀,其他这几天可能还消了好些,齐卫国打的?” 石涧仁要躲避她的正视,可那有力的手指头顶着他下巴左右移动都撒不开:“我感觉我顶着这张脸就是在给你打小报告?” 齐雪娇不笑:“我出了事,完全可以想象他们那种着急以后恨不得拆你骨头的模样,动手打你都是轻的,公司没受到什么影响吧?” 石涧仁不习惯这样接触着说话,眼珠子都看外面了:“还有其他人操持着的,很好,还没来得及收拾我。” 齐雪娇用手指头把石涧仁的下巴正回去,让眼珠子和自己对视:“我用最诚恳的态度跟你说对不起,也许你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伴随权势带来的是什么,所以你才从来都不追捧权势,除了亲情或者联姻,基本上说翻脸就翻脸,如果你没找到我,可能给你带来的伤害,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了。” 石涧仁也尽量诚恳点:“说得我好像是为了保住自己才……” 齐雪娇手指头更用力一些,下颌骨内空的部分自然止住了石涧仁的话:“当然不是,你仅仅是凭着良心去找你的伙伴,齐卫国给我原原本本说了和你的争吵,说了你那句职责的话,石涧仁,感谢你去营救了我的生命,而不是冷冷的在旁边看着他们折腾,本来你可以这样回应他们简单粗暴,可你忍受了一切,还是去找我,把我找回来了,几百人都没找到我,却偏偏是你,我不说这是不是太有戏剧性,我只能说你是用了心的,就像我在那山洞里,不知道为什么,想得最多的不是亲人,却是你,反反复复的想你那些为人处事,你这种现如今社会上很难看见的品行,我还在那山洞里就想过,要是我能活下来,一定要学着做你这样的人,人生不是唱高调,是脚踏实地的做好手边的任何事情,可听见你声音的那一刻,我是想过,这真是老天的安排,我们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一定会做一辈子的伙伴?” 石涧仁想笑笑,发现手指头顶得太用力,让他都有点趾高气扬的仰下巴了:“好了……” 齐雪娇却没放过他:“如果我没有这些背景身份,你会不会接纳我成为伙伴,我反复想过很多次,我知道我有点笨,但还算品性正直,你不会讨厌我,只不过说工作能力的话……我真值得你哭?” 下巴都要上天的石涧仁吓一跳:“你听见了?!”他都快忘记这一茬了,也对,自己其实一路寻找根本就没喊叫,偏偏就是感到绝望的那一刻才哭起来。 齐雪娇的眼神都温柔了:“从来没看见也没听说过你哭,当时我以为出现幻觉,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精神恍惚,脑海里只有你,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你是为了我哭成那样的,对吗?” 石涧仁都要跳起身来解释了,齐雪娇却不知不觉的已经顺着手指用力把轮椅滑过来,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头,现在双手固定住了石涧仁的脸:“你对我还是有不一样的情绪,对不对?” 石涧仁赶紧:“不……” 齐雪娇手劲真的不是一般姑娘可以比拟的,准确的双手手指左右压在石涧仁下颌骨跟耳部交接那一带,神奇的让石涧仁都没法发音了,口中嗔怪:“不要抵赖!你说什么都是在狡辩,而且这样扑灭一个女性的美好幻想是很残忍的,我就当成你是着急担忧我,紧张我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对么?” 喂! 哪有这样的,石涧仁都不能说话了,想站起来,可看看轮椅上的姑娘那打着固定夹板的腿部跟手臂、脖子、面部的少许擦伤包扎,他的确是有种妇人之仁,只能乖乖的坐在那听齐雪娇美好幻想:“我妈和齐卫国都说了,这几天你其实很不正常,完全是用工作上的事情来分散情绪,镇上的人都很可怜你,你心里其实多少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说着就捏着石涧仁的头上下点! 连点头都控制了,要不要干脆连举手表决也代替了? 石涧仁简直哭笑不得。 齐雪娇开始带点笑:“我说了,在那山洞裂缝里,作为一个野战军医,我很清楚要活下来,就得保持强烈的求生欲望,用意志力抵抗低温、痛苦和最危险的沮丧,所以我能想什么?想我前面十多二十年喊的那些口号?想我的爸妈还是两个哥?这些东西都没法带给我对这个世界的强烈眷恋和渴望,只有你,我想了很多很多,真的,非常出奇,我以前喜欢的那个男人都没想过,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清楚,只有你可以刺激我的生理激素分泌,这下从心理和生理上,我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正儿八经的喜欢你,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没有廉耻吧?” 说完,当然是抓着石涧仁的头左右摇两下,不过石涧仁也松弛下来有摇头,既然都这样了,说清楚最好。 齐雪娇肯定也能感觉到石涧仁的颈部肌肉配合,手指松劲但没放开,笑着还有嘉奖的抚摸一下:“这样才乖嘛,我表明我的态度了,在那几天我反复琢磨你到底是什么心态对异性的,当听到你哭声的时候也清楚了你的心意,这两天躺在病床上,我才豁然开朗,男人都是这样吧,喜欢这个又舍不得那个,可你的道德水准让你又做不出大被同眠脚踏几条船的事来,那就索性谁都不承认,还可以起码保持谁都正常往来的状态……别动!” 又被箍住了头的石涧仁真是一点言论自由都没有! 这都什么社会啊! 1001、仅有的那点温暖 石涧仁是试图解释清楚的,坐在飞机上都解释:“我是沮丧!这么久压力巨大带来的沮丧,才在那个时候觉得有些绝望,长久以来工作生活压力,再加上周围没看见人不怕丢脸才哭几声。” 齐雪娇笑眯眯,手肘放在扶手上撑住下巴上露出个颇为明艳的笑容:“嗯,继续掰,我喜欢听,哭了就是哭了,我又不笑话你,为我感到沮丧绝望,这得是多好的词儿,没人看见才是真情流露,我就收着了,又不找你逼婚,你着什么急啊?” 石涧仁憋气:“你跟你妈不是说好了不涉及男女之情么?”悄悄看了一眼远处的杨秋林,那边一直在探头探脑,但发现石涧仁的目光连忙躲回去,还奉上个你们继续的表情。 齐雪娇不看,理所当然:“要是我跟她说我非你不嫁,你觉得接下来会是什么?结婚证改天就放在这里了,接着婚礼、大宴宾客、催促着抱孙子,一连串的事情也就罢了,肯定会让你身边那些个红颜知己赶紧的收拾铺盖卷有多远走多远,那不就真的让你不开心了?特别是吴总监……嗯,还有你那秘书,今天我怎么老觉得她那表情神态都不对劲,看见你就欲言又止的?” 从小镇回到江州,为了以后放心的把女儿留在江州发展,杨秋林肯定是到产业园去参观了一番,吴晓影和柳清全程陪伴最后送上航班的,可齐雪娇这女人第六感也太敏锐了吧? 石涧仁终于有点心虚:“哪有什么不对劲。” 齐雪娇似笑非笑:“我跟你说几个办法,你把事业做大,我们延展到港澳台或者东南亚,迁居到那边,娶三五个老婆在上流社会不是不可能的……” 石涧仁瞪大眼,齐雪娇还没说完呢:“还有个办法就是去做少数民族工作,记得我给你说过我以前喜欢那男的吧,就是搞少数民族统战工作,不声不响的拿了四份结婚证,咦,我这么说他,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吧,要不以后我就不提他了。” 石涧仁啼笑皆非:“你这都哪跟哪啊!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没这事儿,好吧,一夫一妻是最起码的人格尊重,你,或者谁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要跟谁结婚,我都热烈鼓掌祝贺!我从来都没想着跟谁暧昧,可能我是有点耳根子软,但绝对不是……” 齐雪娇做个生动的鄙夷表情:“得得得,你最神圣,最大公无私,一点都没有男女之情,随便怎么就由着你吧,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我也只是想享受一下这种女人的乐趣,至于人生追求,看看成功的女人,有几个把注意力会放在家庭和男人身上?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那点小心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吃不到的,咦,我说这么直白是不是让你又觉得……抱歉抱歉,你不知道我那几天全靠想着这些事儿才能熬过来,话有点多……” 石涧仁面对一个陡然变得话多的齐雪娇,只能无语。 但齐雪娇的表情显然是快乐的,这直接反应给了所有来接机的人。 抵达平京的时候,石涧仁稍微失策的以为跟在江州登机一样悄无声息没什么排场,结果伸缩通道还没靠上来,先就架起一座舷梯车,杨秋林还别有用心的阻止了空乘服务帮忙:“你们帮忙把轮椅拿下去就可以,阿仁,只有拜托你把齐齐抱下去了,注意点夹板啊。”她假装在后面收拾行李,其实三个人都只有点随身小包。 按说齐雪娇这种伤情是要上石膏的,一来她自我处理得好,二来现在高端军方用户居然是个什么聚合分子夹板,又轻又坚固,所以因为骨折的地方在大腿靠上的地方,背是不怎么现实的,石涧仁只能横抱着姑娘,还得注意有一边的膝弯别拉住了伤处,也就是俗称的公主抱了。 齐雪娇真的像个公主,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到降落才裹上军旅风的呢子大衣,但直到石涧仁抱起她,眼睛都是笑眯眯的弯得跟月牙一样:“值了,吃这么些苦头,现在这样就值了,还好轻了些,不然你抱不起来我就尴尬透了!” 坐在过道这边的石涧仁没发现舷窗外的场景,谢谢了空乘协助,刚觉得对方眼神怎么有点奇怪,嘴上嘀咕:“有轮椅不应该是走通道更好么……”然后就已经跨出舱门站在了舷梯上,吓一跳! 外面一溜黑色轿车商务车,舷梯下方站了一大群气度不凡的男女,如果说要把石涧仁那看相的功夫拿来走一遭,下山以来最为集中的一回好面相,这里算是打了个批发! 当先两个男人,年长的穿着暗绿色中山装,另一个四十左右黑色西装,皆是一副不怒自威的眉宇轩昂,仰头这么看上来的气势,居然让石涧仁都觉得心头一凛。 齐雪娇感觉到了,低声:“我爸和我大哥,别怕!” 看那不远处徐徐靠近却等着的伸缩通道,人家这是有特权把车开到这里来单独走停机坪的,石涧仁算是开了眼,叹口气嘴硬挪步:“我怕什么,齐卫国打都打过了。” 齐雪娇本来已经对着下面很有仪态的挥手了,忍不住笑:“呸!原来你还是记仇!” 原本端庄的姑娘一条腿包着厚厚的夹板跟绷带,在巨大停机坪上的风萧萧中发丝飞扬,颇有点悲壮,可这么一笑,真如春日融雪般光彩艳丽! 所以石涧仁好像看见一把展开的扇子一样,忽然从下面站着那些人背后闪出来好几个手里拿着相机,肩头扛着镜头的专业人员,对着一步步走下来的两人咔嚓嚓,然后还有童男童女拿着鲜花跑到舷梯边来了! 齐家有这种阵仗? 石涧仁很想回头看看杨秋林跟下来没,但忍住了,只是听后面没脚步声,估计就自己两人。 最后几步,齐家大哥明显有个身形动了一下想抢上来接过妹妹的,他父亲只轻轻抬手就阻止了,然后等石涧仁落地,才肃穆的顺势行了个军礼:“职责所在,不能擅离岗位,小女出意外的时候不能到事发地点查看,多亏了石先生的照顾和营救,齐庆军在这里表示感谢,这是齐雪娇的长兄齐建国。” 这就是石涧仁说的没有妇人之仁,他的极限也就是七天,而这位父亲,真正站在自己的责任中,压根儿就没有往江州挪动半步。 齐建国比弟弟要沉稳,除了看见妹妹走近时候有反应,其他时候用持之如岳,静之若渊来形容很恰当,当然这也说明他们兄妹之间感情确实深厚。 这下却只是对石涧仁点点头,伸手捏捏齐雪娇的肩膀传递了情感,没说从石涧仁手里接过人来,而是旁边有人推过来一把轮椅,石涧仁放齐雪娇坐好。 然后父子俩就一左一右站在石涧仁旁边,围着伤员接受了孩子过来热情献上的鲜花,之前站在后面的人群明显分成好几拨,笑着依次过来慰问了伤员。 基本上都是自我介绍,也有齐雪娇认识寒暄两句,挂着的头衔都能吓死人,反正石涧仁听了,才明白为什么不走温暖平顺的伸缩通道,而是到这风吹得呼呼的停机坪上摆排场。 总算领教了一回,这是种姿态,到了齐家这种份上,一举一动那都会带来影响,平民难以企及和理解的影响。 好在他也不在乎,或者说不去操这份心,就像他给杨秋林表达的那样,有人就有政治,十几亿人的政治远比那些巴掌大小国家的政治来得复杂,自己一介草民,确实没有那个去搀和的心境。 齐雪娇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有个瞬间回头看了一眼石涧仁的表情,抬手拉住石涧仁扶着轮椅把手的手盖在自己肩头,平京秋冬的寒风中,传递给石涧仁一点温暖。 1002、天花乱坠的不一定是真心话,简简单单往往会实现 1002、天花乱坠的不一定是真心话,简简单单往往会实现 不过直到抵达齐家,石涧仁也没看见过那位之前在小镇上对自己几次三番远远看着的老人,下车的间隙问齐雪娇,这姑娘有点懵:“不知道,自打救出来以后,我这眼里就只有你,要不我去问我妈?” 石涧仁也就是顺口一问摇摇头,推着轮椅就进了屋,他从未来过这种部队大院,到处都是身姿挺拔、矫健利落的军装,到处都是提高警惕、热血沸腾的标语,和外面的世界仿佛完全不同,而齐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豪宅,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四五层宿舍楼,当然是住在一楼,而楼上石涧仁瞟了眼好像也没什么居住的动静,感觉就齐家夫妇两人住在这么大一栋宿舍楼里,嗯,另外有勤务兵、保姆和生活秘书之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回到家里,齐庆军和齐建国也没变得随意松散,依旧行如风坐如钟的坐在沙发上,让一贯没个正形的小布衣难得感到拘谨。 杨秋林是最后进来的,要推着女儿去卧室梳洗,齐雪娇摇头:“不,我陪着他们一起坐坐。” 当妈的给她做眼色,齐雪娇还是倔强的摇头。 齐庆军开口了:“没什么,我们就是跟石先生聊几句。” 齐雪娇表情也正式:“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我很敬仰石涧仁的为人,希望能跟他一起做事,我不希望因为家庭背景或者别的原因产生隔阂,那就没意思透了,他所有的工作关系工作伙伴也都是公开可以查询到的,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说齐卫国像个上蹿下跳的豹子,齐建国更像盘坐生威的猛虎,基本不说话,但只有看向妹妹的时候才柔和些,这会儿眼珠子也在石涧仁和齐雪娇之间快速动几下,石涧仁觉得他在忍笑。 齐庆军坐在铺了白线勾花的单人沙发上,单手解了风纪扣才有点慈爱的成分:“卫国和你妈已经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了很多关于石先生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单独跟他深入了解一下?” 齐雪娇的反应让石涧仁莫名其妙:“不能!他就是我的伙伴,是我的!和家庭无关,我不希望你们给他施加任何压力,也不需要家里面对他做出任何补偿跟其他交流。” 石涧仁赶紧看齐建国,果然那稳坐的大汉全身不动,就眼珠子骨碌碌,忍笑忍得很艰难。 齐雪娇又是一直瞟着石涧仁的,自然顺过去:“齐建国!想笑就笑!看看你那张脸,就像憋了大便似的!” 齐建国居然能憋得住,沉稳的站起来:“我去看看今天有什么菜,好歹也要给小妹补一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可不一会儿就不知道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 齐雪娇不发窘,对自己父亲也不畏惧:“我知道你们就想把我嫁出去,但我再说一遍,我跟石涧仁是工作关系,未来可能会延续很多年的工作关系,你们不要把我这事儿给搞砸了,那时候别怪我回来天天办幺蛾子!” 仿佛那个风纪扣就是个神奇的开关,反正齐庆军就拉不回之前那种肃穆的气势了,无可奈何的转头看石涧仁:“看她这个样子,我也觉得非要逼着你娶她,是个强人所难的霸权主义行为,我做不出来。” 这回换石涧仁想笑,主要是机场上齐庆军给他的形象太过高大,现在这舔犊情深的父亲模样反差太大:“我确实是觉得男女之情太过浪费时间,今天也主要是顺路送齐雪娇回家,我接下来应该去国家电视台报到,我在那边有个会议……” 本来这是个好端端的两人谈话开头,齐雪娇果然是坐在这里打岔的:“来都来了!我还不知道报到是怎么回事?叫陈秘书打个电话去说一声,就在我家住一天,让你了解一下实际上我也就是个普通姑娘,来!推我带你去参观……” 齐庆军猛拍一下沙发扶手,可没发怒的样子:“齐齐!你还有没有规矩了,石先生初次见面,我总得了解一下说几句?” 齐雪娇不畏强势:“又不是你的兵,他是我的客人就应该我自己接待,凭什么你们要插一脚,就是个普通工作伙伴,为什么非要搞得跟国事谈判一样……”说完想想还补充:“我要过简单点的生活!” 齐庆军愈发的把眼光在石涧仁身上转了又转,摸出盒烟给客人示意下,石涧仁微笑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领导同志可能不习惯不摆架子:“能……喝两盅不?” 石涧仁还是摇头:“谢谢,我已经戒了。” 齐庆军就在身上到处摸打火机,最后无可奈何的站起来:“好好好,我去厨房点个火,石先生随便坐。” 齐雪娇一直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父亲,用眼神赶走人,趾高气扬的对石涧仁扬下巴:“你看,我没抛弃你。” 石涧仁起身推着轮椅:“你这哪像是要满三十岁的人……” 还没说完,齐雪娇跟炸了毛的猫儿一样在轮椅上差点跳起来:“喂!女人最忌讳说这个!我才二十八……虚岁二十九!” 石涧仁尽量平和:“我还是很感谢你维护我,知道我的思路,尽量在我和你的家庭背景之间竖起个篱笆来……不过……” 齐雪娇已经听得笑嘻嘻了,变脸不满:“喂,你就不能只说好听的?” 石涧仁指厨房那边虚掩的门:“你不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用力过猛么?” 别看就是个平层,面积真的大,起码客厅这边到厨房也有要大声喊的距离,现在两人分明看见那门无声无息的悄悄关紧了一些。 齐雪娇不满大喊:“齐建国!你们还能不能再不着调一点!”然后指挥石涧仁:“这边!走这边……”不要石涧仁推,自己就操纵轮椅过去了,还很娴熟的样子。 其实齐雪娇没说错,从卧室房间看起来,她真是个普通姑娘,甚至比很多普通姑娘还朴素,除了面积大得多,卧室里面简简单单的床、桌、柜子,齐雪娇还指引石涧仁过去看她打开的衣柜:“你看看,我都没什么奢侈品,你那秘书还买了个十几万的包包!” 石涧仁轻言细语的解释:“那是之前工作上往来送的……” 齐雪娇才不关心呢:“以前都是跟爷爷住在一起,后来爷爷去世了,我爸才按照级别分配住到这边来,这几年我也很少回来,大哥大嫂也不住在这边。” 石涧仁忍不住批评:“其实你的父母也是有家庭需求的人,你也该早点结婚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齐雪娇又猛回头:“那你怎么不肯?要是你同意,现在我就能跟你去把证领了!” 石涧仁示意:“算我废话,我闭嘴。” 齐雪娇忍不住换口吻安慰:“你就是把自己架得太高了,要问心无愧的对每个人,就是对不起自己,没事儿,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我也一般不了,我陪着你,兴许老头老太婆白头发了你不用再面对谁问心无愧的时候,我也等得起,反正一般来说女性寿命比男性长点,没准儿我俩还能差不多时间去见马克思呢。” 能把挺让人感动的情话说得这么平淡从容,这姑娘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33/33872/ 1003、想拥抱权势那就要放弃别的东西 齐家的晚餐不是山珍海味,倒也说得上大鱼大肉,整条的鱼跟大块的肉,看着就有些军旅风格,不奢华,但绝对是低调的好货色。 杨秋林和齐庆军都观察石涧仁吃饭,这家伙没什么局促,也没多热烈,中规中矩的把一碗白米饭吃完以后说声谢谢告辞。 当妈的刚要张嘴,齐雪娇直接指派了:“齐建国,帮我把客人送回去没问题吧,不过你知道不要废话的。” 石涧仁看见已经换了上校衔军服的大汉飞快刨完最后一点饭,点点头就起身,居然没先征求父亲的同意。 所以两人出来一直到开车,真的啥都没说。 都出了部队大院了,石涧仁随便指指外面的街道:“我在那边下车,谢谢了。” 齐建国把车靠过去,没熄火没开车门锁的拉上手刹:“听卫国说你很有主见,也分得清轻重,直到完成了任务,才去找齐齐,还真的是你把齐齐找到了。” 石涧仁纠正了一下:“是假日高峰的工作,分内的本职工作。” 齐建国说话的腔调比弟弟沉稳得多:“前两年就听卫国说过你,我也是有本职工作,所以从来没跟你见过面,我没什么废话,只是想说齐齐是个挺好的妹妹,挺好的姑娘,根红苗正不是她的错,从来也没飞扬跋扈的对过人,希望不要因为我们这个家庭的原因产生什么误会。” 石涧仁看对方很正式的转身对着自己,反应也比较正式:“嗯,开国元勋、红色家庭、军界世家,这种身份的确挺不一般的,我没什么偏见,富贵大家之后,既有忘乎所以的,当然也有恪尽职守的,不以出身看人,这不光针对平民,也针对显贵,齐雪娇在工作中踏实勤勉,一直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口气像个家访的老师。 齐建国脸上看不出来表情:“那就好,齐齐不愿我们跟你多交流,也是担心你受到些影响,这点我能代表爸妈做保证,一定让你们自主的安排工作生活。” 石涧仁不废话解释:“那就请齐雪娇这段时间在家好好调养身体,今天我看几个相关部委机构还要给她颁发称号和做一些宣传工作,这一块忙完以后再说回我们那个工作团队的事情吧,我们所有工作同仁都会期待她的健康归来,行,那我就先走一步。” 齐建国沉声:“你就真不愿多跟我聊几句,好歹我也是齐齐的大哥,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了吧,而且看你的言谈举止也根本不是会把卫国揍你放在心上的小气吧啦啊!” 石涧仁都想去拉门栓了,笑笑回头:“军人,是国之利器,我做的事情和你们的职责不沾边,就好像文弱书生没事儿去舞什么大刀,哪怕你是齐雪娇的亲人,你的身份还是军人,就像你们今天去机场迎接她,都是换了便装以家人的身份,这点就看得出来你父亲是个识大体知细节的人,当然,还是因为齐雪娇的关系,你们可能才会对我这样和颜悦色,因为你们看到的层面跟关心的东西和我根本不一样,那就没必要硬扯在一起。” 齐建国不知道是不是在皱眉:“那你还是有点偏见,卫国对你是赞不绝口,现在我也觉得你不错,就是有点傲气。” 一贯温厚的石涧仁还是笑:“喏,可能你也在领导岗位习惯了,只要不对你什么都点头称是,保持自己态度的都叫傲气,我还是那个态度,出身有高低,身份也有高下,但在人格上没什么贵贱,我对你或者齐雪娇背后的家庭背景都没什么索求,无欲则刚可能就是我的态度,我也不否认,有齐雪娇在我们这个团队,能让我们得到更公平的市场价值,仅此而已,她在这个团队也能够开心继续下去,但如果把一切都放到利益权衡上来看,那也太无趣了,起码我们还有相互之间共同的认知和追求,至于她之外的……你说我跟齐卫国还有你,能谈什么呢?我是个有点酸腐气的假文人,你们是军人,真没什么共同语言。” 齐建国都无语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麻烦!那成,这是我的电话,在平京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在平京有空也多过来看伤员。” 石涧仁接过纸条点点头下车:“好,有事打电话。” 其实双方都知道不太会打这个电话。 回到平京那个家,已经快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来,柳清还是安排了这边办事处联络清洁公司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着熟悉的房间,石涧仁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江州那挂着“结婚照”的新房,有点伤脑筋,这几天一直为着齐雪娇的事情暂时有点放下,可已经发生的场面还是搁在那里的,齐雪娇都能看出来柳清的表情变化,相面专业的自己哪能装瞎子? 更何况现在莫名有种惴惴的心情,必然是因为纪若棠要回来了。 石涧仁对于自己在工作上的努力是满意的,但生活上,特别是跟姑娘相处的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格外伤神的死胡同。 当然这也印证了老头子说的,女人真是这世界上最让男人烦恼的生物,自己这么努力都没能解决好! 还是尽快回到工作中去,只有在工作中石涧仁才觉得游刃有余的轻松。 结果哪有那么容易。 第二天坐地铁公交去到国家电视台,刚刚到会议中心报到,就被江州电视台的人给拉住了:“柳台长吩咐的,看见你一定要等着她!” 石涧仁还有点不明所以,结果十多分钟以后,柳子越和胡蓉梅先后匆匆抵达,就跟刚才那专门等着石涧仁的电视台助理一样,表情都有点亢奋。 柳子越一来就跟他不客气:“你可以啊!原来你那帮人里面躲着那么大一尊观音菩萨,你当然是手眼通天了!” 石涧仁皱眉:“你也知道那位齐助理的事情了?” 胡蓉梅随便拉了两人坐到会议中心接待厅一个角落,打开旁边的电视打个电话,切换到一个内部频道,很快就点播似的开始播放新闻,继大地震那一次之后,石涧仁第二次上国家电视台的新闻了,只不过上次是给纪若棠当个画外音的背景,这一回却正儿八经的站在齐雪娇的轮椅后面,站在器宇不凡的齐家父子中间,贯穿整个新闻三十余秒的内容! 虽然从头至尾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也没给个特写,但齐庆军、齐建国也是同样的待遇啊。 胡蓉梅也有点没好气:“这么大的新闻,你也不给我通个气,好歹我也是你的媒体公关经理候选人,这也是涉及到企业和你的形象啊,这是今天的早间新闻,晚上七点的联播新闻也有,你这步子迈得不是一般的大,我是不是马上就要从电视台辞职过去履职了?” 石涧仁有点发呆检讨自己怎么坐在这里,又是跟两位女性讨论工作,又有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手机就响起来,一接听那边更不好听:“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是跟齐大妇正式开始交往,我现在就算再努力也只能是个地下黑户口了?连来了平京都不敢给我说一声?” 倪星澜气得都要没边了。 1004、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而且石涧仁的危机感马上得到了明晰。.更新最快 工作搞砸了。 他来平京,就是为了给罗明远、杨金瑞他们站台的。 差不多半年多努力积累,现在终于有种一鸣惊人的感觉,必须要有榜样,才能带动基层的积极性,按照石涧仁和柳子越之间的约定,他要再继续为江州广电系统这些年轻人做一个旗帜性的标杆,不光是要为基层员工做榜样,也要给基层那些中青年干部做榜样,也许这种纲领性的榜样,更能起到以点带面的作用,所以石涧仁还是答应来抛头露面。 一个广电系统内部的抛头露面对外界来说是很难注意到的,但反过来,在国家电视台,乃至七点钟的联播新闻出现,那就是全民乃至整个广电系统都能看见。 本来树立一个任劳任怨、从细节入手的基层干部模范,现在基本化为泡影了。 不是说江州电视台不树立石涧仁这模范了,柳子越说现在那位电视台台长都在酒店等着跟石涧仁单独见面,希望能增加些私人感情呢,问题在于石涧仁立刻发现那些本来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之火的基层人员,特别是基层干部,会怎么想? 能上国家电视台的联播新闻那都是什么级别了,搞半天那个每天早上摆弄花草的副台长原来还有这样的高层关系? 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戏咯? 有这样的高层关系,要捧一众罗明远、杨金瑞等人成为全国大奖赛的获奖者,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石涧仁曾经在有线电视台接近半年的辛苦努力就变成了动用高层资源堆砌起来的政绩,这样事情在过往已经比比皆是的发生过,早就缺失了公信力的某些部门和阶层给石涧仁做了最好的脚注。 可以说这个新闻一播,石涧仁的抛头露面不但起不到任何激励作用,反而会加深负面情绪,原来这一切都是关系铸就,什么个人奋斗,草根努力全都是狗屁! 使劲甩甩头把自己从倪星澜那个电话中摆脱出来,石涧仁立刻意识到这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本来还有点戏嚯,或者说打算了解一下石涧仁到底又有什么背景的柳子越跟胡蓉梅也被提醒到。 石涧仁苦笑:“你们二位,从头至尾都知道过程是什么样,但不是也有惊诧的时候,而普通人,不明真相的人肯定更愿意相信让自己轻松好过的那个答案,不是么?如果我们真的只是奔着这个什么大奖来,还有什么意义?” 柳子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没错,明明你整个过程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可在这样的主观意识暗示下,每个环节都说不清,你怎么去挂职的?你怎么顺利得到区领导认可的,怎么从平京联系上比赛,怎么获得奖项,甚至怎么因为在电视台的工作成果,转而成为管委会副主任,全都变成了有暗箱操作嫌疑的阴谋论。” 胡蓉梅算是很了解石涧仁的思路了,也咂摸这个新闻对这次石涧仁运作了大半年的激励活动伤害:“新闻不可能改变,更不可能撤销,现在基本没法再达到之前我们预期的效果,从危机公关的角度来说,我们现在只能把这件事煳弄过去?” 柳子越也有点失望的靠倒在椅背上:“啊……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件事我们也只有当成个普通获奖给煳弄过去了,原以为好歹可以做一件触动人心的好事……”说到这里看看石涧仁皱眉的脸,她还是做个鬼脸没说了。 石涧仁的皱眉不是针对柳子越的话,他在思索:“曾经你也说过你是有点家庭背景的,肯定这一路走来也没少听说过你都是靠背景上位的吧?” 柳子越眼睛亮了亮笑:“那倒是!你这么一说,刚才我觉得有点沮丧的情绪好了不少,聪明人做事自顾自,清者自清,我们坚定的走下去,不管旁边的闲言碎语,终究能看见成功的曙光,不管怎么说,至少这次罗明远等人是真的获得了成功,我想他们获奖胡姐也没走什么后门吧?” 胡蓉梅做个大惊小怪的表情:“这是宣传部挂头,广电总局的大奖赛,我如果有仁总这种能量,哪里还是国家电视台一个小小的制片人?” 石涧仁刚要说话,手机又响起来,抱歉一下接通,这次是曹天孝:“那……早间新闻上的,不是你吧?”他都难以相信了。 石涧仁伤脑筋:“我也想不是我,但那千真万确就是撞在枪口上的我。”柳子越和胡蓉梅闻言倒是笑起来,开始小声讨论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曹天孝在电话里都梗了一下:“你……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吧?” 石涧仁无奈:“你这还是一个统一战线干部的口吻么,如果是,我这曲线发展也走得太过离奇了吧?” 曹天孝看来还找蒋道才联络调查过:“这个新闻里面提到的江州市某地山洪就是风土镇?那个轮椅上死而复生的烈士就是这次国庆假期中间失踪的那位旅游公司助理?” 石涧仁只能说:“这个事件可能会有个详细的……”那边两人其实一直挂着耳,胡蓉梅小声:“整个事件采访组已经派过去了,昨晚连夜走的,三天之内上专题报道。” 那边曹天孝已经听见了,连连叹气:“石老板!上次说你什么来着,你好歹给我通个气,给统战部通个气,今天上午市领导问下来是江州什么地方的具体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有人把你认出来,这口锅就背在我们统战部头上,工作不细致,没有时刻掌握基层细节,这些都是可大可小的态度问题,你既然是统战部派出去的人,那么有什么事情,始终要着落在统战部身上!” 这么一说,石涧仁也觉得有些抱歉了,虽然整件事情没有负面因素,但在体制内上级询问下级什么主管范畴的事情不知道,那在领导的心目中大打折扣是大忌,所以隔着电话把事件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但简化救出来的过程,那边胡蓉梅和柳子越近距离听了个明白。 这倒是让胡蓉梅突然灵机一动,凑在柳子越的耳边嘀嘀咕咕,华丽端庄的主持人眼光神采闪动,连连点头。 等石涧仁挂了电话,她们立刻起身拉了石涧仁走:“现在就看能不能把你那获奖领导的资格给取消了!” 胡蓉梅还对石涧仁拍胸口:“既然你有请我做媒体公关这块工作的意向,那好歹也要交个投名状,这次的危机公关就看我们到底能不能挽回点什么了!” 1005、要的就是这个FEEL! 在场的三个人分别是什么人? 一个国家电视台的制片人,一位江州电视台的副台长兼主持人,外加石涧仁这个事件亲者。 胡蓉梅立刻就张罗出来一场采访。 由柳子越以江州电视台的身份对石涧仁采访,采访风土镇的这位管委会副主任,现在国家电视台新闻上播放的女助理奋不顾身救人事件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肯定不愿意谈自己是如何艰难的把齐雪娇救出来,那么重点就只有在齐雪娇是怎么捱过那艰难的八个日夜,如果石涧仁以旁观者或者当地领导的角度来说这个事情,这采访肯定只有几分钟就没话题了,而且石涧仁觉得这件事也应该得到齐雪娇的认可。 所以他打了个电话给齐雪娇说明这事儿,那边的姑娘干脆:“下午本来是要有个什么采访还有记者过来的,我在家也无聊死了,我过去跟你一起上镜头好不好?” 柳子越和胡蓉梅就在电话边悄悄听见,下意识的都有个喜悦的对视。 石涧仁想想坦言:“我们拍这个的目的不是为了播出,其实是假装做了个专访,只是为了尽量给上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两边联系起来看,解释一下由此产生的一些负面效果,希望能抹掉我,消除这些影响。” 齐雪娇听明白:“好!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断腿不耽误她一贯的风风火火,一辆军牌车很快以超出平京堵车时段到达率的快捷把齐雪娇送过来,同行的本来还有个女兵,但齐雪娇就没让她下车:“我自己能去,谢谢了……”招手让出来迎接的石涧仁把她推着进去了。 坐在轮椅上,齐雪娇换了身灰黑色暗条针织衫,半高领的款式,进了电视台有暖气的地方就把外面的米色外套脱了,下面受伤只能坐着的腿上穿着阔腿裤遮住了夹板,总之就是哪怕坐在轮椅上,还是尽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感觉在约会,借着进电梯把外套给石涧仁的时候还问:“好看不?” 石涧仁没忍住:“你如果画个方头眉,我估计所有人印象都会更深刻一些。” 齐雪娇哈哈哈的大笑,把打开门迎接的胡蓉梅、柳子越吓一跳,无论是胡蓉梅到有线电视台跟温泉度假城,还是柳子越在江州,她俩都没见过齐雪娇,对这位现在传说中的将门虎女还是有点忐忑的,不过一看见,两位三四十的女子又飞快的对视一眼,这些职场上的白骨精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这姑娘毫不掩饰的情绪,对石涧仁的情绪。 齐雪娇没准儿也是故意的,爽朗的在石涧仁介绍下伸手:“柳台长对我们产业园的帮助是有再生父母般的重要,这次阿仁在有线电视台的努力也全靠胡老师帮忙,感谢感谢,以后大家在江州一定要好好聚一下,介绍我们产业园几大美女给二位认识!” 胡蓉梅接得上话:“早就听吴晓影说过你了,人漂亮、气质好还平易近人,还疼么?石老板这次可真是把你给连累了。” 柳子越也关心:“今天上午我们在这边开会,讨论接下来工作的事情,才听石总谈到你为了救人失踪又身负重伤的事情,巾帼英雄就是形容你的!” 齐雪娇不怕被抬得高:“别!巾帼英雄这词儿一听就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好不容易借着饿了几天才把体重降下来,可千万别再让我长胖了!”一边说还一边瞟了石涧仁一眼。 这俩还有啥不明白的? 女为悦己容的心态都表达得这么清晰了,而且那可是活生生的在地下溶洞饿了八天,这姑娘居然当成是瘦身运动给轻描淡写带过去,那份坚韧,还真对得起石涧仁这贱人。 果然,简单的寒暄以后因为时间紧急,立刻就在胡蓉梅张罗出来的演播室里面开始做专访,可以随便转换背景的数字化演播室基本上可以抹去访谈者所在地理信息的所有痕迹。 也就是利用这么点心理暗示一样的细节,让柳子越的采访看不出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间做的,没准儿是在江州刚刚生还以后做的呢。 化妆师过来给三人补妆的时候,齐雪娇给自己鼓了几次劲,居然都没能让化妆师给自己开玩笑的画个方头眉,以前多轻松的。 反而是频频观察石涧仁的妆,不但建议找几身成熟稳重的西装来换,还要求给石涧仁找对美瞳来,掩盖眼白上还没散去的淤血。 不知道胡蓉梅是不是给这些工作人员表明了身份,又或者这些电视从业人员认出来这俩是谁,反正殷勤得很,只是石涧仁这从没戴过隐形眼镜的有点费力,齐雪娇嗤之以鼻的亲自上阵:“看你那小样儿!这点破事都不敢,我来给你弄!” 说着就拉了石涧仁蹲着在自己面前,扒拉着他的脸开始翻眼皮,从未在眼球里面进过东西的异物感,让石涧仁的眼部肌肉紧张得要命,越扒拉越僵硬,还好齐雪娇是医生,立刻换模式:“好了,好了,放松点,乖啊……不就是戴个隐形眼镜嘛……” 开始柳子越和胡蓉梅还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忽然有一刻就觉得有点不合适的,又是心有灵犀的一对看,悄悄的拉了化妆师退出化妆间。 因为齐雪娇脸上的表情太没有掩饰了。 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正大光明抱着石涧仁头的机会,而且还凑得这么近,看着那眼球上的淤血,再看看脸颊上若有若无的青紫色,肿胀是没有了,可嘴角裂口、脸上脖子被挠的可不止好几处,姑娘心里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齐雪娇可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训着石涧仁乖乖蹲在轮椅前,看这平日伟岸的男人像个傻子似的只要稍微碰下眼皮就痉挛的死命闭眼,无论怎么扒拉都不睁开,又好气又好笑,所以忽然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立刻毫不犹豫的就抱住脸亲下去了! 石涧仁是认可带上这玩意儿遮盖淤血的,但这种生理抗拒也是他没想到的,感觉上刀山一样,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没人,直到那丰润的嘴唇压在他嘴上才勐的睁开! 还是睁得最大的那种。 身体也有下意识的想跳起来,可早就有准备的军医多熟悉这些患者的反应呀,妥妥的双手肘压在石涧仁肩膀上,托着双手左右捧住他的头,把蹲着不方便发力的小布衣压得死死的不能动。 而且石涧仁惊讶之下,头被固定住了那就嘴上有躲避,可刚刚挪动嘴皮,一条灵活又矫健的舌头就伸进来打招唿了! 石涧仁眼球都要瞪出来了。 齐雪娇可也是睁着眼的,眼疾手快的把两边手指头上沾着的美瞳一下给他盖上去! 完美! 1006、支配权决定上层建筑的存在 眼前出现的新世界还是让小布衣停止了挣扎。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眼球受到的那种从未有过触碰,相比嘴唇反而不是第一回品尝了吧。 多了一层什么在眼球上的感觉,让石涧仁好像看见的东西格外清晰,当然这时候他视野范围内都是齐雪娇的脸庞。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姑娘的脸,石涧仁反而安静下来。 齐雪娇的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更不是流行的锥子脸尖下巴,仔细看还有点比较英朗的轮廓,整个气质就是英姿勃发的,只有那双眼才透露出她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有点柔弱妩媚的内心,别人常说丫鬟命公主心,她这是汉子命文艺心,也许在前面一二十年的部队生涯中从未被点醒,哪怕现在有点一发不可收,也是带着奕奕神采的跟石涧仁对视! 哪有亲嘴的时候这样大眼瞪小眼? 可齐雪娇就是,不但要把自己的心意全都从眼神里传递过去,双手更是抱紧了石涧仁的头让他一动不能动,绝对的充满主动场控角色! 学了二十年的相面,石涧仁也是第一回这么近观察,那近在毫厘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欲望的火焰,只有深深的柔情,柔得能让人心软的思恋,铺天盖地一样。 正如同石涧仁第一次在车上被齐雪娇暴打一顿时候得到的印象,这个穿着火辣充满妩媚的姑娘怎么会有种不太兼容的英气呢,现在也是,看似蛮横粗暴的动作下包含的都是那颗有点柔软的心。 可这也不是随便亲嘴儿的理由啊,好几秒以后终于唇分,齐雪娇的声音却让石涧仁更没反抗力:“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对不起……” 石涧仁睁大眼。 仅仅是嘴唇分开点,无师自通的姑娘就把额头顶在石涧仁头上这样开口,似乎鼻息跟嘴唇还能摩擦在一起,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喃喃细语:“我有点自私,自私的想让你改变我的未来,可这种自私肯定也会伤害到你,哪怕我千方百计的想隔断你和他们之间的关联,还是会在任何时候伤害到你,这次我想只是个开始,除非你放弃改变我,又或者和我一起变成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是因为背景的灰心丧气,只要我和你在一起的未来每一天,可能都会有这种伤害带给你,对不起,现在你也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和我分享完全一样的心情了,对么?” 剩下没说话,能感受到额头的触碰跟两人鼻息间的纠缠,更多还是眼神,几乎眼睫毛能打架的距离上,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毫无遮掩又心怀坦荡的放任对方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仿佛灵魂也在交流,看到对方心里的喜怒哀乐,看见对方的所思所想。 石涧仁眼中那双真诚的眸子深处,还带着他从未享受过的母性柔情,无比浩大得好像一直展开双臂要把他抱住宽慰,就像他痛哭的时候想找到的那个臂弯一样,差点没忍住一下投进齐雪娇的大白兔中间,那可真是妥妥的姐弟恋了。 这样的对视好像极耗体力,不一会儿齐雪娇就带着加重的鼻息闭上眼,无声的用鼻尖轻轻在石涧仁鼻子上厮磨,好像在道歉,又好像在亲昵。 这样的触觉倒是让石涧仁清醒过来,使劲睁闭几下眼把自己挣脱开,齐雪娇的手臂也没用力阻拦,可姑娘还是没睁眼,顺着起身的石涧仁就抱在他腰间,然后听见石涧仁说:“我看你父亲也不至于还要利用你做什么吧。” 齐雪娇摇摇头不挪开:“他不屑做这样的事情,我们齐家也不需要这样,可我为了救人牺牲在山区,这样的事情必须要作为宣传重点,只要进入体制,每个人就不完全只是自己一个人,必须要站在整体的角度考虑……不过我居然又被找回来,我的父母当然是高兴庆幸,但前面已经定下的调子,总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怀疑其中的真假,怀疑这是不是场闹剧,你肯定知晓在政治中,只有无所不用其极,只有无所不思其极,所以齐庆军才必须表态,他绝对信任这件事,也愿意为此面对任何人……” 后面不用齐雪娇再说,石涧仁也明白了,也许这就是他不愿涉足政治的原因,哪有那么多挥斥方遒跟指点江山,哪有那么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真正的政治只有步步惊心,尔虞我诈,永远都在妥协被妥协,利用被利用中翻滚,因为越往上走就越是聪明人扎堆,要想从一大堆绝顶聪明的人里面脱颖而出,光是一身正气、道德毫无瑕疵是绝对无法走到最后的,中国历史上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无论何时的政治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暗黑系浑水。 相比之下石涧仁或者齐雪娇都不过是一滴不起眼的水珠而已。 石涧仁的确是体会到了齐雪娇说过的那种无力感,别以为身处豪门就可以天天拿金扁担吃白面馒头了,随之而来的压力跟扭曲遇上人性,还不如去当个飞横跋扈的x二代省心。 所以不禁有些轻轻的拍着齐雪娇的肩:“好了,你也不是柔弱的性格,我们坚持……”没等石涧仁说完,他手机又响起来,齐雪娇扭了扭头,双手没松开的继续享受这种亲密,结果石涧仁接通电话顺便反手去敲化妆室的门,肯定就等在外面的化妆师立刻开门进来,姑娘才撇撇嘴坐好继续。 x二代王驊打来的电话:“仁哥,听说你来了平京,我妈约你吃个饭,”说完还补充:“肯定是知道你那跟齐家的事儿了,不是我的意思啊,我现在还在专心学习,等到我自认为独立有资格了再去找你,如果你腾不出空,我帮你糊弄她,她也是为了我俩之间保持联系,可不知道你是我师父,我懒得跟她解释我从你那学了什么。” 石涧仁笑:“我认为你已经独立可以糊弄人了,也行,那就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这边的确有点小纰漏想问问任姐的主意,谁叫我在平京也不认识什么人呢?” 王驊敢嗤笑自己师父:“得了呗,要是我有个漂亮姐姐或者妹妹,你肯定也是经常来的,那成,你在什么地儿?”问明白地方就挂了电话,待会儿见。 真正的访谈制作时间非常快,柳子越是主持行家,胡蓉梅张罗的人手都是国家电视台周边的高手,齐雪娇明显也是从小就面对镜头习惯的人,石涧仁那就更能侃了,所以几乎就没什么啰嗦废话,二三十分钟的访谈节目,真的就只有半把个小时的摄录时间,基本上一个长镜头就能完事儿,还是在演播室搞了多机位切换,最后几乎是同步采编了一下,复制出几份来,赶紧各忙各了。 齐雪娇本来也带了一份光盘准备回去,看石涧仁跟抠眼球一样艰难的摘下那对儿美瞳,乐不可支的同时改变主意:“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吃饭,顺便陪你一起见见任阿姨吧,说来当初相亲她还是介绍人,我们能走到现在,也要感谢她的。” 表情是理所当然的。 这姑娘拿定主意后,通常就习惯当领导了。 1007、只要心思活,办法总比困难多 任佳琳有点乐:“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奖项上面钻营,你这却是要把自己的名头往下摘,罕见!” 真是照顾着石涧仁来的,就在国家电视台隔壁的餐厅,王驊开了那辆兰博基尼和母亲一起来,年轻帅气的公子哥气质又有点变化,以前不是趾高气扬就是什么都恹恹的提不起神,后来逐渐改变就沉默不少,现在又飞扬起来,不过这会儿谁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阳光,连进个餐厅包房都笑着和带路的迎宾小姐说谢谢,搞得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然后对上齐雪娇反而沉稳很多,叫了声齐姐就坐在侧面不吭声了,但主要精力都观察石涧仁。 现在他终于能明白自己要学习的方向是什么。 石涧仁打开从胡蓉梅那里拿的一部便携式dvd播放器,书页大的画面十多分钟就给任佳琳展示了整个过程,寒暄慰问以后的任姐还是笑:“啊,你们俩也算是苦尽甘来修成正果,什么时候吃喜糖必须立刻通知我。” 齐雪娇在这种场面下驾轻就熟:“哪有,您还不知道他,两耳不闻男女事,一心只扑在工作上,现在更是成天只谈工作不说感情。” 任姐还有听不出来音的?笑着摇头:“你们啊,看看你们现在相得益彰的状态,再比比以前坐在餐厅吵架的模样,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们般配。” 齐雪娇的确是个贤内助的口吻:“我们现在确实不谈这个,您看这次这个误打误撞被我连累的事情,有什么主意?” 任佳琳点头:“这事儿把阿仁从获奖名单里摘出去多简单,广电系统我还有点人面儿,回头打个电话约两位长辈坐坐解释一下就行,但这联播新闻的事情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就算齐大哥也要考虑各个方面不能随便因小失大,是不是?” 嗯,站在平京的角度,地方上任何事情都要小几分,也行,再复杂的目标也得拆成一个个小目标来实现,能达到这个目的也不错,胡蓉梅和柳子越也还在努力呢,石涧仁发短信把这件事给传输过去,这边就只剩下轻松的聊天吃饭。 这种关系当然不会谈任佳琳帮这个忙需要什么价码,齐雪娇也肯定知晓自己该摆什么位置,笑语晏晏的谈了自己这一年和石涧仁在一起工作的情况:“真的就是一整年,就是去年星澜坠马受伤以后,我才辞掉公职过去帮忙,逐渐终于找到点自己的工作方向,星澜呢?好久没看见她了!” 任佳琳表情稳得住,瞟都不瞟石涧仁:“小姑娘忙着呢,还在拍戏,今天才听说你的事情,也给我打了电话,估计过几天会回来看你。” 齐雪娇热情:“我们感情好,去年我照顾她,今年该她照顾我几天了,拍戏我就不打电话催促她,回来一定叫她去我家陪我。” 任佳琳有把旗下头牌卖进齐府当丫鬟的态度。 齐雪娇又介绍自己这趟出事的旅游景区其实是被石涧仁临时抽调过来的,说到这里还有点甜蜜的白了石涧仁一眼:“结果害我吃这么大苦头,回过头我的重心还是在黔东南的那个山区建设,明年暑期希望王叔能带着任阿姨还有小弟全家都到茶场视察一下,我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 任佳琳笑着拿齐雪娇比自己儿子,嫌儿子还在读书帮不了忙,齐雪娇说自己还不是在军医大呆了好久,找对了人生道路,自然就事半功倍了,还说王驊现在看着沉稳,未来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大家都会相互支持的,亲热得很。 石涧仁和王驊就只能吃东西,偶尔哥俩眼神无奈的交流。 不过吃过饭送走心满意足的任佳琳和王驊,齐雪娇悄悄给石涧仁撇嘴:“哼,星澜的态度她肯定知道!故意一眼都不看你,越是不看你就越是证明有问题。” 石涧仁啼笑皆非的推轮椅:“哪有这么敏感,好了,打电话叫那辆军车把你送回去么?” 齐雪娇明显目的是出来约会的,有点为难:“好不容易这么开心就两个人走走,晚上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多好的,可现在又要急着回去给我妈看看光盘,万一还能改变点联播新闻的情况呢……明天,明天一起吃饭!”她也拿了一套dvd,刚才那套任佳琳就带走了。 石涧仁没觉得好笑:“以前在镇上不是经常遇见吃饭么,又没多稀罕。” 齐雪娇一边拨电话一边嘿嘿笑:“那会儿我也还没把心思捋清楚,现在可是给你表明了态度,况且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儿,我已经开始享受我的生活了……喂,小周么,麻烦你到电视台酒店大门这边接下我。” 挂了电话还问石涧仁:“本来想把这车给你用,但现在我了解你了,没必要,对吧,要不是急着过来见你,我也不会坐这军牌来,慢慢适应吧,特权思想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抹去的,谁叫我非要跟你在一起求上进呢?” 军车的速度就是快,挂了电话没两句,稳稳的停在两人面前,女兵协助石涧仁把轮椅推上去,还有跳板! 齐雪娇临走留下话:“是你经常说的,成功也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这一次也许失败挫折了,但我们会坚持继续做下去,不要太介怀这一两次的得失,记得这几天还是抽空去看看我,或者约我出来,保持愉悦的心情也能有助于我尽快恢复,提前回到工作中去,是不是?” 难得遇见这么大气的姑娘,还能教导石涧仁放开心胸,所以他点点头,笑着挥手送别军车离去,自己再去酒店跟罗明远他们碰个头。 在电视上已经看见过石涧仁的小地方电视台职员有点拘束,没准儿还是家里电视台的同事提醒他们看得,目光稍微有点乱,多少也以为自己是运气好傍上棵大树,杨金瑞还迟疑的问那穿着绿色中山装的是不是国家领导人。 石涧仁得好好给他们打气,这纯粹是另外一起事件,在座的电视台拍摄组难道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半年来的努力了?现在横向比较一下,自己做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是很有市场竞争力?各位努力之后的心态和周边环境是不是已经不同了? 这么一说,罗明远等人才重新有些信心满满,石涧仁刚顺便解释一下自己可能不会跟他们一起参与获奖,为了避嫌已经申请取消了自己作为摄制组带头人的身份,柳子越和胡蓉梅已经敲敲开着的门过来找他了。 两个人脸上带着点喜色,柳子越还心情好好的跟罗明远他们“借人”,让难得看见市台领导这么和颜悦色的罗明远他们有点惶恐。 出来胡蓉梅笑:“要取消获奖者资格这动用的能量比获奖还大,石老板看来真是深藏不露啊。” 石涧仁解释任佳琳这影视圈里地位较高的当然和广电系统的领导关系颇深,柳子越等等才开口:“你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跟胡姐另外商量了个方案,算是别出蹊径,你看怎么样?” 胡蓉梅笑着展开手里的一份稿件,原来就是柳子越上次和石涧仁谈过的那档节目,他俩搭档对年轻人解答人生困惑的节目,现在胡蓉梅居然一顿饭的功夫就打理出来一套骨架,取名叫做:“按照通常体制内的思维,所谓关系颇深的,特别是你这样到基层还任劳任怨的,那都肯定是图谋甚远,这个时候哪怕是取消你获奖,也不会从根本上解决已经对你产生偏见的问题,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俩随口讨论起你,忽然灵光一现,何不干脆破釜沉舟,阿仁你可是说过你绝对不会在体制内往上走的,那我们就索性把你打造成一个明星,访谈节目的明星,为年轻人答疑解惑的专家,索性把你的一切都公之于众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看到你的一切都问心无愧,就是靠自己的汗水跟勤奋一点一滴走到今天的,怎么样?” 明星? 答应做节目的时候,石涧仁也不是这个思路啊? 而且脑海里立刻就飘过了倪星澜那宜喜宜嗔的表情,那不是跟她更接近了? 石涧仁超级心虚! 但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危机公关的好办法!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08、作风不正的风是什么风 石涧仁遭遇的这件事危害大不大? 也许在有些人看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在基层,且不论今天新闻上出现的石涧仁,光说二十四岁年纪担任约等于副镇长的职务,这种低龄化干部本来就是官场上最为老百姓诟病的现象。?? 这种低龄化干部背后大多还是官场近亲繁殖,权力家族化或者权力世袭化的体现,最终导致权力垄断,而其中危害最大的就是破坏了社会结构的公平体系,虽然这个社会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但公平这杆秤一直要摆在那里给大家看,太过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行为太容易让普通人丧失斗志了。 所以石涧仁好早就跟王驊说过,有钱有势就尽量别得瑟,有了里子就别想把面子也都占完了,闷声大财才是既得利益者该有的态度,如果让整个社会的价值观都崩塌了,谁都没好处。 西方社会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好很多。 当然最近几百年别人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摸索这个,说中国像个暴户一样,主要就体现在这个环节。 但既然石涧仁不打算朝着仕途展,在国家电视台见多了迎来送往各种人士的胡蓉梅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特点,那就索性掐了这个头。 稍微知晓点体制内模式的都清楚,在中国,明星之类的最多因为影响力当个什么代表,绝对不可能在政治体系内担任实权,更不用说往图谋甚远的中枢展了,任何一个有志于中高层领导干部的政治新星都不会把自己变成娱乐明星,这点和电影明星都可以当总统的美国有绝对区别。 而明星…… 自己都还挂着个润丰集团演艺经纪公司总经理头衔的石涧仁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要把自己的根根底底都展现出来满足粉丝的,柳子越还笑嘻嘻的在旁边问了一句:“如果能借着你的魅力,我在全国也能红一把,我是有底气和心理准备,不怕被挖出来些什么八卦的。” 胡蓉梅居然说:“其实炒作下你们两个的八卦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你俩都没结婚!” 石涧仁连忙跟柳子越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一到自己的专业,胡蓉梅就变得有些冷酷无情:“怎么不可能,只要做个几期反响不错,就可以放出风声炒作这个,观众最爱这种话题,有话题才有影响力,反过来才有更多人去看节目,接着逐步放出各种信息资料,哦,原来是这样……” 柳子越又了解些石涧仁的底线:“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吓唬阿仁他就不干了,光是介绍阿仁是倪星澜的经纪人,这就足够大牌了吧?” 石涧仁又皱眉:“这么解释,不让基层觉得我在有线电视台的行为更作秀了?” 胡蓉梅都不耐烦了:“管他们怎么想,说到底都已经是倪星澜的经纪人了,就是上了联播新闻,就是有背景,还能苦哈哈的起早贪黑做实事,就是该出头怎么地了!如果说以前其他人还可以以讹传讹,现在都上电视当娱乐明星了,一切都经得起查证推敲,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摆在那里,到那时候你什么历史都能人肉搜索到,我相信阿仁你没什么不光彩的丑闻吧?” 石涧仁问心无愧的点点头:“我自己都管理过艺人,当然知道这背后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我没什么见不得光……”说到这里心中真的扑腾一下! 真的没有么? 男女问题算不算自己唯一的漏洞,可自己又什么都没做啊,无非就是这几位娘娘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么。 但换个角度想想,不是正好可以用这个事情来监督自己和大家呀? 所以石涧仁最终还是点头了,但说清楚整个过程任何关于炒作、宣传之类的事情自己都要过目,况且说到炒作的渠道,可能润丰远比电视台这两位还多吧。 胡蓉梅和柳子越没口子的答应下来,兴奋的开始去准备了,因为柳子越说趁着这股东风,刚才都已经得到了电视台台长的初步认可,现在再加上平京这边制作团队的合作,力争尽快拿出方案获得审批通过,这件事可能也要联络下任姐来协助。 这样一来倒是真的让之前的事件变得不那么糟糕,正符合了齐雪娇说的看远点,一城一池的得失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胡蓉梅和柳子越一走,石涧仁也陡然轻松不少,再跟罗明远他们聊了一会儿,叮嘱过两天颁奖大会上再看看到底能得到什么奖项,就自己下楼回家了。 当然也不是直接回家,既然来了平京,到自己以往熟悉的那些书店再买点书,相比江州,平京肯定是全国最好书荟萃的地方。 打车过去的路上,石涧仁顺便也给吴晓影打电话解释了这个事件经过,作为公共事务总监这个时候应该全面了解自己的决定,那边丢丢他妈扑哧:“哟,我在娱乐圈,你要走,我跟着你离开了,你又返回去,你这让我真不好跟随,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请我这样一个单亲妈妈拍戏哦。” 石涧仁不跟着她的玩笑走:“事情就是这样,你给柳清也说下,接着实施还有点时间,通知你只是因为可能他们要开始做一些前期的放风酝酿,万一有这方面的联动,你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吴晓影嗯嗯:“我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是给我诉衷肠,其他还有什么事情没?” 石涧仁迟疑一下:“叫柳清按时把每天工作报告给我,特别是关于俄罗斯展销馆的这些文件,这两天我在平京可能时间比较多,正好看看。” 吴晓影敏锐:“咦?为什么你不直接给她说?你们生了什么?” 石涧仁无语,这个顶个的就不能笨点? 反正啰里啰嗦到了书店才挂电话,刚从书架上摘下书,胡蓉梅的电话打进来抱怨:“一直在通话,我们把专访录像带递上去以后,刚刚得到消息,上面领导同意做一些新的技术修改,在联播新闻里面淡化处理你的形象。”说完还是有点提醒:“你得知道这种改动很罕见,估计还是齐小姐那边起到了更大的作用。” 果然,挂了电话,齐雪娇的又打过来:“我跟爸谈了这件事,他很认同你的看法,也很抱歉影响到了你在电视台的努力,所以赶紧打电话联络有关部门希望处理下你的存在。” 站在书架间的石涧仁抬手看看腕上的电子表,五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播出新闻了,技术上虽然可能不那么难,但能在这个时候改动,真的需要能量。 那么这种能量到底是好是坏呢? 小布衣带着这种思量,选了不少书,大多数都嘱咐相识的店家帮他运到江州,自己只挟了两本书带回家去看。 不过这一路打车过去就堵得有点厉害了,还好石涧仁只要手里有书就不觉得多难过,最后在楼下小区外随便吃点东西才回家。 但这回刚刚掏钥匙打开门,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饭菜香味,然后看见倪星澜面色不善的从桌边跳过来:“哪怕是身为一个小三的觉悟,我也知道这时候不该火,可你知道我为了给你个惊喜,偷偷摸摸买菜做饭要准备多久!你看看,都几点钟了才回来,一身的脂粉味儿!”一边说一边抓起石涧仁的手腕指时间,然后看见石涧仁戴的不是自己买的那块指针石英表,更不满。 石涧仁看看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想想倪星澜何尝这样给别人素手调羹过,再看看哪怕是做饭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一件纯白打底衫搭配黑色破洞牛仔裤,明明是标准的学生气质,偏偏脖子上多了一条黑白条纹水手领巾,立刻就有了几分时装明星范儿,看着就青春靓丽到刺眼,所以哪怕现在美艳少女叉腰尽量做着怒气冲冲,可眉眼之间都带着笑。 小布衣心里终究还是飘过那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8 1009、小盆友,你太天真了 对的,倪星澜已经使劲做出气冲冲的模样,可眼角嘴角的小表情还是出卖了她,更像是在撒娇:“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老老实实到乡下去当个干部挂职工作,结果怎么会就变成了东床驸马了!”她这个头高啊,一边说就一边动手扯石涧仁的耳朵,可临到头却成了帮石涧仁脱外套。 石涧仁惊奇:“不错啊,你成天不爱看书还知道东床驸马,可东床跟驸马是两个典故,不能用混了,前者专指很满意的女婿,后者一定是帝王家的女婿。” 倪星澜多会听音辨情绪的,发现他扯东拉西,那就把石涧仁的耳朵给揪住了:“嘿!你还真来劲了!好的不学,学倪经纬那王八蛋不忠于感情!” 石涧仁往桌子边坐,其实倪星澜还不是顺着就过去了,还心疼怕把他扯痛了呢:“喂!心虚是不是,你倒是说话啊!不准吃!我费这么多心思做的,非得给我个说法!” 石涧仁有说法:“齐雪娇确实说了喜欢我,但她也说了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和我谈婚论嫁,只谈工作。” 倪星澜都愣了楞,估计是没想到石涧仁这么直白,使劲咽了口唾沫才侧身坐下来:“什么意思?这什么个意思?你知道我脑子不灵光,说清楚点!” 石涧仁解释:“我们是工作上的伙伴,她失踪都很难过,最后把她找回来都很开心,是我亲手把她找回来的,她的确有了些喜欢这样的情绪,但都是成年人了,能控制,因为她清楚如果放任情绪这样蔓延,我跟她之间不但成不了家,还会把我们现在努力的局面搞得一团糟,所以大家学会把情绪收敛点,以平常心对待工作,一起合作。” 石涧仁面对桌子,倪星澜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侧面,使劲偏着上半身,观察他的表情:“你呢?你这情绪怎么想的?” 石涧仁摇头:“我没怎么想,在我看来她很不错,直爽大气又有领导能力,而且不用回避她的家庭背景给我们带来的保护,这一次见过她的家人,我对她的父亲也有很高的评价,不是个会犯错的样子,可能以后我会把整个团队的领导权都交给她,算是辅佐她来引领这个团队前进。” 倪星澜吃惊:“把你所有的家当都给她?” 石涧仁还是摇头:“我本来就没什么家当,我的股份都已经交出去准备在三到五年内分给其他人,现在看来也要留一些给她,保证她在董事会的发言权,未来我主要是个顾问的作用,希望所有人能在她的带领下走得更好,这是我这两天才开始逐渐有的思路,还没跟人谈过。” 倪星澜终于忍不住笑:“为什么要给我说?” 石涧仁看看她:“你对我情深义重,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坦诚对我,我当然也坦荡对你,只要不涉及男女之间,我想接下来我们在工作中也会有些相互合作,你现在才二十岁,还有很长的艺术生命,我希望能……” 倪星澜简直惊喜:“合作?合作什么?你又要拍戏么?”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有点耿耿于怀,除了两人相识的时候拍过两部戏,真的到后来有了感情,反而一点合作的空间都没有,连石涧仁当个经纪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实在是和她没有交集,心里要说不舒坦不可能。 石涧仁吃过晚饭了,更了解倪星澜自己晚上基本都是几片菜叶几个水果饿过去的,所以不着急,从头讲述了自己在电视台打拼的过程,直到齐雪娇的事情发生:“今天有找任姐,给了她一套,差不多表述的也是这个内容,齐雪娇说她为乡下孩子和地方致富做的努力,我谈了这次电视技能大赛传帮带的思路,可能都会因为这次新闻上出现我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为了弥补这种影响,我决定跟柳台长代表的江州电视台,以及胡蓉梅安排的一家平京制作公司合作做一档电视娱乐栏目,用比较轻松幽默的形式来传递人生态度,开始希望能邀请你当嘉宾,带带人气。” 倪星澜已经喜不自禁了:“我要做常驻嘉宾,每期我都要去,什么时候开始?我好排戏,最近不是很忙,月底本来我就该返回学校上课了,是跟你一起到江州录节目么。”边说已经边高兴的鼓掌。 看她快乐,石涧仁也笑:“现在只是把节目确定下来,具体的流程和内容还要斟酌,估计录节目还是在平京,江州的技术力量达不到,只需要我跟柳台长过来,这是最轻松省事的办法,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事情完全进入日程以后再把协议发到公司,争取能请任姐和你打个折,我们栏目现在还很穷。” 倪星澜好看的送他个白眼:“我的经纪人是你!你觉得我上这个节目有利于形象,有助于未来的发展,免费都可以!我还不知道任姐,只要确认你搭上了齐家的线,态度一定又会变化!” 石涧仁不纠缠在这个上面了,卷起袖子做出饿了的样子:“那现在能吃了吧?” 倪星澜没好气:“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新书上的油渍,又在楼下随便吃了才上来的,当然不稀罕我做的菜了,拿去倒了最好!”手上却麻利的把筷子抓过来给石涧仁挟菜,她又不吃,石涧仁看着大大小小十来个碗碟还真是有点无从下口。 倪星澜好像是编排过,换了笑脸挟过来:“是不是很有皇上用膳的感觉,现在有了正宫娘娘,还有了我这样的西宫娘娘,敢问还有哪几位姐妹是嫔妃啊?” 听着那明显的台词腔调,石涧仁哭笑不得:“哪有!你就知道寻我开心,没这事儿。” 倪星澜撇嘴掰手指:“我听说了!听说那美国的要回来了,你肯定就是来接她的,哼哼,我已经请了一周的假,我倒要看看,三年不见,她能变成什么样!”纪若棠当年走的时候,石涧仁刚刚认识倪星澜,两位姑娘简单的照过面,但显然那时的倪星澜还没把小布衣看在眼里,更不会在意纪若棠,两位之间肯定还没火花,可纪若棠能下定决心去美国,各种各样的原因里面,未尝没有看见倪星澜这样比自己更优秀的明星产生了紧迫感,才断然决然远赴重洋去提升自己。 那么此长彼消的斗转星移过去了,除了齐雪娇那实在是太过重磅不得不退让三分,倪星澜可是眼里从来都瞧不起别人,和那有些恋父情结的笑眼少女之间到底会爆发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呢? 而这两位再对上那无论什么人都敢笑谈樯橹中灰飞烟灭的齐雪娇,是什么局面? 石涧仁只想赶紧去工作,工作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完全不用这么冒着生命危险! 但他还是对这种局面的严重性估计不够。 仅仅是这三位的事情么? 1010、两只老虎,排排坐,抢果果 倪星澜当然是从柳清那里去找办事处拿的房门钥匙。www..com 这条途径第二天同样再被走了一遍。 可以想见刚刚“新婚燕尔”的柳大秘接到这些电话有多么腻歪。 倪星澜一大早刚迷迷糊糊的从柳清那张床上醒过来,从小颠沛流离就习惯于到处呆在剧组的她倒没什么不适应,眼珠子还在从迷瞪到清醒中转换,就听见外面先是敲门的声音,接着有女声,细细的那种,还关上门进来了! 简直就像战场上的空袭警报,把被窝里的少女哐哐哐的敲锣打鼓惊醒过来,她没有像其他女孩儿那样立刻提声叱问的,一个鲤鱼打挺悄无声息的从床上跳起来,也不着急偷偷摸摸开门去看,飞快打开自己的化妆包和硕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容颜。 哼哼,她可最清楚自己的杀手锏在什么地方了。 一切妖孽精怪都要消灭光! 只是在自己脸上捣鼓的时候,难免会想这美国回来的怎么就这么早,都不用到机场迎接么? 才不是是纪若棠呢,真的是妖精。 石涧仁刚晨练回来,顺便拎了两人份的早餐,准备给倪星澜留在厨房加热好,自己先出门办事,就听见啵啵的轻敲,拉开门一看,细眉细眼站在外面的不是赵倩还有谁? 啊,这位最近不是一直在社科院帮工做助理研究员么,就在平京呢! 几乎和倪星澜昨晚类似的白衬衫打底加黑色牛仔裤,可那宽松的立领白衬衫外面竟然罩了件米黄色v领针织背心,就是外面菜市场可能才会经常看见老婆婆们穿的那种,但穿在赵倩这么个白皙细嫩的小姑娘身上,或者说穿在这位艺术风格的姑娘身上,就是显得优雅随性还很亲近,特别是让石涧仁这种从不在乎高级名牌的家伙莫名的感到很温暖:“呃,吃早饭没?” 听见这平常得好像每天都在见面的问候,赵倩笑得把小眼睛都眯成缝了:“我给柳秘说的是要来跟你谈工作,没想到你在平京还有个家。” 石涧仁把姑娘让进来关上门介绍:“当初在平京工作的时候买的,方便来去和存放物品……”先指指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柳清果然恢复了早晚数据汇报,可对倪星澜、赵倩找她的事情只字不提,接着石涧仁再指指关着门的卧室,看看那粉红色条纹的半截门帘,赵倩好像也才意识到另外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不过她也不大惊小怪:“我现在也是跟人合住的……”没有到处东张西望,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双腿还挂在椅子外很有孩子气的晃悠几下抬头:“来平京呆几天?我是在新闻上看见的,说你陪同齐姐返回平京,她真了不起!” 赵倩和齐雪娇一起在黔东南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彼此很熟悉了,但可能真没想到她的身份背景,这个感叹应该也是针对她奋不顾身救人。 石涧仁把自己的早餐理出来给赵倩:“没吃就吃点,那要不今明天抽个空,把她请出来一起吃个饭聚一下。” 赵倩双手撑在椅子边上探头:“平京的早餐很不好吃,稍微好吃点的路边摊又被收拾得够呛,我就吃点这个吧,你吃……”纤细的手指捻了一点点饼子,尾指却轻巧的把其他都推到石涧仁那,看着那点分量,怪不得这姑娘一直都瘦瘦小小的,小口咬了一点还是疑惑:“她现在受伤在医院吧,不是应该我们上门去看望她么。” 石涧仁也下意识的不愿让赵倩去到齐家:“她自己就是医生,这几天也要忙着面对很多人,待会儿给她打电话,你不吃的话,那我们就一起走,我现在还要赶到国家电视台去,有什么话在路上……”他难得囫囵吞枣的加快速度。 赵倩都伸手了:“慢点,我又不着急。” 这时候那粉红色条纹帘子随着门扇打开飘动起来,倪星澜还得稍微够着点脖子才能钻出来,整个平平常常的两居室小套间立刻有种蓬荜生辉的光芒感。 一件紧身高腰黑色皮夹克搭配笔直的紧身裤,下面高帮马丁鞋还透着点摇滚的气息,更衬托出双腿修长,一看就是极为自信的秀场打扮,然后天知道为什么这姑娘可以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换了睡衣还能把自己发型脸蛋都收拾好,齐胸长发左右均衡的散开在双肩,头上一顶略显颓废的毛边黑色棒球帽下,精致的妆容跟耳垂上亮晶晶的银饰耳环交相辉映。 如果说赵倩是标准的邻家女孩儿,非得有情怀的人才能注意到那种美,这就是让所有人都都为之侧目的璀璨。 不过一定睛,倪星澜还是稍微诧异了下,没想到是赵倩:“哦,你啊,什么时候来平京的?” 赵倩刚回国的时候,在酒店跟倪星澜有一面之缘,当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属于百折不挠打不垮的,这会儿听见赵倩在咋一惊讶以后依旧慢悠悠说:“一直在呢,早上好。” 倪星澜立刻散了形,原本绷着的明星气质马上变得随意很多,步子都成了溜达,过来桌上探探头看早餐残局,再很没明星风度的嗅嗅:“我的在厨房?” 石涧仁点头起身:“今天我还有些工作要做,你慢慢吃,争取下午约齐雪娇一起聚一下,你也早点返回剧组去工作?” 倪星澜手忙脚乱翻锅盖的动作证明她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平京妞:“呸!你休想,我已经请假休息了,好不容易才有空这样陪着几天的,赵小姐忙不忙,忙的话就先……”言下之意就很清楚了。 石涧仁都以为赵倩会在其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态度呢,结果这姑娘竟然慢腾腾的开口:“阿仁……你到底是在跟谁谈恋爱?” 倪星澜连忙代答:“我!” 石涧仁同步:“没有!谁都没有!” 倪星澜顿时觉得极没面子:“喂!你不要口是心非好不好,明明……”后面还是没说出口,端着碗热粥对上赵倩:“你关心这个有什么意思?” 赵倩慢条斯理:“我当然有我的意思。” 石涧仁已经开始头痛了,胡乱收拾了最后一点早餐:“能别讨论这个么,一个在演艺事业上还大有可为,另一个完全可以用毕生精力研究造福山区,能别这么狭隘的只盯在男女之事上么,走走走,我去国家电视台,不顺路就各忙各的。” 倪星澜个儿高嘛,随便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看看,我俩很般配吧,身高气质般配,接下来我们要一起做档电视娱乐节目,那自然就是夫妻档了!今天先去电视台看看环境,酝酿下情绪。” 赵倩一点都不起火,细眉细眼的笑笑更不针锋相对,手上麻利的把石涧仁那撒在桌面上的鸡蛋壳、一次性餐具什么都收拾了,还能反客为主的抓过几张纸巾把桌子都擦了:“走吧,我本来就是阿仁的助理,既然他来平京了,就该我照顾下他的工作生活。” 以柔克刚说的就是小白花这种风格。 倪星澜也是身经百战了,戴上墨镜和口罩出门,出了电梯才指外面:“我借了辆公司的保姆车,阿仁能开吧?” 石涧仁看看这辆日产贵士,虽然没之前倪星澜那辆大型保姆车那么夸张,但也算是国内少见的豪华款式,忽然有种明悟,无声的看了眼倪星澜,那姑娘正看着他呢,心领神会一般哼一声,就上后面的车座了,顺带还突然伸手把赵倩也拉拽上去。 小白花强烈挣扎,她倒不是非要坐哪里,主要是不习惯这种身体接触,可抵不过从小练功的影星,更主要是倪星澜手长脚长让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被按在二排舒适的豪华vip单人座上刚要弹起来,听倪星澜在她耳边轻声:“阿仁在跟齐雪娇谈婚论嫁,那高门大户连我都惹不起只能委委屈屈的当个小三,我说你那点小心思就算了吧。” 赵倩难以置信的猛转头看近在咫尺的娇艳容颜,仿佛在说这都什么世道了! 连小三都要抢! 还有没有天理了! 1011、殊途同归 其实赵倩惊诧的是齐雪娇,那个和她一起在山区工作了几个月的矫健女子,哪里看得出来和石涧仁有私情,而且哪里又看得出来连倪星澜这样的当红明星都要退避三舍了? 她对新闻中表现出来的隐藏含义还没那么敏感,听母亲专门打电话才找来新闻看了看,齐助理不就是舍己救人么,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www..? 简直就是横插一杠子! 巨大的一杠子。 倪星澜要的就是这份惊讶,满意的嘿嘿嘿坐回去看石涧仁开车,忍不住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来拍照,留下坐在司机后面的小白花一直有点回不过神。 对赵倩来说,这一系列的冲击也太猛烈了点。 果然,到了电视台,赵倩得跟着石涧仁才能从江州代表团那里分到一张参会卡挂在脖子上,倪星澜只需要摘了墨镜就立刻被热情的了张嘉宾卡,本来还想邀请她到二层的嘉宾席就坐的,倪星澜很有姿态的婉拒了,说自己是陪着经纪人来学习体验的,顺带让石涧仁那不起眼的模样也被人高看不少。 石涧仁能感觉到赵倩的情绪变化,但不说什么,让她自己体会,从学术圈子的象牙塔到这样的名利场,又是个跨越,得自己消化体会,多看看总是好事,他还以为赵倩的沉默是因为这宏大的场面呢。 是宏大,两层楼的大剧场一般,下面密密麻麻的坐了三四千人,上面还有上千个座位,到处红旗飘舞张灯结彩的充满标准体制内高级会议风范。 因为前排就坐的可是一系列跟国家宣传部、广电总局有关的领导,光是看看台上顶部横幅的全国字样就觉得有点炫目了,也对,平京人眼界高就是这么来的,这里三天两头都能看见各种全国级别的会议,哪里是各地土疙瘩们能比拟的? 平京妞还抓住机会给赵倩施加压力:“这就是现实,我就是有资格随便出入这些地方,而那位……”倪星澜神秘的指指台上:“她都是坐在那里的。” 赵倩没表情,逐渐暗下来的灯光照在她白皙光洁的脸上,有点平静,本来她长得就没有那些漂亮妞那么高鼻深眼的,但这会儿有种蕴涵的张力,这是倪星澜收回目光时候的感受,她对表情的研究都在表演的范畴。 倪星澜当然是俯过身在石涧仁面前对另一边说的,石涧仁也听见,没注意她暗指谁,只觉得这种用现实激励的手段也没什么不对,就不说话了。 三人一起仰头看台上。 电视台毕竟是电视台,国家电视台可以说荟萃了来自全国的行业精英,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也能做出点新意,毕竟这只是个行业大会,不像春晚那么要面对全国,那可完全就是个政治任务。 光线暗淡下来以后,似乎隐去了之前所有的政治色彩,一束灯光打到台上,走出来的主持人不那么春晚范儿,有点歌剧风格的报幕,邀请几位领导起身上台来宣布这次全国电视系统技能大奖赛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在有限的空间内,还是尽量腾挪出点新意来。 接着上台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明星,由他们来宣读手上信封里的获奖名单。 获奖消息实际上都已经提前通知了,以国内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允许什么获奖者在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上去表获奖感言? 惊喜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必须要让每个人的获奖感言得到审查通过,天晓得胡言乱语些什么的话,没准儿坐在台下的领导都会受到牵连。 但具体得到什么奖,倒是留了点小悬念。 奖项很多,具体到广播电视系统里面的各种技能,灯光、编辑、播音、卫星技术等等,连基层那些维护工作都有评比,所以说实际上有些激励机制在高层是有的,但国家太大,层级太多,这么多级推行下去,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懈怠点,到基层就一无所知。 石涧仁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世上聪明人多得很,他能看到的弊端,自然也有人能看到,他在做的事情,肯定也有人在做,但角度不同,出点不同,眼界不同,做出来也许有不一样的结果,所以现在他在琢磨汲取别人的思路。 倪星澜不专心看,这种颁奖典礼几乎就是她上通告的一部分,早就烦腻了,要不是石涧仁坐在旁边,她怎么可能免费来坐坐?免费那就起码也是要拿一两个奖项走的,所以心思全在石涧仁那,昨晚乍惊乍喜的还是有点累,陪石涧仁看书,看着看着连怎么到被窝里的都不知道,也只有在石涧仁身边,她才能这样完全放松,所以现在精神好,把手伸过去。 进来摘了墨镜就被人认出来,一路上都被指指点点,连坐在这里都有人悄悄递小本找她签名,前后左右的座位更是一直不停有人偷看,还有人拿相机偷偷拍照,广电系统嘛,几乎各地电视台来的人里面都有摄影摄像师,带了相机来记录这行业庆典的更不在少数,所以靠过去亲昵是不可能的,倪星澜就把手悄悄的从座位扶手下摸过去。 其实去女生寝室听听卧谈会就知道姑娘们也有色心的,倪星澜早就听闻过不少潜规则的招式,现在玩心一起,当然是把导演们最喜欢用的摸大腿这招摆出来。 石涧仁正专心的看着台上正在播放的一段电视台画面,忽然就觉得左边大腿上摸摸索索的有手指在偷偷动。 旁边就是倪星澜,他也没多惊讶,拿左手轻轻下去弹开,那灵巧的手指就躲开了,然后只要石涧仁的手收回去,又偷偷摸摸的好像两只脚走路一样,顺着石涧仁的裤子往上挪。 石涧仁也注意到周围不少人看着的,所以脸上也得不动声色,动作不能太大,但更苦恼的还是转头批评:“台上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好好学习么?” 倪星澜肯定打小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姑娘,小声理直气壮:“你学你的,我无聊,玩儿我自己的。” 石涧仁很想说要玩玩自个儿去,就看见一台单反镜头转过来,只好正襟危坐,那两条指头又迈着芭蕾步过来了,石涧仁的手指过去,就躲开,但这回不退了,换个方向,从膝盖上来不行,那就从后面走,导演们的招式可多了,这条皮带还是倪星澜买的呢,她当然熟悉宽度了,顺着结实的腰部就从扎起来的衬衫缝想滑进去,石涧仁不便大动作阻拦,只能使劲运气撑肚子,试图用绷紧的皮带阻挠那灵巧的手指深入。 倪星澜更来劲了,脸上纹丝不动,手指愈刁钻,再伸过去些探索,不许往下,难道还不能往上么,结果刚伸过去,忽然就碰见个软绵绵的指头! 第一反应差点把倪星澜吓得叫出来,但反应过来简直惊诧到极点! 石涧仁的手怎么都翻不到那里去,而且他的手指头可从来都是粗壮不少的,哪有这么细软! 真相只有一个! 是那边的那位…… 没想到那外表看起来那么恬静淡雅的小白花也这么闷骚! 倪星澜浑没想到这也是给自己的评价!8 1012、小三政协会议 赵倩也给吓得不行,这姑娘对什么广电系统的颁奖典礼哪里看得进去,以她坐在出租车里都要偷偷玩脚趾头的鬼心思,最喜欢这种跟看电影差不多的场面了。 估计她骨子里真的有种喜欢小刺激的癖好。 所以现在刺激了也按捺不住多一会儿,又把手伸过去了。 这下立刻就碰见等在那边的细长手指,得意洋洋的两根手指挟住,柔弱的可什么都不怕,该反抗就反抗。 如果有人躲在石涧仁座椅后,没准儿能看见他夹克下摆后不停剧烈起伏! 石涧仁都要哭了,你们两位能消停一点么?好好看台上不行么?非要心不在焉的在下面玩手指头,干脆站起身来:“我……去别处坐!” 剩下俩姑娘对看,这会儿各自的小手就乖乖的收回去了,一点看不出来端倪,不约而同的小小哼一声,转头看台上,赵倩又从斜挎的小包里拿出那台白色小数码相机关了闪光灯拍照,但是看镜头方向基本都是给石涧仁拍,而不是五彩缤纷的台上。 台上也的确是无趣啊,又跟这两位无关的,所以不专心的倪星澜终于忍不住探过半个身子小声:“我跟你说了,你当耳旁风?” 赵倩好几秒以后才回应:“我的生活我做主,你自己都没收拾好,来管我什么闲事?” 倪星澜给噎住了,而且有点难以置信的火气:“你!你说什么?” 可能每个第一眼看见赵倩的人都会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产生错觉,以为这外表看起来除了平常就是柔弱瘦小的姑娘好像理所当然就是个应该被人支配的角色,却没想到自从被石涧仁教导凡事上前一步之后,骨子那点倔强一次次冲积起信心来,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外围悄悄发声的怯懦姑娘了。 如果有,那也是随手拉过来当伪装的! 女人天生就是演员。 专业演员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敢抵触,倪星澜可从来没把石涧仁周围这些姑娘放在眼里,除了齐雪娇那是因为家庭背景不得不容忍,其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最不起眼的就给了她一记不软不硬的还击。 赵倩转头认真:“我的幸福是我一点一滴累积起来,不是你或者别人恩赐的,所以我不需要对你感恩戴德,更不会对你言听计从,没谁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包括他在内!” 倪星澜彻底噎住了,把这几句台词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干脆起身挪到石涧仁之前的座位上,赵倩还以为她要动手,小身板警惕的半转过来,她比倪星澜还大三四岁呢,现在梳着一头小姑娘的齐刘海,抿紧嘴唇满是戒备仰头的模样在台上灯光映照下,倪星澜完全读懂了这个角色蕴含的情感,连忙摆手示意凑近些小声:“怎么可能跟你在这打架,我的意思是你连他的话都不听?” 从本性上来说,从小在传统家庭里面长大的倪星澜还带着不少传统思维,这点从她那个奶奶,还有离婚以后依旧侍奉公婆的母亲身上都能看到,但赵倩是来自小县城的,这些地方也是最容易把老东西丢干净的。 赵倩还是没放松:“他叫你别跟他谈恋爱,你听不听?” 倪星澜嘿嘿笑:“好像也对……”发现周围有不少人都在伸长脖子偷听偷看,她干脆伸手揽住赵倩低声:“真喜欢他?” 赵倩还是紧张,情敌之间的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看看耿海燕和纪若棠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吧,所以依旧有点绷紧,但不隐瞒:“嗯!”说完还补充:“我对齐雪娇也没隐瞒过这种态度。”上回去区县电视台看石涧仁的时候,她完全没把齐雪娇当成这方面的考虑,还求对方帮自己制造二人世界呢。 倪星澜帮她倒吸一口凉气:“她你都敢惹?” 赵倩终于可以咨询下:“那她到底是什么人?你说得这么玄乎。” 倪星澜这个时候多么好为人师,搂着小白花悉悉索索的把齐雪娇那些玄乎的背景添油加醋论述一遍。 连县长都没见过的赵倩还是被吓住了,但又觉着遥远得不真实:“齐姐……我跟她在一起工作了好几个月,一点都看不出来骄横吧,和我以前在学校见过的那种官二代富二代还是不一样的。” 倪星澜主要还是恐吓:“这些大人物,用得上的时候当然亲切和蔼,一旦要收拾的时候那肯定是雷厉风行。” 才刚上大二的倪星澜忘记对方是个德国留学生,知识和眼界的层级决定了赵倩不那么好糊弄,疑惑的转头看倪星澜表情:“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水分蛮大呢,如果真这么吓人,你怎么不放手?” 倪星澜语塞:“我?我的情况不一样……” 赵倩轻松:“从辩证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换个角度,每个人又都是殊途同归的,所以我希望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也是他一直教导我的,谢谢你的关心,未来我会梳理好我跟他的生活,你关心好自己吧。” 倪星澜手还搭在小姑娘肩膀上呢,听着这比自己成熟不少的话语,她那全靠各种剧本堆积起来的成熟终于有点怯场:“那……你打算怎么梳理?” 赵倩再奇怪的看她一眼:“这是我的生活,不用跟你分享汇报吧,我们也不会是朋友跟别的关系。” 倪星澜咬咬牙居然耳语:“大家都是小三,交流一下经验心得呗?” 赵倩震惊了:“你还真的甘愿接受这样的场面?” 倪星澜无奈:“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我跟他好好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大块头,我能咋办?” 赵倩无情:“你们根本就没开始,我觉得齐姐跟他也没什么!” 倪星澜小哈哈:“我也是你这种心态,反正那耿经理、吴总监、柳秘书也都没开始,凭什么我要放手,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这么优秀,他终究还是我的!” 赵倩忍不住近距离上下打量,叹口气承认:“那倒是,没几个人有你这样的自信。”论名气,论漂亮,论身材,论……什么可能都是最顶尖的,唯独就是权势能压住她吧,偏偏其他姑娘可能都不会畏惧的权势,在倪星澜这里又是最忌惮的。 倪星澜终于找回点优越感,小声亲热:“说说嘛,都这样了,你凭什么还不松手?” 台上川流不息的获奖者,各种获奖感言和掌声,到处都是一片热烈成功的气氛,赵倩却安静得好像根本不属于这里,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人都是活在希望里的,只有希望才能促使自己不断前进,面对生活中的挫折,认为前途光明,我的希望就是他,也许一辈子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在一起,但只要能看着他,我就有希望,努力生活下去面对所有艰难的希望,这就是我的幸福,不一定非要得到他许可,或者让他为我做出改变,我希望他快乐,我也快乐,就像现在这样。” 倪星澜皱紧眉头抬眼,看见这一排尽头的石涧仁正和几个江州电视台的人站起身来使劲鼓掌,他旁边几个年轻人忐忑不安的出发走上舞台。 正如同那个看似路人的背影给这些人带来了希望一样,自己何尝不也是? 1013、假亦真来真亦假 用电影级别的投影画面,在整个大舞台上投射出年轻拍摄团队制作的山顶古城墙景区宣传片,那恢弘紧凑的气势,鲜艳明快的色彩,主题明确的编排剪切,的确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家区县级电视台的制作水准,可站上台的罗明远、杨金瑞等六人,长相气质又明明都不是大城市里的高级人才,甚至还有www..lā』 他们获得的是年度最佳短片制作金奖,力压一大片各级省市电视台,当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是来自江州二级区县的一家不知名小有线电视台在职员工作品以后,全场还是有点轰动,掌声中带着不少疑惑,多了不说,光是现场这些专业人士看看那画面质量就不是一家区县有线电视台能具备的,而且还是那种更有点偏远的不起眼小电视台。 主持人和高挑漂亮的礼仪小姐把水晶奖杯跟证书办法给几位还有点缩手缩脚的年轻人以后,邀请他们到讲台麦克风面前表达下获奖感言。 杨金瑞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可罗明远却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低语两句,从技术层面来说更重要,但性格上相对要内向一些的杨金瑞,转头看看台下远处那个有点模糊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就站到了麦克风前面,连调整麦克风的小动作都没有,有点直愣愣的开口:“感谢,我要感谢我们曾经的副台长,一个年纪比我们还小的年轻人,一个身上永远充满动力,带着睿智的目光送我们前进的年轻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甚至都没法跟我们一起站到这个台上来,但我还是要感谢他,石副台长,您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副台长!” 下面安静了一下,然后轰然笑开来,这年轻人说话可真是把领导得罪得够呛,都副台长了,谁不想再往上走?还祝福永远是副台长呢。 罗明远沉稳的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扶了扶麦克风,让咪头更接近杨金瑞嘴边,同时在他耳边叮嘱一句,杨金瑞已经开口,就泄出那份有点激动的情绪,说话也顺畅多了:“没错,我很激动,我来自江州市北岭区有线电视台的采编中心,说起来我们直辖市的北岭区和普通地级市平级,其实几年前我们还就是个县城,而有线电视台也一直从县城的规模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到国家电视台来这几天,我们在跟同行交流这段片子的时候,已经听到过各种声音,也许有质疑我们设备能力的,也有怀疑是不是请了人捉刀当枪手,反正都很难相信是我们这么一个毫不出彩的地方,能拍出这样的片子……我要说,如果各位有兴趣到我们北岭区有线电视台去参观,去看看我们曾经拍过的一个个半成品,就知道这短短三十秒的宣传片,我们在业余时间整整坚持了半年,光是投入的工作人次时间就过一千二百小时!二十来名各种参与者来来去去,我们做出来的拍摄方案就有七百多页!” 说到这里罗明远跟旁边的同伴整整齐齐的展开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那里面用针式打印机打印出来的那种两侧带孔打印纸呼啦啦的垂下来,一人多高好几列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通常对于这种三十秒的宣传片,分镜头能做到十来页已经是详细到近乎繁琐了,而这几百页,分明就包含了无数失败的历程。 这下台下各家电视台各部门成员终于有点相信这是个下了苦功夫的团队,掌声开始起来了。 杨金瑞愈大声:“可就在一年前,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没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怀才不遇,也没觉得朝九晚五的工作有什么激情,无非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正是石副台长带给我们改变的契机,放手让我们尝试失败,联络专家为我们把脉,一次次批改作业一般让我们不断精益求精……” 掌声热烈不少。 柳子越作为江州电视台带队领导也起身在鼓掌,站在石涧仁身边笑:“这个马屁拍得好!” 石涧仁皱眉:“我怎么听起来就跟官样文章似的呢?” 柳子越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做了太多官样文章,所以在遇见了真实案例的时候,却很容易连说话的人都变成了喊口号。” 石涧仁耸耸肩:“这就没多少可信度了,现在我对那个综艺节目倒是充满了不少期待,对,我已经邀请倪星澜答应来做嘉宾……应该是可以比较频繁出现的长期嘉宾,费用我来承担。” 柳子越惊喜:“好呀!我们这边就是在设计这个模式的细节,如果按照你说的要达到娱乐性效果,还需要找个能插科打诨的专家来。” 石涧仁立刻有推荐:“牛鸣雷怎么样?听说过么?” 柳子越鼓掌都转到石涧仁这边来了:“太听说了,现在这么红的相声曲艺名家,开价可高了!如果请他我们这节目组的预算可就有点标。” 石涧仁沉稳:“那我回头跟他联系下,我和他有些关联,看能不能给我打个折。” 柳子越都不想看眼前这颁奖晚会了,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扭来扭去:“我想立刻把整个节目组给立起来,立刻就开始做各种实质性的工作……” 石涧仁也有点迫切,随口就和柳子越站在靠墙的走道边讨论起细节来,反正这靠墙的地方站了不少工作人员和架设机位,他俩站在后面的阴影部分没谁能注意到,除了频频望向这边的小三二人组,倪星澜还观察赵倩张望的眼神,现这姑娘真的没有半分火气,看着那一身白色时尚洋装的丽人和石涧仁兴高采烈的比手画脚,也没不悦的表情:“你看他就是这么招姑娘喜欢,接下来还要重新返回娱乐圈做节目,那就简直是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往上扑了。” 是漂亮,别说远了,就看面前,罗明远他们下来以后,其他电视台轮轴上去拿奖,各种漂亮女演员、女主持层出不穷。 赵倩笑笑:“嗯,再漂亮能有你漂亮?” 倪星澜被这吹捧软化了,脸皮再厚也嘿嘿嘿的承认:“漂亮这东西还是因人而异的,有些太漂亮的反而没有特色,很容易过目就忘,而长得有特色那就见仁见智了,你是没见到过影视圈,那漂亮的小姑娘简直能从这里排到八达岭长城去,几乎所有漂亮的姑娘从小就听着当演员、演电影长大,她们也觉得只有当明星才对得起自己这张脸,所以在影视圈,他这样有能力有待人诚恳温柔的钻石王老五,就别提多吸引人了,简直就是美女收集器!” 赵倩还是平静的笑笑:“不是有你把关照看着么,拜托你了。” 倪星澜再经历人世百态,再各种剧本人生丰富多彩,终究还是在各种颂扬声里长大的童星起步,现在也还年轻得刚过能拿结婚证的年纪,听了这句终于陶醉得深以为然:“那是必须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才有些不自然的看赵倩,这姑娘也在怪怪的看她。 再同仇敌忾,那也都是情敌啊,怎么可能这样和谐呢,就连小三也还有个竞争上岗的针锋相对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台上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全场特别大奖,静夜秋思!” 整个场面终于安静下来,看着大屏幕上那从深蓝色夜景中慢慢清晰起来的蜿蜒河边星星点点的灯笼,光是这么个航空俯拍画面,就基本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电视台没法做到的,而且现在呈现出来的画面真的漂亮。 石涧仁和柳子越眼睛一亮的对看一眼,他们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全场特别大奖。 唉……还是因为有背景啊! 1014、理智与情感 可能现在有心人都会注意到风土镇老街风景区这么个地名了。 昨天晚上在联播新闻里面出现过,一位带着创业扶贫工作内容的大城市姑娘,有着军医大多年工作学习经验的白领精英阶层,却在这样一个落后山区的工作中默默无闻的干了好几个月,然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中,把生的希望推给孩子,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失踪整整八天才从地下溶洞里面被找回来,身负重伤和严重脱水。 就好像石涧仁曾经体会到的,这个国家那每天七点整的联播新闻里几乎每一秒都带着为什么会存在的意义,能不能读懂,读懂以后是拿来炫耀谈资,还是付诸实施,那就看不同人的造化了。 也许有人觉得这无聊无趣,又或者把自己的生命变得这么累干嘛,但在一个巨大的国度里,在一个讲究上行下效的体制内,这就是各方面最公认的信息传递方法,传递信息给聪明人的方法,不懂或者不屑于去琢磨背后含义的人,要么跟石涧仁这样有超脱的心态,要么在时时处处都受制于人的时候,别抱怨世界不公。 公平的方式一次次放在面前,自己不珍惜不努力,怪谁? 所以每天专心收看琢磨联播新闻的人多得很,为什么一条普普通通的舍己救人消息会出现其中? 泱泱大国几乎每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为什么独独会重点宣传这一条,是跟江州当地有什么政治关系? 在国家电视台播放,那肯定得是市领导一级的含义了,所以曹天孝说过市领导找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政治方面的原因,经济?农村问题?还是景区管理建设又或者水土流失环境治理? 能知晓这条新闻跟齐雪娇本人有关的,真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 当然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关于这条新闻跟国家电视台的几个电话,几处改动肯定也加深了这个消息的扩散。 所以原本只是作为山顶景区宣传片买一送一配过来的老街景区宣传片,居然能获得这样的全场大奖,拍板的人反应相当快。 如果说之前山顶景区宣传片的风格是恢弘大气,这条老街景区宣传片就是温婉恬静,从一开始的印象就是淡定从容的气质,一个个特写的岁月沉淀细节,斑驳鎏金的雕栏石砌都充满质朴的历史味儿,最后石涧仁契合风格的瘦金体更彰显出了老街“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的风范。 从宣传片本身的确也配得上拿个奖,所以当主持人宣布制作单位依旧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州市北岭区有线电视台时,下面掌声雷动,杨金瑞这次表现好得多,虽然很惊讶这个意外出现的奖项,但能侃侃而谈如何用土法上马搞这种航拍画面,由这个细节延伸出整个团队的核心价值观,那就是没有必要把技术参数随时挂在嘴边,最终还是看整体效果,作品的创造力终究还是体现人的价值,而不是设备来决定最终成品。 这句话能从杨金瑞等人嘴里出来,已经可以登大雅之堂了。 但让所有人更惊讶的是主持人在最后宣布,这个全场特别大奖的奖品将是获得国家电视台在接下来一年里,保持不少于三个频道的流动每天免费播出广告时段,市场价值约三百万元,而这种别出心裁的奖品将成为以后每年全国广电系统技能大赛的固定方式。 这下真的是全场轰动了! 这种全国性的行业技能大赛一般都要强调重荣誉、轻物质,前面各项获奖者一般都是奖杯、证书,参与者也明白这种荣誉回去以后都能转化为各种内部奖励,所以并不在乎没有奖金,但最后这个全场特别大奖还是让所有人震撼了。 国家电视台的手笔的确非同一般,虽然这个价码不是什么黄金高价时段,那些十秒五秒都能拍卖出个几千万的天价来,但是在国家电视台每天不间断的持续播放广告,这是硬生生的要把这个宣传片所在景区打造成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名胜古迹啊,委托这家电视台制作广告宣传片的景区真是赚大发了! 谁都知道在国家电视台投入三百万的广告费,那基本意味着好几倍的收入滚滚而来,虽然这获奖的制作单位还是只有证书奖杯,可这个陡然拉高了力度的奖项肯定在来年会成为各家电视台全力争夺的重点,变相的也会水涨船高一般带来制作水准的提高,算是对技术的促进。 哪怕是石涧仁和柳子越这时候也有点叹为观止的相互对视,石涧仁还有点摇头。 全场轰动中,柳子越凑近点:“怎么?心理上觉得不好?” 石涧仁苦笑:“没有,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感叹这么一个巨大的国家,国家资源是多么吓人,随便手指缝里***就能让我们那个本来一穷二白的山区小镇改天换日,这一次算是让我切身体会到国家资源的威力,以前我还是有点孤陋寡闻了,未来如何能利用好这样的资源,对得起这样的资源,也算是我的一个研究课题。” 柳子越松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觉得不公平,是因为特权关系得来的嗟来之食呢。” 石涧仁摇头:“没有谁能独立于这个社会存在,也不能否认这样的资源存在,与其说清高的去表现自己卓尔不群,不如脚踏实地的去面对如何善用资源,古往今来的能人谋士都要懂得借势,那些个诸葛亮、韩信、刘伯温也必须获得一方霸主的资源才能大展拳脚,我还没这么迂腐。” 柳子越简直激赏:“你这么年轻,就懂得用辩证的眼光判断看待事物,不极端不莽撞,我觉得从我把产业园交给你开始,我也受益匪浅,希望未来的节目合作中,我们能更加配合无间,共同进步!” 石涧仁握了握那只爽朗的微凉手指:“你这话是在送客了?” 柳子越笑:“那当然,颁奖会议结束,全场大奖落在我们江州,我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你那两位女伴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呢,不敢再霸占了!” 石涧仁转头当然也能看见倪星澜毫不掩饰的眼神:“好,我们今天约齐雪娇一起吃饭,你和胡姐也来么?” 柳子越意味深长:“这时候我终于有点担心糖糖回来看见这样的局面会怎么处理了,这孩子从小就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长大,那一次见到她,几乎所有话语里面都提到你,阿青把糖糖托付给你,不光是法定监护人那么简单,少女怀春,二十来岁的姑娘在这个阶段是把爱情当做天的,更何况她这么一个从小缺失父爱的孩子,你要好好处理这方面的感情,也希望你不要让糖糖伤心,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们就不参加了,还有很多事情刚要处理呢。” 如果柳子越年纪真再大些,没准儿石涧仁就真的找她咨询到底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好好处理了,可这位口口声声年纪大的白领丽人看上去也就比吴晓影大不了多少,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更多是站在纪如青的角度,石涧仁很难开这个口。 所以挠挠头尊重:“如果都能像您这么理智就好了。” 理智跟情感,永恒的矛盾啊。 1015、战争如同万花筒 倪星澜在这方面都要敏感一些,从驾驶座前排间探身过来:“最后那个大奖是不是跟齐姐有关?我听见周围那些人都炸锅了,羡慕嫉妒恨的态度可是前面一直都没有过的。” 石涧仁迟疑下还是点点头:“这肯定不是齐雪娇的主观愿望,别人也不是对她示好,是在表明一种态度,那就尽量把这件事当成好事来完成。” 倪星澜感叹:“还好她不演戏,不然还不是各种大戏围着她打转,我能给她演个配角都多荣幸了。” 石涧仁批评:“不能这么看待问题吧,齐雪娇还是很清醒的。” 倪星澜哼哼:“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家老爷子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货与帝王家,我们这种手艺人当然是希望能傍着棵大树了,相比出卖色相去面对那种垂涎欲滴的中老年男性,我当然觉得齐姐值得我花费所有精力去巴结,哪怕是……你说她要是非要我远离你,我是不是也该哭着点头?” 石涧仁对齐雪娇的信心要多那么一丁点:“她才不是会是这么狭窄的心胸。” 倪星澜居然自嘲:“你看看她那身材当然也知道不是了!现在我算是体会到某些人把自己老婆拱手献给别人的心态了,这世界真残酷!” 石涧仁还是看了看内视镜里面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姑娘:“赵倩,她说的你可以选择性理解,这世界的确是有这么残酷,但前提是获得跟自己的选择和欲望。” 赵倩笑笑:“我知道,无欲则刚嘛,科研单位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内幕潜规则歪门邪道,但我一不想提干,二不想捞好处,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少了很多龌龊,如果遭遇不公正的待遇,现在我已经拥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不会一条路走到黑的。” 石涧仁赞许的举个大拇指给后面,倪星澜不满:“你们说得倒是轻松,我演了二十年的戏,不演戏还能干嘛?小时候爷爷罩着,后来任总罩着,未来我看齐姐罩着我就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了,不会随随便便就给送出去!” 石涧仁言简意赅:“事在人为,你要这么看也没错,就吃那个东北大锅鱼好不好,你俩口味都不辣,伤员也能吃。”他照顾伤员就在军区大院附近的路边随便找饭馆。 倪星澜怀疑档次:“这种店也太差了点吧,齐姐……” 赵倩都比她了解些:“齐姐不会在乎这个的。” 果然,接了电话才被送出来的齐雪娇春风满面:“两位妹妹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下,我也在学着星澜享受被专访的待遇,正好跟你取点经,去去去!我们女人家聊天阿仁你坐在这里干嘛,倒茶啊!” 倪星澜居然还准备了礼物的,从皮夹克兜里摸出来一个平安符:“正在避暑山庄那边拍古装戏,就顺便到庙里帮你求了个平安符,希望这次事故以后,消灾消病,吉祥如意。” 齐雪娇惊喜的谢谢:“哈哈,上签!贵人手,病渐什么来着?这个字不认识!”她倒是一点都不扭捏。 倪星澜脸红:“知道意思不知道怎么念。” 结果留学生更解决不了问题,还得山里来的穷酸书生:“瘳,读愁音,病渐瘳就是病逐渐好的意思,其实瘳字单个就表达了痊愈的意思,三个字有点啰嗦。” 齐雪娇过河拆桥:“好好好,你最能,显摆完了帮我去弄个调味碟,谢谢星澜好兆头,你给他求的什么?” 倪星澜看都不看一眼石涧仁:“没他什么事儿!专门给你求的,心诚则灵嘛。” 齐雪娇拍拍倪星澜的手:“心领了,好姐妹!” 赵倩一直轻笑着坐在旁边只听不说话,还敢给石涧仁整理碗筷,但是不玩小相机了,直到齐雪娇转过来找她:“倩儿还能习惯平京的天气么,这秋冬天比起南方来,萧瑟多了,所以我才喜欢江州。” 赵倩细声细气:“还好,有点干燥,不过以前在外面上学跟这也差不多。” 齐雪娇还默算世界地图:“哦,也对,德国纬度比平京还高,但空气质量肯定比平京好吧。” 赵倩还是轻笑:“要空气质量好,不还有月亮湖么,过了元旦我就回山里去,根据进度和款项到位,工程要开始了。” 齐雪娇真的把注意力转过来:“哦?通过了?已经正式立项了?我也要回去看,好期待!”一边说还一边打响指对端了鱼过来的石涧仁不客气:“石老板,元旦以后我就回月亮湖去,强烈要求加大工作支持,倩儿这边的月亮湖农村改造方案已经通过要开始实施了,你不能还是只有个茶叶公司在那边吧?你那什么旅游酒店规模太小了,才十几间房,要与时俱进跟上倩儿的步伐,同志,时间很紧迫啊!” 最后刻意用上的语重心长口吻,终于让赵倩咯咯咯的笑起来,倪星澜也笑,石涧仁胆大包天的主动提冷水壶:“明天清塘酒店集团的董事长就回国了,如果你们有兴趣在这个环节讨论下工作,说不定能出点结果。” 赵倩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挑了挑眉毛,倪星澜是皱眉,只有齐雪娇哈哈哈的眯着眼看石涧仁:“肯定有兴趣啊,我做东请吃饭,星澜和倩儿陪着一起,你来不来?” 石涧仁居然说:“如果你们可以好好谈工作,那我就没必要跟着浪费时间。” 齐雪娇转头对倪星澜:“真有点牙痒痒,想踹他两脚,是不是?” 倪星澜演技好:“啊?什么?” 齐雪娇指着好姐妹叹气:“你还是护着他!” 倪星澜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不是说过么,我一直挺喜欢他的。” 齐雪娇面带笑意的看着当红小花旦,倪星澜跟她对视,却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越来越强烈,就在她差点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齐雪娇伸手,就在桌面上盖住了倪星澜的手:“星澜,去年你受伤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出身的家庭确实有些不同,但你也与众不同,我们都想尽量摆脱这种光环,但又不得不享受这种光环,石涧仁是我们改变心态的伙伴,我们也是好伙伴,你对我没以前真诚了。” 倪星澜鼓鼓腮帮子,终于瘪嘴:“你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跟我绕圈子,也不真诚。” 齐雪娇楞了下,哈哈的笑起来凑近低声:“真的?很明显?” 倪星澜点头:“以前你也雷厉风行的,但现在这种大大咧咧简直有点戏过了,更不用说借着骂他,眼睛都恨不得在他身上多留一会儿,要是有导演在,一定说你这细节演绎得真到位。” 齐雪娇都大龄女青年了,居然笑着有点双手捂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没这样黄河决口一样喜欢过人,不瞒你说,自从出了事以后,几乎天天都有看着他,昨天办完事就开始扒拉手指头想再看看,今天接到电话别提多高兴,谅解下……没谈过恋爱,掌握不好分寸!”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倩忽然吱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齐雪娇击掌叫好:“就是这个意思!以前好像也在书上见过,真自己遇见,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石涧仁可是也坐在同一张桌子的,拿着筷子在一口大铁锅边轻敲:“说归说,别忘了吃鱼,免得都糊锅了。” 断了腿的齐雪娇给倪星澜授权:“喏!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请你帮我踹一脚!” 倪星澜象征性的桌子下踢踢鞋帮子。 赵倩帮石涧仁回应:“谁没点情绪,谁没点感情呢,如果任由这种情绪到处蔓延,那也成不了什么事儿了,所以我觉得这样摊开来说清楚,也算是个情绪的释放,回过头该干嘛干嘛,不耽误事儿。” 石涧仁小吃惊的给赵倩树个大拇指。 齐雪娇又牙痒痒的伸手过去要拧赵倩的脸蛋,这回倪星澜积极充当打手帮凶:“针!有针没,让我来好好扎一下这小妖精,是谁让你来妖言惑众的,你想当娘娘不是?” 轮椅上的伤员笑得差点翻过去,石涧仁扔了筷子一把扶住轮椅把手头疼:“咔!咔!可以了可以了,一屋子都是演员!” 1016、感受时光中思维的欢动 石涧仁又不是导演,凭什么他喊咔就要戛然而止? 齐雪娇还很有气概的要了瓶几十块的红酒,倪星澜跟赵倩都很捧场的一起分了拿玻璃杯装着满满的,因为石涧仁冷静的拒绝了:“我要开车,你现在受伤,医生不是说……” 前军医看着他像大学生看幼儿园似的:“你懂医学我懂医学?” 石涧仁不吭声了。? 齐雪娇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喜欢个男人,又不是有妇之夫,这没什么可丢脸的,道德上也没谁能指责我,说到这个我的确比较赞同倩儿的态度,爱情中没有谁就应该迁就谁,爱情也不过是个七情六欲当中的一种感情,现在我也能体会到这种情绪,相当愉悦的情绪。”说着就举杯。 倪星澜碰杯的同时提醒:“你以前说我是单恋的!”当然她的言下之意就是齐雪娇现在也最多类似。 齐雪娇做个鬼脸:“嗯,两情相悦肯定更动人,想想都让人有点晕眩了,不过对我们来说,生命中不会只依赖爱情吧?何况爱情也就是刚出笼的时候热乎,放一会儿或者说放个十年八年以后,还能那么热乎的真是有妖孽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可能保质期还长点,我欣赏这个男人,至于其他的随缘。” 赵倩依旧轻笑:“所以现在齐姐你能理解我当初看见他时候的热烈情感了吧,哪怕隔着这么远,见见面我也觉得开心。” 齐雪娇礼尚往来的给她也端上酒杯:“有同感有同感,我觉得有利于身体激素和内分泌调节,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嘛,又不是每段感情都必须要以上床为目的。” 石涧仁像个局外人一样也做个鬼脸表示自己对女性讨论的尺度惊诧。 可能学医的说起这些尺度的确比较大,女演员本来尺度也应该很大的,但今天始终有些放不开,学艺术的就始终端着玻璃杯小口抿红酒,笑眯眯的不多说话。 一瓶红酒很快见了底,齐雪娇正在兴头上招手继续,石涧仁还是有点讨厌的阻挠:“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你醉醺醺的回去不雅,这两位喝醉了待会儿更不好收拾。” 齐雪娇不屑:“这才多大点酒?” 石涧仁提醒:“我可看见你喝醉过……” 齐雪娇想起起两人相亲的场面,笑起来对倪星澜比划:“这么大两瓶,都是他气得我喝!” 倪星澜脸上红扑扑的:“说来听听看?” 齐雪娇没那些藏着掖着的小脾性,颇有些好笑的回忆:“……你没看见他装纨绔子弟那样,好端端个温文尔雅,非要开辆豪车做出来一副暴户的模样恶心人,好像生怕我沾上他一般,看着就来气!” 倪星澜终于敢说自己了:“当初我还不是讨厌他,好像满世界漂亮姑娘都会喜欢他似的,成天不理不睬,咦,好像他一直都是这个套路哦。” 两人很有默契的把目光转移到赵倩身上,这姑娘不说话,只快点点头眨眼睛,表示自己的心路历程也差不多。 然后三人一起看石涧仁,这位稳得住:“我一直都这个样,各位自己有什么心态变化那是你们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没,我都觉得我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来个平京尽是跟女同志打交道,等接到纪小姐那就尽快返回江州工作,这种场面太不正常了!” 这三位姑娘可都不是随心所欲马上也能去江州的,顿时觉得玩笑有点开得过火坑了自己,难得能聚一下呢。 可心头有点不忿,多半还是因为现在这种局面吧,原本想象或者希望都是单独相处吧? 还是齐雪娇有大局观:“那明天我们好好跟纪小姐聊一下工作,看她能不能把你在平京多留几天。” 石涧仁出尔反尔:“刚才你们聊天的时候,我重新思考下,希望你还是全面的把互联网公司领导工作承担起来,月亮湖改造工程扶贫工作相比都是小事,这方面我更建议赵倩和纪小姐多商量下,看在山区村落改造工程中能不能和旅游酒店衔接起来,这样一次性就能达到目的,不用二次破坏。” 赵倩点点头还摸出来个小本儿记下来,倪星澜见不得她这种听指挥的风格,撇着嘴伸脖子看。 但齐雪娇更认真:“互联网公司?之前我俩开玩笑说我去当党委书记,可在电子商务公司看来看去,我什么都不懂,最终还是到月亮湖去干扶贫工作才找到点感觉。” 石涧仁终于成功的把餐桌上气氛扭转回来:“这两天我得到的认识就是,不用避讳你所具备的资源,我们并不是违法的通过这些资源来牟利,而是尽可能在这些资源协助下,完成一个看起来不太可能的大规模制造业生存迁徙,不懂没关系,我相信你有督促自己去学习领会的能力,你也有这个恒心。” 果然,这话可能跟别人说多半会换来迟疑跟推脱,因为看起来现在市值过亿的电子商务公司一直处在只出不进的状态,来引领这样的一家或者多家企业,那真是个烫手的碳圆,齐雪娇却只看着石涧仁的眼睛半秒钟就点头:“好!那尽快把各种相关文件到我的邮箱,我马上趁着养伤期间开始学习了解。” 石涧仁再解释一下结构:“大唐网之前我和唐建文基本上各占一半的股份,接下来我想让他作为第一股东,你是第一合伙人,持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股份,其他股份给予其他关联企业,如果你同意以后,我就安排法务部开始准备协议合同。” 齐雪娇不会问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合伙人,更不会问石涧仁交出所有股份有什么好处,点点头:“嗯,之前也比较艰难的了解过一些互联网公司的情况,大概明白你的意图,这一次全面了解以后再跟你详谈我的看法。” 这才是石涧仁最欣赏齐雪娇的态度,有担当又有自己的主见,家庭背景带来的眼界和气度当然是一方面,更重要是她独有的那种军人作风,说一不二的果断。 结果之前饭桌上颇有些调笑的暧昧情愫被吹得一干二净,齐雪娇又变得精神抖擞迫不及待,第二瓶红酒匆匆忙的喝完就主动散伙回去,说自己找柳清把资料过来看,早想早打算。 石涧仁准备先赵倩送回她的住处,这姑娘在倪星澜面前就没什么掩饰了:“也许你明天就要回江州了,我想多陪陪多看看,你不是说了明天还要我跟纪小姐谈谈么,我也想看看她,看看到美国去学习和去欧洲有什么不同。” 倪星澜其实才是跟齐雪娇分红酒的主力,这会儿呼着点酒气却毫无醉色,有些眼神飘忽的看着开车司机不说话。 从小就跟祖父没少沾点酒,迎来送往更是要有点酒量,所以这点红酒对倪星澜来说真不算什么,石涧仁还从来没见过她喝醉呢,也许就是酒精冲击着脑门,感觉思维特别活跃,想得有点多。8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1017、您肯定是留了个假学 石涧仁却不会想那么多,哪怕是美色当前,依旧能坐怀不乱,充分了解这两位有点妖魅的前提下,把两位送回家,自己找了床被子和一本书:“我到车上去睡,你们早点休息。” 昨天还很想捣鼓点什么的倪星澜今天却若有所思,从自己的大箱子里整理洗漱卸妆以后早早的回床上继续一反常态的沉思,要知道平时除了背剧本,很少看见她这么动脑子的,漂亮姑娘都不是很喜欢动脑,一切自有人送到手边嘛。 不那么漂亮的小鼻子小眼睛姑娘却在外面的长桌边坐了好一阵,有起身到门边徘徊要不要开门下楼的,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知哪来的情绪,反正倪星澜依旧进了柳清的房间,她就从石涧仁房间的简易衣柜里把所有内衣都找出来,加上石涧仁昨前天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衣裳一起,一大堆全都重新洗过,哪怕衣柜里那些基本都是干净的,但存放了这么久,她挨个闻闻有不小的樟脑味儿就都洗了。 当然现在不用手洗,卫生间里有洗衣机,这姑娘也有点呆呆的坐在旁边,偶尔拿起那部白色的小数码相机翻看上面的照片,就像她独处的那些日子里,无数个夜晚也这样度过一般。 只是最后如梦方醒的准备洗漱,才现根本没带换洗衣服的自己,连石涧仁的衬衫内衣都洗掉了,最后想想,干脆悄悄裹着浴巾就跳进那个被窝里了。 这一夜都有点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拎了早餐上来的石涧仁,看见的就是生活小阳台上满满当当的自己衣裳。 倪星澜只简单的化了个妆出来吃早餐:“接机我就不去了,知道不讨人嫌,然后……约个地方大家一起坐坐或者吃个饭?” 赵倩脸色有点没睡好,她也没多少化妆的习惯,看看女明星才说话:“我顺路回去一趟,拿点东西,晚点再到约定的地方吧。” 倪星澜撇嘴。 她没看错,赵倩的小心思果然是能单独相处一会儿就一会儿,上车系上安全带跟变了个人似的:“纪小姐那里我就不去见面了,我对她有点怵。” 石涧仁笑:“为什么呢?你跟她好像没怎么见过面吧?” 赵倩做个天知道的小表情,却也不解释:“无论是她,还是齐姐又或者是耿海燕,我这当个小三都得分清楚到底要面对谁呀。” 石涧仁翻白眼:“又来了!走哪边?” 赵倩笑着靠在副驾驶车门边拿相机给石涧仁拍侧面:“就朝着机场方向走吧,昨天齐姐还是给我不小的冲击,我看倪明星也差不多,别人家庭条件都好到那样的地步了还那么努力,我现在才取得这么一丁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一对比就知道自己落后很多了,所以接下来我知道会努力的,我给你做小三的事情就当是工作之余的调剂,你也承认工作生活是要劳逸结合的吧。” 石涧仁叹口气:“可我希望是不涉及到男女之间啊。” 赵倩叠着双手放在挡风玻璃前,再把下巴放上面,很懒散的趴在那看石涧仁的侧脸,声音变得嘟嘟哝哝一些:“从艺术伦理的角度来说,男女之情就是不符合公共社会心理的,夫妻之间的行为只能是私密的,你却把自己完全公共化了,不给自己留一点私人余地,也要问心无愧的面对每个人,会不会有些时候也会觉得有点累,或者说孤独?” 石涧仁嘴硬:“没有,我很充实。” 赵倩笑:“我也很充实,我现在暂时住在社科院研究所的宿舍楼,爸妈早就叫我去租个房或者买个房,我觉得没必要,看看周边其他人的生活方式,再对比自己的追求,我也觉得要是真有个家庭,可能我会懈怠很多。” 石涧仁稍微斜眼,就能看见姑娘歪着脑袋趴在中控台边的脸蛋:“你这么说,我还有些惭愧,我可没想你和我一样把这些事情完全抛开,女孩子家如果有成家或者遇见合适人的时候,那也是应该体会一下的。” 赵倩还是笑:“那可不是体会一下,是彻底改变人生状态,结婚嫁人,生子养女都是无法后悔的单向选择,而且那时候就要对另外一个人或者更多人付出自己的生命精力来负责,对吧?跟你在一起,学会思考,习惯阅读,看得越多想得就越多,从理智的角度来说,贸贸然的把自己未来宝贵的生命交给另一个人,是个很不靠谱的事情呢,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石涧仁连忙推销:“那是你还没遇见对的人!” 赵倩拖长声音哦:“不错嘛,现在还知道这些词儿了,有啊,我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你,当同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能干什么的时候,你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和人生,这样的你,还不对?” 石涧仁撇清:“我不结婚!” 赵倩像个蹲在树下等面包掉下来的小狐狸:“对啊,所以我给你做小三嘛,已经卖给你了,不能反悔的……”看石涧仁嘴皮动还抢先:“我知道我没倪明星那么漂亮,也没齐姐那么能帮你做大事,更没纪小姐有钱,连耿海燕那样赚钱都做不到,可我也不会跟你索求什么吧,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的,你还帮爸妈都变得宽裕很多,我就跟着你做个小尾巴,不行么?” 石涧仁苦口婆心:“我教你规划人生,不是要你掉进我这么个死循环里面!我的成就感是看周遭的人一个个变得豁达慷慨,不是让你也变成另一个我!” 赵倩依旧不疾不徐:“变成你不好么,如果一直顺着研究院这条路走,我迟早也会走上讲台,把我的感悟传递给更多学生,不好么?” 石涧仁语塞,可能有点逼急了:“反正我这个有点走极端,其实我本来也是不排斥结婚生子的,要是真找个平平常常的姑娘结婚生子,工作之余过最简单的幸福生活也是我向往的,可偏偏现在像个死结一样,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赵倩有点小捂嘴,可能是从没看见石涧仁这样略微失态,她心目中的小布衣什么时候都气定神闲的算无遗策啊,但又能看见她眼角都弯起来,分明捂住的嘴在笑:“我可不就是平平常常那个?既不会带给你闪光灯,又不会高门大户的,而且我听说夫妻间要是有点小崇拜,那感情就是最好的,我这么崇拜你!” 石涧仁嘟哝:“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活该,自以为火眼金睛的只跟聪明人打交道,只和有共同语言相互能理解的人沟通,结果你们一个个比鬼还精,还没什么可挑剔的,我真是作茧自缚!” 赵倩连眉毛都笑得有点抖:“所以你现在压力肯定有点大,今天是不是因为还要看见纪小姐了,潜意识里更有点紧张?” 石涧仁硬撑:“没有!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赵倩的声音不知不觉都有点呢喃了:“没事的,小三通常这时候就能抚慰男人紧张的心情嘛……”还伸手盖在石涧仁放档把的手背上,把石涧仁吓一跳慌不迭的抽出手来,差点都影响行车安全了,幸好堵车度不快。 姑娘咯咯咯的笑着:“我觉得齐姐有句话是对的,不一定恋爱就要用上床来作为证明,能跟你亲热那当然如我所愿,但就这样和你说说笑笑,在我的工作之余我也觉得很快乐,你不应该吝啬给我快乐吧?” 石涧仁抱怨:“可我头疼!” 赵倩眯起月牙眼来:“嗯,就是越看你头疼我才越想勾搭你啊,你不知道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有吸引力么?” 唉,您到国外留学,钻研的就是这个么? 1018、到底是改变,还是依旧容颜 不过说起来欧洲的确是各种哲学思潮、人性伦理研究的发源地,德国尤为重灾区,可能生性严谨的德国人就喜欢什么事情都钻牛角尖一般研究出理论来。 赵倩明显有点受到这种影响,看书学习的结果就是给自己找到了理论依据,一路讨论着不知不觉都能看见首都机场的轮廓了,这姑娘随便找个车站跳下去,就在站台边挥挥手里的小相机:“好!这就是我谈恋爱的方式,期待下一次相遇,我的礼物你看了没?” 石涧仁清晰的发现自己其实有点不舍,连忙调整情绪:“看了。” 赵倩挥手告别:“我亲手做的,那就是我的心意,保重身体!”然后不等石涧仁说什么,就跳上前面不知道去往何处的公交车。 干净利落得石涧仁有点发愣,到了机场本来带了本书准备看的,今天却莫名的有些看不下去,始终无法集中精力。 他晓得是自己心中有动静,倒也不强求,放下书锁上车门,慢悠悠的沿着偌大个停车场看飞机起降去。 好像第一次送洪巧云到机场看见的大铁鸟起降,这代表着现代科技最高成就的玩意儿带着巨大轰鸣声,让石涧仁的情绪也跟随那越来越远的展翅翱翔消失在天际,开阔的视野很快就把刚才那点小情绪带到了九霄云外,可能是站的角度问题,这边看不到多少客机,却有好几架喷涂着国际快运标识的大型货机在转场卸货,石棒棒居然就把这个场面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两个小时! 脑海里也自然安静下来。 平京市区堵车是久负盛名的,为了不耽搁接机时间,石涧仁主动提前了些,所以当他的手机响起来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电话里的声音符合石涧仁猜测的那么平静,或者说压抑的平静:“在过海关,到了没?” 当年满含泪水离开的笑眼少女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石涧仁肯定多少还是有期待:“到了,我在候机大厅出口这边,还需要拿行李对吧?” 纪若棠的声音分外简洁:“不用,等着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实际上从外面走过去的石涧仁发现自己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有点小跑的意思,自己尴尬的摇头笑笑放慢,踱进已经挤满了人的大厅。 基本都是等越洋飞机的亲友,所以石涧仁还得挑个稍微高点的地方方便自己远远的看着,实在是没有跟那出口处有点拥挤人群扎一起的念头。 结果这一等就是快一个小时,随着涌出来的旅客,本来数百人聚集的候机大厅都慢慢变得稀疏了,依旧没有看到类似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石涧仁都摸出手机看看了,确认上面没有电话短信,再伸长了脖子定定的站在那,看着一个个因为拿取行李或者出边检有点什么纰漏才耽误了的旅客最后出来,对自己的亲友抱歉寒暄,然后仿佛又有下一次航班的接机亲友开始聚集了,自己依旧没看到任何身影。 不过石涧仁也不是很着急,既然已经抵达又没有电话,那就是有什么情况,需要自己自然会打电话来,就好像一根电线杆似的,笔直的站在那,稍微有点东张西望。 结果面前已经不知不觉又聚集起上百人了,石涧仁前方的视线明显又受到些阻碍时,忽然余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靠近,转头定睛一看,一道黑影就从侧后方不那么拥挤的角度直愣愣的朝自己冲过来,刚刚看清那影子仿佛就是熟悉的身姿时候,让他完全没想到的动作一跃而起,石涧仁只来得及嗓子眼里冒出:“你……”那黑影已经狠狠的撞在他身上了! 恍惚之间,这戴着黑色棒球帽,戴着黑色大墨镜,一身黑色的姑娘不是纪若棠还有谁? 石涧仁要是身板稍微单薄点,没准儿就会被这样的冲击给撞倒在地了,也亏得他下意识的做了个展臂迎接的动作,那带着扑鼻异香的灵活身姿好像练习了很多遍似的,跃起盘在他腰上,然后双手就开始捶打石涧仁那厚实的胸口了:“没良心!说假话!一点都不着急……”一连串指控又疾又怒的窜出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观看,首都机场的人还是见多识广得多,没那么多指指点点的八卦,但是从纪若棠刚才奔跑过的地方,显然都带来了好奇的目光。 拉拉扯扯实在不像样,石涧仁干脆一把托住这姑娘的腰转身,结果纪若棠索性连鼻音都带上泣声:“不去看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到美国,你倒好,在家沾花惹草的一大堆!” 稍微离得近点的旁人听见,对这同样也是一身黑色夹克长裤皮鞋的男人侧目,活脱脱就是个负心人啊。 石涧仁现在已经习惯这种来自女性的无端指控,不那么惊慌失措,一直到靠近落地玻璃墙面的边上,才想把身上的姑娘扯下来,纪若棠不松手的尽力挂在石涧仁脖子上,还罔顾事实:“哎哟……你弄疼我了!” 在更多目光注视中住手的石涧仁不禁有点怀疑三年来这姑娘到底有没有长大:“你二十一了,怎么还……” 应该已经不算少女的姑娘抢白:“六十一也这样!我又没说错,你就是说假话,一点都不着急!” 石涧仁有了第一个近距离的印象,因为呲着牙的姑娘让他始终觉得那一口牙太白了:“好了,调皮的时间也够了,下来好好说话行不行?” 纪若棠不依不饶:“就不!你说你在候机大厅,其实在外面天知道干什么,这三年都在说假话,就知道招惹不三不四的狐狸精!” 石涧仁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早就到了,明明航班是十一点半才抵达……你根本就不是坐的这次航班?” 纪若棠双手攥紧了石涧仁的衣领:“不早点到,怎么观察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家伙,一点不讲信用!” 早就松开两只手的石涧仁伸手摘掉面前一直在晃来晃去的大墨镜,仿佛遮掉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后面,露出那双三年没见的笑眼,隔着墨镜果然很难分辨出真假情绪来,现在那长长的眼角蕴含着的热烈情绪一下都释放出来,很有气势:“看什么看!从来都没想过去看我,现在也一点都不热情,一点都不激动!” 已经迎接过三位女性回来的石涧仁不得不承认,纪若棠的确是最自信,也最有朝气的那一个:“你……变黑了?” 没错,摘了墨镜以后才能确认,以前颇为唇红齿白的笑眼少女现在已经变得好像镀了一层小麦色一般,也许在墨镜的衬托下还不那么明显,现在大眼瞪小眼的近距离对视,怪不得衬托出牙齿那么白。 在这个讲究一白遮三丑的审美环境里,满以为纪若棠会跟其他女性一样在乎自己的肤色,结果这姑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就是!南加州阳光充足,没钱买化妆品防晒霜,只能变成个黑炭头了,你要不要?” 石涧仁早就撒了手,现在纪若棠也没挂在他脖子上,这姑娘就全凭两条腿盘在石涧仁腰间了! 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石涧仁这才发现腰间的两条腿好有力! 再结合刚才敏捷的快跑跳跃,以前最多不过是到酒店健身房保持体型的纪若棠现在变得极为矫健了。 脑海里想到矫健这个词儿,难免就泛起另一条矫健的身影来。 有种擂台比武的感觉! 1019、只是留给你的世界 而且仿佛心有灵犀,石涧仁心里刚浮现出人影,齐雪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星澜都接我出门了,你怎么还没点音讯,寒暄完了就请过来一起吃饭啊,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位女士了。.δm” 宠蛮横的纪若棠这会儿近距离的能听见话筒里的女声,却不吱声的只涧仁脸上的表情,对上石涧仁询问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眨没动静,石涧仁只好说:“刚接到,你们先吃饭,不用等,从机场过去也得不少时间。” 齐雪娇干脆:“好,星澜说琉璃园曲艺茶楼你知道,我们先逛到那边边吃边等着了,不见不散啊!” 仿佛刚才是好久不见刻意的撒娇胡闹,与其说像是女朋友或者别的身份,更不如说像是未成年的女儿,现在无声的从石涧仁腰间滑下来站直了,良好的教养从一直默不作声的面对电话到现在的站姿终于显现出来。 这时候石涧仁也才能全面的美女学生的打扮。 一件极为宽松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的胸口上印着些嘻哈英文,然后下面却光着腿穿牛仔短裤,而宽大的卫衣稍不留神甚至会盖住短裤感觉是个连衣裙似的,脚上一双高帮帆布运动鞋,头上的棒球帽也不是时尚耍帅的宽边款,就是一顶普普通通弯曲帽檐的黑色棒球帽,朴素得哪里像是个酒店集团的接班人,辍学回家的懒散少女还差不多。 对的,哪怕已经二十一岁,按照石涧仁对文字的理解,这已经不能称为少女了,可纪若棠展现出来的精气神就依旧还是气鼓鼓的少女,有点乱糟糟的齐肩长全都捋到了一边被棒球帽压住,这会儿歪着腮帮子眼色很不好的涧仁,等他观察完才挑衅的抖两下膝盖,带点舞蹈的韵律:“没!有没有你那个什么女明星漂亮?” 实话说,不能比,倪星澜的那种外貌虽然不是漂亮到惨绝人寰,但从小在舞台上镜头前长大,已经有种随便怎么都上相的惊艳,一颦一笑都经得起推敲,而纪若棠属于丽质天生的明艳可人,现在这种像个离家出走少女的乱糟糟风格很新鲜,也很好涧仁实话实说:“你跟她完全都不是一个风格,她是专业表演的,你这充满生活气息,还是有长大的感觉。” 纪若棠还低头自己的打扮:“哪里长大了?还是跟个学生一样!” 石涧仁摇摇头:“眼神,摘了墨镜眼神,比以前沉稳很多,脸上也比以前丰满一些……”一边说还一边在下巴比划一下,以前好早他就说过纪若棠这种富厚的相貌,要是自然而然的再多点丰润,那就真是富贵了,这仿佛是福缘形成的气质真的存在。 纪若棠却闻言二话不说,跳起来又是给他一脚:“你才双下巴!现在流行尖下巴你知不知道!”但眼角又开始带笑,从小长长的眼波现在愈秀美。 石涧仁偏身躲开:“地阁尖削那是无子短寿的糟糕面相,有什么稀罕?” 还想伸手扶一把姑娘的,结果现纪若棠稳稳的落地给他露出个哼哼的表情:“吓住了吧?跆拳道红带!”秀气的拳头在石涧仁脸前还有个慢慢握紧嘎吱响的动作:“要把一切牛鬼蛇神消灭光!” 石涧仁露出个怪不得的表情:“走吧,行李呢,你的行李在哪里?” 纪若棠整整卫衣后面那个双肩小背包:“没什么行李,该留在美国的都留在那里了,我最重要的在中国,在江州,那些乱七八糟的带着累赘。” 石涧仁不意外她的干净利落,快步带路:“是在平京休整两天,还是尽快返回江州?三年时间,平京都有了很多变化,江州也很多,工作上有什么打算?” 纪若棠双手扣在背包带上:“工作上的事情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刚才电话怎么回事,哪个女人找你,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石涧仁是破罐子破摔,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齐雪娇,接下来会成为我们整个互联网企业管理经营者的合作伙伴,她刚刚因为在我挂职的山区英勇救人上了联播新闻,现在倪星澜正陪着她,邀请你过去一起见面,未来的工作中应该有很多打交道的地方。” 果然,石涧仁没有说错,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流浪少女一般的纪若棠几乎瞬间褪去刚才营造出来的恣意妄为,三年前还偶尔流露出来的专注眼神现在可以召之即来:“那位电影明星都要巴结着她?什么样了不得的大人物?” 石涧仁还是没有隐瞒:“就是一般人口中的**红三代吧,但人不错,苦读了几年军医,没有什么骄娇之气。” 纪若棠都把那笑眼眯了眯:“哦,那就怪不得了,好!我倒要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成为你现在的明主!”说完快步走在了前面。 石涧仁想起当年两人讨论明主主公的话题,心里有些温暖的笑笑:“我们都是为着同样的理想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限制在什么地方,所以尽可能让有能力的人站在最需要的地方,是伙伴,不是明主。” 纪若棠突然停下点脚步回头:“工作上怎么都可以,但如果连喜欢的男人也是共同的目标,那就跟我水火不容了!” 石涧仁很想说现在火堆有好几个,但这会儿还是知道不要随便惹毛了女人:“我以为柳清把这些人物关系都大概给你讲述过的。” 纪若棠哼哼不说话。 米白色高档保姆车对纪若棠来说也没什么不适应,但这种时候却不像其他姑娘那样要坐在副驾驶,自顾自坐在后面老板位单手托腮不知道想什么,等到保姆车平稳舒适的离开机场高进入城区环线才吩咐:“找家高档点的购物中心,旁边有酒店的那种,我换身衣服。” 石涧仁点头称是,这种地方在江州只有那么一两处,平京却到处都是,这就是差距,最后干脆选了就是曲艺茶楼所在的那家购物中心,放下姑娘指了方位,自己刚转到旁边的五星级酒店停好车开了房,正准备打电话询问到什么地方碰头,就若棠已经提着一挂名牌纸袋过来了,她那露出来的光溜溜双腿在深秋的平京显得格外抢眼,石涧仁还是像以前那样司机一般迎上接过东西来:“不是在试衣间就能换了衣服么?” 二十一岁的姑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难道打算让我到化妆品柜台蹭个妆?” 还是按照纪若棠的习惯,标准的商务套间,姑娘拎着东西进去的时候也没像小时候那样非要拉石涧仁进去,他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外面随便翻了个英文版的财经新闻频道压低了声音果这一等就是快一个小时! 和倪星澜那种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等待往往是值得的。 打开门的时候,石涧仁想给自己一嘴巴。 刚才说什么来着?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20、谁的舞台,谁在亮相 倪星澜已经给石涧仁言传身教过女生化妆这件神奇的事情了。?? 纪若棠在去美国之前,应该说还处在少女范畴,每天化点淡妆属于礼仪上的标准行为,哪怕是在酒店上班穿上标准ol裙装,也只是稍稍正式点,石涧仁几乎没注意到过她化妆这个细节。 但现在就是翻天覆地变化。 谁还敢说眼前的姑娘是生活气息的? 简直有点狂野! 特别是对比之前那套嘻哈风格的宽大卫衣加高帮运动鞋的穿着方式,现在猛然一下变成了修身中长款的拼色连衣裙,黑白撞色设计,长袖跟胸前还有裙摆边缘都带着宽宽的白色部分,很容易形成视觉误差,巨显瘦,搭配下面的银白色高跟鞋,真的是仿佛突然就从少女跃身为身姿曼妙的成熟女郎! 就如同当年还在酒店,非常懂得利用泳装扬长避短,在十七岁的花季年龄穿出性*感来一样,现在的纪若棠显然已经能把这种能力放大,掌控得更全面,让自己原本一米六十多比较平常的身高,没什么缺陷但也没什么突出特点的匀称身材一下就变得苗条修长了。 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妆容,以石涧仁曾经买过一箱唇膏的经验也只能说这种色号应该是偏鲜艳,反正国内日常很少会有女性用这么烈焰红唇的色号,搭配更有点浓厚的眉形跟眼线,整个妆容可以说是有点偏过头的重了! 如果换做其他国内女性这样打扮,且不说好看与否,肯定是有点失败,多少有点好像刚进城刚学着化妆不太懂得轻重的乡村感觉。 但纪若棠肯定不是失误,她从小在酒店长大,肯定对酒店配备的那些电吹风之类无比熟悉,不知道她是怎么捣鼓的,反正明明之前在机场看见棒球帽下还有点散乱随意的中长,现在居然变成蓬松的大波浪,搭配那有点重的面部妆容,最后特别是现在略显小麦色,甚至有点靠浅棕色的皮肤,石涧仁都忍不住回头再看看刚才随便打开的国际财经新闻频道,那上面丰乳肥臀的美国女主持人,分明就是这种风范! 略带野性,更有些肆无忌惮展现自己女性风采的自信,这倒是真的符合石涧仁从媒体上了解感觉的美国女性风采。 基本上一扫之前在机场看到的青春气息,很难分辨眼前姑娘的真实年龄了,成熟、明朗、职业、坚强这一类的形容词才更配得上这样的姑娘。 纪若棠连笑容都变得规范职业,单手叉腰用脚尖在地毯上画圆规的转一圈:“喜欢么?” 石涧仁还是实话实说:“太欧美风,如果不是熟悉认识你,我也会觉得你是个美籍华人或者从小就生活在国外的,我不太习惯,我更欣赏标准的中国风。” 看不出年纪的美人儿笑笑:“在拉斯维加斯实习的时候学的,面对实力相当甚至更强的对手,就用适当的穿着来填补自信心,国人还是会逢洋低三分的,回头有的是机会给你看看中国风,走吧!”伸手从旁边的沙上拎起一件银灰色大衣披在肩头,注意,一定是要披着,然后抓起的扁平手包都是名媛范儿了,石涧仁有点咂舌光是刚才随便这么扫一圈,应该花费就在接近十五万吧。 果然,再下楼,遇见的侍应、大堂经理乃至其他外国客人都不由自主的换成了英语交流! 有点神奇吧,仅仅是妆容穿着方式上的改变,就能给予别人心理暗示一般。 纪若棠一概用略微夸张的笑容回应,昂着头大步流星走前面,石涧仁跟在后面十足的像个小厮,姑娘也没说等他。 这样的情形走进购物中心的时候更显著,好像就是能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看见这自带点亮属性的姑娘,沿着电动扶梯上升的时候,也带动不少目光追随,纪若棠好像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微微扬起点头看着透亮的中庭天井顶部,更显得有种另类的优雅。 石涧仁跟在后面其实也在跟其他人一样欣赏,他有点没想到,没想到那个昔日还有点孩子气的笑眼少女已经成长为这样,可以说当初外出走走的几位女性里面,这是最让他吃惊的,特别是在机场和现在,短短时间里的反差就这么大。 同样也让倪星澜和齐雪娇吃惊。 倪星澜是见过纪若棠的,老实说,除了齐雪娇,她依旧还是没有把谁放在眼里,印象中擦肩而过的那位小总裁也不算多深刻的印象,江州一家酒店的老板,放到平京来看不算什么,土财主而已,不过就是跟石涧仁认识得早一点罢了。 所以她是没兴趣到机场觐见的,掉份儿,这会儿和齐雪娇吃过午饭,就着香茗跟几色瓜果糕点说点闲话看看台上的表演,倒也轻松自在。 直到看见纪若棠走进来。 这座古色古香的曲艺茶楼在高档购物中心顶层分两楼,回型长廊在上面形成包厢,倪星澜这当红明星当然不会坐在下面给人参观了,所以随口说话磕着瓜子的她是看见对面齐雪娇的眼神定在那,才跟着转头看见纪若棠的。 倪星澜熟悉的京剧里面有亮相一说,下午三点过,外面透亮的中庭天井光亮穿过茶楼大门进来,哪怕有影壁遮挡,还是给纪若棠的背后制造一片光亮,银灰色的长款大衣在这时候显得很养眼,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立刻从大印象上转到这位女士的脸上来。 下午三点过也是茶坊人比较少的时候,下面空荡荡的八仙桌摆开没几个人,仿佛整个厅堂就成了纪若棠的舞台,站在中央的她顾盼生姿! 那是一种极为自信,甚至有点高傲的气场,站在那随眼朝着四周这么一打量,好像有种莫名的直觉,三位女性的眼光就对上了,纪若棠对着高处的两张脸蛋笑笑点头,然后就自顾自的上来了。 这时候,石涧仁那泯然众人的身形才从影壁背后转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拖沓这么几步,反正齐雪娇随便看眼自己欣赏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对着倪星澜拨拨头:“还是该打扮一下的,哦?” 倪星澜还是有信心:“她真是有备而来啊。” 远远的,穿着高跟鞋的纪若棠已经款款而来,齐雪娇还是没忍住,对倪星澜啧啧称赞:“看见没?我还真喜欢这种范儿,完全不按照男人规则行事,一点都没哀怨痴情的低声下气,就是活得自我,这才多少岁?好多女人小四十了都还没活出来这个道理,这姑娘是真明白!” 不等倪星澜评价,纪若棠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你们好,倪明星我们三年前见过,这位应该就是阿仁提到的那位齐雪娇齐女士了,我是纪若棠,阿仁是我的法定监护人,非常感谢过去三年你们对他的照顾和协助,未来我会重新担起这份责任的。” 不卑不亢,开门见山就阐明了自己跟石涧仁的关系,还言简意赅的总结了过去展望未来。 齐雪娇都忍不住鼓掌了。 监护人这会儿才探头探脑的从楼梯那边现身,一点都配不上这个气场!8 1021、当面锣对面鼓 脱下银灰色大衣的时候,纪若棠还有个小退半步,身体半凝固的支撑,让大衣在肩头停顿一下,走过来的石涧仁正好领会到精神,协助她脱下来,姑娘就袅袅的坐下,一点局促烟火气都没有,帮她把大衣叠起来挂在旁边的石涧仁都想问一下,您这到底是去留的什么学?反正和赵倩那个截然不同。 倪星澜没忍住皱一下鼻子,精致的小鼻孔也轻哼一下,对方这种支配石涧仁的行为不啻于示威。 但看在齐雪娇眼里,却满满的欣赏:“对,我就是齐雪娇,名字有点俗气,大大咧咧的但还算心地善良勤劳肯干,希望以后能跟纪总裁一起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我可以叫你小棠吧?” 春风拂面,万物丛生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气势的,纪若棠的眼睛亮了下,原本只是惊鸿一瞥晃过齐雪娇,主要看着那张明显比自己更美丽脸蛋的,这下倒回来重新正视,和齐雪娇有那么一两秒的正式对看。 齐雪娇能看出那眼里同样闪过的欣赏,端起茶杯:“和阿仁打交道就是这点好,他看得起的朋友,基本上大家都有共识,我腿受伤了,不能更好的迎接你,先以茶代酒,代表大唐网二百七十余名同事,云仁装饰、海燕食品、清仁地产上千名工作同仁,以及清塘酒店集团的上下员工,一起欢迎你回来,大家都期待能在你学到的先进理念、先进技术中获得更大的发展机会,欢迎你,小棠!” 没错,纪若棠是高傲的,甚至是带着对抗意识走进来的,那气势仿佛是手里提着长剑的女侠,可偏生坐在这里的是齐雪娇,虚若怀谷的态度,真的有种上善若水的味道,再剧烈的冲击到她面前就是宽容的张开手臂,泛起微微的波澜而已。 如果说纪若棠的利剑是母亲从小铸造,留学几年才磨砺出来锋芒,齐雪娇这江河海一般的宽广脾性,估计就很难从点滴上找到脉络,家庭背景站得高看得远?军人生涯、医生的职业?又或者相对年长的见识? 对于不太喜欢看书,也不像石涧仁那样时时刻刻都在锤炼自己的齐雪娇来说,这种气势仿佛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更加难得。 石涧仁读得出来,满心欢畅,有种喝了碗美酒的酣畅淋漓,一直以来自己从看见这位姑娘开始,就在敦促对方找准自己定位的目标,好像在这一刻终于明晰了。 倪星澜有点惊讶,侧脸看看齐雪娇,她对这位的所有心态都是建立在那个背景之上,而不是针对这个人的,这一刻也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因为锋芒毕露得有些狂野的姑娘站在那,认真的看着齐雪娇,居高临下的凝视对方那充满善意的眼神,好像自己千军万马的冲锋,真的陷阵了,陷入到一张左突右挡都没法产生对抗的混沌大网,还偏偏知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甚至带点母性的宽容跟溺爱。 这第二次的对视就有四五秒之多了,纪若棠才端起红泥茶盘里的小巧茶盏示意:“虽然还没到喝茶的年纪,也品不出来茶味,但对齐小姐的好意心领了,未来在工作上我们一定能成为好伙伴,国外也不是什么都好,我更认可在实际运营中土洋结合踏实前进,谢谢你的欢迎。”那茶盏只是浅浅的在红艳唇边沾了下,轻轻打个响指要服务员给自己来杯咖啡,然后才靠着明式圈椅坐下来,手肘自然的放在两边扶手,圆润的指尖轻轻交错放在小腹上。 足够的礼貌,却更有静观其变的意味。 这些身体讯号,不一定能用文字总结出来,非得结合现场才能感受到,石涧仁居然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倪星澜看了他这模样还是有点着恼,她可不会轻易当女配,脸上没动静:“赵倩呢?一大早不是跟你一起出门到机场接人么,去哪了?” 果然纪若棠刚才收敛起来的锋芒突突突的就冒出来,好像出鞘剑芒被内力逼出来一样,转头对石涧仁拉长声音:“哦……她也来了,怎么会不让我看看呢?”明明带着笑意却好像是把刮骨的小刀,竟然隐隐有种严厉的味道。 石涧仁无辜:“我想你跟她也不算很熟,她还有事情就先忙去了。” 纪若棠轻笑:“我和她在月亮湖可是很有交往呢,看来她留学回来还是什么都没变?叫过来一起坐坐,人多才热闹嘛。” 石涧仁敢抗命:“让我带话欢迎你回来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必要。” 纪若棠却伸手:“电话拿来,我给她打电话。” 石涧仁耍赖:“我没她电话号码。”这会儿自己也有点吃惊,好像真的没有任何赵倩的联系方式,无论是在德国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回国大半年,自己从未主动联系过赵倩,几乎都是她像个精灵一样无声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难不倒纪若棠,自顾自的摸出电话来飞快的手指跳跃,她用的是一部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方块手机,上面布满了小按键,所以输入好像比一般的手机快很多,瞬间完成后对齐雪娇笑笑:“阿仁脾气好,有眼光更有前途,所以挺招女孩子的,赵倩也蛮喜欢他,还专门去了德国留学,很好奇几年下来有什么变化,希望见过世面就能把这土拉吧唧的黑炭头给帕斯掉。” 齐雪娇也笑:“说到工作,你很有自信,还很大气,但只要涉及到阿仁这点感情的事情,立刻就像个小刺猬一样立起来了?” 纪若棠从容应对,接过端上来的咖啡一手盘子一手杯子优雅的靠在椅背上:“女人在爱情上永远是自私的,也许有人觉得新鲜好玩,有人觉得游戏人间,还有人觉得不过是利益交换,我更希望守护好自己的感情,我不会向男人卖小认低,我有我自己的事业跟坚持,但也容不得别人染指我的东西,这就是我努力的目的。” 倪星澜忍不住再哼了一声,可又觉得这话说得没错,女人就应该自强自立的有目的。 只可惜现在目的重叠了。 纪若棠对这明显不满的哼声不回避,终于把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转过来面对比自己还漂亮的大明星了。 倪星澜什么时候怕被人看过,更不会遮遮掩掩自己的情绪,冷着脸看回去。 哪怕是随便打理一身出门,她灰绿色空军夹克加白色高领毛衣和紧身裤的打扮依旧迷死个人,头发随意的挽到脑后,再加上从来都精致到挑不出毛病的彩妆,随意翘个二郎腿,把一只手肘放在上面撑着下巴,身体自然扭曲,很像是在拍时尚杂志封面一般,在清新中带点慵懒,慵懒中还有些风情,纪若棠的目光都盘旋在这姑娘身上有点舍不得离开了:“倪小姐好,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当初记得你基本上是无视阿仁当成空气的,现在感觉好像有点变化,看起来你对阿仁的生活也很了解哦?” 厉害了我的糖糖! 您这真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什么都敢面对面硬刚。 1022、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倪星澜是敢大把撒沙子的,要是能就此瞎了对方的眼,那才是大快人心,因为年纪到了,最近两年终于拍了不少情感剧的当红女明星保持动作不变,膝盖还有左右摇晃,带来整个身体都在晃悠,反正就是不把对面的海归派放在眼里:“哦,阿仁是我的经纪人,这几年一直陪着我,连我的职业生涯都是他量身定做的,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有很大改变……至于生活,我们住在一www..lā” 纪若棠瞬间就能把怒气条给充满,勐转头看石涧仁,然后偏偏又在看见他的一刹那又把怒气条腾空,把目光离开那个平静的男人,脸上不屑的笑笑,正要说话,那部怪模怪样的方块手机滴了一声,她拿起来看看,无视倪星澜似的开始拨打电话。 这个有点没礼貌的动作让蓄势反击的倪星澜有点扑空,不爽的皱皱鼻子,纪若棠瞥见了,脸上笑得更明快,但显然是在等电话那头声音。 齐雪娇飞快的看了眼石涧仁,发现他真没什么惭愧、紧张或者慌乱,一直慢悠悠的端着茶杯坐在八仙桌角上自斟自饮,忽然有点牙痒痒,顺手抓了粒瓜子砸过去:“你就没点反应?” 拿着电话的姑娘连她这个动作都皱眉。 石涧仁抬头看看两边:“都是聪明人,我也都说清楚了,如果还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那就当成是个智力游戏,跟我无关,换个阿狗阿猫也可以争抢一下的。” 倪星澜扑哧:“就是要抢阿狗阿猫!这不是你风流倜傥惹出来的事情么?”她这一笑,真有若是冰雪初融百花齐放一般美丽,眉眼之间更是毫不掩饰爱意。 纪若棠眉头都紧锁了,正好这时候电话接通:“你好,我是纪若棠,是赵倩么?” 停顿一下,纪若棠脸上有礼貌的笑容:“对!我回国了,现在在平京,听说你也在这儿,晚上能一起吃个饭么?” 出乎齐雪娇和倪星澜的意料,接下来电话那头应该是拒绝了纪若棠的邀请,以她俩的了解程度,那小白花儿不是只要抓住机会就会跟石涧仁有猫腻么,怎么这会儿居然还拉出距离来了,倪星澜也拿瓜子砸石涧仁:“说!是不是今早你非礼她,结果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 石涧仁凌空接住了瓜子无奈:“别人比你还大三岁,坐要有个坐像,你这样吊儿郎当的哪里像个专业人士?” 倪星澜不以为然:“我还不是要演吊儿郎当的失足少女!”说是这么说,还是收起刚才的姿势,回到比较正常的二郎腿,上身后倾调整点戏嚯表情准备下一个回合。 纪若棠也不劝说,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对石涧仁:“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倔强小脾性,看来我面对的困难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石涧仁已经懒得解释自己的立场了:“如果你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精力,那才是得不偿失。” 纪若棠的说法居然跟赵倩异曲同工:“工作学习是阳,家庭生活是阴,阴阳调和才能和谐生长,而且保卫自己的幸福,这也能适当的促进主观能动性。” 这也是心里有张谱的,石涧仁刮目相看的闭嘴喝茶。 所以纪若棠转脸对上倪星澜:“阿仁那套不近女色不谈婚嫁的态度,想来这三年他都没少念叨,所以狂蜂浪蝶虽然多,却只是因为他太优秀的缘故,这样是看不到什么结果的。” 这可是开地图炮了,连齐雪娇都一起圈在里面,只是这姑娘现在愈发的稳得住,端着茶杯手都不抖,跟石涧仁坐在对角线上按照相同频率喝茶,然后饶有兴趣的观察面前的交锋。 倪星澜也脸上皱了下,但瞬间展开,气定神闲的回应:“我这本来就不容易给结果,作为一个艺人,好歹也算是公众人物,要么大张旗鼓的结婚生子,要么就得把个人情感全都掩藏在水面下,未来几年因为阿仁给我打的底子好,行情还不错,我肯定要抓紧时间工作赚钱,所以结婚生子这样会引起资本市场冒险的事情任何一方面都不会答应,和阿仁聚少离多的事实我也承认,最根本的还在于我很清楚男人是个什么德性,我不在乎阿仁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异性关系的,我甚至有信心大家相处得还不错。” 这话肯定不只是对着纪若棠说的,以往不少次开玩笑什么小三、二奶的,这可是第一回正式表明态度,齐雪娇不意外,但眉毛还是扬了扬,石涧仁没反应。 唯独纪若棠吃惊得很:“什么?你……你居然可以把道德底线拉到这样的地步?” 倪星澜面色如常:“国内有钱有势的阶层,三妻四妾早就是既成事实了,只是没有名义上的合法化,这好歹也比婚外恋强吧,多了我不知道,我们拍戏有个影视城附近,一座县级市半数以上都搞婚外恋,不然你以为那么多钟点房、快捷酒店是拿来干嘛的?你还做酒店业呢,哪家酒店没有特殊服务,哪家酒店没有会所、夜总会、按摩技师?别以为去了趟美国喝了点洋墨水就可以趾高气扬的装白莲花,我们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简单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评价道德问题。” 可能这几句话说得长了点,纪若棠反而有了缓冲机会,明亮的眸子带着思索从倪星澜脸上到齐雪娇这里,再看看石涧仁,最后对倪星澜故意的挑衅没火气:“哦,所以我说回国以后要好好理解国情嘛,齐小姐也这么看?” 正在无声嗑瓜子的齐雪娇被点名,还吐了嘴里的碎屑清理掉手里的存量:“你怎么不问当事人?石涧仁的确一直都说不讨论儿女私情,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的,不过我觉得就算眼前的工作这么大一摊子,谈个恋爱也不会影响什么吧,确实需要调剂。” 纪若棠满意的看一眼石涧仁:“从我还未成年,阿仁就是我的精神导师,我相信他不会这样道德沦丧,所以我现在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身边的人,我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态言论,这好像也不太符合之前你说过的,只要是阿仁结交的人,气质、道德跟智商都不会太差?” 倪星澜又被绕着弯损了一下,不过她有水准,不动气:“其实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不过过去三年你不在国内面对他,鬼知道我们经了什么,走着瞧吧。” 纪若棠不接招,继续看着齐雪娇:“你的看法呢?” 齐雪娇居然趁着这间隙又抓了粒甜蚕豆,连忙嚼了回应:“爱情么,有人比数量,有人比质量,有人不珍惜,有人苦苦寻觅,但终究冷暖自知,无非就是一个人,一辈子,至于具体怎么过,怎么都有可能。” 纪若棠看来是绝不放过:“那你的意思就是也认可这种一夫多妻的荒唐事了?” 齐雪娇不紧不慢了:“这种事荒唐不荒唐,我见过实际情况的,外人可能觉得荒唐,但别人过得有滋有味,况且……中国古时候,老婆一般到了二十好几,嗯,就是我这个年纪,就会给先生说‘官人你我年龄也不小了,你也该娶个小妾啦,不然左邻右舍肯定说我不懂事,也嫌我们家没出息……’,这种传统一直到民国时期才被革除掉,可当时那些个高喊男女平等的大员,私底下却很盛行平妻,知道啥意思不?比古时候真的讲究平等了,不分大小都是平等的妻子。” 倪星澜可能感觉到被唿应回答了,咯咯咯笑起来。 石涧仁被惊住了,倪星澜成天胡思乱想按照剧本来构建人生那没啥出奇的,齐雪娇什么时候也这么不着调了? 这姑娘还眉飞色舞的对他做个表情:“嘿嘿,前两天没事翻看见的,你说这当丈夫的一般会怎么回应呢?” 石涧仁都茫然的摇头了,纪若棠不动声色,显然是要看穿这番话的真实含义。 齐雪娇还没说就哈哈哈:“男人都会头也不抬‘没看见我天天在忙么,哪有空想这事儿!’” 倪星澜狂笑,实在是这种口吻跟石涧仁太像了,引得二楼不多的几桌客人伸长脖子看这边。 齐雪娇难得讲笑话气都喘不过来:“所以,所以这时候老婆得说‘要不我帮你相一个,你看中就点个头,剩下的我去操办’,那当丈夫的多半表情漫不经心‘你看着办吧……’,嗯,这就是男人。” 倪星澜笑得都要熘到地上了。 纪若棠才发现,这看起来颇为温厚的齐姑娘,其实很有点腹黑呢。 。 1023、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一直到只剩石涧仁和纪若棠坐在酒店咖啡厅了,这姑娘都还有点疑惑:“那个齐雪娇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后面这姑娘轻描淡写的说建国后那些个开国元勋或者高级领导人多次婚姻的也有不少,因此丢了职务失去上升机会的比比皆是,可依旧止不住男人那颗躁动的心,相比猴子掰包谷似的娶一个离一个,有些几个人的家庭还没那么残酷,但那些人的丰功伟业从不因为这点男女之事就变得不存在了,所以这道德不道德,得看是什么人,和谁比,这世界上没谁是道德洁癖到一尘不染的,而且越是成大事,可能丢掉的道德包袱就越多。天籁小说ww 算着半拉子时间五点不到,一起吃过涮羊肉,齐雪娇还把倪星澜拉自己家去住一晚,分明是给足了这边二人世界的时间。 石涧仁不在意:“她说话就是这个调调,看得多要想说服自己就比较难,所以喜欢嘲讽,嘲讽自己,也嘲讽现实,我在平京还有那么点事情要处理两天,你如果……” 没有如果,纪若棠简洁的拿主意:“我等你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情况究竟复杂到什么程度。” 石涧仁也还是那个调调:“如果关心工作,那就再简单不过,如果非要让自己的视野狭窄到男女之间的范围,的确复杂得……我都头疼。” 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情调还是浪漫的,光线比较迷离,所以纪若棠看着石涧仁的眼神也不那么清晰:“到底还有些什么狐狸精?” 石涧仁都不想挨个评说,主要是怕这位听得飙:“回头你慢慢接触吧,总体来说接下来起码半年内,我都不会再担任商业职务,也不会拥有任何股份,专心把眼前的项目挂职做好,未来主要的作用就是充当各个经济体还有政府之间的连接纽带。” 纪若棠不算很惊讶:“过去三年你打拼出来所有产业都给别人,给这些女人了?” 石涧仁不心虚:“这说法有点片面了,也有不少是男性,只是这几位……唉,太过抢眼了。<>” 纪若棠靠在松软的巴洛克圈椅里,想了几秒才开口:“中国现目前有两类企业,一种离不开老板,整个企业上上下下满满的都是实际控制人的意志体现,就好比当初我母亲在酒店,哪怕一尊装饰花瓶朝着哪一面都要遂她的意,所以一旦她遭遇意外,往往会出现崩塌式的企业危机,这种事情在国内非常常见,基本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企业都这样,对吧?” 石涧仁认可现状:“不光是遭遇意外,按照国内现在的商业模式,无论是因为官商勾结,还是金融资金链的腾挪,老板在这些环节出事的几率太大了,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这些老板有点什么问题,本来正常经营的企业就会瞬间倒闭。” 进入商务模式的纪若棠腰背挺得很直,那件银灰色的大衣披在肩头,更是把二十一岁年纪应有的甜美柔弱压得无影无踪,大气职业多了:“还有一种当然就是老板或者董事长即便缺席个三年五载,对公司好像也没什么实质影响,好比过去的清塘集团,我在加大的学术论文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同一家企业,在母亲手里和在我手里有这样截然不同的区别,而且显然后者才是一种比较高级而成熟的模式,我在美国找到了相当多的类似例子来证明,作为最成熟的资本运营市场,美国给了我不少学习思考的机会,虽然这种思考的能力是你开导我学会的。” 石涧仁兴致盎然:“那么你得出什么结论呢?” 纪若棠点点头:“用抽象点的说法,这就是资本和企业之间的博弈,因为资本天生就是自私的,尤其是大股东,而企业越大,特别是上市公司,那就越承担着社会责任、公共属性,无论是纳税、提供就业、制造生产总值这些都是社会属性,而中国还处在初级阶段,资本的自私性没得到控制,企业的公共属性还很低,看清这一点以后,未来我们的企业要怎么走,那就很明确了,而你就代表着现在极为珍贵的公共属性,你从来都不会自私的去拥有资本,全身心的都在考虑公共属性,三年来,从未改变过。<>” 石涧仁赞许:“你能学会用理论知识来指导自己的实际工作,清醒看到企业展方向,我相信清塘集团未来会在你领导下展得更好的。” 没想到纪若棠摇头:“清塘集团永远是我们两个的,在我们接手的时候,那实际上是一个资不抵债的烂摊子,现在虽然还有过三千万的大酒店兴建债务,但过去三年你已经积蓄了过两千万的资金放在最稳妥的银行基金里保证不贬值,我知道那是留给我来作为实习练手的,可我现在想参与管理你其他的产业,酒店集团只是我们未来商业构成的一个板块,阿仁,我要参与你其他的产业。” 这真是石涧仁有点意外的:“为什么?” 纪若棠坚定:“你用最理想化的心态面对其他人,大公无私的把所有资产都交给别人,用来加深相互之间关联企业的凝聚力,这些企业运作讯息,这两年我都在看,这很好,没什么问题,可内部人控制局面是个相当大的风险,你把这些风险阀门都交在了别人手里,你越过了我刚才说的资本跟企业博弈的红线,太过靠近公共属性了,你需要我帮你收回来!因为我们俩才是因为清塘集团同呼吸共命运的亲人,而不是那一个个随时可能翻脸的外人!” 石涧仁掰掰手指:“除了今天你看到的齐雪娇,还有耿海燕、洪巧云、庄成栋、唐建文、高开明、吴晓影、喻明鸿、吴迪、钟梅梅、柳清、杜文婷、傅育林、卞锦林……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我亲手捏合到团队里面来的,我相信这些人,更希望你能够带着开放的态度去了解他们,这的确不光是清塘酒店集团的问题,这是一座巨大的灯塔,我从未改变过我的目标,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纪若棠严峻:“假如清塘集团不参与其中呢,无论是因为我俩的理念冲突,还是因为感情上的失望导致分开呢?” 石涧仁平静:“那我也不亏欠不阻挠离开,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许这其中任何一个人有贪欲或者因为感情上的问题要离开这个团队,都会破坏这种凝聚力。<>” 纪若棠还补充:“特别是女人,女人在涉及到感情疯狂起来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不会跟你因为所以的讲道理,就算是报复,也可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折腾你!” 石涧仁忽然想起耿海燕刚从平京回去的时候,也给自己提到过这种黑化的情形:“我相信你,同样也相信每一个伙伴,退一万步说,哪怕缺失了其中的哪一部分,我也不会觉得天塌下来了,因为我相信大多数人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努力。” 从资本主义社会大本营回来的姑娘摇头:“你太理想化了,我持保留意见。” 1024、这章让我舍不得取章节名(没有人天生该对谁好) 从常理来说,纪若棠的思路千真万确。 这世上最保险的就是常理,可这世上最不值钱也是常理。 而现在最大的常理就是纪若棠得倒时差。 美国和中国属于标准的正好昼夜颠倒,飞过太平洋的旅途基本就等于上飞机是白天,下飞机也差不多,纪若棠终于承认自己其实在两三小时之前另一次航班就已经抵达了首都机场,在机场大厅的贵宾厅休息打了个盹,因为上午抵达的她基本等于在美国晚上该进入睡眠时间了,这么提前两三小时就是为了养精蓄锐,能陪着石涧仁完整度过这一天。 但这种靠短时间打盹补充的睡眠还是敌不住时差这玩意儿,哪怕白天纪若棠不止一次的使劲喝咖啡,想把瞌睡逼到晚上回归中国时间,但显然到了晚上她就越发的精神,反而变成石涧仁不得不硬撑着陪她聊了好久。 把过去三年的情况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 也许是在晚上,和耿海燕那次略有不同,石涧仁现在毫不讳言这其中出现的那一道道倩影,哪怕纪若棠气得在沙发上乱蹦,他还是直言不讳的把倪星澜、齐雪娇、柳清、吴晓影、耿海燕和自己那些略微超过同事关系的情况都按照顺序简单描述下,甚至连跟柳清串通了做假结婚证煳弄她家里都不隐瞒:“我这么说,是让你最大程度清楚我这三年在工作之余还出现了些什么状况,我不希望你因为最坚持的那种态度去跟这几位发生矛盾。” 一次次刷新认知的纪若棠突然有种感觉:“你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就自己走掉了,就好像几年前那样!” 石涧仁还楞了一下:“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了,如果这种工作之外的局面真的头疼到我都觉得干扰了工作,那就干脆隐姓埋名的换个地方生活,反正我曾经有的那种使命感也逐渐搭建成型,我无愧于师父,也无愧于我的良心,可以选择过点简单生活了。” 整个白天都表现得非常坚强的姑娘突然就红了眼圈:“你可真够冷酷的,枉我三年来心心念念都是你,结果刚刚回到国内,你就给我这么一大盆冷水,居然可以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说走就走?” 石涧仁苦笑:“与其说温开水一般让你感觉不到,慢慢的冷却,我还不如就在你回国之时把事情交代清楚,还能让你更清醒一些,无论何时你既然不同于同龄人,早早的担负起责任,那就不应该这么感情用事,这句话对我是同样的道理,从师父把我捡回去,开始传授学习各种知识,我就应该对得起这份养育之恩,先回报给这个人世间再说我自己的事情。” 跪坐在沙发上的纪若棠再无面对齐雪娇、倪星澜时候的坚毅强硬:“可你也要对得起我啊,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你都忘了?你真的可以一声不吭抛下我就走?” 面对这样的指责,石涧仁难得的低头:“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算是当个棒棒,我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感到快乐,我不太喜欢叱咤风云,更不喜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那该死的责任感,总是让我面对别人需要的时候心软,现在你已经坚强起来,还是不是有我都不重要了。” 白天还说自己不会对着男人卖小认低的女强人风范丢了个一干二净,纪若棠尖叫着跳起来一把抓住了石涧仁的袖子:“重要!永远都重要!你如果要走,那……那我就跟着你一起走!”声音中的惶恐或者慌乱几乎是石涧仁没见过的。 他也有点忙乱的抬起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自己要走,我只是打个比方,纪若棠……” 姑娘甚至有点紧张:“叫我糖糖!今天你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石涧仁艰难:“糖……糖,你已经成年了,就像你刚才说过的,常理,从常理来说,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事业家,也相信你会跟这帮伙伴协作,甚至如果考虑到性格因素,你也可以自己另外独立……” 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唿,纪若棠才稍微放松些,抓着石涧仁的衣袖摇晃:“妈妈把我托付给你,我们就是亲人!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你怎么能甩下我完全不给我留下任何音讯就走了?” 石涧仁也在经受良心的拷问:“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绝对不是拿这个来威胁你,顺口一说抱怨一下而已,如果真要走,这几年随时都可能走了,你得知道,刚才跟你提到这几位女性,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既要平衡好工作关系,还得洁身自好保持我的道德修养,你就别再添乱,给我施加压力了好不好?” 纪若棠斗志又来了:“那就应该把她们一个个都踢走!”又握小拳头了。 石涧仁头疼:“喂!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你学了这么久的管理,难道还不清楚那个少数关键人才是企业管理重点的理论么,整个体系能够运转自如,缺了我可能行,抽走这几位你试试看?”抬头看了纪若棠跃跃欲试的表情都要抱头了:“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把整个团队结构搭建起来,现在运行得也还算不错,你就不要让我伤筋动骨了好不好?” 纪若棠嘟嘴:“我好心好意……” 石涧仁双手合十:“放过我,你先专心专意的把酒店做好行不行?如果精力过剩,关心所有这边体系的关联企业,了解任何信息都行,但是服从我的调度,不要对这边伸手,先看清楚看明白了每个伙伴的存在价值好不好?尊重我的每一个伙伴,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也在这么告诫自己。” 卸了妆的纪若棠神奇般没了那股异域风情的派头,双膝分开跪坐倚靠在沙发上的动作,还是宛若三年前那个跟石涧仁睡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少女,委屈中带点柔弱,不过这会儿石涧仁不会上当:“你二十一了,过去三年在异国他乡都能自己坚持过来,现在不过是你没翻过这个坎儿,无论是依赖我还是寻求心理安慰,你都是在避重就轻的偷懒,未来的事业没人可以依赖,往更高的层面发展,我也帮不了你,要靠自己努力了。” 纪若棠不松手:“你要干嘛?不许走!” 石涧仁就像把子女往外面赶的母狮子一样狠心:“明天一早我还有工作,现在得赶回家去休息,你也应该早点休息了。” 结果这好像提醒到了纪若棠,穿着睡袍的姑娘嗖一下跳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柔弱跟委屈:“对!柳清那个甫志高早就说你在平京有个家,我也要过去住!现在一个人睡不着,难受!” 石涧仁还得问甫志高是谁,纪若棠终于哼哼哼的笑起来:“江州史上最有名的叛徒!等我回去跟她有的是账算!” 石涧仁顿时觉得自己那“新婚妻子”要遭殃! 1025、伴君如伴虎 既然这样,石涧仁反而就不回去了,反正那边也是两间房,倪星澜的私人物品还放在那边呢,万一一大早回去遇见,鬼知道还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让各方见见面就够了,如果真的陷入无止境的争论吵闹,那也太无趣了。 纪若棠听了他的表达不满:“明明是她们趁虚而入,如果不是为了和你齐头并进,我才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呢,只有我能一直陪着你!” 陪着的意思就是明明五星级酒店有舒适的大床,这双男女居然在沙上将就了一晚,纪若棠是睡不着,石涧仁是几朝被蛇咬,有点杯弓蛇影的在沙上打盹,偏偏这酒店里可不像自家那么应景定制,没有宽大的转角沙,所以靠坐在单人沙上的姑娘一直伸手牵着他,让石涧仁打盹都颇为不安稳,时不时睁开眼,看见的都是那个在凝视自己的脸庞。 有点瘆得慌。 所以第二天石涧仁到润丰影视的时候,难得没精打采,前台小姐还体贴的给他弄了张滚烫的热毛巾来。 倪星澜都比任佳琳先到公司,阴阳怪气的试探:“**苦短,辛苦了哦?” 石涧仁没好气的瘫坐在经纪公司的办公室沙上,扯掉脸上的毛巾:“陪着倒时差,不然带回家去不能碰你的东西,只能占用我的房间,我又睡车上?” 倪星澜瞬间变脸,笑着蹲石涧仁边上:“那我给老爷捶腿?”她个子本来就高,今天早上不知道是在别什么苗头,居然还穿了双高跟鞋,蹲在石涧仁腰侧一脸诡笑的好像在男人两腿间干嘛。 石涧仁看了就觉得不妥,赶紧坐正点:“好了好了,不要让人说闲话。”这影视公司的办公室全都是通透的大玻璃隔间,前副总裁现任经纪公司老总难得出现在办公室,偷偷看的人真不少,刘杰虽然才是实际上的经纪公司操作者,但从倪星澜坠马受伤以后,差点被任总盛怒之下撸了职务,全靠石涧仁当时说了几句平息气氛,现在很有眼力的借口去给石涧仁拿资料,顺手放下点百叶窗跑了。 倪星澜撇撇嘴站起来,挪到沙后面轻柔的两只手在石涧仁两侧太阳穴上很有章法的揉动:“经纪公司老总潜规则女艺人很正常嘛,昨晚到正宫娘娘家学的按摩术,比得上外面的收费项目不?” 石涧仁已经放弃争论了:“让我休息下就好,帮我联系……”几乎已经习惯了坐在这种办公室什么事情都要问柳清,疲倦中反应过来秘书根本不在身旁:“还是帮我倒杯茶或者咖啡吧,早点谈完事情回去休息一下。” 倪星澜都怀疑了:“你才这么年轻,熬个夜居然都能累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石涧仁心知肚明:“我一贯的生活作息那么规律,从没有熬夜的情况,所以才不适应。” 俏佳人轻声:“有……” 微凉的手指触感其实很舒服,石涧仁脑子都有点迷瞪了,含糊应对:“哪有……” 倪星澜倾下腰,就在他的耳边:“听见我受了伤出了事,你披星戴月的连夜赶过去看我,一分一毫都没耽误,可不是熬了大半夜?” 石涧仁眼睛都不由自主闭上了,笑笑不说话。 倪星澜吐气如兰:“昨晚听齐雪娇说了她出事的那几天,你可是一直等了七八天才去找她,我心里就有些计较了,你终归还是心疼我更多不是?” 石涧仁忙不迭的睁开眼解释:“喂!不能这么比较的!” 倪星澜把脸蛋都贴在他耳边了:“掩饰就是心虚,你这血管跳动都加快了!” 石涧仁哭笑不得:“女同志怎么都是这么能凭空想象的呢,你出事,那是有结论的,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无论工作关系还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这都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而齐雪娇……” 手指已经有点热,轻巧的掩住了石涧仁的嘴:“你再怎么解释,我心里都记得在重症病房看见你赶来的模样,你怎么都不可能把我孤零零的丢在那里七想,我心里什么怨气都没了。” 石涧仁觉得跟这位解释什么叫责任,又或者说分辩当时自己把营救希望都放在了搜救人员身上都没什么用,无力的跌回去:“反正我给你说不是那回事,你想多了。” 倪星澜重新直起腰当按摩师:“你说我自作多情也好,说我做白日梦也罢,反正现在事实就是这样,齐雪娇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一根筋,别的男人恐怕早就喜不自禁的暗爽了,左搂右抱呢,你就从了我们吧?” 石涧仁坚决:“不!” 倪星澜笑:“我看一根筋是你那小总裁,你不跟我做夫妻,那没事儿就只有跟她斗着玩儿了,还挺有趣的。” 石涧仁简直无语:“你们把这点劲头拿去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好不好?” 倪星澜顿时娇笑起来,这时候办公室玻璃门推开了,任佳琳走进来还装模作样的伸手挡眼睛:“哎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倪星澜换了服务对象,蹦跳着过去帮老板揉太阳穴:“少儿不宜的是他!昨天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一来就没精打采的,只好我们这些没地位的服侍他醒醒神了。” 任佳琳吃惊:“咦?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一手,很不错啊,怎么从来都没有给我露一露,还得是今天沾阿仁的光!这边,这边……嘶……带劲!” 看她这么捧场,倪星澜更用力了,结果任佳琳忽然睁眼:“哎呀?你这无事献殷勤对我这么好,难道你们小两口又有什么幺蛾子,我可跟你说,阿仁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你们俩注意点场合。” 倪星澜还撒娇:“谢谢任姐关心指点,昨晚我可就是跟齐姐一块过的。” 任佳琳这回的吃惊看起来像真的了:“啊?齐家姑娘这么大气?看来我得再高看一成!” 石涧仁就看这俩相互演戏,好一阵等倪星澜都说手指头累了,才正式跟任佳琳谈事情:“上回您也到电视台会过面,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准备跟两位朋友搭档搞一出电视栏目,用娱乐性质开解人生的,所以想来跟您借人。” 看石涧仁表情正式的坐在洽谈桌前,倪星澜给任姐也倒上一杯茶就出去了,这姑娘看着嬉戏打闹,分寸感强得很哪。 任佳琳也没了半分之前笑闹的模样,不接石涧仁这句话:“相比星澜去年受伤,你在重症看护室外面给我说的那番话正好一年了,你看我现在气色怎么样?”那时候的任姐有种声色俱厉的感觉,石涧仁当面直言不讳的提出来了。 现在笑着点头:“几年前去韩国第一回见着您的时候,我是把您年龄估摸小了几岁的,现在其实不用我说,您这心态轻松多了吧?” 任佳琳侧身懒散的坐在班前椅上,手里玩着块什么米黄色的石头还是饰物:“老王这一年玩得更忘乎所以,跟其他公司的小明星都勾搭上了,这回我算是彻底泄了这口气,男人真不是好东西,现在我就奔着怎么给小驊打下一份产业,看看究竟能帮他把起点抬得多高了,其他……好好享受生活吧,我说费尽心机一辈子,还不如两口子平平淡淡的呢。” 石涧仁对这推心置腹的口吻不为所动:“夫妻间的事情,我没什么可提供建议的,也只有您自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以我看来,王大哥没坏心思,您放宽点心,没准儿他这反而会念着家里的好。” 任佳琳笑着指石涧仁:“你还懂夫妻间的拿捏?齐家可跟我不是一个层面,我们是仗着叔伯父辈的一些香火情在做事,所以我也紧着要在小驊能挑起重担前尽量把关系铺排好,齐家姑娘我看也是个主意正的,你害了星澜都是小事,别把那一大家子实权人物惹毛了,我都帮不上忙,这以后还怎么指着你们哥俩好好的联手干大事?” 这话终于算是善意的提醒了,当然前提也是建立在石涧仁有用的基础上。8 1026、用心良苦 相较于沪海人的精致与精明,平京人的态度比较松散,一种松松垮垮对凡事都提不起精神的劲儿,可能是见过了太多繁华,反而养成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气质,知道那些浮华都是骗鬼的,只有能握在手里,才是最实际的。天籁『小说ww『w.⒉ 这一点在倪星澜、齐雪娇和任佳琳身上都有体现,但最明显的反而是老王,王驊可能还是因为年轻,受到石涧仁影响以后没有太跟着自己的父亲那条轨迹前进,也许在他成长的经历中,玩世不恭的父亲和专注于事业的母亲都没能给他最恰当的引导。 任佳琳显然也看到了石涧仁对自己宝贝儿子的影响,或者说王驊未来能始终在石涧仁的协助下顶大梁,她才是真的可以放心退休享受生活。 所以先表达了对石涧仁大局势的关心以后,才开始细谈电视节目的事情。 石涧仁坦诚:“曾经我以为电视传媒是宣传人性美好,传递正能量的渠道,所以才前往韩国考察,才会进入影视圈学习了解,最后失望的选择离开这个娱乐为主的圈子,因为这不是我所能改变的,但局面其实也一直都是动态的,走过的路也不是弯路,现在有了各方面的积累,我跟几个朋友想合力做一档明着是娱乐节目,走轻松搞笑的模式,实际上希望能带去点思考,要么给年轻人指明人生建议,要么拉出一条现时代的道德准线。” 任佳琳伸手:“商业计划书呢?” 石涧仁摊手:“上回在国家电视台的胡蓉梅的确是做了这个东西的,我看过,很技术化的东西,江州电视台正在寻求申报审批,我找您主要就是商谈想借倪星澜和牛鸣雷两个人去做嘉宾支援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栏目。” 任佳琳先疑惑:“如果不是了解你这个人,我会认为你搞这个栏目就是为了跟星澜约会,又或者拉块牌子立项赚钱的,你究竟图什么?” 跟纯粹的商人,而且还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谈理想有点费力,石涧仁简单:“我现在在挂职,从普通挂职到项目挂职已经得到了一些将州政府方面的认可,而且不可否认现在还和齐家这样的关系背景产生了联系,为了避免以后被打上过于显著的印记,又或者为了避免一直留在体制内,我希望暂时到娱乐圈漂染一下。” 任佳琳眯了眯眼:“你真的确认自己不想走仕途?” 石涧仁很明确:“不想,我更愿意做个草根,用我的方式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任佳琳想了想,然后追问:“整个栏目准备投入多少钱?每周,还是每月一期,每期制作经费多少钱?” 石涧仁还楞了一下:“经费……应该主要是江州电视台承担,他们还提供主持人和批文,我作为主要嘉宾,胡蓉梅这边提供技术支持。” 任佳琳嗤笑:“江州电视台?能出多高的经费等级?而且最近几年,不,一直以来江州有出过什么顶级的主持人么?你也不怕糟蹋了自个儿,你知道全国几十家上星电视台,每天会推出多少档娱乐节目,然后每天又有多少档节目因为收视率惨淡无声无息的消失么?” 石涧仁做过影视集团的副总裁,更是个勤勉的副总裁:“根据我以前能看见的数据,平均每个月会出现四到五档新节目,全年有过三百档各种节目制作,能上星的不到一百六十档,每周都在同时播放争夺黄金时段,而每年能完整完成制作播出到年度收尾的,不到五分之一。” 任佳琳欣赏的点头:“你离职以后,后面来的王八蛋不是憋着劲想捞钱,就是急功近利想出大招,没一个内外兼修,更不用说像你这样脚踏实地专注于做事的,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你走了以后,我突然就觉得太累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既然要做,那就做大做响亮,格局开阔些,从一开始就要足够开阔,我俩成立一家新公司,我投两千万不插手,让小驊跟着你一起做,班底用你的,然后把制作出来的节目协议挂给江州电视台播出,我们自负盈亏,自己运作自己炒作自己收钱,我有信心把这档节目做得风生水起。” 这就如同当年的奶茶连锁店一样,只要沾到钱,或者说只要看见其中有商机,任佳琳就能敏锐的抓住并且毫不犹豫的强势砸钱进入,而且相比普通人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艰难投资做点小买卖,往往这种大手笔投资的成功率非常高,到现在为止奶茶连锁都是石涧仁那边的重要现金流,而作为二股东的任佳琳现在每年啥都不用做,净收益! 真是有钱人恒有钱的真实写照,因为他们有充足的信息渠道和挑选余地,更有容错几率。 石涧仁迟疑了,奶茶连锁当初是需要这样的资金做根本改变,稀释以后送了股份出去,到现在耿海燕很大的精力就在另起炉灶希望摆脱这种状况,如果说再让资本进入自己的选择,整个局面有可能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说到底,石涧仁对资本的戒备一直很清晰,正如昨晚纪若棠指出的那样,资本的贪婪跟企业或者项目的社会责任永远都是对立,原本这档电视节目根本就没打算过于商业化啊。 任佳琳多会察言观色:“我跟你谈两点,第一,当年我八百万投资给你,拍电影拍电视剧我有没有乱插手?我俩的各种合作中,基本都是相得益彰,除了最后那部,那帮玩儿资本运作的确实让你有些不爽,但跟我无关,对吧?我俩的合作,节目本身我不会废话一个字,因为我投资的是你这个人,阿仁,我信得过的是你的人品,你连八百万的电影都不会糊弄,何况这样的电视栏目?” 石涧仁思索着点头承认。 任佳琳掰手指:“第二,我从来都信奉小打小闹看运气,高投入才有高收益,风险也许始终都在,但足够的资本能尽可能降低风险,现在国内普通的一档节目每期经费是数十万到上百万不等,其中主要支出就在明星嘉宾的通告费上面,你陪着星澜做过那么多通告,这点不用我跟你多说,你如果始终打着小算盘觉得这里可以省点那里可以省点的思路,从心态上来说就不够大气,不如从一开始就保证处在话题的中央,然后换取最佳的经济回报,这才是我的强项,你不利用这部分,却只是抠门的借两个人,你说你是不是买椟还珠,我们暂定为每一期投资在五百万,这其中制作费通告费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渠道推广、话题炒作都会全力跟上,当成国内第一档次级别的娱乐节目来运作?” 这样的合作几乎容不得石涧仁有拒绝的余地,稍微思忖一下,还是点头了:“江州电视台已经原则上同意了这档的节目制作上星,具体的手续应该在筹备,我抓紧时间跟两位合作者讨论下,我想她们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任佳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站起来:“好,待会儿我打个电话就把这个栏目名称注册占住了,我想江州电视台的效率没我高,我估计他们申请报告还没起草好,我这边已经能从广电总局拿到批文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各取所需,我要小驊借着这次实践挑起担子来,我不在乎其他的好处都可以给你,经纪公司这边你比我更清楚该怎么做。” 这当妈的也算是极品了,看看人家这培育孩子的经费投入。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27、人比人,比死人 有润丰这样的影视大鳄投资,还不在节目本身指手画脚,柳子越和胡蓉梅肯定是喜出望外。r?a? ?nw?en?w?w?w?.?r?a?n?w?e?n`n?e?t? 而倪星澜就是喜不自禁,石涧仁还在打电话,她就拉着刘杰赶紧草签协议,综艺节目八字还没一撇,赶紧把自己卖给石涧仁,按说她这号儿的现在影视剧拍摄已经动不动都是六位数一集,现在却很机巧的签了个按收入利润比例抽成,是她经纪合同的最低限,也就是如果电视节目做亏了,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姑娘是真不在乎,要的就是两个人能一起做事,这可是当年拍电视电影的时候都没做到的好事,要不是有合约限制,她甚至还想蒙混过关的签成上通告呢,那就也许每集只给点红包就行了。 拿着墨迹未干的协议,喜滋滋的看上面两人的名字并排:“我感觉可以把这当成是结婚证来保存,你看看,只要你这个电视栏目一直能做下去,我有优先权签署固定嘉宾演艺合同,一定要好好做个天长地久!”还特别在办公室找了个暗红色的信封来装呢。 说得石涧仁心里咯噔一下,但面对这样支持自己的姑娘,没点感动是真不可能的,因为中午见面的牛鸣雷俨然是另一副局面。 这时候的牛鸣雷已经不是那个双膝并拢,有点局促的坐在副总裁办公室外面等着召见的那个落魄艺人了。 算起来他跟润丰经纪公司已经快两年了,开始是看在石涧仁面子上才得到公司一年一签的机会,没到半年石涧仁给他指了条带着人马到全国各地表演的道儿,借着润丰影业的招牌,三四个月就开始见成效,所以第一年合约期满的时候,任姐当然会安排经纪公司签了份自己不会吃亏的长约,据说任姐是要签十年的,但牛鸣雷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最后只签了三年。 石涧仁早就说过这在江湖上沉浮了几十年的草根,眼中始终带点戾气,只要看见利益就会不择手段的争夺,迟早会自立门户的,只不过这番话他虽然没对任佳琳说过,任姐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会被煳弄的人。 所以其实到今年,牛鸣雷的管理费比例虽然没有变化,但他上缴的金额已经接近八百万,而一直在全国各地表演的团队已经有六支,台前幕后一共两百多人,所到之处现在已经听不到润丰的字样,所有广告都是“雷鸣堂”的字号了! 因为全国各地的演艺场所都是通过润丰影业的院线和演出机构去联络的,牛鸣雷在票房收入上做不了假,但随着他自身资金的积累,显然只要到了他能独立操作的时候,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那时候估计就是两套班子两本账,这是上午刘杰给石涧仁汇报的细节,任佳琳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剑走偏锋,抓住了国内曲艺市场风向的家伙已经开始有反骨了。 换了其他经纪公司,对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家伙说不定都有封杀的心思,任佳琳还是大气,只要对方给自己赚三四年的钱,反正曲艺市场也是自己以前没经营过的,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老王也在捣鼓昆曲杂艺什么的玩耍,她有点腻歪,到时候要滚蛋她也不留,反正不亏。 连石涧仁挂职认识的那位江州演艺公司老总都听闻过牛鸣雷的名号了,这位同样来自于草根的手艺人终于混出了头,成了大牌了,而且他这种大牌和倪星澜还不一样,影视剧明星说到底还是从属于一个系统里面的,独角不成戏,一个人怎么都演不出电视电影,看起来人前风光,其实背后都是公司在掌控。 而牛鸣雷这种一两个人就能说学逗唱的曲艺大牌,真的是一人走天下,随处惹芳华,俨然一副没人能控制的嚣张味儿就出来了! 刘杰联系上几乎很少到公司来的牛鸣雷,哪怕是听说石涧仁找他,居然都只是约了个地方。 好在石涧仁不把这种忘恩负义的做派当回事,可以说从他给牛鸣雷指点迷津的时候开始,他就预想到有这样的结局,对方那遮遮掩掩的眼神和**迟早会爆发成如今的模样,不稀奇。 只是和倪星澜一起过去的时候,看看副驾驶上宜喜宜嗔的姑娘,肯定是个鲜明的对比。 倪星澜小心翼翼的把协议叠好放进自己的名牌包包里,随意的和石涧仁对了下眼神,就能明白他所想:“感动吧?我给你说了我骨子里其实蛮传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很旺夫的,你还推三阻四,你看看电影我给你赚钱没?电视也没亏待你,你就应该这样多想想招儿,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石涧仁刚才那点情绪立刻烟消云散,专心开车,把保姆车停在一家颇为豪华气派的中式餐馆门口,往里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说谢谢:“我这来平京,连办事处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好用车之类的事情,还是你想得周到,有心了。” 倪星澜依旧还是那件灰绿色飞行夹克加紧身裤,戴上墨镜和棒球帽还有黑口罩,在高跟鞋的支撑下比石涧仁还高了,哼哼两声:“心思!我还从来没有为哪个男人花费这么多心思,你说你应不应该珍惜?” 石涧仁点头:“那确实应该好好珍惜。” 倪星澜可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回应,还顿了一下才喜出望外:“真的?” 结果石涧仁表达的意思让她又哭笑不得:“你以诚待我,我自然也投桃报李啊,一定会帮你把工作上的事情梳理好。” 气得倪星澜挽了他往里面拖:“你就不能遂了我的意?!” 这时候就听见牛鸣雷的声音了:“石先生!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光熘熘的头上梳着一撮有造型的头发,一身油亮的黑色对襟刺绣夹袄长袍,领口袖口还有皮毛露出来的那种,倪星澜给石涧仁咬耳朵:“看着就像是黄世仁!” 可惜石涧仁不知道这史上着名的大地主,笑着拱手:“牛老板生意兴隆,实在是不知道这里居然是你自己开的买卖,没带礼物……嗯,星澜拿你那包里的信封给包个红包送牛老板讨个好彩头。” 倪星澜隔着墨镜都竖眉毛了,但转念一想这信封又不说明啥,待会儿去买个更喜庆的,这会儿的行为更像是两口子贺喜,乐滋滋的真翻了信封出来腾出东西装钱进去! 哪怕是这时候,石涧仁依旧清晰的看见牛鸣雷瞟了眼红包,才转头热情的口中惊奇:“真的不知道?刚刚走进来才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我经营的小买卖?”语气终于显得熟络很多,没那种迫不及待彰显地位的暴发户感受了。 这穷惯了的人啊,哪怕是乍富起来,依旧脱不了那股子斤斤计较的劲儿,不经意之间就在石涧仁面前漏了个一干二净,再一次和那个手忙脚乱使劲想把红包塞厚点,尽量给石涧仁撑足面子的傻大妞形成鲜明对比。 石涧仁这随时随刻都在测试别人的小习惯也够讨厌的。 还好倪星澜的真心实意,随时都经得起考验。 1028、你也有今天 石涧仁的窍门说穿了也就是那么简单:“现在还有谁能穿着长衫到街上去呢,看看您这迎来送往的气派,肯定就是这家餐馆的老板了,怎么?现在开始进军餐饮业了?” 牛鸣雷哈哈笑,伸手扶着石涧仁的肩膀往里走:“朋友们照顾,再说我这上下几百口人吃饭,干脆就弄个食堂,方便,方便,也花不了几个钱,三五百万而已,您请……今天就是因为餐馆有活动喜庆,确实走不开,只好请您给移步了。? ” 仿佛他已经忘记当年五六个人挤在小餐馆吃饭的场面了。 石涧仁说客气客气。 到处都是油亮的红柱子、崭新的雕花,反正以石涧仁到庄成栋那些个装修现场看过的感受来说就是这明摆着的公装风格,有点粗糙糊弄人的装修,外行看着倒是挺热闹的,庄成栋说最简单的,看看那些不起眼的边角处理得好不好,就知道档次如何了。 长期管理高级酒店也有这种癖好,动不动就把视线集中在那些常人难以注意的边角,只有那些地方的清洁做好了,才说得上是星级标准。 所以石涧仁走进来就对这崭新的中式风格餐馆感觉不咋地,有时候第一感觉真的很重要。 穿过门厅,里面热热闹闹的人还真不少,不少都在哄闹着举杯,整个餐厅格局也和昨天那曲艺茶楼差不多,中间宽阔的大堂摆满化和雷鸣堂精神结合在一起的回归方式,是对相声艺人的一种鼓舞和鞭策,是对那些在相声艺术事业上无限追求、且愿意在艺术天地里展翅放飞、求进者奋向上的表现方式,是对那些在艺术之路上孜孜不倦、精益求精、不断创新的前行者一种尊重与肯定,是对大师成果、成就的另一种褒扬……” 倪星澜本来在专心对付一块盐焗草虾,准备自己沾点味道,收拾出虾肉给石涧仁,闻言顿时在石涧仁耳边小声反呕:“呃……太恶心了!” 石涧仁也有点受不了,充满仪式感的沐猴而冠显得无比可笑,看着那些一本正经做出肃穆模样恭敬的徒子徒孙场面,更显得像一出闹剧。 台词愈肉麻:“今日大师开门收徒,传授技艺,望后辈尊师重道,宏扬创新精神,将大师的品艺扬光大,将大师的艺术精神传承下去,将他对相声艺术永无止境的追求、对曲艺事业的执著、热爱之真性情,传扬四海,和所有同道中人一起,在大师的引导下为推动中国相声曲艺事业的展做出贡献……” 话是没错,但未免把牛鸣雷推得太高,高得有种肆无忌惮粉饰的感觉,听着那已经给牛鸣雷冠上的大师名号,凡事都要有个度呢。 看看那台上意气风的老熟人,石涧仁笑着摇摇头,低头专心吃菜,基本不再看这些闹剧了。 只要兜里有了钱,好多人都会忽然有缘,各种哄抬的排场也层出不穷,反正说了好话就能得到好处呗,牛鸣雷这些日子看起来已经被吹捧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再看看台下桌边王放阳那有点扭曲跟狂热的表情吧,他不是对牛鸣雷狂热,而是对牛鸣雷得到的一切都羡慕嫉妒恨。 这个当年的当红手下,现在却没有到台上的份儿,不正好说明了什么吗? 看似风光无限的局面,其实到处都是陷阱。 这就是世上绝大多数人获得点成功,赚了点钱就表现出来的状态,得志便猖狂就是形容这种场面的。 如果换做以前,石涧仁多半是摇摇头转身离去了,今天他却慢条斯理的坐在那,筷子转悠好久终于现那味牛尾汤的味道还不错,给倪星澜推荐了以后,自己连着喝了两三碗,还泡了碗白米饭来就着白砍鸡的佐料梗下去,这餐馆的饭菜真的说不上好。 牛鸣雷做这门生意可以说也是给忽悠得上当了。 众星捧月一般的牛大师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才得空“接见”了石涧仁。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当年他在石涧仁的办公室外,也没少枯坐几小时呢。 1029、到底谁教导谁 这点轻慢石涧仁真不在乎。.*m 历史上韩信遭受过胯下之辱,后来以此为动力,促使自己一飞冲天,这其实更像是牛鸣雷的轨迹,前些年的不如意和屈辱,让他在面对机会的时候不顾一切的都会去抓住,这种人只要具备的能力条件往往能成功,但也仅仅就是成功。 生活中把这种不如意作为原动力的情况比比皆是,但高峰有限,因为这样的心态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成为瓶颈,不排除有些人在前进攀登的过程中逐渐调整心态,为自己找到新的动力跟终点,但大多数都会倒在瓶颈的地方。 因为这样狭隘的心胸,眼界也开阔不到哪里去,内心世界更不够强大,成功以后稍微遭遇挫折失败,崩塌的可能性很大。 可石涧仁这样内心太过强大的,也没什么成功的可能性,因为他不在乎。 这货笑眯眯的混在各种宾客中间喝茶,不得不说这曲艺相声就是最适合在宴席旁边施展,历年来唱堂会的传统不是白来的,牛鸣雷这一年多能被称为大师,手下确实很快聚集起大量功底扎实的曲艺演员来,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各家曲艺团各种单干的行内人士过得有点惨,到处都能种演唱会,曲艺表演其实也有很大的民间市场,可不是田间地头过于低俗,就是得颠沛流离的到处串场,除了能上春晚的那些个凤毛麟角,绝大多数行内人士都缺乏平台。 牛鸣雷借着润丰的路子,那边成熟的各种演艺市场渠道,正好就捣鼓出来这个平台,他也的确是个会算计有魄力的人,一年半的时间,就把这曲艺演出市场搞得风生水起,成功树起来雷鸣堂的旗号。 但是从这旗号就能他的眼界也就这样了,显而易见的想牢牢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 眼前的拜师秀,也是这种心态的体现,迫不及待的想竖起大旗,再上一层楼。 可他忘了聚集起财富和这么多声望的根本原因不是他有多牛逼,而是这个平台,而是这种时代潮流需要这种平台。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重点是时势这女娲的手,而不她甩出来的那些泥点子……”石涧仁轻言细语的给倪星澜解说这点思路。 姑娘有点迷醉。 她祖父就是个清醒的人,一直知道跟着时势随波逐流,但可能叫倪山月掰碎了说前因后果,一辈子成功靠天分的老人家理论知识不太够,不然他也不至于教出倪经纬这样的孽子来。 所以石涧仁给倪星澜顺口说这个,简直就是说到了心窝子里,换了别的职业估计都没这么大触动。 隔着墨镜石涧仁可能还没意识到:“虽然在影视圈里呆过,实际上到了电视台以后我才开始,有时候也在思考,影视明星的影响力到底靠什么来保持,如果说是影视作品,那肯定是要拿演技和票房收视率来说话,但几个月才能磨一张成绩单,万一考得不好呢?任姐的理论就是炒作,不管成绩好不好,反正使劲炒作,包括我们眼前大师的做法,说到根本还是用炒作来哄抬地位,但炒作始终是泡沫,相比之下我觉得综艺节目才是短平快又实惠的出路,哪怕影视红星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台,你主持人始终都稳稳的站在那,这一次我们也可以这样尝试下,你的影响力到底能不能靠着综艺节目进一步稳固推广。” 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心仪? 倪星澜己的经纪人,墨镜下的情思都要变成绕指柔了,不由得再靠近些。 因为话题不宜为外人所听,所以本来就声音小凑得近,这下几乎凑到耳边了,又翘着二郎腿的姑娘无声息的把棒球帽轻轻摘了,拿在手里把玩,另一只手好像无意识的反过来,纤细手指插进浓密的长里慢慢梳理。 喜欢卖弄风情的女人最常见招牌动作就是不停拨弄头,倪星澜的这些小动作也吸引不少周围无聊的眼光,但之前少数几个来寒暄认出她的润丰人士肯定不敢说什么,现在也没谁来打搅这个带着宽大墨镜的姑娘。 结果倪星澜是在掩饰自己的冲动,就在石涧仁又偏头小声的时候:“我还是想让你展现……”,忽然拿起棒球帽在自己脸前面一挡,嘟起嘴唇迎上去。 在弥漫着浓郁女性气息的帽子空间里,石涧仁只觉得一黑,然后就亲上了,倪星澜还非常娴熟的把舌头探出来在石涧仁嘴上抹了一圈! 时间非常快,石涧仁反应过来下意识弹开时,倪星澜已经心满意足的放下棒球帽恢复正常:“嗯,要我展现什么?” 石涧仁感觉被电了一把,嘴唇边的触感好像都在麻了,说话都哆嗦:“你……” 倪星澜若无其事:“今天早上没刮胡子?有点粗糙,不过也好,有男人味一些。”她那高挑的身形和石涧仁几乎并肩,方便了刚才的偷袭,现在没事儿人一样的表情俏丽动人,顾左右而言他的动作让修长的脖子更美丽。 石涧仁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唾沫:“你……还是,还是不要……”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教艰难,况且他也很清晰那一瞬间自己在帽子挡住的昏暗空间里心动神摇了,哪怕只是巴掌大的地方。 倪星澜轻松:“乎于情止于礼,我做到了吧,适可而止的品尝一下,也没让你变成禽兽坏人吧,我是真喜欢忍不住,自然而然的就亲了,嗯,我们继续说事儿,我喜欢这样。” 石涧仁楞了楞:“你倒是轻松自在坦荡荡,难道还要教育我别把这事始终放在心里介怀,那才是着了相?” 倪星澜乐不可支,手脚都摇摆起来了:“哎呀,我听过这个故事,剧本里面有,老和尚抱了美女帮忙过河,小和尚忍不住问老和尚怎么能近女色呢,老和尚说我过了河就放下了,反而是你一直没放下!” 石涧仁有些讪笑:“是我修行不到家?我还要拜你为师了?” 倪星澜笑颜如花,伸手大气的拍拍石涧仁肩头:“好了啦,我收你当徒弟不会要你磕头的,亲一下就好!” 石涧仁无语,正好鸣雷过来,摇着头起身。 所以这样的等待,倪星澜也不会觉得乏味,有趣得很呢。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30、究竟有多少人能穿透迷雾直视彼岸 牛鸣雷可能喝了几杯酒,脸色比刚才在门口迎接时红了不少,但红光满面更加富贵,特别是一伸手,那手指头上玉的金的指环都好几个,手腕上油光光的各种材质珠串也不是便宜货,过来就对石涧仁抱歉:“让您久等了,久等了!” 倪星澜跟着站起来的时候有点撇嘴,不是嫌对方轻慢,是感觉被打扰了,石涧仁难得有这样清闲时光陪着自己,多自在啊。 结果石涧仁不愧是惊门的,一语惊人还得手便走,伸手和牛鸣雷握住轻轻拍两下低声:“没事儿,本来打算跟你谈个电视栏目的合作,你也忙,别忘了,我曾经给你说过,你是个多机变才的格局,逮着机会肯定能一鸣惊人的,但你眼中白少黑多,现在戾气愈的盛了,那就是祸根在成型,风险在眼前,好自为之吧,就是等着给你说声告辞的。” 然后真的转头就走,倪星澜瞟一眼手都还伸着,站在原地呆的牛鸣雷,招呼都懒得打了,拉上口罩快步跟上,一手抱了石涧仁的胳膊,穿过喧哗拥挤的宴席一直走到餐厅的外面才忍不住笑说:“你真坏!” 女人特有的那种撒娇腔调简直能酥了骨头,石涧仁不背这个锅:“啊?我又怎么?” 倪星澜都能道了:“吓唬他啊,模样就是心虚的,明明是你拽着他上路,现在膨胀得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是干嘛的,其实心里慌着嘞,生怕什么时候又落到无人问津的时候去,这种人在娱乐圈里到处能拼了命想红,红了又拼命要保持,你这么吓唬他,不像是拿针刺气球么?” 石涧仁撇嘴:“算是试试他吧,能听得进这一两句,再说后面的事情,听不进去,我起码也点醒过他,你知道自从那个小泽的事情以后,遇见这样的局面,我还是忍不住要吱声的,只是这种事情太过讨人嫌,凭什么别人就要听我指指点点?” 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倪星澜在眯眼,拿手指戳石涧仁的肩头:“我!我就要听你指指点点……” 不能好好说话么,边说边挪都戳到胸口了,石涧仁连忙趁机把手抽出来,招呼上车:“好了,老牛如果没有反应的话,这个插科打诨的角色就得另外找人,拜托你在演艺圈里留意一下?我准备今晚就返回江州。” 倪星澜坐进来难免撇嘴:“这么高兴又要走,你说我们这也算是异地恋了吧,听说别人异地恋一见面就是迫不及待的到酒店乐呵,你这不是因为谈事情,都没法这么轻松的坐一两个小时,我可是好不容易请了一周的假!” 石涧仁居然问学习:“你多少也应该回学校去上课了吧,这学期成绩怎么样?” 倪星澜翻白眼:“你这口吻像个怪蜀黍!自个儿回江州问你的小总裁去!” 女人终究是情绪动物,还是有点恼了。 石涧仁不劝:“回哪?顺便把车也给还了。” 等打着车,倪星澜还反过来给他道歉:“真觉得很高兴舍不得分开嘛,嘴上说什么能控制情绪,还是舍不得,对不起,你包涵则个……”尾音还用上点戏腔。 石涧仁理解的点头:“再锤炼下,兴许能少很多烦恼。” 倪星澜出神的注视着他:“嘴上说不计较名分只当个情人小三,其实哪有那么轻松,人都是得了一还想二的,那个得什么望什么来着,真当了情人我估计心里又会想转正,凭什么我就要委屈自己呢。” 石涧仁打方向:“得陇望蜀,那我就把你送回老爷子家?没谁需要委屈自己,你能轻松平静的勘破我这个心结,估计就境界提升了。” 倪星澜扑哧笑出来:“以前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回想有点幼稚哦,小屁孩一个还装什么假老练,结果在你面前肯定摔跟斗了,现在真的是个心结,心有千千结。” 处在爱情中的姑娘可能就是这样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吧,最后指方向:“这车是我自己买的,本来说是孝敬给老爷子的,其实暗地里就是给你买,你来平京也方便些,就把我送到倪经纬那个铺子去吧,他们话剧团才是跟曲艺团往来比较多的,我找他问问能帮你物色两个人不,回头你把车丢在机场,我安排助理去取,这几天特别给她放假免得来打搅我们的,结果是个半吊子!” 本来石涧仁给她安排点事情是为了岔开心思,真的星澜上了心忙碌,心里又过意不去,送姑娘下车的时候都不敢言语。 倪星澜多心思剔透的,狡黠的眨眨眼:“就是要你对我愧疚!我对你一片丹心向明月,你把感情丢沟里!” 石涧仁果然被调整好了情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了,那家里也不用收拾,你抓紧时间还是多回学校去。” 倪星澜又有心眼了:“对啊,节目开始你就要经常来平京了……”顿时有了新的憧憬:“我要重新装修!” 石涧仁鄙视这年入七位数的年轻富婆:“能别瞎折腾么?” 有了主意的倪星澜已经得意的摆摆手走了。 石涧仁貌似潇洒轻松的靓丽背影消失在影城楼下,也有点呆呆的分钟,才掉头先回家取了自己不多的那点行李到酒店,结果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刚刚给纪若棠说了声准备打电话订晚上的机票,牛鸣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石总,您大人有大量,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做东,再好好聊聊,给我指点下迷津好不好?您知道我老牛是个莽撞人,得了便宜也不会卖乖……” 这位还真会说话,坏的都能说成委屈,不过敢情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做派有点见不得人? 还好石涧仁是真不傲慢:“行啊,不用去你那餐馆了,我们换个地方,琉璃园曲艺茶楼对面我们以前吃过饭的那地儿,行么?”其实就在这酒店的街对面。 那边稍微沉默了几秒钟,腔调变得更低沉:“石总,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我是明白的,这敲打的含义我也明白得很清楚了,好,我就恭候您的大驾了。” 纪若棠今天都没出过门,一直在床上恹恹的躺着:“状态不好,不想动,又不走了?” 石涧仁抱歉:“中午去没办完,本来想换个路数的,现在又能搭上线了,要不我叫客房服务给你准备晚餐,还要不要通知保健医生?” 这都是石涧仁以前做总助时候养成的周到习惯,纪若棠嘟嘟嘴坐起来:“估计还是时差的问题,要不就是生理期要到了,听你约了人吃饭,男的女的?” 石涧仁难得理直气壮:“男的男的,老爷们儿。” 没想到纪若棠掀开被单起身:“反正也不远,那我一起去走走,如果不方便我坐旁边都成,尽雌性生物打交道,我都觉得气闷。” 石涧仁瞥见那白生生的腿露出来就赶紧掩门退出来,可回头想想,刚下飞机的时候穿那牛仔短裤不也差不多么,这到底算不算是非礼勿视的范畴呢? 纪若棠出来就拿手指头戳他的头:“装!你就跟我装嘛!”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31、指点迷津惊祸福 牛鸣雷对石涧仁身边又换了个漂亮姑娘不吃惊,但是对纪若棠穿着明显是大牌的高级服装,还若无其事坐在这脏乱差的路边小饭馆有点另眼相m 石涧仁也不知道好像一整天都没出门的纪若棠,怎么又突然弄了一身衣服换上,而且相比昨天机场的运动嘻哈风格,见两位女士时候典雅高贵的异国风情,现在忽然又变成白色抹胸连衣裙搭配黑色紧身裤打底,外面又披着一件黑色机车外套! 年纪轻轻的纪若棠从出国前好像就很喜欢这样把西装大衣之类的披在肩头,时尚简约的风范还很洋气,石涧仁估计换自己披着就像村干部了。 可明明在机场只有那么一个双肩小包,装了护照手机之类随身物品都没有空间吧?纪若棠这种走一路买一路的穿衣风格,怪不得需要大衣帽间了,而且石涧仁还惊奇的现套房卫生间的镜子前已经高高低低排了一大串各种化妆品,这种情况的确需要生活助理。 所以这种风格的姑娘和石涧仁坐在一起的确蛮有差距感的,他现在永远都是黑灰色翻领夹克搭配西裤皮鞋,标准基层体制内穿法,一点都不时尚不流行,比较离奇的就是除了柳清偶尔会试图给他买点其他类型衣服挂着沾灰,其他女性同志从来都没想过要他穿得花哨些,连倪星澜这么注重外貌的都没干过这事儿。 可能是觉得他这么灰头土脸的都足够招蜂引蝶了,要是鲜衣怒马那还得了? 当然纪若棠是习惯于石涧仁给她摆碗筷甚至盛饭舀汤的,虽然对桌面上有点过于丰盛的菜肴没多大兴趣,但还是拿着筷子慢腾腾的尝试,好像回国以后也在慢慢让味蕾适应这个美食国度,当然不经心的她,低头半遮脸都是在听石涧仁和人对话。 牛鸣雷没特别要求单独空间:“您走了以后,我终于静下来反复考虑了,真的有些背上直冒冷汗,您觉得我现在的隐患在什么地方?” 石涧仁不提王放阳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赚了多少钱,但肯定比两年前是天上地下,大多数人突然有了这么多钱的时候,最容易产生的错觉就是我终于有钱了,未来我也会持续有钱,因为我找到了赚钱的方法,这一辈子我都会是个有钱人了,特别是这种赚钱模式持续不断的在产生利润的时候,这种错觉会愈真实,所以你这会儿有点放开收不住的花钱,怎么能宣告你现在有钱,你就怎么花,当然,我知道你这种张扬的方式也是在显示你的实力,让众多跟着你的人或者各方投资者有信心,认定你会持续赚钱,才会有更多人捧你,更多的人气都追随你,对吧?” 牛鸣雷脸颊抽抽,尽量憨厚的点头,可他低垂尽量避开跟石涧仁对视的眼睑就说明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石涧仁不劝:“这种做法当然会在短时间里带来更多投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劝你脱离润丰自立门户,毕竟每年交出去几百上千万的管理费,搁谁都肉疼,虽然我还挂着润丰经纪公司的职务,但我在这里不劝你如何操作这事儿,我只是觉得,你大操大办这些事儿,其实也是做给下面的人也知道管理的这几百号人随时可能作乱,你可以自立门户或者暗度陈仓,那你下面的人同样也可以这样对你,你还说不出个理来,现在只能威慑或者弹压,嗯,可能用威压这个词更合适,跟着你还能吃肉喝汤,要是敢造反的,你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吧?” 牛鸣雷脸上对着石涧仁还是有笑意,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牵扯着:“这,这不是您教我的么,用利益把他们捏合起来,我这也是琢磨着……恩威并重?”脸上表情很质朴,甚至又有点双膝并拢局促的摸大腿,谦卑得很。 不过石涧仁也知道这位可是演员,而且还是很有才华的那种:“我就明给你说吧,你路子走岔了,我当初给你说尽量搞市场化的商业管理,还特别提过与其说动用什么手段威吓控制整个团队,不如好好的揣摩什么是现代社会的商业化,今天,你反而变本加厉的搞那套什么行会徒子徒孙的把戏,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一两百年前,你妄想用以前那套师徒关系来控制团队,简直就是开历史倒车,逆天而行。” 恐怕这两年真的没有谁会这样当面给牛鸣雷说得这么重了,之前还毕恭毕敬的中年男人现在脸上吃惊得很,对石涧仁的不客气吃惊,哪怕是演技过人,手里拿着的筷子头还是有点抖,显然是尽量在控制情绪。 人嘛,只要当了人上人就会有种威势,石涧仁当初一眼就能把任佳琳从粉丝群里辨认出来,牛鸣雷顺风顺水的两年,也积累了点这种气势,也应该听到的都是吹捧,任佳琳哪有闲工夫来跟他说这些? 所以能不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连纪若棠都经意的抬头石涧仁,原来他跟男人打交道办事这么不委婉? 石涧仁还没批斗完呢:“我就开诚布公的说吧,你知道我能相面,你不具备独挑大梁的能力,你不是个优秀的领导,越早决定自立门户单干,你就越容易输得翻不了身!” 牛鸣雷脸上都有怒意了,呼吸也有加重,石涧仁还是那平稳的腔调:“我跟润丰现在没什么经济关系,你交几个亿的管理费我也拿不到一分,但你当年落魄的时候是我介绍你走上现在这条路的,我也没要你给我一分钱好处,你如果还信得过我这个人,我奉劝你最好修身养性的平稳几年,好好揣摩学习如何商业化运作,这几年的时间无论是积累资金还是人脉,对你未来都有绝佳的益处。”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估计就是形容石涧仁这种说法了,他知道跟牛鸣雷这样的老江湖讲道理没多大用,人家未见得相信这么个小年轻的大道理,但利益,那就是永恒的,由不得牛鸣雷不关心。 说完这番话,石涧仁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菜,还起身去给自己盛了碗饭,让已经放了瓶名酒在桌子上的牛鸣雷抬头,纪若棠还是不经意的抬头把自己的空碗递给石涧仁,顺便桌子对面中年男人的脸。 已经有点市场名气的牛鸣雷现在出门也要遮掩了,头上一顶欲盖弥彰的拼接皮质贝雷帽,有艺术范儿不是一般人,而能够幻化出各种夸张表情的相声演员脑门子上都能暴起青筋来! 面对未来到底是身败名裂穷困潦倒,还是保有现在已经尝到甜头的荣华富贵。 牛鸣雷肯定是在天人交战。 可能换个人这么讲他肯定不屑一顾,但石涧仁说得没错,他明白当年正是石涧仁一手拉他出泥坑,更是石涧仁给他指了这条康庄大道,却没要他半分好处。 最关键还在于大家都是五花八门的同道中人,惊门之人这样的说辞,对牛鸣雷具有相当大的信服力。 他能按捺得住现在已经蓬勃起来的**么?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32、命运也可以是多选题 最终还是石涧仁的人品压住了天平的倾斜。.m 牛鸣雷的艰难之处在于自己已经有些骑虎难下:“您说得有道理,可两三百号人跟着我吃喝,好像每个月都有几百万的演艺合同收入,这么多人拿工资拿奖金,还要支付各种开支,我这分下去就没有多少钱了,我怎么可能刹车?” 石涧仁听明白了:“所以你才用师徒关系旧时门派管理的方式来偷换概念,这样不少人变成了低廉劳动力,你自然也就能凝聚起财富来了?” 牛鸣雷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石涧仁摇头笑笑:“可以说前面一年半你是做加法,疯狂的扩张增加影响力,但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就应该做减法,你应该知道这些团队成员哪些是值得继续合作带着走的,哪些根本就喂不饱,哪些又是偷奸耍滑不出力的,现在就是应该让这些人滚蛋的时候,你忘了?历史上能成功的队伍,在获得第一波胜利以后,都会搞整编整风运动,留下的都是能打仗的精兵强将,踢走的都是给你增加成本的废物,而且进一步把不稳定因素剔除以后,你的团队不是更能好好掌控在手中了?” 很多创业者都会醉心在自己的规模中,盲目的追求越多越好,人越多项目越多收入越多,什么都要多多益善,殊不知很多草创期的希望都是在这个阶段被掐死在摇篮中的,因为越是这种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能赚钱的局面,越考验领导能力,特别决策选择的能力。 从纷乱迷茫的局面中找到能存活的可能是唯一的那条道路来。 先就是要挤掉水分,精简整编。 牛鸣雷听了有些喜不自禁:“这样就行了?” 石涧仁当然不是只来给他支招的:“一个真正的领导,领袖气质管理能力性格人格对胜利的饥渴程度,对于获取胜利的强烈**,这几点你具备了哪些?” 牛鸣雷已经是听进去了:“您知道我就是个手艺人,这些年全靠着张罗才能带着一群老少爷们儿混口饭吃,哪能跟您这样的学问人比,您说,您直接给我指条路。” 石涧仁笑了:“你可真够懒的,这世上没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需要充实自己,多真正些讲道理的书,可能以前你不屑一顾的书,特别是诸如之类老祖宗的书,你如果能沉下心来得真有用,那就算是上道了。” 牛鸣雷好歹也是搞艺术工作的,对这个建议不吃惊:“还有呢,还有呢?有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点子,我这两三百号人收拾起来也够费力的,还得防着出乱子呢。” 石涧仁也有图穷匕见的时候:“今天过去找你,本来就是想跟你谈个合作的事情,我打算在卫星频道做一期每周播出的综艺节目,拉了倪星澜,可能还有别的艺人和我一起来做娱乐节目,任总已经决定投资,按照国内第一线档次来制作宣传,我希望你能来参与,无论是对你保持高曝光率还是娱乐圈的话题性知名度都有益无害,而且我认为你的曲艺演出市场走到今天,可以考虑朝电视综艺节目展了,未来这才是你有自立门户可能性的突破口。” 牛鸣雷开始脸上还瞬间的哂然,然后很快掩饰过去了,准保是以为石涧仁给他说这么多,原来是为最后这个电视节目的事情铺垫呢,结果听到后面眼神重新专注:“真的?” 石涧仁已经把第二碗饭都吃完了,觉得比中午那大鱼大肉的宴席味道好多了,扯点纸巾擦嘴:“同一件事,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忽悠你参与我的项目,也可以我拿好处给你,你在增加娱乐效果,说段子抖包袱方面是专业的,这个节目需要你这样的专业水准,而另一方面,这个综艺节目是打着娱乐的旗号,讲做人道理的,正适合你现在修身养性,拿着通告费充实自己,还能不耽误了你自己那摊子事儿,你觉得我是在忽悠你的话,回头想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给我回话就是了。” 牛鸣雷的脸上又陷入了长考。 以前只要石涧仁说什么,就会毫不犹豫照办的草根,现在已经习惯于权衡了。 点,石涧仁都好像明白些东西,为什么自己老是对年轻姑娘不由自主的倾斜,起码年轻姑娘们很容易讲感情,做起事来真的要顺畅得多,而这些中年人多多少少都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太费力了。 所以到最后,牛鸣雷也是给石涧仁说的是给他两天考虑的时间,毕竟如果参与一档每周都要录制的综艺节目,对他的档期安排影响也不小。 没错,牛鸣雷现在也有档期要调整了。 对比一下影视档期密密麻麻都排到一年以后的倪星澜,那姑娘可是不假思索的就参与了。 怎么是姑娘可爱得多啊。 滴酒未沾的石涧仁和纪若棠走上街面,平京入夜以后的温度下降得很快,纪若棠那好色连衣裙虽然是秋冬款,但抹胸之上的空白还是大多了,有点拉紧自己的机车外套,可好车外套很难遮挡寒风,还那么贵! 所以石涧仁不需要多想就脱下自己的夹克给纪若棠裹上,姑娘很满意:“你很个综艺节目,还差多少钱,这个人的能力很强?我觉得他的心性不怎么适合你吧?” 石涧仁没有过多解释节目本身:“不是钱的问题,还记得小泽么,那年圣诞,帮宋青云操办圣诞晚会的那个年轻人,他有辆好色越野车。” 对于小泽,纪若棠能联系起来的印象就这么一点:“哦……后来管理车行的,怎么了?” 石涧仁讲述了这个陡然爆出光芒又飞快陨落的历程:“曾经我走上歧途,没有伸手拉一把,只有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的惨状,才会明白旦夕祸福的无常,今天这个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他或许是有些戾气跟贪婪,但才华也是有的,还可以带动一批人,那就值得我试试 纪若棠不是一般的姑娘,经历过母亲的遇难,在地震灾区也各种悲欢离合,冷静的点头:“其实你比三年前还是要主动很多了。”那时候基本都是石涧仁在背后支招让纪若棠去实施的。 石涧仁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到现在为止我都很清楚我不是个理想的领导。” 纪若棠就把刚才的话拿来问:“没有强烈的饥饿感或者逐利**?” 石涧仁点头:“性格决定命运,你从小就具备高人一等的占有欲,性格中领导团队的精神属性也很明显,所以你才能胜任领导,我是在强迫我自己这么干,我一个在山里读圣贤书长大的农家娃,从小就被灌输修身养性,淡泊明志,我甚至习惯于控制**,无欲无求,让我这种人当领导,那才是一场灾难。” 灰黑色的男性夹克笨笨的,裹在身上却很温暖,纪若棠伸手锁住了石涧仁的手臂认真:“那就天生应该我领导你,你就应该乖乖的听我话!” 平京的夜晚肯定不是孤寂的,到处灯红酒绿,搭配这样的环境,穿着男装的姑娘仰着头用有点软糯的声音说出来,这是多有情调的话啊,结果石涧仁居然说:“按照现在的投资理论,还是最好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可以为多位领导提供协助。” 纪若棠肯定把领导二字跟女性划上了等号,气得一跳八丈高,给了石涧仁一个回旋踢! 嗯,别忘了她已经是跆拳道红带了!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33、我的世界因你而改变 既然已经入夜,来不及订票返回江州了,石涧仁就打电话给胡蓉梅约了个地方开车过去见面,纪若棠当初接受地震专访的时候也认识她,算是重逢。 虽然白天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情况,现在还是尽量当面沟通下任佳琳投资这个电视栏目的事情,因为接下来平京这边就是胡蓉梅来跟王驊接洽了,任佳琳这算是私人投资,和润丰影视主体不沾边,邀请倪星澜或者其他人都只是简单的业务往来关系,整个栏目组、新制作公司具体的手续班底架构,都得胡蓉梅来操办,不过她本来就是制片人出身,搞这些驾轻就熟人面儿就更不用说,顺手给石涧仁手写划拉出来一张进度表,说是有了任佳琳这样的行业大腕走上层路线,各种手续都会比较快,她也算是第一回跟大老板合作,试着走出国家电视台的范围探路吧,也是她的人生转折点。 工作上的事情反而三言两语就交给石涧仁自己琢磨日程表了,胡蓉梅热衷于和纪若棠沟通,聊聊美国留学的事儿,因为她的孩子也在面临这个问题了,平京现在稍微有头有面的都在把孩子送出去留学,已经不像唐建文说他们那个年代多么不得了,就是个略微起点高点的培育方式而已,当然能让孩子留在国外改换国籍那又是另一回事。 纪若棠能提供不少切实的建议,胡蓉梅另外说自己跟王雪琴还有保持联系,什么时候三个女人再聚一下。 这让纪若棠回酒店的时候,在车上感叹:“要是你接触的这些女人都跟胡姐这样没什么威胁,我就觉得舒坦多了,不过好像相比晚上那男的,和女性打交道又的确舒服一些哦?” 石涧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男性如果世界观人生观不一致的话,社会经济压力相对要大一些,所以考虑得更现实点,自己心里的观念更成型,不容易被打动,女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用事的关系,容易听我这种大道理?” 纪若棠做个鬼脸:“其实女性现实的也不少……我在加大住的一个舍友,走马灯似的换男朋友,直到最后吊了个印度来的富豪。” 石涧仁对自己的伙伴们还是有信心:“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往来,我多少还是衡量筛选过,贪婪无德的人不会走进我们里面来。” 纪若棠坐在后面斜着翻翻白眼却不问那些女性,今天病怏怏了一天在酒店,好像对倒时差的效果要好一些,起码现在慢慢有点睡意了,但回了酒店以后还是要跟石涧仁聊天,还指挥石涧仁在自己的卧室打了个地铺。 对石涧仁的眷恋程度有点超出想象。 躺在被子里继续描述自己在美国的生活,除了主要攻读关于酒店管理的本专业,生活中就是加强锻炼身体,本来只是稍微去个健身房的程度,为了督促自己,跟着参加了美国现在很流行的跆拳道培训,三年下来一直都在坚持训练,为的就是要有和石涧仁并驾齐驱的身体:“早就听说那个码头上的小姑娘很凶悍的,现在我也不差了,不过我看齐雪娇好像身手很好吧,有机会过两招!” 石涧仁觉得她多半是花架子,只有半壶水才会响叮当的觉得跃跃欲试:“不要动不动就考虑动手,保持强健身体除了健康有规律的生活,最多也就是防止自己不要受到别人的不法伤害,哪里是用作暴力手段的。” 纪若棠仰面朝天的比划:“这是一场长期斗争,当然要全方位的压制,我还跟着美国同学去靶场玩过开枪射击呢。” 石涧仁仿佛看见些什么腥风血雨:“你就只学这个?不是听说你还去拉斯维加斯酒店实习过么?” 结果纪若棠的这种社会实践太多了,基本上各种假期都在打工,毕竟加大波莫纳分校的酒店管理专业在全美也是排得上前三位的,同学中类似有家族酒店产业的比比皆是,所以从未回国的纪若棠三年来过得异常充实:“既然我去学习提高自己了,那就不能因为中途返回之类的消减斗志,所以一口气读完课程,而我那几位要好的同学伙伴本来邀约我一起去感受gapyear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和你在石龙镇的那条河边,那座灾民安置营地里就完成了这种体验,况且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一刻都不想和你再分开……” 石涧仁才知道西方社会的学生在毕业前后,有条件的都会安排一年左右的生*验,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行万里路去看看世界,别以为这世界就真的只是自己能接触到这么一丁点。 更重要的是在还没有进入到残酷争斗的成年世界以前,又完全离开了温室花朵一般的学生子女身份,去接触适应陌生的世界,触摸到什么是独立成熟的冷静理性。 这点让石涧仁觉得很有意思,二十左右的年纪,正是形成世界观的当口,精力和心理状况都处在最佳状态,大多还心无杂念待人比较真诚,离开家庭和学校,在法律、经济跟道德方面都试着对自己行为负责,这不是正好有点像自己么? 也许这就是国外换种说法的入世? 好像当年的自己,用乌木棍挑着那简单的行李走出大山,踏足到未曾见过的名山大川和都市里面来,看到从未想象的五湖四海,感受山里面感受不到的失落、困苦和彷徨,原来自己当年下山入世的行为还有这么洋气的名称呢。 纪若棠趴在松软的床边,凝视着下面平躺的年轻人,垂着一只胳膊在石涧仁被单外的手臂上画圈:“欧洲更加流行,他们对这种人生旅行很重视,因为年轻人总是乐观,热烈和充满好奇的,对于困难也乐于克服,能很好的在进入社会前塑造自己的性格,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再重新回到原有的轨迹上,面对困难和挫折,面对复杂、残酷的现实社会时,会有更宽广的心胸、毅力和智慧,很棒吧,可这一切,你已经带着我在石龙镇体会过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只有单独在你面前,我才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 石涧仁试图用坦荡的目光看回去,纪若棠眼眸里的深情几乎要把他淹没了,一双痴男怨女就这样无声的对视着,石涧仁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洪水中被冲得东倒西歪。 还好他的眼神估计是足够平静祥和,熬了两天的姑娘终于有点抵挡不住瞌睡虫的侵扰,这么看着石涧仁,眼里的电力却慢慢消减,最后无声的闭上双眼睡着了。 石涧仁简直如释重负。 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妍容颜,小布衣又难免有点失眠,最后不得不背转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返回江州。 当然是柳清带着人来接机。 走之前石涧仁和齐雪娇还看见过她的,几天不见,又有新花样,日常看惯了的标准ol套裙款式还是那样,但膝上短裙面料变成白底花纹了,搭配米色小西装,往日比较严肃的灰黑色打扮就是看着清新亮丽很多,明明样式还是一模一样啊? 真神奇。 纪若棠却远远的一眼直接注意到前任秘书的发型:“哦,盘起来很好看哦,成熟了不少,气质完全跟以前不同了嘛……”踮起脚尖在石涧仁耳边低语了这么几句,快步甩开石涧仁让他推着行李车,自己张开双臂直接扑向柳清而去。 石涧仁看着那穿高跟鞋的清瘦秘书,不禁有点担心她受不受得住霸道小总裁的冲击。 特别是现在居然敢摆出一副包含小心思的打扮来。 胆子有点大。 1034、人在做,谁在看 果然,柳清脸色都有一变,艰难迎住了纪若棠,本来高出小半个头的她今天穿的小坡跟,也跟她平日里怎么高怎么来的风格迥异,面对机车夹克加裙子的纪若棠,能基本平肩拥抱,但双眼却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后面石涧仁身上,嘴型更是在询问。 石涧仁感觉偷情一般点头。 柳清再做个恶狠狠的瞪眼,不过杀伤力几乎等于零。 纪若棠已经松开拥抱,双手滑到柳清腰上亲热:“好瘦,清姐你辛苦了,但保持了这么好的身材,也算是值得了哦?” 柳清脸上的表情也亲密:“你才是一下就成熟洋气了!” 纪若棠伸手摸她盘起来的小妇人发型:“很有风情,今年时装周上ts就做了个这种发型,很惊艳!” 推着行李车过来的石涧仁有点茫然,谁做了这个发型? 没想到好像跟他一直同节奏的柳清竟然知道:“真的?我一直好喜欢她,以前在电影公司的时候,看过她好几部电影呢,气质好好。” 纪若棠笑得眼角都弯起来:“你才是气质出色,再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大堂经理,有男朋友还是结婚了?” 柳清面不改色的故意瞟一眼石涧仁,挽着纪若棠凑近点:“事情有点嗦,待会儿给你汇报,先介绍你的临时秘书助理,法务部的新同事小孟,孟桃夭,不属于清塘集团,可能更方便你处理调动各种事务,纪总,清塘酒店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 那个石涧仁亲手招聘进来本命年的女孩儿才是标准的灰色套裙,彬彬有礼的过来和纪若棠握手,还奉上一张自己的名片卡,脸上表情平静冷静,一点不像刚才站在侧面目睹了石涧仁和柳清表情的模样。 纪若棠轻描淡写的接过来,握手还是比较亲民的认真,但说话还是对着柳清:“你不给我做秘书了?” 柳清咬咬嘴皮:“当年我就从酒店办理了离职手续,一直给石总做秘书了,直到去年他又把我安排去了地产公司做管理工作。”这个动作正好能掩饰她的小兔牙,最主要还是看起来比较小心翼翼。 纪若棠再看看自己的前任前任秘书:“看来你们两个故事很多嘛,边走边说……”然后就一马当先的走了,柳清还得稍微低点头给她絮叨。 那个孟桃夭只给石涧仁点头示意下也跟着跑了,亦步亦趋的既没有被甩开身位,还不凑得太近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石涧仁觉得这法务部的小姑娘不像她履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试问一个刚出校门实习几个月的大学生有几个能掌握好这种分寸感的,不是歧视现在的大学生,起码现在几家公司经手招聘的员工里,应届大学生来之能战的凤毛麟角,眼高手低,怕累嫌工资低的少爷小姐倒是一大把,反而是周围真的各种二代们要现实努力得多。 不过等司机把商务车滑过来,孟助理机敏的打开滑门送两位女老总上车以后,又带着无辜的表情打开副驾驶门,等着到后面和司机一起摆放好纪若棠崭新行李箱的石涧仁过来,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涧仁笑着坐上去就琢磨这个小细节了。 润丰任何一个秘书或者明星助理都应该知道副驾驶才是秘书助理之类的座位,要的就是跑前忙后的方便服侍人,根据石涧仁的接触,只有相对老少边穷地区或者刚富起来的地方还喜欢让领导坐在副驾驶,如果孟桃夭是在实习期间学会的这些礼仪,稍微有点规模的企业都应该知道这些规矩吧,难道她是在什么非一线城市的地方实习? 当然这也就是顺便想想做练习题了,两位坐在后面vip座位上的姑娘一直在窃窃私语,出机场的时候纪若棠指挥:“去墓地一趟,我去看下妈妈。” 虽然纪如青被永远埋葬在了石龙镇对面的山谷里,回来以后还是按照本地人习俗给她在江州公墓立了个衣冠冢,方便平时祭奠。 这让柳清解释起自己是如何被逼婚的段子时候,都小心翼翼很多:“读书的时候生怕我谈恋爱影响了学习成绩,毕业以后却要求马上凭空变一个出来,这几年忙着工作没考虑这个问题,结果家里更加变本加厉,不得已我只好请石总去帮我这个忙顶包……”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做哀求状:“我也是被逼得没法了,请电子商务公司的技术人员帮忙捣鼓的,石总全程不参与,就跟着我回去吃了个饭,堵住我爸妈的嘴就行。” 纪若棠做个鼓腮帮子的淘气惊诧表情,却不说话不表态,让柳清颇为心虚的只好继续自顾自的找话题:“因为业务拓展的原因,原来酒店集团那批人辞职以后参与电子商务……” 纪若棠打断了她的工作流,拉回话题:“这次我在平京要去看你们住的那个家,他不让去,说是怕遇见倪星澜扯皮,这种事情很多?” 石涧仁都觉得柳清背上肯定在冒白毛汗,话说她哪怕现在已经是管理不小规模的地产公司老总了,可能对上纪若棠还是下意识的有点耗子遇见猫,再说也是纪若棠一手把她提拔到酒店高层的,对于品性良好的人来说,这种感恩的情绪会一直都在。 所以现在声音都有点呐呐的了:“那个家……真的就只是合住的地方,倪星澜、奶茶公司的林经理、留德回来的赵倩,都去过那边的,没什么好看。” 纪若棠好像戴了个显微镜:“那你现在给父母说结了婚,你俩住的地方在哪里啊?你爸妈都不去看看?” 柳清从来没这么结结巴巴过:“湖,湖畔雅苑,我前年买了套小公寓……” 纪若棠气度不凡:“嗯,那待会儿就去你家吃晚饭吧,我这回来还没个住的地方呢,再一直住在酒店办公室好像也有点凄凉吧,你有什么建议没?” 柳秘书肯定打底衫的后背都湿了:“那,那,我那乱糟糟的,要不我先回去收拾下。” 纪若棠笑眯眯:“一走这么三年多,物是人非的变化可真不小,江州变化好大,人也变化大,看来我要好好重新梳理了解才行,你给我把几家关联企业的主要高层给我介绍下,嗯,男的就免了,不感兴趣,重点是好看的姑娘……” 这导致最后商务车抵达墓地的时候,柳清抓住机会狠狠的在石涧仁腰上扭了一把泄愤,搞得石涧仁既冤枉又莫名其妙,怪我咯? 孟桃夭又默默的站在后面看这些小动作。 纪若棠看不到,她捧着一束黄白两色的菊花站在纪如青的墓碑前念念有词好一阵,才不回头的招手让石涧仁并肩,这家伙稍有迟疑,柳清连忙推着他站好,纪若棠才牵住他:“妈,我跟阿仁来看你了,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也按照您最后的愿望,从美国读完酒店管理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跟阿仁分开……” 听着这类似宣言的话语,秘书忽然觉得站在墓地怎么有点阴测测的! 而且纪若棠在简单的祭拜扫墓仪式完成以后,还不急着走,指挥石涧仁下苦力的蹲在指定区域烧纸钱上香,自己拉着柳清在周围转悠躲避那浓烟熏烤,顺便参观各种各样林立的墓碑上内容:“咦,这姑娘才二十多岁就走了,肯定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儿……” 柳清脸色有点小白。 纪若棠还分享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我跟你说,我在美国的时候看见隔壁社区,拉美裔的女孩儿好像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被直接一枪爆了头,那血拉唿哧的到处都是……” 一贯清冷的前任秘书站在各种墓碑中间都要吓哭了! 1035、该还是不该 柳清还是做了最坏打算的。 起码石涧仁和她陪着纪若棠打开那小公寓房门的时候,看不到什么男人的痕迹。 纪若棠还在跟柳清草木皆兵:“你觉不觉得刚才那小秘书看阿仁的眼神儿不太对劲?” 柳清都心惊肉跳了:“还好吧,虽然是阿仁招聘进来的,可几乎从来就没见过他,平时工作中也从来没听见她提到过,可能是比较好奇。” 纪若棠似笑非笑:“你也叫他阿仁啊?蛮亲密的哦?” 柳清简直要崩溃:“好多人都这么喊,公司里面还有一帮人喊他仁总的……” 纪若棠收放自如:“你这么紧张干嘛,他现在秘书是男的女的?” 柳清艰难的支撑:“还是我兼任的,其他人我信不过,您……您走的时候也吩咐我要照顾好他的。” 纪若棠深以为然的点头:“也对,不过现在我回来,就该我照顾他了,装修得不错啊,蛮温馨的,这就是自己那家装修公司的成果?” 柳清长舒一口气,介绍小公寓之余偷偷给石涧仁递眼色,怒斥他不来救自己。 石涧仁这货居然装没看见,请走了司机和秘书下班以后只是自己充当搬运,靠在门口不吭声不搀和。 当然纪若棠到处参观就带走了柳清,特别到卫生间还凑在镜柜前面观察那一排排的化妆品跟洗漱用品,只能说幸亏柳清之前都是极有条理的增加无数个男人的痕迹,现在又逆向收拾了这些痕迹,依靠原本就是她单独住在这里的事实,确实看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对纪若棠看见她那大衣柜的时候有点紧张。 纪若棠还是不至于随便翻看那些私人物品,发现客卧里面都是柳清母亲的东西才惊讶:“你现在这样的环境还能瞒过你母亲?一点都不像是结婚以后的样子!” 柳清精疲力竭:“阿仁这一年基本都在乡下挂职,我就说我们算是分居两地,以后再考虑搬家共同生活的状况……” 纪若棠笑着捋袖子经过门口到厨房:“我觉得你这个事情不稳妥,阿仁你跟个呆头鹅似的站在那干嘛?进来啊,我给你俩露一手,有方便面没?我现在煮方便面是一绝!” 柳清连忙拉开冰箱只有速冻饺子:“其实小区外面就有餐馆,江湖菜味道很不错的,要不我们到外面吃?” 纪若棠看慢腾腾在门口换拖鞋的石涧仁摇头:“我说了,回来以后我就会尽量担起责任来,不光是工作上努力创造新局面,也要学着开始照顾阿仁,接过你手里的棒,对不对,阿仁?” 石涧仁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随便抓起茶几上任何带字的东西开始看:“明天我回镇上去,你也好好调整下状态,各种不清楚需要衔接的事情都可以问柳清,我说了接下来起码半年时间内,我主要时间都会在乡下,要把这个项目挂职的工作完整做好,中间就算离开,估计也是跟那个综艺节目有关的安排。” 纪若棠做个鬼脸,对柳清耸肩:“他昨天还跟我说工作之外搞得焦头烂额,一脸身心疲惫的样子,没准儿等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拍拍屁股干脆消失隐居,过清净日子去……” 秘书的脸上终究还是变了下色,但没吭声,看石涧仁的目光多了些,难以掩饰啊。 纪若棠看来的确是多了些独立生活的能力,手脚麻利的把速冻饺子给起了锅,柳清打下手做了蘸碟,招唿石涧仁过来三人一起吃饺子,说起来仨都是有钱人,一点没个有钱的样子。 石涧仁无所谓的,洗了手坐好还帮忙拿了碗筷,纪若棠好像顺口:“油辣子呢,拿点油辣子来!”有个阶段经常来这边吃晚饭的石涧仁顺手打开橱柜从拉篮里面取出个玻璃瓶:“不用这么步步为营,到处都挖坑试探,柳清是个好秘书,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是不可缺少的伙伴,我在平京给你说了什么?” 纪若棠笑眯眯的对柳清:“我知道我这样有点讨人厌,但我不会不声不响的看着别人抢走我的东西,因为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比财富和地位都重要,你清楚么?” 柳清脖子都拧开了,看着冰箱橱柜那边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尊重您,同样也尊敬石总,最感谢的就是您给了我在石总身边工作,得到他认可的机会,在您回国以前,我跟石总所有的工作关系私人往来都问心无愧,但未来我会一直跟随在阿仁的身后,也许我没有您那么卓越的领导能力,也没有敏锐的事业眼光,我只会按照他的安排做好分内的事情,仅此而已,我只希望他一切都过得简单随心,尽量不要让他劳累了,这就是我的能力极限。” 听起来还有点委屈和小赌气的意思,纪若棠给不做声的石涧仁挟了个饺子:“你知道我什么感觉么,从回国落地开始,就是一层层过关!一个比一个有道理,现在我居然都有些后悔离开这三年!” 石涧仁不难堪,把饺子蘸点调料塞嘴里:“你如果回来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就不会只在意这种有的没的事情。” 纪若棠敏锐:“你意思是说我庸人自扰咯?” 石涧仁想想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你留学三年学习那么多东西,回国的着眼点却只在这点捕风捉影又不关痛痒的男女之事上,就是主动把你的视野放低。” 纪若棠定定的看着这个生命中最特殊的男人:“看来……我离开了三年,真的已经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你这意思是要我不关心我们的感情,出家当尼姑么?” 石涧仁却不觉得这是玩笑话:“我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佛教中用戒律来保证高度的精神信仰和智慧反思,这点跟我对自己严格要求是同样的路数,我不要求我的伙伴要跟我一样,但好歹应该认可我有这种严格自律的权利吧?这也算是相互尊重?” 纪若棠放了筷子:“那她们尊重你没?前天那个倪星澜那么肆无忌惮的没有道德底线,齐雪娇也同声应和,这也算是对你的尊重?” 石涧仁无奈:“嗯,这点做得还不够好,但大家都在相互适应。” 纪若棠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原来那个小明星说我在国外不知道这几年你经了什么,就是指这种碰撞吧,所以她们才一个个的做出了妥协,嗯……看来我的爱情事业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我可不会这么荒唐,走着瞧吧!”说完就直接出门去了! 柳清看石涧仁依旧慢腾腾的挟饺子,有点着急的站起来,跳到门口然后又迈回来拉石涧仁:“你还不赶紧追着去哄哄?” 石涧仁把自己面前的几个饺子一口塞了鼓鼓囊囊的起身,纪若棠进来就没脱高跟鞋,他却换回自己的皮鞋,差不多也把饺子咽下去了:“让她意识到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情,我回家拿点衣服就回风土镇去了,这边的工作和纪小姐的交接就交给你来办,关于综艺节目的事情我会让胡蓉梅发一份比较全面的商业计划书给你,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随时保持沟通。” 柳清尽量忽视工作身份,有点生气:“纪小姐刚回国!这样很伤女孩子的心!” 石涧仁苦笑:“如果她把精力都耗费在这些事情上,那才是伤我的心,晚上别忘把最新的数据汇总按时发到我的邮箱,走了……” 柳清的小圆脸都使劲涨红了一些,看着石涧仁消失在楼道,好一会儿才关上门,背靠在门上。 不过却有种莫名的轻松夹杂在负疚感里面油然而生。 终于都当面说出来了。 对吧,明明知道有些情绪是不对的,可就是会抑制不住的滋生。>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36、迎来送往是本职 石涧仁真的若无其事一样返回了风土镇,重新从繁华的都女明星还有女总裁的炫目环绕中回到近乎于清教徒一样的山里小镇来上班。.. 还好他是挂职干部,还好有电视台借调他去平京出差的由头,不然光这考勤就够呛了。 所以统战部知道他回到岗位,立刻安排召开了一系列的现场工作会,不光是对经济开区做了评估,也对老街景区的成功经验做成案例,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要让统战部自己树起典型来,统一团结了各阶层人士的力量,才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成果,就算是政府部门也要讲究业绩的。 其实回想一下曹天孝和朱宏涛对石涧仁下的功夫,虽然不那么明显,但没有他们,的确也没有今天的场面。 更难得是这两位在工作会上还没多吹嘘自己的慧眼识珠,把功劳都给了领导。 当初石涧仁见过的那位闫副书记主持了其中规格最高的一次工作会,虽然领导只呆了一个半小时,简单的言之后就带着部分领导返回市里了,但规格说明了重视程度,统战部和区政府领导更是在镇上停留考察调研了好几天,把石涧仁和镇上的公务员们累得够呛。 更头痛的是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成为常态,市里面各个区县市好像都得到要来参观学习的要求。 如果石涧仁在码头上当棒棒,可能也以为这种参观检查就那么一两小时甚至一二十分钟没什么大不了,更觉得这种参观学习都是走过场没意义,只有体制内的才明白,上面把这当成风向标,下面必须严格表明紧跟态度,至于是不是真的能从中找到什么可以借鉴的经验,那不过是因人而异碰运气的另一码事情了。 而这样的上级活动,往往从早上五六点开始,镇上就要安排人手清除街道各种垃圾,阻止赶集农民到景区和街道上来形成乱糟糟,办公室里准备材料打印文件打扫卫生拉上横幅,不同规格横幅多少都有区别,还得从开区路口到景区沿线都要安排好各种人手,最后才是接待解说聚餐参观听领导讲话表态以及完事儿以后的清场。 应付这么一档子事,基本这一天就别想干日常工作了,可每天雷打不动的那些政务工作制度表格依旧还摆在那里的,石涧仁要不是因为算是挂职的经开区副主任,真当了正式编制的副镇长恐怕就得熬更守夜的才能把白天的工作补上来。 所以接连送走好几拨领导,已经快一周的时间都过去了,有点苦不堪言的和曹天孝靠在小石桥边喘口气。 曹天孝晚上也要搭最后一辆统战部的车返回城里,所以不知道他脸上剩下的兴奋是因为要回家了,还是因为确实这次工作完成得好:“老实说,国庆节以后刚听说早间新闻里面出现你的画面,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后来上联播新闻里面的信息,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接下来那位英勇救人的齐助理上了国家电视台的专访节目,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仅仅就是你下属的一个普通工作助理,居然是平京**?闫副书记都问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石涧仁处孩子们好像放学了:“我有什么来头,还不是清清楚楚写在履历表上的,齐助理是不是有关系,也和她的行为无关,我现在最苦恼的就是明明我们的工作是建立在科学努力的基础上获得成绩,但很多人已经轻而易举的把这一切归功于关系,我能说这一切都跟那点关系没有关联么?” 曹天孝亲热的拍石涧仁肩膀:“清者自清,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嘛,经开区的成立不也是奔着新加坡的投资关系么,我们重点还是样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条件嘛,能牵上的关系,带来的好处,都可以找过来嘛,统战部的几位领导都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 石涧仁啼笑皆非:“反正齐助理的家庭关系不会给风土镇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电视台这边为老街风景区赢得了一个在国家电视台免费宣传的机会,接下来蒋主任全力展开经开区工作,我就只负责风景区和镇上日常工作,还要跟市电视台合作栏目,所以再有什么四面八方的学习考察调研,这边只当成商业行为来处理,不再浪费工作时间专门接待了!” 曹天孝好说歹说,才跟石涧仁商量在镇上办公大厅设立一个临时部门,三四名工作人员每次临时抽调起来组成接待部门,和自己一起面对各级单位。 而石涧仁强调这个电视台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接下来要去搞综艺节目做了铺垫,让统战部知晓这件事,免得到时候真给自己打考勤穿小鞋了。 曹天孝说自己都去过电视台了,自然也会把两者之间联系起来,全力支持石涧仁的工作,再三叮嘱一番宏涛部长跟闫副书记都非常关注石涧仁的工作情况,千万要顾全大局,有什么事情多请示多汇报,这样才能做到工作成绩各方都。 反正曹天孝一点不像个强势的主管处领导,更像是政府部门派来的润滑剂,准备再到读书阅览室去石涧仁也好不容易把这有点啰嗦的上级送上车,转身在街口的杨记包子铺买俩酱肉包准备填肚子,包子铺老板很熟悉这个不像领导的副主任,一边问着那位齐助理什么时候回来,一边也不拒收石涧仁的钱,但是给他额外多倒了杯豆浆,实在是从石涧仁重新回到镇上开始,所有居民对他都无比热情。 好多人私底下都说以为这个很有背景都上了电视新闻的年轻领导肯定要高升不会回来了,结果他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每天早上跑步,随时都能在镇上各个角落转悠,傍晚随便街上吃点东西,晚上坐在什么地方感觉要扎根很久的意思。 这样的领导,镇上居民当然欢迎了。 石涧仁也随口回答估计齐助理受伤以后要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自己就开始往嘴里塞包子,然后抬眼一镇上马路拐角的地方刚停下的白色宝马越野车,正在打开车门出来的不是纪若棠还有谁? 仅仅一周不见,穿着打扮已经又变成了全身黑色的高腰夹克搭配紧身八分裤还有运动鞋的利落打扮,长更是编成了很有欧洲风格的鱼骨麻花辫,让人反正就是觉得耳目一新,现在跳下车来眼圈居然就红了,石涧仁满嘴的酱肉包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十多米外的姑娘又开始助跑,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起跳。 已经忙碌了一天,累得只想尽快回去打个盹的石涧仁不得不扎个马步,才能接住这情绪激动到一挂在他身上就忽然开始哭出声来的姑娘:“咋了?咋了?出什么事情了?” 这些天柳清除了固定的每天工作数据报告,又多了一份关于纪若棠的工作纪要,每天都能国留学回来的年轻总裁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公司情况摸排,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会出错的变革行为吧? 怎么突然就变成跑来泪奔的场面? 石涧仁嘴上手上难免都有点酱肉包的油,所以不好动手,只能再蹲着点,方便纪若棠坐在他的膝盖上:“说话啊,怎么了?” 街道上不知不觉都有不少镇上居民出来好奇的指指点点了,纪若棠仿佛完全,放开心思趴在石涧仁肩头哭了几嗓子,才抽泣着哽咽:“没……没怎么,就是突然……突然像个棒棒一样在路边吃包子,我,我突然就觉得,你要是一个人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关系? 拿着半个酱肉包子的石涧仁有点摸不着头脑,环顾四周,正准备叫纪若棠下来,就马车旁路边站着面色不善的耿海燕。 喂!累了一周时间都没来,怎么一到周末就前后脚出现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37、棋逢对手 而且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快把街头堵得水泄不通! 石涧仁走的几天,傅育林代表旅游公司推出了一个新方案,鼓励小镇本地居民从旅游公司账上借款买面包车跑营运。』.』m 作为一个距离主城区过六十公里的山区小镇,省级公路路况还不错,可每天能来的汽车公司就那么早中晚两三班,国庆节那几天都是旅游公司自己征调租用的旅游大巴从文化产业园那边和顺林区两个集中登车点一趟又一趟拉过来的,接下来再每天租用大巴车那费用开支也不小,更不符合石涧仁带动致富的初衷。 所以深谙旅游行业特点的傅育林就捣鼓了这个,只要是本镇居民抓紧时间能从旅游公司免息借款五万元,购买一辆江州本地产的八座面包车跑短途客运,二十个名额,先来先得,过时不候,报名以后凭订车手续到旅游公司来借款报账。 本以为多少还要学车找驾驶员之类的磨蹭一两个月,谁知道现在镇上心气儿之高,当天就报名一百多号人,后面那些报名的为了弥补机会,争先恐后的就到顺林区或者市里面订车,等石涧仁回来这么一周时间,以往只有在赶集时候才会拥挤的镇上街道,现在早中晚已经很容易就乱七八糟的堵上了,石涧仁正在琢磨要连同镇上警署跟交通管理部门做点什么,现在还堵在他身上了。 其实各地农村买面包车跑点短途客运不稀奇,以前风土镇也有一两部十几座的中巴车,可那时候这里几乎没外人,跑客运的车多了根本没业务,现在因为有了游客,二十辆面包车间歇不断的滚动起来还不够,所以那些没争取到借款的人好像也开了窍,亲戚朋友借点或者买个二手车,张罗着可是个赚钱的生意呢。 好像以前穷极无聊成天只能在茶馆里面打牌消磨时间的生活,现在突然一下就变得处处都能赚钱了。 这种观念上的改变才是最核心的,以前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啊。 于是本来乡下人开车停车就比较随意的混乱街道中,白色宝马越野车宽宽的体型现在又多了一辆更宽一点的米色车身,英菲尼迪qx4轻而易举的就把另一边堵上了,而且明显耿海燕停车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会不会堵住马路的问题,气咻咻的直接把车扔在那了! 这也给了石涧仁缓冲的落脚处,一把放下纪若棠,把泪眼婆娑的姑娘摘下来跳过去,伸手隔空重重的指两下耿海燕:“车钥匙!你就不能好好的停车?” 耿海燕已经单手叉腰了,转头面对自己的姑娘,还是把气场转过去,仁:“在车上!” 石涧仁跑过去挤开几个的居民,米色越野车连车门都没关,驾驶桌上用安全带固定住的三个不锈钢保温桶,显然是耿海燕给他带的吃食,石涧仁不禁又有点心软,打着车探出头去招呼乱糟糟的面包车挪开下,他还是有号召力,好些面包车司机接二连三的跳上车腾出空位来,还有热情跟在驾驶窗边和他边聊边走还招呼其他人让路的,反正石涧仁也只能慢慢挪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去,于是思维模式很快被拉到面前的工作场景中来:“镇上必须要修建一个公共停车场,加强交通管理,这种状况怎么迎接未来更多的游客?” 其实就是下班时间到了,不光之前还有点管理约束的镇上工作人员回家了没人管,这些本来都在路上跑的车辆司机也都回来吃饭,所以正是一天中镇上最热闹的时分,好些人家的婆娘也笑嘻嘻的到路边来参与。 不过近处基本都是男性居民围着石涧仁七嘴八舌,一点没把他当成镇上的行政长官,让他有些舌战群儒的意思:“还有,从规矩上来说,这拉客就是营运车辆了,交管部门很快就要开始进行资质审核,你们各自准备一下,如果错过这次集中办理,以后就是非法营运,被管理部门抓到是要扣车罚款的……” 场面更有点炸锅,不是激愤,主要是着急,问这个问那个的比较多,让石涧仁脑子都要炸了一样,然后海燕没好气的从自动分开的人群中走进来:“吃饭了!还有没有上下班时间观念了!”前面三个字一字一顿的,还是很有威力,镇上居民都接二连三跳开:“原来石主任还没吃饭啊!” 石涧仁手里拿着的包子豆浆都在塑料袋里冷了,又才忽然想起两位到访的姑娘,连忙突出重围:“不清楚的自己到镇上事务办理大厅去咨询,抓紧时间啊。” 耿海燕没好气的从他手里拽下车钥匙,自己从副驾驶那边拿出保温桶来,又引得那些婆娘多话:“哎哟,这么年轻个姑娘都能自己扳车盘子了,能干!回回来都这么大个车,好有出息!” 估计是说给自己男人听的,妇女也想顶半边天,也想学开车,然后男人的关注还是:“那个白色的才是好车哦,但这个车也不差啊,到底哪个好些?” “来找石主任的都不是一般人哦……” 所以石涧仁也若棠沉着一张脸站在远处,当然脸上那些泪花都不见了,拎着保温桶回到路边的耿海燕和她远远的隔着十多米相对。 镇上居民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哗啦啦的往后面退,让出这马路上俩姑娘之间的距离来,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好奇的探究神情,八卦之魂也在熊熊燃烧。 那场面! 如果倪星澜在,一定会惊呼这简直就是西部片对决的中国乡村版。 石涧仁还是不等姑娘把左轮手枪拔出来啪啪啪,顺手把包子喂了旁边虎视眈眈的土狗,还叮嘱以后镇上养狗全部要拴起来,野狗必须清除驱赶掉,然后才走过去接手保温桶:“来吧,介绍你认识一下,纪若棠,也就是柳清口中的纪小姐……” 耿海燕对资本家没什么畏惧的,对自己身上新买的淡蓝色大衣也有信心,对面这乌漆抹黑的什么穿着像啥啊,一点都不喜庆,跟着石涧仁就走近,不过她倒是没有刻意伸手揽着石涧仁臂弯的做派。 纪若棠也有点皱眉对方的穿着,起码来说从她回国以后各位女士,无论是平京的那两位还是江州最近接触柳清之外的那位公共事务总监,都应该是很有穿着品味风格的吧,眼前这……还差点。 石涧仁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起码周围有几十双耳朵都支得更高一些了:“耿海燕,海燕食品的总经理,纪若棠,清塘集团老总,你们其实年龄差不多,可以多亲近下。” 耿海燕先不满:“现在已经企业更名为仁海食品了!你不报告么?” 纪若棠更不爽:“什么叫老总,我很老吗?” 石涧仁再次感受女人的思路真的和男人有区别,位一点没有相互打招呼握手的意图,干脆带路:“都还没吃饭吧,这边走,老街上有家饭馆不错,我请客……” 耿海燕举起的保温桶,嘴皮动动没说话,棠已经背着手转身,才挪步。 石涧仁感觉好像整个人群都跟着浩浩荡荡整体移动了一下,可能现那座小桥会成为瓶颈才停下来。 小镇上也真是太无聊了。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38、我惹你没? 其实齐雪娇不在,石涧仁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 只要有过一点单身生活经验的就知道,一个人吃饭真的很麻烦,以前整个老街都是大工地,还有个临时的工地食堂,石涧仁除了跟齐雪娇一起吃饭,有时还能换换口味,现在一个人,自己开伙有点麻烦,柴米油盐酱醋的都要打理,可天天下馆子,一个菜有点单调,两个菜又浪费,豆花饭这么天天吃了两三个月,多少有点腻味了,所以他才时不时随便吃点包子什么的,在纪若棠眼里看起来,是有点心酸。 不过这时候的老街,没了食堂,的确多了好些家餐馆,哪怕不是旺季了,还能坐不少游客,实在是老街那电视广告上凸显出来最有特色的就是夜景,和江南水乡不太一样的夜景,山野气息比较浓重。 这让石涧仁过桥的时候,思维又跑调了,觉得下一步还是要把住宿条件的问题跟交通问题提到同样重要的地步来,抬眼看见纪若棠背着手半转身的目光陡然醒悟,这不就是酒店集团的老板么,还是美国海归呢,咨询她啊:“像这种小旅游景点,国外在酒店住宿方面有什么好点子没?” 纪若棠扬了扬下巴:“走哪边?”过了桥就是个丁字路口,在她看来都差不多。 石涧仁指左边:“我们这个景区只有这么两百多米的古街道,连古镇都说不上,为这个搞大型酒店肯定是不合理的,我的初步想法是跟月亮湖山寨一样,推行民宿,你觉得怎么样?就这家蘸水排骨……” 纪若棠扬扬眉毛看那雕刻得有些斑驳的木牌子,又凑近些观察:“这字写得还不错哦?” 石涧仁不客气:“现在老街上所有的招牌都是我写的,桥头那仿古的石碑也是我写的,不过内容就是清代一个镇上的秀才写的了。” 纪若棠点点头:“我在洛杉矶唐人街看到很多招牌反而都是书法手写的,国内基本都是电脑制作了。” 耿海燕对纪若棠完全把自己当空气没动怒,因为石涧仁时不时的有看她,就好像在眼神交流了,走进一片古朴风味的老饭馆里,更是直接拿了石涧仁手里的保温桶到厨房里面去找东西盛,但动手前脱了崭新的淡蓝色中长大衣,露出里面的墨绿色高领毛衣,拉起袖子就进去了。 纪若棠这才把目光从周围收回来:“她经常过来?公司不就在产业园么?” 石涧仁介绍:“就在顺林区进行新的产品研,据说是做了个新的投资项目,要兴建厂房之类。” 纪若棠心里跟明镜似的:“跟得够紧啊?” 石涧仁摇头:“在我挂职的范围,大家都不会来展开商业运作,这是我公开给大家都讲过的,这个旅游公司只是以援建的方式进来,我们不能盯着我这点政府管理权力牟利。” 纪若棠牙痒痒:“我才不是说牟利的事情!” 那石涧仁就继续问牟利的事情:“刚才我问你意见呢。” 纪若棠还是不回应,转头再看看周围,七八张老木头桌子和条凳的饭馆,地面都是木板的,目光穿过通透的木栏杆看到外面的河道,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水面上,忽略周围群山环绕的轮廓,会让人恍惚到了江南水乡:“五六岁的时候,跟妈妈去苏杭旅游过,多的已经记不清,但这种江枫渔火的感觉一直在脑海里。” 石涧仁不追问工作上的事情了:“我小时候就没看见过大江大河,一直在山上,最远也就是到县里。” 纪若棠果然被拉出来点思绪,有笑容了:“所以你才对这种古旧的东西感兴趣,产业园是仿古建筑,这里又是假模假样的仿古景点!” 石涧仁分辩:“这古街道可是真的,我们只是修缮了一下。” 纪若棠皱皱鼻子,她的五官没有倪星澜那么惊艳,但生动灵巧,这个动作也很有灵性,俏皮的那种:“回到大酒店,我最惊讶的就是产业园,以前虽然听你和柳清都说过,但只有亲眼看见,才有些惊叹,短短三年的时间,你确实释放出你的才华,白手起家一样建立起这片规模,妈妈当年可是用了近十年的工作经历才拿下威斯顿大酒店,又在这个基础上花了七八年时间才把假日酒店搭建起来,现在产业园和假日酒店并排在一起,我不得不承认这同样的面积,产业园的未来更有可塑性……” 说到这里,耿海燕端着个木盘子出来了,又是那种做旧有点斑驳的古式托盘,上面用店家的盘子装着好几样菜肴,光是刚刚端到桌子边,就一股浓郁的酸辣香味扑鼻,纪若棠再没好眼色,也还是瞟了眼那些菜肴,现自己拿手的方便面或者冻饺子跟这种水准差得有点远。 石涧仁当然是食指大动了,好响亮的咽了口口水:“新开的?” 耿海燕也有点笑意:“嗯,我按照你的口味又调整了一下,尝尝?后面还有两个汤,然后另外几份小菜我放在店家的冰柜里,明后天你自己过来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 石涧仁唔唔唔,抓起筷子在那两白两红的菜肴上晃悠一下,还是先选了红的,又招呼纪若棠:“你也尝尝,这是食品公司来年的重头戏!” 说这话的时候,石涧仁已经觉得自己满腔口水,那红油透亮浸泡着的是手撕鸡块,入口酥软浓烈,却没有想象中的强烈辣味,鲜香得很,指头大一块,石涧仁反复控制才能不一口就吞下去,赞不绝口:“好吃!好吃!而且好看,视觉上让人先入为主的觉得很辣,结果入口有反差,心理上就觉得更不错了!” 看了石涧仁那欢畅的模样,纪若棠仿佛都听见自己喉咙响了一下,但能坚持:“谢谢,我忌口,不吃辣的,你点了菜没有?”准备起身到后面狠狠咽两口口水。 石涧仁示意她坐下:“马上!我来坐下,老板,老板就会上菜……”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耿海燕拿筷子敲敲盘子示意,自己不吃:“尝点带皮的,其实味道最好是带皮的,有点脆,这个火候很难掌握,现在算是摸到点庙门了。” 石涧仁接连吃了三块红油鸡块跟香辣牛肉,对后者带点回甜的怪异口味表示了惊奇,然后才吃白色的,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耿妹子带来的泡椒产品了,这玩意儿估计从搞研开始就只有一个目的,让人吃了放不下。 这时候不得不承认,耿老爹对于研口味可能是真有点天赋,以前在码头把这种天赋用到了怎么坑蒙拐骗,用豆腐干冒充回锅肉,别人一块肉做五六盘菜,他能变出十盘来,而现在,根据耿海燕的说法,耿老爹认为顺林区那个老字号的泡椒鸡爪就是靠酸辣味这种莫名其妙的口味勾得人口水长流,所以泡椒水的盐分比例就很重要,石涧仁这段时间一直在当小白鼠,国庆前齐雪娇也吃了不少。 石涧仁这么有自制力的人,拿起那鸡爪子吃了第一口就对后面饭馆老板端上来的吃食没兴趣了,一直坐在那啃骨头:“你们吃,你们吃,我把这点啃完再说,这家的蘸水排骨味道有特色。” 这回连纪若棠都忍不住了:“外国人从来都不吃这种东西,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你能不能把这鸡爪子放了再跟我说话?!” 耿海燕冷冰冰的挡回去:“外国的月亮是不是方的嘛,觉得外国好那就别回来!” 纪若棠终于正眼看看石涧仁的第一任明主:“阿仁是做大事的,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终于碰撞了!8 1039、到底谁才是最适合的 如果说还没去平京读书以前的耿妹子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回来以后已经成功进化为tnt炸药,这种专业级的军用炸药虽然威力惊人,却性质稳定,不会随便爆炸,非得用雷管引爆了。δ┡.m 现在拿筷子给石涧仁把盘子里的吃食整理下,纯属多余的摆盘习惯:“对,跟你那些大酒店相比,我们奶茶小食品的确上不得台面,但各种经济形势下,也许没人住店,但绝对不会没人吃东西,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 纪若棠嗤之以鼻:“别混淆概念,我没说食品上不得台面,我是特指你做的这些东西不明所以!” 好嘛,这话可真够不客气的。 耿海燕还是不飙,甚至还笑了:“我说你才是不知所谓,我们亲手从几万块的一家奶茶店做到现在年销售额五千多万,带动近千个就业机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可不是靠继承得来的。” 可能论到市井之间的不带脏字吵架,纪若棠的经验比耿海燕差得有点远,本来还居高临下的,顿时呼吸加重狠狠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说谁……” 石涧仁已经把手伸过去了,那边耿海燕气定神闲的拿筷子挨个敲盘子:“丁丁猫,丁丁贼,叮叮当当就是谁……” 这是农家乡下的儿童把戏,反正说到“谁”字的时候,正好敲到朝着纪若棠那边的盘子,更是把明艳的黑衣姑娘气得要跳起来,石涧仁这边艰难的给自己还啃了一口,才把鸡爪子伸到耿海燕面前:“你也少说两句,讨论食品产业和酒店行业到底谁更优秀,这种话题是很有深度的,但搞人身攻击就越界了好不好?” 耿海燕谈笑风生:“谁稀罕跟她比,不就是靠着两栋楼才有点固定资产么,真要论市场竞争力,呵呵……”很不以为然的摘了石涧仁手里的鸡爪子,给石涧仁换个鸡翅,这个肉更多点。 石涧仁忍不住先吸了口口水,这间隙纪若棠也心惊自己差点上当,重新回到气定神闲的状态:“我承认你白手起家很不错,但那也是阿仁的功劳居多,而且中期扩张更是那位林经理的功劳,你也不要全都记在自己头上。” 耿海燕耸耸肩:“你也别混淆概念,我从来都是以这个团队自豪的,阿仁是我的主心骨,没有他就没有我。” 石涧仁吃了泡椒鸡翅,口水才止住:“好了,明明大家可以相互借鉴相互参考的,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针锋相对呢?” 纪若棠怒其不争:“还不是因为你!” 耿海燕反而慢悠悠:“你个大老爷们儿,吃你的东西插什么嘴,喝汤不,我给你盛碗汤慢慢喝。” 但纪若棠已经把汤盛好了推过来:“别吃那些败胃的东西了,有没有卫生许可证还两说呢,喝点热汤。”蘸水排骨说到底就是个汤锅,属于江州著名的火锅不辣版本,炖骨头汤煮些腊排骨之类菜肴,热腾腾的正适合秋冬季进补,纪若棠这盛过来的主要就是热乎。 耿海燕不着急,另外找个碗盛自己拎过来的:“当归羊肉汤,你这在河边工作容易受风寒,喝点补气血,这种饭馆里的骨头汤都是刷锅水,趁早倒了去。” 又把纪若棠气得差点跳起来,石涧仁好说歹说按住了:“喝汤也值得闹一场?别苗头到工作上面去别啊,这种事情有意思么?” 结果俩姑娘居然异口同声:“有意思!”说完又一脸后悔的对要是不想跟对方同声。 石涧仁慢条斯理:“纪小姐……” 纪若棠很不满:“喊糖糖!” 石涧仁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么叫没什么,现在都大姑娘了,但尽量不正面对抗:“糖糖小姐呢……” 纪若棠还是吹毛求疵的不满:“小姐什么小姐,以前你是这么叫我的么?” 耿海燕笑笑,给石涧仁的汤碗里撒点葱花。 石涧仁从善如流:“糖糖……在平京就跟倪星澜还有齐雪娇见过面了,现在回到江州,柳清吴晓影卞锦林庄成栋这些也都6续见过面了,除了唐建文这一部分因为俄罗斯展销馆的工作还没回国,就剩下耿经理见见面沟通了,我们心平气和,一点不掺杂其他感情因素,只讨论工作好不好?” 耿海燕还是笑笑不说话。 纪若棠终于现这个好像乡下来的市井姑娘和其他所有姑娘都不太一样,也不说话了,伸筷子吃东西,但时不时的给石涧仁挟过去。 耿海燕好像也觉得自己对上这个传说中最强硬的小总裁,反而比面对其他姑娘得心应手,感觉有点不相信。 这顿饭才安静下来。 可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再开三十多公里山路到区里然后回城,对单独的姑娘家来说还是有点难度,所以耿海燕都是第二天一早回去的。 石涧仁结过账问纪若棠的意见,这姑娘理所当然:“我车上就有睡袋和帐篷,早就想好了,以前我们在石龙镇不是一直都睡帐篷么?” 耿海燕可能还在总结自己的战略战术得失,随便收拾了菜肴,重点是给石涧仁把后面几天的伙食打理好,还给店家叮嘱了几遍,才过来轻描淡写:“待会儿我到你那去睡,刚才店家说国庆节以后,镇上这点住宿早就不够了,每天都住满了,齐姐不在,我也不可能去她那凑合了。” 纪若棠敏锐的捕捉到了耿海燕对齐雪娇的称呼,眼,但接着还是仁:“你在这里住旅馆还是有宿舍?” 石涧仁介绍:“就是办公室。” 纪若棠提要求:“我要去…” 石涧仁不为难:“那就挨个参观吧,现在才六七点过呢,走这边,这是我们第四个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 这下变成耿海燕背着手悠闲:“第五个了,我在顺林区搞了一个,你应该抽时间过去晚上给孩子们上上课。” 纪若棠再飞快的,迈进门槛里开始观察石涧仁这种投资不大,也比较简陋的行为:“这比我们在山区援建学校更有意义?” 石涧仁点头:“那是填补基础义务教育的缺失,而读书会就是塑造人格,培养阅读的习惯爱好,后者的指向性更明确更有成材的可能姓。” 纪若棠让自己思索一起来就忽视那个后面的姑娘:“唐楼里面那个读书会我去空荡荡的,柳清说要到周末才有孩子过去,下回我注意” 那个值班的本地姑娘对石涧仁带人来参观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两位各有特色的好没说话,以往多少都要跟石涧仁汇报点工作的。 现在一楼晚上已经只有几个孩子在电脑前面玩,其他桌案都是空的,但上面现在铺了些写毛笔字的文房四宝和毛毡,石涧仁介绍白天,特别是中午孩子会比较多,等三人上楼以后,上面二三十个孩子鸦雀无声的坐在上面面,才让纪若棠有些惊讶。 此起彼伏的石老师喊过以后,石涧仁照例坐在长桌子后面等孩子提问,耿海燕给他泡了杯淡茶,自己端了杯白开水坐在旁边因为这二楼是木板房的阁楼改建,所以空高比较低,所有的桌子都是类似炕上榻榻米上的那种矮桌子,孩子们和石涧仁都是盘坐在地毯上的,有点古人之风。 纪若棠重点观察了几个衣着不怎么样的小女生以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盘坐到石涧仁的另一边,静静的种自己以前没的场景。 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自己好像都只是个背着书包的学生,要聆听师长的教导,现在却有学生也喊自己阿姨! 然后些眼睛满满的求知欲,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探究的纯真情感,纪若棠就有点懂了。 如果自己不是在十六七岁的年纪遇见那个坐在路边的棒棒,哪怕母亲一直都在身边,到这个时候也没法感悟到眼前的心境。 好像之前生气的场景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这么连心绪都安静下来。 这一坐就是快俩小时,中途可能是因为生气喝了几碗汤,纪若棠环顾四周都没在木楼上现有卫生间,自己悄悄起身下去问那姑娘,找到条件很不咋地的卫生间,关键是还有些昏暗,磨蹭好一阵才小心翼翼的出来,石涧仁和耿海燕已经等在读书会的门口了,正在低声说话。 标准的老石板道路边,不那么规则的石阶上,古旧微倾的木楼门槛前,耿海燕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微笑着双脚一踮一踮和石涧仁说话的样子,明显很快乐,而她身上符合区县流行档次的时装和石涧仁那比较老土的夹克西裤好像也比较契合。 纪若棠也不得不承认这昏黄的路灯下,他俩和环境都是最搭的。 石涧仁听见响动转头抬手:“走吧,一起参观下夜景里的老街,这是我们明年会主推的项目,但重点还是要解决好交通跟住宿的问题。” 对,现在住宿真的是个大问题,纪若棠心里画了个问号。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1040、始终有两个糖糖 从石涧仁到小镇来挂职,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是打牌泡吧玩游戏毫无知觉就流淌过去的一百多天时间,在石涧仁手里,却让这条两三百米长的古街道焕新颜。.m 耿海燕骄傲,一路走来一路都有些蹦跳:“这个不一样!以前半边都塌了,嘻嘻,这个石雕是假的,你们后来加的对不对?” 上一回全面参观老街,还是和齐雪娇一起的,那时候整个街面都是工地,没有动工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带着腐烂破败的气息,现在全都带着暖洋洋的灯光充满生气,反差的确大。 纪若棠不说话了,双手绞在身前慢慢跟着br/> 石涧仁全程都有人招呼:“石主任哦,过来喝碗米酒不,才酿的,味道好得很,你说这个摆出来啷个卖?” “石主任,我这个楼上想摆几张床,旅游公司还不准,说我这个承重能力有限,凭啥子嘛,你说句话我保证听!” “来来来,正好,我今天才去生产队摘的橘柑,石主任你拿两个尝尝,我想多收点这个摆在街上卖,你帮忙出个点子……” “好漂亮的女娃子,进来坐哈嘛,石主任一天忙得很,你们拉他休息一下……” 尝了一口酒,石涧仁嫌酒味有点冲,建议对方还是按照醪糟水的路数来,搞个瓦坛坛蒙了红布卖相好得多,但法律法规准不准这么卖,那就要问旅游公司的人了,掏钱买了一斤橘柑吃了一瓣笑着拿塑料袋递给耿海燕和纪若棠:“你们尝尝……” 哪怕是在昏黄灯光下,还是一眼青乎乎的柑橘,让耿海燕拿了就白石涧仁一眼,纪若棠没这么多山野知识,真剥开一个放嘴里,立刻连眼泪都酸出来了,一直强撑笑容的石涧仁指着姑娘问路边讪讪的居民:“这个味道你也好意思卖?” 别人一点都不把他当领导,嘻嘻哈哈的说从乡下收的青橘柑当然还要捂一些日子才能卖。 都走了十多米,纪若棠才缓过劲来,开始刻意高傲的表情散得一干二净,挤眉弄眼吐舌头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该有的模样,口中还忿忿:“是不是故意整你的?!就想话?” 石涧仁点头:“同样一个橘子,可以捉弄也可以亲密无拘束,什么角度了,我只想要他们领会赚钱做事动点脑筋就能改善生活的道理,哪怕以后我离开这里,这里也不会回到穷哈哈的模样去。” 耿海燕突然指旁边的楼:“不就是那个大老婆跟姨太太的楼么,现在全都修好了?去参观一下!” 纪若棠又要把表情拉回去绷紧,但终归还是好奇的,结果这里和其他居民房不一样,是有人值班的收费景点,现在下班没人锁着楼门呢。 耿海燕批评石涧仁:“你们这工作,唯利是图的一点点钱都不放过,不是说了整个老街都免门票么。” 石涧仁也有苦水:“我有什么办法,旅游公司必须要有进账,整个景点还是太小了,除了街上居民的旅游商品批之外,其他收入都是居民们分散赚走了,总得有几个项目来收费保证公共设施的运营吧。” 纪若棠忽然开口:“可以把整个镇上的塑料袋给取消了,换成统一有景区标示的牛皮纸袋,一来环保,二来譬如美国的水果店小吃店都是用纸袋,能够给游客提升品质感。” 耿海燕撇撇嘴没说话。 石涧仁立刻从兜里摸出纸笔记下来。 纪总裁开口就不停了,顺着街道倒回去几步,就是那个木楼对面的小广场,这里的视野比较开阔,从河岸边浓密的黄桷树之间指出去:“那个角度是最好的,正好能鸟瞰小镇的河道蜿蜒,现在那里没灯就肯定是农田荒地,争取拿下来做个旅游酒店,靠这里一点点的街道景区,真的没法产生更多旅游消费,但是往深山里面延伸,可以开展很多和原始山林有关的旅游项目,顺带也能展开基地式的山村旅游酒店,我你在月亮湖景区搞的那个旅游度假酒店模式,有点雏形但没有深挖,这几年学习过程中,我基本就是围绕这个来有目的寻求答案的,清塘集团未来不可能走全国连锁大型高档酒店的模式,因为国际豪华连锁酒店进入中国市场是必然趋势,与其说耗费巨资跟这些国际巨头竞争,不如挥本土化优势,抓住这些年国内经济展趋势另辟蹊径,其实妈妈当年也是这么考虑的,现在我完全能领会到她当年的眼光了。” 石涧仁像个画出佳作的画家一样,充满欣赏眼光的注视面前姑娘。 纪若棠把一只手揣在黑色高腰夹克里,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我始终记得你说过不拘泥于过去,走在社会的前列,为什么我要去美国留学?因为我们的酒店业不过展开短短的十来年时间,而美国已经运行了上百年的时光,从国家地域跟经济状况比起来,欧洲都没有美国具有可比性,现在美国的某些细节也许就是我们不久的未来,从中借鉴成功经验跟避免走过的弯路,这才是我学习的目的。” 只是在平京进修成教课程的市场营销专科生有点眨巴眼,耿海燕觉得自己的眼界已经开拓得远同龄人了,别说当年码头上的那些姐妹,哪怕是放在城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也是绝对的佼佼者,但是跟纪若棠现在具备的眼光高点比,还是有差距,虽然都是抱着明确目的去读书,但纪若棠的起点比她高得多,这和是不是出国没关系。 纪若棠说得很清晰:“拉斯维加斯原本什么都没有,就是内华达州的一片荒漠,但因为赌场这个特殊行业的经营才硬生生的矗立起一座世界闻名的繁华都市来,虽然赌场这种事情我们没法复制,但中国的特点是人多,集体性比较强,很容易形成景点人流,这种情况下,月亮湖和这个老街景区的问题是差不多的,交通不便和酒店业的滞后,至于怎么解决,这里比月亮湖还要差得更多,我原定是想先解决月亮湖的,这一周时间我考察了清塘集团现有四家酒店跟度假村的经营状况,因为阿仁领导得当,各部分已经习惯于没有董事长的工作状态,所以我想接下来在这里住一周,观察是不是把接下来的项目投资放在这里。” 耿海燕不知不觉就少了对抗的语气,更像是提醒:“阿仁说了在他负责的地区不要进行相关商务运作,免得瓜田李下给人留下把柄。” 纪若棠也没了之前嘲讽高傲的口吻:“这是狭隘的我作为投资方,肯定要选择能为我提供地方支撑的政府关系,这是中国商业化运作的特点,以前妈妈要到黑石子风景区跟当地政府打交道就铺垫了大半年,其实当年可以选择的地方不止这一个,一个最能配合的地方政府才是最重要的环节,阿仁你也承认这点对吧?” 石涧仁没有说话,但在手里的小本子上做记录。 纪若棠身上那股小总裁的气势越来越足:“商业投资就是逐利的,你能保证这里各方面配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合作?我们是夫妻关系要避嫌?还是我们有实质上的股份利益交换?那位吴总监说你甚至已经把所有股份都交出去,是个完全干净的财务状况,为什么不能跟我合作?难道你还要大费周章的去寻求别的投资者,重新了解并熟悉其他人,最后还不一定能保证对方的全面投入?这是不是因为你过于讲究自己道德上的洁癖,有点讳疾忌医,本末倒置了?” “难道你还不信任我?” 最后这个诘问掷地有声的好像不光是在问生意上的问题。 那个拥有一双笑眼的少女的确已经长大了。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1041、梦里床头不是你 没错,道德的确是个虚无缥缈又无处不在的东西,生活中无数准则都是以道德为标准。.m 如果没有了道德,可以说整个社会体系都能崩溃,偏偏中国人又都熟悉那句耳熟能详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了更重要的原因放弃道德。 譬如军人为了战争胜利,可以拿起枪来屠杀同类; 譬如为了掩护大部队,可以牺牲一小队断后的士兵; 譬如为了完成浩大的工程,可以耗费一小部分人所有青春年华; 譬如在中国为了整个社会进程的改变,可以放弃少部分人的生存权利,为了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或者国家整体的布局,总会有些人的遭遇在道德准则之外,偏偏现如今这二三十年,极为迅猛的社会变迁里,当然会一次次动用这句话来破坏道德,频繁得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某些古人理所当然的道德操守,石涧仁在现如今的社会展现出来就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他自己也有些困惑。 难道时代变了,道德水准也要改变? 石涧仁缓慢的摇头:“我不是个迂腐得一点都不愿变通的顽固者,但经济利益我始终认为是个底线,不求天知地知,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我绝不允许自己经手过的关联企业来我的工作区域经营,这次旅游公司的模式就是个样板,方式可以变通调整,但绝对不能以直接进入的方式来做,这背后带来的资本冲击一旦不受控制,那就是头拉不住的疯牛。” 纪若棠皱紧眉头:“你这太理想化了!” 石涧仁点头:“总得有些理想的东西……”说着夜空中又飘来那朗朗上口的江州版圣经:“犹大你个龟孙,怎能为了钱把主来卖……” 本来有点严肃的姑娘忽然就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涧仁,仿佛在询问这是啥。 石涧仁笑起来:“风土镇教堂的一大特色,也不知道是哪一代天才改编的圣经内容,非常适合本地口音跟文化水平不高的乡下人诵读记忆,一样达到了宗教精神道德信仰的作用。” 纪若棠哭笑不得的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我在美国也经常和同学一起去教堂做礼拜,不是因为信奉基督教,而是当成我们没事儿到庙里去拜佛还愿一样,可这也太洋为中用了吧!” 石涧仁其实是满意纪若棠之前思考学习能力的:“走吧,再我只是想以小镇或者说开区本身作为主体来经营这个事情,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给市场自身来运作,因为现目前的情况下,太容易引起权力和资本纠缠然后垄断局面了。” 纪若棠鄙视他:“自由市场经济对策论里面把这称为寡头,你也太我了!” 石涧仁随口讨论对策论里面合作博弈跟非合作博弈在中国现目前情况下到底有没有生存的土壤,因为不光是市场上的商人,连各级政府主管部门都做不到公平公正。 纪若棠有点欣喜的说自己写了篇这方面论文,比较了中美之间在这个环节上的差异跟得失,结论就是中国在这个阶段丢掉了公平公正,但换来的是效率。 石涧仁都小声鼓掌了,这跟他的有些约而同,处在追赶者角度的中国在这两者之间做了取舍,起码在现阶段的确是朝着更现实的那边倾斜,这随之带来的一系列社会影响可想而知,这又是个成大事不拘小节的案例所在。 说得有点兴起的两人,还随便找了家古街边的河畔茶馆,伴着潺潺流水声畅所欲言。 一直没说话的耿海燕眉毛挑挑,她也学过这些东西,但当时肯定对理论上的东西都一掠而过,重点汲取最现实有用的东西,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虽然不至于完全听不懂,但总是有点晦涩。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什么不忿的情绪,还帮忙去倒了一壶茶过来,蛮普通的苦荞茶,这回还有主动给纪若棠倒上推过去,其实一直余光注意着她的姑娘略微吃惊,礼貌的有说谢谢。 直到教堂那边的礼拜完成,三十个心满意足的教徒出来回家,又是普通的小镇居民了,但精神状态好像的确又跟一般的居民有点区别,连跟石涧仁打招呼都要彬彬有礼得多。 纪若棠跟石涧仁分享,不管怎么说,有点宗教信仰的人,好歹也懂得感恩,这是几大主要宗教都共通的东西。 石涧仁说再感恩,待会儿自己也还是得到车上去睡觉,两位姑娘去自己办公室休息,因为这巴掌大的小镇,其实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身为堂堂管委会副主任,怎么可能跟两位年轻女性共处一屋,这可是最严重的道德危机了,就算以前齐雪娇在的时候,他俩也最多不过是一起吃个饭,这样散散步而已。 纪若棠飞快的跟耿海燕对视一下,现对方也在。 但好歹这一晚上下来,比吃饭时候的针锋相对好多了。 石涧仁带着两位妙龄姑娘回到小桥那边的镇上街道,果然又是一连串的各种招呼,但就是没人问是不是要给两位姑娘找个睡觉的地方。 百货公司旁边的楼道门口现在已经正式挂上了开区管委会风土镇办公服务大厅的招牌,闫副书记授的牌,这也是这次市里面来开现场工作会的主要业绩之一,说是市里面统一规划部署的服务型政府工程的试点项目…… 石涧仁倒是能趁着这事儿把自己早期垫付的那点服务大厅房租给报账了,不是舍不得这点,而是跟官家打交道,还是该怎么就怎么,不多拿一分,也不随便装大款。 所有来的官员既没说这办公服务大厅是租来的掉份儿,也好像没人处那气势宏伟的办公大楼,反正所有人连同曹天孝都没跟石涧仁提过一个字,好像那栋楼的事儿从来都不存在似的,蒋道才过来开会更是不提这茬儿。 石涧仁当然也不会无趣的主动去说这个,现在招呼两位姑娘往上走,手里还帮纪若棠提着睡袋枕头,拉开原本仓库的卷帘门,里面多了一层崭新的玻璃推拉门,主要是**月份在这里办公保证空调制冷效果,熟悉的伸手打开灯,唰的一下,哪怕是局部几盏灯亮,整个几百平米的办公空间还是比较清晰展现在眼前,国庆节前当然就全部装修完了,除了财务室因为出纳制度和文件档案保管靠墙有一排三五个小隔间,其他所有镇上政府工作人员都在长长的柜台后面开敞式办公,包括石涧仁这个管委会副主任都是在外面一视同仁。 耿海燕来过好几次了,直接进门从窗户下的隐蔽壁柜里面翻出石涧仁的床褥出来铺在接待区长沙上,石涧仁再给自己翻了一套备用的,给纪若棠简单介绍一下电热水器和卫生间方位,就下楼到自己的商务车上凑合了,只要睡前能,他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经历过地震抢险的营地生活,纪若棠不像耿海燕想象的那么金贵,而且这姑娘也不着急去梳洗打扮,略微好奇的推开柜台门进入没有隔离栅栏的办公区里面转转,到石涧仁刚才随口介绍指过的办公桌边坐下,可能在模拟石涧仁那种主政一方的感受。 但过于开阔杂乱的办公空间,十分简陋的办公桌办公用品全靠石涧仁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撑起了场面,纪若棠不知道是不是在比较这里和自己那三十几楼高度的落地豪华办公室,到底什么才是吸引石涧仁宁愿到这里来办公的重点。 好一会儿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走几步回个头,感觉下石涧仁要是坐在那里上班是什么样子,最后回到沙边慢腾腾的打开睡袋铺上。 耿海燕倒是手脚麻利的哗啦一声拉下卷帘门,然后跑卫生间里面洗澡收拾,度和石涧仁不分伯仲,简单的卫衣卫裤都掩不住有点丰满的体型跳上沙裹住自己,然后她躺了估计得有大半个小时,纪若棠才卸了妆出来,哪怕是做了最坏打算要睡睡袋,依旧是运动风的纯棉睡衣,粉红色的宽松款式依旧显得娇嫩可人。 耿海燕虎视眈眈的纪若棠慢条斯理的最后给自己涂上护手霜和面霜,然后才钻进睡袋里,一直有点空荡荡的大厅里才出点话语声:“你后上床,怎么不关灯?” 纪若棠理所当然:“我喜欢开着灯睡觉。” 于是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姑娘,就这样隔着个茶几,在大约两三米的距离上大眼瞪小眼相处了。 关键是整个空间太大了,在这种完全没有情调的惨白日光灯管光线下有点瘆人,莫名的有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42、炸弹往往最后才丢 也许来的时候都想过会跟石涧仁有什么独处的时光,然后应该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跟另一个姑娘这样共眠,所以好一阵,偌大个办公大厅里都有些屏息凝神,都不是心思简单粗放型的性子,这种情况下往往越发睡不着。 先是纪若棠在睡袋里面翻了个身,接着是耿海燕也试着让自己换个姿势,结果是都注意到对方没睡着。 这回耿海燕先说话:“我对你没什么恶意,我也能理解你的情绪,也许你觉得自己还多了不起,但可能在阿仁看来,也就比今天那些读书会的孩子稍微亲近些……” 空间足够安静,好明显的听见纪若棠呼吸加重,可能这从小就喜欢笑的骄傲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耿海燕面前,这么容易生气。 耿海燕也听见了,自嘲了一句:“别生气,我没说我就好多少,没准儿在他心目里比你还差点。” 纪若棠不说话了,但呼吸也明显平缓很多。 耿海燕就自顾自:“刚从平京回来的时候,我除了大概知道他把我那个几万块的小门店捣鼓成了销售过千万的连锁机构,其他一无所知,走的时候我也留下人想看着他的情况,可林岳娜根本就不能全面了解他,去年七月回来以后,我起码在全国各地考察了一个月才慢慢把心态扭转过来,我在进步,他进步的速度更大,而且他还不停的在汲取吸纳更多更有能力的人参与进来,又足够刻苦跟专注,所以他的进步比我们谁都大,这种心理上的差距感很容易让人发慌。” 纪若棠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半侧身,在看着对面那仰面朝天的姑娘,耿海燕就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角:“你认为你跟他的经历是最特别的,天底下谁都不能比,我还觉得我在他最落难的时候就喜欢他呢,说难听点,都是自作多情,把他对人的善意当成爱情了,只要他看得起的人,阿仁会用全部的心思去协助成全,你如果看到过那个唐建文,听柳清她们说说石涧仁这两年为他投入了多少钱,找寻了多少人,就知道他这种协助真的和男女爱情无关,你说他无情也好,冷漠也罢,他就是故意让自己不带着感情对人的,哪怕他多希望别人对他好。” 纪若棠还是不说话,耿海燕也不需要她回应,可能这样还更好,不扰乱她的思路:“才回来一年,我就感觉经历了好多事情,绝大部分的晚上我都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在全国各地的办事处忙碌,就是一个人想想我现在的生活,经常都有不太现实的感觉,四五年前我只是江州码头批发市场一个卖早餐的普通姑娘,在码头那些小妞里面也许我算是聪明又长得不差的,可我也知道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们都是垃圾,可能比农民工都还不如,仅仅就是因为遇见了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今年……奶茶店、化妆品店应该能突破五千万总销售额,虽然我自己拿不到多少现金,但我清楚,现在哪怕把我一个人双手空空的扔到哪座城市里,我都有信心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当年那个当棒棒的阿仁一样,因为我的思维模式和眼界都已经变了,变得跟他一样。” 纪若棠轻轻的眯了眯眼睛,前几年的卧蚕现在显得更有些妩媚的味道,嘴唇都咬了两下,还是没说话。 耿海燕侧脸瞟了她一下,对上那双不再高傲和戒备的眼睛笑笑:“白天说话有点冲,你包涵下,我真的很爱他,哪怕知道他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也知道我论漂亮比不过倪星澜,论体贴不如柳清,论上台面比不过吴晓影,学问地位更是比洪教授差得海远,甚至有些知心的地方连那个赵倩都比不过,但我就是一心一意的爱他,也很期待这样一直跟他走下去,期待我们到底能看见什么样的世界,因为最近这些日子很少看见他,我在忙碌我那个食品加工厂的事情,我都很惊讶,前前后后可能需要投资一千多万的厂房、设备、工作人员,我居然都能毫不胆怯的自己拿主意拍板,我想的也不是赚多少钱能干什么,我只想做好做成功,然后可以骄傲的站在阿仁面前,和他一起前进。” 再转头看向纪若棠:“我跟你这么说,不是要劝你什么,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但我想阿仁就像面镜子,干干净净的镜子,照得出来我们身上差什么,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文化底子也只有这个样,所以只有靠多用心多比较才能弥补点差距,而现在看见你有点类似我刚回来时候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其实真的工作起来,能被阿仁接纳作为伙伴的人,都不差,我只是看不得别的姑娘跟他亲昵而已,别往心里去……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当然最好下周我来之前你给我说一声,免得碰头以后烦人,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做点菜给他的,一来就看见你,鬼烦。” 四目相对,纪若棠发现自己怎么都凝聚不起恶意,有点撇嘴的委屈,耿海燕就笑了:“又没骂你,听她们说起你都是很强硬的,怎么说着说着跟个娇滴滴似的,见到你以前,我可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纪若棠更委屈,终于用很低沉的声音说话:“我觉得我就是上了你的当!” 耿海燕挑眉毛惊讶:“什么当?” 纪若棠难得表现出沮丧:“当初我就是听了你外出上学提高自己,丢下企业给他,让他继续留下来,才决定狠狠心去美国留学的,结果我觉得自己错过了一直陪着他的三年!” 可能面对任何一位其他女性,都是比耿海燕年岁更大点,或者倪星澜那样社会经验各方面都远超的,只有这个笑眉笑眼的姑娘才跟自己是同龄人一般,耿海燕出奇的没有被纪若棠那层总裁的光环影响,还隐隐能被自己像欺负妹妹一样,玩心大起的逗小孩子:“一直陪着?你觉得一直陪着就一定能干点什么?柳清陪着他三年多,还不是没发生点什么,要我说,来得早还不如来得巧,你看见过丢丢没?你就没起点疑心?” 可怜纪若棠这几天所有的精力都面对应接不暇的新环境,思考新的方向,没谁告诉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谁?丢丢?什么东西?” 耿海燕嘻嘻一笑,居然拉了被子裹紧自己翻身背对这边:“阿仁的儿子,回头你自己去看吧,睡觉了,晚安!” 纪若棠简直像是晴天霹雳:“啥?” 嗖的一下就从睡袋里面弹出来,然后就蹲在这沙发边了:“什么儿子?你……耿……耿海燕,你给我说清楚!” 这还要不要人睡觉了。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1043、你有张良梯,我有天桥衣 所以石涧仁第二天一早有点奇怪,自己刚跑步回来,看见纪若棠睡眼惺忪的从楼上跟着耿海燕下来,还是挂在对方身上那种,正奇怪一晚上感情就这么好了,却看见俩姑娘分头准备上车,纪若棠眼睛都没睁开的样子呢,他开口叫住:“喂!吃早饭没?你俩分别去哪里,纪小姐的睡眠明显不怎么好,就不要开车了行不行?” 耿海燕的精神头还行,看一眼纪若棠也觉得不靠谱:“好吧,坐我的车过去,然后我那边找个出租车送她回城里。火然文ranennet” 纪若棠也不讲究了,尽量凶狠点对石涧仁做个你等着瞧的表情,可迫于昨天晚上确实辗转难眠,一贯电力十足的眼睛都有气无力,石涧仁只能莫名其妙的送她俩走。 不过等到他忙到午后,纪若棠就精神抖擞的回来了,酒店的司机开车送过来的,所以还带了口大箱子:“没想到那个吴晓影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名堂还这么多?真是不知廉耻!” 石涧仁立刻就懂了:“你就为了跑回去看看孩子?” 纪若棠尽量张牙舞爪些:“我要你去跟孩子查dna!” 石涧仁翻白眼:“是不是亲生的有意思么?我又不回避这个事情,也许真是酒后误会产生的孩子,又或者吴总监有什么不想说的原因,反正我会把丢丢当成我的孩子来抚养,只是这个阶段吴总监的家庭负责育儿,估摸着我这个挂职中后期会比较轻松点,孩子也能有些交流了,我再开始教育孩子,我觉得我能教育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纪若棠都呲牙了:“你……你……你出轨!”还一脸嫌弃的呸呸。 石涧仁无语:“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事情总是在不停进展变化中的,我也想所有的精力注意力都在工作上,可还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除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跟吴总监又没什么私情,我的确对得起自己的道德准则,反倒是你,出国留学回来,现在就开始浪费时间了?” 纪若棠理直气壮:“我才没有浪费,昨天就说了,我现在是作为投资商来考察的!” 石涧仁皱眉:“我也说了不要在我的工作区域搞商业运作的。” 纪若棠的商业天分和耿海燕不是一个路数的:“这多简单,另外注册一个海外投资公司,我只是这家公司的中国大区代表投资顾问,我现在只是来亲眼考察,如果能够有成型的商业计划,后面跟进的会是一系列你都不认识的正规工作人员接洽,而且是正式和开发区接洽,这样不就干干净净对得起你的良心了?谁都查不出来!” 石涧仁艰难的张张嘴:“可我心里知道这是你的公司!” 纪若棠都不耐烦了:“哪有这么迂夫子的!我不跟你说,你还不是以为就是家普通旅游酒店投资公司……走了,陪我一起去考察,就朝着那后面的公路开车过去。”怪不得那司机过来还细致的把越野车检查了一遍,然后赶紧跑了。 石涧仁摇头:“这会儿我在上班,怎么可能陪着女性朋友去游山玩水,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的。” 纪若棠才不跟他废话呢,趁着午后时间先定了间住宿标间,镇上能找到最好的了,然后下午办公服务大厅上班,她又换了身红色连衣裙外面搭配黑白条纹大衣的名牌穿法,同样是大衣,耿海燕还在里面打底衫加长裤的地步,方便随时都能脱了大衣捋袖子的思路,这位从下车开始就走路带风,气场二米八,全靠色彩搭。 纯正的大红色,普通日常都市女性都很难穿出味道来,更不用说黑白条纹这么刺眼的大衣了,偏偏在纪若棠这里还搭配了一双尖头高跟鞋,还白色的。 感觉背景应该是纽约曼哈顿街头的什么时尚街拍,而不是风土镇服务大厅,所以从纪若棠走进来的那一秒开始,所有眼睛都看着她,认出来的赶紧掉头看石涧仁,没认出来的大气不敢出,场面有点突然安静下来。 纪若棠才不找石涧仁呢,款款的走到服务台边:“我是江州市酒店集团的投资主管,希望来风土镇考察旅游资源,该跟谁联系?” 这下不管知不知道她跟石涧仁认识的工作人员都齐刷刷的转头看石涧仁了,这么大牌不得了的投资主管,肯定要了不得的石主任出马才能搞定啊。 石涧仁有点挠头,纪若棠确实不是随便就能煳弄的姑娘,起身过来从工作人员里面搜索了个比较熟悉的:“刘敏,你给这位纪女士办一下手续,然后你陪同找一两位熟悉本镇周边情形的老乡一起,到处看看,我认识这位纪女士,一切手续照流程来。” 纪若棠牵牵嘴角也没说什么,然后下午真的亲自开车带着这位女工作人员和老乡一起就到周边转悠去了,石涧仁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填写那些似乎永远填不完的业务流程表格,但始终有工作人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周围讨论,白色宝马越野车应该是全镇人民看见过最昂贵的车了,一百多万的价格光是听起来就让大家咂舌,以大家目前的概念来说,老街景区从破败荒废到修整成现在的模样就花了一百多万,人家只是拿来买辆车! 据说刘敏找来的那位老乡上车的时候都赶紧换了身衣服! 一直在小镇里平静度日的公务员和普通居民们终于有点意识到外面世界人与人的差距。 消息扩散得很快,下午到服务大厅来看热闹或者探头探脑的人很多,其中不少都是镇上原本的工矿企业老板。 风土镇本来也是有些民营企业的,上次煽动村民闹事的是水泥厂和建筑公司的,这都是跟那栋镇政府办公大楼有关联,靠着和政府官员拉关系发了财的人,其他还有工艺品产、红砖厂、柑橘公司之类,虽然规模都很小,哪怕账务有点混乱,每年也能给镇上核算出四五百万的工业总产值来,曾经在他们看来,谁当官都一样,喝酒唱歌拉关系没多大差别,没想到忽然一下镇政府就变成了开发区管委会,正职只是挂名的一直在区政府都没来办公过,而两个副主任和他们理解的政府官员完全不同。 特别是在那次闹事以后,石涧仁把带头的人弄到警署拘留了几天,这位专管镇上的副主任居然就从来不跟这些原来镇政府当成纳税大户的民营企业打交道,本来这些人也私底下合着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一直晾着这不知好歹的小干部,看他到年底什么业绩都没有,结果旅游景区像个斜插一杠子的喧宾夺主,一下就把所有镇上居民跟政府资源都带过去了,现在这些人终于明白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再看看国庆期间那些气势汹汹的军人,那些拉游客的豪华大巴车,还有节后一长串的各种领导,这些人早就在想找个台阶跟石副主任套近乎了。 石涧仁坐在办公桌边,看见这些毫不掩饰的巴结眼神,觉得这算不算是糖糖给自己带来的意外帮助呢? 1044、做官也是看天分的 思考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m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大多数的思考范围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性子跳脱,喜欢东张西望的从小就会被斥为不务正业,所以大多数人的思考能力就慢慢被固化狭隘起来,城里面道理其实也是一样的,很多人浑浑噩噩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按部就班的活着罢了,少数能思考的,也仅限于自己能范畴。 石涧仁想做的,无非是牵头给大家一样的思考方式,会带来什么不一样的人生,解开对思想的束缚以后,才会有新的生活局面。 而之前这些镇上的企业老板,大多就是脑子比较活络的,这可能是天分,也可能就是不务正业东游西荡反而眼界宽一些的结果,所以很多乡村里面先富起来的,往往都是些以前不专心侍弄农活,一心喜欢往外跑的家伙,也就是农村常说的二流子,投机倒把分子。 一开始可能被乡下人,但突然就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然后这种人富起来以后,大多数也没什么回馈扶贫的觉悟,自然是按照自己理解的那套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理论变本加厉,因为**十年代连走街串巷卖东西都会冒着投机倒把的犯罪风险,他们已经习惯了原始积累就是从擦边球开始的,现在也不怎么把规则里。 但还是那个道理,时势造英雄,他们不过是那个转轨的时代造就出来的弄潮儿,接下来还能不能适应局面展,这些没有主动掌握人生脉络的人,那就只能靠运气,和他们以为的关系。 现在一个个进来,站在还不到裤腰高的长服务台边,有点讪讪的招呼:“石……石主任?” 实话说,这几个月已经多多少少都经过各种沾亲带故的工作人员打听和拉拢过关于石主任的关系了,得到的反应都是这绝对是个不在乎蝇头小利,不在乎政绩数据的新新人类,没有可叮的缝,那就真像个乌龟壳一样不好下口呢。 新的服务大厅格局,就是用长长的人造石台面服务台把整个大厅三七分,黑色的台面后面有一排接待人员,分别对应各种农村工作的项目,然后等待接待区这边除了两三组人造革长沙,就是成排的椅子,石涧仁主要就是借鉴了城里面银行的样式,只是把办公区扩大了。 然后他这个镇领导也等于随时都在大家眼里,这些往日最擅长跟镇领导称兄道弟拉关系的企业老板们几乎没了私底下的机会,现在这样是真不习惯,在一大群来办事的农户镇上居民和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颇为不自在,有几个脸上还带着恶狠狠的表情,估计是想给自己点心理支撑。 还好石副主任没有拿乔,听了声音,还有周围工作人员的提醒,起身带着点微笑就过来了,穿过两排办公桌,隔着服务台:“嗯,有什么事情?” 带头的是个穿着黑呢子大衣的四五十岁男子,头不多:“快接近年底了,我们风土镇工商联合会准备搞个联欢会,邀请石主任来参加……” 石涧仁摇头:“如果你们这个联欢会是面向群众,给大家带来点娱乐表演我倒是很欢迎,内部性质的吃饭唱歌那就免了,那不在我的工作范畴。” 另一个穿着西装,外面罩羽绒服的男子反应快:“搞个戏班子来表演嘛,没问题没问题,只要石主任话,我们一定支持工作!” 石涧仁还是摇头:“不是我话,管委会没有摊派这种文艺表演的行为,我是说与其花钱在那些大鱼大肉的吃喝上搞联欢,不如请镇上的居民同乐乐,方式方法很多,吃流水席,子,搞文艺表演,赞助打社火闹秧歌,都是可以的,当然如果过三十人以上的集会,提前来服务大厅办理手续,时间地点内容,都要备案,免得出岔子……”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但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他们也听得多,那个黑呢子大衣凑近些:“大家都懂得起,石主任一直工作都辛苦了,我们准备了顿便饭……”声音尽量压低,还有你懂的那种眼神。 换个姑娘来估计还有些抛媚眼的好男人有什么 石涧仁反而没有摇头拒绝了,伸手从背后拉了一张滚轮椅子过来自己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找我,那就是有事情,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吃饭喝酒之类的事情上,直接开始,你……应该是卫星红砖厂的张卫星张厂长对吧,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协调的,有没有,没有就下一位……后面是,我想想,富博柑橘有限公司的付总,对吧?” 本来有点七嘴八舌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有种忽然被对方一清二楚的感觉。 居之无倦,行之以忠,为官之道在石涧仁这么简单,勤勉的对待自己辖区内的大小工作,尽可能主动了解明白该了解的那些细节,居之无倦这是具体的工作方法,但更重要的是得明白自己这个职务究竟设置来是为国家解决什么问题的,行之以忠就是要达到自己这个职务的目的,从战略的高度己的工作,指导自己的前进方向,这是宏观的角度,只有明白了后者,才知道前者的工作内容哪些是主要和次要的分别,抓大放小,用有限的精力去完成最重要的工作。 那些口口声声说工作杂务繁多,实际具体根本忙不过来开拓新内容的,无非就是连这两句基本要求都没达到。 不过人和人之间不得不承认有能力的差别,传说当年庞统可以喝了酒再个吧时辰把积压半年的公文刷拉拉的处理掉,石涧仁没那么艺术夸张,但几个月来把镇上该了解的都了解到,再大约记在心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说到底好多基层领导要么把主要精力放到怎么往上爬,要么就是懒得出奇没用心罢了。 这个时候能点名,简直就有种相当的杀伤力,结果石涧仁再来更进一步:“马利工艺品厂的马厂长对不对?我你的产品清单和纳税表格,一直都是把产品提供给外贸公司做订单生意的,今年下滑了百分之三十,你有没有考虑过全面生产带有老街特色的工艺品,自产自销,十月份我们全镇旅游纪念品销售达到了一百七十万,你有没有能力来承担这个产品生产的能力?” 任何攻守同盟在利益面前都会土崩瓦解,区别只是有多大罢了。 如果是生死攸关的利益,大多数人什么关系都会抛在脑后。 刚才还相互打气,相互抱成团的老板企业主们立刻就散了队形,一窝蜂的挤到服务台前面来七嘴八舌:“石主任……” 石涧仁又娴熟的举起另一把砍刀:“因为市里面已经把风土镇定位成花卉种植跟旅游区的原生态经济开区,所以之前整个区域范围内涉及到环保问题的企业都要6续关停,林老板你的造纸厂,还有家具板材厂,电镀厂,你们几家早点考虑企业转向的问题,要么搬到别的地方去,要么换项目,今天来了最好,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出正式的通知,你们也可以在这里学习下关于市里面全新打造风土镇经济开区的文件……” 在官本位为主的中国,怪不得做官很容易养成颐指气使的态度。 石涧仁也终于找到点做官的感觉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45、论武林高手的养成 所以纪若棠晚饭时分回来,要下班的服务大厅就是这样一副乱哄哄的场景。┡』.m 石涧仁的态度很清楚,其他产业都要围绕花卉种植跟旅游产业两个大项目来运行,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效率,无关的企业,特别是会造成环境污染的企业现在必须往外赶:“我知道你这水泥每年都是全区基建需要的,但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大型水泥加工厂的成型产品市场化有多大占有率,你这样年产量小,污染大的企业迟早都在政府要求的关停范围,现在不过是靠着山高皇帝远还没波及到这里来勉强生存,我提前这么对你,你可能觉得我有点不顾你的死活,但起码还有个回旋的余地,是另寻项目还是在行业内找突破都能找到新的出路,别等到市场来给你结果时候,那就直接喊破产了。” 坐在他面前的水泥厂老板涨得脸通红,汗如泉涌,可又明白这副主任说得是明理:“但……” 石涧仁和颜悦色:“我个人是很提倡守好自己的主业,坚持自己的擅长的专业,绝对比三心二意贸然换行当有前途得多,哪怕是做一份工作都建议做精做透,比那些动不动换工作的强很多,但不符合社会潮流那就是个根本问题,你搞这个十几年了吧,十几年前你决定做这个的时候有多少资金,有多少人手?现在呢,比十几年前还难?我不排除在场的可能有谁刚盖了新厂房,刚改进了设备,做了新投资,但和大局势冲突下这样的投资,只能算是失败了,舍不得,那就换个地方能延续几年,舍得就当机立断该变卖该出租的立刻顺应风向,建筑公司和水泥厂之前的镇政府还欠你们钱,年底应该能够按时支付,政府做了政府该做的,你们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下一位……” 有点像老中医坐堂诊脉的感觉,结果纪若棠就用气场分开人进来坐了:“我有两个投资项目想在风土镇进行,不知道是不是也该跟你谈?” 石涧仁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下班,端住表情:“嗯,您说。” 纪若棠其实已经有点乐了:“第一个其实是建议,现在花卉种植产业园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可以预见的未来不到一年时间,就能量成片的花海,我估预计这将会比老街古镇游吸引更多的游客,那么从现在开始,无论是我那些产业园建筑还是各种民用商用建筑都应该重点管控,总不能一大片美丽的花海,结果冒出来一栋彩钢瓦棚煞风景吧?” 光是听见建筑二字,那些大多都从事跟建材有关的企业主们都支起耳朵了,家这大红色的投资顾问气场,免费听的也许就是商机啊。 石涧仁双确实已经成熟的眼眸,也从心底带起笑意来,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花海?这也能成为景点?” 纪若棠比他见识广博了:“国内滇南著名的花海景点,一年吸引过五十万游客,旅游经济综合收入过亿,这还只是当地原生的油菜花,而根据我刚才初步考察的开区花卉种植规模,如果调配得当,从种植面积跟方位就考虑好分布,一方面花卉种植本身是经济作物,另一方面就能形成非常好的景色。” 石涧仁是真的要拿纸笔把这个记下来,得尽快和蒋道才沟通:“嗯嗯嗯,非常好,这个我也会跟旅游公司交流,第二点呢?” 纪若棠卖关子:“第二点就涉及商业机密和土建工程,不能这么随便说了……” 听到土建工程周围的企业主们凑得更紧了,石涧仁不得不起身:“好吧,下班时间到了,刘敏你跟这位纪女士再沟通下具体内容,各位也都抓紧时间把我们今天交流的细节考虑下,我还是那句话,作为管委会副主任,我上班时间都在服务大厅,正当理由工作范围大家随时有权利过来跟我谈,其他的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精力,更不要用法律法规允许之外的手段来破坏自己的名声,我下班以后也要有点私人空间,有什么事情大家上班来谈,下班下班……” 说起来石涧仁自己工作起来没多少时间概念,却很少鼓励加班,特别是在这政府机关来以后,认为过于强调加班只会导致形式化的磨洋工。 纪若棠么多人闹闹嚷嚷,估计是听了石涧仁的暗示,还是没叫住他,连吃饭都是自己在街上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最后回了旅社换身黑色运动服,搞得像一身夜行衣似的。 蹦蹦跳跳的顺着小桥过去读书会,果然在楼上找到了石涧仁,纪若棠没说话的找了本书自己也坐在地垫上盘腿br/> 还别说,不知道是书还是环境的原因,又或者是听着石涧仁轻言细语跟孩子们交流的话语,纪若棠很快就平静下来,偶尔抬头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低下头的时候大多都在思索。 一直到九点多钟,孩子们6续起身回家了,乡下孩子确实没多少娇生惯养的,走的时候一个个顺手把东西收好,书本理顺,有几个女孩儿还给纪若棠也说再见,石涧仁才放了书:“有没有觉得这个跟我们捐资助学有什么区别?” 下面的姑娘好像也收拾了东西,对上面喊了声石老师我走了,能听见下面有关门的声音,山镇的夜晚,就显得无比的寂静。 阁楼上是在每张小桌上吊着灯罩,保证光线,但整体偏暗,所以要是用古时候的油灯,没准儿都能听见灯花炸开的声音了。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纪若棠已经隐去了那二尺八的气场,盘腿撑住下巴:“很喜欢这样和你安静独立的生活交流。”之前那很有特色的鱼骨麻花辫也散开,就挽在脑后,在阁楼上灯罩外的昏黄光晕下,好像又回到当年那个花季少女的灵动。 石涧仁也盘腿坐着:“我一直都说,你有富厚福缘,更重要的是你有灵性,又能掌控好你现在拥有的物质基础,只要越过我这点心里面的疙瘩,心胸放得更开阔一些,那就没什么可以难倒你了。” 纪若棠直捣黄龙:“你喜欢我么?” 石涧仁现在简直经验丰富:“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很尊重和爱护你,我对每个伙伴应该都是这样的。” 纪若棠要证实:“昨天耿海燕说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也就比这些孩子高点,当然她说她也差不多,应该你人都差不多。” 石涧仁想了想:“我还没那么高不可攀,我也只有二十四岁,还很热爱生活,也很希望能过我们的努力改变些什么,如果你要说爱情之类的东西,我在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不让自己陷入到男欢女爱中去,所以对每个人也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去喜欢,那回答你就是对伙伴的感情肯定是最深的,这些刚刚走上路的孩子我更多是期待,如果你非要区分出谁更有感情,那可能有点强人所难。” 纪若棠疑惑:“你要做和尚还是在修炼什么东西?” 石涧仁其实自己也在思索:“你知道我刚下山的时候,本来只是按照安排去找人做事,但慢慢的有些想法感悟,更有些责任感,就像你从你母亲那里继承了酒店集团,我从我的师父那里其实也继承了些心灵上的东西,对家国情怀,还有对这个人世间的期待,你一开始就从千万级别接触商业,我则一开始就相面辨别思考人性人心,这就决定了我会想得很多,顺理成章的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你明白么,我活在这个世上,我有这样一颗思考的心,那么我存在的价值就仅仅是谈一场恋爱,结婚生子,然后自顾自的过完我的人生直到死亡?还是能在有生之年,为我们范围内做点什么?” 古色古香的旧木楼里,周围都是书籍墨香,盘坐在地垫上很有些古人之风。 纪若棠这会儿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小孩子了。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46、不做圣人行不行? 就在几年前,石涧仁第一次明确的表露出自己想做个真正有影响力的人,从一个独善其身的棒棒,真正思想转变决定成为能改变更多人希望的灯塔,就是面对纪若棠。 如果说那时候只能勉强解决自己温饱问题的棒棒说出这种话显得无比可笑,三年多的时间过去,现在的石涧仁显然已经初窥门径,虽然他的影响力还是很有限,只能在自己身边,只能在风土场这样一个一万八千人的山区小镇,但他已经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已经给一部分人带来不同的思想,而且这条路的未来还是现实可行的。 所以现在的石涧仁面对纪若棠比起当年,肯定会深刻一些了:“按照现在的学科文化,我的这种思考已经接近哲学范畴,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枯燥乏味,感觉和现实生活没什么关系的哲学,我这就是哲学最基本的问题‘我是谁’‘从哪来’‘到哪里去’,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费脑子?” 纪若棠缓慢的摇摇头,明亮的眼睛里纯净得一尘不染:“小时候,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些,是你教我换位思考,站在妈妈的角度思考,站在董事长的角度,站在普通员工的角度,到现在所有人跟我谈事情都是利益,包括在学校,学到的也是如何创造利润,只有你教我如何做人……我喜欢听。” 石涧仁笑笑:“你这带有主观情绪,我说简单点,我寻求的是无欲则刚的内心世界,尽可能践行自己,忽视别人的评价,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我也不可能说服别人认同我的价值,只能自己做,我不敢说我比所有人聪明高贵,但起码我有追求,我有自己明确目标,并希望能带动更多的人也找寻到自己的目标,区别于那些只会依照本能活着的人,打游戏酗酒赌博吸毒……还有沉迷在各种感情跟性冲动里,因为这些都是能够让人快获得愉悦感的活动,在这个物质世界飞展的年代,精神世界已经愈的被这些东西代替,吸引人的迷人的让人快得到满足的,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是这年头的主流,所以我才成了个异类,但我依旧清晰我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朝着什么去,我有丰富的精神世界来支撑我的内心,相比这些东西,爱情或者别的情感已经无足轻重了。” 纪若棠深吸一口气,眸子里的光亮炽热不少:“在美国的时候,好些同学还是很努力的,但有些人也很不屑一顾,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没意思没价值很累麻烦,吃喝玩乐倒是很热衷,有经济条件的就尽情享受,没条件的除了刷爆信用卡就是眼红,对比这种人,努力学习全力实践的对他们才是真的不屑一顾,因为知道这些人最终一点竞争力都没有,我能这么努力,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可唯独就是一点,你就不能成家,享受点家庭温暖么,起码你可以全心全意做你的事情,不用在乎身边那些柴米油盐的事情啊。” 石涧仁笑得温暖:“现在不也是什么事情都有人帮我打理么,人都是有惰性的,糖糖,你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现在又没了母亲,如果有个年长男性对你足够好,足够体贴温暖,你可能很容易把这种照顾转变为爱情,因为你渴望这种抚慰,我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但我会克制,从小只有师父跟我相依为命,老人家从来都跟我谈论的是潇洒来潇洒走,所以他去世的时候,我连哭都没有哭一声,怕是对不起他的教育,如果太在乎儿女情长,早上眷恋一下家里,晚上就想着怎么回家弄点好吃的爱护家人,晚上只想跟爱人在一起,心绪就乱了,搞点小家小业可能没问题,但如果想达到我跟你说过的目标……简单举个例,我的家人和我的理想有冲突怎么办?我任何一个伙伴,如果道德品行上有了变化,我可以道不同不相以为谋,但家人就是我的一部分,我要包容或者妥协,那都是对我的考验,我在这方面有点心理缺陷,比较心软,所以我只能苛刻的对待自己,才能让自己问心无愧的面对所有人。” 纪若棠坐在那,定定的涧仁好一阵子:“几年前,你跟我说你的理想,那时的我毫不犹豫就会相信,但现在,你说你的态度时候,我也会下意识的认为你太理想化了,我这样是不是就不够坚定了?” 石涧仁摇头:“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这是好事,懂得分辨什么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这就证明你长大了,我肯定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不过我一直都是个草根,脚踏实地的做眼前事情才是我的选择,这样出错的几率会小一些,但理想不妨定高点,这样后面再差也比较高嘛。” 纪若棠轻轻点头,忽然抬手上的手表:“嗯!已经十点过了,抓紧时间,我们马上开车到山上去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你这个副主任跟外来神秘女投资商秘密接触了吧,我也把我的思路给你说一下,听了你这番话明天我就返回公司,这个旅游投资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了。” 石涧仁倒是清楚纪若棠这性格,从十七八岁开始就极有主见,多说无益:“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会有多大的可能性投资这里呢?” 纪若棠果然还是自己的见解:“一点可能性都没,正是因为你在经营这里,我才认为值得相信这里有最好的投资环境,不用你向我倾斜,只需要公平对待,那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从小开始,我可就没少听妈妈说这些基层政府机关和领导有多么**不堪了。” 石涧仁笑笑,下来就能远远的栋高大的“疗养院”建筑:“还是要一直存有希望,不把这一切当成自己放弃的借口,起码在我这一切总是在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纪若棠快步走过小桥的时候,若有所思:“如果你不能飞,那就奔跑;如果不能奔跑,那就行走;如果不能行走,那就爬行;但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保持前行的方向……这是挂在我们教室走廊上的格言,我到学校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觉得跟你的性格很像,所以就牢牢的记在心里。” 石涧仁还问了英语原文,深有所感的点头。 不过纪若棠跳上就在桥头路边的白色越野车打着火的时候,又忽然吃吃吃的笑起来:“不过现在的史学家好像又翻出来这位名的私生活很不检点,周游全美进行这样脍炙人口的巡回演讲时候,一路上都会跟无数女性上床……” 这让石涧仁也笑起来:“对嘛,他这话本来多好的,就因为私德有亏,好像就让这话的含金量都打了折扣,真的,你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常都有这种感觉,哪怕我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青史留名,我也不愿意以后别人提起来……石涧仁啊?哦,我知道,那个有很多女性朋友的家伙嘛,或者干脆跟念罪状一样,石某某担任什么职务期间,跟多名女性有不正当往来……我的天,人们总会下意识的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而不是我们辛辛苦苦几十年干的那些事情,所以你说我怎么敢让自己有半点放纵?” 听着石涧仁那自嘲又有些无可奈何的腔调,纪若棠先愕然,然后笑得猛然刹住车,扑在方向盘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真的没撩妹,可这样的男人真的挺讨人喜欢嘛。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47、你的哲学,我的浪漫 深夜的山上果然是静悄悄,宝马车的车灯超乎寻常的雪亮,灰白色的公路很清晰,再说纪若棠开得也不快:“在美国我也买了辆宝马小车,说好了算是你给我的成年礼物,对吧?” 石涧仁不否认:“不过我现在可没什么现金,一个月就一千多块的挂职补助,要报账找柳清去。ranw enranennet” 纪若棠还是做不到他那样,哼哼两声:“这个秘书的事情,我以后慢慢跟你计较,你要做什么我肯定都是支持的,就是跟女人往来这事情上我绝对不会蒙眼睛。” 石涧仁对自己有信心:“那就承蒙你监督了。” 纪若棠哼哼:“美国的车便宜,波莫纳的房子也便宜,妈妈之前就在大学附近张罗着给我买了套小房子,本来想她过去看我也能住一段的,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住到学校里,只是偶尔和同学过去度周末,走的时候,我就把车和东西都放回去了,既然说你在搞互联网,我想要不了多少时间,到美国上市或者寻求风投,都可能去加州,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介绍我的拉斯维加斯美女同学给你认识!” 石涧仁不上当:“这几年,我也出过两三次国,意大利、韩国跟越南,希望有机会也到美国去参观……哦,好看!” 其实就几句话,纪若棠把车朝着边上一靠拉上手刹跳下去,然后就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山上到了夜间,秋冬季降温也太快了,石涧仁回头看看这辆熟悉的白色越野车后备厢,当年两人也是把这当成了半个家的,果然找到一张小毯子展开给纪若棠披上。 姑娘已经笑起来,可嘴上不客气:“你看!你就是这样讨女人喜欢的!你能不能把这个细心照料的毛病给改掉!?哦,当然只能对我一个人细心!” 石涧仁反省:“时时刻刻都做到一点不关心?那对我才真有些难……你选的这个角度还真不错。” 纪若棠双手交叉拉住小毯子,本来是为了躲风站在石涧仁身后,但还是忍不住干脆靠着他,把头都侧过去了:“我选修了一切能够选修的科目,不为获得学分,只为能在离开你的日子里尽可能充实自己,我还去了国家公园做实地勘测的……” 石涧仁向往:“那种学习课程肯定很有趣吧?” 纪若棠又破坏:“几乎全都是富家子弟的夏令营,你现在有钱了,还不是也可以去……你看,从这个角度,几乎能够俯瞰整个小桥流水的古街道,不得不说你一开始就请了专家来修复,确实让整个古韵保存得很好,但现在很明显就是灯光设施还不够……” 灯光设施?石涧仁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了洪巧云:“你说的意思是?”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正是纪若棠昨天说的那个从黄桷树间能看见的黑黝黝山头,那片精致的老街景区就在斜下方,而且因为角度的问题,还正好能避开这边不那么上相的街道,远处那栋有点刺眼的“大楼”也在另一边角度,可以无视掉,而这会儿山里人确实大多都已经入睡,除了少数红灯笼跟电视机的光影,好像还有那么一两个小酒馆还是茶座的灯光,其他都黑成一片,没什么灯光了。 纪若棠给他普及:“这属于景观设计,在酒店业里面都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联络美国的设计师,从整体环境的角度来设计,你看看,电视广告上最美的就是晚上一连串红灯笼展现出来的夜景,其实利用好灯光设计,这种水岸边的景致加上倒影,会非常漂亮的,我在不止一处加州的临海富人区看到过类似的灯光设计,看似美轮美奂的夜景,其实灯光都是精心设计的,这在园林式酒店中更比比皆是……” 石涧仁又摸本子记下来,然后就是这么一点点的间隙,纪若棠终于把目光从工作中的小桥流水夜色中移开,随意的抬头,然后就有些呆呆的:“哦……阿仁,你看天上。” 石涧仁也抬头,他不算很惊讶:“星空嘛,只要天气晴好都能看见的,不过这里比镇上看起来好很多呢。” 女孩儿却轻轻的松开小毯子拉住他的衣摆,声音都变得喃喃的了:“好浪漫……” 手里还拿着纸笔的小布衣有点发愣:“这就叫浪漫了?” 纪若棠本来就头靠着他,现在把脸颊再磨蹭两下,跟猫咪似的,完全把白天那种气场转换到平行时空里面去了:“和喜欢的人,一起安安静静的站在空寂无人的山顶,看着漫天的星空……我真想把这一刻用什么方式记录下来。” 石涧仁扑哧笑:“相机?还是摄像机,根据我那不多的一点拍摄经验,这个恐怕得用很专业的设备曝光很长时间才能记录下来吧。” 纪若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男人啊……脑子里怎么想的立刻就是这种技术性的事情呢,我表达的是心情,我想用心把这一刻永远的铭记住,你明白么?” 石涧仁哦,不说话了,其实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个到底要用b门还是特殊的胶卷呢,然后又听见纪若棠突然就是一声急促的惊唿,吓了他一跳,反手一下就扣住了纪若棠。 毕竟两人站在路边一处山崖上,纪若棠要是在这里失足出点事……光是想想石涧仁发现自己瞬间心跳都剧烈加快了。 纪若棠个头只是比耿海燕略高点,远不如柳清和倪星澜那两位高挑,但可以说她的体形却是最匀称的那种,不觉得丰韵也不会清瘦,现在反手触感都是细致弹性的,虽然一瞬间时间就从对方的身体反应发现是自己紧张过头了点,赶紧松开,但纪若棠都没声音,依旧把脸贴在石涧仁后背上,只感觉到她好像松开两只手在干嘛。 起码有好几秒中,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才听见纪若棠欢欣的声音:“有流星!我看见流星了!” 石涧仁抬头:“啊,从天文学上面来说,这个很寻常吧,每天都有,还有……” 纪若棠又忍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闭嘴!看见流星立刻就许愿,如果在消失前就能许完那这个愿就会很灵。” 石涧仁在黑暗中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城里人真多事儿,就听见纪若棠不满:“你怎么不问我许的什么愿?” 石涧仁大概能猜测和自己有关:“这个……你许的什么愿?” 没想到姑娘嘻嘻笑:“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石涧仁又想做个鬼脸,却听见纪若棠继续说:“我没有许完,因为那一下我走神了,就像你说的,你在全神贯注的想去追寻你的理想,容不得有什么男女爱情来分神,刚才我真的体会到了,哪怕只有瞬间,我想集中所有注意力在那瞬间许愿,可我发现你那么在乎我的下意识反应,还有你咚咚的心跳声,我想……我不用许愿了,因为我的愿望也已经达成……” 说着纪若棠已经轻柔的重新靠回在石涧仁背后的腰间,不同的是这次伸手环住了石涧仁的腰:“我知道你在乎我,哪怕你口口声声说你不近人情,可你心底是在乎我的,这就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和你一起照亮别人,就像那天上永远都在一起的星星。” 姑娘挪动调整了一下脸颊侧靠的位置,动作完全表达了她心满意足的情绪。 星空对姑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石涧仁有点难以置信的再抬头看看。 明明就是浩瀚得让自己只会觉得代表了宇宙和人生的思考吧? 1048、不争才是争 理清思路的纪若棠果然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自己开车回江州去了,本来带了一大箱生活用品的,又仰仗石棒棒给她搬回车上去,石涧仁重新回到全力应对镇上工作的节奏中。 这一次,当然就是和蒋道才的沟通比较多了。 毕竟之前的工作,主外的开区新区建设还处在土建施工的过程,石涧仁肯定不会去别人很部分贸然伸手,做好大后方的政务支持就行,所以两人分头行事见面的机会其实不是天天都有,石涧仁现在把老街景区的初步工作完成,主动过去新区找蒋道才开始商量整体工作。 就算没有纪若棠提出把花木种植园当成景区来经营,石涧仁也准备在这个阶段加强两边的结合,这是个工作中的大局观问题,作为一个经济开区,或者任何的行政辖区,都不可能两位主政者割裂这么远,纪若棠这个建议倒是让他找到个不那么让人警觉的切入口。 自己开着商务车,带着两名工作人员一同抵达新开区,以前跑步时候施工道路现在已经硬化,最主要的管委会工作大厅两层楼建筑已经封顶在做外部粉刷贴砖,而旁边临时的彩钢大棚现在人来人往,大量的施工人员穿着灰白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还有很多花农在这边川流不息,而更重要的是就在这片管委会建筑周边,两片花木植物示范用地,哪怕现在是秋冬季,依旧姹紫嫣红,翠绿一片,其中一座是大棚种植,来也是用了不少高科技的,连半圆柱型的棚体,都绝对不是便宜货。 昨天陪着纪若棠到小镇周围考察的刘敏是个三十出头的本地女子,高中毕业就到镇政府工作了,比较踏实也很熟悉风土镇的环境,重点是说什么做什么,没太多怨言,所以工作还算得力,另外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毕业生,在整个镇政府七八位有大学文凭的工作人员里,这也是对于做事最少怨言的,所以石涧仁习惯于带上他们,这时候再要他花费很多精力去说服或者扭转其他人的心态,已经显得效率很低了,他得抓大放小。 下车后刘敏反身指管委会开区对面山上:“昨天那位纪总重点考察了这边,然后带着我还有……昨天我邀请带路的向导是我父亲刘光罗,石主任您见过,这不违规吧?” 刘光罗,石涧仁能记得起来,就是当初冲击镇政府那些吃了苦头的周边农民中带头的那个中老年,以前还当过生产队队长的,点点头:“不违规,他确实熟悉这边环境嘛,适当给了点劳务费没有?” 刘敏好像才松口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位纪总说这只是初步勘察,后面还有专业人员来,那就正式聘请我父亲当向导,以后这边也需要本地人手,能够产生不少的就业机会。” 石涧仁点点头了解了纪若棠观察的区域以后和那位大学毕业生并行:“那意思是说现在蒋主任基本就驻扎在这边了?” 工作人员还想了想:“有十二名工作人员都跟着每天在这边上班,据说蒋主任忙得很哩,每天都要去一趟区政府……”说到这里还稍微顿了一下:“蒋主任经常向刘区长汇报工作。” 石涧仁笑笑没说什么,蒋道才是彻底的商人,而且是从内地出国又再回到基层来的海归商人,他熟悉国际上的规范,也了解国内的陋习,所以在工作中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自己了解的。 果然,三人顺着临时服务大厅和在建的大厅建筑这么走了一圈,蒋道才的秘书就很抱歉的说他到区政府去了,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回来。 石涧仁不着急的阻止了这位女秘书打电话催促:“不用催,我等他,就在这里到处走走回来通知我就行。” 之前和齐雪娇一起那片小树林都推平了,现在这周围起码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全都已经属于花卉园区,相互之间都用一车宽的硬化路面分割分片,整齐划一得好像工厂一般。 刘敏又补充:“昨天那位纪总就是些棋盘格一样的分布,才说要是都保持自然分片,顺着山势这么像梯田一样排列种植园,才是最有观赏性的。” 石涧仁笑:“她且说,我们且听,她是搞酒店的,动不动要求怎么好家蒋主任是搞现代农业的,要的是生产效率,我们要分清孰重孰轻。” 刘敏带着石涧仁到整片园区边缘,山高水长的山脉地形中,这一大片都是平整过的,边缘之外果然就是各种高低错落得有些凌乱的小块耕地,江州这种地形从来都不是大面积机械化农作物的最佳地块,蒋道才这个花卉种植的选择点确实是经过了考量的。 到处反复转了一圈,石涧仁的感受就是蒋道才耗费巨资把这里平整出来,应该还是有打造样板的意图,只是这个样板不知道是针对花农,还是有针对投资方。 毕竟石涧仁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国内圈钱的模式其实大同小异,有点原始资金,注册个公司或者像现在这样得到政府支持以后运作起来,套取银行贷款其他投资甚至国家相应的项目资金,钱一到账就转移资金到自己兜里,如果这个项目展得不错,那就继续经营继续套钱,假若展不好亏本了,就走程序倒闭,让国家跟投资方来负担亏损,这种标准的国内企业把戏已经屡见不鲜。 蒋道才的面相上确实没有唐建文那样的坚韧和宽厚,石涧仁其实对他是有点警惕的,或者说一直都想对方的模式到底有什么自己不懂的地方。 结果直到四点过,蒋道才的奥迪才回到开区,下车来有些热情的和石涧仁握手:“终于有机会过来参观我的农家生意了,晚上就在这边吃饭,我们喝两杯,有新鲜的东南亚海鲜,以后天天都有空运!” 石涧仁没在意这话语里面明晰的区域划分,笑着点头:“我们两个内部吃吃喝喝不算是违规吧?” 蒋道才搂着他的肩膀就往里面走:“已经快饭点了,关起门来我们两兄弟自己吃喝违反了哪条规定嘛,再说我们也都不是党员,党纪国法能管我们的就不多了,怎么样?闫副书记来过以后,你那边有什么新进展没?有东风压倒西风的趋势,我们这个农业经济开区可能要更名为旅游经济开区了。” 石涧仁已经尽量很小心翼翼不触动别人的情绪了:“就是来商量这个事情的,花木种植产业园肯定是我们开区的核心,这次到平京不是运气蛮好的得了个广告宣传片大奖么,国家电视台给了一年的各种免费播出机会,接下来到我们风土镇旅游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有钱我们肯定要赚的,所以随之而来解决住宿和景区景点的问题就必须要提上日程来了,你知道,让游客千里迢迢过来结果只能么两百多米的老街景区,这景点还是太少了……” 蒋道才笑着扶扶自己的水晶无边框眼镜:“所以呢?” 距离有点近,石涧仁好清晰的就方眼里带着戒备了。 我真的不是想来夺权或者夺利的! 小布衣在心里呐喊……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49、苟利国家生死以,如今却成笑话谈 如果说比大海还要宽广的是人心的话,比大海还要深沉的同样是人心。燃文小说 西方有通天塔的故事,中国来更是有无数勾心斗角的狗血剧,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呢? 可以说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政治史都是围绕复杂人心来斗争的故事。 幼稚的人说哎呀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什么不能大家和和气气的共同努力呢?为什么不能做人最主要是开心,大家下碗面来吃就相安无事了嘛……只有一点没有社会经的人才会相信这种鸡汤式的鬼话。 石涧仁自己是无欲无求只为一个理想努力,在电视台那么丁点大个地方,杨玉国还会猜忌他呢,再花团锦簇能力再强,走了最好,免得抢了他的台长职位。 放在蒋道才这里也是理所当然,这个经济开发区是他千辛万苦争取获得批准规划的,前面那帮王八蛋也是他费尽心机才赶走的,凭什么莫名其妙来个帮手分一杯羹? 而且石涧仁还不声不响的把那不起眼的乱糟糟镇上捣鼓出来一个旅游景点,抓住国庆节的机会放了个小卫星! 起码这时候统战部跟闫副书记到风土镇来开工作会,是因为石涧仁这个风景点而不是还没完全看到成效的花木种植产业园区吧? 换谁站在蒋道才的角度都会觉得石涧仁是在喧宾夺主呢。 他当然看不到齐雪娇背后的故事,也没有看联播新闻的习惯,只会觉得石涧仁明明是副职,怎么就有点鸠占鹊巢呢? 这大约就是中国史上无数个君臣、将领、党政官员之间的宫斗剧根源。 能够做到将相和的才是凤毛麟角,连石涧仁和唐建文之间,都还不停有人来质疑石涧仁的做法是不是正确,要帮他牢牢的控制住股份或者保证不要被人攥取了成果呢,规模越大,有时候领导人之间的关系就由不得自身的想法来决定了,周围和下属的利益都会推着不由自主的走到对立面上去。 有时候根本和正确与否无关,纯粹就是个立场和观念甚至面子问题,都能斗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好比现在,看起来蒋道才的花木种植产业没有任何影响,但未来呢,也不是没有把整个风土镇都变成旅游风景开发区的可能性吧? 如果真的让石涧仁入了哪位领导的法眼,这种可行性甚至随时可能降临,那蒋道才前期所有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还包括现在起码几百万起步的资金投入。 这么想是不是就立刻有点不共戴天了呢? 这也是石涧仁不愿意留在官场的最大原因。 面对自己的商业伙伴,石涧仁可以出让所有的股份以示自己的高姿态,然后再通过各关联企业之间的相互交叉持股来保证这是个团体,起码能按照多数人的意志来前进,可在体制内呢? 权力的特点就是很多时候没得商量,甚至具有强烈的排他性,这让石涧仁再斟酌着把语气平缓一些:“花木种植本身是经济产业,同时也可以作为观景产业,只需要在种植分布的时候稍微划定一下,形成大面积的视觉冲击力,就能让我们风土镇花卉种植产业的名声走向全国,这是我这些天反复考虑的结果,蒋哥你觉得有没有可行性?” 到这个时候,石涧仁甚至都不敢说有投资方进入,对于都是商人身份来挂职的两人来说,只要敢提投资方,就俨然一副要动用资本夺取控制权的架势。 果然,就算石涧仁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蒋道才还是眉毛一扬,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先否定:“哈!?石老弟,你这说法太轻松了,肯定不太清楚花卉种植的特点,这是非常娇贵的经济作物,不是农作物,土壤、水分、还有光照这些东西都是不同品类有不同的要求,谁都不能连山连片的全都种植月季,山阴和山阳,山上山下都是不同的植物生长带,我们是讲究科学划分,按片适应不同的种类,怎么可能按照外观好看来种植分区?” 这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有理有据还很讲科学。 不过但凡有点生活阅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种态度,首先本能的选择对抗或者否定的心态,至于其他说辞,聪明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找理由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所以石涧仁挠挠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利益为先:“目前旅游公司是以镇上居民和镇政府管委会为两大股份主体来运作的,如果把花卉种植也跟旅游景点联系起来,肯定就是种植园区和管委会成为两大股份主体,这带来的经济利润,也是由种植园区跟所属地区的村委会来分,你觉得可行么?” 说到利润,蒋道才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有多少?”在商言商,他可不会低估旅游产业的收入威力。 石涧仁依旧还是拿出来纪若棠说的那个例子:“国内着名的滇南花海景点,一年吸引超过五十万游客,旅游经济综合收入过亿,我们不敢说立刻就能变成这样规模,起码让慕名而来的游客觉得名不虚传,购买花卉制品、花卉种植园游览、就餐、住宿等等一系列都算是综合收入,可以极大的丰富种植园区的收益来源,并且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蒋道才以前就给石涧仁说过,他自己会掌控一两家大型花木园艺企业来运作经开区的花卉种植,当然明面上不会挂在他这个管委会副主任的名下,但实际控制人肯定是他,然后在形成一定规模以后,逐渐招揽各种花商进入经开区建立自己的种植园和生产企业,那么现在石涧仁说的这个花卉种植旅游产业,就是蒋道才跟当地人分利益了。 这样的利润够大了吧? 可以抚平蒋道才那点失落的情绪了吧? 没想到管委会第一副主任眯着眼思忖几秒:“那我们这个经济开发区就彻底变成了旅游为主,真的要申请改名旅游景区,恐怕这管委会一把手也应该调整为石老弟你了吧?” 石涧仁顿时觉得一阵乱烦,这就是标准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初杨秋林许下的升迁之路,从起点开始就是奔着最上层建筑去的,石涧仁都能拒绝,哪里还会在乎这么一个屁点大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职位? 他使劲伸手揉揉太阳穴,让自己的声音更诚恳一些:“蒋哥,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来这里项目挂职,仅仅是为了尝试下能不能改变这里的民生状况,旅游公司我没有一分一毫的股份,未来花木产业旅游也跟我无关,甚至在做完理顺这个项目以后,我肯定会不带半点好处的离开,你应该相信我没有政治上的野望,仅仅只是想抓住机会,把这里改善成为以后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开发区,让这一万八千名风土场老百姓过得比以前好,未来也会持续好下去,那就够了。” 蒋道才终于露出点略微讽刺的表情:“你有这么高尚?你这做派大得连我的政治野望都全部吞没了,你还说不带半点好处?” 对的,在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年代,我为人人反而成了个笑话,石涧仁只能是无语的把决定权交给对方:“我来主要就是表述这个商业规划的,这是个有百利无一害的项目,如果你考虑我这样做会影响你的政治诉求,那不妨把整个规划直接交给你来操盘,是你提出来可以把花木产业跟旅游发展联系起来的,至于我这个旅游景点的倡导人,如果还是会威胁到你的产业规划跟声望,我辞职就是了,在两部分产业链衔接起来的时候,我主动辞职结束这次挂职,怎么样?” 蒋道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那你到底是图什么?” 我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又不信! 1050、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就跟之前的牛鸣雷一样,蒋道才最后也给石涧仁说要考虑两天。燃文小说 石涧仁当然态度好好的说等着好消息。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位最后也跟牛鸣雷一样,还是会同意这个方案,这个对他们充满诱惑的方案。 只要对利益充满**,就不可避免的会舍不得放手。 之前石涧仁刚回到风土镇上,牛鸣雷就打电话来答应参加电视栏目合作了,现在已经跟胡蓉梅签订了正式协议,因为任佳琳在影视系统这块的确关系过硬,一家江州上星频道搞个娱乐栏目也真不是什么艰难复杂的事情,每天都有这样的栏目在出生又消失,还有很多连准生证都没有,拍出来到处兜售。 所以这几个执行能力都特强的人碰到一起,现在已经是王骅每天跟胡蓉梅还有两位编导去牛鸣雷那边凑本子了。 也就是脑力风暴似的先把栏目结构做出些剧本来,根据市面上现有的栏目收视率好坏针对性的做些取长补短,柳子越当然也很积极的去了趟平京,就只有石涧仁摆架子没挪窝。 说是全权交给王骅来模拟替代自己的角色,胡蓉梅他们都认为石涧仁真是拍马屁的高手,殊不知王骅转过头给石涧仁打小报告,说这回算是小小的开了眼。 因为牛鸣雷趁着电视栏目开始之前正在使劲的清理人手,可能回头还是把石涧仁的话仔细思量过,没让各地曲艺巡演停下来,但重新把精简过的表演队一支支派出去,有点像足球队派主力上场一样,不养闲人,不留懒鬼,有不同意见的也自个儿另谋高就,而且好说好散的态度是江湖上尽量留一线的做法,牛鸣雷甚至还挨个儿奉上了礼金,但据说还是有那么几个大为不满,瞧不起那几百块的遣散费,吵闹着要去法庭上见。 王骅没见过这种草创阶段的大开大合,任佳琳展现出来的总是端着范儿的傲气,哪有草根阶层为了每个月几千块的事情都能翻脸不认人的,几乎天天都在牛鸣雷那边看戏,还找石涧仁咨询:“以前我肯定想不到这些,这回看见这些东西,就觉得这老牛好像是故意给我们看的,反正看他那表情,总觉得有点演的成分!” 石涧仁搞开导式教学:“站在他的角度,特别是跟栏目组,跟你,还有你母亲的这些业务关系角度,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把这种家丑展现在你们面前?反过来这样思考……” 王骅沉得住气了,不再不耐烦的直接寻求答案,嘿嘿笑着说自己试着再去观察琢磨,等石涧仁去平京录节目的时候再好好交流。 其实现如今的信息化社会真的不一样了,哪怕石涧仁蹲在山沟沟里,每天依旧能接收到柳清传递过来的详细工作清单,当然也有关于纪若棠的各种细节报告,秘书有点小心眼的伤心,说纪小姐基本上不会跟她有工作往来了,完全另外组建了一套班子,越过她直接跟电子商务公司对接,除了借助电子商务公司现在众多国内外配套公司的架构设立新的投资公司,还天天下班后都到电子商务公司上培训课,学习这边的东西,一看就图谋不小。 石涧仁安慰自己的秘书:“这不过是你主观臆断,纪小姐怎么说也留洋回来的,有些新气象新动力也是应该的,别想太多。” 柳清实在是委屈:“我又没做错什么,现在见面反正就是公事公办的点点头笑一下,感觉把我当叛徒似的!” 石涧仁都不敢跟她随便开玩笑了:“她是总裁,你不也是老总?她能努力进取的学习进步,你为什么就不能更上一层楼呢?” 柳清叫苦不迭:“我就是秘书!地产公司老总不过是个样子货,除了收点房租管理物业,什么都不用做,我每天给你整理各种信息资料,还要安排你的各种日常事务,私人事务,细细摸摸的各种事情已经够忙了,连你家里的清洁都是我在张罗,三套房!对了,倪小姐把平京那套房的钥匙还回来了,但办事处的人说他们再安排清洁公司过去,发现全部清空了在做装修!还换了门钥匙!” 石涧仁提起这个也没脾气:“她有钱,别跟她计较。” 柳清最后才说自己:“我妈今天问了下,可能想去镇子那边看看你,你觉得行不行?我给她说你现在工作是上升期,就暂时没对外说自己结婚了。” 石涧仁已经足够坚强了:“嗯,那我的角色就是要体现出积极向上争取升官的那种态度来?” 柳清不知怎么就在那边笑开了:“好!那我到时候跟爸妈一起过去。” 吴晓影则着重给石涧仁分享纪若棠来突击看丢丢的场面:“点不大个小姑娘,比老娘小十岁,真是仗着青春无敌么,冲到办公室里来就说要去看望丢丢,脸上那笑容都装出来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石涧仁只关心:“有没有把孩子吓着?” 吴晓影给他的答案出人意料:“哼哼,随便从小区幼儿园抱了个孩子给她看看,这小姑娘就被煳弄住了,居然分不出一岁和三岁有多大区别,哈哈哈!” 石涧仁觉得额头都冒出黑线来:“我还以为她真的看到了丢丢,对这个事情已经完全过去了呢。” 吴晓影笑得很得意:“多好玩,逗这种小姑娘挺有趣的,你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小女朋友,我来帮你吓唬。” 石涧仁不接她的茬儿:“丢丢在没,让我听下声音?” 吴晓影好像是顺手抓来小朋友,电话里听起来很是不耐烦,叽里哇啦不知道说什么,吴晓影指挥孩子叫爸爸,丢丢也显然心不在焉,当妈又顺手把孩儿扔回去玩什么了:“喏,孩子就这样,一段时间不亲密,就会疏远了,下周五孩子生日我打算给丢丢办抓周,你回来一趟?” 哪怕是语不成调的几声童音,石涧仁还是有些难以抑制情感,稍微沉吟一下就答应:“好,周末我早点处理完工作回去。” 吴晓影满意:“注意休息,一个人营养还是要跟得上,不用太苛求自己,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老唐下周也要回来,俄罗斯展销馆的成绩虽然说不上惊天动地,对大唐网也算是个史性的突破了,所有人都说这里面有你这一年来卖身的功绩,都想去看望你呢。” 石涧仁有些笑着挂上电话。 没错,相比越南展销馆那个基本上是商务层面的温吞吞试水,唐建文这一回有种两年磨一剑的意思,带去的产品体系丰富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这一回不光是驻俄罗斯大使馆去了官员站台,商务部这边正好有个代表团也在俄罗斯访问,大使馆特别推荐了展销馆作为商务部代表团的考察项目,顺带就让俄方相当高规格的对待,国庆节开幕的展销馆成绩不说逆天,这一个月的时间产生约两千多万美元的成交量,也证明了这种模式是有可行性的。 虽然这种成交量在整个展销馆和大唐网的平台上并不意味着大唐网能赚多少钱,重点是模式得到了认可。 特别是由统战部联络大使馆的重点对待,对比第一次越南展销馆只是位参赞到场的级别,这次大使、文化商务参赞和商务部代表团的露面,由此产生的俄方对等反应,在这样的跨境贸易中再次显现出极为重要的作用来。 国与国之间,最有力的背书还得是国家层面。 哪怕发起人只是曹天孝这么个小小的市委统战部工作处处长,当顺势而为的时候,放大到终端就威力巨大。 这让石涧仁不得不思考自己的体制内挂职道路,究竟在什么时候才算是终点,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都寸步难行了。 1051、你究竟要什么(周末加更) 其实石涧仁自己,还有点喜欢这种生活。.更新最快 比较平静安详的乡镇生活,又能主政一方的给这里带来切实转变,虽然乡镇很小,但相应的其他环节干扰也比较少,这让石涧仁偶尔有点自嘲难道真的自己就这么一个格局? 纪若棠派来的旅游资源考察组很快到位,还挺正式的在镇上租了办公室挂了旅游投资公司的牌子,五六个年轻人两部车,成天在风土镇周边到处出没,刘敏的父亲刘光罗到旅投公司当了保安门卫兼向导,根据刘敏悄悄给石涧仁的反映,这些来办公的年轻人好像不知道那位纪总和石主任认识,反正从来到服务大厅办事都是按照程序走,估计纪若棠也特别叮嘱过。 石涧仁不吭声,就看看纪若棠这边到底能捣鼓出什么来,而这姑娘自己又带了几个人去月亮湖和石龙镇考察了,给石涧仁打电话说自己也要先到处考察一圈,顺便看能不能把赵倩那鬼机灵给抓住。 其实傅育林也准备年底撤了去月亮湖,他来把旅游公司支撑起以后,前期任务就算是完成,石涧仁还是要把整个摊子交给镇上,具体由谁来担任这个旅游公司总经理,还在考察中。 于是一周以后回江州时,石涧仁颇有些偷偷摸摸,不想走漏了消息被逮住。 吴晓影没在家里办周岁宴,给石涧仁约了个地方。 一年左右都在乡下的石涧仁忽然又有种日新月异的感觉,到处都有崭新在建的局面,整座城市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忙碌,这种迅勐发展的势头是山里面日复一日很难感觉到的,想想如果不是经济开发区的成立,风土镇老百姓可能再过几年依旧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的生活,这也许就是改变的力量。 吴晓影给他的地址就是个完全崭新的现代化商业中心,不是以前江州老牌的几个核心商务区,但六点过夜色朦胧的时候依旧人流如织,巨大宽阔的灰白色广场两侧,不同造型的现代化大楼分别是不同档次的商场跟跳蚤市场,正面连接的异形裙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各种餐饮娱乐行业彰显着大都市的繁华。 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自认为方位感极强的石涧仁正打算先估摸着走进裙楼然后问问吴晓影约定的餐厅在哪,刚走上自动扶梯,随意转头张望的他就看见广场上的熟悉背影。 吴晓影不再是以往那些华服,一件普通到没有半点星味的灰黑色长羽绒服,往日随时都一丝不苟的秀发也随意的盘在脑后,她个子也不算很高,这会儿的宽松八分裤和平跟鞋甚至让她显得有些矮,反正一点都不符合明星,哪怕是过气明星的穿着风格,朴素得跟任何一个年轻母亲一样,可能这么穿的结果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稍微侧弯点腰牵着旁边的丢丢。 一岁多的孩子,更是小短腿,步履蹒跚得像笨拙的小熊,每一步那幼小的身躯都要左右摇摆,还得尽量探高了左手去拉住母亲的手。 可就算是这样费力,孩子依旧不停的迈动小脚步,使劲拉着母亲往前走,显然对他来说,走路这门技能都能给他带来很多新鲜的乐趣。 所以多走得一段,吴晓影好像累得够呛,毕竟身高相差太多,这种不正常的弯腰太累了,撑着腰蹲下来歇息。 随着扶梯已经升到高处的石涧仁本来想立刻转身下来的,可这一幕让他忽然有点触动。 也许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又或者是心中的理想太过高远,他很少让自己的心神被这种温情触摸到,有那么一点愧疚,无论丢丢的生世到底是怎么样,起码自己答应了要抚养教育这个孩子的,可现在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吴晓影的身上,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过什么,工作上更是全力的在支持自己。 支持自己那看起来有点缥缈的理想,从道德的角度是不是自己也私德有亏? 所以下一刻再深深的看一眼那母子的背影,石涧仁飞快的跳下另一边扶梯,很少有这样迫切的想靠近些,把自己那高大上的善意收回来些,放到身边的母子手上。 电动扶梯上的其他人还有点奇怪这个急匆匆的年轻人,不过都有让路,三步并作两步的石涧仁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快步走到吴晓影身后的时候,几乎情绪都澎湃得想要伸手抱起这个劳累的女人给她说声谢谢了,却正好看见吴晓影松开了手,似乎在对孩子说什么,接着跌跌撞撞的丢丢开始自己往前走了。 没了母亲牵着,丢丢的手上还牵了个几块钱的那种小鸭子玩具车,摇摇晃晃往前走的速度反而慢下来,虽然不流畅却很稳,灰色的运动服和墨绿色长裤看起来还有点松垮垮的拖沓,让孩子的背影看起来显得好像有点疑惑,还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吴晓影双手示意鼓励,丢丢头上柔软又稀疏的赖毛没多少,看着就可怜,小嘴瘪了几下,终于转身继续拖着那小鸭子迈着罗圈腿摇摇晃晃走着了。 石涧仁几乎是即刻刹住了脚步,终于懂了纪若棠说的要用心把场景铭刻在心底,这一下他估计自己永生都会难忘这个摇摇晃晃的小背影。 孩子终究是要自己独立面对这个世界的,就好像自己哪怕有老头儿抚养的十九年,但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站在了江州。 哪怕自己作为父亲,也不能感情用事,得用最理智的态度把孩子教育成长,刚才那难得出现的心灵悸动,被堪堪拉回来了。 好像是听见背后急促的脚步,吴晓影转过头来,瞬间就从充满警惕的神色染上喜悦,纵然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都遮不住她那绽开的情绪,发自内心的高兴。 石涧仁已经平静下来,笑着指指孩子,走到吴晓影旁边:“辛苦了,刚才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个母亲,你承担的责任和劳累,辛苦了。” 吴晓影蹲着低下头好几秒才站起来,可能是缺氧还有点摇摆,石涧仁扶住她,然后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十几米外那个小鸭子身影,眼看着前面走到人流比较密集的地方,丢丢才疑惑的回头,然后看见石涧仁时脸上忽然涌现出来的笑意,和他母亲简直如出一辙! 这时候谁再说这孩子是吴晓影收养的,地球人都不会相信。 本来走得跌跌撞撞的孩子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技能点才刚起步,不自量力的开始艰难奔跑,口中胡乱夹杂着欢快的音调,接着毫不意外的朝前摔倒,石涧仁大跨步的冲上去,赶在那张小脸蛋撞地上之前一把捞起来,然后单手就把不过二十多斤的小家伙举过头顶,翻手放在宽阔的肩膀上,丢丢乐得一个劲傻笑,都打嗝了。 一直低着眼的吴晓影抓紧时间双手使劲在眼底抹了抹,可抬头看见那强壮男人肩头乐不可支的孩子,眼睛又有点发润,赶紧过去生气:“让他摔啊,这个时候你把他给接住,他就会认为只要摔下去就会有人接住他,就不会有教训!你咋不动脑筋呢?懂不懂科学育儿?” 石涧仁侧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猴子,乌黑的眼珠里似乎都映着自己的脸,忍不住都皱鼻嘟嘴的做鬼脸:“嗯……现在总算是懂了为人父母心,哪里舍得孩子受苦,嗯嗯,我会再学习的,想我没?丢丢?” 孩子双手抱着他的头,抵近贴在他脸上,那柔软的脸蛋真的是初生婴儿才有的粉嫩,更有稚嫩得让人心都能融化的声音:“粑粑……” 吴晓影摸出来个小相机,伸手举远点把三人同框都拍下来。 过路的行人有注意到,哪怕衣着朴素发型随意,这位年轻妈妈的柔美斯文气质真的是眼镜都盖不住的让人过目深刻,再看看旁边如山般高大健壮的男人,还有那粉雕玉琢的孩儿。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就这样过下去,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完美人生了。 何必再去劳神费力的捣鼓什么宏图伟业呢? 连身边人都没法给予幸福,不会欣赏沿途的美景,一切到头不还是空? 这种说法也算是鸡汤套路,何必那么努力呢,就泯然众人也没什么可耻的。 可想想那些站在人类之巅上的人物吧,他们可以说都坚定的越过了这道门槛。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在线观看! 1052、一天,也不耽误拯救世界不是 吴晓影有种洗尽铅华的味道,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淡定从容很多,走在石涧仁的身边,也只是拉出羽绒服里的围巾在脖子上多绕了两三圈,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然后默默的并行在旁边,偶尔丢丢探身找妈妈的时候,才会摘了没镜片的眼镜做个眼神灵动的鬼脸。 燃文小说 内容安排得很细密,一家孩子肯定喜欢的五颜六色餐厅,红色的弧形座位包住了大半的桌边,所以石涧仁把孩子放在人造革坐垫上,也能让丢丢自己活动,他要做的就是时不时伸手把那精力无穷的小猴子从桌面或者跟隔壁分隔处抓回来,抬头看看周围略显意外:“你爸妈呢?没有其他人了?一般这种不是应该大宴宾客什么的嘛,我还以为你搞了个小型宴会呢。” 吴晓影放了黑色帆布挎包笑笑:“未来能对孩子造成影响的就我们俩,不相干的人请来干嘛,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给我捧场什么的,自己的生活就是自己的了。” 石涧仁做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眼光始终挂在孩子身上:“真的不回平京了?” 因为吴晓影现在已经能用一口几乎乱真的江州口音送走签了菜单的服务员,再把自己双手都撑在桌面上,才能看见桌子边的丢丢:“嗯,我爸妈的户口已经跟着那买的房子转到江州来了,有过小争论,就算不在平京,他们也想把孩子带回江浙去成长,毕竟那边的人文环境和经济条件又要好很多,但最终我还是用孩子要跟随父母一起长大说服了他们。” 以吴晓影这些年的身家,就算不在娱乐圈、不在平京那个地方呆了,回到江浙最好的城市买套房悠悠然的享受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但选择留在江州这个相对差一些的西部城市,恐怕原因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石涧仁点点头:“我有信心把孩子教育好,其实如果他稍微再大点,可以试着单独跟我一起生活,体会些城里面不同的生活环境,我上班的时候他在幼儿园,晚上我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他。” 吴晓影笑起来:“就不能带上孩子他妈?”说完又摇头:“估计他外公外婆是舍不得的,再远他们都要跟着过去一块照顾,我今天能单独带出来,那都是做了多少工作,待会儿你看看我那车上,孩子的东西装了小半边!隔代亲的威力简直就是宠溺的根源,我都担心这孩子以后要被我爸妈娇惯成什么不像样了,所以现在没少在家里跟他们争吵。” 石涧仁艰难的回忆一下自己小时候跟老头子的相处,确认自己可能真不是师父的什么嫡亲骨肉,一点黏煳煳的亲热记忆都没有,吴晓影大胆揣摩难道他是被师父从什么地方拐来的?这种门派传人不是很讲究天赋骨骼清奇么,说不定就是在什么地方云游的时候看见了路边的小孩儿惊为天人,然后顺手拐走抚养长大…… 对于这种也带着剧本风格的揣测,石涧仁没觉得有多不敬,还跟着点头:“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然哪有随随便便捡个孩子就像我这样天纵奇才的?” 吴晓影再老练也被他的无耻自恋给惊住了,一直双手捂着嘴笑个不停,把上菜的服务员看得有点楞,来来去去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少。 石涧仁也放松,看桌上以水果为主的几个西式菜肴:“丢丢能吃了?” 吴晓影点头:“尝点味道是没问题的,主要还是已经喝了奶,现在不饿只吃个新鲜,来这里就是因为在报纸上看见别人有一家三口抓周的活动,什么都齐了还有打折,划算!” 石涧仁再抬眼看看周围,发现的确都是差不多年轻夫妇带着丁点大孩子来的场面:“你现在也开始关心这种打折优惠了?”以前几万块的包包看起来都经常换得勤,还不重样呢。 吴晓影乘机抱怨:“唉,自从跟了你来平京,看着好像股份身家在涨,可不能变现又没有分红,收入是直线下滑啊,我现在可就指望老唐……嗯,不说不说,今天不许谈工作。” 这让石涧仁也被封住了口,不过这样轻松的陪着孩子聊聊天,感觉也很轻松,吴晓影多会聊天啊,能把对话交流都上升到公共事务关系处理的专业境界了。 后来果然是有抓周活动的,餐厅专门辟了一片角落出来围上塑胶围栏,还铺了垫子的,然后各种代表了职业的塑料海绵玩具堆在角落里,招唿所有参加活动的父母把孩子都抱过来,十多二十个穿着各异的孩子都被放在围栏边的时候,石涧仁感觉和自己最近在农村看见的猪圈小猪们也差不多。 然后随着一声放手,各家把自己的孩子松开,就看见一堆小猪仔摇摇晃晃或走或爬的不由自主朝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艳玩具过去了,石涧仁单手托着丢丢用养猪的手法放出去的,吴晓影蹲在他身边,居然略微有些紧张:“你说他会选什么?还是不要去当兵,好危险!医生不错……” 石涧仁笑:“就是个祝福,哪有什么科学依据,逗着玩儿的。”引得旁边几个父母脸色不好的瞟他,看来封建迷信程度不浅。 吴晓影也不满,伸手推他:“你个算命的瞎子!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没科学依据,我还说也许潜意识里面就有对某种职业的热爱天赋呢,还有说法人本来就是轮回的,这也许是前世的提醒呢……”这下周围竟然有人鼓掌。 科学相面的小布衣只好闭嘴,然后吴晓影惊喜的抱住了他胳膊:“哈哈!鼠标!鼠标!丢丢抓了鼠标,我们公司后继有人了!” 石涧仁翻白眼:“前世有鼠标么?这算是什么轮回……”但还是忍不住笑,因为孩子抱着跟个大饼似的的海绵抱枕鼠标,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咬下去,惊得里面近距离照顾的服务员连忙把这暴力破坏分子给拎出来:“谁的?谁的?好了,这个是电脑科学家,抱走了……” 相比那些拣西瓜桃子等代表吃食好吃懒做的,吴晓影无比欢喜这个结局,使劲推着石涧仁接过孩子,还不着急走,很有优越感的蹲在那看别人,小声分析:“你看那个拿了印章的就是要当官,这个男孩儿拿针线,啧啧……我是他爹妈都要操心大半辈子了,你得知道时尚界搞服装设计的男性就没几个不妖娆的,咦……你说丢丢要是也拿了那个算盘是不是就财运亨通了?” 石涧仁讨人嫌:“万一以后就是个做算盘的匠人,或者一辈子都是会计呢,能看不能拿……” 他声音大了点,顿时引得那边父母怒目相视,有你这么嘴欠的么。 石涧仁才赶紧从家庭生活角色里退回到君子谦谦,抱着孩子拉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吴晓影撤离。 快乐的时光就这么一两个小时,出来也接近八点过,丢丢标准的生物钟已经开始接近睡眠时间了,这会儿跟无尾熊一样抱着那个鼠标抱枕蜷在石涧仁怀里,小脑袋一磕一磕的,那热乎乎的依恋让石涧仁去停车场的时候都没舍得松手:“一直送过去,多抱一会儿。” 吴晓影得稍微拉着他,因为石涧仁的目光都黏在孩子身上不看路了,所以站在浅蓝色小mini边,她忽然说:“今天算是一岁的最后一天,还有几个小时才是丢丢的生日,你能陪着他一起过一天么?反正我车上孩子的东西都带齐了。” 能抵挡各种美丽身影的小布衣,这一刻还是没能拒绝这种骨肉相连般的神秘亲情,没什么犹豫的就点头了。 1053、三十年饮冰,不凉热血心 按照吴晓影的思路,是一家三口直接到附近的什么景点度假酒店过点小日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整个大计划,还是临时起意的。 火然文 石涧仁却没那么麻烦刻意:“就回家吧,明天带着在家附近玩儿,他这个时候应该也没什么记忆,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有父母陪着,玩泥巴也是开心的,明天我还可以顺便带着丢丢去唐楼看看工作。” 孩子妈有点撇嘴:“回家?碰见你那秘书不打扰?对了,最近我老看见她妈跟她一块儿在小区,听说我是一家公司的还老找我问东问西打听你的事儿,这有点怪怪的吧?” 石涧仁就挠头了,吴晓影多能察言观色啊,再添一把火:“你想去公司还带着丢丢?你不知道现在那位纪小姐耳目众多么,假日酒店和产业园就隔着一条马路,你大驾光临的风声传得有多快你不知道?你还嫌事儿不够多,真要这位纪小姐来跟我叫板?” 这倒是,自己觉得幸福的事情没必要秀出来让别人不舒服,所以那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吴晓影好歹也曾经是明星,自然是跟孩子在车上等石涧仁开好房间才施施然的上去,石棒棒除了抱孩子还得重操旧业的把好几包孩子的东西都拎上。 进了房间吴晓影在宽敞的套间里原地转一圈:“我还以为你会装模作样的开两间房呢。” 石涧仁忙着烧水收拾孩子的东西:“你我都是成年人,更相互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丢丢晚上找妈妈免得麻烦,我睡外面沙发都习惯了。” 吴晓影摘了围巾跟墨镜:“拍了十年的戏,没出多大的名还是有点麻烦哦,你跟星澜出去开房也是这样的?” 石涧仁勤快的已经给丢丢在单人沙发上做了个小床:“她有助理嘛,我照顾孩子,你自己先收拾了休息吧,明天去……城里的小孩子都是去动物园?” 吴晓影熟悉:“不用,确实现在还小,什么都新鲜,现在有专门的儿童游乐场,商场内的那种很安全,带着体会一下吧,还不耽误你看书看文件。” 正把落地灯调暗点关掉其他光源的石涧仁能领会:“平时你就是这样带着他的?” 吴晓影脱了外面的羽绒服,紧身高领毛衣包裹的身材还是婀娜,特别是朦胧的暗淡灯光下,一直被掩盖住的妖气又散发出来,随手把长发散开往后掸着坐在另一边的单人小沙发上放松:“真的有了孩子,才……”说到这里靠在沙发上的孩儿他妈咕唧一声笑出来:“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我是养儿方知父母当初养我养得不大对啊……” 石涧仁听了篡改的俗话也笑,轻脚轻手的把孩子安置好,拎了自己的电脑包坐下来:“怎么?” 吴晓影小声:“我爸妈现在又开始没事儿就教丢丢唱歌跳舞,完全可以想象当年我小时候肯定也就是这样被拽上演艺之路的,丢丢要谨防重走我的老路!” 石涧仁都有点想象孩子扭来扭去唱跳的模样了,笑着摇头打开电脑连上网线:“看来你对娱乐圈是深恶痛绝了,接下来我还要重新杀回去呢,有没有什么忠告?” 吴晓影翘着二郎腿把双手放在扶手上轻轻的十指交碰:“忠告?你需要我什么忠告,你跟深山老鬼似的都看透这些人的嘴脸了,我只能祝你收视长红,要是红了可别变得不认识我们娘儿俩了。” 打开邮箱,果然还是熟悉的工作报告已经静静的躺在里面,石涧仁居然觉得有点偷偷摸摸的打开文件,不知道是不想惊动网络那头的秘书,还是不想被吴晓影发现自己看的是柳清的东西,关键是现在除了冷冰冰的电子文档之外,柳清越发喜欢留言写杂事,以前最***s:你的水电费清洁费已交”或者提醒外套干洗了放在哪,现在自从开始报告纪若棠的各种消息,就朝着长篇大论的方向去了,今天公司里又怎么八卦,那谁谁跟谁大张旗鼓的求婚,产业园那些餐馆什么味道好吃,吴晓影或者耿海燕在公司做了什么,网上新闻里面又有倪星澜什么消息,最近齐雪娇还频频上新闻跟节目,内容跟那东厂探子一样事无巨细杂乱无章,石涧仁才想起来当初给自己当秘书助理开始的时候,这姑娘就八卦:“我当然还是希望节目能红,不过我的目的是为了传递点态度,希望能改变点社会风气,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好笑?” 吴晓影转头看看窗外的灯火阑珊,起身把窗帘给全都拉上,再恢复到之前的动作:“别人说,我肯定笑掉大牙,再不就怀疑背后有什么鬼心思,可你这么做,我却觉得与有荣焉,我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主观了?感觉你拉泡屎我都觉得帅。” 如此静谧私密的空间里,这么优雅的人儿说话这么粗俗,仿佛有种特别的意味,石涧仁都抬头看了:“我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太在乎别人的评价,但终归想知道我的伙伴跟朋友是怎么看待这个,我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不切实际,最近就有人说我太理想化,我还是在小心翼翼调整的。” 成熟的女子就不会问是谁说的让石涧仁在乎,吴晓影想了想:“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嘛?” 石涧仁再看看她,确认不是在挑逗,听上去语气里也很平静:“当初你说是因为我有钱还有前途。” 灯影中的吴晓影笑起来确实很娇媚:“我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多少也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看过不少才子佳人,你不得不承认演艺圈真的有很多天才和帅哥,我都见识过,好多小姑娘都砸在这里面,但我没有被迷花眼,因为我知道那些个陷阱里人渣太多,直到谈婚论嫁,我既然是带着一定要嫁入豪门的心思,那几年也好好掂量比较过的,所以有钱有势的也看过不少,去年去那高级培训班看到的更是各种成功人士,在评价男人这个问题上比你那些小女朋友肯定有发言权吧?” 石涧仁认真些:“这个倒也是种眼光阅。” 有阅的姑娘看着他,脸蛋柔和眸子晶亮:“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一眼评价我,我这么笨,要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能看清你,你最吸引我的就是这颗在社会上翻滚跌打还保持着的赤子心,你知道么?我俩的事情,我爸妈其实也是有过争论的,最后是我爸读过些老书,他总结你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三十年饮冰,不凉热血心,这话算是说到我心里,也帮我总结了,而在我看来,也许等我们都头发花白,丢丢都成家娶妻了,你在我眼里,依旧会是那个少年郎,用我们拍戏的时髦说法,就是少年感,永远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和朝气的感觉,可你身上又绝对看不到其他小屁孩的幼稚,这才是当初在平京你吸引我的根源,现在我真的很期待我们老了时候,再看你是什么样子,看看我这颗心思跟着你也年轻成什么样,不是很期待么?” “你得知道,女人是多么在乎让自己变得年轻,你说你怎么会不吸引女孩子呢?” 说得石涧仁好像唐僧肉一样。 1054、看法总是要陈旧过时 女妖精和唐僧的交流很愉快,直到小妖怪开始习惯性的半夜哭闹,吴晓影指挥着石涧仁给孩子再喂一道奶和收拾屎尿,自己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漱睡觉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过第二天就没那么独享空间了。 本来前面还好好的,按照吴晓影写的剧本,两人坐在高脚凳吧台一样的围栏外喝茶,看丢丢自己在各种幼儿攀爬玩具、海绵球里面玩,还有其他类似年龄的小朋友交流,石涧仁确实能翻翻书,吴晓影主要是拿相机拍照,结果到了快中午,接到了柳清的电话,有点纳闷:“你不在镇上?” 石涧仁偷偷摸摸的心虚:“啊……今天丢丢过生日,我趁着周末过来陪一天。” 柳清的失望都能从手机里传过来:“这样啊,我和爸妈过来了呢……好吧,你开会忙那就自己注意点……”后面半句拉大了声音,明显是在摆台词。 结果还没等石涧仁说话,手机就一把被丈母娘抓过去了:“阿仁啊,你不在镇上怎么不给小清说一声呢?我们这过来坐车可是都快俩小时了!” 不管身份是真是假,石涧仁确实有点抱歉:“真不好意思,我……也是临时到市里面来的。” 丈母娘很不满的做了决定:“唉,你这孩子,工作重要是没错,可现在你也结婚了就要有个成家的样子,成天不回家像什么啊,妈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好好的批评你,还专门给你卤了猪蹄儿带过来呢,记得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啊。” 拿着挂掉的手机石涧仁有点发愣,吴晓影隔着黑色镜框眨眼:“有事?”她也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失望。 石涧仁定定神把手机揣回去,选择老实交代,前些日子给纪若棠说是因为不想让这姑娘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毕竟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而现在吴晓影都注意到了,那就干脆说清楚。 前影星惊讶的睁大眼,还捂住了嘴,不过不知道是避免自己惊叫还是笑出声来,反正眼角的情绪是蛮生动的,等石涧仁说了那结婚证的制作单位:“我还以为你大概知道点这个事情呢。”吴晓影才摘了手满是哭笑不得:“这姑奶奶!也很能折腾嘛,给你挖了个不小的坑哦。” 石涧仁挠头:“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坑,可……” 吴晓影单手撑下巴了,让自己整个身体都扭着在高脚凳,似乎这样拧毛巾的姿态让她的声音也变得像是挤出来的:“可你还是忍不住要帮忙,看不得你那宝贝秘书有点什么委屈着急,是不是?” 石涧仁低头折上书页:“你爸妈不催你?” 吴晓影自傲:“我这种经历能是一般人?我确实了解这种普通人家恨不得把女儿早点嫁出去的心态,好像女人不成家就有多大的罪,年轻的时候唯恐嫁得不好,挑三拣四的这不好那个不要,等到三十左右就突然着急,仿佛是个男人肯要就阿弥陀佛了,哪怕没有共同语言,没有感情,没有前途,也毫不犹豫的就会把女儿推进火坑里,你说我爸妈还会这么干么?经历过那样的婚姻,他们早就看开了,等有了丢丢,我就算告诉他们在给你做小老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石涧仁超没底气的抵抗:“没有做小老婆啊,你有你的婚姻自由,我尽可能负起照顾丢丢的责任来。” 吴晓影顺势开始飙演技:“我就打个比方,说起来还是有点伤心,我说我有男朋友,有了私生子,你都不在意,这残花败柳的只能母凭子贵,你说我是什么心情,哪能跟心肝宝贝一样的小秘比呢,听说她要去相亲就急着办假结婚证了。” 换个人说出办假证的荒唐事情来,石涧仁真有点窘迫:“不是因为听说她要相亲,她要有自己的感情家庭,我也……” 吴晓影打断:“嗯,你还是最好别这么说,挺无情的,我一直在想,你那些对待人的态度,坦诚直接的做法可能是你老套的古代风格,但古时候女人是没地位的,你所学的东西在女人这块是空白的,你不能把对男人、对各种英雄好汉的态度拿来对女人,你说对不对?你跟唐建文、庄成栋甚至那个杨德光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讲道理,女人不讲道理的,我们讲感觉,感觉对了,你说什么都对,感觉不好,如果因爱生恨,那就巴不得拖着你一起下地狱,你对我就应该别只冷冰冰的在孩子的关系上,我也是人,并且还是需要关怀和照顾的女人,而不是直接忽略过去,你说我成天热脸贴冷屁股,是什么心情,还能好好的工作面对事业么。” 石涧仁发现自己面对成熟女性就很容易掉进被教训的角色里:“可我真的不想变成男女感情的狗血剧,我的善意和照顾很容易被误解成为献殷勤和勾搭,这让我很无奈的。” 吴晓影的声音越发温柔了:“没谁知道孔子的妻子是什么样,也很难找到诸葛亮老婆的讯息,其他古代贤能的配偶几乎都是无名氏,那是古代,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在其他事情上都能变通改换,为什么唯独就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拘泥呢,洒脱点,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欲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换个角度思考下这个问题,或许你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石涧仁好像真的有点开窍:“我没有想搞暧昧,也不嫌更因为爱情婚姻来干扰我现在的努力,起码我现在还有向往理想的冲劲和可能性不是?” 吴晓影都笑着拍他肩膀了:“你其实就是太郑重其事,别把爱情想得多深奥,这不过是让动物繁衍后代的化学反应罢了,一开始的时候头昏脑热,慢慢就会消退,你也太高看爱情会对你有多大改变了,婚姻我倒是劝你慎重,那真是一辈子的事情,万一找个老婆一辈子跟你不对劲,那的确会分散你的人生注意力,这是一个尽力了婚姻失败者的建议。” 石涧仁就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了。 中午吃饭都还抱着孩子面带思索,吴晓影又故意破坏:“现在陪着我俩就专心点呗,你在乡下挂职有的是时间思考,别动不动就进入你那种打坐状态。” 石涧仁还没来得及调整,侧面传来声音:“嗯?阿仁?” 一家三口转过头去,洪巧云正跟两三个穿着打扮都比较艺术化的中青年男性走在一起,整个身体都有些后仰的注视着这边的餐桌,确认以后给自己的同伴说了两句就大大方方的过来,坐在餐桌边先伸手摸摸孩子:“本来看见一家三口的造型没注意,就觉得这当妈姿态可真不是一般人,仔细一看原来这男人居然是阿仁,你们这是……” 吴晓影眉开眼笑:“孩子周岁!” 洪巧云顺手从手腕上褪下来串洁白如玉的什么珠串:“哦!没来及买礼物,那就把这个送给孩子了,高人开光的,保福保平安。” 吴晓影乐得抱过儿子就把那珠串给套上,结果比来比去,最后还是戴在脚弯上比较合适。 加上今天一早吴晓影开玩笑的把孩子头发梳了俩小朝天辫,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哪吒三太子似的! 1055、曾经沧海难为水 洪巧云毫不掩饰自己对孩子的眼热,伸手要过哪吒三太子抱在膝盖上爱不释手,侧抱正抱搂在怀里各种样式都感受一下,丢丢被揉来揉去很快都不耐烦了,洪巧云还是舍不得放开,从兜里又找出来个精致的珐琅彩小镜盒,塞给孩子玩才分散了注意力,然后对吴晓影羡慕不已:“后悔,现在是真的后悔,后悔在年轻的时候,该有个孩子,是女儿我就天天打扮得跟公主一样,如果是儿子以后要迷倒各种美女!” 石涧仁对这种育儿观表示了无声的谴责,在旁边用杯子遮挡自己不以为然的怪相。.┡m 吴晓影眯着眼笑:“收养吧,去收养一个,还能做好事。” 赵倩那绘画成绩一般般的都能端倪,洪巧云这种画皮画面能画骨的大家眼力就更不用说了,飞快的瞥一眼石涧仁:“我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跟决心,年纪也不同了……不过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平京和江州的慈善部门你熟悉么,我真想收养一个孩子。” 吴晓影拍胸口:“包在我身上,以前在平京就主管慈善机构呢,有的是这种联系,男孩儿女孩儿?” 洪巧云估计没想到选择题来得这么快,犹豫了一下:“我想要个女孩儿,我想教会她怎么做一个快乐又成功的女人,就当是帮我重新活一遍。” 吴晓影有点吃惊的巧云,其实从刚才那两三个同伴的态度都来,对洪巧云极为殷勤,况且现在怎么来这位已经三十**接近四十岁了,正如昨晚吴晓影和石涧仁剖析的那样,心绪打开的女人的确会显得年轻,现在的洪巧云身上一件淡米色修身长大衣就绝对让她年轻十岁,然后一条淡蓝色曼达拉披肩又当围巾的展现出异域风情,最后意肯定价格不菲的极短型干练又帅气,锋芒毕露得像个年轻人却没有您亲人难以控制的凌厉,早就没有石涧仁以前评价她的紧绷强硬感觉,也许同样还是一丝不苟的味道,却显得坚毅明快,很吸引人的感觉:“没那么……”不过,长袖善舞的前明星掐住了话,不探究别人的内心心理。 洪巧云也不会随意在别人面前袒露自己,抱着丢丢不抬头的跟石涧仁说话:“前几天那份关于古镇的灯光设计说明书收到传真了,很简单的事情,我已经联系了白秩,粤东那灯具厂老板,他会派两位技术专家过来做设计跟施工指导,然后我这边派几个学生老师跟着实习,费用就算是我赞助给古镇旅游公司的。” 整个老街的灯光工程,按照庄成栋那边大概估算也得二三十万,如果加上设计费用说不定还会更高,石涧仁却不领情:“设计费免了那就千恩万谢,但灯具施工费用还是照实拿过来挂在旅游公司的账上,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以后要公示的。” 洪巧云有点诧异的抬头涧仁,石涧仁解释:“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也应该清楚,我作为镇上的领导干部,带领他们脱贫致富这是我的工作本分,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群众当然会感激我,可如果我给人的帮助太多太直接,让他们形成了依赖,一旦没了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这个分寸始终得把握。” 洪巧云注视着这年轻的面容,得控制自己的小姑娘情绪:“嗯,你一说我就明白了,对我以后也是很有用的……怎么样,你真的要去从政走体制内的道路了?前两天还雪娇的采访呢,你俩倒是相得益彰。” 吴晓影咬着吸管装透明人,也装着没听见这若有若无的提醒,石涧仁这会儿就有点不明确:“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个项目挂职完成以后就还是回到之前的状态,可现在,从政倒未见得,但在体制内的工作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除非我把事情搞砸了。” 洪巧云明白的笑起来:“对嘛,让你尝尝我的滋味,我也想自由自在的画点画感悟人生,但依旧脱不开社会这个范畴,得担起我的社会责任做点事,以我们的心态,既然做了这些事,那就肯定是要下功夫花心思做好的,可做好的结果就是更大的重担会交到我们肩头来,谁叫我们有能力又有担当呢。” 石涧仁也笑:“你说这话倒是实至名归,大学教授可比我一个乡镇干部花费的心思多得多,我那起点太低,容易见成效。”说到这里他的手机轻滴一下,翻开来柳清的:“记得给我妈买点礼物讨好下,我报账!” 吴晓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给洪巧云爆料:“最相得益彰的是他那个秘书,上回你不是跟柳清都在说家里逼婚么,那胆大包天的居然怂恿着跟他去做了套假结婚证,还叫公司员工做了个假的民政局网站糊弄她爹妈!” 抱着孩子的洪巧云好像被炸弹炸了一样:“真的?这么大胆子?” 石涧仁抬头翻白眼,被两位女性共同镇压,用犀利的眼神叫他自个儿吃自己的。 吴晓影还心有戚戚:“回头我们把她弄出来请吃饭,好好逼问下细节?” 洪巧云感叹:“以前我也是个没什么不敢做的脾性,怎么跟你们一个个比现在越活越老实,难道是真的变老了?” 吴晓影居然说:“哪里老……高龄产妇都还能做吧,我知道过了四十的大有人在。” 洪巧云再瞥一眼石涧仁,还是摇头:“不了,这个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能把自己的心思从平日依托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好像画画一样,寥寥几笔就能把精魂点出来,趁着现在有名有权,做点理想化的事情,有些身外之事就成了多余的,只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希望有个孩子能让我多一份情绪,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吴晓影干脆侧踢石涧仁一脚:“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干嘛,要给谁打电话自己打去,顺便把丢丢带去上个厕所!” 石涧仁壁商铺,抱了丢丢出去,留下这边吴晓影压低声音:“世上好男人这么多,刚才那几位是年轻俊杰,何必吊死在阿仁这歪脖子树上呢。” 洪巧云不惊讶她的直接,悠悠然的给自己倒杯茶:“你我跟那些小姑娘不同,虽然我比耿海燕纪若棠她们都快大了一倍的岁数,但在阅历上我俩是差不多的,今天的我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能把握自己,我既不需要去做男人世界里的太阳,也不需要去点缀他们的生活,我能活出自己了,所以阿仁这种乐观聪明朝气能吸引我,但不是生命里的唯一,况且他待人友好,姿态儒雅还很有奋斗目标,你说我现在跟其他男性接触或多或少都会拿他来作比较,不是觉得俗不可耐就是难以忍受,特别是扯到那档子事情上,只要色令智昏的模样很容易想起阿仁这调调,你说他这算是禁欲系的了吧,让我们这种偏偏很想征服这种家伙?” 吴晓影差点要纳头就拜把子了:“对对对!现在正流行姐弟恋,最烦那种自以为不得了的中年男人,哪有石涧仁这小弟弟逗起来开心啊……” 说到小弟弟三个字还加重了语气,曾经也大风大浪过的洪巧云连忙嘿嘿笑:“斯文点,斯文点,那……你是怎么收养孩子?” 吴晓影一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语调:“唉……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这俩胆子也真是大。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56、你们忙你们的 石涧仁胆子也不小,抱着丢丢到附近的商铺转了一圈,然后拎了几个漂亮的小纸袋回来,两位相谈甚欢的女性肯定一眼就注意到了,石涧仁分:“喏,送给你母亲的,吴妈妈也有,见者有份,我给柳清的妈妈买点礼物。ω 』δ.』m” 本以为是给她们的吴晓影和洪巧云先愕然,再飞快的对视:“有时候真的是又气又笑。”可又都亟不可待的打开来原来是条还算不便宜的丝巾,花色嘛,吴晓影觉得不够精致,洪巧云感觉没艺术气质。 女教授拿了自己那份跳起来:“好吧,我觉得我这年龄戴这个丝巾也不错,回头不喜欢了再给我妈,谢谢了,过几天跟学生一起到乡下去其实十几年前好像我还去过那里写生的,拜拜,来,丢丢给我亲一个,晓影回头再聊。” 吴晓影送自己朋友出去,回来跟石涧仁一起带孩子回家了,因为丢丢得午睡啊:“也够了,每年生日这个规矩是定下了,不算很过分的要求,没有违反你的道德大义吧?” 石涧仁对戏谑略过:“这是我的责任,你回头帮我跟齐雪娇联系问候下,然后老唐回来我跟他详谈,毕竟这股东合伙人换成齐雪娇,我还是要考虑老唐的想法。” 吴晓影玩丝巾呢:“要不要照样也给齐雪娇母亲买一份,我个讲究人,对了,赵倩妈妈还有耿海燕的母亲,星澜的母亲是不是都得送一份,才显得公平嘛,你说纪小姐是不是会觉得有情绪?” 石涧仁无语:“你就多事儿吧!” 吴晓影是多事:“洪教授今年三十九了吧,来,一点都来,不知道我到了这岁数是不是还能像她这样。” 结果没想到石涧仁居然肯定:“一定行,你这底子比她还好,心态更好,就是有点鸡零狗碎的小心思太多。” 吴晓影笑得都咯咯咯了:“前半句听着还好,有点会说话献殷勤的味道,后半句又变成学术派的,你能一直这么哄着我,我这心态确实好。” 其实石涧仁也觉得轻松自在:“好了,偶尔放松下,我也受教了,以后多改正自己的态度,不那么刻意拘泥,我们自然点,待会儿帮我跟你爸妈问好,照顾孩子的确辛苦了。” 就这么一句,吴晓影又觉得有点眼热,转头不说话了,估计这三年她都够傻的。 为了照顾已经呼呼大睡的孩子,只开了石涧仁的商务车回来,到小区才恢复调皮的吴晓影还探头探脑帮石涧仁观察柳清的车没回来,才指挥他赶紧放了东西走人:“既然拿了剧本,就把自己的角色演绎到位,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剧情,不管是朋友还是亲人又或者你说的伙伴,千万别伤了人心,今天教授,我觉得我真是比她幸福不少,更早遇见你,扭转了心态情绪,虽然比不上那几位在合适年龄就遇见你的幸运人儿,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下回再去乡下准保不跟洪教授凑一块。” 石涧仁不废话了,笑笑转头把车停回去,先回家收拾点自己的东西,现在在风土镇的确可能要长住些日子了。 不过还没进电梯又收到柳清的短信:“我门钥匙在你的鞋柜抽屉里,到了先过去布置下,东西都在我衣柜里。” 秉承一个好演员的道德素养,哭笑不得的石涧仁拿了几本书和几套衣服又转到隔壁单元去,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买在一起了。 果然,打开这边的门,已经恢复到仿佛两口子同居的模样,当然相比上回应该是简化版的,没那么散乱,石涧仁放了东西到卧室,懒得再去布置什么,倒是先去厨房捣鼓做点饭菜吧。 结果直到下午快五点,到小区外买菜回来的石涧仁都把一桌子饭菜弄好,期间还接了五六个电话,夹在下巴处跟蒋道才达成了协议,听纪若棠惊叹了一下月亮湖的现在,回应了齐雪娇周末的例行电话,知晓了唐建文已经准备回国,柳清才跟她父母一起风尘仆仆的回来。 小秘开的门,抢着脱了鞋拖鞋都还没趿上,就单腿跳着迫不及待的蹦进来,估计是想抢在父母面前涧仁来了没,又或者要是确认下有没有漏洞,石涧仁听见门响正过来呢,拿着锅铲和系着围裙的模样让柳清二话没说直接扑他怀里,往日高挑清冷的模样,这会儿形容像投林乳燕肯定不合适,但天鹅扑食的动态还是恰当的,双手抱住石涧仁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亲热点,亲热点,我妈都怀疑了……”说着就响亮的在石涧仁脸上亲两下,全仗个子高,都不用踮脚。 石涧仁只能傻笑,还好锅铲跟油腻腻的手高举起来诠释了他的状态,面对后面进来的柳妈尽量笑得诚恳些:“妈……不好意思。” 柳清干脆跳他背上了,下巴搁石涧仁头上炫耀:“妈你仁做的饭,这么香!” 石涧仁觉得柳妈眼里哪有什么怀疑,笑得跟活菩萨似的:“这才对嘛!小两口应该这么黏糊……” 柳清撵人:“我们黏糊……你们在这碍眼!” 没想到柳妈才不觉得自己是电灯泡呢,慈眉善目的过来端详女婿,左右前后的得石涧仁心里毛才说话:“瘦了,你这成天在乡下工作真的瘦了,什么时候能调回城里来?” 后面的柳爸帮石涧仁说话:“现在不是调回城的问题,城乡一体化,小仁这是在挂职,挂职你知道不,做出成绩分分钟回到重要岗位上,当年我不是也有挂职……” 立刻被柳妈抢白:“行行行,你那几本老黄历就算了,叫你挂职你天天往回跑,瞧你那点出息!” 柳爸尽量争辩:“那不是因为有了小清要回家照顾你么?” 柳妈更不屑:“你不天天往回跑,能有小清么……” 柳清已经羞得把头都埋进石涧仁肩头的臂弯里:“你们两个够了!还有完没完……” 柳妈才不觉得有问题呢:“小仁是一家人,听听有什么打紧,哦?” 石涧仁只好讪讪的笑着指引:“这边,这边,爸妈都吃饭,今天确实辛苦了,辛苦空跑这么远,我也是临时回城里来的……给,给您买了点礼物陪个不是。”肩膀还抖了两下,示意秘书下来,柳清反而更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喜不自禁的拿纸袋,手上箍得更紧了:“就没给我也买点什么?” 石涧仁无语,怎么不按照剧本来呢,您也没吩咐啊。 还好柳爸柳妈都凑过去柳妈很欢喜:“有心就好,有心就好……老柳,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买点这样的漂亮东西啊。” 柳爸抱怨:“你又不许我存私房钱……” 柳清都悄悄从石涧仁背上滑下来了,实在是有点丢脸。 还好菜肴比较争气,柳妈还特别端出来那份带去了小镇的卤猪蹄,一家人才坐下来热热闹闹的吃饭,以前从没做过饭菜的长辈很吃惊,特别是石涧仁慢工出细活的红烧肉炖玉米汤之类和平时的家常菜比较迥异,柳清在一个劲挟菜的同时用食而不语阻拦了父母对石涧仁的百般追问,吃过饭更是分派当爹的去洗碗,自己拖石涧仁回房间,好像是小两口急着亲热,柳妈才悻悻的放过了。 不过在门口还是依依不舍的宣传了好一番:“女人过了三十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又不要你们带,先生一个放着我们老的带,绝对不耽误你们工作啊,抓紧点时间,不要老是用计生用品,那个不好……” 再次羞得柳清大叫:“妈……!” 于是客厅里又把电视机声音开得那叫一个大,不是帮忙掩盖声音,就是感觉门板后面贴着两双长辈热切的耳朵。 石涧仁和柳清坐在飘窗和床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57、还是要抓紧时间办正事 石涧仁无所谓,靠坐在飘窗上柳清先给他弄了个台灯放旁边,冬天黑得快,接着坐在床边又跳起来把梳妆台上的一套小音响搬到门口放摇滚音乐,然后又坐回去一个人哧哧笑了一会儿,才开始到卫生间里洗漱换衣服,等石涧仁把手里的一本英文版都翻得差不多了,换了一身家居绒衣的柳清才打开门出来,没什么性*感元素,粉色的上下装还有点可爱,白天肯定是新做的波浪卷现在略微有点湿气的束在脑后,其实这种装扮和石涧仁在平京那合住的时候很常见,但这会儿不同的是柳清打开柜子给石涧仁也拿了一套同款但是灰蓝色的出来:“待会儿洗了澡换上?” 石涧仁终于小声尽量用口型:“你爸妈不走?” 姑娘过来并腿坐在飘窗上,贴近了小声:“催孩子……那意思就是结了婚不生孩子约等于现行********石涧仁早知如此的:“啊哦,踏上不归路了,咋办?” 柳清不着急,双手撑着窗沿还晃脚呢:“凉拌!我俩生个那是最简单的,不过估计不把你灌醉不可能,我也不愿违背你的意志,那就拖着呗,大不了说我有病,生不了,这样挺好的,我能时不时的和你亲近些,爸妈除了催孩子,也不会找些二不挂五的人来跟我相亲,你不知道,上回我真是逼急了,我妈连找三个极品,一个中年秃头大叔,一见面就问收入,问我当总经理有多少钱,一个见面就教训我这呀那的胖子,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的正方体还好意思教训我!最后还有个说自己依旧爱着前女友,让我多包涵,包涵你个头啊!” 上回只是把柳清都逼得哭了,石涧仁现在才知道局势有多离奇,只能叹口气表示同情,两人一起听着外面电视剧里的台词和门口摇滚乐造成的混合噪音。ω.』m 噪音也影响了对话,所以柳清靠近得几乎耳语:“我再懂事,再贴心,工作再努力,收入再高,都是白瞎,只要不结婚就是罪人,我妈认可的最高宪法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除此之外都是瞎扯淡,你我们结婚了,她更年期综合症都好多了。” 一股馨香的气息就在整个身边萦绕,石涧仁往窗扇那边躲开些,柳清反而方便把双脚收上来跟他并肩挤在二指宽的飘窗台上,还很有肢体经验的把一只手穿过石涧仁的后腰正好双手环住,然后蜷起来的上半身正好靠在他的胸口:“让我靠会儿,你书,我又不影响你。” 三面都拉上了窗帘的狭小空间只有一个多平方,感觉两个成年男女挤在这里不生点什么都不可能,石涧仁放下书:“怎么可能不影响嘛,坐好了说话。” 柳清不应声而动:“上班的时候,什么都听你的,那时候我是秘书,现在我是妻子,我可以这样吧?” 石涧仁惊诧:“不是说好了……”使劲压低的声音都有点激动了。 柳清的声音幽幽的:“如果说我办的是真结婚证呢?” 这下差点把石涧仁从坐垫上惊起来:“真?真的?”手里的书都掉了! 柳清才盘腿起身,有点忍俊不禁的拿尾指勾勾自己丝,估计是想忍住笑:“好了,吓唬你的,我只是想说,你觉得你在抵抗诱惑,我也是在抵抗这种诱惑,如果我真的去办了结婚证,我俩就是合法夫妻,我有要求你履行夫妻生活的权利,不然可以跟法官告你!” 石涧仁不敢相信:“不是说了办结婚证两个人都要到场么……” 秘书哼哼:“那你要不要试试买房是我买的,办公司是我办的,连律师都是我请的,你所有自己生活之外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试试不能把咱俩的结婚证办下来,敢不敢?” 石涧仁认怂的嘟哝:“我那么相信你!” 柳清盘腿撑住下巴近距离凝视他:“对啊,你相信我,我也对得起你的信任,那你就应该奖励我,姓吴的可以生个孩子,耿海燕成天跟你在顺林区不见踪影,去了平京就和倪星澜双宿双飞,连纪小姐都可以去景区就我只能每天呆在公司给你坐镇做表格,你说我有什么念想?金钱?还是虚荣心,又或者别的什么?” 石涧仁简直觉得是后院起火:“我……我什么都给你了啊,你知道房子车子还有公司股份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让你们觉得有念想,觉得……” 柳清哼哼的帮他说:“让我们觉得有利可图?我跟着你是为了钱?如果为了钱,我当大堂经理的时候泡个有钱人不就好了?需要跟着你天南海北的去辛苦工作?没错,月薪过万,或者年底分红不菲这的确是让我很在乎这份工作,可人心是无穷的,我全心全意围着你工作,你说我对你会不会有感情,你对我有感情没?老实说!” 石涧仁苦恼:“别这样!我当然是有感情的,但那是工作上的,经济利益是团结的两大要素之一,除了我们拥有共同的理想,我们有前景规划,有共同语言,也肯定有相互之间的认同和感情,再加上合理的经济回报,我已经尽量这么做了,怎么还是要掉进这个坑里?” 柳清伸手抓住他有点使劲挠头的手,温柔的抓住:“我不是要让你着急或者怀疑自己的,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思,我这么全心全意跟着你的人,都会有不满足的心思,开始工作上天天能,陪着你就行,进而想能不能生活上也在一起,如果能现在这样,难免会想如果有个孩子,有个你我的血脉延续那当然更美妙,而且我也还想能跟你亲热,**就是这么一步步的,得了一个就想下一个,这是不是人的本性?” 石涧仁不得不承认:“对的,人就是这么一步步的,我自己也是,本来想只帮一两个人,后来能多点,那就再多点,有了影响力希望更多些……可我们要懂得控制,懂得量力而行啊。” 柳清笑眯眯的点头:“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得明白我在尽力控制自己,我已经努力的在按照你说的去做,可别人呢?人心隔肚皮呢,你能保证其他每个人都这么想,自制力这么强?” 石涧仁叹气:“所以我才觉得带领一个团队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自己是无欲无求的,还是把领军责任交给齐雪娇吧。” 柳清倒是不在乎这个:“反正我只是提醒你,别以为把好处全都给大家,这整个团队就高枕无忧了,现在是装修公司跟食品公司养着网络公司展,地产公司最多负责下大家的日常开支,纪小姐回来以后,酒店到底怎么展,会对整个团队其他人造成什么心理影响,这都是未知的,要是还一两年都回报,你说大家会不会崩了?” 石涧仁还是有信心:“我相信大家,也相信我们选择的路是正确的,也许前期有点枯燥和艰难,但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最终的爆,和装修公司跟奶茶连锁这样的短平快不同,未来是个网络经济的年代,就像现在已经越来越普及的网上购物,我们只是比所有人都前走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等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就会成功,这个过程也许会淘汰掉一些人,但最终能坚持下来的,才是我们的核心……” 柳清笑得跟兔子一样,捧着胡萝卜的那种,石涧仁本来说得好好的,觉得这姑娘眼神明显没跟着自己的思路走,属于有点浮夸表情的迎合自己,其实心不在焉,再一哟,刚才抓着的手这会儿还捏着呢,敢情这姑娘纯粹把这当成谈恋爱的场景了,才无所谓说什么呢,赶紧把手抽出来,柳清笑着又要夺回去,自然是又变成笑闹不已。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柳妈的声音:“干嘛呢?你们在干嘛呢?办正事没?” 柳清本来爬到石涧仁上方了,闻声笑得手上一松,都从飘窗滚到地板上了,摔得又是哎哟哎哟又是笑。 这当妈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谈恋爱了。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58、不赚钱的生意都是耍流氓 这柳家爸妈给石涧仁的热烈感太强烈了,第二天一早就奔公司去,柳清都跟着一块跑,除了跟读书会的孩子们见面就是和闻讯赶到办公室来的主管们分别会面,有时候干脆就在读书会主管会议,倒也算是给各处来的小孩子们年人是怎么工作的,忙到下午顺便开车把风土镇的几个孩子带回去了。.┡m 既然蒋道才同意把花木种植基地跟旅游产业联系起来,那就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得把整个方案整理出来送到区政府和市里面报批,这是经济开区的政府职能,当然要跟上级领导请示汇报,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按照商业项目来处理了。 所以蒋道才也跟石涧仁多了些沟通:“关于旅游投资这块,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上最近新来了一家旅游投资公司,跟你有关联?” 石涧仁想想没隐瞒:“虽然我不允许自己相关联的企业到风土镇来投资,但这家旅游投资公司的老总我认识。” 蒋道才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那就对嘛,哪怕是你也总要为点什么才正常,我懂,没有谁可以把好处占完的,你知道我要什么就行了,好好合作?” 石涧仁只能说:“这个项目对外招标嘛,我们尽可能公开透明的来完成这个事情。” 蒋道才一脸坏笑的指着石涧仁,对他的欲盖弥彰感到很好笑。 事实也是这样,对于江州市顺林区下属的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区,仅仅是一条两三百米长的老街景区,哪怕在国家电视台已经开始播放广告了,依旧在旅游行业里面是不起眼的地方性景点,没有什么专业机构主动问津,起码江州市旅游集团各大旅行社都没有把这里列入到他们的推荐路线中去,这种年营业收入才几百万的小景点,距离又有点远,他们来考察的兴趣都没有,甚至还不如就在市区的产业园石库门民国风情街道受欢迎,起码那个可以混在其他市内景点里面一日游糊弄外地游客啊,不像来一次风土镇单独就要两三个小时耗费大半天,投入回报太低了。 所以直到十一月,纪若棠注册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贝斯塔旅游投资公司正式向风土镇经济开区管委会递交了一份厚达两厘米的商业计划书,准备分三期投资五千万,在经济开区建设度假酒店跟商业地产,里面配上大量的山区实地图片和建筑效果图,总体来说就是以度假别墅群的方式修建地产,而且分为好几处规模都不是很大,对整个原始景观没多大影响,每一期大概二十来栋小别墅,分别对应花海老街和山里面新找到的一处瀑布,然后这些别墅会以产权式酒店的形式对外销售,也就是说房屋所有者可以自己来度假居住,平时交给酒店管理营收,商业计划书里面说这是欧美很流行的地产模式云云。 石涧仁却隐约觉得这不就是当年纪如青搞过的威斯顿度假村酒店模式么,只是当初是打着酒店的旗号,其实主要是卖周边的别墅赚钱,根本没在旅游酒店这块做什么努力,但现在的计划书上倒是写得挺丰富的,先兴建关于老街的,建筑风格是美式原林风格,以不破坏整体景观为目的,预计能增加过三百张媲美四星级标准的酒店床位,而且在高峰时期还能临时调整为五百张床位,弹性化管理机制很适合国情…… 重点是这三期酒店未来是跟开区旅游公司和花木种植基地分别持股,而旅游公司是属于镇政府和本地居民的,花木种植基地则是蒋道才的,等于就是这三方共同获利。 所以蒋道才笑称这商业计划书完全就是里应外合才能做得出来,索性拿去稍微改了改,当成是他的花木种植基地连带的下游产业开,递交给区市两级审批了,主要是其中涉及到商业用地,不可能是开区管委会自己能审批的。 石涧仁其实还外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商业计划书,纪若棠打算同时在月亮湖也这么搞,把之前只有四五栋木楼的度假酒店,借着赵倩那个山寨改造工程,把整个山寨变成一家旅游酒店,因为社科院课题基地的改造经费最多能解决百分之三十,其他就由旅游酒店承担,一起投资成带山寨博物馆的旅游酒店,最终股份以五五开的方式,清塘集团和月亮湖旅游公司共享,在赵倩的艰难斡旋调解下,纪若棠坚持拿到了百分之五十一,以此来保证资本的控股性,而社科院将一直获得博物馆和研究课题基地。 也就是说,纪若棠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论证考虑,最终决定把清塘集团接下来的主要精力投放到旅游地产上,准确的说她是通过酒店来做地产,而且现目前就把那个威斯顿温泉度假村作为主力开始打造成成功案例了。 其实当初石涧仁从那个胡景荣手里把温泉度假村收回来以后,只是保持了基本的营业和物业管理,全靠半数以上的别墅物业管理费保证了日常开支,酒店本身是没有多大营收的,但当初胡景荣给石涧仁吹得天花乱坠的地产投资其实秦良予给石涧仁说了,就是有条即将开建的高路从那经过,今年年底就要通车了,于是就在度假村附近几公里有个高路下道口,让以前盘山公路才能抵达的度假村顿时变得非常便利,更主要是现在江州市好像自己买车的人也多起来,自己开车到温泉度假酒店来玩的人,今年国庆算是出现过一次小高峰。 石涧仁帮纪若棠夺回来的这个温泉度假村明显要开始赚钱了,起码这时候纪若棠转手卖掉都能进账好大一笔,但这姑娘拿来练兵,组织了精兵强将集中在度假村酒店培训,结合赵子夫那边的培训公司一起培训,未来这些人是要派到两处外地的旅游酒店去管理工作的,而在接下来的清塘集团展规划中,石龙镇和国内其他旅游景点都会成为清塘集团搞旅游度假产权式酒店地产的目标。 只要买了任何一处这种产权式酒店,就可以免费在国内其他景区酒店住指定的天数,听起来就很美好? 唐建文一脸夸张笑意的放下月亮湖的商业计划书:“这位年轻的纪总我回来就见过了,很漂亮也很犀利的小姑娘啊,想想这个年纪,才刚刚获得出国留学的资格吧,她这大手笔大气魄的战略思维,换我现在都觉得跟不上。” 就坐在老街餐馆的河边窗下,哪怕是冬天,江州依旧能老树枝头繁茂如春,也许这就是蒋道才要在这里搞花木种植的原因吧,石涧仁己最合伙人直接:“你不这个计划?” 唐建文摇摇头:“她说这个产权度假酒店的模式其实在欧美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老模式,就算在中国,也是七八年前就有了,不过中国人始终有种化神奇为腐朽的惊天动地能力,国外好端端的东西引进到国内就会走样,准确的说,前些年国内搞这个的都是在圈钱,不过我纪小姐好像是真的要正儿八经的搞,因为从商业计划书上就能虽然有不少夸大其词的宣传内容,但实际投入运营的细节都是稳扎稳打的,这很有点你的风格,所以我还是比较,特别是今天来条老街和路上的花卉种植园,我想她这个投资并不算大,风险也很小,但回报利润却很可观……准确的说,现在国内还是做地产来钱最快,她这个算是比较特殊的地产投资,比我俩会赚钱。” 每个月都要亏上百万的海归派和每个月只有千元补贴的挂职干部相视而笑,石涧仁终于问出那句话:“我们这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59、何为根本 哪怕石涧仁自己从未想赚钱干什么,但这整个团队必须要靠获取利润才能凝聚,也只有能赚钱的产业才能带来良性循环。更新最快 唐建文没正面回答:“这次去俄罗斯,其中一次坐出租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石涧仁充满兴致的专注倾听。 唐建文说得很简单:“从莫斯科机场出来开车后,才发现司机喝了点酒,准确的说是可能喝得还不少,以前我也到过独联体国家,天寒地冻的那边就喜欢喝酒,彪得很,这个不稀奇,但这位起码一米九十多的司机态度还不怎么好拒绝打表,我就有点不乐意了,可你知道那边有点空旷,随便下车没准儿很久都坐不到,所以我们几人只好忍了,但这个司机却问我们是不是中国人,我说是,他说他去过中国,然后我们就聊起来,他说中国抢走了俄罗斯的强大,现在又在抢走他们所有能换食物的东西,从飞机到原油天然气,我怀疑他是个民族主义分子就不想招惹他了,结果他又絮絮叨叨的说在中国看见很多树,到处都繁茂生机勃勃的树,紧接着就嘟哝起来‘我喜欢树,莫斯科没什么树……’说完却突然哇哇大哭,你能想象那么大个儿的大汉一边抹眼泪一边开车的样子么?我都惊呆了。” 石涧仁点点头,脑海里确实有画面感。 唐建文总结:“最后下车时这大汉却哭着给我说‘我想我的西伯利亚,可我回不去了’,听起来这仿佛也是个边穷地区到首都外出打工仔的故事,可我明显感觉到的就是整个俄罗斯国家给我的这种印象,明显感觉是在走下坡路的国运,而与之相对的就是中国往上爬,连一个莫斯科的出租司机都知道我们在往上爬,这仿佛就是你以前跟我聊到的大势,我也更确认这一点,现在做点房地产能赚钱,搞装修能赚钱,卖奶茶,随便修缮个老街古镇都能赚钱,不是我们有多厉害,而是国运局势好,这就像炒股票遇见牛市,随便买什么都能赚钱一个道理,除非自己真是懒到连入市都不去,不努力参与到这场国家运势中来,那当然就没收获了。” 石涧仁眼睛有点笑意,显然是认同唐建文的说法。 唐建文这才回答他那个问题:“但花无百日红,这股运势始终会有起伏,哪怕以后牛市长红,但也肯定会有熊市的阶段,这种感受,我在美国已经经过世纪之交的那场网络泡沫,所有人看起来红火得永远不会崩塌的网络神话瞬间就破灭了,我还在东南亚经了亚洲金融风暴,曾经号称亚洲四小龙的经济体人人羡慕,谁会想到会让那么多人跳楼?然后我这倒霉催的还在日本见证了泡沫大衰退,我简直就是集倒霉之大成者,所以我知道中国这种强盛的发展力终究会放缓或者遇见瓶颈,这点也是我俩都达成了共识的,只不过你是从事物发展规律上宏观的看待,我是从自身经切肤之痛的教训认定,那么说难听点,大唐网的爆发契机就在中国经济放缓受影响的时候,因为中国崛起的成败关键就在中国制造,从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积累的中国制造业肯定会在这个转折点上经受最为惨痛的产业升级,这场产业升级甚至关乎到国家的未来和政治稳定,所以我们赚钱的那天,也许就是中国制造业哀鸿遍地的时候,如果我们能赚钱了,那就说明拉动中国制造业也在赚钱,用我们的方式协助产业升级。” 石涧仁小鼓掌:“看来你这一年在几个国家之间到处参观学习,确实开阔了眼界,我们在越南展销馆的时候是个明证,制造业过得还很滋润,瞧不起我们这新平台新花样,他们只想在熟悉的领域赚熟悉的钱,殊不知这种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绝大多数人在享受成功的时候是看不到危机的,你现在已经把这条思路理清了,我还担心你一直这么亏着前进,会被磨掉信心,现在看起来不用担心了。” 唐建文给石涧仁添上茶:“可促成我这样想清楚,坚定决心的还是石老板你啊,好端端的在公司当老板当投资人多舒服,你却苦哈哈的跑来挂职,你知道我去那家小电视台看见你做清洁做园艺有什么触动么?你是在为我们铺路,你才是最独辟蹊径的那个,这促使我思考了更多关于国家、政治体制以及经济形势的局面来,所以在俄罗斯才会有感而发,当然,我现在也按照你说的每天都注意看联播新闻了。” 石涧仁有点小狡黠的看着自己的伙伴:“你看出来我的一点变化了?” 唐建文做个很西化的摊手表情:“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总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吧,如果跟不上你的思路,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投资合伙人,这也是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能咬牙挺住不用接受风投的最大原因,阿仁,我年龄比你大,技术上不如老高,商业上不如小卞,对外应酬宣传梳理不如吴总监,对内管事儿细致不如柳秘书,但我样样都能勉强排第二,在思想上,我也是紧跟在你后面的,如果说你一开始挂职可能还只是好奇,也带着帮我们这家企业铺平政府关系的用意,但现在我想你已经想通了,对么?” 石涧仁果然还是觉得跟好基友才是最心心相印的,大家不用浪费精力在什么无聊的爱情上面啊,有点超出他平时沉静的模样搓搓手:“我不是你这样的标准求学之路,我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言传身教,然后来自于阅读,大量的阅读,阅读在我的生命中很重要,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凡事还是要在实践中印证,不光是商业、资本还有体制,这些东西都需要我在不同的角度来实践感受,所以在这老桥流水人家的安静地方,经了一些人和事,我确实是把我们最关键的地方想通了,可以作为未来我们前行的坐标。” 这下变成唐建文洗耳恭听了。 初冬午后的山涧老街边,难得有个阳光和煦的舒适温度,游人都选择懒洋洋的坐在河边竹椅上晒太阳打麻将,趁着午休熘出来的石涧仁看着就像个体制内的小干部:“如果我们只是开个奶茶店,搞个装修公司,那我们谨守商人的思维跟本分足矣,但如果我们要展现出你刚才说的爆发契机,成败关键,要成为中国制造的产业升级平台,那我们就必须懂政治,从我们关心每天的联播新闻起,其实已经明白在这个国家但凡是想要做点大事,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政治,因为中国数千年来的史文化传承都证明只有政治正确了,才有后面的一切,没有把握好这个基本原则,孔子终其一生都颠沛流离,诸葛孔明却能从隆中对一直到鞠躬尽瘁,我个人觉得区别就在于后者更识大局,更清晰政治方向,由此就是我这两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结论,中国是由政治来决定经济的,这点和欧美国家由经济决定政治是个截然不同的区别,只有顺应政治大方向,才有经济发展,这又跟欧美资本市场决定国家政策有本质的不同,曾经我非常警惕回避资本,这你是知道的,同时我也很小心翼翼的在规避政治,希望能找到一条独善其身,逍遥于政治之外的道路,但现在我明白了,在中国,不可能,所以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我们到了该讲政治的阶段咯。” 唐建文能听懂:“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红顶商人?” 多熟悉又陌生的一个词,戴着官帽子的商人,连官商勾结都免了,自身就又是官来又是商。 老厉害了!rw 1060、为什么是她 石涧仁摇头:“关于这个我也认真研读调查过,因为说来也巧,中国近代史上最成功的红顶商人不是你们江浙那位着名的胡雪岩,而是曾经官居一品的王炽,这位仁兄恰恰就是在江州发迹的,百多年前一个杀人逃犯可以在短短十余年间成为近代史上的首富,恰恰也就是用的马队古道运输起步,说不定你我现在坐着的这古街道上就有他的足迹。燃文小说” 唐建文都差点跳起来东张西望了:“哈哈,真奇妙。” 石涧仁不奇妙:“成功的路每个人都不同,这位王先生除了他的背景跟努力,最绕不开的就是他一直通过跟官府的关系获得各种垄断地位,所以他的发迹史也包括胡雪岩这样的红顶商人都是和权力纠缠在一起的,这已经是一种不公平竞争了,我们不能这样,大唐网永远都不能跟什么政治权力绑在一起,那是自寻死路,因为那样获得短期迅勐发展的结果就是成为权力的提款机,沦为私利的票箱。” 唐建文认真的点点头:“我真的曾经以为你要在政治上发展,然后提供给我们保护呢。” 石涧仁还是摇头,但有点笑意:“法律上有两句话,法不禁止皆自由,法无授权不可为,字面上就能理解,很简单吧,法律上没有禁止的都可以做,法律上没有授权也就是不行,这是法治国家的基本原则,看似矛盾的两句话,前者是赋予公民的权利,后者是约束政府的规则,欧美国家十七十八世纪就作为立国之本,但在中国却变得有点耐人寻味,很多时候都会以一句法律不完善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笔带过了,很常见,对吧?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政治正确才是法,就算不合法也能带过去,如果政治不正确,再有天大的法律来说事儿,那都是违法,随时可以宣布新的法律法规来重新界定,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绝对,但这就是中国政治经济的本质,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甚至这是中国从千年前中央集权制诞生起就决定了的特色,我们必须顺应这条脉络。” 唐建文眼睛亮晶晶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把握到这个脉络,就能准确的沿着国家大势前进,我们依附的是国家,而不是什么官员跟权力,只要我们符合了国家经济政策和方向,看准了国家经济在遇见低谷的时候必然经经济转型升级,我们就能始终站在牛市上?” 石涧仁点头:“我这一年在政府机关学习充电,你在商业上摸爬滚打,我们相互总结印证,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论,真正有智慧的人,不会鼠目寸光的选择去依附哪个官员,哪怕对方职位再高都及不上这种高瞻远瞩懂国家政治局面的眼光,而且我们这个还没啥政治风险,重点是看准了坚持,可能这个转型期还要十年八年,也许就在明天,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坚持,你的团队要坚持,其他人我来尽可能的调节凝聚,我们一定要坚持到见成效的那一天。” 唐建文笑着连连点头:“俄罗斯展销馆的虽然迄今已经有约三千多万美元的签约总量,但实际上最终能成交比例有水分,然后这只是别人厂家的营业流水,跟我们平台的利润没半点关系,反而是销售越多,我们这个免手续费的阶段付出成本就越高,所以俄罗斯展销馆虽然算是很成功,但只是证明了我们的模式可行,按照it业的烧钱**,那就值得继续烧下去,一直烧到产生效益的那个临界点,可我们没有找风投,这样烧钱烧下去,我心里肯定还是忐忑的,要不要继续烧,怎么烧,难免心里有些摇摆,有你给我吃定心丸,我就明朗得多。” 石涧仁开诚布公:“之前你还在俄罗斯,我就把关于我的大唐网所有股份调整方案发给你了,你依旧还是第一大股东,只不过我的部分有半数转赠给了齐雪娇,其他的股份都作为关联企业的激励股份,今天还得特别把关于齐雪娇未来是你最大合伙人的情况交代下。” 唐建文有点眉开眼笑的模样:“接到这份邮件,我还是有很多猜想的,本以为这难道是老板娘来上位的意思,就跟柳秘书挂名地产公司一样,等到后来在联播新闻上看见这位奋不顾身的女士,再找吴总监打听了一下背景,所以我才会有猜测你是想做红顶商人嘛,看来不是?” 石涧仁对这种程度的调侃已经习惯了:“她的确是**,但理论上来说,她的家庭背景又对我们这样的商业运作帮不上什么直接的忙,如果说完全是因为她的个人工作能力,我把重担交给她,那有点牵强,首先最重要的是大局观,如同我相信你有全面的商业才华跟敏锐的洞察力一样,我认为她具有我们不具备的大局观,这种大局观来自于她之前二十多年的成长,而她绝对是个政治方向极为敏感和有政治决断力的人,你我要具备这样的能力,起码还得花十年以上体制内的工作经验,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高瞻远瞩懂国家政治局面的眼光,普通人很难培养,而她已经具备,那么对我们来说就事半功倍。” 唐建文若有所思。 石涧仁继续:“其次,从奋不顾身救孩子,当初还离开军医院主动前往非洲做援助,再到确认我们是一帮有理想有热血的年轻人,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家庭背景给她营造二十多年的舒适环境,来干自己颇为不适应的新局面,纵然是有她不太在乎结局的底气存在,也说明她是个愿意接受挑战的人,品德上无可挑剔的人,喏,就在那排跳蹬石上,瞬间反应是先让自己活下来,还是把孩子推上岸,她的决定证明了她的品行,脱离了低级需求的她不会因为私利害了大唐网,害了这个事关中国制造产业升级的平台。” 扭头看着那侧面布满苔藓,表面磨得光亮发白的石墩,唐建文肯定:“对!这个一点都不能否认,换了绝大多数人,在那一瞬间有哪怕一丁点的私心杂念都会犹豫,就凭这点,我也服她。” 石涧仁摇头:“不是要你服她,未来我希望你是总经理,她是董事长,她掌控方向但不指手画脚细节,你把握市场跟技术,保证每个局部战役的胜利,我相信你们俩搭档绝对能够相得益彰,因为还有最后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在现如今中国的局面下,她来领军,不光能保证整个大唐网不会被任何资本或者眼红的人染指,还能从气质上让大唐网蜕变为国字号,未来你应该是把大唐网当做国有企业,中国it业的一面国字号大旗的气势来运行。” 唐建文有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得我有点热血沸腾了,希望能尽早跟这位董事长见面详谈下,之前一直都觉得她很开朗大方,这几天网上电话交流还不够直观,现在我也很期待跟她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石涧仁满足他:“因为腿上的伤势,最近一直在平京调养,电话里她倒是很想赶紧来江州,不过最近据说她捣鼓了个大动作,想跟你谈谈,我接下来也要去平京录节目,一块?” 唐建文立刻就起身了:“那走啊!还耽误什么?” 石涧仁拉住他:“还有两三天,我下午还要上班呢,也请你再指点下我这个不起眼的景区,上回你们给温泉溶洞景区建议的漂流可是让我们五一节赚得钵满盆满呢。” 正说呢,唐建文忽然指着远处一道身影:“那……那不是公司那谁么……” 他回公司的时间确实不多,好多人都认不全。 1061、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石涧仁也定睛一哦,孟桃夭,小孟,应该是你公司的法务部主管,但是最近借调给酒店集团负责一系列的旅游投资公司协议合同文本。.m” 唐建文摸下巴:“我还以为又是你的红颜知己到这边来呢。” 石涧仁终于有点窘:“你在天寒地冻的遥远西伯利亚都能关心这种八卦?” 唐建文安慰他:“你的品行我还是了解的,有些人就是招女孩子喜欢,这是种生物优势,你说我们这种it男就很难被那些优秀的异性青睐,该沮丧的应该是我和老高这种万年光棍!” 石涧仁没几个同性又年纪相仿的知己,想想还是冒昧的打听下:“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遇见过心仪的女性。” 唐建文做出一副伤感的模样:“书中自有颜如玉,我那读书的时候还是有不开眼的女同学喜欢学霸的,可那会儿我哪有这种心思啊,数学多美妙,程序多有意思,娘都觉得简直浪费时间,自然就错过了最应该浪的年纪,等脑子开了窍,身边遇见的女性就基本上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了,特别是开始创业以后,你不知道在美国有个词儿叫groupie,是专门形容找明星或者有地位的人上床获取好处的美女,而在硅谷有潜质的工科男,是各种有头脑的金碧眼美女最喜欢吊的潜力股,不过那……唉,也太现实了,我也是上过两回当受了点伤,才明白这些全都是泡影!男儿当自强,还是把所有精力放在事业上,有了事业,才有了一切,那些个什么感情只会麻醉和放松绷紧的努力。” 虽然轨迹不太一样,结果是差不多的,石涧仁也赞同:“所以我没有红颜知己这一说,这几位女士应该是因为我们在共同创业或者努力过程中比较谈得来,我很幸运,遇见的合作伙伴品性好。” 唐建文都忍不住吐槽:“得了吧,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仁总你绝,能入得你的法眼,那肯定值得信任,就凭这一手,放一百个美女在你面前,哪怕画上最浓的妆你都能把其中品性好的剔出来,那些妖艳货色根本,那当然显得你周围朋友人品一个个都好了,你这完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叫我这二不楞的去夜店酒吧,我堆姑娘,天晓得哪个浓妆艳抹之下其实是温柔娴淑的?多了不说,这段时间在俄罗斯,和那个钟梅梅接触比较多,大家工作之余聊天,她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跟你接触得比较早,还有她那个去世丈夫比较离奇的创业经历,我听她说过你那一系列的过程,她都说当年自己就是品性差点,自然而然的被你拉开点距离,所以这几位姑娘,我们私底下聊天都觉得很好,还是挺祝福你跟谁能修成正果的。” 石涧仁挠头,自己会相面,所以才导致身边人都很好,都很值得珍惜,怪我咯? 时间差不多了,石涧仁要回办公室,两人顺口说着出来,却桃夭正在老街木楼建筑边跟傅育林说什么,可能没想到石涧仁和唐建文会突然从这边出来,女法务脸上有点吓一跳的感觉,唐建文都了,不动声色的嘴角音:“我们是不是……应该装着什么都没” 其实没育林,只是门口能轮椅的侧面,石涧仁倒是坦坦荡荡:“应该是工作上的联系,退一万步说哪怕有什么,这会儿我也没在上班啊,别人有自己的自由,小孟好!”他这身份证上是一月一号,当然就比同岁的女法务年纪大点了,这么喊倒是没错。 孟桃夭脸上很快恢复到常见的平静:“付经理要走了,旅游公司的法务工作也需要我来整理下。” 傅育林闻声才推着轮椅出来:“仁总好!正说要找您商量下。” 唐建文就表情自然的喊孟桃夭给他讲解下最近股份转让的事情,让石涧仁和残疾老头对话。 旅游公司主管老街业务,现在老街已经基本成型,可展的余地并不大,傅育林自然是要结束调用回到公司:“那位纪小姐的旅游投资公司商业计划书,我这边也从酒店集团和地产公司那边,我对这个产权式酒店投资项目很感兴趣,想到那边去挥点余热,您?” 石涧仁连忙点头:“没问题,你在旅游项目策划和实施上有经验有能力,其实我觉得这个产权式酒店有点过于炒作概念,如果要落到实处还得把旅游项目本身搞好,才能让产权式酒店正常运转下去,要不要我给你写推荐信或者直接给纪小姐推荐?” 傅育林连连拱手感谢。 石涧仁赶着回办公室,对时不时偷偷瞟这边的孟桃夭点点头就走了。 唐建文就当是休假,在这边住了三五天,当然也一样燕吴晓影跟柳清心照不宣的分开过来检查石涧仁的生活,最主要的还是等来了洪巧云,因为这位美术学院照明设计系系主任提前给石涧仁预约了,白秩居然亲自过来关注这个二三十万的小项目。 这次白秩也是少数几位亲自去了俄罗斯参加展销馆开业的大老板之一,唐建文当然有必要留下来做陪了。 其实石涧仁对这位身家过亿的灯具厂老板印象很不错,同样是制造业主,大多属同类沉浸在赚多少钱的时候,这位已经眼光比较长远的是靠低等级密集型加工产业赚点加工费已经有危机了,所以才倡导争取让国内美术专业院校培养自己的照明人才,提高产品竞争力,摆脱只能仿制的山寨之路,而且从洪巧云到沿海考察,拍摄的那个灯具博物馆,也这位白老板很有品位,别人追求美女寻求刺激,他是把灯具当成自己的生命来喜爱。 的要从这些周边细节观察,相比之下更有钱的摩托车少东家陶玉峰在这块就要差点。 冬季了,江州的冬季特别是靠近河边江边的地方通常都有点寒气,带着让人冷到骨头里的那种寒气,一辆挂着粤牌的奔驰越野车上白秩下来时候,还是给冷得打了个哆嗦,副驾驶下来的洪巧云就要好很多,配给她的那辆商务车上下来的都是设计师和她的两位老师,其实这时候她的照明设计专业还没多资深的老师,经常从装修公司和灯具公司请设计师过来客串,连新聘的几位专业课老师都还在编写从没有人捣鼓过的照明专业课纲,据说就是这位白秩花了重金到欧洲买来不少别人的课本和教学视频进行翻译,的确是给了洪巧云很大的技术支持,但论到灯光设计产品外观什么叫好就确实只能听艺术家评论了。 石涧仁很热情的接待了亿万富翁,要不是散财太厉害,他现在也可以算是一有钱人了,石涧仁还是清楚这位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企业家可不是来找自己叙旧的,这么主动示好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62、要谈国是 白秩比较瘦,一点没肥头大耳的富贵模样,更多是粤东沿海一带精明干练的生意人风格,从眼神就能来那种精气神都比较饱满的充沛,平时肯定还很养生,所以应该三十多接近四十左右的年龄,穿得极为时髦年轻,型也是精心收拾过的,相反二十四岁的石涧仁才像中年人一般古板。δδ『.m 更多是热情,下车伊始就主动握了石涧仁的手:“听说仁总选择到这样的山区来挂职工作,早就心怀景仰,难得有机会找到我能做点什么,特别是听了洪教授说你关于这个灯光工程的态度,更觉得有必要来跟仁总见见面,你放心,该收的钱我一定收,但希望仁总能把我当朋友!” 石涧仁笑:“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摆这个管委会副主任的架子还是以一个普通商业合作伙伴的身份,总之还是欢迎白总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参观……” 白秩对唐建文在这边有点意外,他俩在俄罗斯肯定是认识的,现在一样热情,唐建文说自己也是一个阶段完成过来跟深山里面的老和尚请教点工作上的迷津,白秩一点都不见外的询问有什么迷津。 唐建文就把这两天和石涧仁坐在小河边聊的那些政治经济学分享了几句,白秩的表情就从热烈到严肃,有些削瘦的背肩动作从开始很客气的弯腰下沉挺起来,很直的那种,时不时简单的反问两句,唐建文解释得更细致些。 石涧仁带着孟桃夭陪洪巧云规划图,然后小法务很快就被洪教授踢开跟她带来的设计师签合同去了:“白老板一路上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估计还是先认同你的人品,再想交流些生意上的合作,这点小工程都不算什么。” 石涧仁关心的是洪巧云现在是以画画为主还是搞教学工作更在乎,洪巧云有点系主任的气度了:“前面二三十年都是把画画当做唯一的重心,曾经几度想以家庭为转移都没成功,但这一次反而是轻轻巧的就扭转过来,教学工作是主要核心,画画反而成了闲暇时候有感而的兴趣,度慢了很多,但思考却多了不少,最近有两张作品送到国内最重要的艺术展去参展,能不能得奖已经不在乎了,希望能得到些认同,准确的说这是我第三次改变自己的风格。” 石涧仁表示有机会要去欣赏下新作品,洪巧云老气横秋的表现,有点不待见:“年纪轻轻你装什么老成,飞扬点!年轻的时候不肆意飞扬,老了怎么感叹?她们几个那么年轻都没能把你扭转一点?吴晓影说已经帮我联系了领养的孩子,到时候你陪我去见见,我还有点小紧张呢。” 石涧仁得算日子了:“我去了平京尽量早点赶回来,是女孩儿?” 洪巧云憧憬:“据说有好几个孩子,到时候说。” 石涧仁点头。 现场勘察真的简单到要命,两三百米的老街,电力电压还算稳定,因为是新装修的,所以预埋管线之类也很合符规范,所以后期景观灯光工程难度不大,白秩有点乎寻常的主动,顺口就给其实是他公司的设计师指点了一些思路,洪巧云已经能听出来,悄悄给石涧仁说:“都是最贵的东西。” 景观灯光工程是个高度专业化的事儿,和普通民用灯具区别很大,因为户外防水防锈要求很多,不但照射面积大还要稳定免维护,电压危险系数又比较高,所以国内现在大型点的国家重点工程,譬如大桥政府大楼地标建筑等等外观灯光通常都是全进口货,一盏灯就几万几十万的比比皆是,这回白秩提供的产品是他最高端的,总价估计有点高。 不过到了晚饭的时候,价目表大概清理出来,二十九万,几乎就在预算三十万的门槛内,石涧仁明白白秩的好意:“破费了,还麻烦给我个市场价,起码公示的时候要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让镇上老百姓知道这些东西实际价值多少,白老板慷慨解囊的好意才能摆在明处。” 白秩也笑:“你这么说,我也有点不知道究竟是摆个跟政府单位做工程的态度,还是和朋友相见恨晚的态度,这点工程其实仁总和我都是不在意的,我只是想借着这表明我的一个态度,我非常认同唐总跟你关于制造业产业转型升级的两位不在制造业内混饭吃却有这样的眼光,实在是值得我交往,刚才的间隙我也跟唐总讨论了关于展销会模式的前景,我建议下一个点,去中东,我全力协助共同开。” 陶玉峰之后,这是第二位愿意参与的老板了,石涧仁和自己的伙伴对了下眼色,唐建文点点头:“按照规划,我们的确是在中东和欧洲之间摇摆,东南亚只是试水,俄罗斯算是证明模式的可行,本来顺理成章的就应该选择欧洲,譬如波兰作为我们打开整个欧洲,带领中国制造业登6欧洲的门户,但现实情况也是摆在这里的,国内制造业现在的目标市场主要在日本和美国,生产集中也在沿海,就因为海运方便,这也是成本最低的运输方式,如果要把欧洲作为转型的新市场,那么必然就要从新加坡马六甲海峡苏伊士运河到地中海,再到欧洲,兜很大个圈子,而这个过程中就已经要经过中东了,如果我们先经营好中东地区的展销馆,那么再借助之前的东南亚馆,基本上可以连成一条线,未来很有战略上的布局意义。” 石涧仁思忖:“欧洲其实跟我们最近的还是6上,火车过不去?” 唐建文无奈:“有火车,但这次去俄罗斯已经是在为这个事情探路,很难,光是到莫斯科中间就要经过两三个国家,这被称之为欧亚大6桥,中间繁琐的海关把我们折腾得够呛,这还仅仅是到莫斯科,如果要到波兰甚至更远的德国荷兰那就要遭遇更多欧盟的限制,欧盟俄罗斯独联体中国这都是有着不同国情和不同条约监管措施的板块,这就像不同语言的种族一样,很难打通,你忘了之前的报告?我们的几个火车皮在国内边境关口严严实实的被压了多少天?” 石涧仁理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历史上都把航海当成大冒险呢,6上的优势大么?” 白秩清晰:“大得很,海运时间三十多天到欧洲,而且海航有风浪跟天气的影响,不那么确定时间,火车嘛起码缩短一半,关键是这个不受任何天气影响,但人为影响因素就太大了,所以我还是建议走海上,去中东,我在迪拜已经有了部分工程基础,和当地打交道也比较多了,很有信心跟唐总一起把这个展销馆搞好。” 这顿饭也是白老板执意要请客的,本来他的意思是到区里或者市里面找家上档次的大酒楼摆一桌以示郑重,石涧仁却说干脆来吃这个六十八一锅的排骨汤,一来不给老百姓大吃大喝的感觉,二来也没那必要走形式,富丽堂皇的迷花眼反而会冲淡了眼前这种合作的情绪。 所以现在石涧仁拿着根啃过的排骨,轻轻敲桌子角,下意识的回头窗外小河的下游方向:“如果走海运,那就必然要经过新加坡,我们这个经济开区,还跟新加坡有点关联呢,白总对新加坡有什么样的印象?” 白秩没想到石涧仁这么天马行空:“新加坡?不可能到这里去设立展销馆吧,这里最达的就是金融经济结算和海运物流,作为一个城市国家,不具备商业扩展的空间啊。” 石涧仁摇头:“我说的是你对新加坡人的印象,或者说对这个国家的印象。”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过唐建文和蒋道才了。 白秩还想了想:“商务考察去过两次,旅游就经过得比较多了,到中东或者欧洲都有途径停留,蛮有礼貌蛮有素质的一个城市,不,是一个国家,这点真是要说清楚,新加坡是华人没错,但华人不代表是中国人,别人从没把自己跟中国画上等号,中国人别老自作多情的以为华人就天生应该向着中国,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至于说瞧不起防范还是专注于从中国捞好处,这都是部分新加坡人的态度,不能以点带全,反正在我老一辈华人对中国还有点感情,中年人就防范,年轻点,差不多是这种心态吧。” 唐建文在新加坡工作过,蒋道才在新加坡迹,市里面领导也希望能获得新加坡的投资,这个不起眼的小国家,居然多次出现在石涧仁的眼界中,相比周围那些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甚至越南都要显眼得多,这就不得不说是有些特殊地位了。 石涧仁有点认真:“为什么会防范呢?” 商人白秩有点抓瞎:“不知道?可能他们是资本主义国家?对红色中国下意识的觉得意识形态有冲突?我很少关心这个,今天听唐总说了你阐述的生意要做大,必须要懂政治,这个我确实觉得说到我心底里去了!” 唐建文笑着举手:“我关心得比较杂乱些,再者又在那呆了两年,有些言权。” 石涧仁就跟白秩洗耳恭听,洪巧云给三位男士倒上点茶,充满欣赏的观察。 男人好像很容易谈天说地就指点江山了,但她知道这三个男人却是真的会去改变江山。 只有胸怀足够宽广,又脚踏实地的践行现实,才会激扬天下。 只有井底之蛙才会一切想当然的大放厥词。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63、知其然还得知其所以然 唐建文以前只是简单的给石涧仁描述过他在新加坡的从业生涯,应该说是从新加坡,唐建文才开始广泛接触到欧美各国,有了满世界跑的经,在这之前他都是个点对点的眼界:“我在加拿大想的就是学习新it,到了美国觉得这恐怕是全世界最适合高科技创业的地方,在日本学习到管理经验,等到了新加坡才明白什么叫放眼世界,也许这就是新加坡作为一个弹丸之地,自身资源匮乏,才会被迫挤压出来的能力,跟是不是华人真的没太大关系,当然华裔来吃苦耐劳的精神倒是被新加坡人延续了。 燃文小说 ” 唐建文如数家珍:“准确的说,新加坡并不是个欧美意义上的民主国家,有种说法是定义为威权国家,这是通常意义上的民主跟**之间的一个折中,其实这点倒是跟阿仁之前和我聊到的政治经济关系有点类似,小国家经济搞定了就能决定政治,因为国家小,实施很清晰,所以新加坡非常清楚自己的长短处在什么地方,大力发展海运和金融结算,就是把持了马六甲海峡地理优势的结果,也知道自己危险的地方在哪里,这样的城市随时都能被周边大国吞并,那么就要跟刺猬一样随时能包裹住自己,他们给自己定义的就是毒虾理论,谁要想吃下新加坡,那就也要冒着中毒的危险,所以新加坡的国际态度是紧跟世界最强者,而不是周边大国,反而跟周边始终保持很强势的态度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石涧仁听得很认真,白秩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看了他表情,也专注起来。 唐建文本来就是个很擅长讲故事的:“这又符合了阿仁我们经常说到的大势,新加坡之所以能经济搞得好,压住了威权国家的实质,实际上是来自于东亚发展的大势,先日本发展几十年,接着中国发展几十年,还有韩国、台湾以及香港填补空缺,这些强势发展的地区,需要大量能源进口和产品出口,从中东来的原油,卖回去给欧洲、中东乃至非洲的商品,全都要从马六甲海峡走,所以新加坡只要管理得好够努力,不发达都不行。” 石涧仁也笑了:“所以说,新加坡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东亚牛市,是整个东亚发展的时势造英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专项就能发达,而不是英雄本身有多逆天的能力,恰好站在那个口子上罢了。” 唐建文点头:“一代眼光可能还行,二代三代,当一直站在弹丸之地上,再怎么放眼天下,视野可能就会受到影响了,我的感受就是新加坡越来越多认为自己是成功的弄潮儿,是可以左右天下的枢纽,有点把自己自视过高了,诚然,他们那种淡马锡模式也就是中国人握紧拳头做大事的心态,但这个世界是在不停变化的,二十年前中国经济还很薄弱,任何一个国外资本都能俯视中国,十年前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基,亟待各种外资,现在隐然已经相提并论,未来……十年,二十年,只要中国坚持发展不打仗不颠覆,绝对远远的把这些小国家抛在身后,可他们的眼光始终在十年前,井底之蛙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的,因为国家小,必然就只能在某个专项上做精做到极致,那就很容易钻牛角尖,不具备大型国家全面发展的能力和大局观,以前我都没察觉到这点,就是你上次跟我打电话询问了新加坡的问题,我重新回头去观察,发现我回国几年,视野都比以前在新加坡有变化……嗯,跟着仁总有提高啊!” 白秩哈哈哈笑,鼓掌要求来瓶酒助兴:“我车上带得有好酒,来一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收获!仁总能不能再剖析下,这落到实处对我们有什么切身变化?” 洪巧云连忙起身拿了车钥匙,结果一直在旁边桌上招唿设计师、灯光照明老师的傅育林轻轻碰一下同样职责的孟桃夭,年轻的法务就跳起来陪洪巧云去了。 石涧仁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思维还在这边的大势上:“很简单啊,换位思考下,你如果是新加坡的领导人,想长远的发展下去,该怎么办?” 白秩真的想了想:“既然已经赚了钱,那就投资中国,把中国经济搞好,让中国更需要大量能源,那就能持续不断的巩固目前地位,还能从中国投资获益,这是个良性循环,现在新加坡就是这么做的。” 石涧仁把手势转向唐建文,这位更深刻点:“白总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不能靠向中国,一来都是华人,会引起周边国家怀疑中国把手伸过来,二来如果中国太过强大,完全能左右整个东南亚局势的话,对新加坡是灭顶之灾,因为毕竟谁都不喜欢那里有个关卡,万一中国强大到要从泰国、缅甸甚至巴基斯坦开辟入海口,就不用经过新加坡,那新加坡的整个经济就面临破产倒闭了,这也不符合新加坡一直跟随美国的思路,所以就是经济上协助,政治上牵制。” 石涧仁鼓掌:“对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天下大势就是这样分析的,小国家难得出个强人,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往往就会迷恋纵横术,以为合纵连横就能驰骋天下,但大势往往最终还是实力说话,太过悬殊的对比什么花样都是白费,中国不可能受制于人,新加坡这种小国寡民的眼光如果不改变,迟早会刺激到中国,一方面加强刚才唐总说的开辟新入海口,另一方面是不是就有可能横下一条心,打通大陆桥呢?这恐怕就是我们预测未来的大势。” 唐建文一下就听懂了,皱紧眉头陷入沉思。 白秩还愣了一会儿:“我们作为商人的好处……” 石涧仁摇头:“如果听信我这番话,立刻投资搞什么大项目,说不定就把你给坑了,因为万一十年后才横下这条心呢?战略上的大势要使劲分拆成小局部,才能落到实处,譬如为什么现在国家在提开发西部,这跟大陆桥是不是有共通点?现在沿海制造业人力成本没有西部低吧,各种建设成本都没有西部低,是,如果产品卖日本、美国,走海运去欧洲,那肯定要在沿海发展,假若有一天西部大陆桥连通了欧洲,是不是在西部建设生产基地更有利可图,如果能领先几年布局,大陆桥畅通的时候,已经占领先机,结局和财富是什么,很明显了吧?” 白秩终于想清楚:“就是知道了这条讯息,还得需要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旁边桌上除了傅育林时不时拿着筷子在跟着沉思,其他几个年轻人都认为老板也在瞎聊海侃,做生意就做生意,聊这些山高水长的东西不是扯淡么,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才这么聊。 为什么有些人能发财,发巨大得让人难以想象的大财,有人一辈子都在仰望别人的发达,差距就是这么出来的。 1064、谁才是井底之蛙 古人常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就是指在三十岁左右形成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开始成熟立足在这个世界,到了四十岁已经对自己的一生有了比较明确的方向,不会感到迷惑,这话看似简单,其实是针对精神世界而说的,既不是指成家立业,也不是指对什么都懂了不感到疑惑。ranwen 三十出头的唐建文和四十左右的白秩应该都符合这个范畴,石涧仁则稍微妖孽了点,他的精神世界在那位老头子的引导下来得太早了些,所以看起来和他的年龄不怎么相符。 白秩是个心志坚定的家伙,很难被别人影响,应该也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方向,这番谈话却有些深思,改变了他一直立足于自己熟悉行业的眼光,本来他以为自己超越同行太多的前瞻,仿佛又看到一个崭新的台阶,所以后面有些沉默了,拿过来的一瓶什么高级洋酒没怎么动,石涧仁和唐建文更不劝酒倒酒,讨论考虑到底是中东还是波兰比较多,因为国家层面的机会太难以掌控,这个契机到底在什么地方。 洪巧云偶尔插言,笑称自己早就去过波兰,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中东再考察下,或许能从艺术家的角度给点建议,但不靠谱。 白秩终于下点决定:“我没什么文化,更没有艺术细胞,原以为跟洪老师的合作是产业和艺术的天作之合,没想到还能收获阿仁这样的朋友,一年前的短暂会晤,阿仁的确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人却投身体制,从最底层做起,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还以为是简单的官场之路,不知道未来阿仁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说短期内想做些什么,我很有兴趣参与。” 石涧仁没有说自己那些远大的理想:“我还在摸索,当然不是为了当官才来当官的,近期准备跟好几方面协作,做一个娱乐栏目,用社会最喜闻乐见的方式,来传递刚才聊过的那些大道理。” 白秩端着的酒杯都顿住了:“啊?跨界这么大?” 洪巧云没好气:“这有什么,我一个画油画的,就为着他这些大道理和理想,跳到照明设计这么个看起来不找边际的专业里,跟别人都解释不清楚。” 唐建文也说:“我好端端的写程序当个想创业的业务经理,还不是给忽悠着全身心投入到这种听起来动不动跟国家大势有关的高大项目里,搞得我现在成天都要跟别人洗脑,好像我在搞传销似的。” 石涧仁有反击:“没有你对我的启发,我们会共同走上这条不归路?” 唐建文敬他一杯酒,石涧仁还是以茶代酒的抿了。 白秩琢磨一下:“娱乐栏目需要冠名不?我可以当赞助商。” 没想到石涧仁摇头:“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目前主要是得解决节目本身的一些问题,怎么找嘉宾,有自己困惑需要解决思路的嘉宾,具体怎么运作,专门有帮从业者在考虑,过两天我就去平京录节目,希望我能顺利实现这个小目标。” 洪巧云忽然说:“最近是看见有些娱乐八卦的消息,说倪星澜要接一档新节目,就是这个吧?” 石涧仁点头,白秩再吃惊:“就是那个当红的明星?” 洪巧云帮石涧仁解释了:“阿仁实际上前几年到娱乐圈打拼了一下,到现在还应该是倪星澜的经纪人吧?” 石涧仁看白秩的诧异表情给他引导回忆:“其实去年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引起点误会的那位女士是我们这边的,呃,党委书记,另一位女性就是倪星澜,当时她因为拍广告受伤了在江州休养。” 白秩有点受到打击:“哦,哦,本来以为我多少能怎么参与下的,阿仁你都搞得这么风生水起了,接触的都是这种层面了。” 石涧仁温言:“没什么层面,我明白你这想共同合作的心思,其实我们还真没多少需要用钱解决的问题,如果你有心,我还是建议可以在这个海外展销馆的模式上参与,扩大产品外销力度,特别是引领灯具行业来多参与这个平台的完善,这对于整个国内灯具行业都是有帮助的。” 白秩自嘲:“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我想投资却不得要领的事情,以前无论跟谁谈事情,都是恨不得从我这里挖个金娃娃走的眼神,嗯,过两天去平京我能跟着一起看看么?” 这个石涧仁倒是很欢迎。 直到吃过饭,天也黑下来,石涧仁才带着客人参观入夜以后的老街,让专业设计师们体会这种夜景下需要什么样的灯光来烘托,最后还带到纪若棠发现的那个山崖上去俯瞰整个老街,今天倒是没什么星空,白秩对这个灯光项目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和唐建文聊得比较多,希望全面深入的了解大唐网这种平台模式到底想干什么。 这点就比当初那位陶玉峰要专注不少,洪巧云和石涧仁并肩在前面慢慢踱步:“喏,这就是现状,懂艺术的不懂照明,懂照明的不懂艺术,这么大的照明市场,我们还是国内第一家专业院校成立的艺术专业,今年招收了第一届学生二十多个,这才几个月,却没想到整个国内的照明企业厂家闻讯而来,几乎每周都有到我们专业参观的,不光是生产厂家,还有各种大型销售商灯具市场等等,都对这个专业模式很感兴趣,白总的确是个有眼光的,虽然我这个专业现在还没多少说服力,连我们的师资力量都还在建立,基本上都是采用双师制,也就是我们提供些艺术老师,白总他们这些大厂家提供些灯具设计师来教导,一切都在摸索,我想……两年左右就能有一定的行业影响力,希望那时帮上你们的忙。” 石涧仁就不说感谢了:“你觉得能适应这样的工作么?” 纵然是高边短发,洪巧云还是习惯性拨拨耳边的发丝:“从油画家到学术带头人,这的确对我是个崭新的挑战,现在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商人,就跟刚才的白总一样,他们几乎见面都是谈合作赞助,换做以前我可能真的会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现在当然明白有得到就有付出,更清楚我付出的是什么,再努力些,现在能认识到价值所在,一定要把这个不是独善其身的事情做好,才配得上我的改变。” 具体专业的石涧仁就说不出什么了,洪巧云倒是提议他回头可以去给学生们上上思想品德课,明白自己从事的专业不光是赚钱或者扬名立万那么浅显简单,石涧仁也没一口答应下来:“美术学院还有记得我是个绘画模特的不?这样出现在学生面前会不会太颠覆了。” 洪巧云也笑起来:“赵倩他们那一届都毕业了吧,谁还记得你啊,你也太自作多情了些。” 是啊,斗转星移,四五年的时间,谁能想到那个当初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年轻棒棒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石涧仁在老街看设计师们忙碌了两天制图考察,就真的和唐建文、白秩一起去平京了。 连他也想不到这次会觉得自己井底之蛙了。 1065、萌新萌新的娱乐界新人 让石涧仁自觉井底之蛙的是齐雪娇。火然文 ranennet 白秩在平京有分公司,他的经济实力现在是石棒棒和唐花钱两人还无法比拟的,崭新的高级奔驰越野车就在江州丢给助理安排拖到别的地方去,平京机场有奔驰r系商务车过来迎接,对比润丰集团都还普遍使用别克商务车,这种全新豪华商务车的确彰显出照明灯具老板的财大气粗,当然白秩自嘲是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他毫不掩饰自己到处都被看做暴发户的感觉:“我们做代工、加工生产的制造商,社会地位就这么样,以前想搞照明艺术,除了应对市场变化,更多还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提高地位,现在看来有点浅薄了。” 这两天和石涧仁、唐建文充分接触以后,白秩的认识更多,石涧仁也不显摆,就不带着这两位去那部队大院了,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约了齐雪娇碰头,结果那边问他去哪,最后来找他们会面,栏目组已经正式成立,并有自己的公司和办公地点了,就在国家电视台附近,因为最好的演播厅、录影棚这一带最方便。 王骅担任这家文化娱乐传播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胡蓉梅是副总兼总制片人,带着一群中层主管迎接了石涧仁,总经理对跟着石涧仁的两位男性只是客气的点点头,然后热乎的搂住石涧仁的脖子:“现在终于能我自己独立跟你做事了,开心!” 石涧仁关心他大学毕业证拿到了没,王骅吹嘘自己现在可是优秀毕业生还物色找寻了好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来公司实习工作呢:“真静下心来了解自己周边的人,除了那些酒肉朋友,还是真有些值得结交的,不过我都是给他们引诱可以潜规则女演员,哈哈哈。” 于是石涧仁也特别陪他见了那几个还有些青涩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其实里面还有俩姑娘,哪怕以石涧仁的观相功夫来说,都是些蛮踏实又机敏的年轻人,看来王骅也学会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稍微参观了一下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胡蓉梅把主创人员召集起来要石涧仁参与开会,正好这时候齐雪娇也到了,石涧仁让她先跟唐建文聊聊,白秩一点不像个大老板,不太可能参与唐建文和党委书记的会面谈话,就厚着脸皮问能不能跟石涧仁见识下娱乐栏目创作会,还很娴熟的给胡蓉梅说自己是赞助商,引来王骅的上下打量。 齐雪娇明显是有认真打扮过,她本来就是英气中带点妩媚,现在更女性化,哪怕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一件长款灰绿色羽绒服咋一看有点像军大衣,仔细看才会觉得款式挺新潮,重点是跟里面纯白色毛衣和淡紫色围巾的搭配看着就有温柔的反差,还稍微带点慵懒随意,一见面还很不好意思的遮脸:“胖了!遭这么大罪好不容易减肥成功,成天各种营养品伺候着,又胖了!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唐建文很郑重其事:“在江州我和阿仁聊了很多关于齐女士的情况,非常荣幸未来能跟你搭档。” 齐雪娇立刻就能专注过来:“是我荣幸,希望能开创出更多局面。” 白秩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去年让金老板色令智昏的姑娘,但他注意到的肯定是那个背后眼神冷冽,动作矫健的推轮椅姑娘,虽然穿着便装,长相也很平常,但白老板这种阅的人看来,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个女保镖,而且还是当过兵的那种。 所以等石涧仁和齐雪娇简单说两句,分开行事的时候,他更注意的观察在场所有人。 石涧仁是观相的专业人员,而现如今能成功的老板,又有几个不会察言观色呢? 胡蓉梅对齐雪娇也客气的寒暄了两句,但重点是招唿开会,给石涧仁展现目前整理出来的模式跟剧本:“星澜和老牛的档期都比较紧,所以他们已经分别拿到剧本在揣摩,明天下午开始彩排的时候才会过来,只有你比明星还忙,现在大家稍微跟你合一下拍子,子越晚上的航班,她是最了解情况的,对你的台本提出了不少建议,还把你之前在江州广电系统的录像跟访谈节目带过来给我们参考了一下,所以你的台词自由发挥余地比较大。” 石涧仁这才知道娱乐节目里面的台词大多数都是有剧本的,说完什么说什么,大概也是有提纲的,只是级别能力越高,自由发挥余地就越大,而石涧仁他们这几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除了牛鸣雷嘴上功夫,其他三位都是主创人员不太熟悉,心里没底儿的,特别是石涧仁。 胡蓉梅作为总制片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轮到节目组策划来讲解整个结构。 电视上的娱乐节目那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而这档栏目的名称也从最初的变成了,从这俩名字也能看出来,始终是以石涧仁为中心,哪怕有了倪星澜这样的当红小花旦,还有牛鸣雷这等正在唿风唤雨的曲艺明星,还以石涧仁为主,重心可见一斑。 当然节目内容也从确定报审的名称能看得出来是比较倾向于智慧型,不那么无脑低俗,这种节目的收视率不是说没有,但在行业内一直都不会是主流,毕竟电视主要受众群体要么是十几岁喜欢追星的孩子,要么就是以电视打发无聊时间的家庭妇女,太过动脑的节目很容易被观众放弃。 所以倪星澜和牛鸣雷的定位就是一个卖萌一个逗趣,主力烘托气氛,而柳子越更多是作为主持人串词的,石涧仁负责相对核心的内容,哪怕看过石涧仁在电视台的讲话录影,这边的主创团队还是比较忐忑,一个从未有过电视专业经验的人是不是能承担起这个角色来,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就太多了。 首先就是声音和形象,石涧仁的照片被投影仪放到大画面上,这边已经给他制作出来十多种穿着造型,石涧仁发现其中还有几张自己穿着背心的日常照,有点诧异:“哪来的?” 胡蓉梅笑:“找你的公共事务总监要啊,总体来说你不能露肉,你这前胸后背肌肉长得太结实,去做个健身节目还行,真这么做情感类访谈节目,身材和智慧有点反差……” 所以栏目组比较倾向于是戴上眼镜扮斯文,还给石涧仁强调了头衔,除了是倪星澜和牛鸣雷的经纪人,还是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的创始人,其实就几间小书房的自发性机构,说得很高大上,还很有点神秘感的不提其他身份,说是未来会在炒作中逐步透露。 紧接着投影画面上就开始播放一系列现在已经展开的各种炒作花边新闻,石涧仁和倪星澜之前一些经纪人明星绯闻重新被拿出来捕风捉影,因为节目是准备要到明年春节后正式开播,所以这接下来两个多月就会逐步从倪星澜的绯闻、否认、澄清到是因为新栏目合作被误会的这个套路开始,同时关于牛鸣雷的一些各种曲艺界的争论炒作也会展开,都是为了配合话题热度,从网络、门户网站到把八卦杂志、报纸跟娱乐新闻节目都会全面铺开,必要的时候还会有些力度比较大的爆炸新闻来吸引眼球,一系列的媒体花费会占用相当比例的资金,毕竟石涧仁和柳子越基本零报酬,倪星澜简直低价卖血加入,唯一一个收钱的牛鸣雷也还只是在不到十万一期的价位,远比其他明星费用低,所以可以把资金使劲的用在砸知名度上。 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还是在石涧仁这个一点舞台经验都没有的新人身上。 同样也是第一回进入娱乐节目后台的白老板全程听得大开眼界。 1066、新愚公移山 而另一边在会议后跟石涧仁碰头的唐建文是大跌眼镜。ra nwenranennet 处于比白秩更惊奇的状态,本来想跟石涧仁好好分享下自己的感受,结果出来刚一碰头就笑着拉了白秩先离去,因为齐雪娇表现得太明显了。 她不黏煳,她碎嘴,会前匆匆说两句时候可能还没觉出来,姑娘也在使劲控制情绪尽量先谈工作,可等一两个小时的会谈之后,再看到石涧仁,那嘴就恨不得直接放石涧仁身上:“傻了吧唧的都穿什么啊,你是来参加娱乐节目的,不是参加人大政协会议,给你说了穿得时尚喜庆点,听了嘛?你那衣领都是塌的,哎!还有两天就要录节目了我都不知道你想什么哪想什么,还想不想好好录节目吸引观众了,你说你老不小的死气沉沉穿得跟那离退休干部似的……” 那种典型的平京腔,恨铁不成钢又居高临下的一脸嫌弃,明显有点用力过勐的势头,吓得本来跟石涧仁一块儿出来的两三个编导连忙闪开,这气势,一听就是最地道的那种平京大妞,惹着了敢直接上耳刮子抽你丫的,管你什么成功人士,逮谁灭谁。 关键是齐雪娇自己可能还不觉得,觉得自己把各种热烈的情绪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还不露痕迹,愈发顺手:“别介!别一脸委屈,你说,你说你这节目的事情重不重要?重要你不早点来平京?在江州很得劲?电话里给你说了多少遍,重要的事情就早点多投入时间,你长耳朵了嘛,我说的话就当耳旁风?你不是喜欢拿个小本儿记么,天天说天天记啊,你说你……” 石涧仁还有看不出来的? 这姑娘嘴上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手上更是顺势又戳又拍自己的手,可眼里都是笑啊! 使劲提升怒火值都压不住的笑意,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也是离了奇。 不过这总比见面就卿卿我我、蜜罐子里加糖要好,所以他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点头,让齐雪娇适当释放下,给唐建文做回头联系的手势,所以唐建文拉白秩赶紧走,他还是有种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下的感觉,其实白老板也有同感。 这让本来想寒暄几句的胡蓉梅匆忙叮嘱石涧仁晚上再从邮箱收取主创人员整改过的台本就掉头跑了,招唿都懒得打,还顺便拉走了想跟石涧仁哥俩好的王骅,小伙子这种眼力还差点,谁敢这么横啊,平京城里他还没怕过谁! 所以石涧仁分分钟,好像不知不觉一下周围的人就散了,他还左右看了几下:“老唐的表情有点激动,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雪娇那个“保镖”已经不见了,脱了外面羽绒服的姑娘被白色毛衣衬托得确实愈发丰满,可能是没明星会穿衣搭配,但双手肘放在两边扶手上十指交错,蛾眉青黛的明眸流转,石涧仁都想拿个镜子给她看看这样子有多……嗯,他都觉得可以用上风情万种这个词了。 那还是赶紧走吧,推着轮椅接过前台小姐忍住笑奉上的羽绒服出门,在豪华气派的写字楼电梯前,金黄色的镜面电梯门让齐雪娇安静下来,双手捂着脸嘿嘿笑:“对不住对不住,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没超出什么朋友同事的界限吧?” 可镜面不锈钢里那姑娘真是沉浸在热恋中模样啊。 齐雪娇赶紧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唐经理关于这次俄罗斯展销馆的工作报告,我是反复研读了的,这两天你们讨论的那些内容,你在电话里给我沟通了不少,其实这些日子我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如何进一步把跨境贸易的份额做起来,如何克服当前的壁垒让天堑变通途,所以前些日子去拜访了一些叔伯,有军队的,也有交通部、外交部和铁道部的,听取了一些建议,我认为解决从国内西北部内陆地区经过铁路列车连接到欧洲,在西部大开发的整体局面下,这件事不是不可能,所以作为我进入大唐网以后的第一要务,就是促成这个跨境通道的连通。” 石涧仁也有点愣住了,这件事他和齐雪娇在电话里有聊过,其实唐建文早就在国庆节俄罗斯展销馆开幕以后工作报告里强调过这个问题,几个火车皮给卡在边境口岸的事情开幕前真是急死了人的,只不过那时齐雪娇在旅游公司做助理,石涧仁也从没想过找她去疏通关系,这种工作中必然会遇见的问题那只能自己摸索熟悉。 但没想到,他和唐建文以为怎么也得是国家级的大战略行为,齐雪娇却这么轻轻松松说要做到? 姑娘坐在轮椅上有从反光看他表情,扑哧笑:“别这么傻不愣登的,我可没这么大权限,但起码我现在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而放在寻常人,干几十年也未必能摸到脉络,下车库。” 石涧仁才松口气:“的确是吓我一跳,我好歹也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国内一个行政命令就能完成的,是个极为浩大的政府工程吧?” 齐雪娇点头:“首先这肯定是通过货运列车运输,所以这件事儿得找铁道部,接下来因为要跨过好几个国家口岸,所以得找海关总署,这两块点头以后这件事就可以正式牵头了。” 石涧仁关上电梯门:“你说得倒是轻松就点头俩字,别说这部委一级了,就是市里面的这些部门那都是报批流程吓死人,我现在算是见识过了,一个镇级开发区成立就不用说了,这还是自上而下发了话的,都有多少手续要办,到现在还没办完,单说最近我们搞这个带有土地供应的旅游酒店开发项目,每个阶段审批少则三四个,多则十几个,涉及部门发改、人防、环保、规划、国土、建设、消防、水务、卫生防疫……你说我们那山里面修个度假村,这不沾边的人防和水务都要盖好几个章,还动不动需要其他部门给出意见或者协调才能审核通过,我跟你说酒店集团法务部门都临时又聘了俩人专门跟着跑这个,这回我真是见识了。” 电梯里齐雪娇就转过轮椅面对他:“你不是最喜欢教训人凡事要先做,而不是畏难情绪么,怎么这回你反而未战先怯了?” 石涧仁站在那凝固了下,然后使劲点点头:“啊?真的有点坐井观天,主要是从来没面对过这种级别的工作项目,可能超出了我的办事能力,下意识的就觉得太难了,压根儿就没想到通过企业或者私人能完成这件事。” 就看看这表情,齐雪娇都忍不住笑意:“这当然不是企业,甚至也不能是我来带头做这个,如果我参与还是太招眼了些,虽然知道的人都知道我们齐家没在这公司投一分钱,认识你我的人应该都认为你把价值多少钱的股份无偿的转让给我理所当然,但在外人看起来,这背后就一定有利益交换,一定有权力输出,所以这件事也不可能是大唐网自己来做,按照体制内的规则,这应该是江州市政府来做,之前你不是说到过你感觉那位闫副书记或者统战部的朱部长有些经济上作为么,现在你不也有提建言的义务么,我们把工作分开来做,市政府方面来走流程,我们企业做足功夫,为什么要打通这条运输线,对西部大开发有什么意义,对国内制造产业转型升级有什么意义,对我国出口贸易有什么意义,这些东西都要一点一滴的来做,哪怕是国家,任何一个法规或者政策都是有起点的,也许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办不成这件事,但就像你把看起来缥缈的灯塔慢慢的从迷雾中清晰起来,我们也能愚公移山一样把这件事向前推进,总有一个时刻,这个重要性大到必须完成的时候,如果我们的努力足够了,那不就水到渠成了?” 没错,一贯都在引导鼓励别人的石涧仁,这一回被齐雪娇反过来带动了,有点若有所思的笑了:“看来我骨子里的确还是个草根,对体制一直有点小心翼翼的保持距离,所以第一反应并不是主动寻求是不是能通过政府的力量来推动这种改变,受教了。”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齐雪娇被推着出来:“我也在学习,学习从一个医生到实业家的转变,具体的商业运作我基本看不懂,但整体的局面我就当成是政务工作来思考,既然俄罗斯展销馆和越南展销馆都邀请到了外交部的人士来站台,说明他们也认可了这种模式,你也说过你逐渐在了解到这种事关民生大计的系统工作不可能撇开政府小家独院,所以,大气点……嗯,这个可能是我的强项。 1067、姐们儿,吃了嘛? 是大气,撇开儿女之态的齐雪娇没什么娇滴滴,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依旧挂着军牌停在车位上,她自己单腿撑着就能起来,敏捷的抓着扶手跳上车去:“这段时间受伤休养,如果不是每天思考这些工作上的事情,可能我都会觉得烦躁,这一回确实体会到健康的身体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了。ranwen” 石涧仁在收拣折叠轮椅,下意识的想回应什么,还好忍住了,但齐雪娇坐在后面的单人沙发上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他表情呢,终于有点娇嗔的味道:“看你那小样儿就是要说你受伤的时候被我收拾了对不对?” 石涧仁表扬:“你这眼力不去当警察侦探可惜了,当初我那胳膊虽然不影响走,但吊着石膏后来还每天都要做那掰来掰去的复健,不比你这个差多少,遭的罪可不比你小。” 齐雪娇乐滋滋的回忆:“那会儿好像你还黑一些,表情有点小心翼翼的,其实你第一印象看起来还不讨厌,就是我有点烦动不动就喜欢卖弄自己有什么关系可以找熟人找名医的,再跟你说个对不住啊!” 她倒是爽朗,石涧仁回到驾驶座上:“送你回家?” 齐雪娇嗯:“等你回去做饭呢。” 啥?石涧仁有点吃惊。 结果不是那个气氛严肃的部队大院,而是齐雪娇自己的小公寓,距离有点远,哪怕挂着军牌,石涧仁开车也没牛皮哄哄的风格,所以走得也有点久,齐雪娇高高兴兴的坐在后面聊天,问得最多是老街的情况,孩子们现在如何,对旅游景区和花木基地的结合点也是赞不绝口,但闭口不谈其他几位姑娘,连现在跟她最多工作联络的柳清,还有据说这近两个月来看了她六七回的倪星澜都只字不提,这又有点刻意了。 也不跟石涧仁说什么想念思恋之类的话,快到的时候指前面的大超市要石涧仁去买菜,她自己快速戴上口罩绒帽:“你推我,我推购物车。” 结果串起来有点长,北方超市冬季特有的那种厚厚大门帘被购物车挂起来,然后甩下来砸石涧仁脸上,齐雪娇机敏的把自己躲在购物车后面欣赏这一幕,然后笑声就没停过了。 抱怨回了平京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北方人,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了,加上这段时间一直给她开病号灶,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不停的要这个那个,指挥石涧仁往购物车里面装,石涧仁聪明:“你以前在公寓从来没做过饭?” 齐雪娇嘿嘿笑:“又是军人又是医生,忙得很,我都吃食堂。”还要石涧仁拿瓶红酒,理由是那款装酒的木头箱子不错,可以拿来装点自己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石涧仁本来想拒绝的,被后面这个奇怪的理由说服了。 最后死沉死沉的两大塑料袋东西,收银台结账以后,齐雪娇热情的利用自己轮椅优势抱着东西做贡献,超市工作人员也有礼貌,还专门开放了残疾人通道方便他们走,齐雪娇赶紧给别人说谢谢,上车的时候跟石涧仁感叹现在看谁都觉得顺眼,商务车一拐弯进了小区,齐雪娇终于解释:“知道你去我爸妈那不自在,但好朋友来了也应该聚一下,没别的意思,我也想在外面住几天自由一些,免得我妈成天看我那眼神就不对。” 说了又有点感慨:“三年时间不到吧,那回你开那跑车送我回来,那时候我这精神状态多颓?现在哪怕是瘸着腿也生机勃勃的对吧?” 石涧仁再次帮她展开轮椅,看姑娘自力更生的挪上去才把东西给她抱住:“人最容易也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情绪和**,都在自己一念之间,可很多人就是做不到选择,哪怕明知道好的那边。” 齐雪娇现在其实有点敏感,鄙夷他:“我可没跟你超出什么友谊之外的**,别敲打我,整个录节目有几天?” 石涧仁清晰:“明天开始,三个工作日,理论上来说录一两集看效果,但如果顺利就多录几集,不顺利的话也还是三个工作日,留给主创人员来研究问题出在哪里,需要怎么调整,反正我准备第三天晚上的飞机返回江州,第二天回镇上去上班。” 齐雪娇理所当然:“那我跟着一块儿看看热闹当个观众没问题吧,还能顺便跟唐经理谈谈工作,那我也准备到时候跟你一起返回江州,早点投入到工作中去,现在其实我杵着双拐已经能独立移动,再过三四个月跟现在的状况其实也差不多,这种伤我肯定最清楚,得休养半年以上,如果全都呆在平京无所事事,我多半要疯掉。” 石涧仁接过她递上的钥匙开门:“这个我倒是不反对,公司那边安排人照顾你的生活就行了,再住回你那个公寓可能有点远,要不就暂时住在假日酒店?”上回送喝醉了的姑娘回来,出于礼貌肯定没有正眼看过里面,现在有点吃惊,和他看过的其他女性房间都不怎么一样,干净整洁得几乎没有性别特征,白墙地砖加三合板的家具,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装修风格,一套保留着徽章的军装挂在墙上很醒目。 齐雪娇还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我自己方便,肯定就会来收拾一下内务,也不想安排勤务员来这边,你将就一下。” 石涧仁对简陋的环境更能接受:“你家的家风还是挺朴素的,父母家也没有多华贵。” 齐雪娇把轮椅滑到厨房边方便石涧仁从她怀里的塑料袋取东西:“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我们这种家庭属于衣食住行全都是国家包办了,小时候除了能多看点电影,卫国他们能接触些录像机、空调机,也没多大手大脚的机会,直到改革开放过后,慢慢才看见拉开物质享受的,有些类似的家里多少有一两个人借助各种关系做点生意改善生活,前些年军队捞钱的行为我简直都不好意思说,但我们家从爷爷就强调不许经商,基本上全都在军队系统里面,所以我们齐家才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我们家这点传统维持得还不错,接下来就要看建国、卫国他们这几个的儿女能不能坚持了。” 石涧仁能听出来她把自己区别开:“我还以为军队就铁板一块,一定会纪律严明一丝不苟呢。”这厨房的确是什么都没有,连灶都是新买的电磁炉,原来只有个微波炉和烧水壶,看来是用作煮方便面的,所以石涧仁连围裙都是新买的,拆了包装自己系上就开始忙碌,顺口聊天。 齐雪娇笑笑:“军队权力很大的,比如说现在所有航空公司的天空还是属于军队管理,而那时候改革开放以前大家都苦哈哈的也没什么,突然看见有些人富裕发达起来,手里握着各种各样的权力,明知道随便变现都能赚大把的钞票,要抵御这种诱惑那就非常难了,所以各种花样百出的军办企业甚至直接动用部队资源揽钱的事多得很,现在才开始约束整顿,很艰难的……不说这个,你味道可以放重点,我可以摘菜,切肉也行!” 石涧仁不需要伤员协助,顺口说着白秩这灯具企业老板和照明设计专业的事情,麻熘的把三菜一汤给捣鼓出来,齐雪娇居然是第一次知道微波炉还能做米饭,看来她在江州的单身生活也全都仰仗街面上的各种美食,而且从石涧仁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她就开始一个劲的朝自己口鼻扇风:“再吃今天这一顿!明天,明天……倪星澜肯定要来对吧,那我就跟着她一起开始节食。” 她对自己这点约束也蛮艰难。 1068、让我们把革命友谊再升华下 齐雪娇是高兴的,饭后弄点水果要转移到阳台上坐着聊天,还带上那瓶一百多块的超市红酒:“从小跟卫国他们抱着酒杯沾点筷子头,能喝点,可一直都不太会品酒,啤酒喝不醉,白酒又太醉了点,所以我一直觉得红酒刚刚好,也不在乎什么味道,主要是开心!这段日子都开心,工作方向上豁然明朗,好像重新找到了动力,一点不敢懈怠,去书店买书看书,查找各种资料,充实极了,再回头想想,都有点不可思议之前那种状态,我居然能过好几年。ranennet” 去意大利还学了品酒的石涧仁不喝酒,一直在琢磨栏目的事情:“这就是心境心态的变化,那你要不要也去上一下节目,讲述交流你的这种心路程?” 刚才还手舞足蹈的姑娘顿时怯场了,端着红酒杯一个劲遮住自己的脸:“这个就算了,上娱乐节目对我来说还是有心理障碍,特别是最近接连上了好几个访谈节目,接下来就算我再三推脱,多少还是有几个先进事迹表彰大会跟称号,在某个层面我已经算是公众人物不能再去娱乐节目上随便露脸。” 石涧仁有点苦恼的使劲在头上挠:“从节目组的角度来说,要笑点要催泪,那就肯定是希望过程语言都是跌宕起伏有戏剧性的,这样才能带动观众的情绪,可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节目内容就要精心设计,越精心那人为编造的部分就越多,我是希望实打实的真人实例,而且最好就是平常人家平常苦恼,这样才能真实的从百姓生活出发,来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不要枯燥乏味的说教,也不要动不动就唱高调讲主旋律……” 齐雪娇乐滋滋的看,端着酒杯慢悠悠的抿,这可是平京的冬天,十几楼的阳台上,她裹着羽绒服,轮椅上搭条军毯也不觉得冷,反而还指挥石涧仁再去给她端点小菜出来下酒:“你继续,我喜欢听你说这些工作上的想法,这方面我最多只能算是个普通意义上的观众,我知道你的整体意图,现在动不动就有人说世风日下,或者这年头群众素质低,欣赏水平低,你想改变这种状况。” 石涧仁却放下自己炒的土豆片摇头:“不,这点你恰恰说错了,节目素质再高,道德再光辉,如果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那就是节目失败,而不是观众没水平,不能说曲高和寡观众有待提高,而是我们没创作出能让观众喜欢看的好节目,我举个简单的例子,这年头世界名着已经不是大家阅读的首选了,不是因为这些书不好,也不是读者素质变了,而是时代变了,世界观和口味都在变,需要有新的适应这个时代的作品来获得认同感,传递同样正确的价值观。” 齐雪娇使劲点头:“对对对,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能看到的课外书不多,电影一年就那么几部,电视录像都还像是洪水勐兽了,但都比不上现如今的网络时代,电视台都几十上百个频道了,还是没有网络信息那么无孔不入,接受讯息的渠道太多了,哪有空看着节目听说教?” 石涧仁嗯:“现在的情况就是经济发展上了快车道,各种思想上的东西也在忙着赚钱,两边不光是别扭的问题,甚至有些撕裂甚至脱轨的危险,说得现实点,任何政权想保证稳定的统治,除了暴力机关以外,必须借助思想上的说服,让整个社会心悦诚服的认同体制,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就是意识形态,是比制造业转型更加重要的事情,现在不过是因为经济状况良好向前,掩盖了这部分问题罢了,所以物质跟精神这两条线,大唐网和娱乐节目就是我们未来努力的主要方向。” 平京冬夜,跟个红苹果一样的姑娘坐在阳台上聊意识形态,除了石涧仁这种书呆子可能也是没谁了,但就算是他也要遇上齐雪娇这样的先进分子,姑娘脸上带着骄傲自豪:“嗯!哪怕是不在体制内,我们也能做出自己的努力,这是不是就算匹夫有责?” 石涧仁点头:“独善其身当然是把自己那点生活经营好就行了,但既然我们这么多人逐渐走到一起,有能力又有理想,那就得为兼济天下做点什么,现在的社会整体是安定向上的,那就要全力保证这种安定,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更迭混乱,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所以在稳定中追求改良,这就是最基本的前提。” 齐雪娇还鼓掌了,说石涧仁这种态度完全符合主旋律,不过她也很隐晦的提到,无论在哪个层面,就算大方向是共识,在具体实施的时候也很容易因为方式方法产生派系,石涧仁千万别在政治场合乱表态,也不要在节目中涉及到这些政治话题。 石涧仁若有所思的接受了这个提醒。 好像是环境也在助兴,两人聊得正热烈时候,一股寒风飘过来,石涧仁正要叫伤员还是干脆进去休息了,齐雪娇惊喜:“下雪了!今年平京的第一场雪。” 果然,好像是鹅毛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来,齐雪娇挣扎着起身到栏杆边伸手接鹅毛:“江州哪点都好,就是不下雪,要是在这样的大雪天,热腾腾的坐在家里吃火锅,该是多舒坦的事情!” 石涧仁看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那好!明天如果顺利,我们晚上争取吃火锅,现在我就先回家了,明天中午……还是我过来接你吧,虽然有点不顺路。” 齐雪娇哼哼的意思是石涧仁还算识相,不过她是没黏黏煳煳那些腻歪的劲儿,叫石涧仁把锅碗瓢盆留下自己洗就成,端着那份土豆片把石涧仁送到门口:“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这煮熟了吸够汤料的饱满土豆片,一口吃下去,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浓烈美好。” 石涧仁还想了下笑起来:“我现在发现你真的有些好吃,连比喻都用这个来形容,也算是有天赋了,好!回见。” 姑娘靠在门边,看电梯都关门消失了,自己还慢吞吞的挟着土豆片回味,这味道的确是很好嘛,吃完才转身关上门的齐雪娇决定今天坚决不上体重秤。 本来齐雪娇叫石涧仁直接开那商务车走的,石涧仁说自己可不是军人,所以下楼打车回去,快一小时到了家,直到提着电脑包开门开灯,才给惊了一下,原本简单的小两室现在乱得跟战争过后一样,勐反应过来柳清都跟自己说过,倪星澜这小富婆真的把整套房全折腾掉重新在装修! 现在到处贴着报纸和薄膜,而且充斥着一股呛鼻的装修材料味道,再看看那些随处堆放的剩余材料之类,石涧仁就知道自己得另外找住处了,比较头痛的是他在这中间找了找,自己原本的衣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本买这个房的目的就是保证可以空着手飞来飞去,今晚连换洗衣服都要重新去买。 这磨人的小姑奶奶! 最离奇的是,这时候石涧仁的手机立刻响起来,倪星澜的声音那叫一个欢快:“哟?来啦?”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东张西望,当年纪如青用gps监控自己和女儿,现在倪星澜是用什么方式抓住自己的? 1069、霸道经纪人潜规则柔弱小花旦 如果说齐雪娇形容自己的感情就像浓汤里的土豆,那倪星澜的情绪可以比喻成炝炒的蒜苗,她那么高挑青春的,还敢爱敢恨的口味独特,石涧仁刚下楼走出小区,这时候雪花还不是很大,那辆日产保姆车就滑过来,似乎车都没停稳打开驾驶座门跳下来,苗条轻盈的身影在没有铺满的雪地上踮了几步跳石涧仁身上了,自从上回纪若棠在机场里给石涧仁这么冲撞了一回,好像都很喜欢这么干。ranwen 这不才一个多月前见过么,哪有这么急切的,石涧仁也娴熟了,尽量双手扶住姑娘的双臂保持距离摘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倪星澜戴着口罩,手长直接揪石涧仁双颊往外拉,腿长怎么都能勾在石涧仁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叫你先去陪大老婆!叫你偷偷摸摸……我在栏目组当然有眼线!” 石涧仁才不奇怪那个呢:“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回家里了。” 倪星澜哼哼哼:“别推我下来!不然我就不说!” 石涧仁不惧威胁,还是把她摘下来了:“搞什么装修嘛,既浪费钱还耽误事儿,你看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 倪星澜隔着黑色口罩都能听出沮丧:“我怎么知道,我妈找的一发小什么装修公司,明明说了上周就能完工的,结果东拉西扯的耽误事儿!不过那就去我那边住,这是栏目组商量好了的,记者都在楼下等着了。” 真的?石涧仁知道整个栏目组已经开始炒作释放花边新闻,以前任姐就最喜欢用这招,现在又要开始炒冷饭了? 倪星澜懒得跟他废话,推着石涧仁上驾驶座,说起来当初柳清在这里买房就是因为距离润丰集团比较近,而集团给倪星澜安排的明星公寓也在公司附近,只是方向略有不同而已,所以倪星澜这么快就过来也不稀罕。 果然,等石涧仁小心翼翼的把白色保姆车开到公寓楼附近,立马能看见“躲在”路边的记者拿着单反相机咔嚓嚓的拍照,倪星澜提前叮嘱他戴上墨镜,都十一点过天都黑透了,还戴什么墨镜啊,石涧仁不得不从墨镜上方的缝隙艰难看路。 停下车以后倪星澜还要拉着石涧仁在停车场晃悠一会儿,总之就是拉拉扯扯的笑几句,这回就是墨镜口罩都取了,两位当事人还得耐心等候“偷拍”记者从一个角度转到另一边去,确认拍好了,远远的对明星做个v字手型,倪星澜才挽着石涧仁上楼。 石涧仁是想去酒店住的:“不是已经完成了么?” 倪星澜鄙视他:“亏你还是经纪人,这年头绯闻不过夜有什么噱头?况且你那换洗内衣我都给你拎过来了,难道你也学着北方老爷们儿几天洗一回澡了?你看看你穿得这么老气,衣领都塌了,江州那几位女性朋友就没人帮你打理?” 石涧仁无辜的摸摸自己衣领,今天都第二回被批评了。 给倪星澜都当了三年多的经纪人,这才是第二次走进她的酒店式公寓,三年过去了,却依旧没什么改变,对于倪星澜来说这里就是个宿舍,或者说给别人展示明星的场所,虽然还算高级豪华,却还比不上学校外面那个自己的小窝,更可能比不上正在装修的石涧仁那小家,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来改动:“我现在一个月也就最多来住个两三天,有活动上通告的时候来住一下,今天可是特别把助理又放假了,这几天你会一直陪着我吧?”说着脱了外面的高腰夹克,露出带点家居风格的卫衣,还把石涧仁的外套也脱了,很有洪巧云画画时候的风范,退开两步眯眼打量石涧仁的绒衣款式后,嫌弃的摇摇头从卧室里面倒腾出一件男式衬衫来拉着要石涧仁换。 石涧仁看她都在解皮带了,赶紧跳起来自己跑厨房:“有这个必要么?” 倪星澜嘻嘻笑的倚在门边伸手接石涧仁脱下来的绒衣,石涧仁看着她做表情,手放在内衣t恤边不动了,倪星澜才撇嘴:“老封建!又不是没见过……”转身扬扬那件绒衣一扭一扭的走了。 有点英英妙舞腰肢软的味道呢。 石涧仁关上厨房门定定神才麻利的换上衬衫出来,结果倪星澜过一会儿从卧室出来,身上已经换成石涧仁的绒衣了! 那种乡镇干部经常穿的桃心领灰色绒衣,穿在倪星澜身上就是有不同的感觉,领口直接就露出锁骨,看不到什么打底的衬衫内衣之类,让光熘熘的脖子显得格外修长,之前的紧身牛仔裤跟长靴都脱了,换成宽松的睡裤,虽然没什么性*感元素,但带着家居慵懒味儿,这姑娘还娴熟的把领口稍微拉歪些,不对称的露出半个香肩卡在领口上,最后把打乱的长发披在一边,她的眼神本来就比同龄人显得成熟不少,全靠青春的外貌支撑少女气质,这会儿石涧仁怎么看都是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的小妇人做派。 石涧仁的衬衫也得扯乱点,领口打开些,捣鼓好一阵,倪星澜才心满意足的拉开窗帘,自己双手撑在关着的落地玻璃窗前背靠,对石涧仁勾手指:“过来嘛……”拖长的尾音有鼻腔共鸣,甜得发腻。 石涧仁只站起来走到窗边但不靠近:“炒作宣传下吸引眼球我不反对,可不能太俗了……” 倪星澜忽然就咬牙切齿的跳起来挂他脖子上:“我就是俗!下午就知道你来了,可齐雪娇跟你一起,我不俗的话,就不会给你们留二人世界了,哼哼,孤男寡女跑哪里去了!”还是有点情绪,干脆一口朝石涧仁亲过来。 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这样近距离看着的脸蛋精致又醉人,石涧仁稍微楞了一下扭开脸,就被倪星澜不二三七二十一咬着耳朵了,姑娘含含煳煳:“给你惩罚留个……记号!” 说是这么说,却依旧只是米齿牙印在石涧仁耳廓上轻轻压一下,反而是舌尖在耳垂上停留得多一会儿,说话也正常多了:“有感觉没?” 石涧仁瞟一眼外面想走,倪星澜不松牙:“体谅下别人上夜班的,万一这会儿还没把相机镜头架起来对焦,辛苦一晚上明天交不了稿怎么办?”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已经开始柳絮儿满天飘的夜晚,石涧仁哭笑不得:“我还要不要下去给他们送个夜宵?” 倪星澜吐气如兰:“别捣鼓那有的没的打岔,安静点!闭上眼感受下,情绪,要进入情绪……” 石涧仁无语:“我又不拍戏,摆个造型就得了。” 倪星澜充前辈:“哈哈,明天开始你要录节目了,听师姐我现在就给你传授心得体会!” 石涧仁忽然想起一个巨大的漏洞问题:“都表现得这么亲昵了,还有照片为证,绯闻传出去了以后怎么解释?”说完就赶紧离开窗口。 倪星澜嘻嘻笑着跳起来趴他背上,窗帘都不拉:“霸道经纪人潜规则柔弱小花旦啊!还能怎么解释?” 石涧仁摘了她在沙发上去把窗帘都关闭上:“别瞎开玩笑,我想想……这个套路是怎么来着?” 倪星澜舒服的把自己侧卧在沙发上,还摆了个婀娜动人的动态撑住头悠哉游哉:“你拉上窗帘,记者肯定写天啊,他们居然急不可耐的开始火热缠绵了!” 石涧仁一想也对,还不如窗帘开着正大光明呢,正要动手,倪星澜诡笑:“刚回来故意没开窗帘,过了几分钟却换了身衣服,我还穿着你的衣裳,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布衣的战斗力只有几分钟? 纯洁如小布衣还想不到这事儿上面去呢。 1070、你的偶然,我的必然 所以第二天石涧仁一早找出自己的运动鞋下楼跑步的时候,就发现记者已经扎堆儿出现在酒店公寓的外面了,最后他不得不退回来换衣服出发,倪星澜睡眼惺忪的依旧一身小碎花睡衣:“本来还想过……要不要穿身什么让你流鼻血的,算了,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一辈子,不想早早的让你觉得我只会那啥……等我一块儿吧,只有从车库开车出去,才能避开直接采访,反正我们的目的是留下些照片传绯闻就行了。火然文” 石涧仁问萦绕了一夜的问题:“最后怎么收场呢?”如果说之前是主动安排的,后面这些肯定是这一夜八卦照片新闻在网上发酵以后,把其他娱乐记者、追星族给吸引来了。 倪星澜对他展现一个青春无敌的卖萌表情:“经纪人给演员说戏啊,导演们最喜欢用这招了,我俩今天要上节目,还不是要先彩排亲热镜头,等我!快着呢!” 她动作的确快,半小时以后已经容光焕发的坐在保姆车后面了,石涧仁把墨镜戴好,从他俩走出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拍照了,等保姆车打着火出了停车场的口子,大多数没能进去的记者跟八卦众哗啦啦的一片闪光灯亮得差点瞎了石涧仁的狗眼,可能是昨晚一场大雪铺得到处都银装素裹,这会儿也有反光板的作用。 大清早的不去建设四个现代化,真的有这么多人关注娱乐明星么? 石涧仁都有点怀疑这么多人是不是是公司花钱雇来的托儿了。 大多数镜头还没注意到这个司机就是男主角,好多闪光灯跟镜头都对着后面的**玻璃勐拍,发现后面挂着不少窗帘,就直接从前面挡风玻璃拍,有个瞬间石涧仁觉得起码有几十只闪光灯在自己面前同时连闪,上回不也闹了绯闻么,大清早起来的时候起码都还是集中在公司那边啊。 不得不说三年过去了,网络世界的飞速拓展已经改变了很多效率,上次还得是通宵排版以后出现的娱乐早报爆料,现在早就唯恐错过时机的在网上疯传,各种论坛和网络聊天工具的飞速传播展现出新时期的全新力量。 石涧仁已经来不及打电话问问这情况到底有多少是自营的了,他现在得小心翼翼的开车,保持匀速稳定的往前,让周围这些基本上贴着车走的人别出幺蛾子,还好这家酒店公寓的保安已经见惯了这种明星场面,三四个人协助在两侧,保证车轱辘周围是安全的。 倪星澜全程摆大牌,这比起三年前她还是个高中生需要给大家立刻澄清自己的形象不同,现在穿着一件黑白麻纹厚呢大衣裹住自己,翘着二郎腿戴着墨镜跟口罩很有女人气场的坐在后面低头玩自己的手机,这就让她那双光熘熘的长腿很抢眼,没错,出门的时候石涧仁提醒她昨天晚上可是下了场雪降了温,倪星澜嗤笑他谁才是北方人,谁更适应这样的天气? 这姑娘就真的只是穿了双透明长袜就出门,至于那型号繁多的长袜有没有保暖功能,石涧仁也不知道了,所以一上车他就把暖风开得很足。 应该说倪星澜以前很少卖弄性*感,从出道就一直是清纯少女形象,到了更加了些中性的味道,到了慈善广告的时段,已经比较固定邻家女孩儿的仙气了,今天这…… 反正挡风玻璃上到底能看见多少,石涧仁是不知道的,只能小心翼翼的挪过这几十米从车库到路上的距离,然后不知道是谁好像喊了些什么,好多镜头突然就转到驾驶座这边来,对着相对透明又没有窗帘的部分勐拍,要不是墨镜,石涧仁铁定暂时成了盲人。 直到开上公路,混进早上的车流里,哪怕还有几部车在跟拍,石涧仁也松了口气:“早知道昨晚就上网看看消息了,我还以为得从书报杂志开始呢!” 倪星澜轻笑一下,从后面撑着爬到副驾驶,给石涧仁展现她的手机,上面已经有图片展示,正是两人昨天开车回公寓的时候,都坐在前排说话的模样,镜头正好从石涧仁这边穿透前排拍过去,把倪星澜对着驾驶员的笑容展现得毫无瑕疵,再无以前报纸印刷引起的精度丢失,哪怕是夜晚拍摄曝光有点不足,但也绝对清晰无误。 驾驶员只飞快的瞟了下:“谁发给你的邮件?” 倪星澜欢快的嘲笑:“还互联网公司呢!现在可以用手机上网看网页了不知道?” 石涧仁只能表示自己在乡下的确有点孤陋寡闻,所以到了电视栏目公司这边拿过倪星澜这部能拍照的手机研究了一会儿,速度有点慢,一张图片都要刷好久才能出来,但对于之前只能用邮件传输图片文件然后打开的手机模式已经是个巨大的突破了,起码他是这么觉得的,跟唐建文打电话咨询这个事情,那边估计还不知道石涧仁已经开始身处绯闻,打着呵欠:“无线应用通讯协议,今年算是有很大的突破,老高一直在这方面努力你不知道?就如同两年前你给我那支pda电话告诉我这可能是未来的一个发展趋势一样,老高更清楚这种玩意儿,今年注定会是手机行业的里程碑,市面上越来越多的触摸屏智能手机出现,这跟老高之前研究的大唐网跨境交流pda终端是有关联的,所以他预测未来几年内智能手机会形成潮流,不过这都不是多新鲜的事情了,两年前你不也能看出来这种趋势么,现在不过是老厂家和新技术之间的博弈罢了,未来手机肯定会把移动上网作为一个主要发展方向,但具体走到哪一步,众说纷纭,你很感兴趣?” 石涧仁还没有那么敏感:“我只是从一个读书人的角度,觉得要是随时随地都能拿着手机看书,可能是个很方便的事情吧,一台手机能装下一本书么?” 唐建文也无情的嘲笑了合伙人:“我的天,你还好意思说你是it产业的领军人物?一本普通的书不过几十k字节,一台普通智能手机现在都能随便装下几百本!” 石涧仁难得有物质需求:“能帮我买一台这样的手机么?” 唐建文哈哈哈的挂了电话。 于是等中午吃饭的时候,石涧仁已经爱不释手的拿着一部银色新手机在上面看特别给他装上的,倪星澜没脾气了,对唐建文抱怨:“能再不着调点么,跟个小孩儿拿到玩具一样,眼睛一直这么看怎么受得了?”她不说是她自己在车上一直玩手机才引起石涧仁注意的。 但有心人接触新事物以后的思路都不一样,石涧仁只快速翻了几页书,感受了这种全新阅读方式就对唐建文肯定:“刚才我还用手机查看了邮箱里面的表格,大唐网一定要在手机上下功夫,每个买家和卖家都能这么方便的拿着手机查看各种销售讯息,而不是非要用电脑,你忘了?我们到各种沿海制造厂家去,那些老板很多连电脑都不会用,制造厂里面环境条件都不好,电脑最多不过是财务做账的那种老机器,但手机一定是最新型号的。” 说到这里,两人齐刷刷的转头看白秩,白老板正拿着一台比石涧仁那更精致的黑褐色新手机在打电话,三两下挂了莫名其妙:“看着我干嘛?”看看石涧仁手里的新手机才恍然大悟的炫耀:“我这是限量款的,刚才阿文去大厅买手机,我也顺便买了台最贵的,才五千多,很漂亮吧,据说还能导航呢?” 唐建文就肯定的对石涧仁点头:“没错!电脑端的大唐网一直推动不起来,应该突破口就在这里!” 面对一个全新事物,有人选择抗拒,有人沉迷其中,还有人却能举一反三的和自己的工作联系起来,这恐怕就是那些被人说运气好的原因。 看似恰好,实则是种思考模式的必然结果。 1071、何处与人闲嗑牙 整个上午其实是柳子越和倪星澜最专注,专业的主持人和专业演员都拿着台本在反复研究,连演播厅里面背景板前面如何走位都要精细印证,这两位还蛮有契合度的,石涧仁没拿到新手机之前一直跟大老爷一样坐在台子正前方和胡蓉梅交流。燃文小说 ranennet 预算充足的好处不光体现在大肆炒作,还能招募业内的优秀人才,栏目组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用胡蓉梅的说法就是石涧仁只提出来一个大轮廓,主创人员们却看了超过五百小时的各种综艺节目,其中关于现在这个演播厅风格都是几经设计定下来的。 按照国内节目划分被定在了情感交流调解类栏目,其实这种类型已经不少了,很多电视台都在做,一帮所谓的专家面对家长里短、婆媳关系、夫妻关系、恋爱关系来剖析劝导,充分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围观心理,收视率比不上那些顶级娱乐栏目,但失败比例是远低于娱乐栏目的,多少都会有些观众,开始主创人员就以为这档节目也是这种类型,应该是看了石涧仁在电视台的演讲和后来柳子越的访谈节目,听说这都是没有准备稿和台本的即兴发挥,才逐渐领会到石涧仁的意图。 所以节目设计就开始和别的调解类栏目大相径庭了。 实际上国内调解类节目很多都带点司法背景,毕竟调解是国内法律制度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很多这种节目色调都比较严肃,结构也严肃,看着还有点阴森! 但却从港台娱乐节目汲取了不少经验,怎么鲜亮怎么来,活泼得简直有点过头,柳子越本来穿着一身标准主持人白领丽人裙装上来试镜,几乎所有人看了都说不合适,连倪星澜那有点犀利的时装模特风都不搭,最后柳子越换了身蓝白条衬衫,倪星澜索性本色形象少女风的卫衣套头衫,连之前的过膝短裙都换成了可爱型裙裤,才算是让一干人等觉得顺眼。 其实一般到了倪星澜这个档次的明星,这时候就该耍大牌了,倒不是明星自己品性不好,而是不能轻易被摆弄啊,经纪人、助理会故意找事儿,不过石涧仁这经纪人一直坐在下面和胡蓉梅说悄悄话,很不负责,还好胡蓉梅年龄和颜值都差得远,倪星澜才放过他了,然后她那个助理就跟齐雪娇那保镖一样,挺没存在感的一个姑娘,应该不到三十,可脸上没什么欢快的痕迹,悄无声息的挂着证件卡进来坐在距离倪星澜最近但最不起眼的观众席角落里,就一直静静的看着,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只有偶尔看见倪星澜耍宝的表情,才会飞快的扯扯嘴角,但很快又变得没表情,还很警惕的左右看看,石涧仁就被她抓住过一次目光,石老板对她点点头,结果那边没反应,依旧有军人气息的严肃。 这倒是提醒了石涧仁约好齐雪娇的,停下跟胡蓉梅对所有视线范围内栏目组员工的点评,给齐雪娇打电话过去,那边的声音很精神:“哈哈,刚好有点饿了,叫我吃中午饭了么?吃什么?” 这种计量时间的方式让石涧仁莞尔:“昨天你不是说了要减肥?” 齐雪娇呃:“我知道家爆肚儿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想带你去尝尝鲜,我勉强陪一下。” 石涧仁简单的扼杀了齐雪娇那点爱好:“我建议来演播厅吃盒饭,怎么样?昨天晚上就开始炒作我和倪星澜的绯闻,所以一大早我们就逃难一样跑到这边来做准备了,老唐待会儿也要过来,如果你还要看我们彩排的话,这边应该比较热闹。” 齐雪娇提条件:“但是你要来接我,昨天答应了的。” 石涧仁嗯挂了电话。 结果他顺口给现场知会一声的时候,柳子越有点不理解:“不能安排司机去么,正在讨论排演内容呢。” 倪星澜体贴:“哎哎,让他去,开我那车去么?” 石涧仁随意:“那边有车,我打车去。” 胡蓉梅纠结:“要不是昨天看见齐小姐那样,我肯定想跟你聊工作聊过去,来回一个多小时吧,也不耽误事儿啊。” 石涧仁就邀请她一起了,气得倪星澜也想跟着一起,这回柳子越坚定的拉住她了,说实话,这位专业主持人才是最忐忑的。 其实石涧仁的心态很轻松,他没想通过这个赚钱,也没什么利益诉求、业绩指标,就是想寓教于乐,具体的临场发挥,有感而发,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尽可能浅显的表述就是了。 胡蓉梅叹气:“你说得倒是轻松,有多少人能保持这种心态?好在也是录播,有容错机会,我们先试着看效果吧,那么你为什么觉得那谁不行呢?” 一上午石涧仁其实主要就是在分析这个事儿,从昨天开会到今天实际操作,除了王骅这总经理还在润丰那边开会,电视栏目公司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到演播厅来了,中午吃盒饭下午要当现场观众的,所以石涧仁也顺带帮胡蓉梅把所有员工主管捋了一遍,他的态度很简单:“我们应该是要做比较长的连续栏目,就算任总不投资了,昨天那位白总,我自己……都能想办法筹措资金把节目做下去,前提是节目一定要有意义,也要有笑点和看点,值得别人又笑还能有点想法,何况我也相信王骅会跟这个公司一起成长,那么这家公司就跟我以前协助过的那些公司一样,我们是家需要看得长远的公司,而我选择员工的标准始终是以善良、正直和聪明、能干为顺序,如果不具备前两者,后者反而会害了我们这个团队。” 胡蓉梅咂摸了一下笑:“我也具备前两者?” 石涧仁点头:“对现实做点妥协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你在面对当时王书记这么个不关痛痒的小人物时候,很热忱,到后来拍电影请你帮忙,更证明了你的性格,所以我们很需要你。” 胡蓉梅孩子都多大了,这会儿却带点孩子气的坐在出租车后座摇头晃脑的得意:“怪不得跟你那帮人打交道都觉得舒服,原来都这样,好,我会好好跟骅子一起把这个栏目操作好。” 石涧仁点头:“胡姐,在我眼里,骅子和齐小姐甚至星澜是一样的,他们所处的位置比同龄人肯定要好很多,几乎是特殊的存在,如果能协助他们的人生划出光彩,能带来事半功倍的社会效应,这才是我重点协助他们的原因,反过来其他时间我可能更愿意投身到普通的孩子中去,以后平京这边的有些工作就拜托你了。” 胡蓉梅还是敢说话:“这个……齐小姐和星澜,可都是女孩子,我这可是阅人无数了,有些情绪肯定看得出来,那跟骅子还是有区别的。” 确实是,两人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齐雪娇坐在轮椅上伸长了脖子在楼道口等着呢。 望穿秋水可能就是用来形容这会儿她那点小情绪的,虽然都说不出来。 胡蓉梅远远的只看了一眼,就想转身回避,是石涧仁拉住了她。 1072、总在无形中撩妹 其实齐雪娇对谁都客客气气的。.ωm 对于刚知晓她身份背景的人很容易觉得这种平易近人有些俯就的味道,难免又觉得石涧仁这般结交有攀附之嫌。 还好倪星澜毫不掩饰自己的攀附之嫌,从齐雪娇一走进演播厅,她就扔了台上的事儿,满脸惊喜的跳下来:“齐姐好点没?我…头有点散,我给你重新盘过?要不要干脆叫化妆师给你再捣鼓点眉形,我给你说……” 然后就把齐雪娇眉开眼笑的推到化妆间去了,胡蓉梅忍不住给石涧仁一个你真行的眼神。 所以等唐建文他们过来一块儿吃盒饭的时候,从化妆间出来的齐雪娇完全是换了个人,她这种平时都自己捣鼓化妆,又大多数时间都在军队系统的,想想居然能自己画方头眉以示严肃的风格,现在经过专业人手还有倪星澜这行业大师的共同打造,笑春桃,云翠髻,绽樱唇,榴齿香足以形容,平日多半大大咧咧的姑娘竟然还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嘿嘿,这才知道她们还有这么多花样……” 石涧仁也要是对那忽然加长显眼的眼睫毛比较诧异,齐雪娇自己翻着眼仁去假的!她们刚帮我接的,还行吧?我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倪星澜不回避,早就出来端着盒饭了,套头衫裙裤打扮也适合她随便蹲在椅子上嘿嘿笑:“什么不自在,女人就是要让自己漂亮美丽,心里才会自信,又不是非要给男人自己喜欢!” 主要是专业化的精致了许多,齐雪娇也端盒饭:“以前每天值班大多是带着口罩,哪有那么多时间心情收拾自个儿,你们在剧组也天天吃盒饭?” 倪星澜如数家珍,对国内各大影视城拍摄中心的盒饭滚瓜烂熟:“其实当初我们拍的时候,阿仁他们自己安排的盒饭味道还蛮不错的……咦,你这里还要补点,等着!”说着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放了盒饭跑回化妆间那边去,全场最大牌的明星在跑动,自然引得不少人目光追随,还有人跟着站起来跟过去的。 齐雪娇才终于得到点单独和石涧仁说话的机会:“一早就来了?” 石涧仁打开自己那部新手机卖弄:“喏,从昨天晚上开始炒作绯闻的八卦就开始上网络,今天一早星澜住的那个酒店式公寓下面蹲满了记者,这是不知道她在这边演播厅录节目,要是知道的话,现在下面准保也乌泱泱的。” 齐雪娇眨巴眼睛接过去涧仁就排的眼睫毛刷来刷去:“啊?明星绯闻原来全都是设计好有目的性炒作的?” 石涧仁也端着盒饭呢:“也不能说全都是,可能一开始是有狗仔队专门满足观众和粉丝的好奇猎奇心理蹲拍,但后来明星现这样曝曝光也没什么坏处,就有艺人和记者互动,到后来干脆公司花钱请记者,嗯,上回我们仨都被拍下来那就算是人为故意炒作的。” 齐雪娇抬起头来,石涧仁现眼线也画得很细致精妙,连气鼓鼓的情绪都烘托出来了:“你以前跟我说是别人杂志社偷拍的!原来是你们自己故意炒作的?” 石涧仁解释:“我们也分很多部门,譬如说任姐你见过的,和你妈介绍我们吃饭那位,她喜欢动用这种方式,我比较克制,如果不是内部通报,记者怎么可能知道星澜在江州那么个不起眼的住宅楼,不过拍之前我和星澜是不知道的,把你拍进去更是偶然,可能有些炒作新闻就喜欢用偶然抓拍的方式,嗯,他们叫街拍,据说这样表情真实度比较高,观众最喜欢 女人真的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你现在都一口一个星澜了?挺亲热嘛。” 石涧仁莫名其妙的现多了点醋味:“我们内部都这么喊,因为有时候在外人面前讨论她,说全名那不是很容易被注意到嘛。” 齐雪娇自己噗嗤:“好好好,我现我种新闻就有种戾气,还是修炼不到位,吃饭吃饭。” 倪星澜已经单手挟着两三个小瓶儿过来了,蹲在椅子上正好齐平齐雪娇给她脸上熟练涂抹,反正石涧仁觉得就跟装修工人涂抹墙面的技法也差不多,星澜要是自己动手做装修,没准儿自己那小家已经按时完成了。 齐雪娇就乖乖的端着盒饭一动不动让她操作,用勺尽量平静的把饭送进嘴里,其他五官都不动。 倪星澜灵动啊,动作麻利眼睛还到处跑:“闻报道了?齐姐你不会生我气吧,工作需要……” 齐雪娇嘴角说话:“唉,道理我都懂,可这照片腾腾的上火,还得调节心态,姓石的,是不是这时候念点大悲咒还是什么菠萝菠萝经可以调节情绪的?” 石涧仁翻白眼:“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嗯,念这个是可以调节情绪,不过想不起来也可以念风土镇版的圣经嘛。” 真的,狗日的就会撩妹,这么随便一句,齐雪娇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不见了,害得倪星澜在她脸上一划拉:“哎呀!肌底液又到粉底上面去了!” 齐雪娇连忙给明星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突然想起他说的那个圣经笑死我了,我给你背背,什么来着?姓石的你起个头?” 倪星澜手忙脚乱的给她用化妆棉收拾:“停!停!你们谈恋爱好歹也容我不在的时候随便聊,我现在又有工作要坚持完成,还得保持心静如水手才稳,我容易么?” 可能是俩姑娘实在是太近距离了,齐雪娇厘米之外认真的漂亮脸蛋,几乎能直接星澜眸子里所有的东西,当然也能如水剪瞳里好像倒影一般自己和石涧仁的影子,安静的轻轻拍两下倪星澜的蹲在椅子上的大腿,然后立马就能星澜眼底泛起点雾气。 谁没点情绪呢,但倪星澜反应快,立刻笑着收拾并炫耀:“你这肌底液,我在手背这里涂一点,,神奇见证的时刻到了,精华素滴在这里,这里是没有涂肌底液的……” 低着头在自己手背上做示范的姑娘没人能眼底的变化了,齐雪娇倒是精华素液体呈水滴状附在手背上,而同样滴在肌底液上的,迅塌陷扩散消失了,再抬头倪星澜就已经是满脸欢欣和得意了:“吧!这种东瀛圣品肌底液就是能促进营养成分吸收的,很厉害吧?” 齐雪娇也促使自己把注意力转过去,但她的专业知识结构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不就是表面活性剂么?” 倪星澜知道屁的表面活性剂,连忙纠正:“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日本进口纯天然的,绝对不添加各种化学成分,对人体无害……” 齐雪娇拿过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金贵小瓶儿“嗯,回家用洗洁精兑水试试果应该差不多。” 石涧仁在旁边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73、五花八门的现实 更化解情绪的当然是牛鸣雷的到来。ranw enranennet 说不上大牌,当然他有可能也是故意掐着时间点来的,前唿后拥的一群人,只是没想到人家更有名的倪星澜大清早就过来了,所以一进演播厅看见倪星澜蹲在椅子上正在给另外一位姑娘画指甲,明明只看见个齐雪娇的背影,却屁颠颠的从偌大个演播厅门口长啸着一路小跑过来! 真的是长啸:“哎,哟,喂……”仨字就能容他胖乎乎的跑几十米,亏得他有这么好的肺活量,然后伸手扶着倪星澜夸张的小心翼翼:“我的小姑奶奶,您这不是腰上还有伤么,怎么蹲这么高,下来下来,要是有点闪失,公司不得啐我一脸的唾沫!咦,这位秀气端庄的大家闺秀姓甚名谁,难道就是我们这次录节目的主持人?小的名叫牛鸣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牛,电闪雷鸣的那个电闪!唰……”一边用语气助词,还一边在天上比划闪电的模样。 虽然不是惊门出身,这跑江湖的不都讲究个眼力价? 当初齐卫国等人一帮子陪着石涧仁走上办公室,只要一眼之下,牛鸣雷就能看得出来这帮爷们儿身份地位超然,立刻摆出应对模样,现在只看一眼齐雪娇的脸,居然也能定夺,真不愧是石涧仁当初钦点的人才! 当然有很多人看见倪星澜给人涂指甲,也不会想那么多吧。 齐雪娇以前在产业园开园表演时见过牛鸣雷,但没接触过,愣了小半秒,然后很没淑女气质的哈哈大笑,还使劲拍轮椅把手,得亏是盒饭已经吃完了,不然肯定翻了一地。 倪星澜翻着白眼从三四十厘米高的椅子上下来,对齐雪娇没好气:“喏,这就是着名相声艺术家牛鸣雷,现在已经是曲艺界的大师,宗师级的人物,拜师还要磕头的……” 牛鸣雷当做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刺儿:“班门弄斧!在倪老爷子面前谁敢称大师,我牛鸣雷一定第一个捋袖子扑上去啐他一脸唾沫!” 倪星澜也乐了:“哎哟,敢情您这唾沫有点多,到处喷!” 牛鸣雷很没形象的抹把嘴:“跟着各位老爷小姐混口饭吃嘛,还没请教这位是……” 倪星澜不如他意,推了齐雪娇走人:“阿仁的朋友,去去去,去跟阿仁废话,主持人是那位,牌都不会看!” 牛鸣雷不以为杵,还很喜欢倪星澜的这种随便熟稔,点头哈腰的对齐雪娇恭恭敬敬做再见,然后才转身蹦跳着去台上,石涧仁和柳子越正在说话,他就小碎步靠近,手上神奇的从臃肿羽绒服里摸出来个黑色塑料包:“仁总,秘制酱肉!今天中午刚出来新鲜味道,绝对没有半点熏烤,真空包装,我马上叫助理给您切盘?” 古人总结泡妞无非就是潘驴邓小闲五字诀,其实只要不是为了上床把那驴给牵走了,剩下四个字用到人际交往中绝对的无往不利,试问有几个能做到牛鸣雷这样的小,毫不在意的把自己踩得够低,换谁看见他都会觉得自个儿高大许多,心情好到不行。 柳子越这么见多识广的电视人,都乐不可支的热情伸手:“江州电视台的业务副台长,的副制片,早就久仰牛先生大名,真的是这么风趣!” 牛鸣雷嘴里能吐莲花:“看看!我一直都说仁总眼光高,跟他打交道的女子那都得跟仙女一样,今天再次证明了这句话,简直就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等等,小姑娘,你说你多少岁了,才大学毕业就能当副台长?这不太可能吧。” 柳子越笑得都花枝乱颤了,女人谁不喜欢说自己年轻啊。 石涧仁对这位顺口一句都能连拍两位马屁的手法也算是欣赏有加了:“来,我来找个刀把这秘制酱肉给分了大家尝尝,看着就好吃!看起来最近餐馆生意还不错?” 牛鸣雷就好像从没在石涧仁面前摆过谱似的,喜笑颜开:“托您的福,给指点迷津以后整个局面都有调整,餐馆重新换了一批人,面貌一新面貌一新,今天晚上我做东,栏目组所有人都到我那小饭馆去撮一顿,请两位老板帮我邀请下赏光?” 其实柳子越作为一个地方台的副台长是真久仰牛鸣雷大名了,寻常江州电视台的栏目是请不到这种正当红的炸子鸡,现在简直激赏的鼓掌:“您真平易近人!德艺双馨就是说的您了!” 牛鸣雷连忙点头哈腰的还回去。 石涧仁只能说这家伙一旦理清思路威力惊人,结果牛鸣雷跟着七八个人里面就有带了刀和盘子的,这就叫周到。 立马儿就在舞台边把那块黑乎乎的酱肉从挤巴巴的真空包装里面拆出来切片,双手端着盘子到处请人品尝。 身为明星,一来就这么会做人,全场都有点热闹,哪怕随手只能分到一丝丝,也都笑着说牛老师客气了,连齐雪娇都数落倪星澜:“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没说带点什么吃的给大家,这都是未来要跟你长期工作的同事,学着点!咦,还别说,真好吃,再帮我拿点!” 倪星澜翻白眼:“哼,你是没看见他落难的时候是什么样,阿仁帮他起势又膨胀成什么样,现在不过是暂时又收敛起来,这种人得势就翘尾巴!”她才不吃呢,这种酱肉简直就是女明星的噩梦。 齐雪娇无所谓:“男人不都这样翘尾巴?没什么稀罕的,阿仁!帮我再拿点过来,好吃!” 倪星澜立刻惊奇:“哎哟,你还懂这种段子?尾巴都长前面来了吧?” 齐雪娇还想了一下:“啊!你怎么这样!” 胡蓉梅也能抵御美食诱惑,笑着手里拿着对讲机和卷起来的本儿站在台子边:“牛老师的好东西吃了,那就好好干活儿,晚上牛老师再犒劳大家一顿,现在抓紧时间各就各位,灯光、摄影……都到位了,全国首档智慧型欢乐调解爆笑家居服务类人生伴侣常相伴节目……首次彩排录像正式开始了,有请四位主持嘉宾进场……” 从她开始念那长长的定语开始,呈阶梯状坐在台子对面的观众们已经开始热场一般哈哈哈笑起来,还不乏有现场副导演在旁边鼓劲:“好了,可以开始笑……” 齐雪娇没坐在显眼的轮椅上,被扶着到了座位中间,这会儿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确好多人脸上都开始挂着笑容了,她就想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呢。 她旁边的唐建文和白秩才是坐在角落上,本来一直在聊工作顺带看各自的新型手机上各种讯息,这会儿终于抬起头看那五颜六色的舞台。 观众席没有全黑,但也只是有余光平铺,最强的光芒全都集中在了台上,怪不得大冷的天,站在台上穿着春装都不会觉得冷。 整个舞台背景板都是彩色卡通色块,总之一点都没有法制调解类栏目的深沉严肃暗淡。 连座位都是彩色的立方体,有点像丢丢生日时候玩过的那种大型泡沫积木,深蓝色、大红色、果绿色长短不一的摆在台上,两位女性共坐一根两米多长的玫瑰红,石涧仁和牛鸣雷分坐两边,牛鸣雷更靠中间,石涧仁就像个死跑龙套的坐在最边上,不过他身上的淡蓝色圆领t恤和眼镜比较抢眼,看着挺斯文的。 齐雪娇还惊讶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其他观众的反应,好像在两位美女和一个死胖子的衬托下,石涧仁还显得蛮帅的。 真难得! 1074、万事开头难 石涧仁化过妆,以前在润丰走红毯的时候简单化过妆,但是跟今天比也是差了老鼻子远,终于理解倪星澜说她从来没被人亲到真的嘴皮是什么意思了,基本上化妆师拿皮肤色的粉底给他脸上挨着全都走了一遍,什么色斑、麻子、坑洼都能全都填平了呈现出一种带有细致颗粒感的成熟皮肤。 燃文小说 石涧仁本来就不胖,高鼻大眼的主要是有点黑,加上发型随意衣服也随意,刚到码头时候还有些乡土气,后来虽然不至于胡子拉碴也有点不修边幅,今天算是收拾得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是一撮一撮的被造型师给捋过,像刺猬一样带着反光,最重点是精修的鬓发显得很洋气,所以再戴上无框的水晶金属腿眼镜,就更是斯文,身上的淡蓝色t恤虽然掩盖了胸肌,但上臂袖口的地方还是明显撑得很饱满,整个上半身都呈倒三角的健壮体型,的确像胡蓉梅说的那样,更像是个来做运动节目的健身教练,于是经过中午的反复研究,石涧仁选择身体前倾,双肘空闲时放在分开的牛仔裤膝盖上,感觉坐在最边上的他这样才能融入整个场面,其实是为了降低他的存在感。 存在感当然就是居于整个舞台中央的牛鸣雷了,哪怕他故意保持严肃坐在那双手交叠,一件白色t恤也能被他撑得圆滚滚穿出喜感来,因为头上好像逗号的发型在额头有个尖尖的弯勾,哪怕不认识他的人也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位是演小品或者说笑话的。 倪星澜坐在靠石涧仁这一侧,没有格外亲昵,每个人之间二十厘米以上的间距是有的,随着开场音乐,最靓丽漂亮的少女满脸欣喜的鼓掌,从抬高的手肘和充满灵动惊喜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投入,而且把年龄严格刻画在了十六到十八岁还带点天真的味道。 柳子越娴熟的作为主持人,坐在玫瑰红的长方体上仪态大方:“欢迎各位收看全国首档智慧型欢乐调解爆笑家居服务类人生伴侣常相伴节目…………” 然后就听见导演公开喊咔…… 录节目和拍电视有点不同,很少这么喊,但彩排比较常见。 整个场面全都停下来,好几个人上去补妆整理细节,但主要还是那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导演摇头:“柳老师不对,可能你以前一直主持的是比较正统的访谈类节目,上午不是说了么,您这身板太标准严肃了,放松随意一些,眼神别那么专业,看看,您这跟随镜头的下意识动作就暴露了您以前肯定还做过主播!” 柳子越笑起来一个劲道歉,于是从头再来过。 其实和最终看到的节目成品一点都不同,特别是这种磨合期的彩排,每个细节都要抠出来掰成好几瓣分析,是不是符合节目主旨风格,会不会让观众看了顺手转台,也许有些团队做节目是煳弄,噼里啪啦就过去了,但这个栏目组看来胡蓉梅调控得好,非常细致认真,然后所有观众基本都是公司内部人员,所以没谁不耐烦,倪星澜和牛鸣雷才是上节目最多,经验最丰富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连石涧仁跟着上通告也见识不少。 所以最难的现在反而是最专业的主持人,前后调整四五回,不是拘谨就是过头,柳子越都有点着急了,还越想随意就越刻意,接连咔了好几回,她抱歉得很,说干脆几位搭档先休息下,别在灯下烤着,自己单独来几次,倪星澜明白:“也对!别有压力,试试放开点……”起身蹦蹦跳跳的离场,还活泼的喊:“下课下课了!” 结果导演反而来了灵感:“好好!开场重新来过柳老师你干脆换服装扮老师风格,这样随便夸张点都行。” 于是这次伴随音乐开头直接从四位主持嘉宾上台开始,柳子越换回来白领丽人的套裙,加一副黑框眼镜扮老师:“全国首档智慧型欢乐调解爆笑家居服务类人生伴侣常相伴节目……开课了!” 这时候稍微有点搔首弄姿都显得是故意的,然后石涧仁还是保持那模样,倪星澜精准,无论喊了几次咔,她的表情和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倒是牛鸣雷一脸的老大不愿意:“艾玛呀,老不老小儿的居然还要扮一回学生娃,那谁,给我递条红领巾上来!”他眼力真好,指的方向真有个系着红色丝巾的姑娘,现场导演助理立刻找那观众要了丝巾递上去,牛鸣雷就系上了。 看着那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传神表情,这下连演播室的观众都忍不住真的哄堂大笑了。 导演悄悄的在监视器后面做了个ok的手势,拍摄才继续下去。 观众们在电视上看见也许十几秒的开头,这里反反复复折腾了快一个半小时,齐雪娇终于明白为什么石涧仁说三天时间能拍出来一两集就算不错了,也许这是磨合期,等磨合好了后面效率肯定会高很多。 节目形式就是从观众电话、来信中抽取上台讲述自己求助烦恼,四位嘉宾主持分析协助调解烦恼,现在当然都是栏目组从身边收集出来的各种“观众”,而且今天也按照石涧仁和主创组的分歧,分别有请真人真事和圈里的人来按照剧本演,具体哪种效果好,还得看实际进展。 这就是彩排的用处,和军队演习差不多,只有完全拟真的走一遍才能知道有些什么问题,包括开场白以及各种现场细节。 结果第一位就是被柳子越一本正经邀请上来的观众就是内定的圈里人,是个还算长得漂亮的姑娘抱怨自己的新婚丈夫出轨…… 嗯,这是调解类节目最常见的桥段,各种观众都喜欢看女朋友和小三撕逼,又或者花心男百般抵赖的场面也很容易让女人有快感,考虑到这类电视观众大多是女性,特别是有男朋友和已婚女性,很多调解类节目都很喜欢设计这种情节,没错,真的就是设计。 可四位主持嘉宾里面石涧仁就立刻显得格格不入了。 也就是他怎么都没法投入,那姑娘上来哭哭啼啼的含血愤天控诉,自己才结婚怎么怎么,然后自己发现了新婚丈夫还在和前女友悄悄发短信,然后出去开房…… 按照石涧仁要求节目一定要贴近现实的准则,这样的情节很常见吧? 也不能说那姑娘表演不好,用倪星澜的看法来说甚至戏都有点过了,外放得有点收不回来,特别是这边主持嘉宾多问了几句生活细节,寒暄一番,让她那“出轨的丈夫”也上台跟她对质以后,这位姑娘彻底和“男演员”进入飙戏状态,立刻演成了苦情戏,连牛鸣雷尝试了好几次想参与笑话都没能成功,好不容易插上嘴却有点像是在调笑这姑娘,气氛彻底不对劲,导演无奈的叫咔:“牛老师这包袱太直接了点,跟旁边的柳老师压根儿不是一个路数,还有石老师您这边一直太沉默了,完全像个局外人。”反正表现最好就是倪星澜,什么问题都没有。 石涧仁也无奈:“她从头至尾都在演戏,我都知道她是在演戏,我跟她掏心掏肺的调解开导个啥?” 导演无力:“您不能当她是真的?” 石涧仁更艰难:“怎么看都是假的,肢体语言、表情、内容、情感,我不是说这位演得不好,而是假的就是假的,我也没办法入戏啊,要不您安排两位我不知道是演员的,看我能不能辨认出来……” 他可是核心,总制片、总经理、投资方、电视台方连同两位大牌明星都毫不犹豫的支持他,所以导演只好喊下一位,还是上真人真事吧。 还好台下绝大部分观众都是公司员工,不然看看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肯定会想你特么是谁啊,到底会不会搞娱乐节目! 贱人就是矫情! 1075、不愿将就的讲究 第二位还是个姑娘长得也还不错,但明显上台就紧张,从后台被叫出来气都喘不上那种,不过对上台又挺积极,所以频频的有的眼神,可脚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雪亮的灯光下,就凭这个细节,石涧仁笃定这肯定不是演员。.┡m 相比刚才那位控诉的味道,这位上来怕兮兮的小心翼翼,脸上更是懵不住的笑,星澜有种想跳过来合影的冲动。 不知道她在后台等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见前面反复折腾或者比较失败的第一次彩排表演。 但这种情绪态度才正常嘛,刚才那个先几句仰慕可后来完全就是在给成名女星叫板自己也是有演技的,只不过运气不好只能跑龙套,难得逮着机会想大爆的表演,心态就不对。 石涧仁悄悄的把运动鞋尖跟倪星澜的纯白色高帮帆布鞋碰了一下,倪星澜仿佛心意相通,笑着就跳起来跟对方拥抱,有时候不比不知道,反正这来宾全程仰头腿妞,倪星澜还拉了这一脸幸福得冒泡泡的姑娘坐自己旁边,柳子越才念观众来信的手卡,这位是家里逼婚! 逼婚?石涧仁最近简直深受其害,还下意识的下面也绷不住笑的齐雪娇,那姑娘也切身经历过,还偷偷给他眨眼,只不过眼睫毛比较明显,更像是抛媚眼。 柳子越也有状态:“哈哈,逼婚,嗯,这真是个世纪性的难题,星澜你可能还没有这样的苦恼吧?” 倪星澜夸张的摊开双手对观众席问:“需要吗?我这样的天才美少女需要逼婚么?追我的人一大把好不好?”经历了上一场来访嘉宾的喧宾夺主,观众们终于星风采,反应也笑闹起来,但石涧仁还是听见有现场导演助理在用哨子呼应观众们一起笑。 所有台上的都在脸颊贴着最新款的隐形耳麦话筒,不用太大的嗓音也能保证语调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演播厅里,所以这时候牛鸣雷侧靠在自己单独的黑色方凳上冷不丁的来一句:“那每年情人节和你生日也没司前台有多少送花儿给你的啊?”还遮住了脸贼兮兮:“我跟她是一家经纪公司,这些事儿可都瞒不过我!” 这种标准相声里面的损劲掌握得恰到好处,对比倪星澜充满激情的戏剧外放,这边阴柔的内收一刀,星澜错愕的表情,再损人不利己的小人得志模样,观众们终于自内心的笑起来,连那坐在倪星澜旁边的姑娘都捂着嘴笑。 倪星澜一脸不跟牛鸣雷计较的高傲,转头说知心话:“那种老白白我们就不要理他,姐姐你今年多少岁啊,你家就开始逼婚了。” 来宾肯定没伴随镜头长大的女明星自在,还有点羞涩:“二十八……”星澜的鼓励眼神,这姑娘还不笨,立刻有反应:“我谈过恋爱,大学时候,但毕业分了,我想留在平京展,他想回家乡去各方面都安排好了不用这么费力,所以这几年我在平京都是努力的工作,努力的提高自己,虽然还没达成自己的理想,但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充实,也是我想要的……” 石涧仁在隐藏式耳机里有导演的声音传来时已经带头鼓掌:“还不错,这好像是谁在另一家公司的同事,星澜的粉丝,听见这个栏目的宣传招募就报名了。” 柳子越也笑着和倪星澜跟上,就牛鸣雷好像满脑子的不高兴,撇着嘴懒洋洋,不过观众们也跟着掌声。 来宾很有礼貌,还谢谢大家,柳子越访谈腔又来了:“既然你过得这么充实和清晰,为什么家里还要逼婚呢?” 来宾耸耸肩:“我努力工作,听歌阅读,旅行玩乐,学习各种技能,我觉得生活很充实美好,但在父母和亲戚的眼里,我依旧是个还不结婚的神经病!” 放松后的来宾有感染力,倪星澜很不忿的对着镜头做鬼脸:“才不是呢!”耳机里导演简直激赏:“好!星澜这个状态好!” 柳子越跟上,总之两位女主持人的精神头不错,交替带着节奏,柳子越按照程序提问,倪星澜卖萌亲热,牛鸣雷时不时插个话,就石涧仁好像隐形似的,特别是这位来宾的母亲也上台以后,坐在牛鸣雷那边,这位中年妇女居然对牛鸣雷更感兴趣,一来就找他要签名,有个助理正要冲上来阻拦,被导演在耳麦里面叫人拉住了,于是观众们乐疯了一样雷很难为情的从中年妇女拥抱里面摆脱出来:“我滴隔天,星澜的粉丝那么青春美丽,我的仰慕者……就这么成熟大方!” 台下还没笑完,牛鸣雷的表演就开始了,说相声似的捧哏帮当妈的数落来宾,扮中年妇女的腔调和动作石涧仁都为观止:“只要你嫁得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是这么说的吧?” 当妈的:“对,你岁数越大,可选择范围越小!” 牛:“不要觉得烦,我都是为了你好!” 妈:“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我和你爸想想……” 牛鸣雷立马换男声:“随便找一个行了,要求别太高!” 妈简直恨不得二婚:“对!等你结婚了,我和你爸就不管你了!” 牛鸣雷一唱一和:“不是要你马上结婚,先谈一个放着也好!” 当妈的这时候完全进入状态了,对牛鸣雷相见恨晚:“就是!你太不现实了,以后老了怎么办?人家能就不错了,你还挑!” 台上好像都二人转了,牛鸣雷突然转弯:“赶紧嫁出去花女婿的钱,免得老是花我们的!” 当妈的没刹住车:“就是!”说完才意识到,有点尴尬的摆手:“不是不是……” 全场哄笑。 牛鸣雷这时候才一脸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哦!原来你想把女儿嫁出去是这个目的!” 这死胖子之前语极快,腔调也绝对是让人耳熟能详的那种父母逼婚语气,结果一转头是给来宾母亲挖坑的,好多观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导演声音都带笑:“好!效果好!” 来宾姑娘也笑得开心极了,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投诉的,还好柳子越记得问石涧仁:“阿仁呢,你有过这种经历没?” 倪星澜立刻回头,饶有兴致的涧仁,觉得这个问题好极了。 石涧仁真的像个局外人似的:“当然也有,所以我才要问问女嘉宾,你向往结婚吗?” 来宾还得稍微俯身,才能注意到这个坐在角落的主持人,回答是认真的:“向往,可正是因为向往,我才认真的对待我的生活包括的我爱情,哪怕我知道也许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永恒的爱情,可我有追求的权利,我想追求这种讲究的生活,而不是将就自己的婚姻……” 这哪里是来寻求指点人生迷津的嘛,明明就是非常清晰自己的生命。 石涧仁都忍不住再次带头鼓掌了。 完全忘了这节目名字可叫。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076、懒人才把人简单化 这一段算是难得的没有结结巴巴,导演主要在耳麦里面叮嘱安排,让整个节目状况大概按照台本的架构在运转,不过整个下午也就能彩排这么两段,三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栏目组都是有经验的人,并不是很着急,那就先放饭吧……哦,今天有牛鸣雷请客,基本上今天晚上也就不用再进棚了,明天请早。 胡蓉梅宣布了这个以后,所有人嘻嘻哈哈的鼓掌起身出,观众们多少还是有点讨论刚才的各种感受,毕竟是自己服务的公司成立以后的第一档节目,能不能火肯定关系到每个员工的薪资水平和未来工作走向呢。 不得不说,现在所有在场的人对这个节目还有点信心,就是来自于牛鸣雷的插科打诨跟倪星澜的美丽容颜,哪怕就是看倪星澜卖萌,肯定都能获得不错的收视率,至于说原本整个栏目设计的初衷,那个什么仁的年轻核心,肯定是走后门塞进来的关系户吧? 没有任何一点能看出来他对整个节目有什么帮助,居然还能厚着脸皮一直坐在那泰然处之,再看看倪星澜、胡蓉梅这些人对他的态度,难免还会怀疑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背景,难不成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这些人都心甘情愿陪着他当绿叶陪衬? 所有人出去,一百多号人当然有点浩浩荡荡,哪怕是在平京,工薪阶层也不是人人有车,所以那就相互调剂尽量挤一挤,牛鸣雷自然是和他那帮人一辆车,白秩的车是最高级的,石涧仁开齐雪娇的军车,倪星澜的最舒适,所以这几部车当头走,员工们有点侧目,有眼力价的还卖弄下那辆军车牌属于哪个机构。 齐雪娇给石涧仁嘲笑自己的见闻:“我可是听见周围观众小声议论的不少,怀疑你就是个想成名的x二代,明星、公司、电视台都是在巴结你或者从你身上赚钱,今天你这表现跟星澜相比差得十万八千里,牛鸣雷确实能说,而且现场反应极快!” 倪星澜已经开始摆明星架子躺在单人vip座位上敷面膜了:“可他品行不好!” 副驾驶的王驊有点兴奋:“你也觉得?” 柳子越是见识过齐雪娇上联播新闻的档次,坐在后面居然有种荣幸的感觉,一直尽量融入:“他还……行吧,主要是很服阿仁。” 倪星澜哼一声不说话了,胡蓉梅也坐在最后面翘个二郎腿戴着单边耳机看今天拍的东西不说话。 齐雪娇不随便评价别人,主要针对石涧仁:“和你想象的有点区别哦?” 石涧仁问主持人:“柳台长觉得呢?” 柳子越还是鼓励为主:“阿仁是第一次站在水银灯下呢,表现还是很大气了,我感觉可能题材限制,毕竟今天两位来宾都是跟家庭生活有关的,看起来这并不是阿仁的强项对不对?” 石涧仁瞥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胡蓉梅:“胡姐,您觉得呢?” 胡蓉梅摘了耳机声音有点遥远:“彩排的目的就是现问题,怎么扬长避短才是解决办法,待会儿饭前饭后都可以聊聊。”说着又拿另一只耳机开始打电话,听起来主要是给导演通气,这也提醒了王驊,马上开始自己打电话约人,石涧仁听见他在叮嘱牛鸣雷那饭馆的方位:“记者?” 挂了电话的王驊嘿嘿笑:“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有底儿的,那就更要抓住时机把整个局面炒作起来,何况现在还能把牛鸣雷拉进来增加话题,这孙子今天这么卖力,还不是也看清了星澜和你现在的宣传力度,明白搭上这条船,对他绝对有益无害。” 驾驶员无奈:“我对你现在能举一反三的看待事情表示欣慰,但能不能对合作伙伴表示尊重点,每个人成长经历不同,价值观不同,一言不合就简单定性,这可不是什么成熟的表现。” 倪星澜插言:“我想起那天对你完全忘恩负义的样子心里就是气,白眼狼!”齐雪娇有眼神询问。 石涧仁还是四平八稳的没火气,就跟他开的车一样:“不要轻易陷入把别人标签化的惰性思维,就说我们这一车,官二代也罢,农二代也罢,都有童心处世温润待人者,也都有骄狂放纵睥睨众生的,各种修为都是来自个人造化,简单的给人下定义,以群分人,无非是自闭自傲又自卑的表现。” 柳子越在后面鼓掌,还埋怨:“节目上你怎么不这么说?” 胡蓉梅倒是挂了电话:“题材啊,这就是栏目设计的问题,要给阿仁说这些的机会啊!” 齐雪娇其实也有点轻轻抚掌的,但要挑刺:“你才是最大的以群分人,人品差点,不符合你的交往标准,你就拒人千里之外。” 石涧仁不讳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成年人有些东西定型了就不好改,我又是个爱说教的性子,所以有些人就眼不见心不烦,尽量影响能影响的,可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你说牛鸣雷贪婪、狠辣或者自私,但他在专业上是精湛又深刻的,对自己的团队也是不离不弃,拼了老命也要把曲艺行当拉拽着,这样的人,从品行决定了也许我们不会共同前行,但在过程中相互协助影响也是有价值的,起码我们能帮他把天平稍微平衡下。” 齐雪娇刁难:“说到底还不是要有用!” 石涧仁也笑:“瞎说什么大实话,没用的废物走到哪里都没人要的。” 下车以后王驊果然对牛鸣雷的态度热情不少,连倪星澜都没那么鄙夷,齐雪娇对推轮椅的石涧仁撇嘴:“怪不得你喜欢跟年轻人打交道,他们是真容易受你影响哦。” 石涧仁谦虚:“还不是看人的品性,当然前提是我得做出表率……”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不用这样老气横秋的嘛,你还不是很年轻,来,随便找人问问,你跟倪星澜不跟姐妹似的?” 齐雪娇哼哼哼其实已经有笑音了。 还是那喧哗热闹的草台班子餐馆感受,但菜品和服务水平的确是上了个台阶,最主要的是闲杂人等少了很多,不像上回真的跟食堂一样,好多跟着吃闲白饭的,牛鸣雷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跟王驊勾肩搭背过来:“真的感谢阿仁,之前我有点腾云驾雾了,成天听一帮老少爷们儿吹捧着,以为我就真的忒能了,其实给蒙在鼓里让人当傻子给白吃白喝,清理之后面目一新,希望各位以后和阿仁别嫌弃,随时把这里当自个儿家里似的,经常来坐坐!” 是得坐坐,外面坐了十来桌,包房里是明星跟主管,特别是石涧仁他们这边基本都是主创人员以导演为,唐建文和白秩这种蹭吃蹭喝的自然跟齐雪娇坐一块儿去了,开倪星澜保姆车过来的助理也被齐雪娇拉过去坐在一起,那个不怎么有表情的冷面助理跟她说上话,才有些了笑容。 然后石涧仁他们主要是讨论工作,整顿饭菜都热了两三回,牛鸣雷最后也坐在其中,各抒己见。 节目组终于有点成型的样子了。8 1077、永久的承诺 密密麻麻总结出来需要调整的事情很多。ranennet 首先是这个节目和市面上那些妖艳货色必须不同,不能以围观撕逼为主要卖点,所以类似第三者插足、夫妻外遇之类很容易爆发冲突的嘉宾就不要来了,应该主要是跟老百姓鸡毛蒜皮的那些最常见烦心事有关,学习成绩不好,工作不顺利,胡蓉梅一语中的:“我们那一长串头衔里面少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励志!我们应该是档励志类节目,好比今天这被逼婚的姑娘,最终我们能给出什么结果呢?作为一个栏目,实际上不可能从根本上帮助来宾解决什么问题,除非用钱去堆,但那还不如做抽奖回馈了!” 石涧仁一直都坚信利益是所有动力的基础,这下被提醒到:“对啊,好比今天这个姑娘来了,讲出了自己的烦恼,倾诉了,柳老师和牛老师从正反两面都开导了那位母亲,看着好像态度好些,但说不定回去就还是原生原样,只是感觉参团去了一日游,我们完全可以给这姑娘由评委打分,烦恼度有多高,如果本期节目几位来宾里面谁分数最高,那奉送价值几千上万元的奖品奖金嘛!” 这更坐实了他就是舍得砸钱的x二代,但立刻把气氛活跃起来了,主创人员纷纷各抒己见:“四个评委哪有什么参考价值,要就要现场观众打分!” “日本有个栏目两根灯柱的那种,投票的越多灯柱越高,有个及格线过了就呜……跟过节似的,观众参与度也高啊!” “对对对,我看过,我看过,很有意思,搞一个搞一个!” “上万元奖品可能不行,现在有红线,不能超过五千元……” 石涧仁财大气粗:“一期4999,下期继续比,五期一段,那不就分成五次能拿两万五了?如果足够让所有人都觉得挺值得给高分的话!” 倪星澜就憧憬了:“那得是多么值得同情的倒霉蛋,才能连续五期就没他分数高啊!” 柳子越笑:“五期还是多了,一年才五十多周呢,三期吧,也不能太强调钱的因素,我觉得这个调整的定位应该是这样的,把你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顺便帮你出出主意!” 导演都笑了:“如果实在是帮不了,那就只有给你一两万块钱弥补你那受伤的心!” 石涧仁还是强调:“愉快的倒苦水,善意的玩笑,幽默的安慰就足够了,化解压力嘛,尽量选择具有代表性的来宾,这样让电视机前面的观众也能感同身受的得到欢乐也得到安慰。” 牛鸣雷喝了点酒还是骄傲:“这个包在我身上……”王骅这会儿就挂了电话过来拍石涧仁和倪星澜的肩膀:“该你们上镜头了,老牛也去参与一个?” 牛鸣雷乐不可支的使劲点头跟着起身。 包房里基本上都是圈内人,笑而不语的送三位出门,然后包房里才几乎所有人都在摸手机! 老板、主创拍板拿主意就是几句话,但付诸实施才是一大堆具体的事儿,刚才谁说的那个灯柱?来来来,商量下,用什么材质效果好,还有要观众投票,上百个投票器按钮怎么设置,走线安装,包括那个灯柱在内,胡蓉梅作为总制片点头了,那就意味着明天开拍的时候就要立在那! 具体怎么做出来,今晚时间够不够,预算是多少,那就不是老板制片关心的事情了,他们只看结果,这才是好的领导模式,如果什么都要领导亲力亲为,这个团队前途有限。 还有来宾角色既然重新划分了侧重,负责人员就得马上开始八方打电话联络,而且那位石老板对演员这么不感冒,那么就得找真人真事儿,还得鸡毛蒜皮又有舞台效果,同样也是明天上午就得找过来,现在肯定连夜都要面试的! 轰的一下包房里面就是各种打电话的声音,有些主管还在给外面大堂的下属打电话通知:“倪小姐他们在做运营,不要围观不要碍事儿啊,谁搞砸了谁负责,都眼睛放亮些。” 听了这话,齐雪娇难免心痒痒,拨着轮椅到门边,那个倪星澜的助理姑娘连忙跳起来推着她,两人悄悄的躲在门缝边看。 倪星澜简直经验丰富,和石涧仁并肩出去的时候耳语几句,等到两人走到人声鼎沸的饭店大厅时候,已经是前后三四步的距离,石涧仁闷头往门口走,倪星澜叫住他就站在门厅那似乎在说什么,这时候倪星澜脸上难得的没有墨镜没有口罩没有棒球帽,而且还是从演播厅出来以后在保姆车上又换了身黑色皮风衣加细腿裤高跟鞋的亮眼打扮,任何角度都是个吸引目光的高挑漂亮妞,所以大厅里面有些食客注意到了,惊讶的在相互喊同伴看明星,少数手机上带照相功能的有几个人摸出来在拍照,然后就还有人拿相机的在拍。 牛鸣雷就是这个时候大跨步过去的,一改他平日故意展现的卑微小跑步,颇有些倨傲的过去和石涧仁对话,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能看见石涧仁低着头边说边往落地玻璃大门边移动,牛鸣雷说话更手舞足蹈一些,表情不怎么愉快,甚至情绪还有些激动,倪星澜就一脸尴尬笑容跟着,似乎在劝说化解问题,然后石涧仁抬起头来争执了几句,转头重新穿过大厅回了包房。 牛鸣雷也很不买账的朝另一边走大厅后台那边去了,只留下可怜的姑娘。 倪星澜演技大爆发的时候到了,一个人站在落地玻璃边,一只手抱住另一只胳膊,有点柔弱,单手握拳堵住嘴,开始好像还在延续那尴尬笑容,很快就眼圈发红,珠泪盈眶,频频用手背抹去溢出的眼泪,间或还有坚强抬头深唿吸咬唇的动作…… 所以等到倪星澜过了几分钟,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红着眼眶跑回包房的时候,齐雪娇明知道这是在做她跟石涧仁的绯闻,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还拿纸巾:“真吵?还是假吵,看得我都心疼了!” 倪星澜估计在收功,慢慢的闭上眼拿纸巾印眼角:“想想……一个人在拍摄地的时候那种孤单,再想想他,眼泪就……”又哽咽了。 这下齐雪娇真心疼,伸手就抱了倪星澜的肩膀摇摇:“好了好了,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如果他是铁石心肠没心没肺,我还是建议你花开别处,你这么漂亮,录节目的时候也说了追你的一大把,另外挑个上心的,不就开心了?你看我,才是孤苦伶仃没点心理素质的根本不敢跟我爸妈说话,更别说直着腰对我了,我又这么大把年纪,看着看着就真的成剩女了!” 倪星澜勐的对纸巾大声喷了把鼻涕,然后抹掉就变脸了:“哈哈!你就想!你说说到底是你压力大还是我压力大,如果你不结婚起码还可以自由自在,我随时都得担心被谁瞧上了不能抗拒的那种,我真不愿自己变成个玩物!” 齐雪娇注视着倪星澜那就算擦去泪花,还是红红的眼眶,那种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娇艳容颜,对比下确实有种红颜薄命的凄凉味道,心下一软手上更用劲抱抱:“好了,不会的,任何时候有这种事情,跟我说,无论我们处在什么关系,我都会帮你挡住这种恶心的事情。” 这个承诺可就牛叉大了! 1078、这个锅你来背 这年头为什么要有励志节目,就因为现实的确太容易让人灰心丧气了,有钱的越来越有钱,穷困的越生存艰难,因为富裕能带来眼界,带来更高的起点,而贫穷真的会让人整个精神意志都愈潦倒,直到失去思考的能力。ωωω.m 贫贱夫妻百事哀,就是真实写照。 这后面带来的就是阶级固化,无论换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总有些人的阶层是凌驾于底层了。 哪怕如倪星澜这样公主般的女孩儿也会有恐惧,当然,这其中可能她那个旧时代来的爷爷言传身教了许多。 戏子稍不注意就会变成玩物,因为美丽也是种商品,可以拿来当装饰品或者改善基因,所以那么多出身贫寒的女孩儿都希望拿自己的容颜换取点什么,她们不过是还没充分意识到这背后的丑恶罢了。 倪星澜知道,十几年的演员生涯让她比谁都清楚。 齐雪娇也许不能对大唐网的展直接伸手帮什么忙,也不可能给石涧仁搞来几千万几个亿,但保护一个女孩儿,那真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这份承诺可重比泰山。 用倪星澜自己的形容就是,回了家一晚上睡觉都笑醒了好几回! 这时候让她把石涧仁献出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了! 当然齐雪娇还不屑于用这个来交换。 鉴于新一期的八卦已经火爆出炉,石涧仁晚上就不回倪星澜的香闺了,他跟唐建文白秩他们一块去,参观下白秩的北京公司,商议探讨工作的更多可能性,从小镇开始,白秩跟着已经一周了,现在他很笃定石涧仁是个值得投资的合作伙伴,但比较艰难的是石涧仁和唐建文都拒绝了他任何形式的金钱投资,如果要谈合作,那就全力把灯具行业拉上大唐网这条船来。 这需要好好谈判跟磨合。 两边分开走的时候,倪星澜还警告三个男人不许去潇洒,齐雪娇笑称怎么可能,倪星澜让她吃了一惊:“哼哼,你不知道他的团队里面就有从夜总会捡回来的小姐?” 所以齐雪娇作为未来大唐网的董事长,也跟着三个男人去了。 结果晚上在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四个人几乎聊到半夜,石涧仁最先抵挡不住自己精准的生物钟,顺便推了轮椅把齐雪娇送去休息,回到房间才现手机上有倪星澜的短信留言,让他上网搜新的八卦消息。 石涧仁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酒店的网线,同时也打开自己的新手机,结果现在度上手机现在还具有无与伦比的劣势,笔记本电脑上只要搜索倪星澜三个字,或者说自己打开经纪公司比较关注的几个门户网站八卦娱乐版块和论坛,几乎铺天盖地都是“倪星澜为情所伤”“三角恋情曝光……”“两个男人为了倪星澜在公众场合怒怼!”…… 各种各样惊悚吸引眼球的标题下,当然配着的都是今晚在饭店的照片。 除了那些主要是从饭店外面隔着大门和落地玻璃拍摄的专业照片之外,还有不少当时酒店食客的照片都上传了,各种路人身份都在佐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石涧仁再次意识到,演员明星,这种天生就是为了大众娱乐消费存在的职业,是多么容易在消费者中间产生市场,话题性消费现在直接就在转化为利益,单单是今天这两波,从早上情侣出香闺,再到晚上直接吵架争论哭鼻子带来的宣传效应,就比投放多少广告费都能产生更多联动性。 起码石涧仁现在随便打开一些其他论坛都有很多人在转载这个消息,一个普普通通的装修论坛,平时帖子点击不过几百的平均数,但只要转载了倪星澜的这个消息,立刻就能飙升到几千甚至过万,纵然下面回复很多在问谁是倪星澜,但更多人必然开始科普倪星澜那些美丽的照片,甚至有些论坛还能她的广告视频,等于说知道倪星澜的人在呈几何数增长,特别是倪星澜之前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消息,今天这两条爆炸新闻出来实际上也没让她成为道德缺失的一方,不停的有人在解释,都二十一岁的姑娘了,谈恋爱怎么了? 重点在于几乎自的都能形成一个思路:“这样貌若天仙的姑娘,大小也是个明星,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又足够努力到断了腰椎的明星啊,追她的男人应该很多,而且都非富即贵吧?这个男人什么东西!居然连这样的女孩儿都不珍惜,还让她一个人站在那落泪?” 所以网上的舆论一边倒都是声讨渣男,声讨那个竟然不珍惜倪星澜的男人。 当然还有人认出来牛鸣雷了,对这个刚刚名声鹊起的曲艺界新人到处科普,说这个中年老男人的相声还可以,但是配倪星澜那就太不可能了吧? 于是整个事件扑朔迷离! 石涧仁还星澜来的一张彩信照片,明显是她偷偷躲在窗帘里朝窗台下面拍的,下面好多人! 如果说昨天个记者是公司安排掏钱的,今天早上那几十上百人的规模也可以理解,作为娱乐记者上班了嘛,可现在都快半夜十二点了,下面密密麻麻站了怕有几百号人,跟电影里面黑*社会聚众斗殴似的,石涧仁就再次提高了对追星这个概念的认知。 也对,当年那些妇女大妈可以远隔千里到韩国去的帅哥,现在这些宅男小姑娘也可以积极站出来声援自己的偶像,倪星澜一直以来的形象确实很健康嘛。 但这种局面有点疯狂了,今晚又在下雪呢! 带着这种若有所思,石涧仁进入了梦乡,这一晚可能是因为生物钟被打乱了,睡得不算好。 第二天一早白秩和唐建文分头在平京开始投入工作了,现在的做法是打算成立一家灯具外贸公司,齐雪娇会负责帮他们介绍几个人,未来这家公司会作为大唐网的产业代理商,全面负责协调国内灯具行业跟大唐网外贸销售的合作,身为国内照明协会理事长的白秩决定把这事儿做大,要给石涧仁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所以只有石涧仁和齐雪娇开车去演播厅。 这一路上齐雪娇不停的让石涧仁停车,踩着嘎吱作响的路边积雪到报刊亭里面买各种不同的八卦报刊杂志,因为光是坐在车上都能着封面和头条上全都是倪星澜的照片! 前一晚酒店公寓的窗户照片…… 饭店门口流泪的照片…… 带着尴尬笑容劝说的照片…… 把一个有点执拗单纯又沉迷在爱情里的小姑娘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难道这些八卦人士就没想过这是专业演员么?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是乐于样八卦的,哪怕他们嘴上说着心疼自己的偶像,应该心里会觉得原来偶像也会这样陷入到爱恨纠缠,原来小公主一样的明星也不是事事都遂意啊。 心里面那种满足感可以维系整整一天呢。 所以石涧仁就反复下车去买不尽相同的报刊杂志…… 直到南方人在结了薄冰的马路牙子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娇在副驾驶车窗里哈哈大笑,石涧仁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齐雪娇俏皮的耸耸肩:“每一份报纸上都在说你是渣男,我当然要帮广大影迷朋友出口气。” 有点替天行道的感觉!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79、吃亏就是占便宜 昨晚倪星澜肯定是助理陪着的,一早也是助理开车送过来的,和昨天不同,今天已经有好几部车锲而不舍的跟着保姆车找到演播厅来了,还好这片大院还算安保严密,门口的保安一定要种相关栏目工作证或者由各栏目组持证件来接才允许进去,连军牌都没有特权。.ωm 平京的保安那肯定是见过世面的。 所以打电话等着里面工作人员出来的时候,石涧仁不得不把衣领竖起来遮挡自己嘴脸,因为那些等在大门口的记者们拿着长枪短炮的挨个车打量,齐雪娇猜测他们可能是在找有没有熟人可以带他们进去:“你说要是我们把这几个座位卖给他们能不能卖个高价?” 石涧仁像个躲在套子里的人:“你现在这么有经济意识了?” 齐雪娇也学着他的动作把自己缩进那个军绿色的大衣里:“在商言商了,我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怎么尽量公正又不矫情的利用好我的资源,既能带动企业展需要,又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你知道国内最大的外贸公司是什么嘛?” 石涧仁隐约:“军……队的?” 齐雪娇摇摇头:“有点区别,军工企业,虽然国内制造业总量很大,但任何行业都拆分成了无数的大小外贸公司和国外做生意,所以这位白总如果能把灯具行业汇总到大唐网,那个总量是很吓人的,而军工出口因为集中在就这么两三家公司,所以单公司金额,最大的就是军工外贸,这个涉及到一些国防机密我就不多说了,但实际上这些外贸公司也在附带做一些民用产品进出口,因为很多军工企业也在生产民用品,体量巨大的军工外贸顺手也就都做了,大钱小钱都要赚。” 这个石涧仁其实知道点:“我们第一次去俄罗斯开产品会就是帮一家航天企业做摩托车产品的,货物进出口好像也是找的军工外贸类的公司代理的。” 齐雪娇点头:“我其实也是老唐给我说了这事儿,才回头打电话问了问,我妈有个朋友就是这种国企的副职领导,所以请那位阿姨帮忙介绍几位离退休的业务返聘一下,在这个阶段帮我们处理货物进出口的事情,他们做了一辈子的东欧前苏联国家边贸,应该能在这个阶段帮上忙,也能为打通西北跨境大6桥的事情开始铺路,起码在他们脑子里,这条线上哪国哪个海关是什么样,有什么特点,该怎么打交道,那都是一清二楚。” 石涧仁只能竖大拇指了,这种布局的能力哪里是普通人能具备的? 齐雪娇还问:“我这么做不算是利用特权吧?” 石涧仁笑:“心头有杆秤就不错了,当所有人还在为一块金子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总得允许有些人拿起路边的钻石先走吧,抢金子的人不是没有能力去抢钻石,而是自始至终根本就没人告诉他们有比金子更值钱的东西,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好把钻石用得更有意义些呗。” 齐雪娇又认真的想了想:“这次这个比喻我比较明白,心里也比较敞亮了!” 所以等到了演播厅,齐雪娇都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早早的坐在观众席上,就双眼没有焦点的穿过台上,肯定也穿过了布景板跟旁边崭新的灯柱。 倪星澜注意到了,再有些倦色的石涧仁狐疑:“你昨晚对她下毒手了?” 石涧仁展示自己被雪水弄湿弄脏的裤子:“你当可怜的受气包,这就是我当渣男的代价,你都没事先给我本。” 倪星澜马上就笑了,还小心眼的瞟一眼齐雪娇,挺矜持的悄悄跟石涧仁进了化妆间才一下跳他身上,石涧仁早有防备的躲开:“有事说事儿,别动不动就跳,大雪天摔了怎么办!”他现在是记忆犹新,南方人很难想象那种瞬间手脚朝天的腾空滑倒是多么的敦实! 倪星澜主要是想表现自己的情绪,嘟着嘴抓台子上的化妆品给石涧仁收拾:“高兴!这次炒作的规模已经直逼一线,经过这一场,我应该就到了一线最红的传播率,如果节目再能打响,明年三四月接着又有两部戏要上,明年我就不一样了。” 石涧仁对化妆师还是接受,坐好了不动感受小画笔在脸上抹粉底:“你又不是没炒作过,而且你一直都在小花旦红星的阶段,也不是很新鲜吧?” 倪星澜咬咬嘴皮,不知道是在印唇彩还是情绪原因:“第一是因为和你的恋情炒作,我是你的人这次可以大大方方的公开了……”画笔压住了石涧仁要反驳的嘴:“我知道你说不是恋情,第二才是最重要的,明年我的经纪约就到期了,没有你,我只能继续和公司签下去,没有齐姐,我只能继续跟任姐签下去,但现在有了你们,我想明年独立。” 倪星澜本来是五年一签的,但石涧仁当经纪公司老总的时候把她重新签了一回,因为石涧仁自己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在娱乐圈呆多久,为了不产生合约上的麻烦,所以当时是三年约:“独立?任姐……舍得你这个摇钱树?” 倪星澜再重复一句:“我是你的人……” 石涧仁这下能听懂点了:“我俩独立?” 倪星澜笔刷子都温柔:“也不是独立,还是在润丰,还是在经纪公司,但我俩成立一个工作室,工作室和公司签,我俩自己持股自己的工作室,这是现在一线刚开始流行的方式,因为一旦到了一线,那收入金额再按照原来的分成比例就太亏了,我知道你那边有个大窟窿一直在耗钱,我想……以后工作室赚的钱,也投给你,这样我再努力拍戏,拼命接广告,心里都有奔头了。” 话语说得平静轻柔,可里面蕴含的力量却有点像个开山锤在砰砰的砸石涧仁心口。 明星是个特殊行业,红不红,就算红了也许就是那几年,入高,其实分钱的人更多,各种开支更高,所以趁着青春赚钱养老是最常见的,倪星澜一直都属于高产的那种,哪怕腰椎骨折都那么快复出,就因为还有很多人指着她吃饭呢,但是从千万级的当红小花旦如果能蹿升到数千万或者过亿年收入的一线顶级女星,确实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姑娘居然想的是赚了钱给男人用。 这样的傻姑娘真的不多了,亮姑娘没脑子这句话真的不假。 石涧仁都觉得自己确实像网上现在骂声一片的渣男,对这样的感情有种无以回报的愧疚:“呃……让我抵御下这种诱惑,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这样立刻见利忘义,任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几年也没有亏待你,包括现在的全力支持你把你打造成润丰最红的台柱子,你就算被她剥削,这也是合同规定,是相互承担责任的契约,新合同如果变化太大的话,会让任总心理上有这是得不偿失的做法。” 倪星澜坚持:“齐姐说了会支持我,任姐不也想通过我跟齐姐拉上关系么,再说驊子现在不也在跟你一起做事,就凭这个,她也应该放手……” 石涧仁阻止了姑娘继续说:“使之财观其仁,把大量的金钱放在你面前,我们不管这笔钱是要拿去做什么,总之你是为了这笔利益放弃了另一边的关系,也就意味着任总这几年对你的感情和培养,还比不上这笔利益,纵然她是老板,是合同,但你跟她之间不是普通的雇员和老板关系,是特殊的明星和产业资本方关系,你这么做是有点急功近利的,我不会要求你必须怎么做,但建议你好好想一下,昨天你还嫌牛鸣雷一朝得势就对我翻脸,借助公司的资源你也红起来了,就立刻想变现,你说这跟牛鸣雷有多大区别?” 倪星澜的嘴皮都翘得可以挂个油瓶了。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80、这栏目真的是来打广告的 今天的来宾出现时候,石涧仁有点似曾相识的诧异。火然文 而且今天好像刻意调整了下前后次序,四位主持嘉宾轻轻松松入座以后,柳子越拿着手卡就宣布来宾上场,是个男生,长得干干净净有点瘦的那种年轻男孩儿,从长相上来说比石涧仁更城市化更成熟,岁数可能差不多,但气质却显得年轻一些,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就深鞠躬,上台阶时还差点踩滑了,但众人的耳机里面都没听见导演喊停,因为牛鸣雷已经先站起来了,很清晰的倒吸一口气:“你是……是那谁?”有点困惑竭力思考的意思。 穿着衬衫牛仔裤尽量想把自己打扮得正式点的男生继续使劲鞠躬:“牛总好……我,我是店里负责包房的服务员东子,刘亚东……” 对,石涧仁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就是昨天包房里面一直给那主管们两桌服务的餐饮服务员,哪怕人多,他还是能过目有点印象,不过对方这面相很平常,过几天估计就忘得差不多了,这栏目组是找不到人了么? 牛鸣雷的场控能力确实卓越,脸上表情夸张得像演戏:“昨天晚上你还在我那小餐馆上班,今天这是要跳槽到栏目组来工作了么……各位,我没有给我那雷名堂特色饭馆打广告啊,但我真的不知道我那雷名堂饭馆的服务员什么时候答应上台来做节目的!我们雷名堂特色饭馆虽然在西三环顺利大街……” 口口声声说不给饭馆打广告,却口齿利落的反复说了三遍,观众们已经好像热身似的笑声此起彼伏了。 柳子越再端庄都端不住:“牛老师,可以了可以了,再说栏目组真的要收广告费了,这位刘亚东的确就是牛老师的餐馆,嗯,我们是不会给雷名堂特色饭馆打广告的,但昨天还是忍不住去尝了个鲜,不得不说那炒菠菜炒韭菜炒藿菜汤黄菜打点儿甜面酱买点儿羊蕨葱弄点儿萝卜条儿……味道还是极好的!” 看着挺播音主持风格的柳子越忽然话风一变就娴熟的来了这么一句很有绕口令味道的报菜名,那种形象反差让掌声顿时起来,货真价实的。 牛鸣雷立刻掉头捧哏,柳子越跟他你来我往好几句才示弱告饶:“播音专业当年都要学几句这样的经典台词,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我还能到您那饭馆儿去说个相声兼个差吧?” 牛鸣雷使劲拱手:“您一定能让我们高朋满座!美女相声,啊!我觉得这创意不错!我们下来聊聊,看能把您从栏目组给挖到我那饭馆去不,对,我那雷名堂饭馆,特色饭馆啊……不是柳老师刚才说的那些个素菜!看看我这样儿,光吃素菜也养不起膘啊……” 观众们又哄笑,柳子越才把话给绕回来:“我找到兼差了,那就请这位兼差到我们栏目组来做嘉宾的刘亚东说说你是怎么到我们栏目组来的?” 一直站着有点紧张的年轻人被牛鸣雷摁到旁边才坐下,说话有点结结巴巴,柳子越提醒他不用紧张,譬如这段不好,后面完全可以剪掉,说错了也可以重来,所以上台最重要是别大脑一片空白,想想之前编导帮你提炼出来的那几句关键词…… 行家就是行家,其实绝大部分人在这种公开讲话的场面都会结巴,主要就是不适应紧张而已,多锻炼几回就好了,最简单的窍门就是别整篇的背台词讲话稿,记住几个要点就行。 虽然今天有点给四位主持人惊喜的意思,这位刘亚东肯定还是有编导反复给他排演交流过,确认能上台才站在这里的,所以又情不自禁的站起来使劲鞠个躬,然后才开始说话:“我……我的确是西三环顺利大街……” 牛鸣雷偏偏要打岔:“够了够了,你就不用把麻花支路47号这门牌说出来了,直接说你的事儿,早点说完早点下班,看看现在几点了,包房还缺人呢!你请假没?” 硬生生的把这小年轻又给吓得话都吞回去了,但现场倒是又笑成一片,好一阵,连摄像师都蹲下来喝了几口水,编导又上去给刘亚东做思想工作,这年轻人才重新鼓起勇气说话:“我叫刘亚东,今年二十三岁,我来自蜀川……” 做自我介绍就能三言两语回到轨道上来,原来这个年轻人是留守儿童长大的,也就是父母都在沿海打工的那种,一直到初中都还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以优异成绩考入重点高中住读,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青春期的骚动、叛逆伴随着完全无人过问的成长:“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在各种空虚无聊跟迷茫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过了三年,稀里煳涂考了个垃圾大学……” 牛鸣雷还是不放过自己的小员工,一脸的仰慕:“可以啊,稀里煳涂的混三年都还可以考上大学!想当年我们考试的时候,我千辛万苦把隔壁座儿的答案抄了个仔仔细细,出来才知道试卷是ab卷不同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两个彩色方墩垛起来当靠背,现在就单手撑头斜倚在靠背上,看着格外有乡镇企业家在炕上的味道,如果再把石涧仁那串金链子给他戴上就形象完美了。 观众们起哄的笑声中,刘亚东好得多了,转头对老板讪笑着弯腰,还是继续说:“稀里煳涂的填了个专业,稀里煳涂的混了两年退学了,现在在外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工两年了,很想改变,但感觉自己像一只贱命的蝼蚁,苍白渺小而无力,这就是我现在几乎每天都在苦恼的事情,昨天上班时候,听见这里几位老师在打电话问招募有苦恼的人来上节目,我就问了问,我能不能来请教下,所以今天就请假来了,牛总,我请了假的,如果搞砸了我一定辞职。” 牛鸣雷还是那姿势:“哎哟,不错嘛,能用蝼蚁这样文化人儿的词,原来你还是念过大学的,怪不得,怪不得……” 出奇的,牛鸣雷这几句调侃俏皮话却没效果,零星的几处笑声立刻都止住了,因为整个演播厅都有点安静。 更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刘亚东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有点灰暗,又有点不甘或者近乎于绝望的神情,虽然他已经尽可能把衬衫袖口扣到手腕上,但还是能看见手背上有那种浑浊的粗劣刺青,就像他的眼神一样迷茫。 柳子越转头先调动气氛:“星澜呢?你现在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你有这种感觉,或者周围有这种觉得自己稀里煳涂的同学么?” 倪星澜确实是卖萌的:“不好意思的说,去年整个学年,虽然没有挂科的,但我在学校课堂坐着认真上课的时间不到三分之一,各种影视剧拍摄下剧组,上通告,所有人都认为娱乐圈要出名趁早,我从五岁开始就下剧组上舞台了,所以我真的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请各位希望走上演艺事业的千万别拿我当榜样,因为你们谁都比不过我的!哼!” 笑声还是寥寥,石涧仁终于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是问你周围有稀里煳涂读大学的同学没有啊,你答偏题了。” 倪星澜做个夸张的一只手指撑脸蛋思考:“既然有我这种请假大王,当然也有旷课大王、挂科大王和上课睡觉大王、网吧游戏大王咯!” 柳子越引导:“石老师的年纪和刘亚东差不多吧,有什么同龄人的感想?” 石涧仁还是那个身体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的动作:“其实刘亚东这种情况,注意刚才我和柳主播说的时候有个区别,他觉得自己稀里煳涂,自己觉得自己稀里煳涂!这已经是个巨大的不同,起码东子有自我认识到自己问题的勇气,在反省自己曾经的荒唐时光,这比起浑浑噩噩也许一辈子都稀里煳涂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你在痛苦,在苦恼,证明你对自己的现状希望改变,这种动力才会促成你去改变,现在重要的就是知道该怎么做,和能不能坚持做下去这两个环节了。” 演播厅里确实鸦雀无声,只有某些高压电器的镇流器声音在形成若有若无的背景,有点振聋发聩的味道。 1081、你是什么,那就在乎什么 刘亚东的眼睛里多少有些闪亮的东西,聚精会神的个离自己最远的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牛,但起码从昨天在包房,今天在演播厅都能管们都是围着他在转,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m 他到底能说些什么具体可行的办法,或者又给自己提供什么帮助呢? 想想还是有点激动的吧。 石涧仁没把自己那些奋斗史拿出来显摆,也没砸钱,而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先问柳子越:“我没念过大学,牛老师也没,星澜还没读完,台上只有柳主播您是读完了大学的,您有什么感想呢?” 柳子越张口就来,还带点文艺:“虽然我考了一所特别棒的大学,虽然现在工作多年顶着硕士头衔走上了领导岗位,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有想过在大学时期应该谈一场浪漫而不带功利色彩的恋爱,可就算是我现在取得的成绩,我也想过假如当年更努力一点,成绩更好一些,可能会考取另一所顶尖大学,认识一群不一样的同学,过上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能会多点选择,更多些勇气,所以归根结底,我想很多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几年以后的大学毕业生们都有这种感受,当年该再努力多读点书。” 观众席上立刻就深有同感的响起一片掌声,虽然不全部都是,但有些人特别用力。 石涧仁伸长脖子雷:“牛老师,我现个现象,您识不,那些个新闻上抓住的逃犯,十年二十年后被抓住的时候,好多都成了企业家老板,起码也比他以前混得好,有这种感觉不?” 牛鸣雷那是张口就来,还演一脸的惊慌失措:“糟了!隔壁窗台上的砒霜被我抓了随手扔后院,二舅妈她三姐夫小姨子干闺女家的猫被毒死了!我还是赶紧跑路吧!咦,我会点厨师手艺,去那西三环顺利大街……”这下全场都能齐崭崭的乐不可支回应:“雷名堂特色饭馆!” 牛鸣雷脸不红心不跳的拱手:“不是暗示我那厨子会下砒霜啊,但我觉着吧,他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再也不碰砒霜了!” 哄堂大笑中,石涧仁刚才带起来的一点严肃味道被这位驱散得一丝都不剩。 石涧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以前总结是因为这些人肯定比谁都遵纪守法,拼了命的努力出人头地掩藏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怕自己犯事儿被逮住了,所以他们比普通人守法努力多了,但刚才我突然想通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们心里多半有种多在外面过一天就赚一天的心态!撇开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大多数普通逃犯隐姓埋名的都担惊受怕,他们恰好就印证了那句话:如果你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中最后一天去生活,那种紧迫感会促使你爆出你从未想象过的能量。”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不以为然,石涧仁不:“回到我们眼前东子的苦恼,来你读过书,其实有比较好的知识底子,只是因为你所习惯的那种知识体系崩塌了,好比你这栋楼可能地基还不错,但后来几层楼就盖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现在你觉得随时整栋楼都会倒塌,你根本无力重建这栋楼,是不是?” 刘亚东使劲点头,用力之大好像要把他的脖子都折断了似的。 石涧仁双手碰碰:“其实我要说的是,大楼样式千千万万,不一定固定成什么样,你随时都能把现在这栋楼加固而不是推翻重建。” 刘亚东都几乎忘记自己在录节目的舞台上了,急切的涧仁:“您说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石涧仁这时候居然说:“你应该去那西三环顺利大街……”全场都愣了一下,主要是跟他的形象定位太不符了,然后乱糟糟的前后不一:“雷名堂特色饭馆!” 石涧仁还不满了:“你们能不能重来一遍?” 这回就是在导演助理的手势指挥下,气势震天的喊了一遍“雷名堂特色饭馆!”然后所有人都立刻收声,显然很想听听石涧仁的回答。 石涧仁就像个蹩脚的相声演员,很生硬的说笑话:“你们说错了,我是说西三环顺利大街有个星星灯读书会……我是这读书会的创始人,既然牛老师都能打广告,我也可以打……刘亚东,从你的遣词造句到感叹,你应该是个对书籍不抗拒的人,那么我给你最好的建议就是阅读,大量的有效阅读,这是个需要成本极低,但又需要极大坚持才能完成的加固工作。” 亚东有些吃惊但好像又有点失望的表情,石涧仁摊开手面向观众:“感官刺激消遣打时间的书籍,那不叫阅读,那叫做逃避,逃避现实的冰冷和残酷,逃避自身的问题,真正的阅读比真实的世界更丰富,如果不阅读,我们只能活一次,而热爱阅读,我们却能活一百次甚至更多,通过阅读那些真正蕴含了知识和哲理的书籍,了解前人是如何面对世界,解决问题,让一本本书好像水泥或者粘合剂一样无孔不入的进入到你的大楼里面,带着你对自己的思考和对未来的目标,成果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在你眼前,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指的就是这种真正有价值,有的放矢阅读的学习方式,我想在座都是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明白什么叫什么叫读书。” 刘亚东似乎听懂了一些:“谢谢您……那您能推荐些什么书么?” 石涧仁再次出人意料的摇头:“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感受也不同,有人读圣经,有人读佛经,有人经甚至一本武侠小说都能悟出道理来,重点在于什么是适合你的,重点在于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是为了努力改变整栋大楼的结构,还是因为无聊寻求刺激,这截然不同的目的必然导致最后从书里带走的东西不同,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样的回应有点鸡贼,但归根结底一句话,初为闻道,次为知道,再为见道,终为得道,你有寻求改变的心思,现在才摸到闻道的门,阅读量足够了才达到知道的境界,所以这里我送你一部能随时随地读书的手机,只要不被牛老板抓住炒你鱿鱼,希望这能成为一件纪念品,督促你阅读提高自己的信物,当然转手拿到二手市场卖了几千块,这手机也就只值几千块了。” 石涧仁就像个散财童子一样,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拿到手里还没热乎到二十四小时的崭新手机就在台上双手赠与这位幸运来宾了。 不过这玩意儿到底能值多少钱,确实得造化。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在线观看! 1082、拔起萝卜带起泥 休息调整的时候,柳子越笑着问石涧仁是不是每个有问题有苦恼的都应该是用阅读来解决问题。ranwen 真不是。 今天一整天录了四场,有个看起来特清高的小伙子说自己的梦想就是追寻诗和远方,周围的人都俗得要命,根本不懂自己在想什么,自己也不屑于解释什么,那气质比石涧仁牛多了,这种人要跟他解释他这书读偏了,估计石涧仁得拿几个钟头来说,都不一定能引经据典说过对方,只观众们看枯燥乏味的辩论,一点意义都没有。 当然,有苦恼的肯定不是这位,是他妈来报名的,节目组谁的亲戚大妈,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现在儿子连班都不上,更别提结婚恋爱,成天都抱着书看,谁说他都能有一大堆理由,只要跟他提钱就一脸视钱财为粪土的极为鄙视。 石涧仁的回应也极为简单:“老话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万万不能,这位朋友您对待钱的态度我们不深究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钱,但money,金钱还有不那么市侩的说法,我们可以叫做上进心,有担当,追求生活品质,您做到了么?生而为人,您可以选择闲云野鹤的淡泊明志,但还没练成不食烟火的辟谷**之前,您能自己解决温饱,不让周围人操心么?让关心你的人放心,让爱护你的人舒心,这就叫有担当,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应该有担当,至于生活品质,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哪怕是安于清贫,生活极为简单质朴,纯棉或者老粗布的衣服穿着也比便宜的化纤衣料更舒服,更容易让人觉得身心合一,因为化纤的穿脱时候要产生静电,要噼里啪啦的,这是物理现象……” 牛鸣雷适时接口说他那个段子:“啊?是物理现象?我还以为电闪雷鸣是我要飞升了呢!要不是我在西三街……” 现在这个笑话梗已经成了节目的保留项目,观众们齐声嘘他:“吁……” 牛鸣雷脸皮厚:“你们这是赶羊还是赶牛呢?” 这时候他的插科打诨真的就只能是插科打诨了。 因为到了这一天晚上收工的时候,明显坐在另一头那个看起来不动声色的年轻人已经俨然成为了主导,青春靓丽的女明星,端庄大方的女主播和随时都能带来笑点满满的相声演员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芒。 那种积极向上,温和淳厚的润泽之光。 坐在台阶上的观众席发自内心的在鼓掌,又不是多深奥的道理,还有不少人在问明天是不是还要录一天,能不能带点亲戚朋友或者孩子来看现场。 电视台录节目的观众一般都是内部拉人头,因为大多数现场节目录制过程枯燥乏味还尽是明星们不太愿意为外人所看的内部情节,但现在大家都觉得有点意思,迫不及待的想推荐给周围的人。 这是个巨大的变化。 更大的变化在于整个节目组有底气了。 因为手里有个完整的东西了,现在拍出来的就跟电视电影一样,只是个粗胚素材,但已经有东西可以修剪打磨了,片头片花音响色调各种后期编辑剪裁以后,能形成一个沉甸甸的玩意儿,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是任何一家栏目组影视公司能存在的基础,说那么多空话都是吹牛皮,手艺人得看见手艺。 所以整个栏目组编辑部门连夜开始做成品,不少编辑之前就坐在看台上,可能整个过程都在思考哪些地方能怎么增减调整,所以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一早已经有好几盘带子放在了主创人员的面前。 磨刀不误砍柴工,原本上午的录制时间被推到下午,所有主创人员坐在演播厅旁边的小放映厅看带子。 话说回来,好多栏目组租这种演播厅都挺心疼在乎时间的,分秒必争,这财大气粗的好处的就是所有人都能不太在意这个事儿,真是把追求品质放到了第一位。 这第三天齐雪娇就没来了,说是昨天看完以后突然有种紧迫感,要是自己也明天就要死翘翘了,还能这么悠闲的东游西荡?所以今天直接到白秩那边和负责外贸方面的人员开会,再次总结提炼整个照明灯具行业和大唐网之间跨境贸易的重点难点,立刻组织攻关! 如果说有很多人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少部分知道了方向的聪明人却又有大部分很难行动起来,知易行难这句话千百年来可不是白说的,然后就算能行动,又有多少能坚持或者立刻雷厉风行的实施,这就决定为什么成功者只是极少数的那几个。 石涧仁的说法像把鞭子一样能把有些人抽醒。 这也是主创人员在集中观看了昨天的节目内容以后最大的感受,所有人都有种很现实的紧迫感似的,少了几分海阔天空的瞎侃神聊,迅速的分工调整,导演会带人在今天的录制中精益求精,把昨天发现的一些技术上问题弥补调整,可能几位主持人还得补拍一些镜头,至于那些来宾,可能就只有用文替的方式了,也就是多用背影和远镜头,找替身来煳弄过去,倪星澜提的建议,她在片场最熟悉这种事情。 胡蓉梅整体把关成品,还得跟各种审查部门打交道,走自己的关系去寻求关注度,争取能在广电系统获得什么样的角色定位,未来年度能得个奖什么的。 影视公司总经理王骅不但要继续负责栏目前期烘托炒作,延续话题的热度,现在还要开始开发客户,因为产品出来了,除了江州卫视是签约必须播放的,接下来寻找广告投放就成了重点,哪怕任佳琳不在乎钱,也要王骅能展现自己的能力证明投资值得啊,何况整个栏目任姐也只占了51的股份,其他是江州电视台大部分,倪星澜小部分的股份,之前签约倪星澜免费上节目最后营收的态度,看起来很有可能成为四位主持人里面收获最大的! 每播放一期就拿一份钱的牛鸣雷都笑着说自己有点后悔了,能不能重新签合同,自己宁愿不要这每一期的现金,而是和倪星澜一样拿最后的分红。 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行规就是先说好后不乱,买定离手,现在再下注已经晚了,还好他也稳赚不赔。 小赢家没喜笑颜开,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石涧仁发愣,她在想什么,石涧仁很清楚。 但其他所有人估计都以为是恋情在发酵,所有人都装着没看见的立刻各忙各。 因为这第三天网上和报刊媒体之间的绯闻才是真的发酵。 当初一股脑的安排炒作有点意想不到的失控了。 因为连王骅这边的宣传人员都没能更准确的把握到日新月异的网络年代,这样高曝光率的炒作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说以前的炒作基本上都能限制在专业媒体、记者、狗仔队、评论员的范畴,掌握好电视台、报刊、杂志之间的关系那就基本上掌握好了宣传口,八卦栏目的制作单位就那么些行内人士,怎么都能联系上,怎么调整怎么勾兑和打招唿,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对着干,都能全面掌控,进退自如。 可现如今这个网络年代,每个人都能发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渠道跟阵地表达自己观点,所以信息源一下就爆炸开了。 这点从饭馆那次曝光就已经看见点苗头,不光有专业记者的爆料拍照,还有真的路人用手机或者偶然携带的相机拍照图片上传,这是个崭新的课题。 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有人把倪星澜全家的各种细节扒出来了,爷爷是着名表演艺术家,父亲在哪上班,母亲又是多么漂亮,标准的平京胡同里长大姑娘。 同一条消息,不同人就有不同解读的角度,有人喜欢这种邻家女孩的感觉,有人呵呵那平京胡同四合院一个现在都几千万了,这才是真正的富二代…… 因为富二代或者星二代这个简单的标签,立刻有人粉转黑,不遗余力的开始诅咒嫉恨,开始寻找反面消息来平衡心理。 这是多么正常的网络情绪啊。 然后隐隐的就有人爆料,好像倪爸倪妈离婚了,当爹的有外遇,好像在什么地儿开了个小餐馆。 接着那个共度**的神秘司机侧影也被解读出来,不就是当初倪星澜那个经纪人么? 演艺圈尽是这种破事儿! 1083、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燃文小说 ranenneg 影视娱乐圈更是个鱼龙混杂黑白难辨的江湖圈,没谁能一手遮天,而且越是能量极大的,那就越容易树大招风,倪星澜这样红火更容易招人嫉恨。 无从查找的信息来源把倪星澜和经纪人之间的感情说得有鼻子有眼,难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出现,当明星真是个需要极强心理承受力的工种。 更有真爱倪星澜的粉丝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急,花费科研项目般的精力把关于她的情感消息全都翻找整理出来,然后缜密分析各种蛛丝马迹。 于是当年春节后石涧仁第一次在倪星澜公寓过夜的消息被作为起点,接着就是她十八岁成人礼上对自己经纪人近似于表白的言辞,再到现在石涧仁各种场合不多的几次露面被重叠起来,倪星澜的恋情曝光就昭然若是了。 所以那个已经被称为渣男的男人身份也清晰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主线,无数条支线都被扒拉出来。 现在在国内韩剧市场上如日中天的黄晓薇曾经是倪星澜的助理,曾经帮倪星澜在坠马嵴椎受伤的时候顶替广告片的拍摄,各种她俩之间的言论也被逐字逐句揣摩,黄晓薇貌似也是石涧仁发掘出来并且培养送到韩国大放异彩的,在不同的场合,黄晓薇似有所指的表达过对自己经纪人的好感跟倾慕,这个话题成为黄晓薇的粉丝和倪星澜粉丝之间主要争论的焦点。 最离奇的是石涧仁第一次在倪星澜公寓过夜的那晚,有个很特殊的消息是据说当时半红不黑的吴晓影也短暂的前往过那间公寓,虽然这个消息只是昙花一现的出现,可随着时间推移,如果话题热度不减的话,吴晓影肯定也会被牵扯进来,哪怕她已经远离娱乐圈两三年了。 石涧仁的身份大起底肯定也是主要支线,竟然有人不辞辛苦的从国家电视台新闻里面找到了石涧仁惊鸿一瞥的亮相,在首都机场推着轮椅送那位主旋律大力宣传过的舍己救人乡镇助理的画面截屏被放在了爆料的消息里,开始几次好像还被有关人员网管之类的删除了,可越是掩藏越是容易引起围观者的兴趣,众多个人网络平台锲而不舍的把这个画面送出来,有人连带分析了后来联播新闻以及好几次带有风向标性质的访谈节目中都出现了这位姑娘,石涧仁好像是走上了仕途的论调,在他那个镇级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身份被挖掘出来以后,立刻被坐实了。 现如今的年头,真没什么是可以隐藏的,齐雪娇在风土镇出事是公开宣传的,石涧仁担任风土镇的官员,这种关系很容易就被顺着线索清理出来。 虽然一时半会还没法找到石涧仁项目挂职的真实来龙去脉,但是他之前在电视台挂职,电视台之前就是成功企业家,影视集团副总裁的身份逐一显现。 可能最主要还是石涧仁这个让人听过就很难忘记的名字,很快就有帖子说他仿佛是在江州省立美术学院当过人体模特,顺着某位风评不怎么好的女艺术家才走上飞黄腾达之路的消息爆炸性的出现。 这多么符合一个渣男的身份设定啊。 简直就是现代陈世美! 先有对他身份的定位,然后再把各种信息拿去比对这种身份,石涧仁的形象愈发不堪! 相比之下牛鸣雷的消息就纯粹是跟着凑热闹,他现在的曲艺大汇演在各地虽然如火如荼,但是跟倪星澜相比还是有点差距,那场三个人的争论中,他到底处在什么样的角色中,怎么才会引起倪星澜梨花带泪的反应,成了最大的谜团,除此之外爆炒他的消息远不如倪星澜和石涧仁。 但牛鸣雷肯定也是跟着红了。 起码早上起床,石涧仁就接到了吴晓影、赵倩的电话,前者主要是调侃,说好多熟人给她打电话问这两年她是不是在跟着石涧仁,还好丢丢不为外界所知,但如果真的这么炒作下去,没准儿也会找到她头上来,所以现在公共关系总监已经开始准备从公司层面应对这样的局面,因为接下来要是节目播出以后,肯定还会有一场暴风骤雨,前明星很笃定的恭喜石涧仁,这档节目应该能红,哪怕没看见录制过程,从现在的局面看起来,话题性已经紧紧围绕石涧仁和倪星澜,就看怎么延续下去了。 赵倩是有点遗憾,她已经在月亮湖了,还跟纪若棠见了面,在山里面上网的时候都能看见这样的信息,关心下石涧仁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石涧仁说无妨。 他没什么需要掩藏的,表情泰然的面对所有人,中午吃盒饭的时候跟倪星澜也平平常常,这姑娘一改往日和他有点腻歪的态度,总在思考点什么。 看在其他栏目组人的眼里,感觉这姑娘竟然有点宠辱不惊的味道,外面都这样宣传攻势半边天了,现在还能这么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隐约间真有些一线大牌的气质。 相比之下牛鸣雷都要差点,不停接电话,跟人嘻嘻哈哈欲盖弥彰的谈论这件事情。 倪星澜是连手机都索性关掉了,惹得下午她妈都找到栏目组来。 下午的节目录制现场爆满! 之前一百多号公司员工、栏目组人员等等内部充数的,现在带来不少亲友,既有听说舆论八卦来看热闹的,还有被昨天观众极力劝说来到现场见识提高的两百五十个座位填得满满当当,然后所有周围的通道缝隙都站满了人,助理还安排了两排人坐在整个观众席前面的地板上,因为其中有很多公司员工带孩子来的。 这让胡蓉梅不得不在开场前让工作人员把所有手机收缴了,相机、录音笔之类更是不许携带,还宣布了一个简单的保密协定。 事后看来这个举动相当幸运。 场面显得极为拥挤更热烈,主持人的情绪也热烈。 就好比球员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球场踢球和装满几万球迷山唿海啸的球场心态肯定不同一样,四位主持人在这种场面下的情绪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些提升,结果石涧仁一开始就来了个下马威。 来宾全都是连夜找来的,所以各种情况都有,事先只有简单的情况介绍给主持嘉宾浏览,现在似乎所有人都比较相信柳子越的主持串词,牛鸣雷的随口调侃,倪星澜的轻快爱现,以及石涧仁的总结陈词了。 下午第一位,从柳子越读手卡开始,气质就略微不对:“这是位有些困惑的中年人,工作是中学教师,教文科的,痛感现目前的社会道德风气败坏,经常夜不能寐,更觉得现如今的社会有病,深沉的病,如果要根治这种病那就要来一剂勐药!” 石涧仁听了微微皱眉,但没说话,看那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微胖,带着些颇为闪烁的眼神上台,一上来就对下面挥手示意,特别是摄像机的方向。 牛鸣雷也有眼力:“这位朋友很有舞台感,难道就是在讲台上磨练出来的?” 倪星澜正要说话,石涧仁抢在她前面:“您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您这种人生感悟,觉得社会有病的感叹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具体的举例么?” 柳子越都不经意的看了石涧仁一眼,很少看见他这么咄咄逼人的。 中年人双手捧着个麦克风,有唱k的风范,很客气的对各方行礼以后才侃侃而谈:“我带的学生家长不少,特别是有些公务员,从跟各方交流,以及我这些年工作生活的经验来说,社会是黑暗的,暗无天日,根本没法混,有本事也混不出来,因为……” 石涧仁再次出人意料的抢话:“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勐药最合适呢?” 中年男人感觉到了他这种不善的气场,转头看他:“这位年轻人,我想我还是有些生活阅的……” 石涧仁毫不客气:“直接说,什么样的勐药!” 中年男人愣了下,才重新组织话语:“这个社会什么都要凭关系,什么都要讲资,所以我们要追求心灵的平衡,那就要相信这个世界冥冥中是有神存在的……” 下面观众席都大哗了一下,这是什么啊,怎么都开始搞宗教演讲了。 石涧仁更不留情了:“好了好了,现场助理可以请这位来宾下场了,从心态上来说,这位有生活阅的成熟中年男性已经把自己的人生道路选择到逃避或者妄加寄托的地步,这比借酒浇愁还危险,因为他这种态度具有很大的煽动性和欺骗性,以后不要找这种来宾了,初审接触的时候还是应该更细致的筛选一下。” 两三个工作人员连忙跳上台来,除了导演助理应该就是负责来宾报名部门的人,满脸的惭愧和惊讶,估计还是时间太急,接触得有点简短,再不他们聊过的台本跟这位现在说的不一样,也怪石涧仁逼得太快,对方毫无缓冲的就说出来这种很不合时宜的内容。 被拉住了双手,这位中年男子不知道是认为这样的录播就是现场直播还是怎么,居然挣扎反抗:“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那都是一群世袭的王八蛋,资本家都是吸血的蚂蝗……”还想冲到台边有台摄像机镜头边大喊,工作人员没想到这种反应,一下就被他挣脱了。 结果就坐在这台摄像机边的地上,那个倪星澜的助理姑娘,稍微预估了一下对方冲过来的迅勐势头,感觉有可能撞到镜头上,二话不说的双手撑地,把自己的双腿弹起来离地,啪的就那么一下! 有点像现在年轻人跳街舞倒立的那个动作,但这位姑娘做得是干净利落充满刚性,大幅度摆动的一条腿直接反抽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响亮的声音全场应该都听见了,然后被这突如其来一下打得懵住了的中年男人还难以置信的看了下,接着就萎顿倒地,直接晕过去了! 全场都有点惊讶的站起来伸长了脖子观望。 不是说好了励志类娱乐节目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散打表演了。 自己难道看了个假娱乐节目? 1084、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石涧仁捡了地上滚动的那个麦克风说话,因为觉得好像扶着腮边的耳麦都无法镇住场子:“稍微安静下,非常抱歉这是个不和谐的音符,问题出在我们来宾内容部门的把关不严环节,也许这位给工作人员谈的话有些伪装性质,总之这是个心毒害人,有妖言惑众习惯的家伙,我建议刚才有录下画面吧,可以报警查一下这个人的工作背景跟日常情况。燃文小说 ranennet” 他这么一说,场面更有点混乱,石涧仁皱了皱眉,估计也是没料到人多嘴杂的场面,提高声音:“我简单解释下,有些人很善于用一些听起来似是而非的小细节胡说八道,学术上称为社会工程攻击,举个例子,他刚才说官官相护之类,其实稍微推敲下就知道大多数官员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有钱的大富豪大部分也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起码在现如今的年代,改革开放致富的人大部分都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浪潮中获得成功,而不是巧取豪夺,如果你自己的心态是黑暗狭隘的,看这个社会才是黑暗而没有出路的,我们这个栏目舞台只接待阳光向上,热爱生活的人,而不是充满戾气和借口的消极情绪,这种人最好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想通过我们栏目出名妖言惑众,生活就在那,可以选择积极的去面对改变,也可以选择逃避跟散播这种负面情绪,但我最后要说一句,借口,永远都是强者脚下的土,弱者坟头的草!好了,下一位来宾……” 工作人员已经七手八脚的把这个家伙扶起来,刚才把他打倒的冷面助理很熟练的掐两下人中,再扇了两巴掌就把对方弄醒,再来个更娴熟的反扣就推走了。 耳机里面其实一片大骂,导演和胡蓉梅都压低了声音在痛骂:“你大爷的!搞什么名堂,幸亏仁总发现得早,多说一阵天晓得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特么都是谁找来的人?” 现在整个栏目组终于意识到,选择来宾是个多么重要的活儿!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更不可能让每个人的思想都朝着正确的方向。 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贴标签,人可是这星球上最复杂的生物了,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就是说的这种人。 借着整个场面乱哄哄的重新回到安静,倪星澜悄悄给坐回来的石涧仁低语:“我也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股子邪气,眼神就不对。” 石涧仁更笃定:“心毒害人的家伙,长相多是蛇目,因为他们喜欢皱眼凝神算计别人,这种习惯还会让人眼珠偏黄又圆小,心里面时常有股对这个社会不满的阴邪之气,齐雪娇肯定能解释这是分泌的什么人体激素,所以眉形高而且眉毛粗浓,逆乱短促甚至斜卓如刀,面色发青眼里其实藏着怒气,恨不得煽动其他人跟他一起为非作歹挡在他前面,那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倪星澜哦的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马上逼着他快速说话,趁着他刚上台还没来得及习惯就说出了心底话。” 石涧仁总结:“以后所有参加节目的来宾都要我先过目一下,歪门邪道的家伙就不要来砸场子了。” 那边已经有个姑娘拿着麦克风出来了,倪星澜看过去的目光顺便:“牛鸣雷一直在偷偷摸摸看你。” 石涧仁笑:“他知道我有这门看人的功夫,这就是他为什么始终不能坦坦荡荡面对我的原因,从心底来说他的问题就是前面漂泊太久,你爷爷说他的草根之路充满了争斗狠毒,所以他的眼界格局始终就没法提起来,慢慢来吧,希望能尽量让他在这个节目中得到些触动,也算是个功德。” 倪星澜撇嘴:“你个花和尚!” 耳机里面传来讯号:“好,各部门注意,请杜绝刚才这种情况,录播第一场重新开始,请主持嘉宾注意……” 接下来这位姑娘却戴着墨镜和口罩,因为她实在是有点不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公务员……也许从小家庭教育或者性格的原因,不太爱说话,但做事比较认真负责,所以现在单位领导接二连三的把一些不属于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让我做,原本该做这些事的人反而成天闲着看报喝茶聊天,这让我很苦恼,难道认真老实就应该多做事吗?我越来越觉得承受不了这种身兼数职却只拿着那一成不变工资的生活了,这就是我的烦恼,因为还想做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所以悄悄上节目,还希望栏目组能给我打个马赛克。” 照例还是牛鸣雷先开玩笑讨论这马赛克可不能随便打,但我们可以安排一面广告牌立在姑娘面前:“可你这说话的音儿太明显了,怎么遮都遮不住,还是辞了职干脆到我们饭馆来上班吧,我们最喜欢这种做事认真负责的孩子了……” 感觉牛鸣雷的饭馆已经成了个万金油,什么桥段都可以拿来用,但更有搞笑效果的是吓得那姑娘立刻有点想转头跑,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下面被刚才变故搞得有点冷场的观众终于笑起来,倪星澜赶紧给这姑娘解释可以调音,让她的音调在后期处理以后听不出来,除非现场就有她的同事领导,结果这姑娘马上又专心致志的看那光线不太好的观众席,主持人问她话都心不在焉了,牛鸣雷还很阔气的让灯光师开个柱型投射灯,挨着观众席给这位姑娘扫一遍:“你不如直接说你是哪个单位的,在场的问问就知道了……” 紧张的姑娘居然真的差点上当说了,还是柳子越笑着拉住她,然后还风姿翩翩的探头给石涧仁说抱歉:“这个我有发言权,听了她的说法就想起我当时刚参加工作的情况,不管有什么样的关系,作为一个新人到一个新环境,真的是很容易受到这种老前辈穿小鞋的对待,你们可能都不会有吧?” 牛鸣雷第一个举手:“嘿,说到这里我们相声界可是师徒关系,前面好些年师父能给口饭吃就不错,免费劳力做好些年,然后才是免费学徒上台练习,比这小姑娘苦恼多了!” 专注于辨认观众席的年轻公务员顺口鄙视了传统曲艺演员:“我可是大学生!”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连忙解释:“我不是说大学生就有多了不起,现在大学生也不值钱,但我苦恼的是我已经学好本领来工作,是,我是想未来能越做越好,担任更好的工作,可不是这样被人欺负还美其名曰多锻炼的,主要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凭什么他们就能这么欺负我。” 柳子越还认真的想了想,给石涧仁求援:“我知道怎么跟她说,可里嗦估计要念叨很多关于工作上的心态调整问题,我希望你能用一句话先帮我总结了,行不行?” 石涧仁一点都没让她失望:“恭喜你,你的价值就体现在被人需要,那些看报喝茶聊天的人,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处于不被需要的边缘,他们不知不觉就进入到庸庸碌碌一生的轨迹了,如果你能有技巧的坚持下去,你的价值终将体现,而这种技巧,我想请柳主播言传身教。” 1085、论气场的形成 柳子越趁着这会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她也是专业主持人了,只是这节目实在是有点考验个人水平,不太可能提前把台词都准备好,也没什么套路:“不好意思的说一下,我已经毕业超过十年了,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毕业那年,人人都在兴奋的规划自己未来职业道路,但现在想来,那时候我们最多只能叫做规划求职,就是找一份好工作,而不是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到底要干嘛,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所以大概在三五年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个巨大的分水岭,还能单纯的努力工作不抱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忘了毕业时候自己的规划和梦想,最大的梦想已经被现实打磨成了早点下班、不加班就行。燃文小说 ” 应该说现在柳子越在四位主持人里面是最没存在感的,牛鸣雷和倪星澜的明星光环就不用说了,石涧仁现在极具个人特色的睿智形象已经在短短一两天时间里征服了现场人员,柳子越这个江州电视台主持人兼业务副台长放到平京什么都不是,国家电视台随便拉个主持人出来都是能到各地方台挑大梁的水平,毫不客气的说,国家电视台掐嫩尖的做法早就有点让这边太过饱和了,不过这里的资源确实也是让各地能人趋之若鹜的。 所以主创人员就曾经含蓄的提出过,现在四人组合的主持人结构里面,最流行的还是三男一女,或者三女一男,因为性别上的反差很容易突出重心,造成舞台上的不均衡效果,譬如倪星澜是当仁不让的女一号,那么三位男主持就很自然的能众星拱月,也更利于倪星澜的发挥,但胡蓉梅否定了这种调整,起码是要先按照石涧仁组成的架构运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所以柳子越只能说保持主持人的基本串词功能,一直没有太出彩的时候。 但这时候她的差异化终于体现出来,四个人里,她是唯一一个正儿八经走教育体系、大学毕业工作一直到如今地位,这是几乎百分之九十九普通观众经过的最普通成长之路,那三位都不能这样现身说法,观众们感同身受,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那个一身白色小洋装,气质典雅端庄又有点稍微严肃的主持人。 柳子越侃侃而谈:“这是我说的三五年那个分水岭,现在十年以上过去了,再回头看,忘掉梦想和规划的那些人已经归于平淡,我没说这样的生活不好,但其中有些不甘或者抱怨的,他们可能很少反省为什么自己会平淡到这样,而那些坚持努力工作不抱怨的人中间,有些人妥协了,有些人拖垮了,但还有极少数成功了,光彩夺目得简直感觉遥远,听明白我说的意思了么,成功的人,一定,一定是在坚持努力不抱怨的那些人中间,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些轻松愉快加悠闲的人里面。” 那位上台的姑娘哪怕戴着墨镜口罩,这下都专注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转向柳子越,认真的倾听。 柳子越确实是见多识广:“我得出这个结论,不光有我自己亲身感受,也在于这十多年来我主要就是做人物访谈节目,哪怕只是江州市电视台,能坐到聚光灯下被我采访谈话的人肯定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我看见了各行各业的成功者,了解他们几乎每个人不尽相同的成功经,明白了成功的方式和机遇只适合他,不太可能复制,但成功的前提一定是够努力,人在社会上的差距,其实从你进入社会的第一天就拉开了,这其中当然有家庭背景带来的差距,但更重要的是,有人有抱负也有坚持,有人有理想可总想着明天再干,时间是把尺子,人与人之间视野和格局慢慢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可以不知不觉的抹掉之前我说的那种家庭背景差距。” 石涧仁都听得很专心,今天相对比较安静的倪星澜更是收起平时嬉笑不已的脸蛋,看着那个她其实也没多关注过的伙伴。 这一刻柳子越确实是光彩夺目的:“视野这东西很神奇,越撑越大,跟**一样,但如果你不搭理,它也会越缩越小,小到眼睛里连个沙子都容不,成功的人是前者,后者么……就在你我身边随时都能看见,你愿意成为哪一种呢?” 上台的来宾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我就是希望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我知道了,之前是我的视野心眼太小了。” 柳子越却笑起来:“我们这个节目不是灌鸡汤,不是打鸡血的,先帮你理清思想心态上的角度,我再以一个十多年工作经验的前辈身份给你几点建议,因为你遇见的这种情况太具有普遍性,很多努力的人如果只会埋头苦干,除了妥协,最终更多是被拖垮,失去所有的信念跟意义,所以我们的意义就在于,先要找到正确的人生意义跟心态,然后再用智慧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一个专业主持人的水准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掌声真的是马上就响起来,牛鸣雷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俏皮话,居然都发现自己有点没资格。 导演在耳机里面小心翼翼的:“好……”生怕声音大了影响柳子越的思路。 久经考验的柳子越没有被周围伙伴和观众的掌声淹没,笑笑抬手示意:“第一,必须在自己承受范围内,承受不了多跟领导沟通,拍马屁固然是阿谀奉承的不当之举,但多跟自己的直接领导沟通不是坏事,也不要质疑你的领导,他之所以能成为领导,就是有比你强的地方,这种不卑不亢的志气是一开始就要呈现出来的。” 那姑娘有点着急的在自己身上乱摸:“您稍等下,我找东西记下来!本儿!有本儿有笔没?” 全场略微专注的气氛被她带出一片哄笑,牛鸣雷一本正经:“我师父说,人生在世关乎于心,孩子,用心,用心来记住吧……” 那姑娘小泼辣:“哎哟您呐,我还是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倪星澜忍俊不禁的揽住她肩头指摄像机:“在拍摄呢,回头怎么都能给你看见原汁原味的画面。” 这姑娘才恍然大悟又担心:“这段能掐吧?我这太不稳重了,领导看见不好。” 这下连石涧仁都说:“刚才谁说自己不爱说话,只喜欢埋头做事的?女人可真是多变……” 全场笑得还算有娱乐味儿。 柳子越才接下来一口气说完:“年轻时候就怕没活干,被晾在那才是最糟糕的,所以除了踏踏实实干好日常事务工作,第二点还要有魄力跟胆量,在该顶上去的时候,一定要站出来,平时可以不爱说话,关键事情上一定要敢发表意见,有想法有意见该说出来就一定要跟领导提,这样才不会做了大堆事儿却没人注意到,做好事儿不留名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我可以称之为勇气。” 观众的笑声都小心了,唯恐听掉了这职场宝典。 柳子越最后摊手:“把事做好的同时,把人做好,不要刻意为自己争好处,但一定要为单位为部门争功利,这样才上能服领导,下能聚同事,不就自然而然的凸显出来了?任何单位都需要有三分之一的人干实事才能把单位领导好,工作能力就是在这个阶段提升的,一旦有更重要的岗位确认,你就是最好的人选,这叫做大气。” 这节目干脆改职场类算了。 1086、开车,开车了 本来是想来看热闹,看娱乐节目的,结果还能学点东西,很实用的东西,至于能不能融会贯通的去实施,那就看领悟力和坚持程度了,所以气氛很好,所有人都忘了刚开始那个小插曲,下午一口气录到了晚上八点钟! 五点半放饭的时候,盒饭都放了近三百盒,当然石涧仁这样能吃一盒半的不多,也极少有人注意到倪星澜只吃了半盒,饭后继续把节目录完,石涧仁根本来不及再看成果,直接去机场返回江州,齐雪娇打电话说她已经出发等着会合呢。ranwen 王骅亲自开车送石涧仁过去的,因为乐不可支的他说自己已经摸到点苗头,接下来会不停的开始跑赞助了,现在有了成品心里底气很足,准备好好的先找些人来操作。 倪星澜出奇的没跟石涧仁黏煳,因为晚饭后任佳琳过来捧场探班,她挽着任姐一块走的,让她妈跟助理保姆车跟着就行。 柳子越肯定不会急着回江州,她要留下来好好的揣摩这已经录制下来的成品到底有什么得失。 胡蓉梅则开始趁着录制节目的暂停阶段准备强力整风,哪怕是栏目组也要整风,所有人根据这几天拍出来的十来位来宾节目进行进一步深化,从人员结构上重新清理,未来加强来宾招募、舞台环境、现场机制等各个环节是必然的,这个节目立意有点高,但也许不会是大红大紫的那种纯娱乐节目,不适应这种模式的好走不送,心眼比较多,有其他想法的也请另寻高就,这个栏目组要全面形成稳定架构。 这仿佛就是一辆动能极大的火车,在艰难的磨合跟缓慢启动以后,终于开始加足马力拖拽着沉重的车厢轰隆隆前进了! 送齐雪娇的只有那个女勤务兵,看石涧仁的眼色有点特别,把轮椅转交给石涧仁的时候还难得开口补充了一句:“你……请把齐小姐照顾好。” 齐雪娇转头才注意到,笑着挥手告别:“好了好了,小林感谢你送我过来,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小林同志再看石涧仁两眼才点点头快步离开。 推着走了好一段,齐雪娇可能觉得还是给石涧仁解释下:“本来一家人都要来的,我妈还找了三姑六婆一起,争论了一下,最后是当爹的开口,才压住了我妈又故态重萌的心思,所以现在我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自由了,这方面的压力我会好好跟家里处理,不会出现到你这边来,我们主要精力放在工作就好。”可以想象那种场面,齐雪娇都说是三姑六婆了,她妈捣鼓的场面一定很大,斗争很激烈。 所以石涧仁也理解她的意思:“我还没父母呢,能尽孝享受家庭天伦之乐还是别错过机会。” 齐雪娇更听懂了他的含义:“行了啊,你别跟着瞎起哄就好,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现在得赶紧做出点成绩,给家里人看我到底在做什么,了能做出什么样的有益于家国大计的事情来,我爸那关就很容易过了,毕竟在他眼里,为了国家,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能把事情提高到这个层面,我妈再闹腾都没用。” 石涧仁只能仰慕:“你这的确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齐雪娇还得意,给石涧仁显摆自己这边已经让唐建文和白秩成功搭上线,接连这两三天估计都会在平京和各方面开会磋商,接下来唐建文会依托大唐网已经拥有的成功经验,在平京参与多个外贸商务部门的接洽会,这种属于各部委下属的委员会、行业办公室其实是面向全国各种企事业单位的,有些并没有什么门槛,还真是应了石涧仁说的那个比喻,钻石就放在那,没人指点就是没人知道会拣,连齐雪娇都是跟着开会,从新招募的这几位老外贸顾问那里指点得知的。 其中当然有部分是需要介绍人或者相关部门单位推荐,但对于大唐网这样已经拥有两家国外展销馆成功案例的新型互联网企业,从官方层面来说可以寻求到的政策倾斜非常之多,多到齐雪娇都很吃惊,无论是税收、资金、行政费用、扶持资金都能够拉出来一大堆,说到这里她脸上也有点讪讪的:“老唐那会儿的表情可是真的感叹,他在平京寻求这样的资源和立足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这么大个it行业,居然就没人给他透露一星半点,起码从现在他能看到的那些产业名录上来说,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些以前熟悉的名字,不光有有关部门高高在上毫无服务意识,只是把这些东西当成价码恩赐一般,还有就是某些同行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道了好处形成竞争。” 石涧仁思忖着不说话,齐雪娇多注意他表情的:“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以前做医生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话,不过现在是觉得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心情有点好!” 石涧仁笑笑点头:“我是在想这个勤政懒政的问题,好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真是需要点滴铺垫,今天我们录播现场也遇见个出岔子的事情……” 齐雪娇好想听:“说说?快说!”她没察觉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有多小女人。 石涧仁还帮轮椅固定好,自己坐在旁边才开始讲那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后来交给警察没说什么,因为他这也犯不上啥事儿,只是后来我们有助理跟进打电话询问,那边好像说跟相关部门联系过,这是个什么平时在捣鼓乱七八糟宗教的家伙,但没什么案底所以放走了。” 齐雪娇第一反应还是:“哪个警署?” 石涧仁看着她笑,齐雪娇反应过来:“不太对?” 石涧仁还是笑:“也不是不太对,你这个主观情绪太重,这人肯定是不怎么正面,而且不容易纠正的那种,所以当时我立刻开口堵住,免得妖言惑众乱了心气,但目前他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我们的职责也只该尽到这个责任,具体这个人有他自己的权利跟义务,除非到触犯法律的那天才应该有相关部门来收拾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利,哪怕是动手打一顿。”吃晚饭的时候他跟倪星澜的助理交流了一下,那姑娘居然说觉得有对倪星澜的危险,她就理所当然要下重手。 齐雪娇很有趣的鼓了下腮帮子,然后就笑了:“你还是记恨我打了你两回!” 石涧仁本来想开玩笑说是三次的,瞬间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口花花,忍住了,结果齐雪娇看出点什么:“憋什么憋!憋久了要憋出病来!”然后作为前医生的她肯定想到什么生理问题上,再职业性熟视无睹现在也觉得有点脸热,连忙岔开话题:“今天录了些什么?出了这档子破事还录到这么晚,还有些什么?你又说了些什么?” 石涧仁有办法,从自己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素材给我刻了光盘的,回头我也要把这东西给统战部的领导看一下,毕竟我在公务期间外出做节目,我现在也明白我不是一个完全独立于社会的人,得考虑到各方面的感受。” 齐雪娇等着电脑开机的时候还话有所指:“今天没再宣传你那套读书改变一切的论调了?在我看来,遇见一个值得尊重亦师亦友的人,就比得上一本厚厚的书了,你会帮我多看书的嘛?” 石涧仁倒也明白:“嗯,强迫不喜欢看书的人去翻书,那真是焚琴煮鹤了,不过多看点书,真的可以培养气质,你就应该再看看书,把你的气质提炼得再精纯一些。” 齐雪娇都不关心电脑屏幕了:“我什么气质?” 1087、再炒,就要糊了! 等航班到了江州,哪怕已经过了午夜时分,柳清依旧带着司机和助理在机场迎接,而且主要是为着齐雪娇来的,把商务车钥匙给石涧仁送他上车的时候才抓紧时间悄悄:“副驾驶座上我给你准备了一盒点心还有点卤肉,如果饿了就吃点,开车注意安全。ranwen” 石涧仁看看那边座位上包扎得紧密细致的保温小餐包,温暖的对柳清点头笑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回头再说。” 柳清明显是把很多话吞回去,也笑笑摆手做再见。 石涧仁经过另一部商务车的时候还给齐雪娇做再见,这姑娘一直在沉思。 这让后面上车的柳清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没说话,但是悄悄的摸手机写短信,这会儿不能发,因为石涧仁在开车,山路夜车万一被短信声干扰了怎么办,秘书心很细致的。 所以这边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回到办公室的石涧仁一边嚼着喷香四溢的酱肉馒头一边看短信都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从机场回风土镇还近一些:“齐小姐的职务变化确认以后,先还是安排在你原来的办公室,然后我已经托装修公司在办公楼给她临时整理了一间休息室,因为这个阶段养伤轮椅到处走不太方便,住隔壁酒店还要考虑和纪小姐碰面的情况……” 石涧仁真得感谢自己这个秘书面面俱到的安排,只是对柳清最后问齐雪娇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简单回应:“思考就是提高,好事。” 秘书基本上是秒回:“到了?晚安。” 石涧仁回应个嗯。 其实那张没有剪辑、没有多镜头切换的单机位固定画面素材光盘也是柳清回头送到曹天孝那边去的,市委统战部工作处处长看了以后过几天才给石涧仁打电话过来:“这就是你跟市电视台合作的那档节目?很有意义啊,很不错很不错,我已经给洪涛部长看过了,什么时候还是应该回来做个工作汇报?” 石涧仁确实是有借着这个作为台阶的意思:“嗯……应该是关于大唐网有个比较大一点的全面考量,下周吧,大唐网的两位老总和我一起到统战部拜访,希望能跟您和洪涛部长探讨一下。” 曹天孝听出来郑重其事的口吻,也变得比较正式:“好,我会放进工作日程,随时跟你的秘书沟通时间,另外有个捕风捉影的事情,现在有消息说许多八卦杂志上面,听一些年轻的同志说有在传你和女明星的绯闻?就是电视节目里面那位?” 石涧仁简单明了:“这应该是影视娱乐圈常见的炒作手法,有方案有步骤的调动观众关注率,最后节目播出的时候才能一炮而红形成高收视率,只要不伤害人,不涉及道德底线不触犯法律,我觉得就当成是商业手段,您觉得呢?” 曹天孝只是提醒:“如果是体制内党员干部,出现这种事情肯定是违规违纪,不过你是党外人士,这可以放宽点要求,但也不要变成一场闹剧或者丑闻收不了场。” 石涧仁还是实话实说没隐瞒:“应该说初衷是为了把节目预热,但现在有点过热了,正在商量找寻点其他措施来调整。” 曹天孝最后还是开玩笑似的挂电话:“那好,万一你成了全国第一个明星干部,我估计也会跟着出名了。” 石涧仁挂电话的时候有点挠头。 没错,就算是他都回到这山高水长的山镇来,小半个月的时间后,连小镇居民都处在窃窃私语的围观副主任模式了! 这不是以前了,上百个电视频道,总有几个是放娱乐消息的,镇上人总有几个喜欢看这种节目的,总有人会发现那上面现在最红火的神秘男人居然就是自家天天看见穿个工作服晃来晃去的管委会副主任! 然后小镇上还有两家小网吧,虽然大多数时间里面都是乌烟瘴气的在打游戏,可总有人会在网上看偶像剧和各种花边新闻,自然也能看见石涧仁这三个字已经被明目张胆的标出来了,现在石涧仁这个非常好记忆的贱人名字已经拥有好多小明星十八线演员求之不得的热度。 这种好像都在试探的信息泄露逐渐把石涧仁的情况越来越全面的展现在网络之上,石涧仁有打电话给王骅问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主动爆料的,那边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我们已经开始赚钱了,哪有心思爆料,现在找我们要你的料,得给钱!给高价!独家信息费我们才可能给,怎么可能还主动爆料,太掉份儿了,哥!我忙,忙着帮你和小嫂子赚钱!下回来平京再聊,回见!” 哐的就挂了石涧仁的电话,只留下石涧仁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把他在风土镇担任“副镇长”的信息发到网上疯传了。 好像之前有个什么相声演员当过县长就名噪一时,现在又出了个大绯闻的娱乐明星经纪人居然还是官员,各种说法简直蜂拥而出。 把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称为副镇长,这个细节说明传递这个消息的来源还真是了解石涧仁的大概情况,而且很贴心的为了方便网友了解到底是个什么职务,避开了很难解释的管委会副主任,选择基本上和他等同平级的副镇长这个很容易掂量出的职务。 最重要的是还配了张石涧仁在风土镇老街的照片,大白天穿着黑灰色工作夹克,在小桥边跟穿着明显是农家人的居民说什么,周围青山绿水,老树青瓦的,还很有点虚化的意境,突出了石涧仁相当清晰的相貌穿着,还好石涧仁从来都是温吞吞的,就算跟镇上任何人谈事情都是慢悠悠的模样,这张照片上看起来他的确像个极为普通的乡镇干部。 这让网上的声音闹得更厉害了,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倪星澜引起的八卦,现在石涧仁这种真真假假的身份让人更加好奇,有很多人在说这是不是个副镇长在搭车炒作,和倪星澜有绯闻的根本是另有其人,怎么可能看上去这么灰扑扑的还有点土气,但更多的声音是揣测这得是什么样的背景,当成未来潜力股走仕途的明日政坛之星么? 石涧仁则清楚的意识到,万里之外的娱乐八卦消息,居然能硬生生传播到这山里来,还有人专门跑到这里来给自己偷偷拍照了,他能竭力回忆起来前两天自己在这个地方跟一个卖菜农户说事情的情景,镜头方位隐约可不是一两个人,好像是一群游客! 有这闲心,多研究点登月卫星估计都上天了! 这种情况随着网上愈演愈烈的猎奇心理,好像人肉搜索一般把石涧仁所有的信息都会逐渐扒拉出来,可能这种组团前来参观的事情都会成为常态了。 现在连镇上饭馆的老板娘都会好奇的问两句:“石主任,那电视上的是不是你哦?你还认得倪星澜啊?” 石涧仁能想象自己如果点头说是,那就会带来一大群好奇的更多提问,说不是,等节目播出不是在撒谎么,所以一概回应:“那是工作上的事情,其他工作范围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怎么都应该做出些调整了,一共录了十来段来宾节目,原本是打算可能要精挑细选淘汰一部分,再三到四位来宾凑一期栏目的,起码也要准备个五六期节目才能开播,现在胡蓉梅迅速拍板:“提前开始播出!” 已经回到江州的柳子越全力在忙这个事情。 这年头播出计划是要提前一定时间交给有关部门备案检索的,幸亏任姐当初手眼通天的搞定了所有审批手续,现在虽然有点仓促,但也是趁着噱头最火热的时候应声而出吧。 1088、哦嚯,被抓了包 蒋道才没问过石涧仁这档子事,他基本上是个工作狂,不看电视不娱乐,某些局部跟石涧仁倒是有点类似,石涧仁和他开过两次碰头会,蒋道才都说那个旅游酒店可以开始动工了,虽然审批手续还要有些日子才能走完程序,但两位副主任都认可了的事情,先做起来也没什么关系,这年头抢的就是时间。 说起来花木基地这边的管委会办公楼办事大厅就是在这种思路下的结果,石涧仁也是这次才知道,关于办公楼的建设方案最近才批下来,实际上已经动工要完成了,蒋道才吃透了现在基层工作的一些心照不宣的惯例,用得还很顺手。 只不过石涧仁不用,纪若棠也不用,这点让石涧仁非常欣慰,虽然贝斯塔旅游投资有限公司的牌子已经悄然换成了“威斯顿旅游度假酒店项目筹备处”,扩大的办公室面积除了旅游投资公司的人继续在考察旅游资源,和风土场旅游公司协调关系之外,酒店集团工程部的人已经开始办公,但除了测量勘察之外,并没有半点着急动工迹象,这点和纪如青当年的行事风格有本质的不同。 可以说纪如青就是当初第一批踩着政策边缘习惯打擦边球挖到第一桶金的企业家,在那个国家都在摸索的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简直是金科玉律,可到现在还有人认为这种模式是永恒的。 纪若棠很明显只继承了她母亲的强大执行力和干练严谨的商务风格,却没有把这种迟早会被规范抛弃的习性也一股脑的揽过来,在电话里给石涧仁也是这么表述的:“既然我们千辛万苦才把整个酒店集团的控制权拿在手里,当然是要一切都按照合理合法的章程来办事,这是我在美国也学到的一点,如果我不遵守规则,迟早别人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我,而且我还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就像那个齐总一样,况且这是在你工作的地区,如果我真的有半点徇私舞弊走捷径的举动,那不是在害你么,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 听着简简单单的话里,包含了深切的情愫,所以石涧仁决定回江州办事以后,还是先去酒店看看纪若棠,可以说从这姑娘回国以后,他从未主动去看望过她,这多少有点太刻意了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应该去,况且现在石涧仁也想试着更坦荡的往来。 所以商务车停在假日大酒店大门口的时候,好久没看见过他的大堂经理都有点吃惊,殷勤的过来替代了门童开门:“仁总好!您气色真不错,听说这些日子一直在风水宝地修炼了吧?” 石涧仁笑着把车钥匙递过去拍拍对方肩膀:“成经理你说笑了,帮我代问大家好……” 惊喜自己这么久居然还能被石涧仁记得名字的大堂经理一路小跑着到前面帮忙推开大堂门,于是随着石涧仁走进去,高挑空的豪华酒店大堂里几乎一路上都是接连不断的称呼:“仁总好!”“仁总好……” 只有极少数这一年左右才入职的新人不认得这个穿着朴素简单,甚至有点乡土味儿的年轻人是谁,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大家口中的仁总一一回应并喊出对方的名字来,被他称呼到的人都有些激动,有几个还忍不住跳出工作岗位过去跟石涧仁握手了。 直到石涧仁连清洁工都招呼到,走进被恭恭敬敬打开等着的电梯里消失,新员工们才连忙询问那是谁,老员工们都带着莫名的神秘优越感随口:“慢慢你就知道了……” 需要慢慢知道的还有总经办的那些新补充的助理秘书,石涧仁从电梯出来时候,老员工简直吃惊,接二连三的从玻璃长廊的办公室里面出来站在门边行礼,这让石涧仁真的检讨自己太过划清界限得有些冷漠了,新的总经办主任甚至说了句:“您终于回来了……” 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里面那个伏案工作的身影先是不满:“谁不敲……”然后有点凝固在那,接着以谁都可以看见的速度,眼圈迅速红了,嘴也翘起来嘟上,哪里还像她身上的高级洋装那样充满成熟犀利的女强人味道,分明就是个面对父辈觉得满是委屈的小女孩。 总经办主任见状连忙装着没看见的关门退出去,石涧仁也有点感慨,走到一切如旧的办公桌对面:“刚才下班前从镇上出发的时候,看见项目筹备处的人正在开发区那边搞测绘,我就想先过来跟你聊聊这个度假酒店的事情。” 酒店就是这点好,永远不会有邋遢纷乱的场面,每天都有客房部专业水准的保洁工作,到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但纵然是这样,纪若棠的办公桌上依旧堆满了各种文件,周围的文件柜、沙发茶几、五斗柜上都摆满了各种文件夹、工程图、甚至专业书籍,翻开、插着书签或者贴着彩色便签的状态可能让保洁员都不敢随意触碰。 这就是纪若棠的全面写照,当同龄姑娘在肆意挥洒魅力、可能在父母或者爱人男朋友臂弯撒娇的时候,她却一直跟这些东西呆在一起,哪怕贵为身家过亿的酒店集团总裁,还是太…… 石涧仁忽然愧疚得有些厉害,纪如青把女儿交给自己,就是要让她过这种日子的? 四目相对,听着石涧仁说话,纪若棠的眼神其实是有瞬间变得锋利起来的,好像立刻就能把红眼圈消退,褪掉所有女孩儿表情回归那个女强人的状态,可再看着石涧仁温和的表情,可能也读出来他眼底的情绪,又立刻更嘟嘴了,抬手指石涧仁背后。 石涧仁其实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倪星澜最近被他批评急功近利时候也翘起来的嘴唇,刚有个下意识的专业比较,就被唤回来清醒点,顺着纪若棠的手指转头看,哎哟喂,石涧仁才想起来,当初倪星澜给自己买的那根八万多块的金项链可不一直顺手锁在纪若棠的保险柜里,只有自己和她能打开的那个办公桌边保险柜里,根本没把这种东西放在心上的石涧仁换办公室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被撑开挂在一个女式项链胸板上,然后旁边还用一个首饰架挂着一个银白色的柱状吊坠! 再转回头来,石涧仁都有些心虚了,因为纪若棠像个抓住丈夫出轨的妻子似的双手交叉握住上臂,向后仰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我清楚,不去美国留学,也许我就会慢慢被你甩开认知上的差距,我变成唯利是图的商人,你越来越像出鞘的宝剑一样被别人都注意到你的锋芒,所以我只能拼命去提高自己,用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来提升改变自己,可我现在才更明白,我不在你的身边的三年,是给了这些女人多少机会,让她们能够趁虚而入的留下印记,现在给我说说,这些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吧?我可是靠着这些东西反复激励我每天刻苦工作的。” 总是号称自己巨聪明能听音辨人的小布衣这会儿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面前姑娘的态度,是因为自己的主观情绪也影响了判断? 1089、讲道理就不是女人了 很多事情的选择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也许整个人生走向都会改变。燃文小说 ranennet 只不过心志坚定成熟的人这一念之间的选择往往重复多少次都是同一个方向,有些人却摇摆得厉害。 譬如说总是在集团总裁这副从小重担跟青春年少恋父情结中摇摆不定的纪若棠。 于理,天底下估计大多数人都会羡慕这么高的起点,一出生就能有一个好平台,刚刚成年别人还在为几千块月薪奋斗的时候,她就已经当上企业集团总裁,掌管几百上千号员工的职业生涯,衣食住行全都是名牌豪车,随时被众星拱月一般享受各种尊重和讨好,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要? 可只要稍有点管理经验的人都会明白这种高起点同样也意味着巨大的责任,能不能保证几百上千号人的饭碗,能不能坐稳这个江山,越是年少就越是不容易服众,为了保持这种局面那就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追求成果,打江山易坐江山难的古训更是耳熟能详。 所以于情之中,这二十出头的少女总裁压力比女明星可能还大,酒店集团的不动产规模也是耿海燕那样的连锁体系不能比拟的,几乎每天睁开眼那就是几十上百万的开销出去了,这样的生活希望有个温暖的臂弯真是理所当然的。 纪若棠的情绪角色就不停的在这两者之间转换。 也许从内心来说,她最想做的还是那个嘻嘻哈哈去扮演cosplay的笑眼少女,无忧无虑的追寻自己的快乐跟梦想,还有爱情,可一切都在纪如青的遇难以后改变了,纪若棠无论如何都得承担起这份责任来,她血液里的基因也容不得她放弃这些母亲一生打拼积累的东西,所以她必须当个高傲的总裁。 这种现实跟内心的巨大反差,还是在纪若棠的脸上有些体现出来,心事忧劳的气色很明显,和前些日子在小镇的情绪又差了些,眼前这铺得漫天漫地的文件也说明她在刻意把自己的世界用工作填满,这可不是什么好情绪。 女人真是情绪化的生物。 石涧仁过去伸手把金链子和那吊坠摘下来,纪若棠尽量严厉点:“别动!还没说清楚呢!” 不听话的小布衣把东西揣兜里转身回来坐在大班台前面:“是我不对,一来这些别人的东西应该收拾好,二来你回国以后我有些操之过急的想让你赶紧独立起来,但有些拔苗助长。” 纪若棠抿紧了嘴深唿吸,看得出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睛已经有点水汪汪的了。 石涧仁想从头解释:“当初耿海燕到平京……” 莹莹珠光已经变成泪水滴下来了,纪若棠急促:“我不要听别人!”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了,思考方式都不按理出牌的,好在石涧仁现在也算是经验丰富了,点点头还是大包大揽:“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该跟你说对不起……” 姑娘已经有点蛮横了,当然换个角度也可以叫撒娇:“我不要你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干什么?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不管我,不爱我了么……” 女性的发散性思维让石涧仁有点叹为观止:“不是这个意思……” 纪若棠干脆哇的一声哭出来,好像憋了很久,那眼泪真是可以用滔滔江水从天上来形容,快速的顺着脸蛋在下巴汇合成透亮的泪珠滴到桌面上,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心疼模样。 石涧仁还稳得住,顺手扯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我们不是在讨论问题解决问题么,哪里有不管了之类的态度,你跟其他人不同……”听到这里纪若棠稍微好点,顺手接过了纸巾压在脸上,可随着石涧仁说:“其他伙伴大多是我伴随他们的企业成立成长,我还有点说三道四的资格,而酒店集团是你母亲留给你,我要避嫌……” 姑娘一下就大爆发了,把手里的纸巾顺手就捏成团砸过来:“伙伴?!我就是个伙伴?”光是个纸巾团子还不解气,接着抓了桌面上的文件夹砸,修正涂改液砸,沉甸甸的黄铜镇纸都抓起来了,还是怕太重,又抓金闪闪的钢笔,居然伸手把笔帽套上再砸,反正接二连三的东西就朝石涧仁飞过来了。 虽然不痛但立刻就让办公室里面漫天文件纸页纷纷扬扬,石涧仁先是躲避了好几下口中狼狈的请求:“冷静点,冷静点……” 女人生气了还能冷静个屁! 纪若棠余怒未消或者越来越生气的嘴里嘟哝着:“我这么对你,为了你连美国都去了,就是个伙伴?就是个伙伴?你就这么对我……”反正就是翻来覆去的叨叨着更抓了什么砸什么。 看着那涂了咖啡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指都转向旁边的鼠标、键盘甚至计算器之类文具,还有朝背后书架上那各种书籍转身的趋势,石涧仁终于忍不住绕过桌子去,一手抓住了纪若棠的一边手腕好言相劝:“好了!适当的情绪宣泄……” 完全就像是排演好了的,纪若棠先哎哟一声娇唿:“疼!你弄疼我了!” 石涧仁只好松开点手,姑娘就顺理成章的靠在他胸口怀里,纪若棠本来就是不算很高,这会儿正好在石涧仁胸口,舒舒服服的靠着,刚才的泣声和念叨就神奇的不见了,变成命令:“抱紧点!” 没准儿砸那么多东西,助理们要重新收拾整理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让石涧仁乖乖的过来上当,石涧仁转头看那些才徐徐飘落地面的文件纸页:“不是,我们在说……”他还力争想掰回到理智的轨道上来。 可女人在情感充满脑海的时候哪有什么理智,纪若棠耸起点肩膀,好像还收起了脚尖:“抱着我,就像我小时候一样,你就会欺负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做这么多事情,还拿这些女人的东西来刺激我,整宿整宿的我都睡不好觉,我好想妈妈啊……”听着那话语又有了泣声,再看看周围已经乱得一塌煳涂的文件雨,石涧仁终究还是心软,伸手一托,纪若棠的整个重量就已经配合娴熟的顺势跳到他手臂上,可能姑娘自己也没控制住,当她双手抱住了石涧仁的头时候,更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一下就喷薄而出,可能熟悉的温暖让她这些天的劳累决堤一般倾泻出来,那种悲恸的哭腔让石涧仁都有点莫名其妙了,可还是心疼,抱着纪若棠转到旁边的大沙发上,想让她躺下来放松下,哭泣中的姑娘警惕的抱得更紧了。 于是石涧仁就只好这么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听那哭声慢慢消去,正打算说什么,习惯性的低头要看看姑娘脸上表情,发现纪若棠居然睡着了! 像只小猫咪一样蜷在他身上,双手还紧紧抓着石涧仁的衣服,让石涧仁稍微起身想把她放下来就一张脸都皱起来,好像梦里遇见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 当初从地震灾区回来,纪若棠就有失眠的症状,现在明显也是个过于紧绷的状态,所以最后石涧仁从兜里摸出手机来。 虽然在录制现场把那部新手机送给了来宾,转手还是又买了一部来感受这最前沿的科技。 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一坐就到天色落西,慢慢的余晖穿过落地窗镀过这双男女,然后一切都归于暮色之后的宁静。 感受着身上小猫咪似的平稳唿吸,看书的石涧仁还不由自主的轻轻拍背! 这是照顾丢丢时候养成的习惯么? 1090、我们是不一样的 快年底了天色黑得快,外面的助理秘书肯定不敢过来打扰,所以整个总裁办公室里变得昏暗迷离,只有窗户外好像有其他广告霓虹灯的光线闪烁,再就是石涧仁手机屏幕上的光芒了,除了发短信给柳清说自己在假日酒店这边谈事情之外,他一直沉浸在这方寸之间的文字里,虽然翻页不太方便,但是能这样单手握持分量适中,对于石涧仁来说已经是个很舒服的改变了,起码比那些动不动好几斤的大部头拿着轻松。 火然文 也亏得纪若棠身娇轻柔,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舒适的宽大真皮转角沙发更不会让石涧仁觉得有不适,反而还有些挤在一起的温暖。 所以忽然开口的纪若棠还吓了石涧仁一跳:“啊?!” 纪若棠保持一动不动:“我知道,你就是想故意晾着我,想让我尝些苦头,怎么也要把我打磨成跟他们一样的人,是不是,我说的是那几个女人。” 石涧仁想把她摘下来,一动纪若棠就有惊涛骇浪中扣住独木舟的紧张,所以放弃了:“你说的是人员管理里面的做法,我还不至于这么冷漠,但希望你能别带着排斥的心态跟大家合作,我是指工作上,工作之外的交流那就悉听尊便,能有往来最好,不接触也不碍事,不过我希望能冷静理智的交流,而不是感情用事。” 纪若棠的声音好像的确冷静了,幽幽的:“所以她们就变成了你希望的样子,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各忙各的,但实际上都还有非分之想!” 石涧仁已经没那么苦恼:“如果你把她们看做跟唐建文、庄成栋这样的男性伙伴,就觉得这种状态是对的,只不过恰好这几位都是年轻适婚的女性,而且还都是蕙质兰心的好女性,那就显得格外抢眼,我说过如果她们有遇见自己婚姻上的另一半,我一定鼓掌欢迎,也不会影响相互之间的工作关系,我们这一大摊子工作理想高远得很多人都感觉不现实,能聚拢这么一群人已经是我这几年最大的收获,难道我还非得因为这点破事把人全都换成男的?只能大家尽量克制点,不要跟我考虑情啊爱的,好歹把心思都用到事业上,尽量不带私人感情的和睦相处,这就够让我心力交瘁了,行不行?” 纪若棠还是有点哼哼:“所以就只有我还这么强硬的反对她们,你就故意晾着我?以前你也是这么对她们的?” 石涧仁收起手机:“能遇上这当中每个伙伴,都是很幸运也值得珍惜的事情,你知道我很在乎品性,这年头要先看品性再谈理想又走到一起来,真的很难得,既然大家相信我,我也尽可能协助每一个人变成最好的样子,这已经不是当年我懵懂懂找寻明主的样子,我在有目的有计划的塑造一群心志坚定的创业者,你也是,你拥有比别人起步更好的事业基础,还有机敏聪慧的头脑跟待人接物的大气,这一切都具备成功条件了,现在应该放开心思游刃有余的领导团队,而不是这样有点自暴自弃的让自己陷入杂乱的低效率工作中,其实你在旅游投资公司这件事上已经做得很好了,让自己的心胸更宽广一些,好么?” 纪若棠的脸色在昏暗中看不太清楚,只有隐约的轮廓,她撑起上半身来,石涧仁还是觉得她趴在自己身上这样太过暧昧,伸手想扶住她站起来,没想到被纪若棠伸手抓住,他第一反应是想抽出来的,结果姑娘加大了力气,让石棒棒都有点诧异的用力,而且又带上了哭腔:“不是这样的!她们对你再好,对你再有用,都不是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是亲人啊,是你把我从小孩子变成大人,是你教我怎么站在这里的,是妈妈把我托付给你,一辈子我们都要相依为命的,你怎么能把我和她们看成是一样呢?她们有她们的家庭、父母跟亲戚朋友,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一个亲人,不可能有人再这样全身心的都只为了你,清塘是我们两个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她们只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我们是不一样的!” 没错,哪怕是耿海燕,心里其实也割舍不下自己的父母,当她能够掌控相互之间关系的时候,还是能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份情感回馈,其他几位就更不用说了,亲情甚至有溢出来的烦恼,唯有眼前的糖糖,石涧仁感受着那有些执拗又微凉的手掌,更让他动容的可能还是他也一直最欠缺的亲情,再怎么冷静对待周遭人和事,他终究还是个从未有父母眷爱的孤儿,和纪若棠之间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好像就在这张沙发上,好像就在昨天,又似乎这几年都只是做了个梦,现在不过是无数个牵手入眠的夜晚,两个孤儿在半夜醒来的诉说。 所以愧疚、感动、触动还有点伤感,促使石涧仁在这看不太清楚自己手掌的暗室中,终于伸手揽住了身上的姑娘,轻轻的抱住纪若棠:“对,我们是亲人,现在是,以后也是,前些日子是我没照顾好你,一回国就急着让你挑这么重的担子,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好好照顾你的。” 糖糖永远是糖糖,才没有别人可能的喜极而泣,石涧仁都能感觉到那衣衫下的柔软身躯有点激动的热烈战栗,却还是抓紧了石涧仁的手:“说好了,一辈子都不能变,这一辈子你都要对我好,宠着我,不能凶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你都要做到,不能骗我,随时随地都要想着我,不管是什么人欺负我,你都要立刻帮我,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我开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我不开心的时候,你要哄我开心,在你心里,嗯,我要让你心里只有我,那些女人只是过眼云烟!” 这段话说得有些快,石涧仁刚开始还差点像之前录节目那个公务员来宾一样想找个纸笔来记一下呢,接下来曾经集中突击看过不少电影的他终于恍惚记得这是什么台词吧,就感觉纪若棠已经乘胜追击的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双腿骑在他腰上左脸贴右脸,那脸蛋上分明还有冰凉的泪水就紧紧贴在一起含煳不清了:“我全心全意的只有你,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宠着你,不会凶你,答应你的每件事我都会做到,永远不会骗你,随时随地都会想着你,不管什么人欺负你,我都会站到你身前挡着,我爱你……我的阿仁……” 如果说前面听着那好像台词一样的话还有点玩笑的味道,这忽然变成嘴边低呓的话语分明充满了浓浓的情意,到了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更是有一股荡气回肠的蚀骨深情,哪怕是石涧仁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忽儿涨得很,一下又空荡荡的。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1091、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在唐楼和齐雪娇柳清坐到一起的时候,纪若棠已经换了身极为家居的运动服,把拉链都拉到了下巴,看起来更像是个学生妹子而不是什么身家颇丰的有钱姑娘,连发型都变成了很随意的马尾加齐刘海,脸上再不是以前常见的冷眉冷眼,还有点笑意:“我们多聊了会儿,不好意思哦。燃文小说” 齐雪娇随意:“我就住在这边的,又不耽误事儿,还要谢谢你安排的夜宵呢。”高级酒店的餐厅哪怕是临时捣鼓点吃的打包,从方便筷到打包盒都是有品质感的,更不用说那四色四样的冷热搭配糕点拼盘了,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齐雪娇迫不及待的拆了筷子就在上面晃悠,纠结到底吃什么:“主要是在减肥,最多吃两块!” 柳清在酒店工作多年更习惯服务,拆包装放筷子,看石涧仁端了一份去同楼层的监控研发中心:“我主要是等着给他汇报点日常工作,免得明天一早耽误他。” 纪若棠双手垫在坐着的大腿下,感受下周围:“齐姐住在这边冷不冷,要不还是搬过去住我们酒店吧,我们高管楼层有专门的休息公寓,顶楼还有恒温泳池,方便你……下肢力量恢复的。” 齐雪娇千挑万选的挟了一块蛋黄红豆糕,迅勐的一口塞嘴里眯着眼享受极了的样子含煳不清:“最近一直在严控饮食,啊?你也懂复健?”睁大眼是真的惊讶。 纪若棠笑得温婉:“我是学酒店管理运营嘛,服务业当然要考虑这些细节了,你这样长时间休养,受伤部位恢复肯定需要循序渐进,水中复健是比较重要的手段,美国好些运动康复中心都有这个专门的项目。” 确实齐雪娇这个大腿骨折和石涧仁那手臂还不一样,落地腿部就要受力,所以恢复期要长不少,相比之下倪星澜才是有点太拼了。 齐雪娇很欣赏的点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好,好!同样是酒店,有些人动不动考虑的就是搞夜总会、洗浴中心怎么通过黄赌毒来赚钱,却忘记了酒店本身的目的就是要宾至如归,纪小姐一定能把你的酒店搞得蒸蒸日上。” 纪若棠还是跟个小姑娘似的坐在双手上摇摇,话却成熟得要命:“不是我的酒店,是阿仁和我的酒店,我们决定调整持股状态,他资本控股六十,我运营持股四十,清塘集团未来一直都是他的。” 柳清拿着筷子只是礼节性的挟块绿豆糕在面前一次性小碟子里一点点刮边角,闻言还是抬头看了下纪若棠的眼睛,好像想证实真伪,纪若棠正看着她呢:“阿仁是个全心全意为了别人的性子,从来不会给自己争点什么,所以在影视集团吃了大亏,价值过亿的股份说没就没了,虽然他不在乎,可这次再到娱乐圈,我舍不得他一点傍身的钱都没有,辛苦这么些年,反而让自己一分钱的股份都没了,想着我就觉得心疼。” 齐雪娇艰难的把那块好吃的红豆糕咽下去,飞快的也看看柳清,结果这位这时候也在看她,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些调笑,这俩可都是二十**的大姑娘,怎么能听不出来这小姑娘的话里带刺,她们俩可不都是分石涧仁股份的大户么,被说得好像俩白眼狼似的。 不过都没什么火气,齐雪娇还趁机放宽自己的要求:“那我就再吃个抹茶味儿的!” 柳清对纪若棠有特殊的感情:“任姐……是商人,阿仁不在她那里带来持续的未来前景,也不能帮她对接班人辅助,当然就会撤销之前的股份协议了,这有点不地道,但也符合商业利益的残酷,现在阿仁如果电视栏目又能达到这个效果……” 纪若棠笑眯眯:“你在家喊他什么,你爸妈挺喜欢他吧?” 柳清立刻就被击溃,毫无战斗力的败下阵来:“还,还好……” 齐雪娇却很有侠义风范:“我妈挺喜欢他的,哈哈,这次从平京回来之前,本来一定要他去我们家交个底,三姑六婆都喊过去,有发改委的,有商务部的,还有国务院的,很想给他从各方面施加点压力,幸好我爸开口挡住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要折腾一回,所以我说还是要齐心协力把大唐网的事业做大做强,为国争光,才有抗压能力!” 从齐雪娇咬着抹茶蛋糕说话,纪若棠就瞪大眼了,得得得,这位简直就是拿压路机碾压过来的,还一点都不带炫耀的烟火气,说得就跟买二两小葱炒豆腐似的稀松平常。 不过酒店总裁比那明星抗压能力强点,纪若棠撇着嘴兀自嘟哝:“我们家阿仁可不兴攀龙附凤的……” 柳清居然有点乐,但得艰难忍住笑,还好她做大堂经理的时候清冷惯了,低头吃绿豆糕吧。 齐雪娇是不屑于战斗:“除了心思不好,心怀怨愤或者嫉妒的人,没谁会不喜欢阿仁,他就是人们口中的谦谦君子,宽厚待人,严格自律,竭尽所能的努力改变影响别人的命运,我们在无比杂乱的生活中能遇见这样的人,并且相识相知的共同做点实现梦想的事情,这是种幸运,我不敢代表柳清,只说说我的心态,我没想过要占有他或者藏着掖着,我在学习他这种敞开胸怀面对所有人的态度,尽可能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这是比简简单单的情啊爱更珍惜这段感情的做法,所以,金钱、权力乃至生命都不是我跟阿仁多在乎的事情,你喜欢他想照顾他都行,但胸怀广阔的话,想的就是如何能共同站得更高,影响越远,而不是只想着卿卿我我的二人世界,那是在侮辱他的努力。” 柳清小心的把筷子放下拍了两下手,动作都有点偷偷的:“纪小姐,我没齐姐这么大气,刚去平京的时候,我也只想跟着有前途的老板去看更多的世界……”说到这里快速的看了眼石涧仁没回来,压低声音:“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说过,阿仁决定放弃那么多股份回江州时,我也犹豫过,因为我跟着他熟悉了所有了影视集团的管理工作,任姐私底下是有打电话给我开价,让我留在影视集团顶替阿仁走后的管理工作,因为我只需要一切按照阿仁之前的方法运行就能保证日常事务,虽然不可能拿到股份,但润丰影视集团的副总年薪肯定能翻好几倍,而且这个工作意味着我的职业生涯到了另一个层面,以后再跳槽再发展都是有拿得出手资了,但最后我还是选择放弃,跟着他回到了江州,结果他反而给了我这片产业园,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 这事儿的确是连石涧仁都不知道,齐雪娇当然也有点挤眉弄眼的笑了,又忍不住去挟了块海苔肉松。 柳清看着抿紧嘴的纪若棠,还得鼓起点勇气:“我承认我因为喜欢他才放弃这份诱惑,可我从来没存着要怎么他的心思,一直跟着他,一直看我从来都没想过能看到的世界,这就是当初我主动从酒店辞职的原因,再次谢谢您给了我认识阿仁的机会,这的确是我的幸运,谢谢您。” 纪若棠对着两位年纪比她大的成熟女性,忽然觉得刚刚取得的战略性胜利又不保险了。 1092、真的能红? 石涧仁确实人见人爱,到研发中心跟高开明坐下来就不想走了,热烈讨论了关于触屏手机的发展前景和未来,如何把大唐网跟这玩意儿联系起来,高开明也有不少的思路点子,总之研发中心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技术储备,重点就在于未来趋势究竟如何,石涧仁还得听专家评述才知道自己手里的手机也有操作系统阵营,现在这种系统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作为未来应用厂商,大唐网没必要去押宝,但早作准备是需要的,高开明一直在重点关注这块,他认为这个水落石出不超过三年。火然文 不过这俩加上唐建文都没想过要去做跟手机有关的什么业务,也许这就叫专一,不会因为努力过程中看见路边的野花、蘑菇就停下脚步,哪怕有只肥羊跑过都不会耽误他们继续前进的脚步。 一身通泰轻轻松松蹦跳出来的石涧仁都快忘了这边休闲餐厅还坐着仨姑娘了。 其实主要还是柳清等着石涧仁,齐雪娇就是凑热闹的,她那边事情千头万绪,什么都要从头打理:“老唐回来我就不一起去见江州市官员了,还是要淡化我的存在,叫老吴跟你去?” 柳清嘿嘿:“吴总监听见你这么叫她得跟你急,重点在于一早就得去电视台补镜头,柳台长已经再三叮嘱我了,因为广电系统栏目竞争的激烈程度,这次又是临时改播出时间,所以只能先调节到周三,虽然没法做到周末黄金档,好处就是这个时间段没竞争栏目,到底利弊如何只有等播出以后看统计数据……” 她原来在影视集团做过总助的优势就体现出来,csm数据、wpp数据都头头是道,以前倪星澜她们主演电视剧收视率的关注就是日常业务中的一块,现在等于又要重新捡起来,为这个她的助理团队又有增加一两个人手,实际上石涧仁看着就一位全能型保姆式秘书,实际上柳清带领了一班人在背后默默的服务。 这一汇报就差不多到了半夜十一点过,齐雪娇都有点呵欠了,石涧仁才恭送三位女性各回各家,他还得开车到机场去接唐建文,时间安排得确实滴水不漏,柳清强烈纠正了配备司机给他的安排,毕竟这样一来保证安全,二来石涧仁也可以随时在商务车上休息一下。 在纪若棠的极力赞同下,石涧仁最后同意了,不过出门后纪若棠邀请柳清到她那边去再说说话,不用回家了,柳清有点受宠若惊。 最后是带着一脑袋新东西回来的唐建文跟石涧仁聊到快天亮! 石涧仁确实需要个司机来送他到电视台了。 电视台这边要化妆正好可以弥补点倦容,柳子越倒是觉得石涧仁底子好:“年轻嘛,你也不是经常熬夜,还是看不出来,现在觉得紧张不?” 坐在那有点发呆的石涧仁木讷:“紧张啥?” 柳子越笑:“这么大的投资,这么看重的节目,效果怎么样,心里没底儿啊。” 石涧仁诧异:“你都做了多少年节目了,还会紧张没底儿?这应该是我这种菜鸟才会出现的情绪吧。” 柳子越分享:“刚工作的时候上台上节目肯定紧张,但那是对工作岗位不熟悉的紧张,等多做了一段时间就没有那么忐忑了,也许是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又或者是没有寄予这么大的希望,你也知道我们江州卫视的节目在全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慢慢的也就有点认命了,不怎么关心收视率,假装不在乎观众反应,反正完成任务似的录节目呗,有没有人看都不重要了。” 石涧仁打气:“现在不一样了,包括提前播,也是因为压力阀到了有点摁不住的地步,这两天已经开始泄压了。” 柳子越说实话还没搞过这种全国范围内的炒作,期待的点头。 其实石涧仁来补拍主要的原因就是广告赞助商! 一系列广告赞助商的产品需要补拍编辑到正式播出的片子里,四位主持人都有分别补拍,平京能到棚里去拍,江州这边因为也是电视台的活儿,就懒得要两人飞过去了,直接做电脑抠像技术的补拍,柳子越还要给石涧仁介绍,结果石涧仁早就清楚了,拍的时候见识过这种技术,反正就是在绿色背景布前面拍,完了以后在电脑里面能直接全部抠掉只剩个人,再叠放到棚里的画面上去,因为时间短,要煳弄过去并不难,可有了前车之鉴,石涧仁有点怀疑技术:“当时花了很多钱,搞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简直太失望了。” 柳子越赶紧说区别:“你那是电影后期技术,漫天乱飞的,这个是电视,固定场景难度小得多,数字化编辑演播室已经好几年的成熟技术了,有些栏目索性就是主持人全站在背景布前面拍,所有演播室场景都是电脑做的,我以前的节目不少都这样,很娴熟了。” 然后石涧仁不光有航空快运过来的那身上节目的服装、眼镜,还有一系列赞助产品要摆拍,白秩自己回头还是找王骅要了个灯具独家赞助商,石涧仁就得补拍几个坐着随意指周围灯光说是用的白秩家灯具的台词动作,诸如此类的还有奶粉、饮料、服装、笔记本电脑,最重要的就是手机! 王骅这样的背景,在平京的活动能力开始展现出来,最近几天天天给石涧仁打电话宣传自己的战果,拿着笔记本电脑直接找上门,他父母各界朋友介绍的,往日狐朋狗友沾亲带故各种关系的,都能约了上门去谈,还都是总部在平京的一线品牌,好几个国际知名品牌,轻而易举的找到全国总代,带着各种关系和名头去谈,这和普通扫街的业务员不可同日而语,别的业务员可能得找企划部、广告部,还要讨好投放经理、策划总监,非得谈全年预算、品牌定位最后苦巴巴的等投标,王骅全都是直接找老总,更重要是节目本身过硬,当面放一遍,说现在有哪些哪些品牌了,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的各种打包价列出来,要不要,不要就走人,倪星澜、牛鸣雷是台柱子,还得给这位我师父打下手儿!看看现在满大街的绯闻广告,全特么都是我们捣鼓的,没时间了,赶紧上车! 错过了,就是你丫的没福气! 隔着话筒都能听出王骅做业务时候的傲气。 可能在他这个层面,这种傲气反而具有巨大杀伤力吧,简直有点无往不胜的感觉,一口气挨个儿签下来的第一轮前两个月的广告加主要赞助商就把投入捣鼓小半回去了,唯一就是在那个手机上稍微受挫,石涧仁当初送来宾的那台手机是欧洲品牌,王骅辗转找到的是别人中国公司只是个办事处,不怎么买账,气得这位公子哥儿立马转头就找了家台湾厂商的产品,反复给石涧仁强调:“换了!这个也能看书,以后你就用这个!星澜和老牛那边我都安排了,必须在节目里把这个手机给我捧红了!” 这边一股脑的就送了五台不同型号的来。 石涧仁掂量自己还没红呢,有什么资格把别家的产品给捧红? 1093、不让你从我的世界路过 录制难度不大,哪怕是石涧仁这样的菜鸟,也不需要对着空气表演对手戏,主要就是拿着各类广告产品摆拍一下,重点都是平京栏目组后期制作,有钱有人力的结果就是某些草台班子可能捣鼓几个月才能搞个似是而非的东西出来,这边一切都是最高配置,连江州电视台这样的顶级装备都只能是打下手。 只是专业水准就意味着严谨,从平京发到这边的来补拍清单长长的,对着画面一个个补上,光是石涧仁这一个角色就有十多处,所以得一早就过来折腾,中途江州电视台的领导还到演播厅来慰问视察,和风土镇管委会副主任亲切握手,石涧仁注意到那位之前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台长变得很热情,眼神中似乎还有点曲意奉承的味道,所以言语上试探一下,这位台长根本没看过新拍的节目,那么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就应该来自于齐雪娇那档子事情了。 三言两语不倨傲也不多殷勤的感谢送走了领导,石涧仁重新回到拍摄中,最后拍完的时候,却有点惊讶的看见纪若棠站在柳子越旁边。 演播厅的台上通常是个极为明亮的地方,人站在这里就很难看到周围昏暗的角落了,石涧仁走过来摘掉眼镜:“今天可以放松一点了?” 和昨天在办公室还穿着小洋装不同,这会儿的纪若棠一件白色毛毛领的直筒大衣露出一双穿着运动鞋的光腿,纯净又可爱,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过双手抱在胸口却有点气哼哼:“明明可以打扮得这么帅,却从来不给我看,而且不出门不知道,你跟那个小明星已经绯闻满天飞了?”柳子越明明比她大着一辈呢,这会儿有点讪讪的站在旁边,求救的眼神看石涧仁。 石涧仁再惊讶些:“你现在才知道,为了节目收视率我们早就开始炒作绯闻了。” 纪若棠做个双手猫爪要挠人的呲牙动作,还是可爱:“一大早听说你在这边录节目,我就想过来探班,再顺便看看柳阿姨,经过电视台门口的报刊亭才看见那些海报,气死我了!” 石涧仁瞪大眼:“这么多天,电视、报刊、杂志、网上都炒得火热,你真的没看见?” 纪若棠再对他露出那口洁白贝齿表现牙痒痒的心情:“炒炒炒,回去把总经办的那帮家伙全都炒掉!居然敢对我报喜不报忧,这些日子我全心扑在工作上,他们肯定知道,却装着不知道的隐瞒我!” 石涧仁莞尔:“那倒是……不过我建议给个警告或者惩罚就行了,这的确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很容易造成你跟实际工作面脱节,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不够亲民。” 纪若棠已经干脆朝他跳过来:“我每天都去大堂值班半小时的!他们就是故意看我的笑话,不给我说你跟别的女人八卦,你赔我!”好像这也没错,假日大酒店那边的确不属于繁华闹市,门口更不允许随便有报刊亭,旁边产业园倒是有,但纪若棠最近肯定不乐于去,她也不会上网看八卦。 石涧仁接住了身轻如燕的姑娘,还对旁边假装没看见的柳子越介绍:“到美国学了跆拳道,自以为战斗力很好了,到处施展身手挑衅……” 柳子越上下打量这俩:“真的看你们俩更像父女,一个越来越年轻老成,糖糖就更加粘人,小时候还多喜欢装小大人的。” 纪若棠确实是到处挑衅:“柳姨!别岔开话呢,刚才问你的呢,他跟那个小明星在现场干什么没?” 怪不得柳子越表情躲闪:“没有没有,阿仁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纪若棠抱着石涧仁的头恨铁不成钢的练太极:“唐僧样,是个女妖精都想吃他的肉!” 石涧仁干脆收工:“这边就拜托您了,中午……” 柳子越赶紧:“去去去,你们年轻人享受二人世界去,我来把后面收尾的事情安排了,保持联络……如果成功开播,我们再去平京好好聊。”那倒是,哪怕一周一期,一个月也要录十多位来宾,也就是说起码每个月都要抽三天以上的时间去平京录节目,这还是顺利,如果中间出岔子,那时间需求更多。 坐在石涧仁的臂弯,纪若棠安泰多了,挥手告别以后出了大厅还悄悄躲在石涧仁脸侧偷看后面,石涧仁脖子耳朵都让发梢弄得好痒,借着到电梯边把她放下来,纪若棠也不反抗,但挽住他小声:“柳姨这样一个人,她……其实也才三十出头,完全可以再找吧?” 石涧仁看着电梯门镜子般的画面中,真的像个父亲带着女儿:“有些人选择单身生活,他们认为这样的生活更适合自己,同样幸福,我们就要尊重这样的选择。” 纪若棠却能瞬间转移到自己的生活中来:“我就烦她们几个也这样,中午我要吃肯德基!”有点雀跃的动作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 对着那双手合十的可爱姑娘,石涧仁真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待,况且都到了这种身份地位,依旧能坐在快餐厅吃几块钱的东西,这份心性也是自己喜欢的,不过在电视台门外找了家快餐厅坐下来,石涧仁还得不停打电话跟唐建文他们联系。 纪若棠敏锐:“又换了电话?谁买的?” 石涧仁笑说自己这手机赞助商的来,纪若棠看看他拎着的手机公司纸袋,不客气的从里面把剩下几盒拿出来给自己挑了个尺寸小点的:“这个给我!” 石涧仁好笑的点头接过来帮她拆封换卡:“你还好意思跟我要这个,崭新的手机,我还能在节目里面送人,鼓励别人呢,你这换下来的旧手机能干嘛?”不过纪若棠这款型号的确有点特别,国内很少见。 纪若棠反应敏捷:“你就不能好好的保存当做纪念品,她们的东西你都要存在保险柜里!” 石涧仁手抖一下差点把手机卡给掉番茄酱里:“那好歹也是金链子,值点钱,我又成天没个收拾不在乎东西的,掉了总不太合适。” 纪若棠顺理成章:“对,你是不会买这种东西的,谁买的?” 石涧仁想想老实交代:“倪星澜,她……” 纪若棠哼一声:“她也就这个欣赏水平,俗!那个吊坠呢?” 石涧仁不区别对待:“赵倩送的,那是她回国……” 纪若棠再哼哼打断:“我猜就是她,做得那么粗糙。” 石涧仁都笑了:“好了好了,倪星澜可能是老艺人思维,觉得我跑江湖似的,带个东西可以江湖救急,赵倩应该是自己亲手做的,我能领会她的意图,对我也是个激励。” 白色毛毛领中的明艳少女又嘟嘴了:“所以我才觉得现在要跟你弥补回来,多陪陪我,把这些女人的痕迹都洗掉!” 石涧仁居然批评:“对比下她们,你这心态真的要放开些,我们就算是亲人,我也是你的兄长,心胸开阔才能情绪明朗,面对工作更轻松愉悦。” 纪若棠哼哼哼:“那个姓齐的我看真是心胸开阔了,你很喜欢她那样的?”一边说还一边在胸口比划了一下。 石涧仁都差点点头了才联想到这个动作,哭笑不得:“别人是真的胸襟开阔,好了,试试看通话效果怎么样,吃完了先自己回去,我看你的车都在电视台停着的,不一定非要让自己全陷入到工作中,劳逸结合……。” 纪若棠是真像个孩子一样希望多粘会儿,随手翻看两下新手机转身拉石涧仁衣服撒娇:“跟你一起就结合了,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嘛?” 石涧仁跟对妹妹似的耐心:“这是个很重要的商务会面,而且是跟市里面政府官员,你不是不合适,但不是你的工作范畴……”最后还找了个理由:“今天你这个穿着也不合适,太……小姑娘了。” 纪若棠稍微眯点眼就有笑意,而且随着美人胚子长大成人,眼波流转多了几分妩媚:“喜欢我这么穿不?其实有人说男人心里都有个妹控的小恶魔。” 石涧仁一眼看穿她:“从认识你就鬼机灵,而且你接受新思维又是最多的,可糖糖现在你已经是大人了,也许在某个年纪之前,你可以一直靠小聪明或者老天给你的运气一直取巧,但过了这个阶段,能让你走远的,终究还得是自律、积极和勤奋,而不是我,我最多能在你成长的阶段帮你确立这种习性。” 那好看的眼神眨巴几下,也许在撒娇和任性中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认真:“我这么粘人只因为我在乎你,而且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那种,如果你不理我就就没法好好做事,就是因为太在乎你了,被你那样冷淡就会感到沮丧,自己躲起来难受,你明白么,我要的就是你得对我好好的,那我什么都好。” 石涧仁看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终究还是点头:“我会改正的,我在也学习怎么跟亲人相处。” 纪若棠也忍不住又眼神里狡黠一下:“那我换身衣裳,你带着我一起去!” 这姑娘就是太执着了。 1094、要谈恋爱?我教你啊 换衣服是个简单事儿,那辆白色宝马越野车曾经就是两人的移动住处,纪若棠回来后依旧准备了衣物在上面,整理了两身拎到石涧仁的商务车上,就让石涧仁的司机把越野车开回去,听着耳朵里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目不斜视的司机还跟纪若棠解释自己的心态:“也许有人认为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就是要拉虎皮做大旗,使劲绷足了面子才能得好处,也就是说在这个国家,最大的公司就是政府,想获得合作的机会自然是也要使劲抬高自己的身价,但这是对于想捞一把的人而言,如果我们想做得长远,最好还是展现一种踏实平稳的姿态。ranwenranen” 纪若棠应该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后面不知道捣鼓什么:“妈妈就是利用各种政府资源才能完成原始积累,所以他们那一代特别在乎这种资源,甚至把这个放到所有条件之前,但随着整个市场竞争力的扩展,政府影响力应该淡化甚至退到幕后?” 石涧仁现在已经能考量这些政治经济学方面的东西了:“这是你从国外学习到的市场经济学理论,有自己的道理,也促成了西方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但是在中国是不是行得通,值得商榷,总之我认为中国人有上千年大国经济政治演变,一切还是要按照实际情况来做,政治因素不太可能从中国经济中完全摘掉,片面的谈经济主导或者法治管理,都是不符合现状的教条主义,甚至是别有用心的。” 后面的姑娘安静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从石涧仁身边擦过,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的纪若棠翻到副驾驶抱着膝盖坐下:“我走的时候,你就不会谈这些,这三年你学了好多东西。” 石涧仁飞快的看了眼姑娘,发现纪若棠居然换了个挽起来的发型,配上黑色小西装白衬衫立马就成了标准的行政丽人,额前的刘海还有些俏皮的味道,最有特色就是衬衫领口扎了个小领结,看着还挺洋气,纪若棠注意着的,顺势放下腿,做个侧身挺腰的接待动作:“好看吧?虽然欧美人审美不一样,但在大学还是有人追求我呢,还有中国留学生给我送花的,我选择跆拳道训练,就有塑身的目的。” 司机点点头:“系上安全带,全面发展的确才能造就身心进步,我也是一样,这几年除了跑步健身就是抓紧一切时间看书,虽然工作经常扯得支离破碎,但能够在间隙读书思考,拓展自己的学习面,我是感到很乐在其中的。” 标准的ol裙装打扮的姑娘看着他,那表情才是乐在其中,而且和十七八岁时候的眼神的确有点不同了,而且石涧仁除了没戴眼镜,就是从演播台上下来的妆容效果,不得不说神奇的化妆术让他多了几分往日少见的俊朗和儒雅,姑娘居然看得有些痴了,石涧仁忘了这点,坚持着没动静,所以纪若棠最后才伸手,就盖在石涧仁抓档把的手背上:“我还是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就像我们以前在办公室一样。” 石涧仁颠颠手指,前面办公大院门口已经有穿着军装的武警战士检查证件了,纪若棠把手挪开,石涧仁转进去看停车位:“且不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现在这种挂职的状况也许还要持续一两年,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风土镇,对,那是个小到谁家养了只鸡都会被全镇知道的小镇,所以我作为镇上领导也不能有任何被嚼舌头的不正当行为,包括跟成年女子的亲密举动。” 纪若棠有点抓狂:“我们是亲人,谁管他们那么多!” 石涧仁主动拍拍她的手:“我的长远目标你知道,短期目标是做好这个镇上的领导,我说过了,学会自律是你现在的主要课题,毕竟相比于大多数人,你人生中的限制少了很多,需要加倍磨练自己的自制力,我休息下,昨天跟老唐谈论工作到凌晨,这边下午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商务车就是这点好,随时可以到后面放平了座位打个盹,留下嘟嘴的姑娘坐在前面不知道想什么。 被啵啵啵的车窗玻璃敲响声惊醒的时候,石涧仁看见的是纪若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旁边座位上,自己身上也盖着她的白色大衣,怪不得这睡得满脸热乎乎呢,一直坐着的姑娘顺手拉开车门,吴晓影那张宜喜宜嗔的脸有点意外:“呀?纪总……没想到没想到,车窗玻璃看不到里面。”然后伸长脖子看看里面刚摘下女式大衣的石涧仁,表情有点精彩:“没打扰吧?” 石涧仁不上当了,使劲甩甩头从另一边开门下来,看见另一辆商务车边唐建文正跟自己点头。 纪若棠对上这个很少打交道的公共事务总监,还是有深唿吸的,如果说她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外貌都很自信,对上倪星澜就算是明白论漂亮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别跟专业选手比,而这位虽然没那么漂亮得无瑕,比倪星澜又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是好像随时都能在高冷、端庄、雅致、妖冶甚至放荡中无障碍切换似的,起码这开门的瞬间就给了纪若棠这种感觉:“你们经常开这种玩笑?” 吴晓影毫无退怯:“对啊,以前我还在做演员的时候,阿仁经常陪着我出席各种红毯、晚宴,很亲密的。” 纪若棠诛心:“可他刚才连回应你都没有……” 吴晓影才不会被挑拨呢:“嘻嘻,你还不熟悉他?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真如果是不客气了,那就是心里真不当外人。”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哦,纪若棠忍不住就探头看看那边正在说话的男人,吴晓影多会看眼色的:“听说你这两天跟阿仁谈得比较多,有点艰难吧?” 纪若棠立刻就警觉了:“我跟他谈话没必要通知你吧,谁告诉你的?” 吴晓影和睦:“别这样紧张,我对你没什么威胁或者利益冲突,你喜欢阿仁,要嫁给他或者别的行为那都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想从一个结过婚当过寡妇,又有了孩子的单身母亲角度稍微给你点建议,石涧仁是个内心强大到足以支撑他面对任何人的家伙,如果非要说缺点,就是对女孩子有点心软,这跟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跟个老头子长大有很大关系,假如让他在感情中占据主动,基本上就是一个劲的说教,老头子一样指手画脚,烦死人,反而是带点母性支配型的对待他,把他当个小孩子看,状况就要好得多,你不妨试试看。” 小糖糖再聪明机灵,在吴晓影这种老江湖面前还是差点火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是在帮我?” 吴晓影笑得云淡风轻:“你还没回来,就听柳清和其他人多次提到你,你在阿仁心目中肯定有很重要的地位,他对你也寄予了很大希望,所以如何让你跟他好好相处,这也是我作为工作上的一部分,你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感受下,我们对你没什么恶意,没有几个女人争夺他的戏码,更没有几个女人大被同眠的龌龊,整个团队可能是在你离开以后搭建起来的,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们十多个不分男女的主管高层是如何被他的人格吸引,一点点走到一起来的,我们是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可以觉得骄傲的,试试看,心平气和的换个角度处理和他的关系,感受整个团队的氛围,可能对你更有帮助。” 纪若棠观察了一下吴晓影平静不躲闪的目光,最后终于开口:“你……一个人带孩子觉得辛苦么?”语气终于变成软软的探询了。 她就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孩子啊,确实就有点服这种母性光环。 吴晓影笑得多慈爱啊。 这真是专业级的。 1095、专业对口 两位女性基本上都是标准的商务套裙,吴晓影走进办公楼之前还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小声的给纪若棠耳语:“哪怕我曾经只是个二线演员,还是随时得防着超出工作范畴的事情,但养眼的女性色彩又能为我们的工作带来便利,不是么?” 这会儿的纪若棠跟她已经有好姐妹的熟稔了,也对,从小到大纪若棠对身边的人就蛮提防的,无论玩伴闺蜜,可以说石涧仁才是第一个真正让她从内心接纳的人,这酒店集团的小公主其实蛮孤独的。燃文小说ranen 男人就简单得多了,石涧仁穿上的依旧是基层干部风格灰黑色夹克,唐建文还是带点海归味儿的灯芯绒西装,四个人走在一起,石涧仁还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队伍,吴晓影轻松:“怎么样,是不是又有点像你在电视栏目里面的组合?” 还别说,从年龄分布看起来真是这样,石涧仁对抱着秘书记录本的纪若棠点点头:“老唐没人家牛大师会说笑话。” 唐建文去看了一天的现场,自愧不如:“这位说相声的口才是真好,不在于笑话有多么搞笑,而是冷不丁的给你丢个包袱,这就是他们的艺术感染力?” 曹天孝正好从门口站出来迎接:“欢迎欢迎,没想到你们来统战部居然还在谈艺术感染力,这我真是第一次听闻。” 石涧仁要做介绍,曹天孝也带着秘书:“来来来,到会议室吧,宏涛部长和其他部门的同事在等着呢,待会儿一起介绍。” 这句话基本就表明了今天最大级别的官员是朱副部长了,这种语言艺术很有趣吧? 曹天孝带着转到这栋应该有好几十年史的老建筑会议室的路上还介绍:“刚刚听说有申请批建新的机关大楼,可能就不像你们企业和开发区那么快了,无论是资金还是审批都严格得多,真想看看在崭新的机关大楼再跟你一起开会的时候该怎么称唿你,嗯,石副主任?” 石涧仁展现出来的姿态其实是纪若棠从来没见过的,她熟悉的阿仁是那个睿智得几乎都躲在自己背后吃小蛋糕的男人,现在却变成落落大方的体制内官员,有点不适应,哪怕在小镇都不如这个江州市委办公大院里面觉得明显,石涧仁就好像是为这里而生的一样跟这种味道契合。 果然,这边是朱宏涛带着十多个官员坐镇,还有掌声迎接呢,然后石涧仁挺意想不到的是朱宏涛居然先要求工作人员在会议室把他给曹天孝的dvd光盘先播放一遍,选的就是刘亚东的那场,虽然只是个初剪,但非线性编辑的切换非常娴熟,多镜头多角度,展现出了很真实的场景感,频繁捕捉主持人跟来宾的面部细节动作,算是在电视节目里很少见的。 纪若棠还是第一次看,吴晓影和唐建文有小交头接耳,估计是老唐在炫耀自己看现场的区别,但前演员很清楚素材和成品之间的差距,这还不是最终成品。 石涧仁铿锵有力的评说结束以后,朱宏涛带头的掌声延续了好一会儿,统战部副部长才笑着评价:“之前石副主任在市电视台参加颁奖活动以后,决定要去参加制作这样一档娱乐栏目,有人就有疑问了,一个政府官员去搞娱乐节目不是不务正业么?当时我就很肯定的告诉他,我们统战部的新阶层人士,一定会给我们个惊喜,能够代表我们江州市新阶层人士展现出新时代的风采……” 吴晓影悄悄在下面用高跟鞋那细长的跟翘在石涧仁踝关节上,很有节奏的敲敲,好像再说你听听,这才叫官话…… 石涧仁的脚巍然不动,脸上还有跟随朱宏涛的手势若有所思的笑容。 这算什么嘛,花花轿子人抬人,本来就应该这样嘛,一尘不染的道德洁癖就别来体制内。 所以朱宏涛的发言以后,就轮到石涧仁做工作汇报,相比第一次六位挂职干部的汇报,后来变成他和蒋道才的项目挂职汇报,再到如今的一个人带着团队来,这实际上已经代表着一种筛选的变化了。 石涧仁的汇报也很符合统战部的要求,从自己如何接到安排去挂职开始,正是从电视台副台长挂职期间才积累了这样的电视栏目工作渠道资源,和市电视台达成了合作协议,也培养了广电系统年轻技术骨干,但有这个用娱乐节目寓教于乐的思路,还是从风土镇项目挂职开始的,在这里就重点强调了一下风土镇经济开发区的两块组成部分,短平快的老街景区和展望未来的花木培育基地跟花海旅游项目,这个过程都在接上的笔记本电脑播放两处挂职的广告背景下论述,虽然只是坐在长会议桌边,但最近比较容易就能在国家电视台看到的老街广告还是给了现场官员们非常直观的认识,时不时都有掌声主动响起。 朱宏涛明显很满意的靠在椅背上专注的倾听石涧仁发言,目光更是从他脸上到手上各种小细节,再到石涧仁身边左右两位同伴,还有那坐在稍微侧后方的秘书身上细致观察。 这真是一次可以拿到更高层面去宣传的教科书般挂职汇报。 然后让他和在场官员都有些意想不到的转折就来了,本以为石涧仁的工作汇报全都应该在风土镇或者电视栏目上的,石涧仁却话锋一转,直接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敲入一串时间数据,高开明帮他调整过的播放器迅速锁定到一帧节目现场固定画面上,广播级的专业摄像画面很清晰的让唐建文和白秩坐在边角的样子显现出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国灯具协会理事长白秩,未来会全力参与全国灯具行业在跨境贸易平台上的推广,而这位现在坐在我旁边的是江州市大唐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唐建文,也是大唐网首席执行官ceo,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整个大唐网致力于把中国制造业全面推向世界的跨境贸易网络平台构建,也是我在担任挂职干部以前主要持有股份投资的一家互联网企业,但在挂职以后,我已经把所有股份转让并保持独立自然人状态,不持有任何企业公司的股份跟经济分红了。” 坐在他身侧后的纪若棠忍不住挺了一下腰,能看见全场其他官员们脸上的表情变化,各种复杂的表情变化。 人生在世为什么?名还是利? 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名利双收了吧,股份转让那有多少钱,几千万还是多少亿?现在又上电视做栏目当明星,再看看左右漂亮俏丽的女伴,真是至尊人生,夫复何求啊! 面对别人关心的东西,石涧仁泰然,真的是心无旁骛的泰然:“这位是大唐网的公共事务总监吴晓影,下面我想先请这吴总监简单的介绍一下大唐网的现有局面。” 朱宏涛的确眼里有过诧异,本来只是石涧仁的工作汇报,怎么忽然成了一家企业介绍,而且如果这家企业跟现在挂职的内容有些关联还说得过去,可这不是什么跨境贸易么,和那山沟沟里的小镇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在其他官员有点嘈杂声,甚至有几个认为好像会议超出了自己预定时间,略微不满耽误事儿的声音中,朱宏涛转头:“请安静点,我到大唐网也专门去调研过,你们也该了解一下最新的互联网产业嘛,这将是统战部未来重点关注的领域。” 场面才重新安静下来。 吴晓影和石涧仁不同,又是先把鞋跟轻轻在石涧仁腿上磕一下,好像从刚才一直倚着的亲密状态告个别,才款款的站起来,其实之前就有不少对面的官员容易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现在站起来更是带着天然吸引目光的淡雅气质,不得不说吴晓影在拍戏的时候就是以气质着称而不是演技,所以会议室里更专注了。 1096、匹夫有责不一定是打打杀杀 公共事务总监,其实更常见的说法就是公关经理,只是很多人笑谈的都是微观意义上的陪吃陪喝疏通关系的公关小姐之类,其实宏观上的公共关系涉及到一家企业对外整体形象维护树立,出问题以后的危机公关挽回颜面损失,对内打理好高层管理层之间关系,还有资方和劳方的关系,涵盖面非常宽,也极为重要。ranwenranen 不过大多数公共事务总监也没自身形象好到吴晓影这个地步,她的声、台、型、表都是专业的,一口播音级的普通话娓娓道来,石涧仁暗自评价可能还加上点软侬吴语的味道,听着就舒服,结合投影仪上播放出来的画面,简洁明了的介绍了大唐网成立的初衷,以及目前在越南、俄罗斯两家展销馆以及过去两年还举办的其他展销会,重点突出了中国驻越南和俄罗斯大使馆对展销馆的支持,画面中也有商务部考察团到展销馆的图片。 果然,体制内的人就关心体制内的信息,在场人员的专注度提高了。 这时候吴晓影才笑眯眯的把接力棒给唐建文,由他来介绍未来和石涧仁本次谈话的核心:“谢谢各位,我昨天刚从平京回来,我们刚刚进入商务部互联网创新竞争力重点扶持企业名单,信息产业部互联网信息服务百强名单,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批准通过的电子商务行政指导联络点等国家部委主导的互联网节点,我们之所以要取得这些节点,就因为我们这家立足于江州,这个全国最大直辖市,西部大开发门户城市的跨境贸易企业,希望能跟江州市市政府一起,为把江州市建设成为内陆金融中心城市,现代丝绸之路的起点城市而努力!” 应该说,随着吴晓影坐下,唐建文发言,对面那些官员的注意力几乎可以用应声而散来形容,但朱宏涛是认真的,这种专注应该来自于对石涧仁的信任,知道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带这么两三个人来说废话,所以专心倾听到唐建文说出内陆金融中心城市的时候,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不需要用相面的功夫,任何一个有些社会阅的成年人都能看出来朱宏涛的眼神是感兴趣的,很感兴趣的,甚至连周围其他官员略微嘈杂的局面的都注意不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唐建文说的内容上,反而是曹天孝转头严厉的给了几个眼神过去,不过有些官员级别可能跟他差不多,效果不算好,有一个还居然悄悄起身离席了。 唐建文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认真的谈论大唐网的布局:“当前我们面临着两个方向,是朝着马上就能短平快见到一定效果的中东市场去呢,还是朝着相对艰难的欧洲市场去,我们的第三家海外展销馆正在阿联酋的迪拜和波兰华沙这两座城市之间游离,这将取决于江州市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指导,更因为这对中国制造业,代表着二十万亿制造业进出口贸易额有影响力的未来方向……” 朱宏涛以前就给石涧仁一种工程师的感觉,对这种寻常官僚不感兴趣的话题很认真:“不好意思,稍微打断一下,能不能详细论述一下为什么要在迪拜和华沙之间选择,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区别,为什么在迪拜能马上看到效果,那为什么华沙既然艰难一些还是会被作为选择呢?” 其他官员看见在场最高领导的态度,终于安生不少,但还是有两三个人悄悄离席了,石涧仁才想原来体制内也不是只要看见领导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哦,还是不那么令行禁止的,他还不知道其实统战部的副部长可以有六七位之多,算是副职最多的领导职位之一了。 唐建文侃侃而谈,中东地区顺着马六甲海峡本来就是海运航线上的重点,再开张很容易吸纳厂家,也容易在中东这个没多少制造力的地方销售,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但对于中国制造业的整体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所谓战略意义是对中国制造业未来生死攸关的重点,那么就是让中国制造能够顺利的卖到欧洲去,这个不亚于美国的市场却因为运输和一直以来外贸重心的原因远低于美国,甚至连日本都不如,当然,欧洲市场自身的制造业竞争也是一方面。 所以唐建文再延展到欧亚大陆桥这个话题的时候就顺理成章了:“江州要成为内陆金融中心,必然就得是个四通八达的交汇点,马六甲海峡的巨大海航量造就了新加坡,改革开放初期的整个中国大陆进出口贸易造就了香港,近百年来的外贸传统,世纪之交以后的重心转移赋予了沪海金融中心的地位,只有打通了陆上欧亚通道,江州才能成为整个中国制造业到欧洲去的门户,如果新的丝绸之路是以江州为起点,那么江州才会有成为全国乃至东亚内陆金融中心的机会……” 投影画面上有唐建文比划的全球地图ppt展示,很清晰的能看到几条线路之间的关系,最后慢慢浮现出来的那条大陆桥,的确是最直接最近的。 坐在石涧仁身后,一直假装记录,实际上在秘书本上随手写写画画的纪若棠有点呆滞,她去大唐网参观了解过,看过那些贴在墙上的目标,但她以为那不过是镜花水月挂在墙上的目标,互联网企业不是动不动都喜欢全世界满宇宙么,那些造福中国制造业,振兴制造业甚至拯救制造业的口号都是用来煳弄人的,清塘集团还号称自己跟国际水平接轨呢,用了外国牌子实际上合资的卫浴龙头就敢标榜国际化,电视全都用上进口品牌就敢说豪华,三五家酒店也敢称连锁,做一分喊十分的商业潜规则她再熟悉不过了。 没想到石涧仁和这帮家伙真的在捣鼓这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是站在江州最高点,甚至中国的最高处俯瞰局面,打通从江州到欧洲的运输线路?有过到欧洲旅游购物经验的纪若棠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这么想过,飞机都要飞十来个小时的遥远距离啊,这么一比,自己一直以为已经足够宏大的几家酒店真的就是井底之蛙,自己难道真的是坐井观天? 想想这两天,齐雪娇、柳清和吴晓影面对自己都提到过的胸怀,难道这就是他们的胸怀? 应该说朱宏涛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想到这几个年轻人的眼界和心胸开阔到如此地步,忍不住举手:“打通欧亚通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商业行为,这涉及到众多国家协调!这是国家级的政策才能启动的项目,不是江州,更不是……”最后没说出来的更不是统战部能相关的事情吧。 唐建文很清晰:“涉及到途径五个国家十二个边境口岸,光是国内就要协调近四千公里的铁路里程,这肯定是需要商务部、外交部、铁道部,甚至更多部门参与协调才能完成的宏大项目,但还是那句老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人觉得国家的兴衰和自己那点小日子不相关,关心好自己的家长里短那就是人生的意义,但总有人会认为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任何万里长征总要有人来走第一步,因为一旦认定这是正确的道路,未来就会有更多有识之士加入到我们的前进步伐中来,总有一天我们站在这条通道的剪彩仪式上回头看,创造史的人,就是我们,发起点也许就在这间办公室,这张办公桌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每个优秀的it项目经理,都是忽悠风投的绝佳演说家,路演这个环节比特么产品本身还重要。 朱宏涛真的忍不住鼓掌了。 周围有些偷偷玩手机、打瞌睡、开小差或者根本云里雾里的官员连忙跟着鼓掌。 人和人的差距由此产生。 1097、等等,再等等 朱宏涛应该记得,半年前,他叮嘱石涧仁到风土镇项目挂职的时候,有过一番简单的对话,强调了石涧仁到风土镇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得循着闫副书记想把江州打造成为内陆金融中心的思路,去接近引导新加坡资本,顺着蒋道才这么一个新加坡投资方比较信任青睐的角色来论证可行性。ranwenranen 但石涧仁做了什么? 把原本市里面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别有目的试试看的花木经济开发区硬是岔开来从旅游扶贫开发走出一条新路,短短半年时间就带着风土镇扭转局面脱贫致富,现在更隐隐然反过来让花木种植基地成为旅游项目的一部分,虽然看到的开发区文件依旧在说一切还是以花木种植基地作为龙头,但孰高孰低,起码朱宏涛跟曹天孝这两个一直关注石涧仁的统战部官员心里是很清楚的。 还是同样的道理,明明只是让石涧仁去考察引导,连闫副书记可能都没有完全想清楚江州成为内陆金融中心的思路架构跟道路应该怎么走,还在寄希望于用新加坡的外资引流到江州的时候把这里作为国内结算中心,可这几个年轻人却傲气冲天的自寻出路,凭什么一个堂堂国内直辖市还要躬身去求那么点海外弹丸之地? 一千五百万家中国制造企业,二十万亿人民币的进出口贸易,明明自身都具备了如此庞大的体量,还要去腆着脸求那么个时不时还通过卡马六甲海峡脖子来要挟中国的异国之邦? 这才是真的捧着金饭碗讨饭吃! 同样是收到打造内陆金融中心的讯息,有人最多能不出错的完成指定任务,聪明机巧的家伙会从中找到有利于自己,当成获取好处的信息,可只有胸怀天下的人,才能把这么几个字就升华成一条大河,一条巨龙。 朱宏涛不得不十指交错的做了几个深唿吸,从政几十年了,起码这一刻,他也有种难以言表的激动,不是因为自己适逢其会,将会从中获得什么好处的兴奋,而是发现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工作中,原来真的蕴含着这样澎湃的力量,仿佛几十年的工作经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真的,从体育老师到办事员,再从体制内一步步走到今天副厅级官员,光是工作履覆盖的地区范围就遍布西南地区四五个省市地区的朱宏涛,这一刹那真的有这种感觉。 但多年体制内工作什么样的大风浪没见过? 工程师一样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能只有石涧仁能从他眼镜后的目光中分辨几分吧,还有就是手指端头不得不用交错方式控制的轻微颤抖,不为人察觉的深唿吸几下以后,恰好在唐建文的言辞到了一个段落结束,才比较随意的笑着半转头:“嗯,差不多了,你们几个部门今天参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挂职工作汇报,有没有什么感想,有没有什么可以给石副主任提点宝贵意见的?” 这下连石涧仁都观察不到对方的神情状态了,只能回过头来看唐建文。 唐建文眼里则多少有些失望的神色闪过,他是主讲人,要花费主要精力在自己的讲述内容上,当然做不到跟石涧仁那样聚精会神的旁观者清,朱宏涛的涵养深度也配得上他的职务级别,所以在平京已经失望过无数次的海归派以为自己又遭遇了跟往日差不多的情况,对石涧仁有点戏嚯的扯起嘴角笑笑,没什么难过跟气馁,这次……就当是个演练吧。 石涧仁回给自己的伙伴一个温暖的笑容,还有点调笑的意思,唐建文一下就明白了,多了个询问的眼神,石涧仁肯定的点点头,两个男人的目光就重新分开投到对面。 能被石涧仁反复看中考虑才选择的登陆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打回去呢? 按照齐雪娇的说法,这种正儿八经应该从某些职能部门递交报告申请开始的大战役,石涧仁身为一个基层领导干部,难道还不清楚实际工作中的现状么? 到江州市铁路部门递交申请? 能有人拆开看报告就不错了。 到海关还是金融部门递交报告? 别人可能当成玩笑废纸随手就扔了。 再跟江州市经贸部门递交计划书? 可能光是看个标题都会觉得是骗子吧。 快一年的往来,石涧仁除了意识到自己的挂职主管部门是统战部,这个看似没有什么职权范围实际上什么都能插一脚的打酱油专业户以外,就是认准了朱宏涛和曹天孝这两个人,而不是那位略微有些心态怨怼的统战部长。 首先要认可了人,才能谈后面的事情。 朱宏涛好像也是在用这样的心态验证自己的下属。 面对这样的提问,十来个坐在他身侧跟后面的官员大多默不作声,哪怕是尽量装着专心诚恳的表情,也掩盖不住他们眼神里的空洞,根本不知道刚才讲了什么,意味着什么,可能还有几个人的眼里只有对面那个气质独特的公关经理吧,脑海里盘旋的都是这个公关经理和这名利双收的年轻企业家之间不得不说的那回事儿,哪里会思考什么大陆桥? 对的,有个官员就一本正经的谈这个:“江州号称桥都,两江划三区,全市在建和规划中的桥梁数量在全国都首屈一指,你们要投身到这个基建工程的潮流中来,非常有远见……” 唐建文瞪大眼看着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石涧仁得伸脚踩住他的脚面,因为这会儿吴晓影使劲在踩他,那力度和节奏说明她忍笑忍得很辛苦,石涧仁就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朱宏涛也带着微笑听完,还点头嗯下一位。 这可能也是柳子越说的那种工作中需要的勇气吧,在需要表现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沉默,但这位的勇气也太离谱了吧? 连曹天孝脸上都带着尴尬,还好他没越过领导去制止。 只有两个人的发言还算四平八稳,表扬了石涧仁在挂职区域的表现行为,展望了江州未来需要互联网产业的趋势,但是对这种略显空洞的好高骛远项目表示了谨慎的观望。 喏,作为领导的角度,利用这样一件事情,不就轻而易举的把自己下属的能力高下,品性高低看了个一清二楚? 换位思考就是这样的,站在朱宏涛的角度,他为什么要叫一大群官员来坐在这里听汇报?仅仅就是为了在石涧仁面前彰显排场,老大喊一群小弟似的扎场子么? 提前走的那些人是什么样,尸位素餐坐在那装样子的甚至有可能比走掉的人还不如,起码那些有可能是认为这个会议没意义耽误事儿的,那么什么都没听清楚就敢胡说八道的家伙未来很可能是个大麻烦,至于说得四平八稳的就是一切尚可,但眼界还需要拓宽。 所以这位副部长脸上带着相当满意的表情宣布汇报会到此结束,意味深长的过来跟石涧仁四人握手:“非常好,石副主任就请再等一两天,我把这件事再斟酌一下,给你个明确的回应?” 在涉及到上级领导的各种态度都可能有的情况下,不把话说得太满,才是他这样一个官员应有的反应。 石涧仁不但不觉得怠慢,反而更高看一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好!我就在江州随时等候消息。” 结果等了个巨坑。 1098、近点,再近点 再回到产业园,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纪若棠有点破天荒的跟着坐在那略显油腻的员工餐厅主管桌边了,当然主要是跟吴晓影挽着比较亲近。燃文小说ranen 这姑娘其实是不是有点触摸依赖症,就跟有些孩子需要无时不刻拿个什么东西挨着自己一样,齐雪娇是悄悄这么给柳清分析的,起码她们几个轮番上阵都没能夺下点阵地,吴晓影这唯一当了妈的出马,却收到了奇效。 在这个餐厅额外隔断一下摆张大圆桌给主管高层管理人员吃饭,真不是为了拉开距离,而是这帮人太忙了,石涧仁和唐建文都是一回来几乎一个会议接一个会议的开,很难所有人碰头,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说说话,不那么正式的交流各种东西不光是为了工作,也能适当的捏合团队凝聚力。 况且有些聊的话题也不能随便让普通员工听见不是? 石涧仁也说得没那么直白:“我跟你说过,我比较信任这位朱部长,是个务实沉稳的性子,如果说当时他很热烈的表示这个很好很好,政府一定会大力支持,那反而说明这事儿基本上就没戏了,正因为他觉得兹事体大才慎重的不表态,回过头进一步论证考察下体制内的可行性了,或者说问问上面意思,再给我们的回应嘛。” 唐建文挠头:“官员,这真是门学问,这次在平京接触那些部委官员,如果不是老白还有齐总介绍的几位老外贸一块,其中一些弯弯绕绕我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懂!” 齐雪娇笑:“官僚体制运行了上千年,基本上是个人性、事务管理、政治诉求集大成的东西,不能说尽善尽美,但也有存在的原因和价值,我这么说,老庄肯定要骂死我……” 庄成栋一般端着餐盘靠在隔断边吃,他块头太大,桌子边人多就占地方,这样也能适当的堵住人,免得总有上进心强的员工想来探听点什么:“还是个眼界问题,我以前只能看见那一块嘛,不过到现在,实话实说,具体办事的官员这块吃拿卡要的事情还是多,只不过比我们那小地方收敛不少,所以我还是不做公装业务,这是我的深切教训,多了不说,今年我知道江州装修行业,起码不少于四个给政府方面做合同的同行进去了,因为不送钱拿不到工程,不拼命压价竞标不行,拿到合同买通关系以后不拼命涨价捞不回成本,一旦事发必然就成了背锅的那个,所以我还是且做且远离。” 齐雪娇现在不一本正经的批评政治态度不对了:“人管人,必然就会出现各种人,体制效率低下就是这么来的,原因有很多,所以体制内党内强调抓党性谈党章,也别觉得是唱高调……” 石涧仁偶尔说一句:“个人觉得分为党内党外的来谈这个自我约束力稍微形式化了,应该针对所有人,先所有人都认同的一个标准,然后再谈党内更严格的要求自己,现在就是社会缺乏一个总体标准。” 齐雪娇感兴趣:“缺乏什么标准?” 石涧仁随手拿筷子比划:“简单点说,这年头就是丛林法则,谁拳头大,谁有钱,谁就霸占利益,只不过说这种丛林法则上升到了经济层面,再往下就是谁先伤害干掉别人,就能抢夺资源,现在比那个好点,得争取超越这个动物原始本能的阶段,还是要有点人性。” 和纪若棠想象的不同,石涧仁这么说,换来的是一片嘘声,有嘲笑庄成栋肯定容易在原始社会活下去的,庄大汉说自己吃得多说不定还先饿死,也有反驳石涧仁,卞锦林说自己开个小饭馆不争夺也能小心翼翼活下去的,反正气氛不是石涧仁说什么,大家都点头嗯嗯嗯,齐雪娇还带头挑刺,质问他搞电视栏目就是这个目的么?看得出来她是极为喜欢这种气氛的。 柳清不做声不做气的悄悄把卤菜盘子什么的转到石涧仁面前,总之恰好他筷子落下来的时候,就正好是他喜欢吃的什么菜,还品样均衡,荤素搭配,最后来个汤,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隔着几个人有只细长的手一直在掌控这节奏,被纪若棠看见了,柳清也只是装着很寻常的再转转玻璃桌面,稳就一个字。 吴晓影还给纪若棠分享,明天耿海燕估计是要回来了,现在那位是每周两边各三天左右,不是在顺林区研发新的工厂,就是在食品公司办公室,基本上就住在办公室,但每回回来,吃饭聚餐的菜肴就是最多的,因为太多实验失败品了,虽然大家已经到了什么寻常菜肴都吃得起的地步,但能品尝各种乱七八糟菜式的新鲜感还是很有趣的,而且和餐厅里面的试菜不太一样,这边尽是朝着商业化贩卖的思路去的,所以一般吃完了还能打包带走回去给老婆孩子,很受庄成栋、卞锦林这些家伙的欢迎,连高开明都会端点回去孝敬父母。 “喏,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现状,各有各的生活,但核心是以阿仁的存在才凝聚在一起的,他是个没架子也没脾气的好人,所有的心思都为着别人,只要真正了解了他,可能都不会舍得离开了。” 纪若棠还是有点坚持:“他什么都没有,也就对整个企业没有了控制权,全靠对人心的信任……我是不信任这个的,男女夫妻之间都会反目成仇,更何况还是合伙人,同舟共济同甘共苦也许行,万一什么时候真的看见利益了,不能共富贵的比比皆是,这个企业架构完全就不科学,太理想化了!” 这的确不符合任何一条经济管理学上的原则嘛。 吴晓影轻笑:“你呢,你已经拥有这么大企业集团,为什么还非要把股份给他呢?你难道就不担心他跟你反目成仇?” 纪若棠嗤之以鼻:“怎么会!我们是亲人,我们的感情和关系是别人比不了的!他也绝对不会跟我反目成仇……嗯,我觉得他不会跟任何人反目成仇,就算不欣赏不认同也不过是默默的走开。” 吴晓影点头:“对啊,认同他,不是因为他有钱甚至才华,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值得骄傲的领域,认同他就是认同他的品行,谁都这么认为,阿仁永远不可能害自己,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年头,要得到这种信任,你知道有多难么?” 纪若棠撇嘴了,吴晓影悄悄指桌面上高谈阔论的其他人:“这个团队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离开这里以后也许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这样的团队了,每个人也明白离开这个团队,自己就没法比现在做得更好,离开架构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更多的钱还是更多的个人价值?在这里不是能实现这两点的最佳地方么,哪怕是变现卖掉现有的股份,所有人都会觉得那是个多愚蠢的行为,谁都知道这些股份未来肯定是步步看涨的,实现最大化的最好办法就是一起努力啊。” 纪若棠还想反驳:“还不是可以溢价卖给竞争对手,甚至带走其他人一起把阿仁踢出局,未来……未来……”居然有点语塞。 吴晓影笑了:“对啊,溢价能溢多少?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且不说一起把阿仁踢出局,一个人能不能说动其他人,踢出局的目的是什么?他性格上讨厌还是为了赚更多钱?他一分钱都不拿不分红,却能带领大家赚更多钱,这样的人把他踢出局,你真当所有人是傻子么?” 结果纪若棠忽然脑洞大开:“啊!就为了这个,你们才千方百计的要保护他,生怕我把他一个人霸占了?!” 吴晓影发现自己跟小十岁的小姑娘沟通完全有代沟! 1099、真正的圣光 气氛确实在耿海燕回来以后达到新的高峰。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接下来开了一天的会,大家刚到餐厅就看见耿海燕开着那辆英菲尼迪越野车回来,从后备厢里搬出四五个白色塑料大箱,一见面就给唐建文抱歉:“这车就转给我们食品公司了,多少钱你开个价,要不我再去直接买好了车给你停车库里。” 唐建文捂嘴:“整个大唐网的发展,不是你跟老庄不计成本的投入能生存下来?你是在提醒我要交零食费给你么,好了好了,今天我坚决不吃了!”话是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他的喉结发出响亮的吞咽口水声。 实在是这些白色塑料大箱都掩盖不住那种酸辣的强烈味道,庄成栋还促狭的一定搬到桌边来,所有人都痛苦的捂脸捂鼻子叫苦:“耿总!叫你耿奶奶了行不行,上个星期的还没吃完,这一周上厕所都火辣辣的,又来了!”可说归说,庄成栋打开箱子把那一袋袋各色小食品拿上桌子,一个个跟着了魔一样完全控制不住“寄几”的手,颤抖着都要去拿。 耿海燕泼辣的在后面跟着过来,手里拎着个大口袋,好像养鸡场里面撒饲料的饲养员,一路从外面员工桌面就开始大把的放真空包装袋的小食品,换来外面一阵阵欢唿,怪不得今天到食堂吃饭的人这么多,感觉就跟广场上的鸽子一样,都在等着分食儿呢。 最后拎着空袋子过来,先使劲嗅嗅自己身上:“没办法,坐在车里都跟腌菜坛子似的,还好不跟男朋友上床,这味儿……嗯,是够倒胃口的!”然后边说就边走到石涧仁身后,使劲用手肘锁住他的脖子一阵勐搓,除了表达自己充沛的情绪还恶作剧的把味道传染给他,纪若棠立刻跳起来,可其他人比她还热烈,都笑闹着跳起来鼓掌叫好,等其他人坐下,耿海燕已经得意洋洋的放手了:“再一次宣告杀菌实验失败,无论怎么用真空包装解决问题,灭菌率始终没法坚持超过七天,所以这一批都有微量菌超标,拉肚子的话医药费算我的。” 纪若棠再次发现居然没人闹! 连吴晓影都专注于吃:“你哪回不是把实验失败的拉过来散发?就当有益于增强免疫力吧。” 其他人还嘿嘿笑着给她竖大拇指,因为已经一个个的埋头开始吃了,从数量比例最大的酸辣泡椒鸡爪子,到鹅掌、鸭掌,这是色泽偏白的,然后红灿灿满是芝麻粒儿包裹的就是鸡块、牛肉、兔子头,最后还有卤得色泽金黄透亮的金钱肚、猪蹄儿,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石涧仁无声的反抗一阵后,还是偷偷抓了个猪蹄儿,柳清笑他肯定是从小肉荤吃少了,一直对猪蹄儿情有独钟,石涧仁解释自己从小照顾老人家,山上除了草药植物类营养品能找到,其他只有猪蹄儿比较便宜可以经常捣鼓,慢火清炖是他的主力烹饪方式,没少炖猪蹄儿,老人家主要是喝汤,他才是吃多了这个,不喜欢那种腻味可又淡得出鸟来的吃法,往往就是等老人家吃了以后就使劲加料加味,搞成了现在这种口味。 齐雪娇算是好吃的主力,一直嘴角丝丝的抽气又止不住撕咬麻辣鸡块,特别是那种浸泡在红油里面的肉丝,把浓香的佐料都浸透了,每一缕吃下去几乎都在舌尖能产生强烈的味觉刺激,她就止不住嘴还说话:“那谁!来几瓶冰镇豆奶!太好吃了……我爱江州!耿经理,我也爱你!” 耿海燕对她送上好虚假的笑容:“你是真不见外!” 纪若棠又觉得这位跟自己有共同语言。 结果石涧仁又开始叨叨:“这样剧烈辛辣的食品等于是火,吃到肚子肠道吸收都火辣辣的,这个时候却来冰镇饮料,等于是冰水碰撞,烧烫的岩石泼上水都能炸裂,何况是身体呢,不要喝冰镇的,热开水最好……” 一桌子人又嘘他,但确实没人喝冰镇的了,道理谁都懂,只是没人能控制住这点口舌之腹,但还是跟齐雪娇一样喝不冰镇的豆奶吧,医生都发话了:“好好好!你有道理,这个时候毛细血管都张开了,冰镇的的确不好,但豆奶能形成点粘膜,更好的保护肠胃……” 耿海燕一脸吃腻了的样子拉开椅子坐下来,大马金刀的给纪若棠推荐:“尝点?” 纪若棠嘴角扯扯算是笑:“谢谢,不用了,我不习惯吃这种街头食品。” 石涧仁当面拆穿:“昨天中午你吃肯德基,出门不是还买了串糖葫芦?那个街头细菌绝对比这个真空包装多到哪里去了。” 纪若棠牙痒痒:“你管我!我不喜欢吃辣的……” 齐雪娇正好吃完一包,可能止住了点口水:“酸辣和麻辣味可能就是这样,只要入口就容易停不下来,不过这个细菌的问题很好解决啊,去做个核辐射吧,准保杀菌率百分之百,之后就能保持原味坚持很长时间了。” 一桌子人都被吓一跳:“什么?核辐射?” 耿海燕脸色都变了:“你坑我不是?” 齐雪娇又伸手酸辣鸡爪子了:“没有知识要有常识,老石你知道不?” 石涧仁诚恳的摇头:“辐射有害听说过,其他没有钻研过这方面的知识。” 只有食品行业混了好多年的卞锦林举手:“这个我好像听说是有这种技术,但企业不太可能自己搞个什么放射装置吧?好吓人的。” 齐雪娇自己把自己的手抓回来,又去拿牙签:“医院有,其实放射科的x光射线就是核辐射,只不过那种微量元素长期面对还是会造成伤害,所以放射科医生患白血病的几率比较大,我说的是辐照技术,难得有个技术我比你们这群家伙还清楚,这是dna灭菌系统,我以前医院就有,回头帮你问一下,好像灭菌室使用率并不高,我记得他们还说过想对外寻求商业用途,价格很低也不耽误事儿,就是把东西拿去光线下过一遍就杀掉所有细菌了,有没有兴趣?” 耿海燕已经被这个灭菌的事情折磨了好几个月,报废的试验产品都价值多少钱了,现在咬咬牙:“真的没有伤害就去试试。” 齐雪娇比她清楚:“这种叫辐照食品,很成熟的灭菌保鲜技术了,我们医院还能给你出具证明,说这个是绝对没病菌也没有辐射伤害的,只要你给了钱,还能把医院证明印在包装上。” 一群人又起哄,看来军医院也不是那么清高嘛,也要搞丛林法则见钱眼开。 齐雪娇独立支撑:“军队还不是要吃饭!是,从规矩上来说,所有划拨经费都是国防开支,但设备使用率不够也是浪费,总要对外利用起来嘛。” 耿海燕已经拿定了主意:“好!明天跟你去谈一下,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加工厂立刻就能开始筹建了,还请各位多多协助!” 众人立刻起哄:“一定帮你多吃点!” 从小孤零零内心的纪若棠其实有点羡慕。 1100、变化来得如此突然 就在耿海燕和齐雪娇去军医大洽谈这个核辐射的事情时候,石涧仁接到电话让他去统战部一趟,而且是让他一个人去。燃文小说 ranen 这让石涧仁颇为挠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所以说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看得穿。 吴晓影笑话他说这难不成是白虎堂的故事,要收了这个妖孽么,柳清让她自个儿掌嘴,石涧仁跟唐建文商量了下,这边随时做好路演的准备,他才带着司机一块出门了,也确实有必要带司机了,一路上不光能自己看书,还停车买了好几次娱乐八卦书报来看,栏目播出迫在眉睫,现在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爆料,说是倪星澜投资搞了档娱乐栏目,邀请同门的曲艺名角牛鸣雷参加,还拉了自己的经纪人一起,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感觉,可两位男宾现在为了争谁是节目男一号,吵得厉害! 于是身为出资方的倪星澜成天受夹板气,不单是牛鸣雷牛皮哄哄的正当红呢,经纪人跟她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这就怪不得当时会气成那样儿了。 嗯,这个剧情比石涧仁之前想象的还好,总之全力保障了倪星澜的形象,在她之前那种纯净干净的形象出了绯闻以后,又加上了一种略微苦情的青春角色,原来大明星谈恋爱、做事业也不那么容易啊,很容易引起观众共鸣。 所以不知道牛鸣雷的多半会去找找跟他相关的曲艺相声,现在网上也能找到些视频和录音段子了,顺带就把牛鸣雷给拉红。 唯独就是这位经纪人鸡肠小肚、不珍惜感情、唯利是图之类的标签就一个劲的再来贴一遍。 石涧仁浑不觉得自己有多被伤害,看着这些新消息给王骅和胡蓉梅分别打电话讨论了下,现在已经到了总攻收尾的阶段,已经揭晓了是个节目,但还没暴露节目名称,现在根据花钱买来的搜索数据,网上搜索“倪星澜+娱乐节目”关键词的频率已经到了个很可观的地步,这两天就会开始“不经意”的爆出节目首播时间跟名称了。 一切都是有计划的。 唯一的烦恼就是对石涧仁刨根问底的追查,之前还只是在网络上面能找到关于他在风土镇的照片,现在这种照片已经频频出现在报刊上了,而且石涧仁现在能被挖掘出来的身份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兴趣了,已经有不止一条信息来源证明他在美术学院当过人体模特,这是个多么劲爆的消息啊,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方面,这样一个类似小白脸或者面首似的人物居然成了倪星澜的经纪人兼男朋友…… 这样的消息就是有毒了,对倪星澜的形象不好,对节目本身也会产生排斥感,所以提前播出的原因就只为了这个,不然的话,让倪星澜和牛鸣雷享受这种炒作再来一两个月都无妨。 由此也可以见到实际上这档节目还是在以石涧仁为中心。 胡蓉梅和王骅都是这么说的,两位分别从节目和商业运作上表示了自己的信心,现在节目已经送审完成,下周,下周三就要跟全国观众见面了。 希望到时候节目展现出来的形象论调可以止住这种八卦心态吧,当然还有种可能性就是观众会觉得更加扭曲,台上那个经纪人跟八卦里面出现的这个渣男反差太大了,难道一切屏幕上的都是假的么?演到了这种地步? 胡蓉梅也提出了这种担心,石涧仁只能说清者自清,自己的一切情况都可以让人翻个底儿朝天,这时候就知道问心无愧是个多么难得的事情了。 可王骅说那时候你到底是不是道德沦丧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成为观众和网民的娱乐中心,他们就认为你是在演! 不管怎么说,石涧仁要红了。 而且这种当红还是可以预期的一天天接近,自己有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呢? 带着这点心情,走进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办公楼,依旧还是曹天孝接待他,不过这家伙的眼神有点奇怪,让石涧仁想起吴晓影的笑话,但还是忍得住不问,到了一间小会议室,四五个从来没见过的男女坐在那,年纪都比较大,身上带着的体制内气息很明显,但又没那么标准,朱宏涛正坐在对面跟他们聊什么,看见就招手,让石涧仁坐到他身边,曹天孝再坐到石涧仁另一边,三个人一起面对对方,之前略微随意的场面,对面瞬间就能收敛起来,很正式的模样。 石涧仁只一眼,心里就能笃定,对方几人全都是带着审视的眼光! 这是…… 朱宏涛不做双方介绍:“这就是我们统战部的优秀挂职干部石涧仁同志,虽然不是党员也不是民主党派,但作为一个无党派人士,作为新阶层人士年轻有为,在挂职过程中一次次解决了基层实际工作问题,深受各方好评。” 这是套话,不需要重复石涧仁过去接近一年的挂职工作是怎么样的,对面几位的桌面上都摆着打印稿呢,虽然看不清上面写什么,石涧仁也能看见对方是顺着上面开始提问的:“你到北岭区有线电视台挂职之前担任过行政职务么?” 石涧仁摇头:“之前我只担任过部分私营企业的管理工作,是曹处长介绍我参加统战部的挂职体验,才接触到体制内的工作。” 对方换个人:“能否描述一下你在北岭区电视台挂职开始的情况,你是如何打开整体局面的……”石涧仁回答。 再接着:“关于你在北岭区溶洞温泉度假区的领导工作是怎么展开的?” “你怎么看待国有企业跟经济效益还有社会责任的关系?” “你在风土镇经开区管委会的旅游项目是怎么发掘的,你对旅游项目有特别的渠道和爱好么?” “关于经开区旅游项目的发展,你预计在明年能达到什么样的成果……” …… 石涧仁在专注回答的同时还是有点犯嘀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纪检部门么,怎么感觉好像纪若棠那个旅游项目跟开发区沾边有点不妥啊,也许放在别人来看,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就算有利益输送也要百般抵赖,可在石涧仁这里,就是感觉心虚! 真要一身清白,才能做到坦坦荡荡,这点经验教训算是弥足珍贵。 但结合朱宏涛的说法,这的确是有点想多了,更像是在招聘,如果不是纪若棠那档子事,石涧仁一定能比较确认这个理由。 特别是最后终于开始询问他是什么学了,石涧仁才放下心来:“我没什么学,没有参加过义务教育,也没有经过大学学认证,我一直都是自学。” 和几年前刚来到这座城市,站在人才招聘市场遭遇的羞辱天壤之别,对面几人脸上虽然有些变化,却都笑起来:“的确是个另类的人才啊,外语呢?懂不懂外语?” 石涧仁真拿得出手:“英语和韩语是比较熟练的,德语相对只懂基本日常对话。” 这下在没什么嗦了,对面几人相顾一笑,简直有些惊喜的纷纷起身,坐在最中间的那位伸手:“那好,石涧仁同志,欢迎你到江州市国资委来挂职……” 啥? 石涧仁勐转头看旁边笑眯眯的朱宏涛,又不问问当事人意见就直接调动工作了? 而且这是个什么地方? 1101、成事须有条件 从山坳里当村镇干部,调任到省级直辖市的市属单位,换做谁都会觉得是天壤地别的飞跃,求之不得吧? 石涧仁看着朱宏涛苦笑:“我原以为,风土镇经济开区怎么也要呆上一两年,作为一个挂职人士也应该结束这种政府部门体验了,怎么又变成了这种机关单位,这一次我是真心想拒绝这种安排了。?” 曹天孝送那几位国资委的领导去了,剩下朱宏涛没正面回答,就在会议室的桌边,靠着桌侧面对面:“二十多年前,我本来只是江州下辖一个县城的机关干部,除了上班工作,下班家庭,在报纸上能了解些国家大事,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县城,不多的两次来江州也只是因公出差,当时觉得江州已经非常繁华了,但起码还知道平京、沪海那是更加繁华的存在,也知道香港、外国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只是个地名,那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地方,再回到县城,我就非常渴望到处去看看,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石涧仁听得出来推心置腹的语气,收起表情专注的点点头。 朱宏涛不像是领导促膝谈心:“可当时的社会环境,怎么可能到处走,况且我还只是个从体育老师转正的普通公务员,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有家庭要承担责任,这只能是个理想,但在当时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我脑子里转悠,所以当县里面选拔援藏干部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报了名,因为我满脑子都是热情的少数民族,美丽灿烂的高原风光,完全新奇的另一种生活,终于可以摆脱我的刻板枯燥乏味了,然后这一去就是十五年,原来说好援藏两到五年的,我一呆就是十五年,把我最年富力强的生命都放在了那个荒无人烟,不是紫外线暴晒就是风雪冰雹交杂的高原上,除了让人头痛的高原反应,还有更为头痛的民族关系,没有多少阳光灿烂,日复一日的都是冰冷枯燥。” 这话说得平淡极了,石涧仁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朱宏涛从他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有些饱经风霜的面容,原来真的是在自然条件恶劣的地区留下的印记,更专注的倾听结论。 朱宏涛没有继续抒情:“我想说的是生活就是这样,你有你的追求和理想,但现实才是锤炼追求跟理想的打铁铺,锤炼的过程就是把自己那些杂质一点点清清除掉,让自己变得更加精纯,你是个睿智的年轻人,应该明白我的道理,虽然去国资委不是我直接建议的,但我想你去了,体验了,就知道闫副书记点名安排你去,必然是有他的道理,而不是在随心所欲的调动。” 鉴于这种气氛,有那么一刻,石涧仁其实想问问朱宏涛知不知道徐少连的,但显然刚才的肺腑之言还仅限于工作关系,还没近到随便交心的地步,贸然打听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前任领导干部,很可能带来不必要的猜想,况且这个名字现在对他来说,也仅仅就是个好奇。 所以石涧仁默默无声的点头了。 朱宏涛满意的送他出门。 带着思索回到产业园,本来是打算给柳清稍微交代一下后续工作的,自己这个职务调动显然会给整个团队带来一系列的影响,结果经过唐楼的it公司楼层居然看见纪若棠和吴晓影一起,酒店总裁很泰然:“你鼓励我要多看看,我就来多了解下大唐网的情况。” 吴晓影直接:“怎么样,看上去不是很坏的消息,但也没多好?” 石涧仁想想指楼上:“叫上老唐开个小会,纪总你也应该一起听一下,我在风土镇的职务有变动,待会儿马上要返回去。” 纪若棠还是对这个称呼有点皱眉,小姑娘嘛。 但积极的到会议室还伸手摆了摆茶杯,有点融入的态度了。 来的都算是高层,除了齐雪娇不在,听了全都一头雾水:“国资委?这意味着什么?” 柳清飞快的在自己那掌上电脑里搜索:“国资委应该就是负责国有资产国有企业的政府管理机构,这应该是专业性很强的单位吧?” 唐建文不是很担心:“阿仁能把事情做好的,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我想一理通百理,可能还是要阿仁去梳理辅助一些机关部门的风气?回到市里面来也好,平时有什么事情方便沟通。” 纪若棠居然说:“不知道齐小姐在的话,能不能给解释下。” 石涧仁摇头:“她也不是对政府部门的事情全都清楚,朱部长说这么安排是有深意的,而且是闫副书记的要求,我想还是跟老唐这次谈到的事情有关,所以就答应下来,具体做什么给了我三天的报到时间,去了自然知道,所以现在我要把主要的时间留给风土镇,希望能把正在趋好的工作状况延续下去。” 纪若棠才意识到对自己的工作有了多么大的影响:“你不在……我就要考虑下是不是要继续投资了,换个地方领导,这种投资完全可能变成另外的模样。” 石涧仁没有批评她当初再三叮嘱不要跟着自己去投资的行为:“这让我也想到是不是有另外的可能性,也许我在风土镇的存在影响了别人的情况,但这个时候,我反而建议纪总应该把投资延续下去,既然你认为我不给你私人便利也能把这个项目做好,那就试试看,没有难度的投资还叫投资?这说明你之前的思路还是有利用我在那当领导的便利,所以这正是锻炼你的好机会。” 纪若棠先下意识的撇嘴,然后才思索着慢慢点头:“那……我要跟你一起回风土镇去。 石涧仁答应了,快完结了会议就出。 纪若棠不需要带下属,现在在风土镇上已经有她两个公司项目部和二十多名员工了,所以连工作文件之类都不带,直接上了石涧仁的商务车,坐在车里看石涧仁左右观察车厢:“怎么了?” 石涧仁笑:“如果去了机关单位,可能带着司机和商务车就不太合适了,估计我还得重新坐公交车上班。” 纪若棠异想天开:“我每天去接送你!” 石涧仁做个惊吓的表情:“怎么可能!” 纪若棠带点撒娇的声音:“如果觉得做官太累,就还是专心回来做生意吧,我给他们都说了,酒店集团股份要重新划分,大部分给你控股,好不好?” 石涧仁看看前面的司机,有时候多个人也蛮不方便的,有点怀念倪星澜那辆前后封闭的豪华保姆车,起身坐到最后,纪若棠眉毛一挑就要跟着笑嘻嘻的跳到后面来,石涧仁俯身挡住了,正好半凑在她头侧小声点:“这次他们跟我谈工作的时候,可以说你在开区投资旅游项目就是我唯一觉得问心有愧的事情,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既然我选择了在这条路上努力,未来随着电视节目的曝光,甚至得把自己完全展现在公众面前,那就容不得我有什么可以被人诟病的地方,能理解么?” 纪若棠转头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上,那双已经成熟得有些媚意的笑眼充满好多情绪,爱恋、骄傲或者忧伤,又轻轻把自己的头靠在椅背上低语:“你真的在照亮别人了,我也全心全意的支持你这么做,可别就忘了照亮我。” 石涧仁笑着伸手拍拍姑娘的头:“好了,哪有这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这两天看你跟吴总监都还相处得来,试着慢慢了解大家,没有那么复杂。” 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纪若棠有拱头顶上来的回应。 说别人时候总是比较容易的。8 1102、疑是银河落九天,宛若游龙在人间 回到风土镇已经有点暮色降临,纪若棠这一次就知道让商务车直接把她送到公司门口,整整身上的棒球夹克走进办公室里去,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其实也很不少。燃文小说 ranen 镇上办公服务大厅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石涧仁没有急着召集工作人员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先把镇上和老街走一遍。 背着手走过车辆拥挤的镇上街道,公共停车场建设已经开始平整,旅游公司账上有钱,干这些事就方便,未来镇上甚至都不允许车辆开进来,这样所有的交通都推到公路上去,严格规范管理才能让这巴掌大点个镇富而不乱,可由此而来公路上的交通会不会又受到随意停放车辆的影响? 石涧仁拿小本儿记下来。 正是晚饭前后闲暇时间,和他打招唿的居民不少,除了开口问他吃了没,就是凑近点随便说几句家长里短的事情,谁家的狗发情了天天晚上叫,这个是不是应该管一下,而且这种狗万一把游客咬了怎么办? 石涧仁表扬了这种把思维延展到旅游事业上的思路,建议这位回头去服务大厅正式提意见,要求卫生防疫部门集中整治下街头的野狗,各家各户养的狗也必须进笼上圈,嘿嘿笑的居民小声说自己可不敢去当这个出头椽子,养狗人家知道了要骂死他,石涧仁笑着点头说自己回头说一下。 还有坐在屋檐下的阿婆顺手拉住他给塞几个果子,问小石副主任又有两三天没看见,是不是出差去了,江州口音能把小石和副主任拖长了分开,显得很随意又亲热,石涧仁点头说是,吃着走的时候,居然镇上的后生仔敢从他手里拿,嬉皮笑脸的说有城里人来问想开酒吧旅社之类的,该怎么捣鼓,政策允许不。 石涧仁还是耐心解释几句,等他几乎挨家挨户打着招唿把老街走完的时候,跨进读书会,兜里烤红薯烤土豆,几个柑橘加两个糍粑、黄叶粑还有鸡蛋顺手放在桌上,挤在电脑前面的孩子立刻嘻嘻哈哈过来分了吃,乡里孩子很少有零花钱,镇上两个网吧是去不起的,虽然这里免费的电脑不能玩游戏,但这年纪能玩鼠标键盘都是多欢喜的事情了,就当先练习吧。 读书会的管理员已经多熟悉这种情况了,还连忙给石涧仁倒杯水过来,石涧仁端着走上台阶两三步,一直思索扫描的心态收回来些,退下一步回头:“你明天打电话给产业园读书会那边的柳秘书,把工作关系给确认一下,如果愿意,以后就长期做管理员,每个月固定由读书会给你发工资,不是从我这边走账了。” 管理员姑娘哦,没意识到这有什么区别。 楼上二十多个孩子也没意识到有什么改变,不少人礼貌的抬头喊石老师好,机灵点的还能寒暄两句说这几天不见,有些什么问题积累起来。 石涧仁还是坐到自己的地垫上,今天有点看不进去书,就拿张纸慢慢的用毛笔写小楷,有几个在跟他学书法的孩子过来看,石涧仁顺便耐心的解释,直到纪若棠双手揣棒球夹克兜里,悄悄的走上来,选了远点的角落拿本书混在孩子里面。 乡下孩子可也不是啥都不懂,贼兮兮的交头接耳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挨个继续贼兮兮的给石涧仁鞠躬说再见下楼了,还是几个女孩儿走在后面把什么都归置好跟上,明显等他们到了街上才听见嘻嘻哈哈的声音,石涧仁平稳的把手里这张毛边纸写完,密密麻麻的数百字,基本上都是今天全面观察镇上老街还需要整改的各种要点。 两人独处的纪若棠真的安静,看着石涧仁放笔起身,才过来看:“有点舍不得?” 石涧仁感受了两三个小时的情绪,比较确认了:“和我当初挂职广播电视台不一样,那只是个行政单位,这里是一方水土,虽然只有一两千人,我的管辖范围还没来得及涉足到一万八千人的全镇农村地区,但这里是我全面管理的一方水土,我现在明白古时候说的父母官是什么意思了,只有当做自己孩子一样宽待这个地方,引导培育好这个地方,才尽到一个父母的责任,而不是无穷尽的对孩子索取……走吧,这会儿天色全黑,我们去山上看看灯光效果远景。” 哪怕是晚上,现在上山也是三四个员工跟着一起了,打开的移动照明灯具把山崖照得很光亮,不会再有不小心踏空的危险,纪若棠也觉得少了两个人独处的味道,但这次她没要求员工远离,一起站在山崖边上俯看。 行走在老街里面其实察觉不到很大的区别,只是觉得没什么黑暗的角落,也没什么刺眼的灯光,好像到处都是平平常常的柔和,只有少数几个重要景点,譬如那几姨太的木楼,教堂、小桥老树被灯光塑造出了特别的光影效果,石涧仁还驻足欣赏了的,结果引来一群居民围着他一起煞有其事的讨论。 只有现在站在高处,才能看见什么叫做光影的艺术。 藏在河道边缘石头下的灯光细密的形成水面连续的亮光,让蜿蜒的河水宛若一条玉带,缠绕着老街,而这条玉带上游的地方,应该就在教堂附近吧,巧妙的利用了教堂尖顶上的圆形小窗,刻意加亮变红的窗户加上漫射的树枝,仿佛画龙点睛还得加上龙角,再看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宛若游龙! 刻意控制的镇上朝着河水这边关掉了老式常见的水银灯,所以老街上那些造型灯光,再加上各家各户窗户透出来的光亮,居然又变成游龙之上的宫殿一般! 于是整个老街就好像被托在玉带之上的龙船,还挺豪华的那种。 纪若棠都忍不住小小的欢唿了一下:“好看!” 员工站在旁边把照明灯光朝着地面,生怕影响了老板欣赏:“刚完成,前些天工程师和设计师天天拿着对讲机山上山下的忙活,纪总您选的这个角度绝了!” 石涧仁指指山崖:“喏,这里应该做个观景台,免费的,而且应该充满古朴风格不破坏整体感觉……” 纪若棠在黑暗中悄悄白了说教男人一眼:“酒店景观我比你专业,我也知道请好的设计师来做,ok,放心去坐你的办公室!” 石涧仁挠挠头转身自嘲:“对啊,这世界又不是离了我就不转了,我这就是杞人忧天,还会有更好的人来领导改变这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纪若棠又立刻心疼的跟上拉他袖子:“你才是最好的!” 旅游地产公司的员工可能从没看见传说中年轻凌厉的小总裁这种还带点讨好的小姑娘口吻,有点楞,更可能是不知道镇上这位天天看见的领导居然和自家小总裁是这种关系,只有司机充满优越感的站在旁边要忍住笑。 天上的夜幕又繁星点点,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在星辰的眼中,这点变化用沧海一粟来形容都局促了。 1103、伤春悲秋说来就来 第二天一早,石涧仁就在服务大厅宣布了自己即将调任的消息:“我是市委统战部安排到风土镇经开区来挂职的,昨天刚刚接到统战部的安排,要求我尽快去市里面国资委报到,这就意味着我要调走了,感谢近半年来各位在工作中对我的支持,按照流程,最迟后天,区里面就会安排新的管委会副主任来接任我的工作,这两天我会继续工作,各位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思路,可以跟我提,我会跟区领导以及蒋副主任,还有新来的副主任沟通,另外这里有我思考罗列出来的接下来工作情况要点,各位都可以看一下,考虑有没有什么遗漏或者不合适的,也可以随时跟我提意见和建议。www..netwww..net” 二十多名服务大厅的工作人员有点面面相觑,明显一个个的眼神都有点懵。 应该说整个镇上从国庆节以后就议论纷纷,小石副主任肯定要升官,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老街这个破落地方变成金窝窝,还把前面留下的一屁股烂账解决了,从那个狗屁办公大楼的欠款到征地款都一清二楚的理清支付了,这种朝廷宰相般的能力怎么会留在风土镇这么个小地方哦,况且还有那个齐助理,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自从上了电视现在都没回来,说不定就已经在哪里等着小石副主任了,至于最近传说的小石副主任还跟大明星都认识,那就更不是该呆在这里的人,别人都是要去中央当大官的。 这种人一看就是大官的相,那不是市里面的大官还来了镇上开现场会么。 整个小镇好像都能看相,谁都能聊几句当初小石副主任来镇上的时候是怎么不做声不做气的花钱租仓库办公,把那个丢死人的办公楼转给养老院,现在那已经是全市建筑设施条件最好的养老院了,甚至成了顺林区政府对外宣传的一个重点,天晓得那个地方原来是丢政府的脸啊。 每回有游客问起来远处那个半山腰气派的白色大楼是什么,镇上人都能理直气壮的说是养老院,换来外地人惊叹,你们这个小地方还蛮尊老爱幼的哦! 镇上人很骄傲啊。 还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小石副主任站在那个灯柱子上慷慨陈词的模样,想想站在高处被石子土坷垃砸了还纹丝不动,不记仇不冒火,依旧轻言细语的讲政策解决问题,这种人才怎么会一直呆在这样的小地方? 不过是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镀个金,就该去当大官了。 这么说有点酸溜溜的,不是酸小石副主任要当大官,而是酸镇子这个地方太小,留不住这种在渊潜龙,一旦得势一定会扶摇直上啊! 老人家说到这里忍不住都会拍着大腿感叹。 所以这个事情是早就达成了共识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听石涧仁这么说了以后,整个服务大厅有点安静,除了相互漫无目的的看看,不少人都在低头看自己的办公桌和桌上的东西,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桌子边或者什么办公用具,因为一种强烈不安全感在蔓延。 可能石涧仁在的时候,这些工作人员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安全感,从国庆节前筹备老街旅游区就累积起来的这种安全感,哪怕他有时候会出差,哪怕他人不在镇上,这种安全感都从未被动摇过。 大多数都在镇上安家的公务员们从未觉得这个镇上的工作做得这么理所当然,挨老百姓骂少了,做事的强度降低了,上下班离家近还可以顺便去旅游区走走逛逛,吃点接二连三开张的风味餐馆,晚上在老街茶馆或者露天坝子消闲娱乐一下的生活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随着大量外地游客进出镇子,相当多公务员的家庭改善了生活,买车的比例大大上升,哪怕是贷款几万块的小面包小轿车,还是改变了活动范围,经常进城开阔了眼界,现在说普通话居然成了镇子上比较时髦的事情,从未想过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突然变得有滋有味了,以前在聊到小石副主任的时候从未想过后果,又或者就是潜意识里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猛然把结果抛到他们面前,就有点沉默了。 难道一切又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吃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贡,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上午围着茶杯转,中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骰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这种领导又要回来了? 甚至更糟糕。 因为以前是死水一滩,现在很可能还意味着经济利益争夺! 谁都知道老街是个金娃娃,现在风土镇的人出去对区里面其他乡镇一点都不低人一等,别人对老街也羡慕不已,连工作人员办事都会有人递烟打听老街的状况了。 感受过美好生活,就很难再接受以前的状态,所以这种反差下,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整个上午服务大厅里基本上处于诡异的安静,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做事,接待来办事的居民、农民都没精打采,开口都是小石副主任要走了,这两天可能不方便处理工作,不着急的都等后面接班的来了再说。 再等到中午下班回家吃饭,小石副主任要调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镇上。 坐在办公桌前能感觉到这种气氛的石涧仁一直在挠头。 电视台他不是一把手,走了以后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差别,起码杨玉国尝到甜头还能把局面延续下去,而且那是技术单位,就算走了还带出来罗明远他们一批人,现在他有点后悔,应该早点和蒋道才搞好关系,相互影响交织,让对方在自己走了以后不会风云突变,所以蒋道才给他打电话来的时候,石涧仁立刻就答应过去跟他坐一坐。 只不过从石涧仁下楼开始,他就发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等石涧仁把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又一个个把眼睛挪开了。 怎么说呢,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石涧仁从未体会过这种主政一方,倾注心血然后突然完全离开再无半分关系的感觉。 任何一家企业或者个人之间他都没这样经历过,也许无论在润丰还是清塘,他都没有这样带来生活上直接的改变,城里面的人也更把自己当回事,对企业的态度更不在乎,只要自己有技术有能力,到哪里都能找到饭碗,没准儿还能创业自己当老板呢。 可这里不同,这里的居民更多还是习惯被动的接受领导,那么领导人物的决策能力表现得更明显。 而石涧仁也有种难受的感觉,而且从昨天晚上慢步走在老街,再到山上去俯瞰这条“龙船”,直到现在是越来越严重。 本来准备到投资公司那边去叫自己的司机和商务车的,最后干脆转身朝街道那边过去,有点不敢看坐在屋檐下的老人,直接叫了个停在路边的私家车:“送我去开发区,三块钱对吧。” 司机连忙打着火上路,然后不少人又把目光投过来,拐角的地方还有人探头探脑,司机放下车窗对外面大声:“去开发区,是去开发区……” 街上的人才好像松了口气,对石涧仁也有些笑脸挥手,石涧仁只能继续挠头,差点把头都埋到车窗下去了。 三公里的路上,司机频频瞟副驾驶的石涧仁,却不敢说话,往日嘻嘻哈哈随便跟他开玩笑的年轻人小心翼翼,一路轻轻的就把车滑到开发区,石涧仁摸零钱下车了才压低头对这边窗户外小声:“主任,我等你哈……” 那生怕石涧仁不声不响跑了的表情,让石涧仁居然想哭。 1104、性格决定命运 蒋道才是给石涧仁贺喜:“可以啊,你这地下工作做得很细致嘛,我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区里也没什么消息,我都是听开发区的员工反映才知道的,国资委……好地方啊。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在他面前收起伤春悲秋的情绪:“具体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了解?” 蒋道才如数家珍:“新加坡最大的公司是什么?淡马锡集团,就是各种大财团、国家资本集中在一起以私人名义成立的公司,由总理的夫人当董事长,几百亿美元资产,牛吧?但说到底新加坡也就那么大,二十几家公司而已,中国国有企业多少?排名全国前五百强的八成以上都是国企,理论上来说都属于各级国资委管理或者持有股份,吓人吧,等于说中国的经济命脉就在国资委。” 石涧仁做出被吓到的表情来:“啊……我能干嘛呢,又不是学经济的……” 蒋道才侧眼看他:“石老弟,你就是这些地方不实诚,这不是你自己想去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会放任自己贸贸然的去个根本不清楚的部门?你这么精明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石涧仁很难跟这位一心只有自己的商人解释:“我真不知道,但朱部长说这样安排是有目的的,我就答应去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再提出来调整或者退出挂职嘛。” 蒋道才心情好:“好好好,你就是大智若愚,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兄弟也算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来吧,先喝两杯庆祝你高升,未来你在国资委,我在开发区,我们肯定还有重逢合作的机会,真希望能跟你再度联手……”伸手揽着石涧仁的肩膀,推开办公室旁边的软包门,里面装潢不说华丽,起码也挺高档,周围沙发宽大舒适,容纳十多个人喝茶聊天都没问题,一张可以坐七八个人的餐桌,两位服务员正在上菜,一看菜肴品质又是来自于空运,石涧仁没注意到那让人垂涎的海鲜,想到的只有工作和商机:“你这跟新加坡往来的海鲜和花卉进出口谁在做?江州海关和新加坡海关你很熟么?” 蒋道才有点奇怪:“嗯,我有个大学同学学的海关商检,就在江州海关现在做副职领导,新加坡那边自然有人专门搞这个,没有这些门道关系,我也不会选择花木种植基地项目了,我这主要是植物出口,检疫什么的都比较轻松,至于海鲜进口数量不大,也比较简单,怎么?有兴趣跟我一起搞点什么?我还真有点想搞个海鲜餐厅,我们自己从新加坡进口原料,做高端!你在江州人面儿比较宽吧,随便投个两三百万一起做,有没有兴趣?” 这就是到了一定的层面,资源和底蕴确实比普通人要拥有更多选择,石涧仁想了想:“我那边有个大唐网你是知道的,主要就是做跨境贸易的,只不过我们的贸易产生很少在江州,所以也没有建立关于江州本地的海关商检渠道,不知道这方面你有没有兴趣合作,譬如说一起搞个进出口外贸公司之类,我那边现在在跨境结算等方面比较有优势,如果说一年下来进出口金额比较大,那结算费用就很有一笔帐算了。” 蒋道才哈哈大笑:“我就说嘛,石老弟你能做到今时今日,怎么可能跟他们看起来那么简单,你这眼光胃口都不是一般般,哪里瞧得上什么小餐馆,也对,我这如果规模起来,一年出口金额境外结算的费用的确都可以再办家餐厅了,而且新加坡的税收严苛得很,我当然愿意把税收放在开发区这边减免,好,这件事情你派人整理好方案过来跟我详谈!肯定不会挂在你我名下嘛,今天我们就不谈公事了,好好庆祝下!” 石涧仁却挂念那等着自己的司机:“酒我就不喝了,下午还要办公,关于风土镇旅游产业和镇上的发展规划,我这里做了个比较详尽的计划书,未来蒋总你全面管理整个风土镇经开区也用得上,不管来接任我工作的人是谁,也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想法,能不能做到你我二人之间这么坦诚,你这运作起来也轻松得多……” 蒋道才嘟哝:“你这样搞,不是衬得我真像个喜欢吃吃喝喝的乡镇干部了?我可是听说你的消息立刻安排厨师人手,你这太不解风情了!”说是这么说,虽然身材体型已经有点发福朝着吃喝干部的风格去,还是有海归派的务实,接过石涧仁上午整理出来的详细文档翻看,一目十行的那种:“你放心,你那家旅游投资公司我会帮你照看好的,我们两兄弟不说外人话,你是个有潜力有野心的家伙,我也明白你胸有大志,做事很自律,手脚更是做得干净,我已经辛苦了二十多年,想让自己现在过得快活些,你这些心血不会白费的,你搭建好这么好的平台留给我来捡落地桃子,我又不是傻瓜,肯定会经营好的,未来说不定还要仰仗你关照呢。” 从利益上产生瓜葛,再得到这样明确的表态,石涧仁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始终是个小心的好孩子,决定最后再加道保险绳:“蒋总,小弟我结识你也快一年的时间了,虽然在挂职工作中我们实际往来不多,但你确实是位工作能力很强的能人,而且能看准重心专注而专业的投身进来,这点非常值得我以后学习……” 谁都喜欢听好话,何况石涧仁这一脸老实又说得这么诚恳,蒋道才也发自内心的笑起来:“老弟你客气了。” 石涧仁话头一转:“但小弟我还是不得不说,蒋总你眉多浓粗,鼻孔外露,语速较快,这大半年来的工作接触中,你虽然看起来斯文,其实内心是比较刚硬严格的,这在工作中当然是非常有用的品性,不过稍微能克制点急躁情绪的话,未来蒋总你真的前途无量。” 笑容还没褪去的蒋道才瞪大眼愣住,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好像要再看清楚点石涧仁的模样,确认他不是戴着瞎子眼镜举着铁口神算的布幡:“你……你……你还会算命?” 石涧仁隐瞒职业属性:“不是算命,一直在学习各方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有冒犯也请蒋总海涵,我真心只是为了你好,相识一场没有你的铺垫我也不可能在风土镇做出成绩,我们是相互成就的,所以临走之际真是肺腑之言可能有点逆耳,还望蒋总以后能够戒急用忍。” 蒋道才站起来,表情也愈发正式:“石老弟真人不露相啊,没错,从小我就比较急躁,从小戒骄戒躁就是老师的评价常用语,大学还特别去钻研佛学瑜伽之类,满以为现在工作中不会被人注意到这点,石老弟确实是慧眼如炬,看来我的确还要修炼!” 石涧仁真是比较掏心窝子了:“你我既然在体制内挂职,也算是修行,体制是什么?这就是一口震荡打磨机,这么多聪明人在里面慢慢磨掉棱角,成为整座机器需要的样子,个人特点或者冲劲性格可以保留,但锋芒却不应该在体制内展现,体制内讲究的是内敛光华,厚积薄发,这才是中国千百年来仕途要求的模板,而你稍显另类了点,要么彻底把自己定位成商业化的开发区领导,立足在这里做大做强做出规模来,要么就退出体制内专心做生意,因为以你的性格再往体制内上面走,是比较危险的事情。” 这下说得如此明晰,蒋道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是……统战部的人这么告诉你的?” 心眼还有点小。 1105、常作静幽通万物,偶起腾空卷壑沟 自己费尽周章才能把一个贫穷的山镇变成旅游景点,更重点的是改变了当地人看不到什么希望的生活面貌,这样的工作刚刚看见成效就把局面拱手送人,心胸狭隘的人没准儿还会心有不忿。 火然文ranen 当然心胸不开阔的人也做不出这种局面来。 更何况像石涧仁这样儿的,首先想到的还是如何能把这种局面延续下去,不至于半途而废的让风土镇重新蒙尘,这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在基层范围见得多,自然对有些事情就不那么乐观。 所以相比之下看得见摸得着的蒋道才是个更靠谱的选择,起码是个更看重实际利益的人,起码不会乱整胡来,还是个励精图治要把整个开发区搞好的脾性,只是得谨防他把好处全都揽到自己兜里去,更得预防他因为比较急躁的性子过早夭折。 相比那些麻木不仁的不作为,石涧仁不惜在这个时候稍微放宽点自己的原则。 蒋道才看着桌面上已经堆起来的盘碟佳肴,没再说话,有点呆呆的坐在那,石涧仁拍拍他的肩膀自己走。 能留下这个思索的头子就够了。 再回到镇上,那种几乎所有人目光无时不刻都在跟着石涧仁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在镇上又没有一个家,一直都是睡在服务大厅办公室的,好像以前没人注意到这个事情,下午有几个镇上的人就过来看看,小声问了什么,有办事员给他们指外面接待区的几张人造革长沙发,居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那个坐在最里面埋头写东西的身影,然后就走了。 下午简直络绎不绝的有人来参观石涧仁那张“床”。 石涧仁尽量低头做事,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确实也没人找他说话,工作人员们都有点坐不住,时不时的有人找理由出去。 真没情绪办公。 他们看见的现实比石涧仁更清晰,老街就在河对岸几百年,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走马换灯的镇领导没发现这个旅游资源有什么价值还可以说是专业能力不够,那么旁边这条小河上垃圾遍地堵塞河道,乱七八糟的模样呢? 这么偏远一个山镇这种局面,中央不知道,市里面不知道,甚至区政府也可以不知道,以前的镇领导天天住在这里也看不到? 他们自己的居住环境变成这样糟糕,都没有一点心思放在上面改变,甚至索性把办公大楼搬到镇外面的半山腰去,眼不见心不烦! 在这种基层工作人员熟悉的领导眼中,只有他们可以粉饰太平的数据、报告跟自私贪婪的心,哪里有脚下的土地和老百姓? 早就忘了作为一个领导,最大的本职工作是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怕是一个镇政府,影响的也是这一万多人对国家和政府的态度。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以前一任又一任不作为似乎看不到什么区别,那就慢慢的失去了希望,所以现在这边变化反差才显得格外强烈。 下午下班以后看着空荡荡的服务大厅,这个自己亲手打理出来的百货公司仓库,石涧仁终于有些脑子空白的随便坐在桌子角上,不知道是在想自己还有哪些细节应该做得更好,还是在想待会儿要不要下楼去吃饭,内心强大不意味着面对这么多复杂眼神都能泰然自若。 结果这时候已经关上的玻璃门推开了,石涧仁开始还以为是纪若棠呢,结果经常吃饭那家豆花铺子老板娘小心翼翼的拎着个几个一次性饭盒进来,探头探脑的看看这边石涧仁,也不跟他说话,放在长长的服务台就走了,关门的时候还生怕发出了声音。 这好像是个试探的讯号,后面就接连不断有人推门进来了,竹篓装的水果,谷草篮子用糠壳保护的鸡蛋,镇上人编来卖给游客的草鞋,熏得乌漆抹黑的野味,用报纸包起来的山核桃,也说不出来什么话,都不做声的放在那台子上就走。 最后是经常在读书会看完书收拾东西的那几个小姑娘,抱着个学生中间最常见的纪念册进来,细声细气的站在服务台边问:“石老师,听说您要走了?” 看着那干净纯真的眼神,石涧仁终于有点彻底领悟。 领悟到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典故。 民众没所谓好或者不好,素质也没所谓高或者不高,就好像那小河跟滔滔江水一样,有清澈透亮的,也有滚滚黄沙的,但永远都在由高往低处流淌,流淌的就是人性,引导和有节制的善待才是最根本的。 自己也许是个启发点,但没了自己,这里依然会长流不息,只是可能会多绕几个弯,多翻腾点波浪,对于已经开启了这种思考能力的民众来说,他们已经有做出自己选择的能力了。 这不正是自己离开老头子给自己设计的轨迹,走上草根之路的感悟么,想到这里,石涧仁有些释怀,笑着过来服务台边点头:“对,我在风土镇的作用已经完成,要换个地方工作了,但读书会能一直坚持下去的,你们也应该多到市里区里面的读书会去看看书,开阔眼界,并且把这种风气传递给比你们小的学生。” 孩子们没有那么清晰的利益诉求跟得失心,只是有点伤感的把那纪念册给打开推在桌面上:“刚才我们读书会的同学们写了这个,希望您能给留言,然后我们平时放在读书会里,大家都有激励。” 所以说石涧仁喜欢跟年轻人孩子打交道呢,点头顺手拿过台子上的一次性饭盒开始吃晚饭,烧白有点偏冷了就凝结化油,机灵的孩子还去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在盒子里托一下,石涧仁一边吃一边翻看上面一个孩子一页写满那些有点稚气的告别语言,大多是祝他万事如意,身体健康的,但写得都很认真,所以石涧仁指挥一个孩子去自己桌上把那毛笔砚台给拿过来,差不多吃完以后抹抹手,开始挨着页面题字,还是蝇头小楷,很工整的那种,几乎每个名字都能对上号,分别嘱咐不同的话语:“晓东,应该加强对历史类书籍阅读,历史上不光是武侠打仗,还有无穷尽的人文诗歌……” “江涛,读书跟考体育生没有冲突,你的身体肯定在镇上同龄人里面是出类拔萃的,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放到全区、全市那就不算什么了,所以在这老天赋予的身体之上,还能多看书,多些知识,多些谈吐,才能让你运动得更好……” “小斌,钱财很重要,但如果到解决了温饱以后,控制自己对钱财的渴望更重要,帮爸妈做买卖之余一定带上一本书,有空就看……” “李丽红,数学物理也许是你的弱项,但切不可因为这些成绩不好,就放弃对学习的渴望,人生不是只有各科成绩,你对文字的敏感,行文流畅,一定要加强自己对这方面的磨练,进入社会以后,优秀的文字工作不会考察你的数学成绩的……” 他这怂恿学生娃偏科的胆儿还真大,要是在城里,望子成龙的父母没准儿就胖揍他一顿了。 一改算命先生神叨叨的风格,尽量直白浅显的给出忠告答案。 所以三四十页专心写下来,石涧仁开始的情绪也好了很多,不过抬起头来才看见门边已经高高低低站了不少街上的居民,只有少数两三个人靠近了在看他干嘛,其他人全都挤在玻璃门外,看坐在长长服务台边被几个孩子围着的小石副主任。 1106、喝汤么,我煮点 理论上来说,石涧仁这样的新干部,特别是还带点地方管理职责的二三把手干部,走上岗位是要接受一系列各种培训的,石涧仁也是太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虽然一直还是挂职起步的副处级干部,但却转战了好几处地方,所以这方面的培训都有赖于曹天孝给他提供的几本书,关于干部纪律、体制流程、保密守则之类的工作要求,作为普通政府公务员,和政府干部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有些话是明摆着的道理也不能随便说。燃文小说 ranen 起码石涧仁在这个时候不能表示自己对未来的担忧,收起毛笔起身,孩子们有些惊喜的捧着留言簿凑在一起看,有几个半大小子还偷偷从玻璃门缝里挤进来会合。 石涧仁过去拉开玻璃门,对外面挤着的镇上居民笑言:“都进来坐坐,聊两句,一直也没机会跟大家这样公开聊聊,以为还有时间和机会,既然大家伙儿都来了,那就随便坐下来聊几句。”还顺手打开了门边的日光灯,让整个服务大厅都亮堂起来。 有几个白天就在办公室上班的公务员带头进来,比较娴熟的打开服务台翻板门从里面推出二三十张办公滚轮椅,加上接待区的沙发和等候区的金属长椅,百把个人陆陆续续都能坐下来,但显然不少人在低头发短信或者小声打电话,玻璃门那边还在陆续不断的悄悄进来人,整个服务大厅就有些拥挤起来,有些门口部分站得已经有城里公交车高峰期的感觉,公务员想打开服务台,开放里面的空间,石涧仁摇手阻止了,然后自己很没个正形的坐在服务台边上,一条腿那么吊着:“里面的再往里面挤挤,人多点也不妨碍说话,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也就不摆什么架子,拉家常似的跟大家说说心里话。” 本来有些黑压压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和当初石涧仁爬上灯柱子讲话时候的反应天差地别,后面来的都有屏息凝神吓一跳的味道,纪若棠也是这时候在司机和两个工作人员的包围下到的,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司机聪明,转手就扶着纪若棠站上旁边的不锈钢垃圾桶,三个男人在下面帮她保持住平衡,只能在门边远远的看着了。 石涧仁确实说得跟拉家常一样:“本来我也以为我多少还要在这里干个一两年的,为什么调走去哪里干什么,我都不是很清楚,刚才之前我是有点难受的,一切才展开,我很期待看见风土镇变成顺林区首屈一指的富裕之乡,也很希望跟大家一起努力,因为我是个山里出来的孩子,十九岁以前看到过最繁华的就是县城和镇上的这种集市,所以刚到风土镇的时候,我就想跟大家一起改变风土镇的面貌,改变大家的生活,这就是我的初衷。” 服务大厅里安静极了,偶尔两声咳嗽都是使劲压着的,能感觉到那份尊重和小心,还是有个工作人员积极,看石涧仁断句,连忙带头鼓掌,引起不少人恍然大悟的鼓掌。 石涧仁笑着摆手阻止了:“大家拉家常的时候很少鼓掌吧……”有人笑,但又安静下来,听见他宏亮但不咄咄逼人的声音:“刚才我说了我有点难受,但是看了晓东、李丽红他们这帮孩子拿过来的留言簿,我一下就释然了,哦,就是想通了,这帮孩子三十七个人,虽然对比整个镇上中学小学一千多人不算什么,但这三十七个孩子是爱看书的,也就是大家口中爱看闲书的,也许他们做农活不行,做生意不行,但我这么说,我就是像他们这样,从看书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也可以这么说,努力和大家一起改变生活,希望大家能富裕起来,为的就是这三十七个孩子,我在风土镇工作接近半年,最欣慰的成绩就是这三十七个孩子,最感谢的就是他们的家长,把孩子交给我一起读书。” 这下整个服务大厅应该是惊呆了,谁都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副主任,最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事情,那十多个孩子本来挤在服务台边上,听见也吓住了,一个个左顾右盼,接受好多叔伯婆姨的目光。 纪若棠仿佛又看见那个跳上台的棒棒,眼睛有点湿润,那时的自己多快乐,现在呢?低头压压眼尾的时候,却看见蒋道才锁着眉头也走到门边来。 石涧仁很坦然:“我不是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是品格,从小我就被教育要成为一个品格高贵的人,不苟且,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就是面对有钱人,面对大官显贵,我都有自己高贵的内心品格,不会卑躬屈膝的去乞求,这是做人应该有的底线,但前提是得吃饱饭,穿暖衣,这都做不到,很难保持底线,所以我才努力跟大家一起走到今天,解决了温饱以后干什么?有人想住更大的房子,买更好的车,吃更好的东西,但我要说,房子再大,能大过那栋半山腰的养老院么,车再好你也只能坐屁股那么大的地方,吃得再好,每天能吃十斤肉么?瞧不起你的人,永远瞧不起你,不就是赚了点钱暴发户么,你还是个农民,你还是个乡下山里的土鳖!” 作为一个对外开放的旅游景区,现在风土镇上能接触到的外地人比以前一辈子还多,而且能到这里来旅游的,起码经济条件不会太差,可中国游客目前的基本素质嘛,大家也清楚,闹闹嚷嚷嫌三嫌四的各种情形比较多,服务大厅没少处理各种矛盾,镇上居民多少都见闻过被游客辱骂或者嘲讽的事情,有点嗡嗡嗡的交头接耳,应该是在讨论小石副主任这番话的意义,点头的人很多。 石涧仁做手势安静了下:“我不是要大家多读书跟人家吵得有道理,张家二婶没读过什么书,吵架也是我们风土镇一等一的好手……” 这下全场哄笑,那个从来吵架不落下风的大妈一张脸红透了,使劲搓腰间的围裙:“哎呀……哎呀……”就是哎呀不出来,众人更笑,之前的愁云好像都不见了。 石涧仁大声点压住:“我指的是多读书,就不会跟人吵,因为品格高贵的人,即使身处险境,依旧首先替别人着想,我举个例子,几十年前,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有一对文人夫妻只能在深夜上吊自杀,可为了防止上吊的凳子踢倒吵醒睡觉的邻居,这对夫妇先在地上铺了床棉被,这就是心灵的高贵,苏东坡知道吧,被朝廷贬官,赶得鸡飞狗跳,依旧能洋洋洒洒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就是心灵的高贵,不因为穷困潦倒就低三下四,不因为遭遇不公就不择手段、怨天尤人,我相信我培养出来的这三十七个孩子,能做到这点,他们一辈子心灵都会是高贵的,因为阅读,让他们的眼界和心态可以平等看待每个人,这就是我在风土镇最大的收获,完成了这个,我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竹杖芒鞋轻胜马…… 哪怕是镇里乡下人,没听过苏轼的词,也能从这几个字发音里面想象出那副悠然自得的场面来,不少人都在回味,那个领头来的女孩儿忽然带头:“谢谢石老师,我们记住了!”后面童声童气的尽量大声响亮,大厅里静了一下,然后就是热烈的掌声。 比之前工作人员带头那个热烈真实多了。 1107、团结一心致富路 心灵鸡汤真不是个好东西,因为不强调现实操作,总是强调用心灵来掩盖现实残酷的都是毒鸡汤,最关键的是那些坑死人的心灵鸡汤往往是从结论反推过程,喝鸡汤的人身体好,那就仅仅是因为喝鸡汤 不过现在有很多人把励志和鸡汤混为一谈,言之凿凿的反鸡汤,自然也就能给自己的不用努力找到解脱借口。 其实心灵的慰藉只是一部分,如果过于强调心灵和精神的力量,有时候会陷入逃避的虚幻中,这也是古人云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没什么是绝对的。 石涧仁秉承这个原则,读书阅读这种培养心智品格的东西先使劲拔高到一个地步,引起全镇人的注意,他接下来才谈实际的,这就好比栽下一棵树苗,现在得给周围盖上土,没有土壤,树苗怎么都不能成活:“为什么我们风土镇能够在短短的几个月脱贫致富大家收入都得到了显著的增长,这种增长未来是可持续的,还是变得混乱崩溃,又回到穷困的样子我读的书多,我给大家分析一下。” 刚才说孩子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听不太懂的,品格高贵的人为什么还要自杀,自杀铺个被子又说明啥嘛,有点迷糊,只觉得小石副主任好高深,孩子跟着他肯定没错咧,但说到收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了。 石涧仁也不怕把孩子熏铜臭了,一起听:“我们镇子有老街,别处可能也有,但别人一来没发现,二来没启动修整那笔钱,所以现在正在分期还掉那笔借款,另外还得还掉以前镇上的欠债,明年五一估计镇上旅游除了各家各户想办法做点小买卖赚自己的钱,旅游公司也可以开始分红了,按人头家家户户都有,这个在成立旅游公司的时候就说好的,镇上拿一部分做储备,做公共设施,属于镇上居民的股份就分红,估计大人小孩儿,每季度一人分个几百千把块是有的。” 对于以前全年才一千多平均收入的镇上,这纯粹属于额外收入,一家三口一年就能有小一万呢,大厅里脑子转得快的顿时有点欢呼。 石涧仁现在就不着急,等大家高兴过了再说:“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分集体和个人的关系,没有旅游公司,没有镇上的集体,就没法捏成拳头花一两百万来整修,也就没今天卖个烤土豆都能赚钱的旅游市场,所以我请大家以后尊重服务大厅,尊重旅游公司,尊重每个镇上的公务员,他们是在为大家经营这份收入”这时候看看他指着身后的手势,才明白为什么宁愿外面挤成这样,他也不开放办公区给大家,沙丁鱼似的拥挤场面更衬托出那边空荡荡的办公区显眼。 石涧仁是在刻意强化公务员的职能,和普通老百姓不同的职能:“更重要的在于,未来你们是想每天都有游客,黄金周、小假期游客蜂拥而至,每个人的收入都在增加,还是突然有一天就变得门可罗雀,空荡荡的你们烤好土豆、做好草鞋、铺好床铺都没人来了,整个景区变成无人区一样萧条了,所有收入都不见了,选哪个” 这还用说,所有人都在摇手:“那可千万别变得没人来”还有人怀疑:“会吗怎么都会有人来吧现在这么漂亮,还搞了灯光哩” 石涧仁摇头:“最近大家经常在问我是不是要上电视,是不是认识明星,嗯,下周我就要上电视了,这年头”还没说完呢,大厅里轰然热闹起来,无论坐着的大妈大爷还是挤着甚至蹲在窗台上的年轻人都七嘴八舌:“真的真的要上电视哩演电视剧啊和女明星演啊” 这回石涧仁好一阵才控制住场面:“听我慢慢说嘛,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你们对游客态度不好了,现在上电视、上网分分钟的事情,就能让全国人知道江州市风土镇的老街景点对游客不好,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谁还来是中国人多,怎么都有人,可明明能赚两万块的变成两千块两百块,划算嘛” 大家恍然大悟:“要态度好嘛这个我们知道了,知道了,对让娃多读书,有礼貌,还要说外语嘛” 石涧仁笑:“态度好只是一方面,这次加灯光工程花了二十多万,你们相信我,所以肯定同意我做决定,但以后呢二十多万呢,经手的人起了歹心,随便揩点油吃点回扣,几千块也不错啊,怎么来杜绝这种事情几千块打动不了人,几万块,几十万呢旅游公司明年要做一千万的收入,大家觉得会不会有人贪心” 大厅里面变得有点微妙了,石涧仁拿出个极为现实的案例放在眼前,光凭热情或者信任来干事,或者说未来的领导把这件事全都揽过去,那水分可就太大了,不过只七嘴八舌几句就有人喊安静下来听小石副主任说,相信他一定有点子。 石涧仁真不知道蒋道才在外面,笑着摊开手:“很简单,旅游公司选举二三十个代表出来,任何超过一万块的项目都得举手表决,所有账目必须公开,也许这样的效率不如我那会儿一个人拿主意高,但是公平,而且这些代表如果不为大家办事,随时可以要求撤换” 因为旅游公司是镇上居民人人有股份的,听了这话顿时频频点头。 石涧仁还没说完呢:“可老街旅游现在最明显的问题是什么景点太小太少,这些游客没法在风土镇停留,不过夜、不吃饭、不多待着,旅游就赚不到钱,知道么态度好就是为了让别人来,来了以后留下,然后还得有足够的景点所以镇上的蒋道才蒋主任,千方百计的把花木种植也变成景点,连山连片的花海让城里没见过的游客看了就喜欢,看了老街去看花海,看了花海还有山那边的瀑布,这样的旅游景点慢慢扩展开来,一个游客就要在这里停留两三天,消费不就从只来喝杯茶吃顿饭变成几百块了” 这么一算账,大家就惊叹了,五一国庆那成千上万的游客会产生多少消费啊,石涧仁循循善诱:“还有一个问题,光凭镇上的你们就能把事情做好了花木种植是各村各户的,这些农特产品是周围生产队的,光是镇上赚了钱生怕周围生产队分了好处那我是生产队的,凭什么啊,我就带着人来闹事,搞破坏最后坏了镇上的名声,谁都没钱赚,何必呢” 其实最近已经有这种苗头了,周围靠近镇上村落里的人眼红啊,跑过来开车的卖红薯土豆的,镇上觉得他们抢生意,还打了几回架呢。 现在听石涧仁这么一说,才知道严重在哪。 石涧仁给出说这么多的最终目的:“蒋主任是个有能力的,大家继续跟着他朝着好日子努力,也别忘了拉着周围人一起发财,就只有各村的花木种植变成花海了,才能吸引更多顾客,只有周边村庄供给各种农特产品才能带来更多销售,和气生财这四个字我建议是未来旅游公司的主要宗旨” 站在最外面的蒋道才不感动,眯着眼听里面气氛热烈,抬头看见旁边垃圾桶上站着的棒球服姑娘,那气质和长相都绝对不同于村镇姑娘的特色之外,还有仨男的拱卫着,展开点儒雅的笑容仰头伸手:“贝斯塔旅游投资的纪总对吧我是风土镇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蒋道才,听石主任说过你好几回了” 纪若棠看看这个穿着打扮,说话腔调也绝对不是村镇干部的副主任,先被司机和员工扶着跳下来,才绽开明媚的笑容握手:“我也听石先生说过您好几次,非常期待跟您的合作” 这俩看着就像大狐狸和小狐狸在聚头。 1108、瞧你那点能耐! 接下来一整天,石涧仁都是在安排和旅游公司相关的章程架构工作,指导镇上居民和周边村落签署互助协定,梳理沟通这种有了生财之道以后,如何共同获利持续展的问题。?? 第三天中午,刚端起饭盒,纪若棠给他打电话过来:“区里面来人了,我……去耿经理那里看看,顺便在她那等你一起回城里。” 石涧仁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接到通知呢。” 纪若棠哼哼一笑:“既然不能跟你一起露面,我才不吃豆花饭呢,蒋主任多有情调档次,海鲜加红酒,结果刚聊了几句,接到电话就匆匆一起下楼了,他这心态比你可差远了,电话里点头哈腰那个劲儿哦。” 石涧仁批评:“也不能这么说他,好了,晚点联系。” 蒋道才的气场还是不错的,起码在统战部面对市委副书记都能侃侃而谈,甚至还有点不客气的味道,石涧仁对纪若棠的这个判断有点不以为然。 果然,半小时左右吧,四五辆车就鱼贯般的开进风土镇里面来,幸亏这一个月石涧仁已经开始严抓镇上停车问题,就算停车场还没完工,各家各户已经有了自觉把车摆顺留出通道的意识,现在好几位官员从车上下来,曹天孝也在其中,相互客气几句走上服务大厅来,镇上居民好像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慢慢的有好多人就呼朋唤友的靠过来,但是不喧哗。 石涧仁装着不知道的稳坐办公桌边,听大门那边略微异动,工作人员们6续起身,才跟着转头看过去,见过两回的顺林区委书记和蒋道才并肩一起,石涧仁立刻从两人之间看出些不太容易被察觉出来的互动,那个在市委副书记面前都还算比较站得住的蒋道才,和这位区委书记却有些时刻紧跟的动态,比礼貌态度稍微过了一点的殷勤态度,这是一种对方能为他带来利益的讨好,也许相比之下,在市委的表现蒋道才更多是给自己表现高姿态,现在落到实处以后,开始正儿八经的抱大腿了,相比闫副书记的那种金融中心档次要求,可能这位区委书记的高度更符合蒋道才的预期一些,看来自己在风土镇的手下办事员刘敏说过蒋道才喜欢跑区委的说法不是虚言。 这仅是短短一眼,石涧仁能从中感觉到的变化,他自己已经站起来迎过去,隔着服务台就和外面的区领导握手。 第三次看见这位区委书记了,一次比一次热情,今天最甚,握手不放还高兴的拍着石涧仁的肩膀:“非常不错!统战部给我们送来了好干部,虽然挂职时间非常短,但工作卓有成效,获得了一致好评……”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手上还有接触,如果仔细点分辨,能感觉到对方心底实际上没这么热烈,更多是在演绎,石涧仁就当对方是这么热烈了,给予同样的回应,继上一次的现场工作会以后,再次给领导介绍了一下目前服务大厅里面的运行状况,却只字不提自己给蒋道才留下的那份详细后续工作清单,不光是给蒋道才留下值得挥的余地,也是不给其他新来的副主任制造心理障碍。 区委书记点头看过以后,介绍跟在后面的继任者,这就不是挂职了,正儿八经的区委干部,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模样,对石涧仁那是真的热情,还一个劲的说要找石涧仁讨教经验,石涧仁笑着寒暄几句,再跟后面的曹天孝握手:“如果不是曹处长要把我拎回去,我也想留下来跟您好好交流一番。” 就算不懂看面相,也能看出来这位三十多岁的区委干部对风土镇管委会的职务觉得是个肥缺,无论是政绩还是经济效益现在都是个水灵灵的落地桃子啊,那眼中闪耀的都是急切! 急切的坐上这个以前不屑一顾的穷乡僻壤领导职务,急切的想跟蒋道才再好好争夺肥肉! 这比起不作为,可能更让石涧仁担忧,因为这种人会把这一切都当成自己的战场,如果得不到甚至会不惜毁了它! 因为那看起来外表谦和的阔额、方耳好面相中,带着锱铢必较的刻薄! 未来这跟性子刚硬还有点急躁的蒋道才共事,碰撞出火花简直是家常便饭,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蒋道才是不是可以赢得控制权了。 曹天孝没那么强制要带走石涧仁的职责,略惊讶一下还是笑呵呵的拉着他:“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所以区委书记在服务大厅朗声宣布了新的管委会副主任来接替石涧仁以后,几段不痛不痒的讲话,最后二十多名工作人员站在办公桌边,看着石涧仁对他们挥挥手离开了,也许有之前那场对话,现在的情绪好了很多,在新的顶头上司面前也没了多余的动作,石涧仁尽量不去解读他们眼中的情绪,快点和曹天孝一起并肩下楼。 区委书记他们走在后面,已经对这里意味着过去式的石副主任不存在了,所以石涧仁甚至都没什么行李,空着手听曹天孝话:“怎么?感觉你不是很看好这位新的副主任?” 石涧仁略夸张:“很明显吗?” 曹天孝打量他:“一般人看不出来,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真的能看上对方,热情度会高很多,而不是拿我当……”宽宽的水泥台阶两三句话就到了楼下,然后市统战部工作处处长给吓一跳,下面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从百货公司楼外面的人行道上一直蔓延到路牙子,然后都铺到马路上去了。 曹天孝第一反应又是**:“你们……”下意识的还有回头看,虽然他是市委干部,但这里职务最高的还得是区委书记,这会儿后面蒋道才和新同事在区委书记两侧一起也转过楼梯,看到了眼前的局面,表情也有点愣,这是要拦轿告状么? 只有石涧仁不楞,他能看到那些脸上蕴含着的感情,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伸手说话的,但现在自己对于这里最多算是个游客,没有任何身份了,只能用眼神对站在最前面的镇民示意,别!千万别多说什么…… 民意如果能轻易控制就不会被形容成水势了,随着看见他,外面的人顿时出一片由近及远的声音:“出来了!来了……”乱糟糟的声音带来人头攒动,好像潮水一样有个波浪荡开的感觉,再然后就是波浪荡回来,直接涌到三米多宽的门面楼道口,曹天孝看见那一张张沉着的脸色不好看,都往台阶上跳了,石涧仁心里有些感动又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摊开手推上去:“好了好了……”口气也更像对着调皮的孩子。 但在后面高处的那几个人眼里,他好像是想遮掩什么,蒋道才还了解点,没开口,区委书记皱紧眉头,那个副主任已经忍不住开口了:“石涧仁同志,我们要保持良好的干群关系嘛,有什么问题都要放到明面上,切忌遮掩!有再大的问题,我们也有治病救人的态度……书记您看……”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蒋道才眼睛亮了亮。 石涧仁听见后面区委书记都开口了:“小石,你让他们说……”声音没了之前的热情,甚至有点冷淡。 石涧仁回头看了下那个眼里闪耀着兴奋的新主任,摇摇头让开来,谁知道他张开的手已经被抓住了,刚才还一个个虎着脸的镇民满腔的“哀怨”:“好哇!想走!没那么容易……丢了我们就想走……” 然后在台阶上的一群各级官员惊恐眼神中,光天化日之下,刚刚卸任的管委会副主任被七手八脚的拽到空中,这时石涧仁也才反应过来,站在前面的全都是小伙子和中年男人,他只觉得自己背上有无数双手撑着扶着,把他仰面朝天的举起来往外挨个传递,眼中只能看见昏暗的走道刚变成了树荫和空旷湛蓝的天空,紧接着外面砰砰砰几声响,城里面开业庆典才会用的手拉礼花被打上天,漫天的碎屑纷纷扬扬,好美…… 台阶上的干部们以为这里都直接绑架控制干部呢,有人都把手机摸出来,更听见外面砰砰砰的巨响,吓得要呼叫警力了,却听见好像整条街都在欢呼:“吽呜……” 中间响亮的童声整齐:“谢谢石老师……” 然后好多大妈的声音拉长了嗓门,还是那个熟悉的腔调:“小石头!你别跑,留下咱们说点心里话,小石头,咱们都坐下,坐下随便说一哈,小石头你来我们家,家里起了大变化,家家致富啥都不差,知道你是个好后生,这里永远是你家,没日没夜忙个啥,全都为了我们笑哈哈……” 没人理会站在楼道口目瞪口呆的那些官员,街道上的人好像都面朝着街面上载歌载舞,欢呼的,鼓掌的,整条街道上都在按喇叭,鼓号齐鸣似的,接着天上又传来砰砰砰一阵炮响,仰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些个公务员,从二楼的窗户朝外面使劲放礼花呢,现下面领导在抬头看,才连忙躲回去。 欢歌为谁唱。8 1109、这才是打脸 曹天孝成了最后一个上车的,因为他惊喜的找到一个在现场拿着摄像机拍摄了全过程的人,本以为对方是游客,还想问别人买下那录像带,结果那年轻人说他就是镇上旅游投资公司的工作人员,本来就是负责收集风景区素材,到处拍山山水水的,看了曹天孝的工作证,回路边办公室给他刻了张dvd。燃文小说 ranen 本来就长期保持和颜悦色的曹天孝这会儿有点乐开花,关上门长吁气:“走!好难得!好久没看见这种场面了,不!应该是我的工作经历中没看见过这样的场……” 还在说呢,石涧仁那边的车门被熟练的一把拉开,外面塞了个草包进来,真的就是稻草干了以后编织的那种包,人都看不清是谁,只伴随一句匆忙的:“小石副主任,刚晾好的菌,拿着吃!”哐,门就关上了。 车已经徐徐动了,门再次拉开,这次塞了个罐头玻璃瓶,自酿的果酒,哐又给关上! 于是在那名市委司机头痛不已的起步过程中,不停的有人自顾自拉开门塞东西进来又重重的关上,因为前面有几辆当地镇上的车就不紧不慢的压住他起不了速,而且只要里面锁上门,就不停的敲玻璃,那理直气壮的力度可能连车玻璃都要砸了,所以曹天孝有点叹为观止的叫司机干脆把车窗玻璃放下来。 所以石涧仁那边的车窗就成了投篮框似的,开关门都不用了,直接一股脑的往里面扔,还带着枝叶的水果,木头雕的小玩意儿,风干腌好的猪腿、麂子肉、羊排骨是主力,甚至还有明显是刚编扎好的花环和花束,也不是挂石涧仁脖子上,就从窗户塞进来,堆石涧仁身上。 因为石涧仁从坐进来就一直保持那种直视前方的淡然表情,没什么激动,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轿车终于提起速度,在好几辆车的喇叭声中开始追赶前面的几辆领导用车了,曹天孝才捡起滚到自己身上的一块腊肉:“你……你这也太酷了吧,好歹有点反应,对群众也应该挥手示意啊,太可爱了!这里的老百姓太可爱了……” 石涧仁转头看着他没好气:“这是老百姓在打脸啊,全区多少个乡镇,平时有多少干部在更迭,都没出现这种情况,我一个挂职几个月的,说起来好听是我帮他们脱贫致富,可我做的不就是一个当地领导干部的本职?我在尽我的本分,完成我应该完成的工作,老百姓就觉得感恩戴德了?他们是在啪啪的打脸啊,就是打给后面继任干部看的,打给区委书记看的,他们要的是什么样的政府领导,而实际上给他们的是什么领导?” 曹天孝面色凝重不少:“你……也没这么刻意针对吧?你这思路太特别了!” 石涧仁哂笑下:“我从来都不会觉得老百姓可爱,但也不会觉得丑恶,老百姓就是中性的,就像杆天平秤,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了,那就欢喜,约束多了,过得难受了,同样还是这帮人,能拿石块砸服务大厅的玻璃,如果觉得加强严管就能不让他们砸玻璃,那我只能说这种管理思路才是自讨苦吃。” 这下曹天孝都听懂了:“重点是……引导,引导群众过上好日子,发自内心的快乐和遵章守纪,这才是因势利导的最佳模式?” 石涧仁抱着一大堆土特产点头:“老百姓要得很少,吃饱穿暖就行,但这个需求又要得很多,饱暖思*****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回看一下,石涧仁无奈的还是解释下:“不是**的淫,而是沉迷的意思,这个**指的是吃饱穿暖以后,人的本性就会开始追求沉迷于享受,沉迷在**中,沉迷在各种各样的爱好中,其实并不是什么坏话,啊……老百姓的**也是无止境的,文化上的追求,心灵上的追求,感官刺激享受,经济收入的要求,乃至政治民主上的追求都会越来越高,全都满足?” 曹天孝终归还是专业的,一说就懂:“度,得掌握好这个度,满足所有人的所有愿望是不可能的,对所有人民主的民主是不存在的……嗯,嗯嗯嗯,你这挂职快一年时间变化很深刻啊!” 石涧仁点点头:“这一次比较突然的调动,我的认识也很深刻。” 回程的路上就成了讨论会,石涧仁也没去区里会合纪若棠,发短信给她和耿海燕说了一声。 曹天孝执意要石涧仁跟他一起回市委办公楼的,石涧仁多明白:“经过的时候,把我扔在北部区产业园就好,这些就当是我挂职给统战部带来回来的礼物?” 曹天孝又赶紧解释还是有规定,不许搞这种事情。 石涧仁帮他解释:“是统战部安排我去挂职,当地群众觉得感谢统战部,所以才送了这么多土特产。” 曹天孝主要还是想显摆下业绩,说回去问问领导意见,给朱部长参观下,如果违规明天早上就一股脑再还给他,石涧仁只拿了那个木头雕的小木鱼就下车了,带回去给丢丢玩儿。 果然晚上那小皮猴乐不可支的拿着木鱼到处敲,吴晓影头都大了,还收缴不了,只要稍微拉拽下,小皮猴就扯开嗓干嚎,所以她顺理成章的把孩子扔给石涧仁带回去,顺便她也一起过去照顾孩子。 都有点习以为常了,石涧仁忙着清洗浴缸给丢丢洗澡,吴晓影靠在浴室门边给他讲这两天的工作情况:“网上已经正式全面炒作了,已经放出来一些录制花边,还是锁定在你跟老牛争男一号这个梗上面,骂你的声音不少,总之就是觉得你攀附上了明星却恬不知耻的忘乎所以……” 石涧仁对孩子做个鬼脸,丢丢满脸堆笑的朝着他使劲敲打木鱼,吴晓影头痛欲裂的告饶:“停会儿!停会儿行么,你妈在给你爸说事情……” 丢丢就看着石涧仁,这回响亮而准确的拖长声音:“爸……爸……” 换石涧仁乐不可支的响亮回应了,吴晓影也蹲到浴缸边来,对儿子抛个媚眼:“我呢?” 丢丢果然熟练,转头就甜蜜:“妈妈……”发音比爸爸更地道有味儿。 吴晓影揽过儿子亲一口,转头对石涧仁:“这两天忙完了,抽个空儿,去给孩子拍组亲子照,以后他长大以后也能看见纪念,顺便也看看父亲是怎么照顾他的,应该半小时到一小时,不耽误你拯救全人类吧?” 被埋汰的石涧仁用嘁一声回应了不着调的孩子他妈。 不过吴晓影确实不挑逗他,老夫老妻似的在客厅聊着事儿把孩子哄睡着了,她还做了个夜宵,其实都是石涧仁收拾了,她才自个儿到卧室去休息。 沙发上的石涧仁也不把明天要得到什么新工作当成包袱,反而是臂弯里的小不点让他看了好一阵才睡觉。 半夜还被闹醒两回,吴晓影都懒得出来指导工作了。 1110、你能干个啥啊 一早给娘儿俩买了早餐回来,吴晓影抱着孩子旁观了石涧仁换衬衫夹克,还嘲笑:“好端端的我开车送你也行啊,非要装模作样的坐公交。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对着镜子把夹克整理端正:“既然在挂职做个机关干部,那就有个机关干部的样子,不光是外表,和普通干部上班时候一样,才能用他们的心态看待问题,好了,晚上可能会跟柳清爸妈吃饭,啊,我现在觉得我好像呆在乡下还轻松些!” 吴晓影出神的看着穿衣镜里面那个干净利落的年轻人,忍不住单手抱孩子,还是过去帮石涧仁把衣领给整理下,其实没实际变化,就是更服帖点,满足她看着镜子里面一家三口的模样,还审视下自己的家居服,决定回头要拿点睡衣和日常服装过来:“就是,有点像演员要入戏,对吧?” 石涧仁点点头,转身正好是满脸堆笑的丢丢,忍不住亲一下才出门,吴晓影看着电梯门都关上了,才抱着孩子退回屋,她开车距离又近,时间还宽裕得很。 对于已经开了好几年车,最近还开始用上司机的石涧仁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需要适应的过程,起码这两年江州推行的全都是无人售票公交车让他遭遇到了身上没零钱的尴尬,买了份报纸才解决问题,当然他能自我安慰这方便路上看报纸呢。 但真没有在高峰期这样坐公交车上班经历的石涧仁还缺乏经验,被冲得东倒西歪,勉勉强强把报纸看完的他下车时候鞋面上留下好几个鞋印,这也就罢了,刚刚抬头左右打量地形,准备给曹天孝打个电话,就目瞪口呆的发现插进裤袋里的手,居然从裤子侧面穿出来,里面所有东西都不见了,更不用说沉甸甸的手机! 然后更为雪上加霜的就是下意识的摸摸上衣夹克内袋,再次发现灰黑色夹克上被划了个隐秘整齐的长口子,钱包也不翼而飞了! 来到大都市快五年以后,石涧仁再次变得身无分文,而且相比当年,那时好歹还有根乌木棍可以马上客串棒棒啊,现在站在车站边,好几个刚下车的上班族都怜悯的看着这个裤子胸口都在漏风的年轻男人,有个大妈还好心:“这条公交线路上经常有扒手的,以后小心点……” 石涧仁不怎么恼怒,只是哭笑不得,这可怎么去上班,嗯嗯的答应着拿报纸模拟插进兜里遮点风,天晓得是什么样的高手,刚刚好只划开外层,里面的衬衫和底裤都没损伤。 就当是买个教训吧,捂着受伤的衣物,石涧仁朝着大概的方向过去。 其实也没多远,一栋气派高大的办公建筑就是国资委的办公所在地,从这点也能看出这个单位比统战部有钱还受重视。 结果大楼门口处的保安不放石涧仁进去,虽然不至于狗眼看人低,还是客客气气的说没有证件就不放行,哪怕石涧仁给他看了被划破的衣服都不行,所以等曹天孝大概二十分钟后坐统战部的轿车抵达时,看见的就是靠在保安门房边看报纸的石涧仁,还不能蹲,一蹲下去扯开的裤边破口就能把浅灰色的底裤给暴露出来,还很显眼的。 工作处处长跳下来惊讶:“今天降温,你站在外面吹什么风?”然后看见石涧仁展现的破口以后,忍不住哈哈笑:“嗯,如果你也跟我一样天天公交车上班,就不会这么没经验了……咋办?我出门的时候可是给他们确认了几位领导都等着呢,你也没说给我打电话带点……哦,对,你啥都没了……”又忍不住笑,实在是石涧仁一贯给他运筹帷幄的妥当印象,哪有这种倒霉样儿? 石涧仁不尴尬:“哎呀,就这么去吧,没事儿,我觉得也不是很丢脸。” 曹天孝不干:“丢我们统战部的脸,昨天回去刚在市委办公室长了脸,现在这消息传出去,可真要笑死人……来,先上车。” 上车的结果就是司机把长裤借给石涧仁,反正那位一直坐在车里等着的,石涧仁也借曹天孝的手机给柳清说了声,秘书在那边忍俊不禁,说好好好,马上过来。 石涧仁估计全公司上下可能马上都会知道这糗事儿了,有点后悔是不是应该给吴晓影或者纪若棠说可能还靠谱点,接着又批评自己,为什么这种事就不能找个男性呢,譬如庄成栋或者老唐,这么一想更怪怪的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走进开了中央空调的办公大楼中,感觉暖洋洋的就脱了夹克搭在手臂上,况且这裤子裆部有点紧,颇有些不舒服,所以还是拿外套稍微遮挡一下,听曹天孝讲昨天带了那后座堆了大半的群众礼物回去,确实是引来好多部门的参观,宏涛部长还叫人拍照了,再加上那张dvd确实好些年都没看见这种群众发自内心的场面,统战部最近要拿这个来说事儿。 石涧仁没多兴奋,尽量平稳的观察周遭,向曹天孝请教来这里自己能干嘛。 曹天孝的表情说明他应该是知道答案的,可非要卖关子:“对别人,肯定要事先说清楚,沟通好了才能各方都判断到底适不适合放到那工作岗位上去,可你真是个不一样的,闫副书记把你所有的工作履历都要过去,后来还打电话给宏涛部长详谈了好久,指定你来这里,我们都没担心过你的品行和工作能力,宏涛部长要我转告你就一句话,这是上级对你的考察,也是你对自己的磨砺。” 如果是体制内的国家干部,可能都会兴奋不已这是什么样的待遇了,石涧仁展展眉毛:“你介绍我来挂职的,你给我交个底儿,我现在还是挂职干部,那随时都能结束挂职吧。” 曹天孝意味深长:“相比你在商业上各种腾挪调度,昨天那样的场面是不是更能直接达成你的理想呢?” 石涧仁较真的摇头:“相比主政一方带来改变,我更想从文化和意识形态层面带来改变,况且我很明白政务系统越往上走,就有更多的精力要消耗在体制中,而不是面对我要服务的人,所以我更喜欢简单……”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曹天孝拍着他的肩膀推门进去:“来吧,你会明白……” 和统战部那有点民国时期风格的建筑中会议室略显昏暗不同,这里简直富丽堂皇得像高级酒店大堂了,挑高的藻井式吊顶光是那盏璀璨的巨型水晶灯就应该值不少钱,石涧仁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请庄成栋和白秩来看一眼报个价,当然这时候他的目光还是随着里面的人看很多眼吧。 年底了,企事业机关单位里面男性几乎全都是灰黑系的西装或者夹克,少数几位女性也是大红或者深色,石涧仁这白衬衫的穿着就极为抢眼,他上半身又比较健壮,所以会议桌对面坐着的一干人等都笑起来,中间领导的那位更是直接:“年轻就是本钱啊,身体才是干革命的基础……” 石涧仁其实目光一直瞟着长会议桌头那边的,不是有什么让他目不转睛的美女,那边明明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什么时候国家机关还允许外国人来上班了? 1111、到底是谁养谁 略显冗长的讲话持续了近半小时,对面七八位领导中有两三个是上次面试过石涧仁的,除了开始那位中间的领导打官腔说了番感谢统战部支援生力军以外,就是听曹天孝吹嘘自己的挂职干部,石涧仁都觉得有点脸红,再次领略到政府部门之间也是讲业绩的,然后还隐隐有点浮夸风的残余。燃文小说 ranen 接着对面这几位开始轮番对石涧仁提问,和上次主要集中在政府工作履历不同,这次却主要询问他在商业运作上的过往经历,石涧仁再次发现对方手里那一叠打印件上,连自己实际上是那家润花雪月视频聊天网站大股东的信息都有! 也对,当时自己做主卖掉视频聊天网站的时候,在国内商业界还是留下很大的冲击力的,自己在网站以及公司注册手续上的身份做不得假,真正有国家背景的相关单位是能够查到自己的。 所以曹天孝也是第一次在金融经济类的专业单位面前听说了一系列他从未知晓过的细节,的电影是石涧仁自筹资金拍的,电视剧就是他担任润丰影视集团副总裁期间的作品,视频聊天网站卖了一千五百万,接着在一系列大手笔投入影视圈的资本行为中有露面:“你在金融方面很深入?” 石涧仁心惊自己当初在那个高科立仁的一档子事情中幸好是浅尝即止,现在才能心无旁骛的摇头:“没有,我从未有过金融方面工作经历,最多也就是在各家企业有些企业管理的经验。” 结果对面又换了英语跟他聊,石涧仁无缝切换过去,侃侃而谈好一会儿,曹天孝听不太懂,但脸上有骄傲的神采,不过等到另一位切换到德语,石涧仁得示意慢点:“我对德语的了解仅仅限于部分低地德语日常对话,词汇量不够,主要是没有用得上的机会。” 那位一直坐在桌子头的外国男人就开口了:“没关系,以后你会有大量用得上的机会……”纯正的德语发音和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让石涧仁也跟着站起来和对方握手。 整个职务交接才算是见分晓,那位职务最高的国资委领导起身介绍:“马克先生,中德供水有限公司的外方总裁,现在代表外资方表明同意你作为国资委委派的中方代表担任供水有限公司董事会独立董事,并兼任水务集团挂职的生产政策处处长。” 起码三个小时以后,石涧仁面对一大堆批发似的文件才搞清楚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职位中。 水务集团顾名思义就是负责整个城市自来水的企业,而普通人理解的自来水其实只占了一半业务,另一半毫不逊色的是污水处理,也就是说所有市民用水以及倒水放水两部分,都是水务集团的活儿,作为关系到老百姓民生的基本生活物资,所以水务集团必须是国家所有的资产,属于江州市政府全资所有,也就是马路上常年看见经常挖马路的主力军,不折不扣的国企,在市场上当仁不让的垄断型国企。 所以水务集团的高层全都是国资委和市政府安排的企事业单位官员,然后中德供水就是水务集团在几年前跟国外合资的水厂企业,价值十三个亿,看到外国人占百分之六十,中方百分之四十的时候,石涧仁下意识的皱皱眉。 而把石涧仁调过来担任独立董事,就是因为这个职务已经空缺了两年多,外方不认同由政府官员来出任这个职务,可从国资委的角度来说,他们派出来的任何人都首先是个体制内干部,其次还多半是个党员,要找个体制外的角色,既要政府放心,还要对方认同,那真是难上加难,之前找过大学教授之类来出任的,结果又不具备起码的商业或者企业管理能力,外方否决了一次又一次。 至于那个什么生产政策处处长,石涧仁翻遍了国资委提供的文件,就知道应该是随手给自己安排的一个职务,从行政上可以同时接受国资委和水务集团管理的职务,以石涧仁对独立董事的理解来揣测,说不定就是万一自己犯事儿了,这个处长职务就可以让自己接受行政处理,而不是那个董事职务只能按商业上来处理一样。 只有在体制内呆过,才明白体制内更看重的是行政管辖权,而不是什么商业职务。 和石涧仁揣测的有点接近,从乡镇干部直接把自己叫回来进入国企任职,但不是什么金融经济行业,却是个跟民生息息相关的自来水公司,结合朱宏涛的嘱咐,这是要考察自己是不是真的把民生大计放在第一位? 莫名其妙变成自来水公司高层的前管委会副主任使劲捏捏自己的太阳穴,算是确认一下摆在自己面前的委任书、聘用合同跟企业资料都是真实的,不是自己在做梦。 这到底有什么深谋远虑的考察目的呢? 石涧仁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和每天喝的自来水儿能扯上什么关系,自己又能在这个行当里面做什么。 看看手腕上的时间,还是先下楼吧,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了。 国资委提供了一位办事员现在提交各种文件资料供自己查阅,明天开始自己就是到中德供水公司去上班了,今天唯一到国资委来跟自己见面的就是那位马克先生,石涧仁有史以来还第一次要跟外国人打交道共事了,这倒是个更让他略感新鲜的地方。 带走几份对外宣传中德供水和水务集团的印刷资料,石涧仁谢过那位一直帮自己整理找寻资料的办事员,颇为挠头的出来。 然后一眼就看见外面宽大得跟个广场似的大楼前停车场上,柳清正从一辆商务车里面出来,双方眼对眼的走过去都好几分钟感觉,实在是秘书看见他裤腿紧绷,还露出点脚脖子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已经给那位司机师傅另外买了条挺不错的裤子,上车换了吧……嗯,手机给你另外拿了一部,电话卡也补办了。” 所以说石涧仁怎么离得开柳清的照顾嘛,闷声说了谢谢就钻进车里换衣服。 柳清也不让他尴尬,自己坐到副驾驶不回头看:“身份证、驾驶证我刚才已经托曹处长给你出证明补办,这样就不用回原籍去办理,不然下个月你去平京录节目都可能没法登机,银行卡我已经挂失了,里面除了我平时给你放的现金,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 石涧仁记得很清楚还剩五百多块钱,其他没别的东西,快速蹬上裤子趿了鞋就到前面驾驶座开车,柳清又摸出来一个钱包给他:“这次换了个长夹,还是一千块现金和两张卡,另外给你准备了个零钱夹,这样就算再遇见被扒窃,也不至于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 轻言细语的就像温柔的妻子在叮嘱,绝对没有半点数落批评的意思,可石涧仁分明听得出她的笑意:“想笑就笑出来,又不是多丢脸的事情。” 柳清才嘻嘻两声:“主要是没想到你第一次坐公交上班就遇见这种事儿,大家都觉得挺可乐的,他们还有人商量说明天多叫几个人跟你一块儿坐公交,没准儿能把那扒手给逮住了,也算是符合你为国为民的气质啊。” 发动商务车出了开阔的停车场就直接到大马路边了,回望没有围墙,就隔着个大广场的宏伟办公楼,再看看附近的公交车站,石涧仁终于还是承认自己现在已经确实不能强行扮演草根了,起码在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已经容不得这样浪费时间还很有可能耽误事儿:“接下来不会再来这边了,这次安排我去一家合资企业做管理层,我还是开车去上班吧。” 柳清这才关注事实:“啊?合资企业?干什么工作,有多少工资,能养活我不?”到现在为止,柳清还是把自己的工资账目从石涧仁的私人户头开列出来,以之前每个月一千来块的挂职补贴来说,秘书的那点高薪石涧仁都完全是在倒贴啊。 不过听起来这关系真够暧昧的,特别是石涧仁老老实实的就把自己的聘书和工资卡信息等表格都交过去了,这次每个月能拿几大千呢,据说平时还有不少福利。 1112、从零开始 第二天石涧仁果然是开着车去上班了,按照宣传资料上提供的地址,和国资委所在的区域完全两个方向,就在北部区这边一片还有待开发的地区,比产业园和假日大酒店偏远多了,但靠着江边,石涧仁估摸着可能是便于取水。火然文 ranen 昨天下午和晚上还是没有荒废,恶补了不少关于自来水公司的信息,网络公司那边更是用专业方式给他收集了些相关资料。 不算周边的县市,就在脚下这片主城区里就有超过千万人口的江州,是全国少有的超大型城市,所以整座市区包括风土镇这种范围内一共拥有二十多座大型水厂,而现在修个水厂动不动就是好多亿,所以在前些年资金困难的情况下,引入了外资修建新技术新标准的水厂,现在中德供水已经有四家水厂,基本都在北部区一带,可以说无论湖畔雅苑还是假日大酒店、产业园用的水,全都是中德供水提供的产品,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桌子高层目瞪口呆石涧仁的新工作,最后只有纪若棠艰难的问可不可以给假日酒店打个折……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对这份工作为什么需要石涧仁感到很迷惑,而且对石涧仁为什么答应要去这种地方挂职感到迷惑。 老实说,直到走进中德供水之前,石涧仁还是抱着好奇看看的心态。 顺着浓枝密叶颇为有些偏僻的崭新马路抵达中德供水办公区,出示自己的聘用书,立刻就被放行进去了。 和想象中水厂不太一样,没有什么露天大水池,到处都是球形和圆柱体的储水罐水塔,然后加上各种机器轰鸣的声音,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工厂,然后沿着工厂区转过一道弯儿,藏在一大片枝繁叶茂的绿化地带中,就是整个中德供水的办公楼,比风土镇那个镇政府大楼漂亮多了,哪怕不懂建筑设计,石涧仁也明白这建筑设计费肯定不便宜。 七八位企业高层已经来到大楼门口迎接新的独立董事了,包括外方马总裁,中方副总裁以及各种职务的什么总监什么o,算是很给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独立董事面子,然后还就在宽敞透亮的玻璃中庭对整个企业做了介绍。 接着是生产总监、公关部总监分别陪着石涧仁参观了旁边的这中德供水几年前成立兴建的第一家水厂,还有整栋十余层楼的玻璃外墙大楼里面的公司各部分架构。 一直到石涧仁坐进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家供水公司所有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下! 从他们的精神状态、墙上的标语规范、一直挂在嘴边那些专业术语和相互提醒都能看出来。 水是世界上人类最赖以生存的物质,仅次于空气! 没了食物,还能拖个七八天,没了水两三天就能毙命! 水是活生生的物质,就算自来水公司费劲全力,也只能说尽量保证水质干净,但永远不会说百分之百没问题,因为无论何时的自来水里面都带有各种其他微量元素,也随时都在酝酿各种微生物,所以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岔子,送到各处的水源被污染,在这样超级大都市里面带来的都是巨大灾难,不亚于核爆炸的灾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几天时间里,石涧仁感受到了另一层更加真实的含义。 不过独立董事没什么事。 理论上来说,独立董事是上市公司才会设置的职务,由不在上市公司内部担任职务的人来做独立监督工作,算是为那些散户、小股东们当看门人,毕竟对于动不动几十亿的上市公司,不可能开个会把持有几万块的小股东都叫来吧,所以这个职务从欧美金融体系里面就油然而生,已经很专业了。 但是在中国,应该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哪有什么散户的看门人,设置这个职务更像是给关系户的闲职,拿高薪的闲职。 水务集团是上市了的,总价值三百多亿!下辖多个大大小小的企事业单位,所以为了管理这家价值几十亿的合资供水公司,国资委要派人监督,而且是不带有利益色彩,不是行业人士的监督,于是从来没被国家证监机构认可过的独立董事这个职务就挂在了石涧仁头上,他等于是代表政府来监督整个供水公司的,但明面上又没有说得那么清楚,所以得另外挂个什么生产政策处处长的职务。 这就是中国体制内的玄妙,让一切都习惯于照章办事的外国人很头疼,估计他们是真以为来的就要有用。 可以调阅任何企业文件资料甚至财务数据的独立董事第一天下班的时候算是基本搞清楚了,自己就是个太监,譬如说古代苏杭出了名的织造太监,景德镇的督陶太监! 这都是皇上信得过的人,派到生产企业中保证生产,监督过程的专有职务,只不过现在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 然后石涧仁下班的时候还发现,又如同自己第一次挂职到有线电视台的时候,这个看似可有可无,实际上又必须要有的职务,也没人管自己上下班迟到早退,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考勤卡,给自己的办公室豪华大气,但连秘书助理都没有一个,更不用说工作下属了,反正需要什么都是直接打电话给总经办或者相关部门领导,自然有人给送到办公室来,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但眼里对自己的距离感,相面的小布衣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挂职工作,该怎么做? 只按照上级设计的工作范围,每天坐在这里看那些似懂非懂的复杂文件? 还是又从做清洁开始? 这回是十几层楼,每层楼超过近千平米的办公区域,这样的中德合资企业,独立董事每天卷起袖子去做清洁,那才是真正的作秀。 石涧仁坐在松软的真皮气压老板椅上转了一圈,身后就是淡蓝色落地玻璃,能看见巨大的厂区和严谨细密的绿化带,作为严格控制厂区内任何土质、水分跟植物的现代化水厂,石涧仁也不觉得有让自己去松松土修整绿化搞个花园的空间。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有线电视台那几十个人的小事业单位里面做的事情,拿到这里来,就是小气吧啦的不合时宜。 重点是作为对整个行业都一窍不通的外行,石涧仁到底能在这里干出什么来? 市领导到底期待看见什么? 感觉拿到的就是一份没什么确切题目的试卷,换做其他人可能都要打退堂鼓了,又或者干脆得过且过的混过去? 独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下午有不少时间都在玩儿手机。 然后一到下班时间就滋溜坐电梯下去,开着那辆在高管中也显得比较高档的别克商务车走人,起码整栋办公楼数百双眼睛都看着的,这么年轻的独董,让人羡慕啊。 结果石涧仁去到江州大学附近那些专业程度比较高的书店街,接了柳清,秘书已经吃力的雇了俩棒棒帮她挑着新购买的书,比较雀跃的招停以后让棒棒把书搬上来,但充满疑惑:“中学化学物理课本?你确定也要买?” 没错,自来水厂就是个充满了化学物理功课的地方,从来没学过数理化的石涧仁不得不从头捡起这方面的知识来看。 不然他连那些标准的水质报告都看不懂。 1113、论学霸的成长 其实跟刚刚去到有线电视台的时候一样,有相当部分挂职的体制外人士都只是把这当成镀金,多点政治资本或者头衔的事情,社会各界之间当成个吹嘘的噱头。ranwenranen 石涧仁还是只抱着见识一下什么叫体制内的态度,他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这不是没目标,他的目标始终在那座灯塔上,但让所有人都得仰望的灯塔那么高,自然需要无数小目标来累积,至于具体是哪些小目标,石涧仁自己都不清楚,人生哪有那么清晰的绝对轨迹?而且如果太按部就班的前进,人生难免也太过枯燥乏味了,其实往往是专注于某件事情到一定程度,目标和成果就会自然而然的显现了。 他更喜欢带着点朝未知进发的探索,在别人看起来习以为常的领域,保持旺盛的好奇心,这也许就是吴晓影评价过他的那种少年感。 第二天上班到公司,石涧仁从车上拿了个小滚轮推车下来,超市大妈们买菜喜欢用的那种,拖了大概四五十本,起码好几十斤的各种书籍到自己办公室去,接待服务的前台姑娘还摸不清他的调性,不敢过来随便帮忙,但有提前按好电梯门,所有人以为他只是像很多老板那样拿去给书架上摆满了装样子的书,没想到做清洁的阿姨很快就流传出消息,石董是真的天天都坐在办公室看书做笔记,所有的书都摆在桌边附近开始夹上五颜六色的小纸条。 石涧仁曾经说过,接受教育的目的其实真不是学什么知识,只是为了掌握学习知识的这种能力,从认识每个字,到明白怎么利用基础的学习能力去学习各个专业分支上的知识,重点就在于这种学习的能力,从有老师教到自学的能力。 他很擅长这种实用性学习,特别是有针对性的学习。 以前石涧仁从未系统的学习过物理化学,主要是觉得用不上,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一本化学基础课本也就翻个把小时,用阅读的方式了解什么叫化学反应,什么叫元素周期表,至于其中纷繁复杂的各种反应式跟参数不用背,反正随时都可以查阅资料,自己知道什么地方能查到就行,重点是明白化学的原理。 了解水质构成报告上,那一个个常见的元素代号表明什么意思,知道为什么会产生各种变化就够了,让自己成为一个行家,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起码两三天,石涧仁已经开始频繁出没于楼下的化验检测中心,穿着无菌服跟在技术人员后面观察他们如何做检验了,还时不时的提些异想天开的问题,但慢慢的技术人员也发现他提的问题开始靠谱起来,譬如为什么检测水质透明程度的时候,非要把检测仪波长调到620nm,技术人员当然能一句话就给他解释。 这种学习效率来得更高。 骚扰过检测中心,然后就是管网中心,了解这些在厂区处理过后的水是怎么加压送到各个片区的,顺着这个思路,当然再把魔爪伸向厂区,泵房、沉淀、滤池、杀菌、消毒等各个环节都兴致勃勃的去参观蹲守,甚至能在絮凝沉淀处理车间傻乎乎的一看就是一整天。 在各种知识开放的年代,要搞懂如何把江水抽起来变成一杯可以直接饮用的干净自来水,确实不是个困难的事情。 仗着独立董事可以随便出入任何生产环节的权利,石涧仁已经能叫出厂里面各个班组组长的名字了,更不用说供水公司那常驻的十多名外籍员工。 学习数理化的同时,石涧仁的德语明显在突飞猛进,仗着英语底子跟低地德语之间的亲戚关系,反正见了外籍员工就开始跟人不要脸的唠德语,这个纪若棠一开始就传授给他的外语学习窍门,就得不要脸的使劲说,说得多了,形成语言环境和交流本能,自然就流利起来。 但更让整个中德供水公司全体管理层到员工重新认识这位独立董事的,当然就是电视娱乐栏目的播出! 应该说,石涧仁肯定也没想到这个栏目播出时间恰好就在自己到这边上班的几天后,正是公司上下都能知道他,但还不怎么了解的时候,节目播出了。 这一集选取的就是饭馆打工仔刘亚东和那个遮着脸上节目的女公务员这两段为主的内容,而这第一集只放了两段,主要就是之前花了半个小时故意复盘解释了整个倪星澜跟石涧仁、牛鸣雷“争执”的八卦,还请了另外一位著名的娱乐主持人来客串采访倪星澜。 在连续炒作了个把月的超强热度下,还最后消费一把八卦,已经被反复预告都磨得耳朵要起茧子的观众们,先沙漠解渴一般看了这个八卦的来龙去脉,听倪星澜当面差点流泪的动容解释现在要做个节目有多么不容易,然后才看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娱乐栏目…… 怎么形容呢? 吴晓影之前说她看到的依旧还只是素材,这句话真是说得专业。 最后石涧仁是在假日大酒店的大型投影幕布上看的,周围坐了几十号人物,除了相关产业的各位合作伙伴们,还有柳子越带来的江州电视台一群人,因为明天就是平安夜了,现在假日大酒店已经开始预热,所以就当是纪若棠邀请过来聚会,也算是未来电视台这边柳子越的团队和石涧仁的团队开始全面接触,柳副台长觉得有这个必要。 仅仅两段试探性的内容,安排制作得无比精细,在原有素材上增加了很多细节,除了某些搞笑语句利用局部放大前后倒带反复播放,还有不少额外添加的卡通符号什么,再次增加了节目趣味性,特别是有种弹簧一样抖啊抖的箭头,当谁在说什么的时候,提醒观众注意也许某个角落,某位主持人或者某位观众的奇葩表情,譬如石涧仁在正儿八经的时候,牛鸣雷在那边翻白眼,牛胖子抖包袱的时候,石正经又一脸不屑的鄙夷,石涧仁都忘了自己那时候是不是这表情了,吴晓影笑说这点小表情可以剪辑伪造的,反正既证实了这俩大老爷们儿勾心斗角的不对盘,还彻底带红了牛胖子和石正经这俩绰号跟定位。 有点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意思。 柳子越全程紧张的握着纪若棠手看完节目,和周围大部分人笑得前俯后仰都不一样,她不停打电话催问收视率数据,其实石涧仁的手机上,王和倪星澜已经前后脚发来成功的消息,王那边拿到的是全国五十座主要城市收视率统计数据,在普遍把调查样本收视率百分之一当成分水岭的统计结果中,! 所以倪星澜说她得到消息,是当晚全国所有综艺节目收视率和份额第一,那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了! 百分之八点七是个什么概念? 通常百分之一就证明这个栏目值得存活,在中国这么大的市场,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只有韩国、台湾这样的巴掌大小地方,可能才会统计出十几个点的成绩来,在内地这已经是公认不太可能的神迹! 所以整个专门整理出来的播映小厅里面安静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爆发出欢呼的声音来…… 只要稍微了解点电视娱乐栏目行当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整个栏目组负责招商的部门将会从明天开始所有人的电话烫得发红! 无数的广告商和代言都会认可这个节目,接下来就是滚滚的金钱收益来了…… 好像倪星澜一直打苦情牌的形象获得了极大成功,好像让这个努力的小姑娘赚钱钱也不是什么让人不爽的事情。 反正利用好了两名红星,死命的炒作八卦带起热度,最后再凭借节目本身的特点跟笑点,现在一举拿下了近几年娱乐栏目从未有过的佳绩,起码号称行业第一的快乐大本营也不过一直都在1到2之间徘徊,这种稳定收视率已经是很强势了,所以接下来就要看后期能否坚挺的持续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阴差阳错选择了周三播出有关系。 这时候柳子越接了个电话,立刻脸色大变的站起来低头遮掩着出去接听了,石涧仁看着有点不好的感觉,他也接到了任姐的电话,全是好消息啊…… 1114、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柳子越再回来以后就心不在焉了,纪若棠察觉到这个细节,帮石涧仁问,柳副台长转头对石涧仁抱歉:“私事,我自己家里的一点私事,正好刚刚打电话来,和节目无关,接下来我们就要考虑到平京录节目的事情了吧?” 石涧仁从那双眸子里其实看到些茫然,有点不明所以的茫然,这是从未在这位年轻女强人身上看到讯号,不过他也不会对别人的私事打探:“有需要协助的事情请尽管开口,这边去平京的日程安排听制片人的筹备,必要的话我先过去面试那些节目来宾,现在他们招募来宾估计会很容易了。燃文小说ranen” 岂止是容易,第二天胡蓉梅就哭笑不得的打电话来通报,已经在好几个地方出现有打着旗号的诈骗行为出现,幸好节目组在栏目最后留下了报名电话号码,接到了不少打电话来询问报名事宜的,就说到他们当地已经有人在公开招募女嘉宾,要跟导演面试单聊的那种…… 石涧仁也只能无奈的回应说报警,请发现一处就报警一处,然后制作组方面把联系方式做得再醒目一些,怎么容易让全国人民看到就怎么来,所有来宾不收费,只要初选过了,包往返机票和食宿到平京录节目,这些东西都要公开宣布。 胡蓉梅思索还是得在全国设几个主要的报名点,毕竟确实涉及到一些面试的工作,要杜绝再出现上回录节目那种不着调的家伙。 石涧仁认可了这个方式,但得下回自己到平京手把手的培养几个能当面判断下大概真伪的工作人员出来,现在要说自己身边能把这种技巧用得不错的,就还得是王、耿海燕和倪星澜了,纪若棠都差点,估计是前几年看外国人太多。 至于石涧仁自己这边,已经是连外国人都好奇的把他围起来参观了! 本来是所有人都保持距离观察这位独董的,结果就一个电视节目的播出,从石涧仁一早上班开始,办公大楼从前台接待小姐到清洁阿姨,再到已经算是认识他的那些生产线班组长还有检测化验中心的技术人员,一见面都是迫不及待的凑上来:“石董!昨天晚上那节目……” 石涧仁和蔼的点头:“哦,对,我同时还在做一档娱乐栏目,经费有限,只好亲自上阵了。” 肯定有没看的,其他人就唾沫横飞的给解释,倪星澜总该知道吧,那么红的影视剧明星,那么漂亮,就坐在石董旁边,哦,节目开始还解释了她最近那一系列的八卦新闻,于是第二波对石涧仁充满小星星的崇拜开始了:“石董!您真的是倪星澜的经纪人,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在,在交往?” 石涧仁已经能保持新闻发言人的态度:“这是私人的事情了,不过如果你们有喜欢倪星澜的,我可以帮你们找她要签名,还有下回她到江州来上通告,也可以邀请到现场去看看的……” 不得不说,现如今这个年头,明星效应真的是个能跨越很多障碍的玩意儿,连外国人听说新来的独董居然是个电视明星,惊讶得不行,哪怕是那位马总裁,放回德国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工科男,生活中绝对平凡得要命那种德国男人,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明星! 好奇得不行,很想看看中国的电视明星是什么样。 所以中午的时候就有殷勤的中层干部从网上下载了视频,接到公司管理人员餐厅的电视机上播放,据说职工餐厅那边也在放,全公司围着石涧仁一起观看了表演,马总裁还跟几位外籍主管坐在石涧仁旁边,听他和德语翻译同步翻对白。 必须承认,职场政治在全世界都是共通的,人生挫折跟追求更是全人类一样,这次栏目组选的这两个案例起点立意非常高,也很具有实际操作意义,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就是鸡汤,不就是叫人努力么,傻子都知道还要这么个节目来说? 可听在这个管理人员餐厅所有人的耳中,那就有不一样的效果,能坐在这里的基本上都得有几把刷子,都得靠自己努力才能有资格在合资企业立住脚,他们更能理解什么叫努力,什么叫持之以恒,所以对石涧仁讲的那些话更有共鸣。 这就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人看这档节目只看见倪星澜,有人被牛鸣雷逗的笑个不停,可有些人却注意到的是那些仿佛豁然开朗的人生哲理,德国人马克都颇为专注的重新打量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看着电视画面上那个俊朗不少的年轻人,石涧仁假装惶恐:“以后每个月我都要去平京录几天的节目,不耽误事儿吧?” 马克表情严肃:“我想向董事会以及两家主要股东汇报这件事……”然后在石涧仁都睁大眼的时候,继续波澜不惊:“希望公司能批准点款项,下次能在你的t恤上看见中德供水的字样……”然后还有德国男人那种冷峻的生硬搞笑:“哈哈,吓住你了没?我看见你惊奇了!你们这个广告费用不会很高吧,我们的股东要是知道你这位独立董事是电视明星一定很希望来投放广告的!” 石涧仁这个时候也比较清楚了,之所以允许外资占了百分之六十,就是实际上这个外资是两家,德国这家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自来水行业,而是家世界一百强里面的跨国大集团,供水设施只是这家大集团下属很小的一部分产业,整个集团涉及清洁能源、燃气、饮用水、废物处理等等一系列环境方面的行业,然后进入中国是借了一家香港企业做中转进来的,而香港公司也不是什么皮包跳板,是著名的综合性大财团,从百货大楼、超市、房地产到服装品牌都在做,所以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实际上是这两家共有的,说起来特别是香港这家公司应该很需要在内地做各种广告,也应该很乐于看见自家的独董出现在这样的节目上吧。 虽然前期的炒作充满了娱乐圈的八卦味儿,可最终出来的这档节目从道德和品质上都无可挑剔! 马克都惊讶的用德语跟石涧仁交流工作以外的话题了:“我一直对中国文化很倾慕,但来工作这两年是感到有些失望的,我找不到多少好像古老又值得推崇的东西,所以除了越来越少的老建筑,其他都只能在博物馆看见了。” 石涧仁不喜欢吹嘘老祖宗的东西:“我们中国人并不守旧,其实中国文化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包容,我们因为上千年前就形成了完整的文化体系,充满了哲学思考,所以千百年前中国人就拿定了主意,学习吸纳新的东西,不断推陈出新的提升自己,只是近代史上出了些岔子,被欧美快速超车以后有点吃亏,现在重新回到了正轨上,我们能包容全世界的各种声音,也能学习吸纳任何对我们有用的东西,并加以改良得更适合所有人,中国人很聪明的。” 这个马老板当初坐在国资委的会议室旁观石涧仁的时候,眼里是带着点傲慢的,这种傲慢不需要相面功夫,任何一个有社会阅历的成年人都能看出来那翘着二郎腿不怎么在意的金发碧眼外国人是什么态度,而现在马克终于笑着点点头:“你让我改观了对中国官员的印象,你的确很聪明。” 石涧仁笑得不卑不亢,一点没有点头哈腰的买办风格。 1115、不能做智者,起码也得是个知者 所以顺理成章的,独董邀请中德供水管理层今天晚上一起参加平安夜晚宴派对,就成了一呼百应的好提议,唯一的遗憾是倪星澜不能来捧场,不过石涧仁答应说另一位女明星柳子越会出现在现场。火然文ranen 这已经让办公室上下欢呼一片了。 对外籍员工来说是在万里之外的风俗习惯,可能也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在中国还会这么热闹,非常高兴的接受了新来的独董邀请,毕竟今晚假日大酒店有大活动,石涧仁不过就是租个小点的宴会厅请客吃饭,他肯定有打折嘛。 和在电视台跟风土镇的路数都不太一样,石涧仁也是中午忽然有这个想法的,既然是大家以为的明星了,那就索性把自己的地位再巩固一些,反正都认为和普通官员或者管理人员不一样了,那就趁机再亲近些,起码让公司的外籍管理人员认识下中国真正的新一代年轻人是什么样,也让这家合资公司内的年轻人们接受些外面的思维,多看看总不是坏事。 气得纪若棠下午在电话里骂他不早点说,这会儿无论用餐还是各种包房、咖啡厅都订满了,石涧仁也没意识到圣诞节这个档期在中国也越来越重要,这两年他看酒店的销售数据还是少了些。 最后只能在那个最大的婚礼之类的宴会厅给临时隔一片儿出来摆十来张桌子,满足他这边一百多号人。 实在是因为随着北部区的开发越来越全面,产业园和假日酒店为中心区域的新商务区在形成,这两年江州的外籍人士也多起来,假日大酒店作为周边区域档次最高的大型酒店,也成了外籍专家、商务人士的首选。 下班后凡是没有私人安排的管理人员都拉到假日酒店,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圣诞风格酒店外部环境就让外籍员工们比较兴奋了,走进去以后假模假样的圣诞晚宴随处可见老外,来迎接的纪若棠还特别强调她亲自叮嘱外国的圣诞节应该是什么模样,可不是江州人民热衷的在步行街上相互拿充气锤乱砸。 听闻石涧仁也曾经做过这家酒店的总裁,之前只把他当成个明星的外籍人士们态度又好了很多,看来外国人也还是讲究资历嘛。 不过到吃饭的时候才得到消息,柳子越也比较遗憾的说来不了。 高大上的宴会厅里聚餐以后再到裙楼顶部的派对喝点啤酒啥的,马克也脱下总裁的架子,多喝了几杯黑啤酒以后跟石涧仁展示了自己的家人照片,调皮的一双儿女造型勾起他不少思乡的情绪,这也提醒石涧仁决定在元旦前后还是要陪吴晓影去给丢丢照相了,他也想这样弄一张照片别在钱包里。 不过这样喧哗热闹的场景不是石涧仁的爱好,只是借着这个时间提供给外籍人士一点不一样的感受,他自己端着果汁很快就溜到了出口这边,纪若棠依旧穿着一身普通接待经理的黑色小套裙在巡场,当然更像是在等石涧仁。 就站在齐胸高的裙楼顶栏杆边,四年前的圣诞节仿佛就在昨天,石涧仁也是站在这里看假日大酒店迎来第一次手忙脚乱的客人潮,那个和石涧仁一起操办圣诞晚宴的小泽已经遇难命丧黄泉,不可一世的宋青云也不知所踪,当时跟在两人身边奋战的十多名骨干也已经风吹雨打花落去,好些人都各奔东西了。 纪若棠的身高看下面比较困难,因为护栏比较宽,所以双手背在后面拿着个小对讲机轻轻用黑色小皮鞋踢墙裙脚:“节目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好,离你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哦?” 石涧仁没什么欣喜的:“关键是开始做了,我给齐雪娇也谈过这个,物质上我希望能把大唐网做好,真正帮助中国制造走出去,其他关联企业能尽可能把解决就业,提供个人价值空间当成企业重点就好,精神上就是把这个栏目一直做下去,传递的正能量态度,能帮到哪怕一个人,也算是不枉费苦心。” 纪若棠看看他再看看外面深邃的夜景,远处璀璨的都市灯光比几年前丰富多了:“我跟那位蒋主任已经达成了协议,旅游投资公司以后建立起来的旅游度假酒店有一成二的股份给他,不过是归到他太太的名下,虽然无法变现,但未来每年都能分红,他也向我承诺,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扎下根来在风土镇开发区经营,哪怕他项目挂职以后不做这个管委会副主任了,还是会把花木种植基地控制在手里,跟我相互联动,保证风土镇旅游产业的持续发展,这是你的目的吧?” 石涧仁还想了想:“如果他是纯粹的体制内干部,我肯定会认为你这种做法涉嫌贿赂了,不过这样……确实是最简单保证产业链不会因为政策和领导改变就断裂的解决办法,以后还是要慎用。” 纪若棠抿抿嘴:“你不在那里,我才明白确实我心里也没个落地的感觉,做起来提心吊胆的,最近我会把资金大量用在这里和月亮湖的建设项目,希望这两部分明年底能够看到现金回流,那时候我希望能拿下后年的酒店旅游品牌冠名权,现在就签下协议。” 石涧仁终于回看一本正经像个总裁说话的姑娘了:“这……你得跟倪星澜和胡制片谈,当然,柳姐你可能比较有把握了。” 纪若棠拿对讲机天线戳石涧仁一下:“是阿姨!只能跟着我喊柳阿姨……她说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这两天可能稍微消失下,但绝对不耽搁接下来录节目。” 石涧仁不纠缠在这个辈分问题上:“做广告的目的是什么?再扩大?” 纪若棠点头:“清塘集团实际上是个空架子,除了两家自有酒店,加盟两家根本不听使唤,度假村只能算半个,未来大型酒店不是我想重点投资的领域,主要集中到度假旅游酒店,但这个行业的投资回报虽然还算不错,可资金投放非常大,属于典型的市场大、企业小,行业集中度非常低,散乱差、标准化不足,这就是国内酒店业很难得到资本青睐的原因,始终只能靠自有资金滚动式发展。” 石涧仁认真的倾听,纪若棠这个年纪,能够这样清晰的思考问题,让他很欣慰,不过脸上不显露出来,怕这姑娘骄傲。 纪若棠确实是骄傲的:“我也想努力帮你,甚至我想倾我所有来帮你,但你教我要把理智和感情分清楚,既然这个阶段他们这几家小企业能帮你支撑运营,我就抓住机会做大,先在自有的几家旅游度假酒店做出集中化标准化的规范来,然后接着的广告推广全面招募资金跟全国各地旅游景区的酒店加盟,全面改造成为标准化的威斯顿旅游度假酒店,从明年底开始三年内争取形成规模超过二十家酒店,五年内上市。” 嗯,相比柳清、吴晓影这几位年纪大点不说了,就算是年龄相仿的倪星澜、耿海燕,也没她这么宏伟的远景吧? 瞧瞧这口气,装修公司和食品公司好歹一年能产值几千万,她说着还是小企业。 不过石涧仁还是下意识的先觉得有点不妥当,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哪怕是穿着裙子,也还是要小心点啊。 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这点话说出来。 这也算是个学习成长的过程,只是相比耿海燕当初开奶茶店的经历,这个探索实践的成本怕是高昂了上万倍都不止! 1116、偷得浮生半日闲,怎么可能 这对石涧仁来说,也是个考验。火然文 ranen 当年耿海燕的奶茶店,他可以卖掉砚台来容错,价值数千万的酒店呢? 如果决策失误那就是一场灾难。 身为这个层面的决策者,就好像统领上万军队的将军,这跟指挥十个人,百个人的打架斗殴是两码事儿,过万的军队要考虑纪律、伙食、住宿伤病,更重要的上万人如何排兵布阵,哪里是一千个十人队简单的排列? 既然他能放手让耿海燕去试错,锤炼出一个现在动不动敢砸几十上百万资金搞一个食品加工厂的将领来,凭什么纪若棠就不可能是千万甚至过亿级的元帅呢? 再说石涧仁又有什么资格指出纪若棠的做法不对,还是要按部就班的一点点用自有资金积累呢? 就算是唐建文的大唐网,两个男人回避了资本的贸然进入,但现在心里明白还是在走弯路,虽然走得很踏实,但这条路如果不是庄成栋和耿海燕两家企业无怨无悔的投入,几乎随时都会看见尽头,随时会走进四处碰壁的死胡同。 这年头it产业有了好的创意就得融资,石涧仁算是天使投资,接下来就是a轮,b轮c轮一直烧下去,烧到出结果,而不是这样一点点靠两家传统企业输血,it产业有时候卖的就是创意,这个点子有了就立刻抓住,过了这个机会也许就什么都不是! 说直接点,大唐网的出发点,如果被几家国内顶级it企业看中,收购不成直接复制,就能打垮大唐网,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点子是不错,但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相比满市场找快钱的点子到处都有,别人腾不出手来罢了。 石涧仁清楚自己不是十全十美,也不是什么都对,好比这时候他已经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商人。 没错,他能够协助耿海燕把奶茶店改良做到漂亮又能赚钱,也能帮任总把润丰影视集团打理得风调雨顺,更是在这过去三年时间里把清塘集团带得平平稳稳,留下可观的现金储备,但他依旧不是个商人。 商人就应该是耿海燕那样赚了一块想两块,一杯奶茶能赚三块,那就挖空心思能不能哪里再抠点成本变成三块五,也应该是纪若棠这样,不是守着眼前这点产业就小富即安,随时都在跃跃欲试的寻找下个投资点。 从小就被教育不在乎身外之物的小布衣,从骨子里就缺乏那种对金钱的渴望,缺乏商人对利润的无穷尽追求! 这是任何一个成功商人必须具备的本能,石涧仁没有。 所以到现在为止经历了一个个企业,石涧仁从来都不是领导那家企业奋勇向前的那面旗帜,那是耿海燕、庄成栋或者唐建文。 奶茶连锁,如果不是林岳娜那两年的腾挪和搭上院线体系的顺风车,估计等耿海燕回来看见的依旧是那三五家应该经营得很不错的奶茶店,不会有太大变化,因为石涧仁的脾性里就没有赌博两个字。 他更习惯算无遗策,一点点把可能性提高到最高,然后在最大成功率下才出击,从来没看见他有赌一把的做法。 但商业上想做大做强,哪有那么多稳妥起见,几乎随处可见的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纪若棠这个计划虽然有点冒进之嫌,但也没什么错啊,石涧仁甚至相信纪若棠还能拿出实际案例证明这个发展过程是有人成功过的,不是天方夜谭。 如果自己贸然否定,是不是跟浇灭了耿海燕创业之路似的,也会伤害这姑娘努力前行的步伐呢? 他得管住自己的手和嘴,不能贸然的去影响这种决策,他还是适合静静的在旁边观察并提出自己的建议,某些大方向上的建议。 所以只要求纪若棠尽可能和这么多伙伴交流,过程中跟自己多交流,虽然自己不会干扰阻挠,但起码纪若棠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的人,他能帮忙好好的把脉:“酒店业永远都会存在,但根据我们做制造业平台的感受来看,这一波中国进出口贸易带来的红利,国内基建发展带来的高速经济增长,似乎该出现点放缓的拐点了,高级酒店是不是还能有那么多人住,这算是我综合观察我们各行业能提出的一点建议,千万别被人忽悠了头脑发热。” 谁知道穿着套裙的姑娘送他个嗔怪的白眼:“哎呀,不会被别人的男人勾搭走的,你放心好了!”最后还鄙视:“要说就直接说嘛,还弯弯拐拐的找些理由!” 石涧仁无语。 这事也算不上多紧急,毕竟纪总裁要突进也是建立在两家度假酒店开始正常营业以后,也许到时候有些思路已经改变了呢,算是先给石涧仁通个气。 石涧仁认可了,不过他没意识到纪若棠这种迫切提升的缘由在哪里。 他只是在圣诞节以后再上班,才意识到把自己的挂职单位换到供水公司来有什么不同。 起码这时候他作为一个独立董事,哪怕路边随时都有员工窃窃私语,也不怎么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反正这个阶段石涧仁的工作除了每天有个把小时出席高层通气会,坐在角落一个字都不用说之外,全部都是继续自己的全面学习。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自己还是管委会副主任,这时候走到街面上,怕是风土镇上那些……想到这里,石涧仁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些家伙,脸上不由自主的有些傻笑,连忙收敛情绪,还是重新沉浸到眼前这无数表格字母元素的报告中来吧。 以二十多岁的成熟心智和早已深谙学习之道的头脑来学这些知识,石涧仁到下午三点过就提前完成了,照例带了本书就到厂区去转转。 劳逸结合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工作方式嘛,只是他就算得闲的时候也选择在老街转转或者到工厂里去。 现在整个自来水厂上下都认得这个明星领导了,而且还出奇的对他没那么敬畏,可能电视节目里面的形象定位就是石正经这其实略微有点搞笑的称呼,不少基层女员工反正一看见他就捂嘴要笑出声来那种。 石涧仁都点头示意下自己转自己的,看见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今天的特别就在于顺着取水官网通道,石涧仁一直走到了江边,算是花了这几天时间,粗略的把整个自来水厂的各个生产环节都看到了,虽然现在还不明了这种基层工作了解的情况对于一个独立董事有什么必要,石涧仁就是觉得既然来供水公司任职,那就应该把整个生产工艺流程都搞清楚,这样才敢说自己在这里上班,而不是面对任何人一问三不知的推脱。 江州是两江交汇形成的主要市区,不过长江明显水质要差点,哪怕是在冬季也能清晰的看到两江汇流的地方要显得偏黄一些,这可能是上游水土保持不如这边支流做得好,毕竟长江那边沿线的经济发展状况要好很多,环境保持度必然就要下降,这边原始些,起码在石涧仁知晓的范围内,风土镇那小河都是汇入的这边,那可是真正的从原始森林这样汇流出来的。 以前从未注意到这种江边的取水口,这边的工作人员给领导介绍:“周边范围都是水源保护区,一直都要做水质监测,如果这里有一丁点污染,立刻就有报警器被触发……” 石涧仁哦,然后注意到背后有一人高的水泥方管一节节的连起来沿着江边走,不需要问,只顺着领导的目光也有介绍:“那就是城市污水处理管道,哪怕是处理过的,还是要越过我们的取水口……” 石涧仁继续哦,摆摆手致谢以后,自己往下走到一块块石头砌成的严密墩子上凑近些观察那沉在江面之下的取水管道。 隔行如隔山,起码以前石涧仁都绝对想不到取水口的管道在水里面的高度都有讲究,低了太多泥沙沉淀物,高了有了漂浮微生物,只有一个固定的水下高度才是最合适的,而这家采用了欧洲新技术的水厂在这些细节方面首屈一指,当然水质最好的还是这上游十多公里外,更靠近北部区深处的另一家中德供水的新自来水厂,现在还在调试安装,据说要抢在春节之前完工剪彩。 冬季的江边还是略微有点萧条的感觉,哪怕江州的冬天依旧到处绿色一片,偶尔能看见几只江鸥鸣叫着飞过去,灰绿色的江面浩浩荡荡的远去,石涧仁脑海里又冒出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就是这种略带烟雨蒙蒙的心胸为之一阔。 忍不住就做了几个深呼吸,靠在巨大的钢管边坐下来,看几页书,岂不乐哉? 过了一阵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1117、老老实实在办公室看书该多好 江边的取水管都是斜插进江面的,作为一家每天能生产二十万立方自来水的大型水厂,这巨大的取水管轻而易举的就能藏住一个人。燃文小说 ranen 所以石涧仁坐靠在这朝着江面的一边晒着冬日的太阳,却听见背后明显是两个躲在江风下抽烟的工人,作为一家从头到尾都在跟水打交道的企业,确实没有某些行业那么禁止吸烟,工作间隙远离工作面抽烟也不算很违反规定,所以打火机的声音之后,长长的吁气伴随着聊天:“卧槽,陈老五他们调到石沱水厂去,累得跟狗一样,已经连轴加班了四五天,天天换班抢工期安装设备,只能睡在泵房里,还好没有试运转,不然那机器闹起来……” 另一个轻松些:“加班工资高啊,你还不是可以申请去……” 之前那个不屑:“我才不去,那帮当官的为了抢工期,一个劲的催催催,别的我不说,就说咱们这取水口,那管道设备安装你说一点问题没有?” 另一个明显胆子也要小一些,连忙阻止:“算了算了,别说这个,上面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这个时候唱反调不是等着挨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拿工资吃饭的,操那份心干嘛。” 不屑的那个话多:“石沱水厂那取水迟早出幺蛾子!” 石涧仁挠挠头收起书站起来转过去,把蹲在石头墩子下面避风抽烟的俩工人吓了一大跳,烟头都掉了,其中一个还烫了自己的手背,都不敢叫。 等看清是那个现在全厂都讨论过明星董事,有一个明显都有点发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江边的风给吹得,站起来忙不迭的整理身上工作服就准备转身跑,寄希望于刚才随口聊的都被风吹走了。 石涧仁叫住人:“没事,我既然已经听见了,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保证不会给其他人透露是你们说的,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开口要求整改可能也比你们说更有效一些。” 没发抖那个说话果然是胆子大些:“本来预埋取水管道还要再等到低水位才能开工,因为今年雨水多一直没退到预计的低水位,时间紧工期一层层安排下来直接施工了,半水下施工还悄悄往上挪了点,水泥都没有干透就开始安装管道,所以施工流程是有问题的,短时间可能正常运转,外观也看不出来任何问题,但时间长了,特别是到了夏天,一来取水量大负荷大,二来洪水期水位升高取水位受到压力也更大,如果遇见洪峰是有可能导致取水口移位或者断裂的。” 表述得有理有据有结论,其实还很有条理性,石涧仁多看了这家伙两眼。 他这些天查看关于供水公司资料时候是看见了那家新水厂资料的,投资十二个亿!基本上都是全进口设备,各项指标在全国都是能排最前列的,可这个细节…… 石涧仁其实没多意外,这事儿要怪谁好像也怪不太上,了解得越多就越清晰实际情况,江州作为一个超大型都市,自从几年前直辖以后发展迅猛,又不是北方城市那种铺开了可以朝四面八方延展的平原地形,就依靠在y字形的两江附近,数来数去就只有北部区是相对比较平坦,展开余地是比较大的,所以当别的区主要是旧城改造的时候,北部区就跟水银泻地似的使劲铺开了建设,当年纪如青应该就是看准了这点,抢先建设假日大酒店占据中心地形,而这种建设速度必然导致公共设施疲于奔命的追赶,那个石沱水厂所在的区域周边已经开发出来大片的楼盘,几乎每天都在以上百户人口迁入的速度增加用水量,所以原来靠周边水厂提供管线的局面前两年就有点吃紧,今年夏天用水高峰的时候,各地区肯定是优先保证水厂附近压力范围,所以那个三不沾地区经常停水,新迁入的市民本来搬了新家高高兴兴却遭遇这种事情,天干物燥的暴脾气又多,据说是上街阻断马路闹了事的。 这可是政府最为头疼的**,当时派了不少水车过去杯水车薪的维持基本生活用水,群众还有打骂工作人员的事情发生。 怪谁呢? 怪发展太快? 自来水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电力和燃气输送都麻烦,因为这玩意儿是要进到嘴里的,卫生检疫环节出一丁点问题都不行,不是光把水抽起来送到各家各户就完事儿,重点在处理,多个技术环节一点都不能出错的净化处理,况且这还是个最先进的高技术水厂,建设完了安装调试繁琐得很。 可从区政府这边压下来的催工命令非常生硬,必须赶在春节前通水,保证人民群众高高兴兴过春节,要是春节期间再发生这样的**,那就要把相关责任人就地免职! 因为政府领导当时是当着群众豪情万丈了的,就算是泥汤汤,他也要跟大家一起喝下去! 这位领导也没错,石涧仁站在灯柱子上不也敢放言年底完成所有债务,不然就滚蛋嘛,可自来水厂能把泥汤汤送过去么? 所以抢工期真不是为了什么业绩,就是层层叠加下来的压力,石涧仁在工作文件中看见一贯严谨的德国人发出了无数次警告,警告中方施工进度太快了,中方管理层就一边跟外资打嘴仗,一边按照大干快上的国内惯例高速推进,这几天每天早上高层开会,没少看见两边争论,把翻译忙得不行。 这时候石涧仁觉得上级派自己过来,没准儿也是要调和这两边的矛盾? 想到这里石涧仁有点苦笑,在体制内呆了些日子,居然下意识的就会开始揣摩上意了! 两位工人像河滩上被抓住的水鸭子,表情紧张得相互挤拢点,看见石涧仁挑起嘴角有笑意,更觉得邪魅狂狷得出奇,说话都抖了:“石,石董……” 石涧仁醒悟,连忙伸手拍靠得近的肩膀,结果对方还有恐惧的躲避,他连忙表情正式点:“这件事就到我这里,不会跟你们产生关联的,回头你们也尽量别说跟我说过,我来跟上级沟通,早处理比晚处理好。” 听了他这么说,两人才脸色恢复正常些,胆子小的那个终于说了句靠谱的:“那,就得赶快,如果要返工,肯定春节是来不及开工了,但如果等到夏季再来弥补这个问题,那时候是丰水期,成本会非常高,而且很难完成,说不定还得停产断水……千万别说是我们说的,谢谢石董了。” 石涧仁有点捂头:“好像还是该我说谢谢你们吧,当然连我也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伤脑筋啊……” 两位无法拿出什么确切证据的工人就只能面面相觑的看着独立董事拎着本书晃晃悠悠顺着石头台阶慢慢消失在厂区里了。 石涧仁其实最头疼的是用什么方式来传递这个讯息。 留到明天早上的例行高层会议说是最有爆炸性的,但说出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严谨的外籍高层会不会彻底甩手不干?又或者当面吵翻天? 私底下跟中方高层交涉? 现在石涧仁几乎能马上模拟出对方一推三不知的风格来,况且刚才两位知情的工人也说,现在刚安装好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啊,况且那还是在好几米深的水下,怎么办? 独立董事简直觉得自己就是清风不识字,何得乱翻书,跑什么江边来装风雅,现在知道了心里顿时有了疙瘩! 他还真不会把这种事情当成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柄。 1118、磨刀不误砍柴工 回到办公室,石涧仁做了个比较奇特的举动,给朱宏涛打电话。燃文小说 ranen 也许这就是石涧仁不太愿意再继续沿着体制内轨迹走下去的原因,越往上走,大量的精力都要耗费在权衡利弊和调节各种上下平级关系上,这对于石涧仁来说有点难以忍受,以他结婚恋爱都嫌浪费时间的心态,哪里愿意让自己消磨在这中间? 虽然有些人是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当成人生其乐无穷的,石涧仁不是。 而且这个时候给自己的上级领导讨主意,也有点少见,因为很容易给领导落下个不敢担责或者遇事没主见的印象,什么事儿都要问领导,那领导还派你去任职干嘛,不如领导自己全都担当了。 石涧仁没这么多顾虑,纯粹就是咨询:“很偶然的我了解到一个跟生产隐患有关的信息,但也不那么的确,因为拿出来说就会影响人民群众吃水的问题,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我想学习下,以前还没遇见过这种事儿。” 朱宏涛果然是老鸟,居然不问石涧仁这个生产隐患具体是什么事,沉吟几秒更不正面回答:“我给你说我刚到少数民族区遇见的一个事。” 石涧仁其实是有点乐的:“好。” 朱宏涛像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一样:“那会儿我负责县里面一些治安工作,刚开始就接到附近市里面的协助函,说有一辆车给偷了到我们县,希望协助把车给找回来,里面还有具体的犯人姓名地址啥的,我们那会儿没有嫌疑人的说法,都叫犯人,我一看这个简单,不就是个追赃嘛,过去按图索骥的抓了就成啊,立刻就过去警察局协调安排,我们那地界小,机关单位都挨着的,结果边上一个老警察给我说,这个乡偷车成风,专门到周围汉族大城市偷,然后开回来也不上牌,直接漫山遍野开着放牧,反正这边到处都是空旷的草原,不好管理交通,曾经有单位这样去追赃的,结果一呼百应的几百上千号当地人就反过来揍警察和失主,酿成祸事,我就挠头了,民族地区一丁点火星就可能变成另外一回事,有些事就没道理法规可言,几百上千年历史造成的结果,我一个小办事的无论如何都没法扭转的。” 石涧仁隐隐能听懂了:“然后呢?” 朱宏涛快速结束经验传授:“我跟那老警察带了失主悄悄过去等着,瞅准了没人,让那失主开了车跑,我们还带了油桶在路口等他,让他一口气跑回去……” 菜鸟楞了下:“就这样?” 朱宏涛一本正经:“嗯,就这样,再回到单位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继续投身到我花了几十年青春的民族大团结工作中去,一代代人点点滴滴的努力,总会看到成绩的长远工作。” 石涧仁咂摸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朱宏涛的声音都笑眯眯的:“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你具备这种能力的。” 石涧仁对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高帽子撇嘴,靠在椅背上还是有点头疼。 朱宏涛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万事万物再复杂,总有个先来后到跟难易程度,眼前的肯定要解决,长远的也不能丢,如果是涉及到根本原则性的问题,有些小细节不妨稍微松动下,这有点中庸之道的意思。 凡事不可能做到那么完美,与其说为了一点的完美放弃全面的推进,甚至延缓了整体进度,由此带来的大势反而是更大的损失。 立刻解决眼前突出矛盾跟放眼长远大势这种关系的平衡能力,一直都是中庸之道为什么在中国政治体制里面大行其道的原因。 这也是小国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国思路。 一个拥有约二十万人口区域的生活供水重要,还是一个施工问题重要?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挪到水务集团和各大电力、通讯部门成天在公路上开肠破肚的挖管道,这是最被老百姓诟病的重复施工重复花钱,被戏谑为没有这样重复挖,哪有油水可赚。 但站在石涧仁现在必须站的角度看,什么是应该不顾一切先解决的,什么是下一步弥补的? 哪怕是通讯部门本身,也想不到短短几年,中国通讯系统就跨越了外国几十年的历程,从电灯电话的时代连跳几级跨入光纤时代,不成天挖开换线路,等着被骂得狗血淋头么? 只会享受最终的成果,稍不如意就破口大骂,对整个实施过程却冷嘲热讽,这样的现实不就是人性的真实写照么? 如果不是石涧仁找到老街这个旅游资源,如果不是他找来强有力的资金支撑,能在短短几个月里面扭转局面脱贫致富么? 同样是站在灯柱子上慷慨呈辞,同样付出那么多工作努力,如果不能带来生活改善,自己走的时候,老百姓还会那么依依不舍么? 说到底,风土镇的完美转变,是因为风土镇的体量足够小,小到在自己拥有的资源面前能够轻易的转变,而现在突然上升到十几亿的局面,几十万人的层面,自己拥有的那些资源不太能帮上忙的时候,怎么办? 石涧仁的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有点笑着低头对自己敲敲头,这仿佛正像是自己对纪若棠说过的那番话,在某个阶段前,可以靠着小聪明或者老天给的运气取巧,但过了这个阶段,能做到更高层面做得更好的,终究还得是自律、积极和勤奋。 聪明、天赋、运气是基础,能过最初阶段的基础,但支撑走到最后的,必须是贯穿始终的自律、积极和勤奋。 石涧仁当然是符合这几样了,道理他早就明白,但融会贯通到自己的思路中来,确实还有这样的一个过程。 所以收拾好心情,下楼到前台签了张到石沱水厂考察的外出工作单,就开车出发了。 独立董事的优势就在于,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自己的行动内容,不过二十分钟后抵达新工厂的保安记录也能证明他没有浪费半点时间。 现在石涧仁有带着深蓝色标识的高级领导工作牌,挂在黑色西装上口袋,就算从未见过他的保安看了也诚惶诚恐。 外资体系进入以后,通常都会把企业内部分成管理人员和工人两部分,然后在跨国集团里面管理人员从最低的小主管到跨国集团总裁,分成二三十个等级森严的级别,这种几十亿资产的合资公司独立董事已经是最后面那几个级别了,虽然工资一般般。 反正很快整个厂区内能找到的主管经理都被惊动出来,十来个围着这位独立董事见面,石涧仁能大概区分出有些人可能已经早就得到了消息,有些人是刚刚才惊讶的,也算是个大面积观察的好时机。 接过其中有人奉上的橘红色安全帽,背着手的独董简单的说自己只是来参观考察正在调试安装的新工厂,毕竟马上到来的新一年中,这家新工厂的运转开工具有非常高的意义。 于是一群人围了他顺着已经被好多领导参观过的轨迹走,半小时的时间也来得及让某些重点核心区域做个简单的清洁工作,石涧仁却一反常态的要求直接去到原水口查看。 所有人都有点吃惊。 石涧仁故意调整好了角度,让所有人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果然有个瘦高个儿的主管脸色难以抑制的陡变,好了,就是他了:“就你,介绍一下职务和姓名……” 这真不用相面,会掌控时机吓唬人就行。 1119、扬长避短 石沱水厂是真先进,滤池是法国专利技术,电机是德国和芬兰的,水泵是日本的,刮泥机是美国,闸阀是荷兰的,总而言之基本上所有设备包括管线都是进口的,石涧仁在企业文件中能看见,基层一线有时候对七零八碎的那些小东西反而更讲究必须是进口的,而主要设备大件偶尔还主动建议可以用国产代替。ranwenranen 道理很简单,国产的看起来差不多,就是不耐用,主要设备大件不耐用也几年一换,再大放在那也不怎么麻烦,就是花点钱的事儿,可要是管线、开关、感应器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要是国产的,一旦出问题,全管网几千几万米上更换起来,那简直要人命,所以越是随处可见的小卡子小管线,越要用进口的。 所有人都知道国产的虽然便宜到几分之一甚至更多,但用起来寿命还不到几分之一或者加上昂贵的更换维修费用,还不如进口的呢。 一直听唐建文论述中国制造的问题所在,以前对石涧仁是个比较抽象的看法,最多听柳清抱怨下自己网购的东西有多差,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还是那个中庸之道的问题,在一个国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先解决温饱问题,质量差点无所谓,先解决有无的问题,能卖出去换点钱就行。 慢慢的各方面条件改善进步了,再解决吃得好点,穿得好点的问题,整个产业再升级换代是势在必行的。 不过从风土镇的转变看不出来这个过程的阵痛,因为那里起点低,也跨过了工业这一块,到石沱水厂这里,石涧仁就能感觉没那么轻松了,如果再放大到整个国家,这种转变的过程中,那些企业和从业者,遭遇的就是时代变迁,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以前能活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就没法活下去的痛苦格外强烈。 站在国家的角度,当初只有粗制滥造的能力,不这么干,要饿死人出大事,现在如果继续粗制滥造,更要饿死人出大事,所以必须转型,而且这事儿还只能国家来主导,而不是交给市场,就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些现实,如果完全交给市场来优胜劣汰,多少国内制造产业会被国外领先品牌给吞噬掉,那才是另一层意义上的亡国。 这是个多艰难的大转变,需要动用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小心翼翼的在不影响绝大多数人生活条件的前提下转变? 领导这种改变的人何其伟大? 有些人动辄口中体制问题,哀叹乱骂,除了证明目光短浅,也没说明什么了。 不过普通人有这种眼光也没什么用不是,除了被人嘲笑心比天高,倒是很容易让自己心态失衡,不过有识之士要是明白了这种道理,才能更好的指导自己的工作。 石涧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紧张的中年主管,果然是负责原水采集设备调试安装的项目主管。 因为整个工程专业性很强,自然采用的就是施工单位和生产单位共同配合的模式,要达到什么样的施工工艺,除了国内专业的代理厂商负责安装,中德供水公司方也派出了相关部门人员作为使用方参与其中,也算是在极为紧张的时间内提前熟悉设备。 在这个过程中,生产单位方还要负责设备验收,哪怕有施工监理机构验收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有时候验收环节就直接由接收的生产方来面对了。 时间一紧,那忙乱中的工作流程就不可避免的会打折扣,本来就是为了严谨和规避**的工作流程一个不到位的走样,就能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好比眼前这位,眼神基本不敢跟石涧仁交流,下意识的低头看,如果说之前那些基层工人看见石涧仁这反应,还可以认为他们是层级相差太远,面对高层的畏惧,而主管级别的成年人这种反应,除了心虚,就没有太多的解释了。 只是这种心虚,到底是因为知晓原水取水管道的施工有问题而产生呢,还是因为背后又夹杂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那就需要石涧仁更进一步来判断了。 好在石涧仁没有俯瞰人心洋洋自得的猫捉老鼠心态,直接带了这位主管就朝原水管道那边走,示意其他人不用跟上来,穿过还相当凌乱的各种施工场地,远远的看见那条巨大管道往下的斜面时候,石涧仁终于开口:“你明确点告诉我,这个取水口有没有问题。” 独立董事是继续朝前面走的,并没有面对面看着身侧略靠后的主管,也许就是避开了那如有实质的眼神,主管轻松不少,下意识的回应:“没有!我们这个已经经过了监理……” 石涧仁打断他:“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我专门这样有的放矢的来一趟,直接就要看这里,是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你再不假思索的用本能防备的语气来回答我,我只有交给有关部门来把你带走审查了。” 往下走的封闭长廊里,格外安静,甚至有点气压堵耳朵的感觉,只有石涧仁的鞋底和台阶摩擦的声音,那个主管应该是站在了那里,虽然看不到他的面相和神态,但石涧仁仿佛听见那剧烈的心跳声在咚咚咚。 对小布衣来说,抛开面相,抛开脸上那最直观的表象,现在反而可以在寂静中更加精纯的感受对方的心态,所以他不说话,只是放轻点脚步,甚至还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让自己可以眯上眼更为专注的感知。 也许是独立董事慢慢走远,那个背影在走远,好像那种机会也在变得越来越小,大概静默了十来秒,后面突然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急得好像滚下来要撞到石涧仁一般,石涧仁也是够装,坚持让自己不回头。 因为那脚步声已经乱了,就向对方的心态一样,七零八碎的乱成一团甚至差点磕着自己滚下来,才有哐一下撞在不锈钢栏杆上的响动,差点让石涧仁扎个马步用后背接住对方了,好在杂乱的脚步冲到他背后用拉住不锈钢栏杆停下来,顺便说一句,那不锈钢栏杆也是个架子货,看着好像亮晶晶的崭新,这中空的声音感觉管壁薄得很,两个男人要是一起撞在上面,没准儿会直接撞垮掉,明天就能看见新建水厂高层和主管命丧黄泉的新闻了。 这会儿那主管肯定还不想死,重重的抓住不锈钢栏杆开口:“石董,石董,我承认……我承认那个原水取水口施工时候和当初设计的有出入,位置上稍微挪移了一点方便施工,我还拿了施工方两千块的封口费。” 言为心声,光是这声音石涧仁的脑海里就能勾勒出一张满是紧张,惊慌失措的脸来,那种心慌意乱造成发音气喘吁吁太明显了。 可石涧仁听了这话反而觉得更头疼,主动承认自己拿了点封口费,这分明就是下意识的想掩盖更多东西:“只是挪移位置,值得我这样专门来走一趟?拿封口费可大可小,如果是商业贿赂可以送你吃官司,告到你坐牢还没法在这个行业里面工作了,如果只是当成好处费惯例公司内部处理,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你可以先把自己的问题摘出来,我要的是这家投资十二个亿的水厂取水口到底有什么隐患!” 独立董事的声音就干净利落,在这全封闭的拱形遮阳通道里面,好像还能形成有声波回荡的震撼,其实石涧仁去做个审判员估计还很有前途。 因为那主管干脆就顺着不锈钢栏杆跪下来了:“我……我,确实是施工进度太紧了,我也没办法啊!” 犯法的人其实每一个都没办法,活不下去了,想要更好的生活,情绪控制忍不住了……理由多得很。 所以没有半点成功破案喜悦的石涧仁真不适合去当警察。 1120、人在做,天在看 古人说的声音其实是两个意思,用现代人的理解解释,声就是发出声音的器官或者什么地方响的这个振动,音才是在空气传播中的这个声波震荡,所谓余音绕梁不会说是余声绕梁,声乐的声也强调的是发音这个技巧,而不是发出来的音。燃文小说 ranen 声是过程,音是结果。 在石涧仁这听音辨人的功夫里,也是要把这两件事给拆开来看,主要在乎前者,因为关注了过程,结果就是必然的,这就好比可能听音乐的观众要的是后者,而真正研究声乐的行内人士也关注的是前面过程。 因为只有准确把握了对方发声的方式,才能揣测出真相来,同样一个好字,发自肺腑的全身猛喝,跟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只是喉头动一下,谁都能听出来其中情绪真假的差别,只不过这是极端的两头,听音辨人得细细分别其中的那一丁点差距。 石涧仁终于转身过来,其实他没什么声色俱厉,更像是攻心为上的直接划拉到对方最虚弱的地方:“我可以明确的给你交个底,刚才说了,最终是去坐牢,还是公司内部处理,都取决于你告诉我的诚恳程度,我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哪怕你收十块钱,我也能把你定性为犯罪,你信不信?” 传说中神秘莫测的独立董事,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跟总经理董事长平起平坐的人物,还能在电视上和明星坐在一起,这样的人物在普通主管眼里,那都是手眼通天的牛人,别人敢夸这个海口,那是半点也兴不起试一试的想法,直接跪坐在地上哭丧着脸:“信!我信,求您了……我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为了按时完成调试工作,只有不停的催促施工单位设备供应商,今年降水多水面高,始终没法做到按时完成工期,上面不停的催,扣奖金扣补贴,我也就对施工单位抢进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收他们这点钱,我以为就是过年过节的一点辛苦费,到时候作为使用部门验收签个字而已!” 石涧仁点头:“对,说到底还是贪婪,本来他们施工出问题,你就算不说装不知道最后也不会有你什么事儿,毕竟现在都还没到验收的时候,说吧,你知道什么,还有什么补救措施,怎么才能发现现在的工程隐患……” 半小时以后,石涧仁拍拍这位即将失去工作的主管肩膀:“我尽可能保证你不落到被商业犯罪起诉的地步,但这份工作你肯定保不住,施工单位也别想再合作,现在你的态度随时可能影响其他高层是不是非要把你拉出来当替罪羊,汲取教训吧,无论什么借口都无法帮你摆脱收受贿赂的错误,施工单位这么做,就是居心叵测的把你拉下水成为共谋,你拿这钱除了验收要违背职业道德,还要在后面一系列状况下帮他们掩盖,好处费哪里是这么好收的,每一分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从私人的角度,我建议你在今天下午下班前主动到公司承认事情经过归还这笔钱并辞职,我在明天早上的高层例会再谈这件事,你就是主动自首,也许能免于刑事追究,这是我希望你能铭记终生的一个教训。” 穿着相貌都还算体面的中青年主管哭丧着脸:“只有两千块!还不到我一个月工资啊,我就这样丢掉工作了?我为水务集团做了八年,公司和集团里面收红包拿好处费的多了去……” 石涧仁这时候冷酷无情:“没错,这种事很多,但不证明就是正确的,包括你心里也知道这是错的,只要迈出这步就意味着听天由命,而不是你自己能掌控命运了,没出事没被逮着那就算你命好,如果这座取水口发生事故停工断水,造成整个片区停水,后果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在发生事故的时候还运气很不好的产生人员伤亡,对不起,就算你辞职以后追查责任依旧会找到你头上来,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做过的每件事付出代价,区别只是运气好坏而已,你在这个时候遇见我来捅破窗户纸,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起码还有可能让事故不会发生,免了你的牢狱之灾,现在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多少要进去蹲些日子。” 这么一说,刚才还纠结工作的主管顿时傻了眼,看石涧仁都要走上取水通道台阶尽头了,才颤抖着声音尽量大:“求您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世上太多为了一丁点手边的便宜就踩岔道儿的人了,为了区区一丁点根本不会给人生带来变化的利益,就出卖了自己前半生的努力,和后半生的名誉。 可悲。 石涧仁果然没有马上返回公司,一直在石沱水厂背着手到处参观,大约在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左右时候,呆在几乎是全自动化控制中心的玻璃高塔上,看见那位项目主管如丧考妣的一步几回头出了门。 独立董事最后再把无人值守车间和水泵电机一步化开停车的先进装备视察一遍,最后在整个供水区域实时监控网络中心呆到了下班时间,从一大堆监控画面中看着那些确实在连夜加班奋战的各级部门,最后一直呆到晚上八点过才驾车直接回家。 刚到下班时间的时候,这边的各级主管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敢随便先走,小心翼翼跟在独立董事后面想套近乎,但随着好像不少人都在偷偷摸摸接电话,脸色大变开始,石涧仁也确认那位主管辞职认错的消息已经反馈回来了。 还好没因为两千块钱就变成逃犯,那才是可能一大堆所有问题都会推到那位主管头上的最惨境地。 第二天一早,和往日没什么两样的石涧仁走进供水公司大楼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好多人脸上都有变化。 之前他就感受过,供水公司仿佛有种比较特别的行业危机感,总是处在随时都可能出状况的紧绷状态,今天更加清晰,但把目光特别投到他身上来的不算多,那基本上都是主管级别以上的管理人员,起码能知道昨天独立董事前往新水厂之后就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联系起来猜测背后是不是独立董事做了什么手脚。 对于这样的大企业来说,一名新来的高层,获得话语权最好的方式就是发动一场变故。 真是看不出来这样浓眉大眼又和善的明星董事,搞起职场政治来也是冷酷如斯? 类似这样的猜测占有了很大市场。 石涧仁很泰然,到自己办公室换上标准的工作西装和领带,把独立董事的工作铭牌挂在上衣袋口,拿上一贯的笔记本才到高层早间例会的会议室坐下,依旧是他从来都不起眼的边角上。 但今天其他高层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特别看看这位好像以前只有个明星身份的独立董事,石涧仁还是毫不退缩的每个都正面用微笑回应过去,多么难得的观察机会啊,在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几乎能一目了然的就看到在场这十余位各部门高管的立场反应。 眼底带着强烈警惕的明显对职务非常强势,生怕这个不声不响又有背景的独立董事突然发难夺权; 尽可能掩饰自己厌恶情绪的,这多半是觉得石涧仁的做法破坏了规矩; 还有小心翼翼回避的,更有兴致勃勃看戏的,这些表情变化结合往日的观察,就是平时和特殊时段的对比,石涧仁对在座十二名左右的供水公司高层,已经有了比较准确的性格、心态、度量的判断,对这些人未来的走势都有了相当清晰的结论。 包括四位外籍高层,三名有香港和外资背景的华裔,其他五名江州本地水务集团派过来的管理高层,颇为微妙的比例结构,当然最微妙的估计就是第十三人的独立董事。 1121、打脸么,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公司总裁马克首先发难,直接要求公司人力资源总监把那份辞职信拿出来全面通报。ranw enranenorg 水务集团是有纪检监察部门的,供水公司作为合资企业没有,但有监察室和保卫部,人力资源部现在是引爆整个事件的起点。 石涧仁比较欣慰的是这位中方人力资源总监,没有把事情摁下来,或者说知道跟独立董事有点关联,他也知道摁不住,何必白白把自己搭进去,所以现在比较镇定的翻开文件夹宣读了辞职信,外籍高层有拿到英文翻译稿,但情况肯定昨天就通报过了。 和石涧仁了解又略有出入,那位主管收取的好处费不是两千,而是五千元,可能意识到问题已经搞大了,索性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代出来。 马克从进来的时候脸上就一片铁青,本来就严肃的德国人,现在更是好像加了钢筋水泥一样板着,但没有什么勃然大怒的狂躁,就是极为严肃的看着每一个中方高层。 人力资源主管念的过程中,这些中方高层就频频瞄石涧仁,谁叫他一直选择坐在长会议桌远端尽头的角落呢,本来是方便他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现在也成了每个人都能看他,好像三方都跟他不沾边,又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不过石涧仁不佝偻局促,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随手记录些要点,还继续观察每个跟他对视的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多难得的机会。 对的,这些高层之间就是隐隐约分成三方,代表德国集团总公司的马克等人俩德国的、一个比利时人还有个法国人,香港来的仨华裔只有一个海归,另外俩普通话都不利索,是香港公司聘来的职业经理人,五位江州本地管理人员有两位带体制内背景,另外仨也是职业经理人。 念完之后马克直接要求中方副总裁做解释,不需要翻译都能大概猜出来那种语气下的内容:“我三番五次要求停工加强验收整改,不能以外部确定时间来决定设备运转投产的时间,更不能用行政命令取代工业运转的客观规律,中方管理层一直置若罔闻,现在怎么办?” 对石涧仁毫不掩饰厌恶表情的副总裁随口应对,却有点出乎石涧仁意料的直接把烫手山芋扔过来:“石董,你来公司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日子了,一直没在高层通气例会上发过言,对于这件事,说点你的看法?” 看着那不怎么善意的目光,还有挑衅甚至傲慢的口气,石涧仁有点贱,直接用英语开口:“总裁先生,我想您应该清楚供水公司面临的社会职责,也应该清楚石沱水厂在北部区新开发片区将近二十万人口新城区的迫切需求,假若这件事在德国,你们会怎么处理?” 马克回答得非常快捷:“工业是需要按部就班的遵循规则,环保工业更是直接关系到民众健康卫生的特殊行业,所以不允许有半点瑕疵!所以在德国……如果有类似的事情的,公共设施配套在城区允许搬迁进入前就会做好,公共事业,水电先行,不可能出现这样新城区等待公共设施配套的情况。” 石涧仁抓住了其中唯一一次停顿:“那么您见过这么快的城市发展速度么?我指的是北部区新开发片区,只用了短短的五年时间,把这一片曾经还是田地和荒山的区域迅速变成目前这样的城市局面,譬如说两栋崭新的三十层高楼建筑之间,居然还有半座完全荒凉的未开发荒山。” 马克摊开手:“没有。”德国人还是实诚:“我确实从未见过中国这样发展迅猛的城市化速度,哪怕是在德国,东德跟西德曾经的差距融合以后,也没有得到这样迅猛发展的机会,但这不是允许出错的理由。” 石涧仁点点头:“因为德国没有中国的十三亿人口,没有中国这么多迫切希望改善生活条件的民众,因为德国……包括欧洲大多数地方基础设施改良的余地已经不是很大,或者说也不具备大规模改良的条件,这是个社会学跟经济学领域的复合问题,非常欢迎你们来到中国参与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社会变革,但这场变革的主角必定是中国人,只有中国人才最清楚如何用又快又好的方式来解决中国式的问题,这点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不一样,这个国家非常明晰的需要按照政府要求,不折不扣的达到完成执行力,因为我们首先是要满足这个国家人民日益增长的巨大需求,解决了社会责任的问题,其次才是解决规则规范的问题,这就是中国式的效率,我们正是通过这种效率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追赶发达国家,您认可我这个观点么?” 马克和身边的两位高层还低声交流了几句,不知道是交流英文词汇还是交流看法,最后德国人嘟哝:“你是个节目主持人,辩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问题严重性已经摆在这里了,你说怎么办?” 石涧仁转头对中方高层,还是英语:“现在的态度是马克先生能理解我们赶工的做法了,不用为这个争吵,我的看法还行么?” 中方五人里面,能用英文娴熟应对的只有两名职业经理人,一个是人力资源总监,一个是监测检验中心总监,后者还能说德语,眼神很有趣的跳动,但是不说话,副总裁和另外两位得听翻译小声说完,才能明白石涧仁的话,而且翻得准不准,石涧仁都不清楚,因为副总裁眼里的厌恶更浓,看向石涧仁的时候还眯了眯眼,这应该都有点在控制自己情绪了,用中文不带烟火气:“你能用中文再说一遍么?” 应该说按照石涧仁理解的职业素养,身为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高层,懂外语是个基本要求,这都不能称为技能,基本工具而已,连日常沟通都无法顺利做到,谈什么精诚合作? 再者说按照石涧仁这种年纪的年轻人脾性,或者说他现在实际拥有的底气,他完全可以用一句听不懂就滚蛋来怼回去,最起码可以淡淡的一笑置之不理。 但显然那样装13不是石涧仁。 他分毫不差的面带笑容又重新把刚才自己论述的观点用中文表述一次,只不过这一次还对着那几位华裔。 得益于电视节目录制的打磨,石涧仁现在口才确实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专业级的提升,起码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表达应该用什么手势辅助语气,也明白这会儿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细节给人看,这都是胡蓉梅在录制完以后给他整理出详细的改进清单,细化到不要有半白眼的动作,升音调的时候别身体前倾,降音调又不要耸肩,嘴角不要神经抽搐式的后拉,每当说了三到四句比较深奥的术语之类,就应该有个反问或者调笑。 所以三位代表香港公司的职业经理人都有相当和煦的笑容回应,他们只在乎公司赚钱,矛盾主要集中在外方和中方之间,不贸然进入旋涡中是职业经理人的本性。 同样另外两位中方经理人也深有感触的点头,说老实话,合作这两三年,中方人员也是够孙子了,好吃好喝的把外方人员伺候着,嘴上说对华夏文明古国很仰慕,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大国很欣赏,其实对方骨子那种瞧不起发展中国家的态度,就跟中国人去了越南,或者看待非洲市场差不多,这也是个看起来很难扭转的观念。 但显然石涧仁在短短几句话里做到了。 起码除了那两三位同样来自水务集团的高层似乎带着有色眼镜以外,其他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位独立董事确实很优秀,带着一种完全没有腐朽气息的积极热烈态度,马克应该都把他当做这个国家少有的那种精英分子,欧美国家总是喜欢带着优越感跟其他国家的精英分子打交道嘛。 副总裁看不到,在他的眼里石涧仁就是在卖骚,显摆他的英文或者口才,就是个耍嘴皮子的,甚至对石涧仁话语中坚定站在中国人立场上的解释都恍若未觉,依旧带着对马总裁时候看不到的傲慢:“说这么多没用的,重点是解决办法!” 石涧仁转头面对他还是用英文:“假设您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依旧顺利开工运行了,再有人来告诉你这个问题,您会怎么办?”比较讨厌的是,他说完以后自己主动用中文再说一遍。 搞得马克他们立刻很有兴致的转头倾听。 这个独立董事真的很独立哦。 1122、三国演义还是四国象棋 什么叫优秀,在不同领域肯定有很多不同的标准,但石涧仁毋庸置疑肯定是优秀的,他好学勤奋、专注敏锐,待人温和磊落,但这样的人在体制内能不能生存?或者说像他这样实际上外圆内方锐意进取的理想化能不能生存? 优秀生存的土壤应该是充满公平竞争的机会,竞争越充分就越多选择机会,也越发的会促进优秀人才不断强固自己的能力,这是良性循环。ranwenranen 可体制首先强调的就是制度框架跟权力,会自然而然的按照权力资源占有量分排座次,就像条食物链,底端的必须效忠依附上层,人品正不正,技术好不好反倒是其次了,挑战规则的做法,那就是在否定这个体系内所有人的人生。 而政府意识主导社会的后果就是,中国整个社会就是权力架构,进而很难包容那些个性特异、出类拔萃或者充满叛逆精神的不一样人生,包括石涧仁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都会被视为异类。 所有中国人在长大成年的过程中都被反复灌输不要异于常人,长辈们经常在耳边念叨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总先烂。 所幸石涧仁恰恰错过了这一段,他是按照老头子理想中的谋士加中国古代文人气质培养的结果。 不重要不相干的事情唾面自干都无所谓,对自身利益漫不经心能解决基本吃住就好,但涉及到原则性的东西,锋利得跟刀一样强硬,磐石一般坚硬顽固,而且不会随着岁月变化,把自己磨得圆滑无角,这也是他尽可能杜绝任何外在享乐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他为了面对体制掩藏起来的棱角显露时,本能的就会激起某些人的反感抗拒。 带有浓厚官僚气质的副总裁再次眯了眯眼:“我要对北部区政府负责,对江州市政府负责,对北部区一百七十万群众负责,供水公司的职责就是要安全无误的把清洁用水送到每家每户的水龙头里,我总管的是全局,所以我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如果都要我操心,还要这么多管理人员和员工做什么?” 这话倒是有点霸气,符合几十亿资产合资公司二把手的气质,不过回应得有点滑头。 石涧仁还很欣赏的鼓掌了,虽然只有那两个中方职业经理人跟着鼓两下,发现没人跟上就立刻住了手,但厚脸皮的石涧仁鼓完才说话:“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一下,您听闻消息以后,表情严峻但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召开了一系列会议,严格要求启动追究相关责任人的问责机制,连夜讨论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方案,同时报请上级领导此次问题的严重性,毕竟这样的事情捂盖子是没什么意义的,取水口无论是漏水还是坍塌又或者脱离控制,都可能导致石沱水厂全面停工,光是调用其他水厂临时管道支援都需要打一系列的报告跟协调,我相信在您和整个领导班子的艰苦卓绝努力下,这件事会得到圆满解决,对吗?” 厌恶的眼神有点摇摆,变得十分专注,但是再专注,仿佛也不能从石涧仁那张温和诚恳的脸上看出什么讽刺的味道,话语里面更没有,所以厌恶分散了一些,变成戒备,不置可否的双手伸直放在桌面敲敲手指,全身仿佛哼一声的抖一下,其实没发出声响,算是不屑的回应,但没有任何直接表达,也就是完美诠释了“默认”这个词的意思。 马克他们全都眼巴巴的听着翻译说话,因为看起来石涧仁在跟这位副总裁交锋啊,还让对方也没多少脾气,说了什么太好奇了! 结果石涧仁这个万人嫌居然又斯条慢理的用英语给这边几位自己说了遍,主要是里面对于镇定自若之类气质形容的词,可能他的选择更传神到位也更大胆,外籍和港方人员脸上有点精彩,两位中方经理人忍不住交流了一下把单词写在本上,悄悄推给对方看。 这引得不懂英文的三位高层脸色有点在红白之间变化,因为看着这些表情可能终于觉得当年英语过级考试还是不该作弊的念头,这会儿真的不太好意思当着所有人去问旁边翻译这翻得有什么不对吧,况且这可是副总裁自己要求对方中英文都要说一遍的。 石涧仁真没乱翻译,只不过敢形容那种把坏事变好事的光辉形象而已。 会议室里的气氛总而言之是没那么火气冲天了,但马克还是有总裁的觉悟,摇摇头:“我也相信你们会有解决的办法,但这是我主导的公司,我无法向我的上级交代居然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出现这样的事故,这对我的职业操守是种侮辱,况且发生这样的事情,斯蒂芬拒绝到这家注定要出事的水厂担任厂长,这是昨天晚上斯蒂芬连夜给我表达的意思。” 港方代表里面一位职业经理人举举手用英文:“我希望接手的是一个完整而优秀的企业,不是这样带着定时炸弹的火药桶,自来水企业特有的巨大压力感各位都很清楚,我拒绝接手这样的苦差事,这不符合我跟企业之间签署的合同,如果中方事先有知晓这个情况,更带有诓骗我上当的嫌疑,我不排除提起法律介入的可能性。” 刚才放缓的局面顿时又剑拔弩张,侧耳听完翻译说的话,副总裁也开始脸色铁青,飞快的看了石涧仁一眼,表达看你丫干的好事儿情绪以后,还得收敛着看对方:“我们绝对不知道这样的隐患,如果有,我们也……”说到这里有点卡壳,翻译等了等还是把前半句翻过去,表达国务院新闻发言人的口气。 石涧仁不请自来的开口:“盛总,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偶然听闻这个消息了,是装着不知道呢,还是隐而不发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用?站在我的角度,您该怎么做?回过头来说,就算最后能焦头烂额的处理好这件事,您觉得在上级领导心目中,这是处理得当办事得力的体现,还是留下个不太好的印象呢?如果能够早点把这件事摊到桌面上来,我们是不是能够从容的从现在就开始做补救方案,在既不影响整体运转动工的前提下,又在隐患爆发前就开始动作做准备呢?” 石涧仁这孙子最讨厌的就是让人情绪很容易随着他的话语摇摆,因为他说得总是正确的,哪怕再有情绪,也得承认他说得绝对是政治上正确,于理正确,于情也正确,甚至让人挑不出刺来。 副总裁终于缓和点表情:“小石,你还太年轻,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跟我沟通一下么,这是涉及到合资企业各方利益,也涉及到国家形象的问题,你采用这样直接引爆的方式很不讲究策略!” 对于这样动辄上升到国家形象的拔高手法,翻译就只是简单翻过去糊弄老外了,因为副总裁明显是用江州本地话说的嘛,稍微快点,连那海归估计都听不太明白。 石涧仁能听懂,他也能说江州话了:“相比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定时炸弹,我宁愿选择掌控在手中,这件事如果要找个责任承担者,施工单位是最明确的,我们内部处理内部人员,可以大张旗鼓的对施工方宣布对方违约,涉嫌贿赂,整理完整报告提出整改方案递交上级,从开始运转的同时,就做准备方案应对可能爆发的事故,而不是等到明年夏季洪水期冒着生命危险来解决问题。” 江州的洪水很有名,枯水期能看见河床的江面,在洪峰到来的时候能漫过几十米高的河堤再淹没临江街道建筑,如果不是整个城市依山而建,没准儿就水漫全城了,那时候丢条军舰都能被冲走,别说到水下去解决问题了。 官僚主义的特点就是能拖就拖…… 1123、在需要理智的勇气时,你有么 官僚主义还有个重要特点就是推卸责任。火然文ranennet 只要不能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不能给自己捞好处的,能推就推,特别是埋雷的事儿,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哪怕是已经从千军万马里面杀出来做到高位的人,只要没有胸怀大志,就会自作聪明的抄近道:“道理是没错,但我们的工作是要讲究策略滴……这个时间点上是不是能更好的商量下?现在这种烂摊子怎么办,外方不接收,更没有人愿意去坐在这个明知道的火山口上,难道你去当这个厂长啊?” 本来是想顺势将军,彻底打消小毛头的气焰,没想到石涧仁轻描淡写的点头:“好啊,只要各方同意,我去当厂长也无所谓。”好像答应到厂门口去买份报纸那么简单。 副总裁彻底噎住了,刚才还顺手端起来的不锈钢真空茶杯差点掉地上,滚烫的茶水都溅了些出来:“啊……” 旁边能听懂江州话的也立刻呆滞,你这是缺心眼么? 人家外方高层都忙不迭的撒手扔掉手雷,你还去捡起来? 马克等人简直急不可耐,就差挠腮帮子了:“你们在争论什么?” 石涧仁转头解释:“盛总问我这个局面该怎么收拾,斯蒂芬先生既然不愿接收这个水厂,他询问我要不要去,我说可以。” 这下人力资源总监和检验监测总监也呛住了,那句话字面意义是反问、讽刺或者鄙夷吧,哪里是询问? 马克等人也诧异的相互看看,然后总裁开口:“你……有过管理现代化水厂的经验么?” 石涧仁摇头:“我管理过市值三十亿的影视集团公司,管理过估价两亿美元的it企业,管理过三点五亿资产的酒店集团,还有年产值七千五百万的旅游景点以及近两千人的小镇,还没管理过生产工厂,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外国佬标准的反应,拖长声音偶买噶:“我们是不是看见个疯子!” 看着那夸张的手势,再不懂英文这边几位也能明白外国人什么反应,副总裁已经调整回来,简直有点愠怒:“石涧仁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措辞,这是会影响到国家声誉和形象的重大外资事务,不是开玩笑扮家家!” 石涧仁转头回来把我管理过、管理过的排比句重新用中文说一遍,副总裁要疯,不过就在他已经听翻译说过,忍不住要发飙叫石涧仁闭嘴的时候,石涧仁把小激动换掉了:“是你问我的,我说好,如果你不同意,或者他们不同意,那我不去就是了,决定权在你们手里,你以为我很想去?我只是本着一个最简单解决事情的思路来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各位的,不然您安排别人去吧,我继续当独立董事。” 中国人的思路就是另外一条线:“不,不是……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言下之意还有你难道捅出来这档子事,是你有什么业务关系可以用得上? 这种企业领导,如果在设备生产线等环节有什么背景深厚的关系,开张吃三年早就不是秘密了,真正有背景,手眼通天的家伙,怎么会把那点红包或者贿赂放在眼里。 这个思路和蒋道才那个差不多,你这么干,总得有点目的,政绩还是捞钱又或者需要打点什么关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活雷锋。 石涧仁无辜:“上周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来供水行业,现在我还在尽可能学习和这个行业有关的任何基本常识,偶然知道了隐患,单独私下谈怕这件事被拖下去,只能尽量把问题展现出来,我也相信这事儿不会比上月球更难,总有解决之道,但既然变成谁都不愿接手的烂摊子,我当然可以选择我已经尽到了我作为独立董事的职责,站在旁边观察监督就好,但既然你问我,我也觉得可以承担这个责任咯,虽然很艰难,也有很大的风险,但总要人去做,我觉得我可以当成最后一个备选方案,如果确实找不到人来干这事儿的话。” 副总裁眼里的厌恶不见了,不是他不厌恶石涧仁了,说不定更厌恶,因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情绪让他更不舒服,但现在不得不让位给难以置信,这年头还有这种人? 说好听叫圣人,说难听就是缺心眼儿。 但能出现在这张桌子边的,不会是傻子吧? 翻译把这几句话翻给了外籍高层,会议桌桌面上陷入了安静。 外方和港方很快都开始转头开小会,中方一个个斜眼瞟副总裁,只有石涧仁坐在那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揣摩中国人跟外国人,以及半中半外的华裔表情上区别。 十多分钟以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要求散会,分别需要跟自己的上级母公司汇报,这事情非同小可。 但这个时候无论哪方叫自己的谁来干这事儿,都是坑自己这方,这是各方都有的觉悟的。 只有石涧仁悠悠闲闲的提着小本儿回办公室去继续钻研高中……不,现在他已经看到化验检验专业的课本了,也主要就是看,跟看小说似的快速阅读,不求完全搞懂那些操作手法或者读数、单位、元素,重点是让自己清楚这些书里面在讲什么,大概知道什么内容在什么范畴,不至于把生产流程和监测流程搞混,更不用知道全自动控制消毒程序的运行原理,他只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知道得太清晰反而容易变成牛角尖,反正整个供水公司里,整座自来水厂任何方面的行家都能找到,不知道就问人啊,现在他的学习不过是为了问对人就可以了。 这就是石涧仁从下山以后先是什么都要深钻学习,到后来发现现如今的信息社会和科学分支,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全部了解的,慢慢琢磨出来的蜻蜓点水学习法。 中午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前几天颇受中高层欢迎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没谁敢靠近他了,连马克他们这几个外籍高层都只是笑着点点头,端着餐盘坐得远远的。 估计独立董事捅破了新建水厂隐患大篓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普通管理文职人员更没有谁敢靠近他的,往日颇有些花枝招展想找话题的前台之类完全看不到踪影。 所以石涧仁乐得自在,一个人坐在能看见外面绿化带的桌子边斯条慢理的吃饭,就凭这点心理承受力可能绝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被其他人当成异类远离的恐慌跟孤独感。 石涧仁却觉得这是一年来伙食最好的地方,自来水厂自己的水质就不用说了,涉及到外宾的餐厅通常档次都不错,自助餐形式又不像酒店那么把最好的环境都给客人,宽敞明亮的坐在绿化假山的旁边,饭都要多吃两碗。 周围这一切目光和窃窃私语,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胃口。 没有强大的内心和淡泊清净的心境,很难沉住气来的。 1124、命中注定就是你 嚼得菜根,百事可为。.m 这是当朝太祖在年轻时学习的心得。 很多人把它简单的理解为,吃过苦,经历了磨砺,那什么事都干得了。 这就是鸡汤化了,殊不知这句话的正确理解应该是拥有守得清贫,主动吃苦的心态,才能够干任何事。 一点点理解角度和意义上的差别,意境就天差地别。 石涧仁才是这句话的践行者。 从离开码头,过了盒饭生意的阶段,他就解决了温饱问题。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那时起,他就成了财务自由的人,因为他无欲无求,不需要房子车子甚至多余的衣服生活用品,只要能吃饱穿暖,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用在乎未来。 单清贫的生活,却让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获得了也许终身都无法企及的自由。 现在坐在供水公司的他,也是这种心态,其他任何人需要瞻前顾后,考虑得失的心态,在他这里只有去还是不去的选择。 对石涧仁来说,干这个火山口上的工作,不期望得到什么,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包袱。 心安理得的喝完炖的苦荞鸭掌汤,把餐具放回架子上对擦桌子的清洁阿姨说了声谢谢,才走到绿化带里面慢慢散步,像老头子那样尽量保持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养生信条,因为只有活得越久,才能在这个有意思的世界上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无数双眼睛都在观察这位非比寻常的独立董事。 虽然自从来上班以后,每天他都是这样基本固定的工作轨迹,但放在今天来多人忽然读出来点不一样的味道。 这个履历上二十五岁不到的小年轻,拥有三十多岁的成熟气质,却带着四五十岁的稳健和平静。 简直就是个特马的妖孽! 可偏偏只要接触过他,或者就这么,都能感到那种让人值得信赖的从容,仿佛没什么事情是交给他完成不了的。 可能外方和港方高层给自己的公司以及董事会汇报这件事的,都会不由自主的提到这个本来足轻重的独立董事,虽然没什么学历,但他过去几年那一长串各种履历,已经不是那个人才市场面对工作人员空白一片的小布衣了。 石涧仁在下午四点过也接到了曹天孝的电话,工作处处长莫名其妙的压低了声音:“你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国资委打电话过来反复询问你以前的企业规模和你在前两次挂职工作中的表现。” 把手里的折上角放下,石涧仁笑:“没有多惊动,我这样挂职干部,能不能去当个水厂厂长?” 曹天孝一副与有荣焉的口气:“好啊,你的进步,就是我们新阶层人士的进步,也是我们统战工作的……” 石涧仁得制止对方王婆卖瓜的习惯:“曹处,那假如说我出了什么工作上的变故,比如工厂停止运转之类的,统战部会怎么惩罚我?” 曹天孝竟然在那边呸呸呸三声:“童言无忌啊,你能把工作干好,这个是宏涛部长跟我都非常相信的一点,现在还得到了闫副书记的关心,今天还打电话问宏涛部长你在水务集团的工作怎么样呢。” 石涧仁没觉得怎么样,但还是主动把自己这两天这个事情汇报了一下,但没有提跟朱宏涛那个电话,曹天孝觉得跟听说书似的,不停要石涧仁说详细点,还叹为观止:“你会三门英语?都是怎么学的?” 石涧仁温柔的纠正:“三门外语,其中德语差点,正在加强学习,读个班然后加强会话练习就行了。”说得好轻松。 曹天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唉,其实我也懂这个道理,学霸可不光是脑子灵光,大学时候就多拼命的家伙,一早就在花园早读的,把教授推荐的资料逐字逐句研习的,一年四季不停参加学术竞赛的,别人谈恋爱玩游戏时候只不声不响,这些人最后才能拿到优异的成绩,别人在愁毕业找工作,他们早就是各种待遇锁定的对象,现在有点后悔当时该多学点。” 石涧仁带点鼓励的笑:“朝闻道夕可死,随时都能开始不需要后悔的。” 曹天孝可能都忘了自己是打电话来交流挂职工作的,停顿了一下:“还能行?” 石涧仁建议:“譬如说英语,这只是一门语言技能,不需要多深奥的知识体系,但如果掌握了,在你的工作中……未来新阶层人士搞it或者有海外工作经验的会比较多,我们跟全世界打交道的机会也越来越频繁,你如果掌握得娴熟,对工作帮助会很大,起码立刻拓宽了你的工作范围。” 曹天孝动心了:“那……我试试,有什么推荐的学习班或者书籍没?” 石涧仁还是那句话:“没有,每个人情况不同,勤奋是基础,然后寻找适合自己的,随便哪个补习班老师都能讲出一大堆道理来,自己分辨其中哪些是适合自己的。” 曹天孝嘿嘿两声有下决心的意思,然后终于想起自己的本职:“对,那个电视节目了,反应很好,我们还特别推荐到整个市直机关的内部刊物上了,江州广电集团和宣传部也联系过我们,想把这个节目打造成江州卫视的经典栏目。” 石涧仁没有受宠若惊:“无论在什么年代,积极向上和充满对理想的渴望,都是能鼓舞人心的正能量,能够有这样一块阵地来弘扬这些精神,也是我的希望,只是现目前的社会风气和价值取向比较趋利和反感沉重说教,所以节目会一直在娱乐形式上多下功夫,不让人反感。” 曹天孝居然能听出点暗示:“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让你讲党八股的意思,很我也很自豪,我们统战部也有一份功劳对吧?” 石涧仁正要说话,桌面上几乎从未响过的工作电话响起来,曹天孝听见就挂电话:“好的,也是听见你在那边有动静,表达一下部里对你的支持,因为从人品,宏涛部长说要尽可能的支持你,有什么需求打电话。” 石涧仁感谢,拿起这边黑色皮纹话筒来,是总经办非常客气的声音:“石董,请您到小会议室开个会,马克和盛总都会出席。”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德国人做事还是非常有板有眼的严谨,从这位总助的语气也能听出些端倪。 果然,等石涧仁到了会议室,马总裁就代表外方,盛总代表中方,经过各自上级公司跟主管单位的考虑磋商,共同决定聘请石涧仁担任石沱水厂的厂长。 实在是就如同石涧仁预测的那样,任何一个正常心态的外籍职业经理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局面,国内体制内的更不愿扛雷,职业经理人从来都不会感情用事,所以这事儿根本没得选择,早点理顺早点解决问题吧,万一石涧仁又临阵怯战打退堂鼓了,那真是找不到人来顶包了。 况且听上去,石厂长和石沱水厂还很配哦。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125、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虽然都在北部区,供水公司和石沱水厂距离更近点,产业园等于是个等腰三角形的锐角顶点,湖畔雅苑不在三角形内,所以确认了工作关系,每周还要到供水公司来开早例会的石厂长就决定搬到水厂去住。ω.m 爱厂如家对他来说是个多么理所当然的决定。 只是电话另一头的柳清下巴都要掉了:“什么?你去当自来水厂厂长?怎么感觉越干越小了?” 石涧仁难得跟她显摆:“价值十几亿呢,不影响其他事情的,我主要就是给你通报一声,接下来……” 柳清干脆:“石沱我可知道是个以前偏僻得学校春游都不去的地儿,现在才开出来作为缓解主城人口居住压力的新城区,酒店旅馆估计都还没有,配套……算了,我还是晚上下班过去一趟,先带点你的被子之类过去,确认你需要什么后面再给你添置齐了。” 石涧仁真心实意:“谢谢了,我能够一直心无旁骛的投入工作,全靠你帮我梳理好诸项杂务,摆顺了大后方,谢谢了。” 柳清没想到忽然来个这样的感谢,话筒里面居然有点停顿,有几下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好像调控好情绪低声:“你知道就好,晚上见啊。” 石涧仁说了这话听到回应,又觉得心里寡寡的,当个厂长也不是什么值得昭告天下的事情,所以就没有接着打电话给谁说了,先适应几天再清这八卦小喇叭估计也会很快把消息传递给伙伴们的,赶快把自己沉浸到里面去,现在石涧仁现这种书太容易让人心平气和了,纯技术文献清心寡欲。 直到下午下班以后,石厂长才挑了一摞比较全面论述现代自来水生产过程和工艺流程的书带上,还是拉着自己那个市老太太买菜的淡蓝色小滚轮车下楼去,恰好碰见副总裁在高管楼层的总经办外面跟秘书说事情,转头,指一下电梯,两人一起走上去。 没准儿就是故意等着的。 所以副总裁直言不讳:“我是反对你去担任这个厂长的,从未有过在自来水系统管理工作的经验,但十二个高层投票,有九票赞成你去,水务集团和国资委也同意你去,所以我是迫不得已同意你去的,到现在我也不觉得是个多乐观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稍微低头那老太太小滚轮车,对上面崭新又夹了不少彩色笑便利贴的书籍很不屑,这充分体现出一种临时抱佛脚的感觉。 石涧仁不怕丢脸:“我还正想请教盛总,譬如这种隐患,以前有过没,采用什么方式解决比较好?” 副总裁抬眼十足新的菜鸟:“你是真的不懂我什么意思?” 石涧仁摇头:“如果你对我有情绪上的不认同,我无所谓的,那不会影响我工作的情绪和专注,但我还是尊重你作为供水公司副总裁的身份,现在应该算是我的顶头上司了,我会尽快整理一份关于隐患情况的调查报告和整改措施给您汇报,至于其他的……我想我是个来挂职的党外人士,不会跟你产生什么矛盾或者竞争,更不会对你有什么冒犯。” 副总裁的无明火又在蹿升:“年轻人不要太有性格,太自以为是是没有市场的。” 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石涧仁还是礼貌的摁住电梯请副总裁先走:“你可能在我的履历表上,没有到江州的第一份工作是棒棒,在我去担任水厂厂长,也就是一副棒棒的担子,我希望能认真负责的挑到要求我送达的地方,感谢你的批评指教,我会量力而行的。” 器宇不凡的副总裁不知道是被石涧仁的职业经历惊讶了,还是对他这种打不跳骂不闹的惫懒脾性无话可说,站在电梯门口回头瞪大眼:“你……” 石涧仁平静的摁住电梯门,就这么方,倒是外面传来一连串的恭敬声音:“盛总好……” 在众多目光下,副总裁摇摇头,转身朝着外面出去了,石涧仁才拉着小车出来,外面所有人跟见了瘟神似的,匆忙的散开,但大多数人有偷偷的对石厂长微笑点头,因为这种表情是副总裁背对的。 石涧仁也笑着点点头,快步出门上车。 他似乎不会考虑顶头上司要是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但石涧仁很清楚为什么别人不待见自己,因为自己的干净很容易就反射出对方正好缺失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更是对方花费几十年时间丢掉的东西,当然会觉得恼怒了。 继续前行吧,哪怕自己的工作跟整个企业协作与支撑密不可分,但努力和坚持更重要。 自己最大的倚仗反而是没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不到四十八小时时间,独立董事的商务车再抵达石沱水厂的时候,受到更大规模的迎接,凡是还在新水厂加班的主管全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厂长办公室,甚至连可能下班已经走掉的主管,都6续不断的重新回来露面,生怕在新领导面前掉了分数。 可能有人会以为这时候可以听些小道消息,盛老大不怎么待见这位新厂长,但只要是在职场混了几年的老角色,特别是能坐到主管层面以上的,这时候都明白绝对不是站队的时机,如果贸贸然的陷入厂长跟副总裁之间的斗争里,可能最先被绞杀的就是敢于不服从新厂长指挥的炮灰,谁都猜测这个一手捅破了建设隐患的独立董事不是个善茬儿,连盛总都无法阻挠他担任厂长,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的比较好,天晓得会不会新官上任马上就开始烧火呢。 其实石厂长很温和啊,小推车在这边是别想拉了,十几只手来抢,所以放下这点东西,石涧仁先关注的就是晚餐,加班工人和施工单位安装单位都能吃什么,吃得好吃得饱么? 可石涧仁刚到那还空荡荡到处都带着粉刷乳胶漆味道的食堂端起餐盘,保安部长就接到对讲机呼叫,然后满脸堆笑的来到厂长面前:“领导,大门那边说是您的家属来了。” 天地良心,听见家属这个词儿,石涧仁第一反应真的是吴晓影抱着丢丢站在大铁门外的场景,在他的认知中,只有这样才会被称为家属,柳清肯定不会满世界去说什么吧。 结果等他赶紧转身出来,跟他那辆商务车号牌接近的另一辆同色商务车已经停在兄弟车旁边,站在那撑着腰做领导视察状的不是自己“老丈人”柳爸还有谁? 对了,他老人家也当过厂长呢! 然后柳妈自然是满脸骄傲的拉着女儿正在围着办公楼视察那一圈绿化带。 石涧仁感觉后脑勺立刻流下来好几道汗水,可清那无奈的模样,石涧仁什么情绪都化为乌有。 这世上真是没有啥东西是无缘无故的。 既然得到这么好的贤内助,那就要承受随之而来买一赠二的“丈人丈母娘”。 老天真公平。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你懂我也懂! 1126、婚姻坟墓联盟 当然,以石涧仁的心态从来都对这两位长辈没有恶感,反而还觉得很亲切。.δm 柳爸是真的把他当女婿或者半个儿子意的表情毫不掩饰,还抢上两步迎过来关切:“怎么调到水务系统来了?是因为国资委的原因还是市政府公用事务系统的调动?这可是从政府机关转到事业单位,我给小清说绝对不是往下走,领导很才把你从乡镇调过来,一定要领会领导的苦心,千万不要有心理包袱。” 他当年多少也是在工商系统里面当了副厂长的,对这个架构肯定了解,只是更多停留在和老友聊天吹牛的层面,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厂而已,但真切的语气和自肺腑的开导让石涧仁忍不住伸手揽肩膀:“谢谢,嗯,您这么说了我心里也更有底儿了,我这是属于统战部安排到国资委挂职,再由国资委派到水务集团,至于怎么当上水厂厂长,有很多其他因素,总体来说这个十几亿资产的新水厂是个烫手的山芋。” 本来只是想不倨傲不炫耀,更真实的表达下自己的情况,从未有过父母的石涧仁却低估了大部分中国父母的那种子女焦虑症,本来还有点不太习惯女婿这么亲近的柳爸一下就着急了:“真的?是上面有人要故意这样话?我规模很大,设备也很新啊,怎么有什么问题?我……我,我有个朋友的爱人是国资委,要不要我马上打电话去托人打听下,不过就是个普通办事员,还有……”已经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能拉扯出什么关系,甚至有种极为愧疚的语气,恨不能帮上忙的愧疚。 石涧仁感动,觉着自己再冰凉的心,面对这种不问缘由的着急都会感到暖烘烘的,手上更用力些:“没事,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来当这个厂长的,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这里关系到二十万北部区新城群众的饮水生活,所以我想努力把这件事做得圆满些,可能会比较辛苦,也有点冒险,但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其实的身高就知道柳爸也蛮高,年轻时候肯定高大帅气,现在却有点瘦,还有点秃顶,稀疏的头横着尽量抹过来显得多点,终于放点心嘿嘿笑,想摸头,估计怕弄乱了忍住:“你不错,你很不错,这么年轻就明事理又有冲劲……”说到这里还压低点声音:“三十来岁的时候,其实二轻局里面也问过我意思的,要不要到另外一家电线厂当厂长,那会儿刚有了清清,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理一个濒临破产的工厂,只想待在家里悠哉游哉的陪女儿,结果后来那个厂被外资兼并了,厂长当了外资公司副总,股份都值几十万,你妈就是一直耿耿于怀这个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石涧仁从来都不觉得悠哉游哉的生活有什么错,每个人都有追求不同生活意义的自由,只要能像柳爸这样对家庭生活甘之若饴,那又未尝不可呢? 就连自己刚下山的时候如果顺利找到那位徐大人,说不定也会选择躲在大人物的背后,过上身居闹市如深山的隐居生活吧,想到这里居然有点小羡慕:“其实这样也不错,真的,所以我才觉得现在工作不要有婚姻家庭孩子来打扰……”说到这里才醒悟可是老丈人呢,赶紧住嘴。 柳爸飞快的瞥一眼已经走过来的老婆女儿,再压低点声音竟然有点战壕战友的口吻:“阿仁,这话真没错,爸理解你,连马克思说过,对有着远大抱负的人来说,再没有比婚姻和悲哀琐碎的家庭生活更愚蠢的事了,可这就是生活呀,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社会上打拼再厉害,没有家人一起,没有人陪你酸甜苦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石涧仁刚想说只要有理想就有意义,柳妈已经过来了,一脸的喜色:“阿仁,你真的是一把手?”柳清使劲嘟嘴做着小表情给石涧仁告饶,还要防备自己父亲倪。 结果石涧仁的反应比她想象的更好,松开老丈人拥抱丈母娘:“我们这可是中外合资企业,刚跟欧洲人学的见面就拥抱。” 柳妈立刻就害羞了,刚才热烈的炫耀气质散了个干净,小心翼翼的半推半就以后使劲怂恿:“抱小清!抱小清,亲热点……” 石涧仁这几天真是经常在跟那几个外国大老爷们儿拥抱,还有个法国籍的女助理,真的在学习适应国际礼仪,转身张开双臂拥抱自己的秘书,柳清还稍微僵直了一下,才全身放松,然后就抱着石涧仁的腰不放了,还使劲用力,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有点泣声。 然后让石涧仁绝对没想到的是柳妈竟然神奇的摸出来个相机,就是以前柳清在平京和石涧仁工作时候经常用的那个微型小数码相机,咔嚓带着闪光接连不断的拍照,柳清也明显给吓一跳,头都离开石涧仁肩头松开手了:“妈!你干嘛?”鼻音有点重。 柳妈得意洋洋的把相机拿过来给女儿女婿欣赏:“好郎才女貌说的就是我们家,还不是家里那些街坊邻居,自从仁上了电视,就说阿仁跟那个明星怎么怎么,还说三道四的,我就要给他们” 柳清都翻白眼了,不过还是就这么贴在石涧仁脸侧一起便小声:“回家爸妈收拾东西要过来,就非得一起……”转头埋怨母亲:“不是你自己显摆,他们能知道电视上那是阿仁?” 柳妈振振有词:“我动街坊邻居都阿仁提高收视率的,哦?” 石涧仁温暖的迁就:“对对对,吃晚饭没?好像去食堂吃饭不太好,我们出去外面吃饭怎么样?” 结果做爸妈的路数根本不能以石涧仁习惯的普通思维来,柳爸柳妈除了来的新环境,当然是鼓动女儿要经常来探亲,给石涧仁带了吃的,说自己待会儿回去再吃都不着急,更是要把石涧仁的生活安顿好,甚至怂恿干脆就在厂区外的楼盘要么租要么买个房,小两口平时就住在这边,石涧仁的工作哪怕不分昼夜,柳清自己开车上班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情,小夫妻怎么能长期分居呢,石涧仁明显清动心了,亮晶晶的眼睛不停瞟自己。 总而言之原本是准备给外国厂长的办公室档次很高,就在三层楼的玻璃幕墙办公楼顶部端头,三面都有落地玻璃幕墙,可以俯瞰到江边,整座工厂的各个车间到大门进来的广场都在视野中,占地面积这种事情在国企身上根本局促,据说周围留下的巨大空间是为厂区二期三期工程储备的,而实际上这个尽可能自动化的先进自来水厂连同三班倒的值班工人,还不到六百人,所以显得特别地广人稀,一点没有人头攒动的江州市风格。 全套按照外国厂长要求设计装修的办公室里,虽然还没完全完成,但铺着保护膜的厚绒地毯,所有隔断墙面都是木纹包裹,壁灯装饰,再加上宽大的真皮面大班台跟艺术落地灯之类,随随便便站在落地窗边,这个处于全厂地势最高的地方俯瞰周围,很容易有种油然而生的领导感觉,反正跟柳爸当年那个街道电器厂藏在大街小巷里面的螺蛳道场有天壤之别,柳妈形容当初厂里整个厂长财务车间主任之类的办公室一层楼估计还没这个办公室大,更不用说档次了,惊讶的在那大班椅上坐着弹了好几下,柳清连忙把当妈的扶起来说回头给她买个这种带气压的按摩椅,别跟到了紫禁城坐龙椅似的又要拍照。 柳爸有点感慨,但还是把自己那不怎么成功的厂长经历给石涧仁分享,其实一点借鉴意义都没有,不是规模的问题,而是水厂厂长运行就一个目的,照章办事别出问题! 全厂设备的运转流程是专家设计的,每个工人的岗位职责都精确细化到时间分秒上,每个环节该做什么,德国人的精确严谨可见一斑,收水费的事情基本属于供水公司统筹运转,外供铺设管道也是供水公司负责,这边就只需要专心生产,不需要招揽客户,不需要开拓奋进,专心保证整座水厂运行不要出问题。 由此可见供水系统这种无时不刻的巨大压力感是多么清晰了,给水厂的目标就一个,千万别出事儿! 不过听起来好像真的很适合石涧仁呢。厉害的屁股丰满迷人的身材!微信公众:meinvmeng22你懂我也懂! 1127、观察、判断、决策、行动 柳清也有点吃惊这个水厂的规模,她妈拉着柳爸去那个办公室边的厂长休息室铺床去了,就拨拨耳边的头在真皮沙上坐下,拍拍这个明显带着欧洲简约设计风格的高档单人沙扶手:“我还以为是灰头土脑的那种厂子呢,结果这么高端,你记得么,我家过去路上有一段围墙,刚过了我爸那厂子大门那段,那背后就是个水厂,小时候我还跟同学爬上树面,记得那些循环池都斑驳破损露出里面的钢筋水泥芯了,水面边角更是长满了青苔,可那水厂还一直在用呢,所以打那以后我从来就不喝没烧开的水,想起来就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 怪不得她有那么一点点小洁癖。 一条黑色打底的厚呢过膝连身裙,外面一件白色短款毛呢外套,经典的大翻领让柳清穿小西装的石涧仁都觉得女人真是衣服打扮出来的,黑白配和高腰短外套更是让连身裙衬得她本来就修长的腿,现在哪怕并着侧靠在一起依旧惊心动魄,可能黑色长袜也有加分的作用,石涧仁只能赶紧狼吞虎咽点掩饰目光。 柳清忍不住俯身给他把保温桶里分出来的几个菜肴摊开点,又拿备用的筷子挡他的手:“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饿也不是这样的,以后你在这边吃饭怎么办,厂区外面我几个给施工工人的简易盒饭棚,就没什么饭馆了,卫生条件也不好,我……天天过来在外面开伙?” 打着卷的长充满了女人味儿,石涧仁谨记老丈人刚才说的伟人名言,艰难的把嘴里吃食咽下去:“不用这么麻烦,我吃住都在厂里,有食堂餐厅的,随着春节前开工运转,这边更要把这些生活设施完善,我又没多余的生活要求,重点是抓紧时间解决大问题。” 柳清也不是很失望:“你从镇上搬回来还是好很多,其实过来避开高峰期也就不到半小时,以后我经常把文件给你带过来,还要什么东西你列清单。” 石涧仁点头:“已经很满意了,你还把给我衣服都带过来了。” 柳清想起个细节:“对啊,回家前先去你那边找几件加厚的外套,结果衣柜里多了些女人的衣裳……好像是吴姐的?” 石涧仁又想拿猪蹄儿塞住自己的嘴:“哦……应该是,最近我回去有时候晚上照顾丢丢,她就在卧室休息了。” 柳清做个有点撇嘴摇头的小动作:“她倒是按部就班的步步为营哦?” 石涧仁跟自己的秘书几乎没秘密:“就是照顾孩子嘛,没什么其他意思。” 柳清又突然笑:“感觉在跟你说前妻!” 石涧仁差点噎住,柳清笑着帮他盛碗汤,不再集中在这个上面:“把来这个水厂的事情好好给我说一下呗,我也好有的放矢的做准备。” 谈工作就好,石涧仁从水务集团的安排开始,一直到这边取水口的问题:“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我想跟施工方设备安装以及取水部门一起对实际情况做个全面摸查,按照前面几份说法,出问题是肯定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说不定开工加压就渗漏或者脱落,也可能一两年以后才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整改是来不及了,初步的想法是只要确认有问题,就打报告重新修一条取水口在旁边,一旦出问题,马上就能把备用取水口转接到整个系统上,这是我琢磨的办法,行不行得人士的意见。” 柳清又控制不住情绪,翘着二郎腿单手握拳撑了下巴有点出神的舞筷子说话的男人:“这水厂没什么漂亮姑娘吧?” 石涧仁真的噎住了:“还能不能好好说事儿了。” 柳清眼角都带着笑:“是啊,你这么优秀,稍微对自己自信点的姑娘要是听说你是单身,可能还是很想能进一步展的。” 石涧仁本来想谦虚的,转念一想:“意思就是说别人问起来说我是结了婚的比较好?” 柳清下巴不离开手背的使劲点头。 石涧仁刨饭完毕:“那我试试正这个单位也是封闭的,希望能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副重担中来,我也希望通过这样的锻炼积累更多丰富的经验,最终委究竟需要我做什么,事和我们在大6桥建设的企划中有什么关联没。” 柳清心领神会的跳起来收碗碟:“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以后我就可以以家属的身份经常过来,对吧,来,给家属个欧式拥抱,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石涧仁讪笑着伸手,柳清快迎上,差点演练了贴面礼,姑娘就闪开了,不过分开的时候正经:“我觉得关于全面摸查这个事情你可以考虑给统战部知会一声,有什么建议没,既然是国企体制内,就还是尽量不让自己过于脱离平台单干,是你教我要懂得借势嘛。” 这确实提醒了石涧仁,送走了家属,顺着各车间还热火朝天的赶工场面圈,主管们基本上已经都下班了,石涧仁最后开车出了厂区。 他不是去找曹天孝,而是循着高层联络通讯录上的地址到了市中心距离公司最近的一家涉外五星级酒店,马克等几名外籍高层都住在那里,到了大堂才给马克打了个电话,询问能否邀请他到酒店四楼的酒吧坐一会儿,马克欣然赴约。 既然中方副总裁带着很重的个人情绪无法交流工作技术上的细节,其他中层干部也在见风使舵的不敢轻易接触这位新厂长,石涧仁选择私人时间跟总裁聊聊,从专业的角度询问下细节,如果是在办公室,那就是外方总裁对厂长的沟通,而这时候更像是两个下班以后的同事闲聊,语言上没有太多障碍,说起来也比较轻松,马克甚至还带了一位德国经理一块儿喝啤酒,三言两语间对石涧仁毫不掩饰欣赏,说自己过来任职的一年左右时间跟那两位中方高层沟通真是有点伤透脑筋,当然,碍于国籍关系只是简单抱怨下,说得不多,更多就是对石涧仁询问的这起专业事故隐患提些建议。 这都是在水务行业干了一二十年的老行家了,见多识广的大概都遇见过类似的问题,对石涧仁异想天开的思路表示钦佩以后无情的否认了,因为在国外这种问题基本都是停工,拆了出问题的部位重新换件施工,特别是在讲究工作流程的欧洲,一板一眼都不能有多少打折扣的余地,石涧仁现沟通起来外籍人士和中国人的思路的确不在一个频道上,也就不多说了,详细的交流了大半个小时才买单告辞。 回到车上想想,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马克顺口说像这种涉及到取水口的检查工作,都是应该请潜水员来实施完成的。 作为供水系统的高级领导,早就习惯了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来做,石涧仁本来真是准备自己光膀子游到水下去 但江州这么一个内6滨江城市有潜水员么? 回厂里的路上,石涧仁把这个问题给了曹天孝,结果半小时以后回电话,真有,而且还是颇具水准的打捞公司专业潜水员,这样的公司也或多或少带点国有背景,所以第二天中午就被请到石沱水厂来了。 作为石涧仁正式上任的第一个工作日,石涧仁甚至都没有召开例行的主管级别工作会议,也没有要各部门主管提交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日程表,但所有工作面都厂长到现场巡视过了。 一上午整整四个小时,石涧仁都在厂区内各个车间办公室控制室转悠,感觉就像在风土镇上刚刚租下办公室的转悠一样,正常上班的四百多号员工,基本上都面对面的遍。 没有耽误工作面的全员大会,但随时簇拥跟着的各部门主管部长之类都一起给员工展现了新厂长的面貌,哪怕还不知道这位上过电视的独立董事,现在所有员工都有一种温和的第一印象,跟往日那些高层领导威严的形象不太一样,而且新厂长的关注点有些不同,不是只听听介绍,很喜欢蹲到工作面水池边操作台后方正在安装的复杂电线电缆这些地方皱紧眉头的观不知道他得懂,反正不少普通员工都有机会给他讲解几句,当然石厂长基本上都是面带微笑的听听,不表意见。 在石涧仁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自己连整个工厂处于什么状态都不清楚,能给主管说的只有空话,能给全员大会喊的只有口号,所以先务实的了解情况吧。 当然最后一个工作面就是取水口了。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128、人生就是一场体验 正如柳清说的那样,水厂以前在内地,起码在江州不是个多复杂高深的单位,好多大点的厂矿自己都有水厂,粗放式的滤池循环池沉淀工艺也就是符合那时候的标准,放到现在动不动一个水厂负责几十万人的规模,稍有不慎带来的就是多少人的健康问题,所以关停小水厂合并成大型自来水厂已经是个趋势,现代化水厂各个环节标准也跟当年完全不同。火然文 ranen 多了不说,石涧仁前几日靠着晒太阳的那个江边取水口,是永久性建筑到江里面,就是那种看起来好像一个亭子立在距离江岸一点距离的江面上,然后通过天桥一样的几根管道连接到江水中抽取,这个亭子里面就有泵房把江水往水厂送,而石沱水厂这个比较特殊,虽然水厂海拔高于江面不少,但因为这条长江支流距离汇合口比较近,所以每年受到长江洪峰倒灌影响非常大,枯水期和丰水期水位起伏相差很大,于是采用的是活动泵船的方式,先把管道铺进江底,但取水口随着水面升降,所以技术上这个取水管道就有个活动关节,根据之前员工爆料和那位收钱的主管交代,问题就出在这个关节部位。 打捞公司的潜水员是用快艇送过来的,因为潜水员还需要附带很多设备管线,特别是在江流中下潜,和海上还有些不一样,反正和石涧仁以为的那种背上背俩钢瓶不同,牵着呼吸管下水有点老式的感觉。 施工方的工作其实已经做完了,现在还有二十来天就要通水,所以是设备方跟取水的部门在调试安装,现在听到风声的施工单位来了两位业务经理一声不吭的站在岸边,连赔笑脸的过场都省了,因为只要检查出问题来,他们这单业务就算是翻了船,尾款收不到还在其次,说不定还会被供水公司告上法庭索要赔偿,现在就看严重性到什么程度。 现在明面上是供水公司和水务集团还没介入,算是水厂自查阶段,相关联的几个部门主管都不敢随便吱声,反倒是石涧仁自己在取水部门跟工人们沟通,拿到了最基础的图纸和施工进度详细日志,这年头没有谁是傻子,连工人知道这个细节有点不对劲就留下了证据到时候好撇清自己。 可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妄图悄悄的瞒天过海。 最特别是居然还有个施工模型,用pu板做的,根据水厂旁边江岸地形和河床水文资料,做的施工详解,看得出来施工单位其实也是蛮认真的,这让石涧仁对江面水下的情形,就在岸边都能有很直观的感受,等着潜水员们穿戴那些沉重的装备时候,石涧仁蹲在旁边用手指轻轻拨弄那个活动取水口。 他这种典型来自于乡下的中国蹲姿势,让其他一堆主管部长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反正就只好距离他点距离,还不敢交头接耳,因为有人传说当时这位还不是厂长的独立董事过来,只一眼就把出事儿那个主管拎出来,而且明显之前他是不认识的,然后三下五除二还把人什么根根底底都盘查出来,简直神了。 所以和普通员工的感观不同,他们有点怕,职场上最怕就是这种看起来笑眯眯,下手毫不留情的笑面虎了。 打捞公司的业务经理过来跟厂长交接,听这边讲解需要下水测量和检查的细节,石涧仁也好歹算是敢光着屁股下河抓鱼的水准,对水下大概是什么感觉还是懂。 气泵连接管跟潜水服都搞妥当以后,两位戴着沉重金属球形头盔的潜水员拉着绳索开始一步步朝水里面走下去,随着一串水泡在碧波荡漾的水面窜出来,人影就消失了,也没对讲机之类的高科技设备,反正打捞公司也是靠绳索抖动之类和潜水员简单联系。 很快,两位潜水员先后出水,其中一个拿着皮尺的给出了准确的水下安装台座坐标,比图纸上标注的提高了大概半米,但顺着斜面的河床那就是朝岸上挪了四米多远,施工方违约是毋庸置疑了,也许他们觉得取水口挪动几米没人知道,也许是觉得这几米也不影响什么大局,在几重压力下选择了这个投机取巧的办法,现在却被拎出来了,石涧仁在图纸和模型上都做了标注,请打捞公司的人在上面签字认可。 但关于那个活动关节跟台座之间的施工质量问题,两位潜水员就说法不一,一个觉得主要是台座靠岸上,但管道还是伸出去那么长,水流大的时候,这段伸出去的管道受力肯定比设计大了很多,是个很简单的力臂原理,台座说不定根本托不住那直径一米粗的沉重钢管,刻苦钻研了几天初高中基础物理的石涧仁也能听懂,而另一个却觉得主要问题在那台座和管道交接固定的地方,现在摸着就有缝隙了,这在水下有浮力,还有水流冲击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松动扩大。 听见两个毫不相关的外人都把下面的情况描绘得这么危险,远处站着的主管部长们有点吓着了,不知不觉的蹲过来,虽然他们的体型动作有点好笑,但神情是紧张的。 江水的清澈度其实不怎么样,想水下拍照都比较难,虽然打捞公司也提供这个业务,但根本捕捉不了需要的细节和整体效果,接连再下水两次,两位潜水员在这元旦左右的冬季都要喝点白酒驱寒了,结果还是这样,肯定有些问题,但他们只是潜水员,看到感觉到都是他们的主观表达,没有特别明显的绝对问题,譬如说不应有的断裂之类。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应该就这样了,反正和施工方解约并追究责任的位置数据已经拿到了,可以追究施工单位的责任那就足够了。 石涧仁却摸摸下巴站起来,带动后面一大片人都站起来,蛮好笑的,而且其中好些明显没他蹲得习惯,腿都麻了差点摔一片,然后听见这位新厂长开口,就真的倒了一片坐地上:“好吧,把这套潜水服换给我,我自己下去看看。” 打捞公司的业务经理都有些难以置信,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客户要求:“我们这是专业的潜水员资质……” 石涧仁笑着说:“我一直蹲在这里看,其实就是在潜水服里面呼吸嘛,又不是多深多远的距离,现在距离水面只有两三米,本来没人告诉我可以请潜水员,我是准备自己游过去的,这是我的厂,我的取水口,所以我必须亲手摸到那个地方是什么样,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打捞公司一帮人紧急商量一下,可能还是处于对这么大一家水厂厂长的尊重,答应了这个有些不按常理的要求,但有潜水员陪着石涧仁一起下水,还得加钱。 看见石涧仁真的脱了外套,在寒风刺骨的江边穿着秋衣秋裤开始被打捞公司的人协助穿上潜水服,水厂的主管们和少数几个工人才有点惊呆了,这位厂长是玩真的? 敢冒着生命危险下水就为了自己亲手感受下有问题的地方? 其实对石涧仁来说,又有点小激动呢,潜水服啊,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除了那股子夹杂着橡胶和铁锈以及腐臭的潜水服味道比较难闻,等到戴上那个几乎全都是金属铸造成的潜水头盔以后,他差点乐呵呵的对岸上围观人群挥手了。 体会一下加重金属鞋和配重铅块的腰带,试着在岸边走了几步以后,石涧仁被两个打捞公司的水手扶着下水,两名潜水员在水里又接过他,哪有什么危险。 况且随着头盔里的氧气输送进来以后,那股难闻的气味也消散很多,石涧仁有些迫不及待的就钻进水里,太着急以至于还在水下淤泥上滑下去,突然消失的头盔和快速拉拽下去的绳索把岸上的人吓了一跳。 两位潜水员也连忙抓住了差点溜进江心的新手! 站稳身形的石涧仁连忙用手势给别人道歉,实在是岸上沉重的潜水服到了水下只能说堪堪把人压在河床上,他还没习惯。 这种穿着潜水服,隔着潜水玻璃在水下的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冬季看起来碧波荡漾的支流江水虽然比长江水质好很多,但这几天在供水公司就知道,这经过整座巨型大都市的河流接受了那么多城市排水,怎么可能清澈透底,那水里面的浮游生物、溶解物跟悬浮物就足够让水下视距大概也就二三十厘米,自诩为还有点水性的石涧仁在沉重的潜水服里,被不怎么湍急但波澜不惊的水流推着很快失去方位感,全靠两位经验丰富的潜水员拉拽着他到了台座的位置。 石涧仁就像瞎子摸象一样,慢吞吞的顺着这个两米见方的水泥墩子细细的摸,甚至为了这个,还专门给他找了套束紧袖口没有连体手套的潜水服,让石涧仁可以用手指感受每个细节。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身为这样价值十几亿的水厂厂长,不是因为体制内的关系,石棒棒一介书生能得到这样体验的机会? 1129、成功自有成功的道理 石涧仁在水下呆了几乎是极限的二十分钟,因为哪怕穿着厚厚的橡胶潜水服,依旧能感受到冬季的刺骨江水把身体温度带到了最低点,所以石涧仁出水的时候,哪怕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足够强壮,这一刻还是虚弱得需要水手协助扶着他上岸。燃文小说 ranen 离开水中浮力的帮助一时间居然没法适应正常的地心引力,他甚至都没法把金属加重潜水鞋给提起脚来,在四五个人协助帮他脱下潜水服以后,挤在取水通道台阶上的水厂主管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摇摇欲坠,面白唇青的厂长。 但任何人这一刻都不会觉得他弱不禁风,反而是自己背脊有点发凉的畏惧! 这是个认真到如此地步,对自己都足够狠,又足够严谨的新领导,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不惜亲身涉险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在这样的人面前打马虎眼说鬼话,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正确到无懈可击。 正如那位副总裁反应出来的那种情绪,在现实生活中,跟太“正确”的人相处,往往不是愉快的体验。 因为这样太“正确”的人会随时反射出周围每个人身上的不正确,这会让人很不自在的,如果再让周围的人始终处在仰望跟永不停歇的追赶中,那太累了。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是石涧仁精心挑选,值得同步前进的伙伴,这世上占有绝大多数的还是普通人,他也是在尝试着带领普通人。 不光是为了严谨的取得证据,了解真实情况,这的确是个潜水版的“千金买马骨”。 既然这么多主管部长对新厂长趋之若鹜的想拍马屁,想套近乎,石涧仁简单明了的给出一个标准,我要的就是这种人,严谨对待工作的人就能得到领导的青睐,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或者做不到,那就别腆着脸来浪费大家的时间,趁早打铺盖卷走人,说不能还能得到个好离好散的结局。 打捞公司早有准备的打开几台红彤彤的取暖器电源围着他们,再把已经烤得热烘烘的军大衣给三位潜水者包裹上,石涧仁冷得全身哆嗦,唇齿磕得嘣嘣响没法说话的情形好一阵才得到了缓解,艰难的示意打捞公司拿过他们带上来的网袋,从里面取出三块拳头大的水泥边角,让潜水员和打捞公司经理在上面用油性笔签字,自己最后签上,趁着这会儿缓过气来换上衣服,和对方握手感谢以后,才被一大群自来水厂的管理人员簇拥着回办公室去,自然有财务人员来跟对方结账。 供水公司中方老总不待见新厂长,公司下属各级部门也就不敢随便表示亲近,石涧仁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给一直希望看出点什么的水厂主管们开了个短会,自己在厂长办公室的白板上手绘河床截面图:“第一,正如打捞公司专业潜水勘察所说,取水口最后一个管道钢筋混凝土基座施工位被改动了设计位置,但管道长度是其他配套公司制作完成的标准尺寸,所以这里长出来四米左右距离,在洪水到来的时候,这产生的摇摆力量会比设计的大了很多,特别是我们水厂的取水口设计还有个活动关节,摇摆幅度会更大,基座是否能牢固承受江州夏季洪峰冲击,就成了决定我们取水口会不会坍塌报废的关键……” 近十位主管部长脸色严峻,没谁敢在这时候嬉皮笑脸。 石涧仁拿出那个同样标注签字的施工图:“所以第二个关键点就是基座本身的施工工艺,原定最好是枯水期围堰施工,利用河床袒露出来的时候把这里围起来抽掉水施工,但因为今年雨水充沛,水位较高,那就只能采用水下混凝土浇筑,按照国家建筑行业对水下混凝土浇筑的施工要求,必须是不易受力的辅助设施才能直接水下混凝土,这里就已经有违反了,其次哪怕水下浇筑,也有不同的水泥标号,不同的施工工艺,起码内侧混凝土和外侧接水面是不同的,要尽可能形成无水面,才浇筑最后的部分,所以在水下我指定了三个部位的水泥角,由潜水员敲下来,现在当面封存以后交给相关部门检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不是符合国家标准,就知道这座取水口是否还值得保留跟加固了。” 所有人吃惊得要命,听这位新厂长的口吻,您应该是个建筑公司老板或者监理公司技术员,而不是自来水厂的厂长吧? 石涧仁看出来众人的眼神,随手从自己大班台上拨过一本崭新的:“多利用工具书,懂得在哪里寻找自己需要的规范标准,你也能在几小时内成为内行……所以第三点就很清晰了,水源采集车间跟泵房已经开机测试过,我们现在为了按时运转开工,只能先用着,到底是耗费巨资重新铺设一条并行取水口,还是加固现有基座,又或者还有别的折中方案,取决于相关部门对水下混凝土的检测结果,在这之前,所有部门当做一切正常,加紧调试安装进度,从明天开始,我要看见各部分的最新进度报告放到我的桌上,水源采集车间主管因为这起事件已经主动辞职,暂时由班组长代管,随时注意观察取水口安全状况,不得随意进入水下进行观测,特别是泵船、泵房开机加压以后……” 很明显,经过潜水一幕,现在所有水厂主管人员的态度都为之一变,拖沓怠慢或者观望的情绪无影无踪,谁都清楚跟这样一位领导做事,说一不二的态度已经清楚到这样的地步,纷纷开口表示明白清楚以后快步返回各自的岗位处理准备。 看着办公室门关上,脸上终于有点红润返回的石涧仁这才耗尽力气般跌坐在大班椅里面。 哪怕再讲究清静无为,安于清贫,这时候信手打开扶手内侧的按摩加热功能,那很快就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腰腿背部乃至颈部规律有效的振动让石涧仁忍不住都不要脸的呻吟出声了,实在是太舒服! 当棒棒的时候,劳作一天要是也能有台这样的玩意儿,该多么舒服啊。 当然这是个自相矛盾的谬论,从清单上就能看到这台香港进口的椅子价值七八万呢,香港公司自己赠送给职业经理人的,不在投资建设预算里,结果石涧仁来享受了。 还好摆脱这样的享受,对石涧仁来说不需要多大的毅力,恢复点精气神的他很快拿着小本儿出门,当独立董事的时候是到各个部门看稀奇,现在就是作为厂长的职责,到各个车间班组视察情况,顺便给自己物色一群班底。 总之到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库管、安保、设备维护、泵房、取水、以及各大车间的主管们除了听说已经有水务集团的工作车过来带走了水泥块样本,就是更加吃惊的听说新厂长已经在各个部门临时任命了两位主管助理,现在没有薪资上的调整,但如果水厂运转以后视表现而定,可以转正进入管理工作。 这算是给每位主管头顶上挂一把剑? 随时都能有人替代自己主管的位置? 要知道水厂真的不是个多复杂的企业,哪怕是先进现代化的新技术自来水厂,依旧还是遵循把水抽起来进入循环池,各种工艺清洁过滤,加料加药净化杀菌以后送入管道中去这么一个简单的流水线,纯粹的生产企业又不操心卖不掉的问题,哪里需要这么多的管理人员?分明就是在搞群众运动! 换做其他领导,特别是这种空降领导,很可能都有主管要炸刺儿给上级公司乃至水务集团反映情况了,大家都是在水务系统干了十来年以上了,谁没点关系老领导啊,哪能让人这么胡搞瞎干? 可偏偏经历了今天中午那一幕,谁都兴不起这个心来,跟这样的人炸刺? 况且还是空降过来当独立董事的,各种连水务集团里面的关系都劝:“这是国资委派过来的人,据说还有市政府的背景,听听他在水务集团挂的职称吧,生产政策处处长,完全就是为了解决他的级别问题临时设立的处,别在这个敏感时候去摸老虎屁股,就算真的要闹,也得让别人去傻不拉几的冲前面当炮灰,千万别跟这种年轻气盛的当权派正面刚。” 于是石涧仁的厂长工作,就在这样有点高压气氛的严格开局中正式展开了。 和他在小镇上的亲民风格完全是另一个路数。 1130、凑热闹的艺术 生产政策处处长的工作规律严谨到让全厂人都觉得瞠目。燃文小说 ranen 早上七点,还没下夜班的职工就能看见厂长一身运动服在厂区跑步,八点半正式上班以后,主管们没有例行会议,这点时间是给他们自己开会的,厂长开始自己对全厂各环节的巡视,路线和先后顺序是随机的,每天上午花费三小时时间把所有有生产岗位的地方走一遍,任何在岗位上的职工都能直接面对厂长,说自己的想法,因为刚开始水源采集车间一个工人对厂长表述了自己对这个隐患解决的思路,下午就有厂里的红头文件发下来,这名普通工人升任代理部门主管,薪水立刻上调,而且第三天水务集团就把任命批示下来了。 整个厂里的工人都在议论纷纷,谁都在挖空心思的想自己这个本职岗位上能有什么跟厂长说的,每个主管都紧张万分,生怕谁要是说出来个惨绝人寰的好点子就顶替自己的职务! 厂长巡视的过程中并不会直接对工人发号施令,这点又是主管们感到比较疑惑的,除了工作人员主动反应问题,厂长基本上就是只看看,看看人,看看设备然后走人,基本上在中午以前回到办公室收拾出一整篇密密麻麻的整改条款,午饭后所有主管到他的办公室欣赏墨宝,各自认领自己部门的问题,抓紧时间调整改善。 因为借着每天的整改条款就能看得出来,哪些部门是问题越来越多不得力,做得好的很快从条款上销声匿迹,主管们之间也迅速被区分出好几块来,这就像个简单的奖惩制度,虽然没什么直接经济利益,但所有主管都看得出,做得好就不会被盯着折腾,做得不好……那就看什么时候撤职或者直接架空顶替职务了,有一位私底下骂骂咧咧,始终没法调整心态进入轨道的主管迅速被同僚们孤立起来,因为这时候谁都能听出来他那严重的负面情绪就是针对新厂长,给他指出的问题是最多,那都是明摆着的问题,可这位主管却首先认为是厂长要收拾他,愤愤不平的一直在主管中间抱怨。 谁都怕这种抱怨的情绪传染给自己。 石涧仁基本上不跟主管们开会沟通浪费时间,下午才是他梳理整个厂务工作的时间,直到下班以后,到全厂进行当天第二次巡视,哪怕有些岗位已经下班了,但厂长依旧会带着人挨个儿走一遍,随同他的不是秘书就是当班保安。 然后最让三班倒工人比较胆寒的就是这位厂长半夜还会拿着手电筒,自己一个人到值夜班的岗位走一遭! 这样二十四小时都贡献在厂里的厂长,全厂人要疯! 当然大部分人是感到诧异和激动,因为稍有点心思的聪明人似乎都看见可以跟随这位厂长提升点自己,有种乱世出英豪的感觉,疯狂的挣表现希望能抓住机会,少部分是真的感到疯癫,这样的单位没法呆了,原以为水厂是个与世无争一样几乎可以养老的安静地方,谁知道变得这么兵荒马乱,反正是有人在开始寻求关系希望调到其他厂去。 石厂长当然不为所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跟不上节奏和思路的根本就不留人,除了提拔那位采集车间代理主任,就是从劳资科挑选了位颇为白净的年轻人当自己秘书,汲取之前的教训,当然是找男性了,结果还被过来送生活用品的柳清表扬了:“算你识相!” 说这话的时候,柳清的表情生动极了:“明天就是元旦,大唐网除了值班的还是要放假,今年元旦本来准备又要搞集体活动的,齐小姐说留到春节一起搞,因为这时候学生还没放假,希望这次几家公司一起搞春节联欢活动的时候,把所有读书会的孩子都请过来,让他们提前接触到社会生活。” 石涧仁竖大拇指:“齐小姐确实是适合做全面工作的,考虑很周到。” 柳清不继续讨论别人:“你元旦还是在这边?”石涧仁几乎没有节假日的概念,她几年来都习惯了。 石涧仁点头:“元月十五号正式运转投产,区领导要过来剪彩,这些天我肯定要以身作则,当然其他人该休息的我都提倡。” 柳清高兴的做决定:“那明天我过来待一天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吧?”这几天她来了两三回送晚饭,全都是正儿八经的以家属身份进出大门,满意极了,感觉比之前只是在爹妈那个小范围,又上升到了石涧仁的新工作单位。 她也够按部就班的,正吃东西的石涧仁抬眉毛,柳清就心知肚明的接话:“我又没跟其他人说什么,这样的工作环境不会有异性向已婚厂长表示好感了吧?” 石涧仁想想还真是,现在整个工厂对自己都比较严肃,这种氛围也是自己需要的,要说刚来的时候,看见这么个年轻厂长,女性员工没点热切劲那真是假话,反正石涧仁现在是知道年轻女员工们有多大胆奔放了,供水公司那边要是一直当个安静的独立董事不自找麻烦,好几位女白领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展示风情了。 这年头,只要能少奋斗十年,付出点男欢女爱简直是最快的捷径了。 只有站在山巅,才能看见周围涌来的浪花可以汹涌到什么程度。 所以石厂长默认了。 但柳清怎么也没想到,元旦这天,根本就是组了个观光团过来! 最先抵达的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赵倩,打了个车到厂门口,下来时候还吃力的拖了个小箱子下来,看她打扮得朴素简单,保安还以为是来应聘工作的新员工呢,结果听闻是找厂长的,吓一跳的陪着送上去,感觉她有点像是区县来的糟糠之妻寻亲。 然后吴晓影大概是上午十点过到的,除了带着丢丢,还带了个小摄影团队,她自己开小车,儿童摄影工作室自己的面包车跟在后面,到了门口笑眯眯的说带孩子来找爸爸…… 紧接着耿海燕自己开车装了满满一后备厢的各种小食品过来,给门卫开口也说自己是厂长家属,代他给大家新年准备了些礼物,忙得值班的三位保安连忙把几大纸箱的东西搬出来放到办公楼大堂,看这位姑娘上楼蹬蹬蹬的气势,硬是没敢说前面已经上去了两位。 柳清当然是算着中午的时间不动声色的送午餐过来,今天特别捣鼓了双人份的爱心便当和一个精美的盒子,石涧仁那木头应该是不懂这些花样了,自个儿开心就好。 结果她是在厂门口碰到齐雪娇的,因为保安都被调动到办公楼那边去协助分发搬运小食品去食堂,暂时门口居然没人开闸门,所以等了一会儿。 齐雪娇最大气,嘻嘻哈哈的叫上唐建文等一大帮人,杜文婷和钟梅梅都在其中,坐了满满两商务车的人过来,乍一碰面,柳清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但能坚持着说自己是正好过来跟石涧仁谈工作的。 刚把这拨人给放进去,值班的保安已经对厂长认识的女性朋友漂亮程度有了个叹为观止的好评,然后就看见今天迄今最高档的一辆白色宝马越野车滑到门口,里面穿着纯白色大衣的名媛风范一看就是普通白领不敢考虑的易脏风格,纪若棠只是摘下那副带着双c标志的大墨镜看看,保安就笃定的凑上去:“您是来探望石厂长的吧?” 纪若棠还纳闷石涧仁把新企业的员工培训得真是到位呢,在保安殷勤的指挥下越过已经变成硕大草坪的广场到了办公楼下,看见那一排熟悉的车辆,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纪若棠恨恨的背着新买的少女款双肩白底彩纹皮包上楼,却看见整个三楼厂长办公室大门敞开着,除了外面坐着个表情好奇的年轻人,里面气氛热闹得爆棚! 这时候只能说,还好厂长办公室的面积够大! 原来齐雪娇被大家扶着拐杖下车的时候,还好奇的探头看柳清的车里,她才不相信小秘书什么都不带呢,结果除了发现那让柳清脸红不已的什么心型胡萝卜、心型寿司以外,就是那盒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了。 等把期期艾艾的秘书架上楼,吴晓影才揭晓了她也为什么非要今天过来:“不管怎么说,阿仁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今天,就当是父子俩合影留念,值得庆祝下……” 所以五年前孤身一人来到江州的石涧仁,收获了自己庆祝的第一个生日,虽然他不怎么看重这事儿,但显然看重的是身边这帮合作伙伴,大家能在新年第一天都聚起来关心自己,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齐雪娇还干脆不嫌事儿大的打电话叫洪巧云也过来,哪怕石涧仁觉得这么多厂外人士来办公楼不符合规矩,她也决定要在外面找个饭馆好好的摆两桌一起吃晚饭,算是新年新气象嘛。 大家都有点嘻嘻哈哈的分了柳清带来过那可怜的巴掌大点好看没分量蛋糕,就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纪若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咦?吴总监你这个孩子,怎么和我上次看见的不太一样?” 偌大个办公室忽然就安静了下,然后又突然过于喧哗的热闹起来,掩饰的味道很浓。 唉,这姑娘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1131、反手打回去,就变成对方那自己也厌恶的样子 石涧仁真的该写一幅难得糊涂的书法给纪总裁挂在办公室的墙上。火然文 ranen 吴晓影的表情诚恳又真挚:“有不一样么?就是丢丢啊。” 纪若棠认真的凑近小孩儿端详,再狐疑的转头看石涧仁对比,吴晓影胆子大,还抱起孩子凑近石涧仁并排:“感觉有点像?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才是丢丢的干爹嘛。” 这么开放自然的态度,让纪若棠反而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的拿眼仁挖石涧仁,人多,帮石涧仁打掩护的就多,林岳娜热情的迎上纪若棠:“纪总,您好,还记得我么,您回国以后,还从来没见过您……” 纪若棠却把目光转到赵倩身上,那姑娘可以说是最没存在感的,当办公室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越发像个丫鬟似的变成在边上端茶倒水做服务的了,这会儿被纪若棠锁定目光以后不敢动,人畜无害的挤点笑容对纪若棠招小手:“元旦回来看爸妈,顺便看看阿仁,正说走之前去跟纪总谈一下工程进度呢。” 纪若棠没好气:“你就是鬼心眼多过天!”可转头再看见站在赵倩身边的耿海燕,她表情又变得叹口气,耿海燕耸耸肩:“什么时候纪总再到我们厂也来指导工作啊。” 纪若棠的口吻更熟稔:“你这心眼也不少!” 吴晓影抓紧时间抱怨石涧仁,儿童摄影团队还在下面等着呢,结果石涧仁这里就接二连三不停的来人,从上午十点过到现在快下午一点了还没拍一张,午饭也没吃呢。 看看唐建文他们正在笑谑石老板的办公室可是各位老总里面档次最高的,石涧仁还是赶紧把人招呼着出门吧,这样因为私人原因私人访问呆在办公楼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这是国企,不是私营产业。 齐雪娇不屑,他这才是个自来水厂厂长,能有多了不起了嘛。 但总归是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张罗着下楼,石涧仁还得叮嘱下自己的新任秘书别收拾办公室,如果没事儿,今天元旦也可以早点回去陪陪家人,庄成栋却对办公楼的装修水平嗤之以鼻,嘲笑分管这事儿的不知道拿了多少回扣,石涧仁也不跟他们讲解自己这边的故事,很没厂长架子的求各位爷随便看看就走人,卞锦林还找他询问来这里当厂长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思路,因为如果说之前为了跟政府搞好关系去挂职当干部还说得过去,现在居然当个自来水厂的厂长,以他对石涧仁的崇拜,还是认为这中间必有深意,问唐建文,那家伙都笑而不语装神秘。 看看一直都有点目不转睛的新秘书,石涧仁从上午开始就没来得及跟谁好好说话,现在更是乱糟糟:“下午我还有工作安排,抓紧时间去吃饭,我也给大家统一说说我的思路想法。” 看似乱糟糟的十多二十来个人,其实耳朵都支着听他说什么呢,颇有默契的一同下楼来,却没想到办公楼大堂站了几个人,穿着统一的西装还有点刚风尘仆仆赶到的意思,迎面就叫住了:“石厂长您好,我们是水务集团纪检监察部的,接到举报,说您这里有点不合规矩的情况,能不能把访客记录给完善一下?” 语气很客气,但内容有点难听,关键是态度还不卑不亢的公事公办,本来元旦就没几个人上班,新水厂办公楼更是还没正式启用,所以办公楼大厅里没什么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接待,还需要访客登记? 因为没电梯,齐雪娇现在已经能撑着双拐,坚强的不要别人背负,被柳清和林岳娜稍微照应着点走在最后,站得最高看得最清楚,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然后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笑起来,没有什么张狂或者不屑的态度,完全是朋友间的嘲笑,主要是针对石涧仁,看来他这厂长混得不怎么样嘛,现在这副场面就摆明了是来恶心人的。 不管是不是真有人举报投诉,反正肯定是因为大家接二连三的抵达,才会招来这几个人,哪怕明知道不能把石涧仁怎么样,可当着石涧仁这么多朋友面儿,可真是让人灰头土脸,石涧仁还不好把这几人怎么样,人家可都是照章办事的,虽然明摆着就是抓了鸡毛当令箭,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石涧仁脸上确实有点尴尬,他也觉得这么多人集中在自己办公室的确不妥当,这种局面虽然在有线电视台温泉度假村和风土镇挂职的时候都出现过,但那本来就是对外旅游开放的景点,多点朋友去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眼前这个可是自来水厂,格外强调卫生条件的公共事业单位,哪怕是公园风格的现代化漂亮水厂,还是不应该有这么多私人访客,这时候解释原本是自己的生日,就因为扎根工作,朋友们才过来给自己庆贺也没什么意义:“好好好,不好意思,确实是我的疏漏,按照相关规定我接受处理惩罚,需要在什么东西上面签字么?我马上就请朋友先离开。” 也是石涧仁自个儿给自个儿的高要求带来了压力,没有仔细分辨感觉到几位纪检监察人员的态度也有点忐忑,结果听他这么说,这几位的态度立刻见风大涨,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傲慢起来:“走什么走,哪有这么儿戏的……”明显是相互对视一下才临时拿出个主意:“挨个儿把身份证件拿出来登记,自来水厂是政府严格管控的生活饮用水系统,怎么能当公园似的随便什么三姑六婆都能往这里来游玩?” 给脸还不要脸了! 齐雪娇眉毛一立就要发飙,差点把拐杖给砸过去,柳清连忙拉住她,庄成栋更是冷笑,石涧仁才没觉得在朋友面前有多丢脸呢:“好好好,小孙来帮我给大家登个记,前台应该有访客登记表。” 新任的秘书连忙过去找,还想尽量帮厂长争辩:“今天是前台接待放假……” 刻意刁难的几位监察人员喜出望外:“有些人就是趁着放假才钻空子!” 这下庄成栋都要暴起了,唐建文笑着推他先去签字:“本来就是过来一起看看阿仁,怎么值得为这种事情生气?吵闹一番不是就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小事一桩,要不我先写。” 庄成栋一下就笑了,使劲摸摸头:“嗯,我这脾气还是没你修为好。”随手接过秘书递来的纸笔就写上,还主动掏自己的身份证呢,结果监察人员看看得寸进尺:“外地的,干什么的也写上……” 庄成栋已经不生气了,唰唰的云仁装饰总经理,唐建文真有点调皮,跟在庄成栋后面也写,却是用英文写罗伯特洋名,后面的职务全英文还是花体的那种。 这逗得吴晓影更调皮,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大唐网公共事务总监的职务以后,还另起一行给丢丢也写上。 于是本来撩拨起来的火气消散不见,沉着脸的耿海燕也嘻嘻哈哈笑了,过来骄傲的写上有间奶茶店连锁机构总经理,纪若棠不甘人后的标注清塘酒店集团总裁,并且怂恿赵倩写上她那个社科院的头衔,给石涧仁长脸的事情,小白花可是不吝于做的,还很好玩呢,于是偷笑着照做。 刚刚上任三天的秘书孙临才给惊住了,云仁装饰他肯定是在电视广播上听过,有间奶茶店更是在闹市见过,这都是在江州耳熟能详的品牌和大公司了,原来老板就在这群看起来随和轻松的年轻人中间? 而且这两位老板看起来又是这群人里好像并不那么最抢眼的,其他酒店集团总裁,社科院,地产公司,头衔一个比一个响亮,连钟梅梅都诡笑着写上俄罗斯莫斯科市中国制造产业展销馆馆长…… 那几个监察人员本来就不指望要查出点什么,就是被叫过来恶心人的,要是对方吵闹一番他们更可以义正言辞的喝斥打脸,结果没想到这群看上去身份挺好的年轻人居然一个个的都没火气? 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 这帮家伙都有点石涧仁的风格了。 1132、珍惜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在有些人眼里财富、权力、纸醉金迷的**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更低层面的还纠结在面子、虚荣心这些更加毫无意义的东西上,石涧仁这帮人显然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火然文 ranen 规规矩矩每人填写完访客登记表以后,留下秘书处理这事儿,石涧仁跟一帮朋友就近在外面找了家路边摊档次的饭馆吃饭时,抱着孩子也是这么说的:“今天我很高兴,高兴的不是我生日或者元旦大家聚在一起,而是我们的思想已经拧成一股绳,我们有理想,有抱负,我们的眼界里就不应该在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是专注于能够实现我们理想的那些细节上面去,感谢大家合力创造这个机会,我希望能付出我的所有来支持大家,谢谢。” 新开发区就意味着配套不完善,石涧仁又不想跑很远耽搁时间,所以就在水厂外面没多远的新建楼盘外围那种临时门面房的饭馆,还得借着门口支出去的红白条雨篷才能扩大店面面积,十多个人一来就包了场,看纪若棠和吴晓影这样应该很讲究生活品质的都毫不在意这种卫生环境,其他人就更没反应了,耿海燕特别有点感慨的转头打量了一下,曾几何时,她的世界也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卫生许可证的黑餐馆,所以听着石涧仁说完话收回目光,眸子变得清澈透亮的带点笑了。 石涧仁是被起哄抽了凳子非要他说两句才能坐下的,本来是想难得看他出个糗,再乐呵一下,结果这家伙一开口就把格调提得无限高,齐雪娇带头用起哄的方式赞同他的观点,端菜过来的老板忍不住多打量几眼,看着一个个穿得挺好的,光彩照人得根本不像是来这种饭馆消费的层次啊,张口闭口理想抱负的,肯定是做传销的! 最不差也是那些动不动分享人生宝贵经验的直销分子,见多识广的老板很笃定。 所以为什么说传销直销能蛊惑那么多人呢,那确实是在鼓舞人生价值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可惜所有的努力都用到了一条坑人的邪路上,还顺带搞臭了人生激励这档事儿。 打了鸡血的众人纷纷表示这个元旦很有意义,不再追问石涧仁为什么要来当厂长了,反正他肯定有他的道理,笑闹着吃完饭才轰然而散,对今年整个工作充满动力和希望的那种感觉很强烈。 因为吴晓影叫摄影团队还在水厂门口等着呢,所以她开车载石涧仁回去,耿海燕心情很不错的邀请赵倩坐自己的车,纪若棠要跟她争乘客,赵倩千里迢迢回来,心思肯定宁愿去水厂,现在只好漫不经心的随便谁带走她,柳清照顾齐雪娇一块儿走,最后赶来的洪巧云气得不行,还好纪若棠找她聊聊灯光工程的事情,看了老街景区的分布,酒店总裁有个思路,想把现有的两家大酒店外观做灯饰,要花钱不多但有艺术效果的那种,似乎用这个办法来树立酒店的形象比较取巧,洪巧云立刻就被带走了注意力。 挥手告别回到水厂,拍摄是不太可能了,吴晓影约着等水厂开工以后再照相,不过给石涧仁准备了个小纸箱让他抱回去。 片刻前的喧哗热闹很快就回归安宁,可能很多人都会适应不了这种有点寂寞的味道,石涧仁却争分夺秒的回去,把纸箱放在办公室茶几上就重新投入工作中去,这么大一家自来水厂的全面投产运转不是小事,方方面面需要抓紧的工作很多。 不得不说,管理酒店集团的经历给了石涧仁最大帮助,因为酒店业和这种工厂比较类似,强调非常规范的岗位制度化运转,整座酒店就是一台巨大的机器,和水厂这台净化机的运转机制类似,作为厂长不是必须精通每个业务环节,重点是懂得如何管理好所有专业岗位上的人,而影视集团的管理经验则让石涧仁最大程度的能从各种杂乱无章和突发事件中迅速整理出头绪来。 所以石涧仁现在要做的就是硬件上加紧完善检修设备,软件上把人员积极性调动起来,在元旦这天依旧有两三百人在加班加点的赶工,石涧仁当然又去细致的巡视一番,把工人和管理人员之间偶尔看见的窃窃私语当做没看见,连晚餐都是在控制室端着送过来的餐盘吃,现在连食堂都有了些自主精神,开发出来直接送餐到各个车间岗位的活儿,得到了新厂长的表扬。 这一忙就直到九点多,石涧仁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办公室,以他从小就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成长轨迹不算什么,这点劳累比起当棒棒时候的高强度更不值一提,主要是站得太多,不停站着走动,脚掌酸痛得厉害,不知道对今晚睡眠有没有妨碍了。 不过拿着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记事本回到办公楼,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供水公司的总裁马克坐在前台接待位的高脚凳上翻看什么东西,听见声响抬头看见石涧仁就露出个欧洲人特有的滑稽耸肩笑容,从接待台后面起身走出来:“下午听见水务集团那边发来消息,说你违规接待朋友到厂区游玩,我就知道应该是有人在故意抹黑你的声誉,我相信你,尼古拉斯!” 石涧仁每次听见这个洪巧云给他取的这个英文名都有点忍不住笑,现在当然笑得很开心:“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的确是有我的朋友来看望我,但新水厂的工作很繁重,所以……能邀请你上楼陪我喝一杯酒么,用中国人的传统来说,劳累一天喝一杯是个很好的舒筋活血,放松神经的方式。” 马克还响亮的吹了声口哨:“我就有点不理解,你们中国人确实有很多优秀的人才,但也有很多不务正业的官僚,为什么不使劲重用你这样的人,却……” 石涧仁上楼都有点艰难,得拉着扶手才能胡说八道:“哦,欧美国家不是经常诟病我们一党专政么,中国的官僚体系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相互监督,偷懒的嫉妒监督勤奋的,勤奋的反过来又驱逐懒惰的。” 德国人居然信了,惊叹这是个多么奇特的管理思路,还好三层楼真的不高,石涧仁推开门能邀请马克来喝两杯的原因,就是赵倩一早来给他带了两坛山里的米酒,现在已经改良成漂亮的淡蓝色磨砂玻璃瓶包装,她在月亮湖工作时候顺手设计制作的,正在申请外观专利,因为新的月亮湖旅游度假酒店村,设计建造了个庞大的酒窖,未来会作为一个重要产品输出,也是旅游项目的一个景点,另外还有两瓶包装很正式的德国葡萄酒,是她的日本同学过来看望她特意捎带过来的手信,而且那个日本男生明显是有点追求的意思,赵倩却顺手把两瓶酒给石涧仁拿过来,说自己还是喜欢喝山里的米酒。 马克看见德文的酒瓶乐开花,拎过去专心研究一番说距离自己的家乡不远,石涧仁解释了来历,却只能从秘书那里找来两个茶杯倒酒。 基本上给自己戒了酒的石涧仁端着一杯米酒,慢慢的滋了一口,感受着那甜香的味道顺着喉管到肚子里再带来些热量,舒坦的把自己靠躺得舒服一些,和上级公司总裁信口闲聊中国跟欧洲历史,也聊自己在意大利看到的欧洲风情,中国现在还相差很多,但生机勃勃的追赶蕴含着更大的潜力,总之就是不把对方当上级,也没有对外国人的那种卑躬屈膝。 马克也有点新鲜,他骨子有多尊重中国人说不上,但石涧仁显然是个值得尊重的中国年轻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气度和言谈举止都是他谈得来的,所以也一点没总裁架子,天南海北的聊自己在世界各地工作的经历见闻,这又是石涧仁最感兴趣的,反过来热切的敬酒追问,当然有些德语用词他还要探讨。 反正两人就是闭口不谈眼前的实际工作,直到差不多一人喝完一瓶酒,马克才有点醉意的给石涧仁说了个真实来意:“你亲自潜水去勘察建造隐患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很钦佩你的敬业精神跟态度,回过头再把你这一周左右时间整理出来的全厂工作进度和规章制度调整拿出来全部看了一遍,我们一致认定你确实是个充满智慧的年轻人,是个优秀的管理人才,这家新水厂平稳运行以后,我在中国的任期也差不多要到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到东南亚去开创新局面?我相信几年之内,你就会成为供水行业的专家,独当一面发展的前途比我还远大,你现在在这种官僚体制下的工作,没有尽情发挥的空间……” 进入跨国公司到世界各地去发展提升自己,而且起点如此之高,多少石涧仁这个年纪的天之骄子梦寐以求机会,他笑笑就摆手婉拒了:“我首先是个中国人,我不介意到世界各地去工作,但我工作的每一份努力都希望能为我的国家做点什么,我很珍惜我的职业生涯。” 马克在喝醉以前忍不住嘟哝:“我看你简直就是你们国家说的那种最忠诚的党员!可你到底是右翼,还是左翼?你这样真的是在浪费你的天赋和才华……” 石涧仁当然更不用对一个外国人解释什么叫布衣的兼济天下,笑着把德国朋友搀扶着到自己的休息室去睡觉了,刚才没看见有司机和专车送马克过来,可能就是私人晚上从酒店打车来的,懒得送他回去了,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一夜都行。 看起来自己还真是个睡沙发的命。 不过顺手清理到吴晓影留下那个小纸箱打开的时候,却看见是一本孩子的相册,还有古朴大方的橡木桌面小框跟正好适合夹在钱包里的小照片。 石涧仁那大班台上工作文件是不少,确实缺这么个相架,乐滋滋的换了好几个角度放好,又有点爱不释手的翻看好一会儿相册,被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皮猴给吸引了好久,才猛然发现已经超出自己的睡觉时间了,赶紧收敛心神睡觉去。 所以哪怕是不经意的一点点感情放纵,都会耽误不少时间呢。 1133、仿佛的焦头烂额 石涧仁真不是刚出道的菜鸟,这种国企下属合资公司涉及到工程项目的配套商承包商,不管有没有走招标流程,他都清楚这里面多少包含着利益输送,不然给那些施工单位再大的胆子,没有人在背后撑腰,敢随便改施工参数埋下隐患? 酒店集团可能还小儿科一点,影视集团里面能看到的这种花样多了去,全靠任佳琳强大的背景关系才能压住集团内各方不敢过于放肆,但依旧能见识到那些国企里可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肆无忌惮。燃文小说 ranenorg 可以说平京就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 于是自己的举动肯定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甚至还是从供水公司到水务集团内部的某些利益阶层而不是个别领导。 他拎出那个受贿主管也不过是给各方一个台阶,说不定还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台阶,所以从内心石涧仁甚至有点怜悯那个受贿几千块的小主管。 不过现在用这种近乎于无聊的方式来挑衅跟恶心自己,那就真是有点无趣了,石涧仁忽略掉这里面带着警告的意味,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但显然接下来这位有着明星背景身份的新厂长,和好几位年轻漂亮女性有不正当关系的说法,就从水厂到供水公司,再到水务集团飞快的传开了。 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属于难得找到个缺口就立刻用上,而且要搞倒搞臭一个人先从作风问题入手,这个缺口太顺手太好用了。 没有人给石涧仁通报这个消息,对他很有好感的马克总裁当然不会知晓这些八卦,而孙临才这个新秘书好像还没适应工作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给厂长汇报这些小道消息。 其实石涧仁从厂里上下看自己的眼光猜测得出来,哪怕没有修研过公共事务关系,凭借在影视公司看到的各种炒作方法,这样的风气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背后有这样那样的人在带动。 他还是巍然不动,仿佛毫不关心这一切周边事物,专注于繁琐的试运转工作中,这种态度很快带给了一线的工人们,无论他们听到的消息是什么样,总之眼里看到的就是那个每天上下午都会在各个车间环节仔细巡视的厂长,平静专注又有问必答的厂长,这种平和的力量很能感染人,随着一个个车间施工安装的全面竣工,厂长都是随时在场的人,不多的几次小问题,都能在现场直接联络基建施工或者设备安装单位迅速整改完成。 这就好像大多数女孩子总会喜欢那些成熟可靠的男人一样,员工们对这种厂领导也感到格外安心,似乎有种无形的亲和力跟让人信赖的感觉。 所以那些流言蜚语在自来水厂这边反而没什么市场,大家的眼睛都是看着这位同吃同住,生活严谨刻板的厂长不会撒谎。 闹得最厉害的其实就供水公司,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身材高挑的家属连爹妈都带过来了,估计就是原配,带着孩子来的很像是情人,还有个开豪华越野车的白富美,另一辆体型更大的越野车女驾驶员好像是开食品厂的,甚至还有连杵着拐杖的都没放过! 再加上电视娱乐新闻里面传得甚嚣尘上的跟倪星澜绯闻,这位独立董事可真是道德败坏到极点,所以供水公司这边不光有朝水务集团实名投诉的,还有人义愤填膺的给市长公开信箱匿名举报,情节除了男女关系也逐渐涉及到这位独立董事担任了自来水厂厂长以后,并没有从合资企业独立董事的位子上卸任,这不符合独立董事的定义,同时还在水务集团挂着处长的职务,相当于一人身兼三职怀疑这其中有裙带关系,要求彻查。 总而言之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大鸣大放,再结合行政管理告状的手法很娴熟,一套一套的。 只是消息在水务集团也只是稍微闹腾一下,就被轻描淡写的挡回来,说是经查没这些事,于是那股邪火又回到供水公司盘旋,作风堕落腐化的独立董事上面有人的传言更加得到证实,据说有人开始联络八卦杂志什么的要爆料。 这些都是石涧仁不知道的,玩这些招式的勾当他听说过,还没经历过,没想那么多,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作为自来水厂厂长,最重要的职责是按时按量的送出自来水,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放在这个主要职责之后,而以水务集团一贯以来的政治性,文章再多,也没谁敢在自来水生产和传送系统上面搞鬼,那几乎是找死的行为,严防死守各种可能出问题的环节,是水务集团各大生产部门随时都在强调的。 于是在这种颇为波谲云诡的兴风作浪中,巍然不动的石涧仁终于苦战二十来天,正式迎来江州市最大最先进的石沱水厂正式投产运转开工的日子,照理说这种企业开工,上级主管领导肯定会悉数到场的,而且还是投资十来个亿的重点合资项目,政府领导也应该来撑场面,可之前说好的区政府领导临时要开个重要的会议,不来了。 水务集团的领导说是要看情况,供水公司的几位中方领导不来了,最后肯定会来的,似乎只有马克和几位外方职业经理人! 这个消息很快从准备开工庆典的厂办跟保安部传遍了全厂,就像看看开什么车来判断有没有钱一样,关注到场的领导有多少就是项目成败的关键,中国人这种关注面子的恶习由来已久。 任谁都会猜测厂长怕是当不长久了,而当了二十来天才有点摸到工作要领的秘书孙临才终于期期艾艾的对厂长开口:“您……是不是应该给上面反映下有人在针对您?” 石涧仁不在意的笑笑:“如果有人针对我,那就说明我的工作没做到位,而现在我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准时开工这个重要节点上,只要能顺利开工,又整理出消除隐患的准备方案,就是立刻开除我,那也没什么打紧的,走着瞧吧。” 他这底气,孙临才听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天看见访客登记表上一长串各种总经理、总裁的身份,也许石厂长根本就不在乎这样一个职务吧,有这些关系网和朋友,随便到哪里都能当个类似的领导,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那些背后搞得兵分几路,有理有据的手脚显得有点卑鄙可笑,石厂长根本就不在乎啊。 孙临才不得不这么想来安慰自己,毕竟短短的时间里他跟随厂长,已经感到收获不少,还是舍不得这样就回到原点。 石涧仁最后拍拍秘书的肩膀:“下班吧,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提前到厂里来,上午十点准时开工,那才是我们辛苦这大半个月的成绩单,而不是明天有多少领导来站场。” 秘书只能惴惴不安的回去了,回望那个亮着灯厂长办公室,心里多少还是觉得这位年轻的厂长是不是太年轻,太理想化了,这年头什么都要看关系,什么都要看好处,现在厂里面都纷纷传言,因为是石厂长捅破了施工有问题的隐患,本来放言重点关注石沱水厂项目,一直催着水厂在春节前按时开工运转的区领导也要避嫌了,万一来剪彩以后没多久,水厂就出了问题,区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放?而且如果事情闹大了追究责任,这位催得最厉害的区领导是不是也要担点责任?毕竟要是运行了几个月以后再发现问题,那就怎么都和加紧工期没关系了,厂里面不少能人擅长分析这种皇帝家扁担是金的还是银的,说得头头是道,连带给孙临才也是一长串的各种劝告和惋惜,这下真是倒霉,被新厂长挑中却还没能得到好处就要一场空了…… 庸人自扰,杞人忧天,空谈误国可能就是用来形容这些人的。 石涧仁只选择实干,连夜再把所有岗位都巡查一遍,其实已经开始取水运转了,不然等明天宣布开工的时候,才开始朝着水厂注入江水?几十万立方的水池、车间、循环过滤流程要注满都得十来个小时,开工仪式也就是个仪式。 各个岗位的工人都表现出对厂长的格外尊重,似乎为他感到不值,这些日子的辛苦有目共睹,却得到这样一个几乎是被故意羞辱的下场,工人们第一次感到当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前些天跑前跑后的主管们有点微妙,以代理采集车间主管为首的三四个年轻人一直跟着石涧仁跑,有种士为知己死的勤勉,发誓都要堵住各种问题漏洞,但其他的主管主任们就持观望态度,而之前那个经常释放负面情绪的主管则上蹿下跳得格外欢,到处煞有其事的点评这个狗屁假正经厂长干不长喽…… 石正经平静的面对这一切,难得一直熬夜到快十二点,看好几个车间都开始蓄水运转了,才回到办公室准备睡觉,发现忘在办公室桌面上的手机有柳子越打来的一长串电话,最后短信留言,让石涧仁看见打回去。 自从来国资委、水务集团上班,快一个月没看见自己的节目搭档了,石涧仁也正好要跟她说说自己的情况,试探着打回去,柳子越立刻就接听了:“我们在春节前恐怕还是要再抓紧时间录一批节目哦?” 石厂长这时候哪里还抽得出来时间去平京? 1134、小水沟也会有地头蛇 石涧仁奋战在水厂总攻阶段的二十来天时间里,又播出了三期,当初一共才录了十来段,原定的节目长度是每期三到四段,第一期只是为了试水,花了不少时间另外做了部分倪星澜的访谈节目,回应八卦消息,让炒作的功效达到最佳目的才播出节目,所以时间上只需要剪最好的两段放上就行,结果提前播出,石涧仁又突然换岗位到国资委变成了自来水厂的厂长,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录新的节目,加上元旦那些天又是牛鸣雷的曲艺行当最忙碌时候,档期也错不开,所以随着春节马上要来临,曲艺相声演员传统上最黄金的赚钱露面时段要到了,更忙得没有时间,要录节目就只有现在这几天,不然就得断档! 前后已经播出了四期,就因为四位主持人很难凑上档期,储备的节目根本就不够用,哪敢三到四段,胡蓉梅和柳子越也是操碎了心,只能每期两段,牛鸣雷录了期相声曲艺节目拆在两期里面凑时间,倪星澜又当主持人采访了一位在平京的当红小花旦,类似姐妹淘卧谈会的模式倒也新鲜,为了不让收视率下滑,倪星澜都穿着小碎花睡衣上节目了,所以才堪堪把这第一个月撑过去! ,后面两期全靠牛鸣雷的相声撑住笑点,实际上播出的来宾访谈还不如第一期典型,所以收视率有明显滑到3左右,眼看着又像很多新节目那样要龙头蛇尾了,倪星澜急红了眼一样主动要求自己上阵的,硬是凭着放出来的小道消息说在这一期节目里面要和另一位当红小花旦穿睡衣出场,虽然不是八卦里面吹嘘“猜测”的那种流鼻血款式,! 现在要出现一档能过2的节目就很惊艳了,连续四期节目出来以后,的名气算是已经打响,可内容质量不稳定则是行内人士一致评价,而且后面三期明显在过度消费两位明星的影响力,现在收视率高,不过是因为倪星澜第一次担纲整档节目的奇货可居,加上牛鸣雷初上电视屏幕的新鲜劲,如果再这样继续集中曝光这俩,很快观众就会感到生厌,这已经是无数节目证明过的铁律。燃文小说 ranen 换做其他人想石涧仁这样搞,胡蓉梅说不定已经撒手不干了,这比耍大牌还讨厌,根本就挤不出时间来,如果真的挤不出时间当初就别搞这个节目啊,也就是石涧仁了,胡蓉梅电话里都只有沟通,她那边尽量想办法。 现在柳子越的意思也是这样:“既然江州卫视已经把这个节目搞起来,现在台里面看到猛然上升的整体收视率和广告收入,领导同意加大投入保证节目质量,我们都开了好几次会了,要不……这一次先试着在江州录节目,照顾你的日程安排。” 主持人不是问题,倪星澜不会有半点犹豫,甚至还很欢喜过来,牛鸣雷安排服侍好也不会有怨言,大部分设备也可以尽量用江州电视台的,作为直辖市的省级电视台,设备不会差很多,主要是工作人员和来宾,前后共有近百号人马,不亚于一个电视剧剧组了,这个费用不得了。 柳子越还帮石涧仁减压:“大家都知道你这边工作调动很忙,我们台里听说你现在是国资委的挂职干部,更二话不说就同意我们全面承担这部分费用,毕竟江州电视台的演播厅使用率虽然高,但能获得这样全国高收视率的独一份,能在我们江州自己录制,不光是名正言顺,也能顺便给我们培养技术人员,从摄影师到灯光师都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石涧仁只能衷心的表示感谢,感谢所有人对自己工作的支持,柳子越轻松:“做什么事不都要磨合嘛,还是因为你,这档节目的主要骨架才能搭建起来,大家也都是看着你来努力的,不要放在心上……对了,明天你水厂开工运转,我们江州电视台跟各家媒体还是有收到采访拍摄要求,我这边一定帮你把场面撑起来。” 石涧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这边连领导都没有:“您也别太在意,就当个普通新闻处理,这中间稍微有点隐情,不然怎么轮得到我这么个啥都不懂的来当厂长?” 柳子越一听就明白:“哈哈,你也尝到这种苦头了吧,企事业单位里可不是你在私营企业那样可以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造,什么都要考虑上下级的想法,至于那些被你触动了利益的人更是会疯狂反扑,你确实是要小心谨慎点哦。” 所以这一晚石涧仁睡得不怎么踏实,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已经慢慢把自己变成了水务人,随着要正式运转投产达到了顶峰,也有了那种随时紧绷的神经,还是因为要录节目了,这办公室里现在连电视都没有一部,天天睡在这边几乎都忘记自己还做了档当红节目了,脑海里盘旋得有点多。 但早上七点,石涧仁依旧分秒不差的被腕表闹钟惊醒,先下楼到空气新鲜,充满水分湿度的厂区跑步,和即将下夜班的员工们一起吃过早餐,今天还是有点特殊,这些员工表示不回家不回宿舍,要留下来看开工运转典礼,不过没人敢问今天都有哪些领导来,怕厂长尴尬。 石涧仁才不尴尬呢,回到办公室洗过澡换上绣着水厂标志的淡蓝色工作服,而不是代表高层的西装,挂上厂长工作牌就开始早间巡视了,包括办公楼里还没有完全招聘满员的职员今天都稍微提前了点来上班,虽然基本上都不是第一天来新水厂上班,大部分也都是从其他水厂跟水务集团抽调过来的,还是很兴奋,毕竟是自己亲手抚养出来的孩子嘛,哪怕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完美,看见石涧仁身上崭新的工作服,也赶紧都去换上。 所以从办公楼一路走过去,都有员工在不停的跟厂长打招呼,因为没什么政府领导来,所以石涧仁干脆简单节约,除了搞点红花缎带准备和马克等人剪彩,其他就只是在厂大门拉上横幅,连礼仪公司都没找一个,有点冷清。 但整个厂区能看见的人明显比平时显得密集很多,哪怕平时还有很多施工、设备单位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但今天上班不上班的都来了,而且都不呆在自己的车间室内,全都在外面转悠,有点像学校下课以后放风的感觉,看见石涧仁弯腰捡起路边一点早餐塑料袋放到垃圾箱里,就几乎所有人都在背着手弯腰拣垃圾,树叶、瓜果皮、包装纸,虽然昨天专门雇了清洁公司来做全面清除了,今天还是忍不住把所有路面、草坪都收拾下,就算找不到垃圾,也要把绿化植物给掰一掰,摘几片叶子理顺整齐点。 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的跟着石涧仁转,到了各个车间泵房,就算不能进去,也在外面伸长脖子看,看厂长出来就问他:“压力还正常吧,机组运转还正常吧?听声音就没问题……” 其实如果要看运转正常不,直接去中央控制室和监控中心就好,高度集成化的设备特色就是在控制室能看见所有监测数据,而监控中心还能看到所有上班员工是不是在岗,有没有偷懒,随时能用对讲机和内部电话联络的,而石涧仁非要这样到处走一遍,其实就是给所有员工一种实打实的接触感,哪怕是个厨房做早点的,也能得到厂长巡视时候的点头一个笑意。 士气就是这样凝聚起来的。 也许有人说工厂还需要什么士气,不就是按时上下班做活就行了么,如果能来看看石涧仁带领的这个厂区工人们现在跟着他后面到处转悠的场景,就能明白有多大的区别了。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位厂长眼里,做得好就会有机会,哪怕是个操作维修管阀的技工,技术出色一样会得到表彰提拔,在这位厂长手下工作,能充分体会到公平的含义。 现在这样的厂长前景不明朗,好像没人意外,但总有些不舍,甚至是怜悯的味道。 最后浩浩荡荡跟着石涧仁转悠巡视的工人都有两三百人来,可能连工人们都没意识到这样局面在办公楼上看起来多么引人注意,结果柳子越带着台里的新闻拍摄团队提前到了,本来直奔厂长办公室打算先给石涧仁单独拍点领导镜头或者简单专访几句作为素材的,却站在办公室外,被趴在窗口的孙临才指方向:“喏!那边就是厂长……真的是个好厂长……” 这个被石涧仁从劳资科发现的年轻人虽然有点内向,但品性良好,做事专注,而且对数据和繁琐的工作很细致,现在也充满了骄傲,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情绪的骄傲,反正就是想让媒体多关注下自己的厂长,想多帮点什么。 柳子越多有眼光,看着那石涧仁周围挤了二三十个话比较多的工人说着笑着边走边比划,其他人伸长脖子跟在后面边听边看,还有很多人就干脆是随大流一样在后面东张西望,看这个一直都是个工地一样杂乱的厂区忽然就变得一尘不染了有点不习惯。 周围都是还没长成型的绿化带和刚铺的草坪,建筑是崭新的,路灯是崭新的,周围一切都是崭新的,还有石涧仁带着工人们一起浩浩荡荡移动的那种气势也是崭新的,所以富有经验的副台长一边指挥一台摄像机就在这高处拍全景,自己立刻带了另外两部设备下楼,也就是她跟石涧仁的交情了,寻常这种新闻,来两三个人一台机器随便拍点拿了红包走人,今天重中之重的还给下属叮嘱:“这可就是的幕后总策划跟大老板,打起精神,要是他以后看得上你们带上路,还记得北岭区有线电视台那个获得国家电视台大奖的团队么,就是他带出来的!” 扛着摄像机的队伍恍然大悟,但有人比较机灵:“柳姐,你怎么有点要把我们交代给他的意思啊?” 柳子越惊讶:“有吗?”来不及多想,一台机器在办公大楼边拍远景,另一台跟着自己过去,面对面的迎上石涧仁,把长长的采访麦克风送上去:“你好,我是江州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柳子越,想采访一下今天石沱水厂有什么样的喜事呢……” 这种具有强烈政治风味的摆拍新闻,石涧仁还不怎么适应,周围的工人们就闹腾开了,能挤在他周围都是比较积极外向的,对着镜头那叫一个七嘴八舌,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涧仁腰上的对讲机就响了:“请各部门注意,领导的车来了……供水公司……咦,怎么这么多车呢?” 其实好多班组长和主管的腰上都别着对讲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厂区大门那边。 1135、一看再看 现代化厂房都是漂亮的格栅围墙,大门处保安收发室和气派的厂名墙分列不锈钢伸缩门的两侧,黑色石材斜面一人高的矮墙上做着不锈钢立体字,上面立着三根旗杆,中间的国旗两侧是德国国旗跟香港区旗,一看就彰显出合资企业的身份。火然文 ranen 而石涧仁第一次来看见还是空荡荡的进厂大空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巨大的草坪,周围宽阔的环绕硬化路面,停百把辆车都没问题,结果这会儿打开厂门,浩浩荡荡进来的车辆规模还是让这宽大的空间立马就显得局促了。 有那么一瞬间,石涧仁还以为是自己的伙伴们猜测自己的窘境,过来给自己捧场,如果是那样,他就真的有点失望了。 而那些最擅长看排场人,只看打头的警车,还有后面那些黑色奥迪的江a000xx车牌,就惊呼:“市政府的车!”虽然车辆本身没那些大老板的豪车昂贵,但这排名全市最前列的车牌就说明了地位,可以傲视财富的权力地位,而且再看看那开进来自顾自宽敞停车的派头,基本上一辆车就得占两三个车位的气势,再不懂排场的人也知道来了大领导! 然后后面才是一长串各种品级明确的政府机关标配车辆,按着不成文的规矩一字排开,非常整齐,从车里出来的人立刻让自来水厂广场变得热闹起来,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最前面几辆车的,后面面包车上下来的摄影摄像也把镜头锁定这边。 柳子越当然也只需要挥挥手,她的三台摄像机就从不同角度抓画面了,石涧仁匆匆的跟她说声我去看看,就快步过去了,女主持人小跑跟上。 这种时候刻意怠慢,是狂狷之人故意自抬身价的伎俩,石涧仁没必要这么干,但也没多激动急切,看见政府用车又以为是朱宏涛来帮自己撑场面了,结果刚进广场,那当先的黑色轿车后座下来的居然是闫副书记,精神饱满的在两位随行秘书的协助下站直了先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这边的石涧仁身上,露出个微笑挥挥手。 石涧仁居然还本能的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周围没有其他人,这个挥手不是会错意,这时候才发现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些工人们,不由自主的都在广场边缘停住了脚步,挤在那一脸的热烈跟激动,连柳子越都只是站在他们旁边指挥摄像组,然后对他使劲做眼色,示意石涧仁赶紧过去。 因为这时候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市委副书记是为着石涧仁来的了,厂区里面的工人们脸上充满惊喜,站在办公楼二层那些观望的主管们有些恍然大悟,更多是错过机会般暗自捶胸顿足,连忙飞奔着从楼上下来。 石涧仁不飞奔,大跨步不紧不慢的过去,正如当初他观察朱宏涛身上体现出来的分寸感,恭敬而不谄媚,这是个也许只有在体制里面浸淫许久才能掌握好的火候,石涧仁显然从朱宏涛那里学到了,当然这种分寸还得建立在自身内心的平衡上,如果是内心贪婪得恨不能跪舔,脸上身体的动作再控制都会显得不自然。 只有身心合一,才能在面对权力的时候保持足够的平静,石涧仁最后几步才笑着开口:“欢迎闫副书记到石沱水厂参观视察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不负北部区人民的重托,把清洁用水分毫不差的送到千家万户。” 从石涧仁第一次见过这位闫副书记,严肃的表情就是当时深刻印象,所以现在的笑容简直难得,面对面直视的双目让石涧仁分明看见点神采,和当初在挂职干部交流会上的匆匆一瞥完全不同,如果换做其他热衷官位之人,可能都会欣喜若狂了,石涧仁还是平稳,甚至有精力关注对方的握手劲。 从宋青云的父亲开始,石涧仁就很感受官员的握手特点,朱宏涛对自己的握手更多是充满长辈的期许,闫副书记上次当然只是很轻描淡写的走过场碰碰手,今天那微凉的的手掌要有力得多,但话语上依旧不咸不淡:“正好在北部区调研,就来看看……” 这话跟身体讯号有偏差,石涧仁心下猜测可能还是对自己这样一个新手持观察态度,哪怕是支持也是不会表现得是对个人无条件支持,这很符合高级官员的大局观,所以他没觉得有失落,笑着询问:“那……您是参观下这座耗资十二亿元的全新现代化工厂,还是到会议室给您汇报工作?” 实在是这的确算突然袭击,闫副书记听了这位厂长不太符合官场规矩的询问,回头看看其实都在注目这边的其他官员,好像也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既然来了,当然是要参观一下咯。” 其实石涧仁这个时候有个很取巧的做法,那就是卖小,装着不谙世事的卖乖巧,这通常是基层干部和层级相差太远的官员相处一个好办法,很容易让领导觉得小鬼机灵有活力,反正看得顺眼稍微不懂规矩都是好的。 不过石涧仁没这么干,立刻转头,结果没发现自己的秘书,只好就近:“你,王光明,张晓涛,赶紧去库房再领二十顶新的安全帽过来,把那边站着的陈松林那些人都喊过来些,分发一下安全帽,去把孙秘书给叫下来,招呼安排下各位领导的秘书、助理、司机同志,还有李刚,你去食堂通知安排茶水……” 其实只有几句话,看着他在转头,其他领导都围过来了,之前都是默契的留给两人交流时间,连摄像机都是保持距离的,体制内太看重这些分寸感了。 石涧仁看见朱宏涛,也看见水务集团的两位老总,其他一些领导干部就是他没见过的了,人多杂乱,甚至也没谁给他挨个儿介绍,朱宏涛都是笑眯眯的站在中后方,所以石涧仁干脆:“大家好,非常欢迎各位在闫副书记的带领下来参观我们石沱水厂,在简单的开工送水仪式前,容我简单的给大家做个导游,快速浏览下石沱水厂的几个核心区域,请大家这边走……” 人多就容易乱神,在各种需要招呼和热情恭敬的领导中间,是否还能神态自若的保持精确场控,这种场面感可能得是天生的,石涧仁觉得自己不太能做到完美,就直接只是挨个儿点头示意,当然这时候石涧仁能看见的都是和蔼可亲的笑意,二十多人的主要领导队伍,开始在“石导游”的带领下参观。 当然路线不会是石涧仁平时所有区域都要走一遍那么劳累,得益于他每天都要从不同线路走三遍以上,现在飞快的选定一条简单便捷的道路,穿过办公楼就顺着一排露天平台眺望江面和所有车间,不用劳烦领导上楼就可以俯瞰整个厂区,石涧仁做了个整体分布介绍,也把能看见的那条到江边取水口描述一下,并不谈最近纷纷扰扰的隐患问题,话语一转就带着进入前面的中央控制室和监控中心,孙临才已经带着工人们过来开始气喘吁吁的给领导分发安全头盔,柳子越则指挥摄像师并行拍摄,而且不跟那些随着领导一起来的摄影摄像组交错,对方应该是市委自己分管宣传口的同行,平时没少接触过。 所以头盔主要就是表现在厂区遵循规范的意思,中央控制室和监控中心的确看起来很高档,很有科技含量,各种液晶显示屏上的模拟传输,只需要石涧仁稍微解说下,各位领导就明白了这家自来水厂的生产流程,先进工艺到底在哪些地方和普通水厂不一样。 然后再穿过位于厂区中央的控制室,就到了靠近大门另一边的二级泵房,也就是把生产好的清水加压,送到厂外各个地区去,所以这里是自来水厂最主要的噪音来源。 刚刚经过一大片清澈透亮的成品水库,走进这轰鸣的机房,有不少人是略微皱眉的。 但石涧仁这么安排固然有他的原因,闫副书记一走进来,就情不自禁的双手撑住栏杆俯身看了…… 因为整个泵房看似普通的圆形建筑,走进来却是一口深深的大井,足有十几层楼深,那底部巨大的水泵借助这水位高度的落差,能事半功倍的产生好多倍压力,特别是整口直径二三十米的大井壁上,按照德国人严谨美学设计建造的检修往返梯,看着格外漂亮! 用石涧仁在洪巧云那里学来的专业词儿,叫做形式美。 石涧仁加大音量才能在轰鸣声中解释一下这个泵房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深挖下去,所有人都好奇的站在栏杆边观看,厂长再集中介绍一下这座井体现出来的欧洲工艺,以及当前国内同等工艺的差距所在,由此延展到水泵等全进口设备的特点,和为什么不采用国产件,这都是整个水厂工程造价比较高的原因。 本来石涧仁可以不用说这个的,但机器轰鸣下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他忽然很想大声的告诉这些官员,这都是差距,工业上的差距和国家主权上的争夺一样凶险厉害,再三控制自己才能不把这些含义说透,但就算这样,走出泵房的时候嗓子还是有点嘶哑了,招呼所有领导顺着这边短短几步就能回到草坪跟广场上,这会儿孙临才也重新安排厂办和其他人把剪彩典礼做得更大一些,确实没有准备,只能把剪彩的绸带拉长吧。 对讲机里能听见马克他们也按时到了,而且他们刚到,后面又是一长串车辆供水公司和其他相关单位可能得到消息,赶来一大拨人,貌似停车场都停不下了,因为前面市领导的队伍占地太宽,也不允许后面谁都靠近。 哪怕石涧仁把腰间对讲机关小声,但还是不停的有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川流不息在旁边维护秩序、临时组成人墙栏杆,给厂长递东西,给领导端水,所以保安部的一系列汇报,领导们多少也能听见。 双手背在身后的闫副书记摘了安全帽,随手递给旁边的秘书,再看了眼石涧仁。 其他人就非常会意的散开了。 1136、深刻理解什么叫中国国情 准确的说,闫副书记的官威的确比朱宏涛更盛,宽皮大脸在面相学里面属于标准的上停一部,也就是说政界看面相主要看脸的上半部,天庭印堂是否饱满,如果能有红光满面那就更为妥当。燃文小说 ranenorg 曾经有那么好几个朝代,官员的长相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升职,所以这几百上千年流传下来的一些官相,还是有些因果关系在其中。 起码石涧仁从朱宏涛脸上看到的更多带点技术性的气质,闫副书记就要宽宏得多,不过态度上这位市委副书记兼市政府副市长威严多了,背着手开头第一句居然是:“刚才这些工人,你都能认得?” 哪怕是孙临才这办公室文员出身的模样动作,都能轻易跟厂区里的工人们区分出来,从开始石涧仁随口叫出来的一个个人,到后来那些带着好奇激动眼神过来汇报的工作服,明显都应该是最基本的工人,最多到班组长,却没有几个是主管的。 石涧仁稍微意外,平静回应:“感谢闫副书记的细致观察,确实整座工厂六百四十多名员工,我基本上都能把姓名跟模样对上号。” 闫副书记看远处那些挤着希望远远能观望领导的工人:“你的确是很聪明啊。” 石涧仁没把这句话当成表扬:“如果每天都能跟他们一起工作,而不是只坐在办公室里,要熟悉员工我想快一个月的事情,这是个很自然的事情,反而要在刚才仓促之间就记得二十来位领导的姓名,那才是比较考功力。” 做领导的,对下属的态度语气很敏感,收回远处的目光,第三次看了眼石涧仁:“你好像跟同龄人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表现得不那么急切讨好,甚至也不怎么完全把领导官职看得高不可攀?可你的履历几乎没有这种家庭环境背景的影响。” 石涧仁这次想了想才回答:“在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无论平民还是领导,首先都是个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跟七情六欲,不要忽视每个毫不起眼的人,但也不用把领导就看成无所不能的神。” 闫副书记慢慢的嗯一声:“做人就是做事……”然后竟然就背着手走回广场上去了,看似在还没繁茂起来的绿化带一角,其实所有的目光都是看着这边的,看着这座三千万人口直辖市的几名最高长官之一和年轻的小厂长说了几句话,就算无比好奇谈话的内容,但也没谁敢问,热烈的迎接副书记站到拉开的红绸带后面。 谁也想不到这两位对话的内容完全跟水厂或者公务无关。 马总裁有点惊讶,当初他来履职的时候,作为三四家水厂母公司的合资公司成立,怎么说也价值几十亿元,只来了个区政府领导和市里面的相关部门领导,刚才听翻译激动的介绍这是市委副书记,想想德国作为欧洲最大,人口最多的国家才八千万人口,这市委副书记就等于什么了? 只感觉中国的官场体制真是神秘莫测。 闫副书记如沐春风的过来跟马总裁握握手,礼节性的,然后他俩跟水务集团的老总一起,剪彩仪式完成,领导们就像旋风一样,除了几位水务集团和国资委的领导停留几分钟跟石涧仁亲切握手叮嘱好好干工作,其他人呼啦啦的就上车离场。 剩下马克不停眨巴着眼睛和石涧仁并肩看车屁股,石涧仁一直举手做告别状,都懒得收下来了,脸上表情也略微僵硬:“这也算是效率吧,最高领导来一锤定音的平整了局面,容不得各种乱七八糟的杂音影响生产,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啊。” 因为马克算是唯一好奇打听市委副书记说了什么的,石涧仁告诉他什么都没说,这老外不相信,还说石涧仁是在保守政治机密。 同样站在边上挥手告别的,还有那位副总裁一行人和区政府的几位领导,他们是最后得到消息赶来的,只来得及跟副书记打个照面,现在自然是要多停留一阵。 所以石涧仁这个半小时左右的开工典礼反而花了接近两小时来收尾,到会议室跟这些位顶头上司,直管部门开介绍会,中午还在食堂一起吃工作餐,江州电视台全程拍摄。 副总裁很有涵养的跟年轻厂长共进午餐,时而笑谈工作,时而皱眉沉思,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在辅导培养年轻干部,这照片很快会贴到供水公司办公大楼的张贴栏里的。 这下之前围绕在年轻厂长周围那些风言风语,像被龙卷风吹走了一样,立刻消散不见! 看看市委副书记都过来捧场了,水务集团那本来不太齐整的声音也变得响亮,第二天的江州晚报就有水务集团联络刊发的半版企业新闻,详细介绍了石沱水厂的高科技、高水平,对于缓解北部区新城供水难有如何重大的意义,这位年轻的二十五岁厂长又是如何废寝忘食的奋战在建设第一线,连自己的生日都完全忘记,还得是家人和亲友过来探望…… 总而言之又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文章,阐述了同一件事换个不同角度就有不同结论的永恒剧本。 接着当天晚上的江州新闻里,就出现了副书记视察石沱水厂运转开工的消息,石涧仁穿着工作服和领导并肩介绍参观水厂车间的镜头维持了不少时间,虽然主角依旧是领导,新闻稿里也只字未提年轻厂长,但画面中副书记专注倾听讲解的画面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幸好石涧仁在娱乐栏目里面戴着眼镜,这里又有一顶橘红色的安全帽几乎盖到眉毛之上,所以才没被普通观众认出来,不过理论上来说喜欢看娱乐节目的观众和看江州新闻的人不重叠。 这下供水公司里面所有人传说的都是年轻厂长英明神武了,如何当机立断毛遂自荐的去勇挑重担,如何不畏生命危险下水勘察实际情况,连石涧仁在会议上的几段发言都被绘声绘色的传出来,看看这会几门外语的年轻领导,真是显出一股完全不同的新时代风采。 连带孙临才也水涨船高,水务集团那边直接给他解决了职称问题,甚至还给他在企业中层干部福利集资楼排上了名,然后无论是厂里还是供水公司,到处都尊敬的称呼他孙秘,以前的工友接二连三找他喝酒吃饭,看看能不能在前途无量的厂长身边再找点岗位,哥几个一起给厂长服务也更称心如意啊。 其实年龄比石涧仁还大一两岁的年轻秘书脸上已经有些飞扬的神采了。 只有石涧仁还无动于衷,办公室没有电视,食堂里面工人们仰着头挤在电视前面边看边欢呼的时候,他笑着坐在后面好像看电视剧,秘书充满骄傲的把新报纸摆在大班台上时,石涧仁更像是看小说。 依旧早起跑步,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天不少于三次全厂巡视,然后依旧一直住在厂里。 因为风向被确定下来,后面一系列涉及到取水口整改的方案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就开始确定下来实施,石涧仁又把那位采集车间代理主管调到厂办给自己担任厂务助理,这个外号陈老五的年轻人正是当初石涧仁第一次听闻消息时候就掺杂其中的一线工人,二十**岁已经在水务系统干了快十年,从泵房、消毒杀菌到守泵船、安装维修管道设备,都干过,新厂建设的时候,就主动过来攻坚加班,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悄悄把消息透露给自己的老同事伙伴,后来对石涧仁第一时间就提出了整改方案。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因为江面低于水厂,所以水厂这边有抽水机,下面江上泵船也有加压往上输送,德国人设计了一个很精巧的活动闸阀来解决江面变化的问题,这个陈老五却建议直接用波纹软管来做最后一段,而且由于成本低廉,可以把这个软管做三到四个同等的取水口,就算波纹管没有钢管耐用,但更换成本和更换难度却低了很多。 开始石涧仁对这个方案也是有点不以为然的,觉得有点儿戏,等他上班到大概一个月,终于开始往自己上个月各项支出上面签字的时候,他立刻就把陈老五的方案翻出来仔细琢磨了。 因为年轻的石厂长差点被吓得滚到地上去! 这一个月电费四百二十多万! 这还不算什么,维护零配件、更换易损件、各种设备消耗品,又是七位数! 还有整个水厂的库管管理的就是那堆积如山的各种消毒粉剂之类,一个月消耗还是轻松过七位数! 再说个最简单粗暴的,请潜水员过来勘察,最后开出来的单据,明码实价按照大家都是国企打个折,收八万好了…… 曾经的棒棒只想说我的个天! 国企里面仿佛通行的是另一种货币方式,又或者说石涧仁一贯在私营企业里面习惯了开源节**打细算的过日子,看看这里的账单,才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自己纠结那几万一段的波纹软管,再看看德国人原装生产的就是那段可转动闸阀账单。 哪怕德国人号称可以用五十年不出问题,石涧仁还是觉得每隔两三年换根波纹软管更符合中国人的习惯。 这哪里是自来水厂,简直堪比资金流水厂! 1137、悲喜皆因此而起,聚散都不能自已 好比石涧仁踢爆的这次隐患事故,现在一直被限定在厂内自查的范围,还没有到外部质检工程部门进入的阶段,作为关系到社会民生的项目,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恐怕又是一笔天价帐! 因为这种工程隐患一定会成立问题整改工作领导小组和专家咨询,加上技术方案、协调督导、工程实施、材料供应、运营保障、安全质量、合同法务等各种专项工作小组才配得上国企的资格,这种套路走下来,随随便便找个什么替代整改方案就想过关?没门儿。ranw enranenorg 所以之前那些针对石涧仁的风言风语全都集中在男女问题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扯到工程隐患引爆上级机关流程展开,那恐怕就有不少人要出事儿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脑子里转过弯来的某些人其实还得感谢石涧仁早早的把事情在微末之端就自查了,还是以水厂厂长的身份来处理最理所当然。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石涧仁提交的报告,从供水公司到水务集团都是一路绿灯的同意,枉费他里嗦写了一大篇强调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听起来比较简陋的方案,实在是如果按照德国人的设计重新铺设管道,费用基本上就得上千万,因为那个特别从德国定制的活动取水口关节肯定得重新做个新的,这样才能不至于整个水厂停工换件。 而新任生产助理的方案纯粹就是一线的土办法,耗资也就在百万左右,然后争取在新的一年枯水期把原有管道做加固维护,这样石沱水厂就能以较低的成本获得一条备用取水口。 石涧仁洋洋洒洒的从数据到方案都排列出来,甚至连施工单位也请供水公司自己招标推荐,结果上面即刻批复由石沱水厂自行决定即可。 这种完全放养的方式让石涧仁还有点不适应。 与此同时,厂长秘书孙临才顿时有些慌乱。 之前自己好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书位,明显受到了生产助理的威胁,特别是陈老五的弥补方案得到上级批准以后,石涧仁更是委托陈老五立刻开始制作详细的施工配合方案,还特别把之前的施工方案交给没多少文化的生产助理来依样画葫芦学习,结果当个采集车间代理主管时候就觉得士为知己死的陈老五这下干脆搬到厂里面住到车间,用尽所有的心思拼命一般要把事情做周全,才对得起厂长对自己的看重。 两相对比,感觉厂长和这个投其所好的生产助理走得更近,秘书想法就多了,也许更多是他周围那些人给他灌输了不少异想天开的宫斗情节,所以秘书居然试着给厂长打小报告了,说陈老五以前就好赌,现在厂里人都说他肯定要趁着这个整改工程捞一笔,不然怎么会这么劳心劳力的做事呢,明显做助理比当代理主管收入也多不了多少啊。 石涧仁接过秘书递上来的今天报纸,有点哑然失笑,自己观察了这几天,秘书的心态失衡他是清楚的,正准备抓住机会总结开导几句,手机响起来,倪星澜的声音很雀跃:“到了!快点来接我!” 石涧仁有原则:“还在上班呢,你先到酒店,安排好录制时间,我再过去会合?” 倪星澜明显捂了话筒十几秒,声音得意:“现在决定直接去演播厅,立刻就开始准备录节目,前期人员已经到了,我和老牛现在就过去……”毫不掩饰自己迫不及待要见面的炽热情感。 石涧仁还是有点笑,有点溺爱纵容的感觉:“好吧好吧,我把这边工作安排下尽快出发。” 倪星澜又停顿几秒,得寸进尺了:“问过司机呢,你那个什么水厂就在机场到市区的路线上,我们拐个弯过来接你嘛,好!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见!”然后生怕被石涧仁嗦的挂了电话。 石涧仁本来想跟秘书谈谈心的思路也被打乱了,好像心里真的冒出来一团火,也有点想看到那张宜喜宜嗔的脸,所以有点漫无目的的站起来用手指敲敲桌面,对还在偷偷打量自己反应的秘书笑了:“这样吧,跟我一起到电视台去看看,工作生活不是只有你所了解的这个范畴,我看你能不能感悟点什么。” 没听见厂长对小报告做出期望的反应,秘书略微失望,但还是积极的点头,感觉只要能随时跟在厂长身边,那就比那个陈老五更有机会。 石涧仁现在当然不需要跟谁汇报自己的行踪,但还是在前台规规矩矩的留下前往单位跟联系方式,只是刚要转身,看见前台桌面边上刚到的晚报上翻到的娱乐版,居然有柳子越的照片! 一直以来被炒作的都是他和倪星澜、牛鸣雷三人,柳主播是四位主持嘉宾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石涧仁有点诧异的拿起来研究,这新一轮的炒作怎么没有通知自己? 等着倪星澜他们抵达的时间里,石涧仁快速浏览了一下,发现有点想岔了,虽然在国家电视台柳子越属于很不起眼的地方台主播,但是在江州电视台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台柱子,现在开始热播,加上柳子越原来的节目在江州地区还是很有影响力,所以起码在江州晚报上,她享受到的明星待遇不亚于倪星澜,毕竟江州也找不到多少倪星澜这个档次明星的爆料,娱乐版的版面除了转载别的就是尽量突出本地特色。 照片上一辆崭新的高档越野车上,能看见柳主播坐在副驾驶,而驾驶者是个戴着墨镜的男性侧影,虽然报纸的印刷精度不至于能看清什么,但图配文言之凿凿的说这是柳主播的绯闻男友,还把这位男性跟柳主播共同出入香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居住小区隔壁大妈的八卦…… 石涧仁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柳子越好像是有点心不在焉处理私事的事情,决定还是不要随便去打听别人的**,况且这位电视台副台长单身多年,要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伴侣,石涧仁是衷心祝福的。 正想着呢,门卫那边就通知有车辆过来找石厂长,他带着秘书刚穿过办公楼前的广场,那高挑靓丽的身影已经按捺不住的从外面一辆商务车上拉开门跳下来,门卫都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倪星澜敏捷的迈开长腿在单人进出闸口上跨越过来,蹦跳着好像小鹿似的就冲过来,然后不出所料的隔着几米就开始起跳。 石涧仁觉得最近是流行这样的撞击式拥抱么,还得前后脚扎个马步,稳稳的接住了姑娘,倪星澜直接柔软的嘴唇就印在石涧仁的脖子上,还有些情不自禁的下口咬! 还好石涧仁有把子力气,抱着姑娘都能原地跳两下摘人:“喂!喂……” 姑娘含糊不清:“想你!好想你,你想我没……” 就站在厂长身后一米左右的秘书惊呆了,是早就听过这位当红小花旦和厂长有绯闻,但书报杂志跟电视上的东西和亲眼见证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倪星澜没有口罩、墨镜遮掩的容颜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而这样亲密的动作把可怜的小秘书都吓得不知道是遮住眼睛还是转过身去,真的看见大明星了! 而且真的和厂长有这样的男女关系! 倪星澜一点都不怕关系曝光,也没有害羞的忸怩,就是大大咧咧的抬眼看看秘书,抬抬手指做个示意回避的动作,潇洒极了。 十来米外的保安就好得多,连忙躲回收发室里面隔着窗户悄悄看,他们早就知道厂长和几位年轻女性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虽然现在是没人推波助澜的乱传,但好像年少得志的厂长在男女关系上不太严谨,已经是保安们的共识了。 石涧仁发现要摘下八爪鱼似的姑娘有点艰难,索性抱住她快跑几步出门上车,结果发现副驾驶坐着的王居然拿了台单反相机在咔嚓嚓。 牛鸣雷多机灵个人,坐在商务车vip座位上,表情做作的夸张:“哎哟喂,仁总才几天不见,就重了几十斤吧,这上车还方便么,来,我扶一个……” 石涧仁略显窘迫的打招呼,还能瞥见驾驶座上的本地驾驶员满脸强忍的惊悚,估计也是觉得无意中看到老板的私密信息吓一跳。 单人座位肯定坐不下,石涧仁只能和倪星澜挤到后面,姑娘满意极了,哪怕她这样高个儿坐在后面有点憋屈,却满脸幸福的笑容,只是那手啊腿啊,老往石涧仁腿上放,石涧仁一边跟牛鸣雷和王打招呼说话,一边跟撵虱子似的使劲往外推,倪星澜愈发来劲。 所以最后过来上车的秘书有点迟疑,还是牛鸣雷招呼他:“跟着仁总的?坐啊……” 得,小秘书跟现在电视上正当红的曲艺明星并排坐在vip座位上,感觉自己在做梦。 1138、选择即命运 更让小秘书感觉在做梦的,当然是走进江州市电视台的天旋地转。ra nwenranen 电视台大楼还是石涧仁当初开车送纪若棠来的那栋高大建筑,甚至连停车场收费亭的样式都没什么改变,柳子越也还是那个业务副台长,但迎接的场面已经变得隆重到令人发指,比上回石涧仁过来参加广电系统表彰大会还热烈几分。 不是说这么个电视娱乐栏目的接待规模比官方活动还高多少,而是现在挤在电视台停车场到电视台大楼之间的工作人员、观众以及粉丝脸上充满更真实的热切,相比大多数人都不关心的表彰大会,还是这样的明星和明星栏目更容易吸引人。 这就是石涧仁隔着车窗玻璃的感受,在现如今的实际生活中,早就远离忧患跟灾难的民众中间,用政府力量推动意识形态,还没有明星来得便利呢。 而孙临才就是战战兢兢吓一大跳。 从他拉开门跳下车去,就是迎面而来山呼海啸般的喧哗热闹,可能有个瞬间以为下车来的就是明星,反正周围不管看见没看见的人都在往前涌,全靠电视台的保安们拼死抵抗,手拉手的形成了防护栏,才让孙临才不至于成为被踩踏的对象。 牛鸣雷已经习惯这种场面,几年前自己梦寐以求的场面,理了一下标志性的短发造型,对后面的狗男女嘿嘿笑两声,就躬身下车去,顿时引爆外面的欢呼声,看见熟悉的明星容颜,哪怕是个说相声的中年大叔,还是一片闪光灯哗啦啦,可怜孙临才眼睛都要瞎了,还算记得自己的职责,勉力抓住车门站在那等厂长下来。 倪星澜这时候当然不会腻在石涧仁身上了,飞快的在石涧仁脸上啄一下,嘻嘻笑着心情好得很,整理一下身上,罩了件羽绒大衣就跳下车,这下原本已经达到巅峰的欢呼声硬是再拔高一个度数,无论从名气还是颜值上来说,倪星澜都是整个节目当之无愧的第一号,可以说绝大多数观众都是奔着看她来的,所以保安们再次承受了人潮汹涌的冲击,不过他们坚持工作得也更有劲了,因为倪星澜蹦跳着走过这段都一直在对两边招手鞠躬,还对有两处特别危急的地方皱眉:“注意安全,感谢大家的热情,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各位安保大哥辛苦了……” 哦,感觉明星随口嘱咐两句,比爹妈付出一辈子的含辛茹苦都要让人感动,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的观众特别是粉丝们简直尖叫!引得外面大马路上都有好多过路人群忍不住扒拉在围墙栏杆上希望看见点什么热闹来。 倪星澜蹦跳着跟出来迎接的柳子越拥抱,一起回头看最后出来的石涧仁。 临时戴上一副黑框眼镜的石厂长又回到了石正经的那个电视上身份,围观人群可能循着倪星澜的面子,也象征性的对他欢呼了一下,不过明显没那么亢奋,好多人已经开始撤离顺着后面的员工通道或者货运电梯赶着去演播厅抢占好位子了。 要说的话,倪星澜肯定是故意把最好最压轴的机会让给石涧仁,但几个人的名气差距搁在那,不是她想扭转就能安排的,反而显得石涧仁好像被奚落了一般,换做其他艺人,没准儿都可以上升到士可杀不可辱的地步血仇大恨了,石涧仁轻描淡写的还拍拍呆滞的秘书肩膀一起走过来。 柳子越连忙道歉:“都是临时通知的,还好星澜有粉丝会,立刻就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聚集起来,可能就没那么对你……” 倪星澜都比她更了解石涧仁:“没事儿,他不会放心里去的,哦?”说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抓了石涧仁手悄悄摇,像是安慰,更像是撒娇。 这会儿可还在大量镜头的围观下呢,这点小互动顿时又引来一大片的闪光灯。 石涧仁摘了不习惯的眼镜,悄悄观察了一下柳子越,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心态和面容都有变化,具体说起来就是感觉之前能凝聚成一股干练之气的那种工作狂气势有点散。 这就是谈恋爱的代价? 石涧仁有些心惊的转头看看倪星澜再比较下,这姑娘正好也在看他,那眼里的眷恋跟情思真的一点都不隐藏,还偷偷的有嘟嘴飞吻! 这让石涧仁再次体会到关己则乱,刚才看柳子越都颇能气定神闲的专注,对上倪星澜却立刻心神不定,都没法判断这姑娘的情绪程度了,只能说着话走进电视台大楼的底楼大厅,几位江州电视台的领导还在这边要接见栏目组呢。 电视台和栏目组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以前栏目组都属于电视台,那就是不折不扣的仰望领导,但是随着专业公司开始制作节目输送到电视台,哪边更强,显然就具有市场话语权,哪怕从行政上来说电视台领导都算是体制内的官员,和栏目组会面都用得上接见这个词儿,但一些大牌的明星跟栏目组已经很不以为然了,特别是遇见有些领导还很把自己官职当回事,提出些非分要求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些耍大牌的行为。 但倪星澜和牛鸣雷多人精,热情低调,对那位风评不太好的副台长抓了倪星澜的手就舍不得松开,这姑娘也是不着痕迹的就抽出来,转头进了电梯才使劲在石涧仁的衣服上擦手抱怨:“看看!看看,我这工作是多不容易,我不管,要么就专注做个电视栏目,要么以后我也转幕后,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我现在越发的是不想接触这些龌龊家伙了。” 柳子越也是帮了忙走位遮挡的,这会儿还给倪星澜小声凑耳边道歉,石涧仁才发现:“哎呀,我那秘书没跟上来!” 说到这个倪星澜就立刻转怒为笑:“嘻嘻,你带个男秘书我觉得看着就顺眼多了,柳清那不声不响的扮猪吃老虎样儿,看着就憋气!” 柳子越的哈哈笑声中,石涧仁闭嘴翻手机号码,柳子越连忙抓过自己手上的小对讲机通知大堂的下属注意下。 其实孙临才真是乱花迷了眼! 不是人人都有石涧仁这样强大的内心,哪怕是他,当初第一次去夜总会不也吓一跳,在孙临才的眼里,自来水厂现在顿时变成多么单纯简单的地方,目光所到之处,但凡穿得好点的女性,基本上可以秒杀厂里最好看的姑娘,感觉整个江州市的漂亮姑娘似乎都集中到这里来了,连个简简单单的接待前台都漂亮又温柔。 自从当了厂长秘书,孙临才这个月暴涨的工资除了买台最新款的手机,就是置了身一千多块的西装,工作服都不爱穿了,身上穿着腰里揣着觉得下巴都要抬高些才配得上,可站在这里,他立刻又变得情不自禁缩脖子东张西望,所以才跟前面走着的石涧仁他们掉了队。 正在惊慌,就看见自己刚才偷偷观望那个漂亮的前台过来好亲切:“先生,您是石总的秘书么……” 整个供水公司都找不到这么珠圆玉润的甜美腔调了,孙临才简直要迷醉在这声音里:“啊……啊,呃,对对!对……我是孙……孙临才……” 前台接待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对她的迷乱,轻笑一下就一手抚腰一手示意方向:“刚才柳台嘱咐过,我送您到演播厅,好么?” 孙临才觉得自己转身走这几步,脚下都是抖的,因为骨头都酥软了。 特别是前台接待还在电梯里跟他聊了几句,跟他央求能不能找倪星澜要个签名,孙临才被带到化妆间这边找到石涧仁的时候,石涧仁的感觉就是这家伙的眼珠子都已经不是他自个儿,只会骨碌碌的在眼眶里胡乱打转,心神彻底大乱的感觉,只好给化妆师歉意的暂停下,招手让秘书坐到自己身边来,指那化妆镜里魂不守舍的人给秘书看:“自己好好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这就是你看见工厂之外的声色犬马以后样子,这时候你再回想厂里面那点事情,陈老五的工作状况,是不是有点可笑呢?” 孙临才呆滞的坐在那,连话都有点说不出来,或者说他眼里暂时都有点看不到厂长了,这种满目活色生香的刺激对他太强烈了。 石涧仁轻轻叹口气,不说话的示意化妆师继续,这种事情得靠自身来感悟,自己说太多说不定只是帮他埋下更大的隐患。 小秘书就那么看着镜子里的厂长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和他熟悉的那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不太一样,其实也就是发型上打理得更加时髦,多了一副金丝眼镜,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名牌休闲装,甚至还有指定的手表、皮鞋、皮带,这都是赞助商提供的物件,必须要穿戴上阵待会儿有特写的,王跟着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然后石涧仁就从黑脸厂长慢慢变成了古铜色皮肤,俊逸儒雅的知识分子模样! 石涧仁都站起身来,孙临才还是有点懵的坐在那,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看厂长的眼神都还是迷茫的,石涧仁轻声:“我很理解你一直都在厂里长大,连大学都是水务集团定向委培,然后接班到水厂上班的生活轨迹,也许你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厂里面的思维,但这个世界很大,稍微多走两步,就能看见不一样的天地,是继续让自己在那个狭隘的心境里面碌碌无为,还是用开阔的心态来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 说着化妆间的门打开,外面好像轰的一下,强烈的聚光灯照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数百名现场观众的喧哗掌声、欢呼口哨,还有顺势就躲在观众席边上的那个漂亮前台握着小拳头对这边鼓劲加油…… 真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1139、你真的有梦想? 欢呼声当然主要是送给倪星澜的。火然文 ranen 从她站在演播厅边角上,欢呼声就没停过。 这跟观众席上大多数人都是她的粉丝团也有一定关系。 得益于任佳琳对粉丝定义的理解,她一直都有操作建立粉丝体系,不光有当初李尚俊那个俊朗会,后来更是为倪星澜也量身打造了粉丝团,虽然不至于又亲身担任会长,肯定还是有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从东亚各国还有港台娱乐圈,任姐确实汲取了不少相对更领先的细节。 所以哪怕是倪星澜下飞机以后才临时决定尽快录节目,她也能安排把本来接机的粉丝变成录节目的现场观众。 只不过演播厅现场就和平京的区别比较大了,没有什么布景板,台上全都是果绿色的背景布,连那几个彩色的方块座位现在都变成了背景布覆盖的墩子,稍微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要拍了以后做全面的后期抠像,把平京演播厅的背景给贴上来,在江州拍的也就是要台上人物的形象而已,与其说劳师动众的把演播厅背景板全都搬到江州来,这的确是个最省事儿办法。 胡蓉梅把所有环节都安顿好了,最后才来跟石涧仁会合,过目她准备的一串报名嘉宾:“特别选择了几位平京,还有几位江州和周边省市的,反响很强烈,我觉得未来可能还是要做些全国网点分公司之类的。” 石涧仁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看见演播厅边上的门打开,纪若棠带头,耿海燕和林岳娜挽着一起,齐雪娇被庄成栋的老婆推着轮椅,吴晓影推着婴儿车估计正在给工作人员解释,总之一大群人远远的就对这边热烈挥手,倪星澜正好出来,和石涧仁擦身而过:“我说什么来着,不当机立断,连刚才车上腻歪一会儿都没机会,你看看,你看看你那秘书,最鬼心思的就是她!”说完就带着一脸的“惊喜”从果绿色背景布边蹦跳着下去,先跟齐雪娇躬身抱抱,然后再挨个儿和各位握手,结果引得观众席上她那些粉丝团又有点阵型大乱,不少人都朝这边涌,好不容易才把座次安排好的工作人员伤脑筋,连忙在对讲机里面呼叫着围过来重新整理秩序。 石涧仁果然也看见柳清躲在最后面,一大群后台人员的阶梯座位边阴影里,借着自己身高,偷偷的对自己做飞吻! 她还真有点找刺激的意思。 倪星澜赶紧跳回台上借着调试麦克风:“不好意思,这边是我的亲友团,跟大家一样,都是一路支持着我走到今天最亲密的朋友,今天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参加录制电视节目,我就先代替制片给大家说几句,首先请关掉手机铃声,因为……” 理论上来说这种事情都是导演或者助理做的,但倪星澜不是一直对外宣称这个栏目是她苦心经营的么,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带着一股子干练的利落劲,举手投足间都是不容置疑的成熟派头,引得粉丝们一阵阵掌声和照相机闪光灯,她连忙又叮嘱关上相机不允许拍照,待会儿工作人员要收缴的,那幼儿园阿姨的口吻让全场又忍不住笑,就当是给娱乐节目热身了吧。 趁着这机会,齐雪娇偷偷在轮椅上给石涧仁勾手指,把他勾过去但一脸的正经好像石涧仁是自己走过来:“有段时间没见,星澜长大好多的感觉哦?”话是随口的,目光都在石涧仁脸上。 纪若棠她们都看着呢:“柳清在群里通知了这个事情,除了唐总说他看过不用来,大家都没看过录节目,就一起来看看了。” 石涧仁尽量不让自己汇入到复杂的交错关系中去,小声叮嘱几句可能会录比较长的时间,大家看个热闹先走就行,那边就听见胡蓉梅在招呼各部门准备了。 是得提前说说,等所有人就位以后,石涧仁也单独说几句,主要是针对所有工作人员的:“整个栏目组临时转移到江州来录节目,在这里我给所有辛苦配合的部门同事都表达最真诚的感谢,因为现在我的职务是江州市北部区石沱自来水厂的厂长……”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观众席上倒是诧异一片,纪若棠立刻有点皱眉的回头看,耿海燕就能和林岳娜小声交流,齐雪娇脸上只有骄傲,看得倪星澜表情不动,但拨开腮边的话筒长长叹一口气,除了旁边的石涧仁能听见,哪怕粉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都分辨不出来! 石涧仁等稍微安静点才说:“在座的江州观众肯定有家住北部区新城的,我们水厂就是主要负责给新城二十万居民供水,为了保证春节前所有新住户能用上干净的饮用水,所以我们整个水厂是夜以继日的在赶工,最后只能请整个栏目组迁就我来江州,再一次表示真诚的感谢,感谢大家的理解配合……” 导演能控制场面,胆子也比较大,扯了嗓子装观众:“没事……晚上录完节目全场请夜宵就好!”那种外地腔说江州话的扭捏顿时让全场笑起来。 石涧仁也满意气氛:“好好好,没问题,不过北部新城的最好还是十点前就离场,公交车会停运……” 导演助理们带头引导观众一起嘘他! 观众们对这种场面很新鲜啊。 热闹着把气氛哄抬起来那就开始录节目了,毕竟录过十多二十段,成功失败都有,有些规律可循,很快就能进入状态,牛鸣雷这大笑场的还没用上呢,导演指挥简短的开场白以后,新的烦恼嘉宾上场来了,是个看起来就愁眉苦脸的中年女人,还以为她会是投诉老公出轨之类的苦情戏,结果坐下来就用平京腔控诉自己的儿子,说自打看了现在电视上刚开始红火起来的选秀节目,儿子就无心向学,全心全意的想当明星,成天打听哪里有允许男性参加的选秀节目,还偷偷拿家里的钱去学什么声乐班、形体班、舞蹈培训,家里本来就不是那么宽裕得可以随便支出这种昂贵培训费的…… 没错,今年有家友台搞了个少女选秀节目,在全国一下就火起来了,各家电视台都有类似的思路想跟风,最差也得这样擦边蹭话题啊,所以栏目组这边也苦心积虑的选了这么个题材。 听到这里,在场大多数都是倪星澜粉丝的观众,对明星都比较狂热,对这样的心思更能理解,还有不少人鼓掌呢。 倪星澜就表情灵动,好奇的探询:“这得多帅的小伙儿啊,看看看看……”助理们连忙怂恿观众起哄。 结果那当妈的信手朝观众席那边角那么一指,好多人都伸长脖子,连这边观众席角落的齐雪娇也撑着轮椅站起来恨不得高人一头,让牛鸣雷看见了惊呼:“奇迹发生了!希望看见帅哥的愿望,让瘫痪多年的姑娘都站起来了,这就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八卦帅哥讨人爱!” 全场爆笑! 齐雪娇刚站起来呢,听了连忙双手捂住脸,一屁墩给坐回去,但全场的目光哈哈哈的笑着转到她这边来,纪若棠她们本来在她左右的,闻言掉头笑得不行,齐雪娇自己也忍不住笑,但露出一双眼使劲划拉手,促狭的导演派人给她送了只麦克风过去,这姑娘连忙瓮声瓮气解释:“我是腿断了在恢复,单腿站起来是没问题,不是瘫痪!” 牛鸣雷还想再发挥一下的,耳机里就听见胡蓉梅掌控尺度:“行了啊,齐小姐是贵宾,包袱留在这边……” 果然所有镜头跟注意力就齐刷刷的转到了还是那位帅哥那边去,石涧仁他们在台上是优于台下先看见的,倪星澜和柳子越的表情是忍俊不禁的那种,牛鸣雷极为专业的已经开始惊奇得要把拳头塞进嘴里的表演。 观众们更好奇了,好些人都站起来了,助理们连忙重申之前的要求,得一直坐着。 然后所有人才看见那边站起来对周围落落大方挥手的男生,就是个黑黑壮壮的挺普通那种中学生,别说帅,平常得一点璀璨的地方都没有,可脸上就是带着谜一般的自信,这让整个观众席一片真心实意的哀叹声,全都规规矩矩坐好了。 石涧仁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小声给倪星澜耳语了点什么,纪若棠可一直瞟着的,立刻想跟周围分享,可撇头一看耿海燕正和自己的头号打手凑一块儿呢,齐雪娇则和悄悄冒出来的柳清在说话,吴晓影抱着丢丢在偷偷给台上挥手,连张季岚都有丈夫坐在旁边说话,只好扭回头嘟嘴。 牛鸣雷已经忍不住了:“小伙子,以我在演艺界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不成熟经验来说,您这身上是看不到半点的星味,这风度翩翩玉面郎君赛潘安,又或者钢筋铁骨怒目圆睁似金刚,再不成跟我似的圆不溜秋笑呵呵卖个弥勒佛也行啊,您这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应该当明星呢?” 柳子越也赶紧开口,不然自己得笑出声来,她觉得有点不礼貌:“不,牛老师,我觉得应该先问问小伙子姓甚名谁有多大,然后为什么想当明星。” 石涧仁赞许的给了远处胡蓉梅一个眼神,他刚才给倪星澜叮嘱的也是关于这个,耳机里果然传来制片人的声音:“不要太嘲笑小孩儿,这种孩子的自尊心也许就那么一堵墙,推倒了就很难立起来,稍微缓和点。” 导演负责艺术化跟画面还有气氛,制片人得把关尺度。 结果小年轻才十八岁,刚刚高三,现在书都不愿读了,就一门心思的迷进去想当明星,一说还特有理,什么追寻梦想、圆自己的艺术梦,台词一套套的,除了石涧仁这不看电视的有点专心在听,连倪星澜都笑了:“这全都是选秀节目上最喜欢说的套话!” 1140、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牛鸣雷多贼啊,三言两语的套出话来:“小伙子呃,我觉着你就是读书怕累想偷懒,还想觉得当明星赚钱挺轻松是吧?” 小年轻还没那么多遮掩,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硬着头皮还是承认:“当明星多轻松,站在台上随随便便唱首歌,就能拿好几万块钱呢!”台上四位主持人有点无奈的相互看看,再看那位母亲,这恐怕还是有自家教育的问题。ranw enranenorg 牛鸣雷有点不稀得说,对他来说最不屑的就是这种态度,要是他的徒弟徒孙有这种想法,二话不说立刻滚蛋。 还是倪星澜得了石涧仁的叮嘱,和颜悦色:“我好歹也是从五岁就开始进剧组,拍到现在有十七年的演艺经历了……”说到这里,真是摁都摁不住的粉丝们疯狂鼓掌起来,倪星澜露出个多明媚的笑容感谢才继续对小屁孩:“你的这个思路我们要分两个步骤来探讨,首先,你觉得你能当明星的强项是什么,因为恕我直言,你外观上还没到导演看了就觉得帅到不行的那种,甚至也没丑到惊天动地让人记忆深刻的程度,就是平平常常的外貌,您别不承认,这种外貌,在明星里面肯定也有,但那都有一技之长,现在我精确的问一句,你的一技之长是什么?” 小伙子有志气:“我有天赋!只是从小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我能歌善舞……” 牛鸣雷实在是忍不住:“那就有请有天赋的小伙子给我们表演一个!”还将军:“有什么特别擅长的曲子么,音响师好配合!” 导演其实是一直观察观众席上观众的反应,用这个来判断电视机观众这时候会不会有兴趣的,在耳机里面同意了这个思路,结果那小伙子真是不怯场:“那就来个!”说着就噌的一下跳上台,那架势用来形容上擂台可能更合适一些,哪里像个热歌劲舞的演艺人,不怯场倒是真的。 然后不到十秒,导演立刻就在耳机里面一片嚎叫:“星澜!救场!救场,不然我就只有喊卡了!尴尬症都要犯了!” 没错,全场一片愕然! 刚才那位当母亲的说自己儿子还偷偷去参加了什么培训班,所有人还存着天真美好的幻想,既然这么热爱,好歹也应该能跳出点什么嘛,好奇能看见什么样的反差,外貌和才艺的反差! 结果等音响师把指定的曲子放出来以后,所有人大跌眼镜! 这小伙子连基本的节拍都踩不住,基本就是小痞子似的不停抖腿,然后双手使劲的做过来手势,这手势甚至做得有点猥琐! 全程毫无节奏感的乱摇,要说趋向雷鬼等这种比较原生态的音乐模式也就罢了,可连韵律感都没有,一点没讲究,所谓的边唱边跳另一半更是只能气息混乱的哼哼唧唧,所以观众们除了最开始惊讶的哇了一声,后面就哦一片失望! 这对收视率可没好处,很容易就导致观众转台了! 真是幸好还有倪星澜,长吐一口气就跳起来,抬高手打个响指:“麻烦音响师加点强劲节奏!” 音响师估计也看得难受,混音一个dj打碟常见的摩擦音之后让原本的曲子突然劲爆很多,歌词、曲子没变,但是节奏强劲到让所有人都有点跃跃欲试的那种! 倪星澜只是弯曲双肘竖立在胸口做了两个好像扩胸的动作,双腿已经跟着节奏开始交叉步跳动起来摇摆小踢! 不知道她打了什么小算盘,反正之前录节目基本都是青春可爱型打扮的套头衫棒球服,今天在江州录节目忽然就换成了白色小背心加黑色一步裙的样式,显得性*感娇媚很多,总之配合石涧仁今天的名牌休闲t恤牛仔裤,很成熟,结果这会儿跳起舞来就有点超乎寻常的惊艳了。 她个子高,肩膀又宽嘛,说到底就是个简单的爵士舞跳法,而且不带任何多余的技巧,只是上身肩部保持不懂,腰部很圆润的左右摇胯,然后随着这个动作前后五六步反复小踢腿,又加了点探戈的小动作,重点双手在不停变幻,时而指指观众席勾手指,时而自信的摇摆头部飞扬齐肩长发,时而调皮的双手模仿西部牛仔对着观众席开枪…… 本来女人跳舞就比男人好看,漂亮女孩儿随便扭扭都比绝大多数男人跳得好看,更何况倪星澜这种级数的了,虽然倪星澜的目光经常看着那个小伙子,好像在配合他跳舞,但第一次这么近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跳舞,还这么好看的,那小伙子立刻就呆滞了,和下面坐在角落的孙临才差不多表情。 粉丝们彻底爆棚,从来没看见倪星澜公开跳过舞,不多的几张她考艺术学院时候的舞蹈照片流传出来也是标准的民族舞,没想到她这样说来就来跳了一曲这样火辣的热舞,哪怕有人发现这姑娘原来穿的是防走光裙裤,还是让所有人惊讶原来这姑娘也这么有料? 那白色小背心随着她含胸挺胸的摇摆动作真有不小幅度的动静,都有沟了! 所以观众们简直看直了眼,没想到一贯纯真气质形象定位的邻家女孩儿倪星澜也能这样风情万种! 特别是那抚着自己胸口一直到腰部的动作配合转过来的偷偷眼神让石涧仁都要喊抓流氓了,可姑娘双手拨弄分开长发的动作又那么妩媚,让观众席要疯狂! 倪星澜还得意洋洋的原地摇摆着做了个转身,全面展示完成才脸不红气不喘的突然停下来摊手:“喏,从艺十七年,除了一次吟唱,我从来不敢说自己能唱歌,从来不敢登台,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唱歌的天赋,刚才我也不敢唱,因为我尊重从事这份职业的歌手,同样的道理,从艺十七年我也不敢说自己能跳舞,除了这点自娱自乐的舞蹈是在学校课程中安排的形体艺术练习,我连跳舞的门儿都没有摸到,只能说专心在演戏这条路上做出更多努力。” 整个演播厅里随着音响师立刻淡出劲爆音乐,起码楞了一下,然后才突然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再来一个!好看!” “好漂亮!星澜,我们爱你……” 此起彼伏的声音这会儿没惊动倪星澜的反应,她又恢复到那个恬静清纯的平京妞模样,面对目瞪口呆的小伙子,等待他的回应,导演一个劲的在耳麦里面喊好:“这个绝对好!要炒作,王总一定要狠狠的炒作这个消息,先对外放消息,一定能把节目收视率创新高……” 王的声音嘿嘿嘿:“必须的,不创记录,我就是孙子……” 就是短短几十秒的舞蹈,就好像引爆了整个现场的激情,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听那小伙子憋出来一句:“那……那还不是你们运气好,有了这么多机会学习,我要是也能有机会学,我也肯定行!” 牛鸣雷终于忍不住了:“别!兄弟呃!千万别跟我们提运气好这个词儿,星澜为了演戏脊椎骨骨折,从小到大长年漂在剧组不能跟父母在一起就不用说了,单说我,你可能觉得我也没什么出奇,长得不帅还中年大叔了,但真别跟我们提运气好这个词儿,因为这抹掉了我们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艰苦努力,七八个同伴挤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每天数着钢儿角票过日子的时候,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走运,而这样的人,在平京成千上万,你随便到哪个影视城拍摄基地去看,周围同样遍地都是认为自己有天赋,只是没运气的,别把什么都归结到运气上,我只是有幸努力被大家看到,吸引了更才华横溢的人跟我合作,如果只说我是运气好,那是对我前面几十年拼搏奋斗的否定,是对那个在平京地下室冻成狗的可怜虫的侮辱,看看我下巴这条伤疤,磕出血来,合同摆在那里,我必须立刻跳进水里继续表演,你觉得这是运气好?” 一贯都嘻嘻哈哈抖包袱的牛鸣雷今天居然变得严肃了,这可是个稀罕事儿,导演都没声儿了,反而是石涧仁轻轻的鼓掌,几乎所有观众都情不自禁的鼓掌。 倪星澜还是缓和:“对,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可能误解了当明星,以为是个多轻松的活儿,且不说成千上万个希望成为明星的人中间只能产生那么一丁点,哪怕成了演员艺人,又意味着各种各样的压力,到现在,我还是大三的学生,就是希望能再加紧充电补充自己的能力,每个拍戏的间隙,我都在看各科课本,直到两个学年过去了,我起码还能保证各科成绩保持在良好状态,这样很累的,同龄人在娱乐,而作为明星是提供娱乐给观众,我们没有自己的时间……嗯,可能我这么说有点矫情,但绝不是谁轻轻松松站在那就能成为明星。” 她这话其实没牛鸣雷那有力,但人好看啊,掌声就更热烈了。 对的,娱乐圈还真的是个看脸世界…… 1141、天赋成才论(两更) 因为是讨论成名成星的故事,石涧仁基本上坐在一边没怎么开口参与,让两位正儿八经的明星主打柳子越帮腔,联手浇灭了一个青春期孩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奉劝这位中学生还是回家好好学习,抓住这个平常但更为平等的机会,虽然石涧仁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娱乐节目说太多大道理就真的像是鸡汤馆子。火然文ranen 但接着上来的年轻人就好像是上一段的另一面,几乎雷同的身份年龄,只不过这里是孩子抱怨父母:“我就喜欢玩电脑,就喜欢捣鼓电脑编程,可我爸妈却一个劲的要我考什么名牌大学,连什么专业都无所谓,一定要考好学校才能找个稳定的工作,可我现在已经能找到工作养活我自己了,我就想做这个……” 这回坐在台下的父母说法跟之前那当妈的没什么区别:“这傻孩子看了那个什么软不软硬不硬的老板不念大学成了世界首富,我们又好死不死的送他去少年宫学了些什么破电脑,结果就着了魔似的,成天迷在里面,学校的课程基本上都不专心了,成绩一落千丈,以前可是能排进年级前五,现在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两说,真是急死人,刚才听了几位主持人说那孩子,我就觉着挺有道理的,麻烦你们好好劝劝他!” 孩子在台上脖子一梗:“我不一样!” 牛鸣雷又回到乐呵呵的状态:“白毛浮绿水,我就服你这嘴!说说,哪点不一样?” 这孩子精气神都不一样:“我不是因为比尔盖茨是世界首富,才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我是因为知道我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我知道我对编程做网站有强烈的兴趣爱好,我也能把这种兴趣付诸实施,我现在已经自己注册了十多个域名,正式完成了其中一个网站,主要就是针对中学生交友的论坛,虽然现在还在调试运行,但是已经有了好几千个全国各地中学生注册成为会员,每个月交一块钱就能浏览筛选跟自己有相同爱好的朋友联络方式……” 石涧仁忍不住跟齐雪娇快速的对了下眼,这姑娘现在成天浸淫在互联网企业中,眼睛都亮了,全场观众也跟刚才发出完全不同的反应,惊叹的啊……看看,十七八岁,刚才那个完全还懵懂着呢,对比自个儿这年纪在干嘛,看看人家在干嘛。 可当爹妈的还着急:“就是!你说你是不是搞的什么违法勾当,成天看见那几块几块的汇款单一摞摞给寄过来,邮局和警署都问我们到底在干什么了,我们说是孩子捣鼓的事情,他们都不相信!你说我们老实巴交的人从来没搞过这些幺蛾子,你就不能踏踏实实的把书念好,成绩搞好?” 牛鸣雷已经迫不及待的选边站了:“大哥大姐,这回没得说,我站在小伙子这边,以我一个不懂科技的手艺人来说,我都觉得小伙子是个人才,有胆有识,完全可以到我那饭馆……” 没想到口音跟他差不多的那父亲敢抢白他:“您都说了不懂科学,可别把孩子指到瞎道儿上去,您还是歇着吧……”全场哄笑。 倪星澜这个有点拿不的确,双手撑在铺了绿色背景布的台子上,悄悄用指尖戳石涧仁,不光提醒他开口,顺便也小刺激下,下面纪若棠还是看见了,瞪大眼,转头直接给耿海燕同仇敌忾:“看!她又在搞小动作!” 耿海燕已经熟视无睹了:“嗯,好!弄她,我支持你!” 纪若棠矛头转过来了:“你怎么这样!” 耿海燕觉得逗她还蛮好玩的:“嗯,对啊,我没她漂亮,也没她身材好,更没她名气大,凭什么跟她争?还是埋头赚钱,起码也要等到比她有钱了,再说别的事儿啊。” 纪若棠那双漂亮的眼睛哦,快速台上台下看看,压低声音:“所以你才卯足了劲要搞这个厂?” 耿海燕轻描淡写:“也不全为这个,我觉得我能做好,天时地利人和我都有,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要他扶着走路,他也放手让我去尝试,当然要试一试了,砸了我们也输得起。”还不耐烦:“你专心听讲好不好……” 纪若棠咬嘴皮子。 实在是石涧仁已经开口了:“刚才星澜给喜欢歌舞表演的这位小伙子,首先就询问他到底有什么一技之长,我觉得这是问到了点子上,换而言之就是小伙子,你究竟在你的梦想上有天赋吗?” 感觉被表扬了的倪星澜开心,乐呵呵的双手后撑在台子上伸直了一双长腿叠起来摇啊摇,居然都能引起点掌声,但立刻就被石涧仁的声音给压下去了:“天赋是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确实存在的东西,你能盯着白纸,就看到美妙的画作么,你能静静的坐着,脑海里产生动听的旋律么?你能仰望天空,就联想到神奇的宇宙银河黑洞么?我做不到,我没有这些天赋,但是有人就能做到,他们天生就好像能干这些神奇的事情,这就是天赋。” 观众席上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石涧仁的话中来,简单明了的阐述又有吸引力嘛,窃窃私语的不少,估计在讨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天赋,石涧仁笑起来:“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如果天赋再加上合理的引导学习跟足够的汗水,那就是天才,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但实际情况呢?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的天赋在什么地方,好比你家住在沙漠地区,天赋却是游泳,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游泳的机会,怎么才能变成天才呢?所以一个平安富足又宽容的社会,才是让每个人都能有机会找寻天赋的环境,因为在战乱和灾荒中,什么天赋都比不上求生的本能,所以才会让弹钢琴的手拿枪,让写诗的手拿锄头,感谢我们现在拥有这样的环境,我们可以开始讨论天赋这个话题了,也许大家还不太习惯天赋这种说法,但未来会有越来越多让我们展现各种天赋的机会。” 这个话题确实有点石破惊天,也不是主流声音里面能听到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新鲜,交头接耳更甚,又更多渴求的眼神看向台上。 柳子越适时的帮石涧仁分担一下:“对,我能理解这种天赋的说法,大家看看我们台上,喏,就是我们身上的灯光,平时很不起眼的环节,可有一次录节目,摄像大哥就摇头,始终觉得灯光不对,回头一问,平时从不缺席的那位老师傅生病去医院了,只好其他人来调节,捣鼓了好几个小时,始终不对劲,结果匆匆忙忙回来的老师傅爬上那上面的灯光架拨弄一下,所有人都觉得舒坦了,一方面是这位老师傅对灯光有种敏感的天赋,另一方面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钻研,才让天赋跟汗水完美结合,这就是爱迪生说的那句,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而没了灵感,汗水也就是汗水。” 石涧仁看向坐在台上的小伙子:“他很幸运,在自己的人生开端就找到了自己的天赋,也愿意为此努力,这也许就是不那么幸运的牛老师羡慕不已的地方。” 小伙子感觉到又有个支持自己的,乐开花:“真的,我就是喜欢捣鼓电脑,我觉着成天跟电脑打交道有趣极了,也能养活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多开心啊……” 石涧仁再看那个已经坐在台下不太开心的上一位高中生:“这个社会又是现实的,容不得大多数人有机会慢慢容错找寻自己的天赋所在,所以在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之前,最好还是按照社会设计的那条路前进,因为这种选择很可能决定命运,这是比性格决定命运更为现实的存在,九十年代初期,大部分人习惯于大锅饭、安稳生活的时候,有些人不甘寂寞的选择下海,其中被淹死了不少,但活下来的就是中国先富起来的那些人,前几年大部分人还习惯于国家福利分房制度,但已经有些人开始购置房产,并且获利颇丰,这就是站在历史的关口,看似普通人做出的选择,却会决定此后的道路,根据我所能收集到的讯息,下一个历史关口就应该是电脑网络,这位小伙子做出了最为明智和光明的选择,所以我建议这两位父母好好的协助孩子,一方面让孩子别过于沉迷网络和技术,远离了社会家庭生活,另一方面也全力支持这样具有创造力的选择,如果你们还觉得不保险的话,嗯……我曾经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担任大股东,可以联系收购或者入股小伙子的网站,给予一个正面的引导和协助,不知道我这样的回应,你们二位是不是要放心一些呢?” 小伙子激动:“好!我答应!爸!妈!你们看,真的就有识货的,石老师就是识货……” 石涧仁坐回去抱着膝盖笑:“识货?恐怕这期节目播出以后,你家的门槛都要被踩断了,这年头识货的人多了去。” 中秋月明说 1142、成功都是用汗水累积,而不是天降神功 四人主持团队配合得越发娴熟,导演叫停的时候也比较少,到晚餐放盒饭的时候,已经录了三段,导演和制片挤在监视器前面,反复看之前的录制片段,讨论其中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倪星澜就热情的开始跟工作人员一起发盒饭,最后还很平易近人的端着饭盒,坐在台子边和最早那个想当明星的中学生聊天,虽然被浇灭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好歹情绪还被照顾得不错,说自己不管怎么先回去好好练个跳舞再说,倪星澜笑起来:“过些日子看电视节目播出以后的效果吧,没准儿就凭这个舞蹈你也能红呢……” 石涧仁在陪那个搞网络的中学生父母一起和齐雪娇聊,大唐网首席合伙人大包大揽:“明天先去我们大唐网参观,有很多和你一样喜欢全身心投入到网络科技中的专家,我们也乐于投资这样有前景的项目。燃文小说 ranen” 父母还是关心钱:“那……大概能收购多少钱呢?”那口气就好像孩子在外面拾荒捡了个宝贝疙瘩,找到废品收购站来希望卖个高价一样。 齐雪娇瞥一眼石涧仁,可能是怕把别人给吓着:“几万几十万都可以谈,主要是看看孩子到底做到了哪一步,市场前景又能怎样,这都是要评估的。” 这个价码还是把没见识过互联网威力的中年夫妇给惊了:“真的?你不是诳我们吧?” 齐雪娇坐在轮椅上都有气度:“我们大唐网一年网上贸易额几个亿,还不是从一点一滴发展起来的,只要网站有真材实料,不光是我们,别人发现了可能都会争着要呢。” 她是好心劝慰,却让中年夫妇眼睛都亮了。 其实石涧仁也是这个态度,叫自己的秘书坐在旁边听自己和小伙子聊:“从你的气质跟聪慧程度,虽然还没看见你的网站,但能在短短时间吸引这么多学生来成为会员,说明这个网站是很有生命力的,我相信随着我们电视节目的播出,就等于是帮你打了个广告,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希望收购或者入股,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的父母放心,卖不卖给我们无所谓,当然我们肯定也不会放弃你,如果有人给了你很好的条件,有利于你的发展,你不用顾忌我们的态度。” 小伙子还很单纯:“没有!石老师,我就是奔着您来的,是您的节目让我意识到,要做个特立独行,坚持自己理想的人!” 石涧仁笑着拍他肩膀:“我在电视节目里主要是呼唤这种心态,但现实总是残酷的,譬如说努力坚持肯定是没有错,但如果方向错了,就好像那位你的同龄人,如果把努力跟坚持都用在唱歌跳舞上,那就是个悲剧,你要庆幸自己的天赋跟选择,好好努力,随时可以找我咨询协商。” 小伙子非常感动,齐雪娇却推着轮椅过来把他撵过去和自己爹妈商量:“我看你干这些事,比公司里面的事情都更热情,她们说你就是个狗熊掰包谷,夹一个掉一个,真是没说错!”还把石涧仁的水厂秘书也撵走了,本来石涧仁想顺势再给开导下的,又被打断了。 石涧仁看看情绪活跃的观众席:“能帮助别人走上路了,我还一直扶着干嘛?我更享受协助改变别人的过程,而不是要得到什么。” 齐雪娇把自己饭盒里的肥肉挟他那盒子里:“来之前接到消息,市经贸委和海关方面组成联合考察小组,下周就开始到大唐网做长期调研,这应该证明江州市政府已经把老唐提出来的打通欧亚大陆桥通道的方案拿上了正式议程,这条路也许还很遥远,但总算是开始了。” 石涧仁的眉毛都忍不住飞扬一下:“啊?!值得庆贺一下!” 齐雪娇继续不见外的拿筷子从石涧仁饭盒里挑蔬菜给自己:“我还是希望你能搬回产业园这边住,平时你在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不缺席晚餐,尽量聚在一起吃着聊着很有向心力,也很利于民主风格的发挥,我甚至认为这是个比较特别的董事会讨论方式,可你不在,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石涧仁还是有点心虚的看了眼不远处,果然纪若棠和耿海燕她们好像在聊天,但眼睛肯定瞟着这里的,还是柳清过去坐在她们旁边分散下,远处的倪星澜就更不用说了,看似嘻嘻哈哈的在跟粉丝们互动,肢体语言却有朝这边的趋势,所以石涧仁赶紧加快刨几口饭放盒子:“你的强项不就是带队伍么,以前还说了要当党委书记的,怎么现在却打退堂鼓了?” 齐雪娇轻轻哼一声:“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那套又红又专的路数在体制内或者军队里有点用,放到这样的商业化团队里面就很容易招人反感了,没谁那么喜欢谈政治。” 石涧仁鼓鼓囊囊的把吃食咽下去:“其实我在合资公司也算是学到些东西,国外企业其实在营造企业文化方面很有一套,特别讲究公司内部职工关怀或者各种让员工有存在感的活动,这个你完全可以学嘛!” 齐雪娇嗯的尾音明显翘尾巴:“好啊,那改天我就去水厂找你取经哦。” 正说着,胡蓉梅那边就开始呼叫各位主持嘉宾补妆、换衣服之类,因为录节目很可能要分成好几期播放,所以还得更换衣服,而主持们在里面忙活的时候,胡蓉梅也就对观众们致谢,看累了的差不多也可以开始撤,因为前面三个多小时,同步一直录了观众席的镜头,在后期编辑的时候,这几个小时的观众席镜头跟以前混合起来也能编到好多期里面用,算是素材积累够了,后面掌声之类都能在后期编辑里面完成,这样效率还会高一些。 结果绝大部分刚吃了盒饭的观众都舍不得走,多新鲜的录节目现场啊,胡蓉梅就先说好,如果要走就得先给遍布全场的导演助理通知到位,然后在一段完了才能走,现场是禁止走动的,今天可能会录得很晚,当然再晚,也应该会由石老师请大家吃夜宵。 观众们嘻嘻哈哈的表示热烈捧场,能跟倪星澜一起宵夜,那都是能吹嘘好久的资本了。 结果这一录,真的让观众们见识到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来的嘉宾除了在观众席看,还能在后台休息,跟助理对本子,讨论说什么,观众更是没限制,而四位主持嘉宾就一直在台上,硬是连轴转了十来个小时! 对于这种栏目组来说,每一次把人聚齐的档期就是最大难题,成本也主要就消耗在这一下,开源节流的基本做法就是只要约齐了人就玩命儿的录,一集接一集的录,只有下去补妆和换衣服的时候可以稍微喘口气,周围那些一直忙碌的工作人员也才得以坐下来休息十来分钟。 从下午两三点开始一直录到半夜! 吴晓影大概七八点就带了孩子先走了,耿海燕和齐雪娇她们大部队大概是九点左右撤离的,她们的工作规律已经很严谨了,纪若棠到十一点多实在是呵欠连天,也被司机送回去,把商务车给石涧仁留着就行,再好看的录制现场看多了还是疲乏,再热烈的粉丝看久了偶像也有审美疲劳,所以十点过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观众席空出来了。 但四位主持嘉宾还靠着喝咖啡、喝精力剂、参茶、红牛之类的提神工作,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明显柳子越和倪星澜、牛鸣雷的状态还越发的好起来,石涧仁倒是有点疲态了,他这生物钟也太准确了些,连续出了好几次错,毕竟在镜头前也是个需要极高专注度的活儿,他还是有点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高强度,主要是不习惯,胡蓉梅看出来了,赶紧拍手示意,在午夜一点过结束了录制。 对倪星澜这种长期熬夜拍戏的老戏骨来说,这种时间段才刚入夜呢,柳子越也很习惯这种工作时段,记得当初石涧仁第一次陪纪若棠来看她就是晚上在录节目,牛鸣雷更是立刻招呼着要所有人一起去宵夜,说是既然来了江州就不能错过这里的美食,呼应者果然如云,不少上了台的来访嘉宾都积极的相应,特别是年轻人。 只要不是带着高强度思维运转,石涧仁还是能坚持着一块儿去,比较惊喜的是孙临才还坐在工作人员中间,于是连同还剩下的二三十位铁杆粉丝,基本上都是江州倪星澜粉丝应援会的组织者小头目们一起出发。 哪怕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在胡蓉梅带领下立刻投入到后期工作,一起下楼的人还是有近百号,可能电视台经常都有这样熬夜情形,所以柳子越的下属立刻就能推荐附近一处据说颇为有名的大排档夜市摊位,走过去就行,他们已经打电话把整家店包下来了。 出了演播厅就换上羽绒大衣的倪星澜戴上墨镜口罩,有点迫不及待的挽住石涧仁,丝毫不在自己粉丝面前隐瞒,尽量像个恋爱中的普通女孩儿一样低着头却掩饰不住那种甜蜜的亲近,结果这些铁杆粉丝看见这样的大八卦义气爆棚,还觉得要严守秘密,尽量的围住了他们,让电视台外面已经收到消息的其他媒体记者想拍照都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 只是苦了孙临才,好像如梦方醒的他,几次三番想挤到石涧仁身边去,都被那些女性为主的铁杆粉丝毫不客气的隔开来,还隐隐有点近卫军的骄傲呢。 这时候的孙临才仿佛已经想不起要找明星拿签名了。 1143、恨不得把幸福传染给每个人 直到坐在红色防风篷搭起来的路边摊里,可怜的秘书才找机会蹭到石涧仁身边:“厂长,我想我有点明白您说的意思了!” 石涧仁看他的眼神就能清楚,起码不再是飘飘然根本找不到边的模样:“知道怎么回事,还要知道怎么做,这种事情自己好好琢磨,才不枉想通这回事。 燃文小说 ranen” 孙临才却有自己的思路:“今天看您给别人讲道理都好像是说给我听的,我就想问问,您当初为什么会挑选我给您当秘书呢?” 石涧仁赞许的点头:“对,你懂得问这个,就开始懂得思考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在什么地方了……”来这种地方,点菜的事情肯定不用他操心,几位江州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早就忙进忙出的安排,主动化身为服务员先端凉菜花生米之类,接着还有酸辣茄子、爆烤脑花、麻辣秋刀鱼之类据说很有特色的菜式会逐一上来。 反正好多外地人光是听听这些菜名就忍不住咽口水,估计不是馋的,是被那浓烈的口味给刺激了唾液腺。 也裹了件羽绒大衣在外面的柳子越戴了个黑色眼镜框,还对倪星澜使劲介绍:“不知道你吃得惯这种路边摊不,其实我以前也没来过,听他们说过好多回,那谁谁谁都来过,他们过来拍戏录节目,都慕名来吃过。” 主要是有点脏,全都是小桌小板凳,大衣角都得拽起来不然要扫到那黑漆漆油腻腻的人行道砖上,柳子越自己还是有点心理压力。 倪星澜虽然松开手了,但一直挤靠在石涧仁身边,抱着双臂把自己缩在板凳上轻描淡写:“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吃得惯。” 有幸能坐在同一张小桌边的几个粉丝头头都惊呆了,但是对她这种敢爱敢恨的态度更加激赏,有个姑娘都忍不住要拜把子的激动:“倪姐!原来以为是炒作的花边,原来是真的,你这种性格,真的就像是江州妹子!” 倪星澜隔着口罩笑笑:“我在成年礼上说过了,这种事情真真假假的自然有时间来证明,现在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我觉得我自己也在成熟变化,以前仅仅是个演员,现在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在做什么,所以跟牛老师说的那样,我很有幸遇见一大群优秀的伙伴和我的经纪人,现在还包括你们,未来我们也是伙伴……” 平京大妞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水杯敬应援会的粉丝头头们,真是把这几位来看偶像的女性粉丝感动得不行。 石涧仁给孙临才点明他细致谨慎的性格特征以后,秘书真的又陷入了沉思,他真的不笨,只是在自来水厂那么个小环境成长起来,以为那就是全部的世界了,把那井底的老蛙都当成金玉良言,等看见外面狂风暴雨的视觉冲击以后,十来个小时的道德洗礼,只要他对石涧仁不是存着一开始的抗拒心理,听进去那些节目里的道理就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牛鸣雷都不来跟这边扎堆儿了,他江湖气比较重,和导演等几个主要男性工作人员陪王坐一桌,不过也在石涧仁隔壁,还伸手拍石涧仁的肩膀:“仁总,这半年我也是受教了,您给担待一下,我这种穷惯了的苦孩子,咋一得势就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您大人有大量……” 石涧仁还待客气呢,路边摊的大篷入口那边忽然闹腾起来,几个看起来就醉醺醺的男人搂着抱着同样酒醉得厉害的浓妆艳抹女性吆三喝四:“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大排档还有包场的,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倪星澜闻言摘了墨镜一看就乐:“哟!这可是玩了夜场出来的公主少爷吧,子,你熟悉,你上!” 曾经的夜店小王子瞥一眼不屑:“这种刚从夜总会消费出来的矮骡子喝多了,根本就没道理可言,那谁,准备报警吧?” 果然,哪怕是看见这边齐刷刷的坐了十多张桌子,几十近百人,那穿着黑色紧身t恤,露出手臂上纹身,脖子上戴着金链子,头上剃成小平头的三五个醉汉依旧不依不饶的非要把人撵起来,主动推荐这个地方的江州台工作人员觉得没面子透了,三四个迎上去试图劝说,结果没两句就推攘起来,正像刚才粉丝头头说的那样,酷爱吃麻辣的江州人脾气火爆也不是盖的,齐刷刷的冒起来十多个男性工作人员上去帮忙,然后那边可能觉得在女伴面前丢了面子,醉酒状态下更没有理智,一边摸出手机叫人,一边就抓那旁边什么砖头、花盆之类的就开始砸! 柳子越一贯的气定神闲终于有点狼狈,跟那几个姑娘一起跳起身来有点小尖叫,唯有倪星澜一副见多了世面的样子慢吞吞,还把碟子里的几粒花生米给挟起来吃了,那是真的手不抖,跟着同样表情淡定的石涧仁站起来:“吃不成了吧?我们先走?” 牛鸣雷更镇定,坐在那巍然不动:“先走先走,既然来了,我怎么也得给我那小店寻思下口味,现在年纪大了,就贪一口吃的!” 王还喜滋滋的把单反相机取出来:“拍照啊!这么好的炒作机会,没记者我自己来爆料,喂喂喂,你们还有谁带了相机的,赶紧拿出来拍照……师父师娘先走一步我们断后!” 柳子越都有点惊奇这帮神经大条的家伙了,石涧仁给王叮嘱几句,千万别有人受伤之类以后,牵着倪星澜的手快速朝着后面的出口去了,一路上还得拜托在场的各位工作人员要吃的继续等着吃,觉得麻烦的也可以先回酒店,但吃东西的记得给胡制片他们带点,千万注意安全,牛鸣雷都轰他了:“我跑江湖跑场子遇见这种屁事还少了?走走走,柳台长和星澜不方便在这种地方,你们先撤……” 从平京过来的工作人员其实都来自全国各地,对江州的民风剽悍还是有所耳闻,惊慌的不多,大多站在板凳上高高低低看热闹,王现在其实也随时有保镖跟着了,这会儿都不屑于出手,只是跟在少东家身边保证安全,这种事情的确报警是最简单的,醉汉就得交给警察来处理。 粉丝们已经觉得大值特值,问清楚明天还能过来看录节目,就热情的恭送偶像离开,还很懂事的不当电灯泡,只有柳子越可能没怎么经历过这种慌乱,抱紧了大衣跟着石涧仁两人也挤出来,孙临才一直在琢磨自己这个秘书到底该怎么做,这会儿伸长了脖子看看,居然没跟过来,还是石涧仁没好气的转头叫他:“一块儿啊,你住在北部区那么远,已经这么晚了……”秘书才发现自己想岔了,赶紧跟过来穿过后面有点昏暗的街道绕着圈离开。 远远的能看见的确有不少远处围观者,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在朝着事发地跑过去,好像隐隐也能听见警车的声音了,柳子越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看:“我这从小到大可都是乖孩子,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乱糟糟的场面,你们还很熟悉?” 倪星澜熟视无睹:“熟悉什么啊,只不过只要有他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哦?”最后的问句是对着石涧仁的,充满了骄傲。 石涧仁想松开手没能得逞:“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其实最好不要产生纠葛,打电话报警什么都能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意气之争最没必要。” 倪星澜都要把头靠到石涧仁后背上了,拨开点口罩对柳子越炫耀:“阿仁真是是个让人很安心的家伙,虽然有点爱说教,无聊又无趣,但只要遇见什么问题,有什么为难的时候,只要想到他,心里就安生了!” 其实过去电视台大门只有几步路,隔着围墙格栅,电视台大楼的楼体霓虹灯光芒映射在年轻姑娘的脸上,充满奇异的光彩,柳子越看得有点出神,小跑两步伸手拉过倪星澜来耳语:“恋爱的感觉很幸福?” 倪星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比什么时候都感觉充实有力量,只是分开的时候很难过,想随时都在他身边,可那样又不是我了,我的价值还是得体现在我的工作上,所以这种矛盾又甜蜜的心理,现在再让我演爱情戏,我保证体会深刻多了。” 石涧仁乘机松开手,直接到电视台门口通知保安:“我们是栏目组的,在那边吃宵夜结果遇见有喝醉了闹事的,你们派几个人过去吧。” 等看见柳子越也在其中点头,保安们赶紧用对讲机联络着跑了一串人过去。 而这边,石涧仁已经到停车场开车离场,他的确已经疲惫得不行了。 1144、想得远点,再远点 柳子越在停车场有车,石涧仁看见就是那部报纸上看见过的崭新沃尔沃越野车,不过没有猛男司机了,女主播坐上驾驶座好像愣了好一会儿,石涧仁跟倪星澜辩论好几句挪动车从她面前经过,才惊动柳子越,笑着对这边招招手,却重新从车上来:“我再上去跟老胡交流下,明天早点,争取这两三天我们多录点也有个调整的余地,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燃文小说 ranen” 明天周六,石涧仁看来也的确是要难得的休周末假日了,点点头轰油走。 本来他是要把倪星澜送回酒店的,这姑娘才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连自己的行李箱都故意先放在了车上不许拿下去:“要么回你家,要么去我们那小屋,再不就去你厂里面,她们都说你这段时间住在厂里,我也去看看。”孙临才这会儿就恨不得自己是隐身的了,还不敢逆了厂长的意思下车,所以使劲把自己退到商务车最后面角落里。 石涧仁就是不太好当着秘书争论,他也确实心里挂着厂里面,疲惫得打个呵欠不愿多说,专心安全的开车。 到了厂大门,孙临才连忙跳下去招呼保安开门放行,还特别跟保安们喜笑颜开的聊几句今天看厂长录节目的见闻,感觉是在帮石涧仁把风分散注意,倪星澜看出来了,嘻嘻嘻的笑:“我就觉得你这个秘书比柳清好!” 石涧仁坦坦荡荡的,也不跟她争论,把车停在办公楼,帮倪星澜把那硕大贴满了各种航空标签的行李箱取下来,推进去,不过经过前台的时候,想想还是划拉过访客表帮倪星澜填写上,倪星澜好奇的伸头看:“感觉像小时候住旅馆,夫妻俩还要出示结婚证……” 石涧仁没好气:“现在的酒店还不是要这样写,只不过都是助理给你办理了。” 倪星澜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你看,只要我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不要助理跟着,哪怕这个武力过人的助理要给齐姐打小报告,我也心里坦荡荡的没什么可隐瞒。” 石涧仁搬箱子:“她们都不是这种人。” 倪星澜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我就是表明这个态度,其实让她也知道我一年到头跟你也就能在一起这么点时间,兴许就没那么计较了。” 亏得石涧仁当过棒棒,才能把这么个一贯走电梯的沉重箱子顺着楼梯搬上去,给倪星澜打开休息室,指点一下洗手间:“你自己收拾,我还要去车间看一眼。” 倪星澜舍不得分开哪怕一丁点时间,石涧仁啼笑皆非:“怎么可能,上次他们一群人过来帮我祝贺生日,都被人抓住小辫,非得写了访客表才收场的。” 女性思维回路是不一样的:“可你为了我还是不在乎被人抓小辫?”还很甜蜜呢。 石涧仁笑:“有时候给人点错觉也不是什么坏事情,还能促使捣鬼的人先跳出来呢。” 倪星澜娇嗔:“你就不能顺着我说点好听的!?去去去!” 对石涧仁来说,刻板规律的生活方式,才是他一直要求自己修炼内心的步骤,这跟他以前睡前打套拳、跑个步或者到老街去走一遭都是同样的效果。 工人们虽然有点吃惊厂长今天这么晚还来巡视,但表现得很好,顺便石涧仁还看见那个陈老五住在嘈杂的泵房车间旁边休息室,桌上堆满了还有些笨拙的图纸跟各种手稿,找到努力方向的取水工人爆发出来的激情让石涧仁都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倪星澜正娴熟的坐在石涧仁那高级按摩椅上享受呢:“忽然觉得这么大一栋楼好像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有点怕,不敢去洗澡,非得等你回来。” 石涧仁貌似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里安全度很高吧,又没有什么可偷盗的东西,真奇怪有什么好怕的,好了,抓紧时间去洗漱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过去继续工作呢。” 结果倪星澜动作极快,换了身小碎花的睡衣裤出来,石涧仁还没把沙发上的毯子给理顺呢,这边空调开得足,不担心温度问题,她直接坐旁边护理头发:“待会儿一起睡呗……”看石涧仁转头还解释:“真的,一年到头能看见你就这么几天,我心里什么个滋味你也能体谅下吧,又不做个啥,就想近点看着你,我都大三了,学校里看见那些成双成对的,再下到剧组看见别人寻欢作乐,还是会觉得有点寂寞。” 没想到石涧仁说:“你这是书读少了,要是明白道理多了,就不会这样。” 气得姑娘一脚把他踹沙发上:“呸!你跟姓吴的生娃就能得很,欺负我的时候就知道讲大道理!” 石涧仁是真的疲惫得要耷拉双眼,干脆钻毯子里在一人宽多点的长沙发上,像个规规矩矩的木乃伊躺好:“好了好了,别孩子气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你心里明白,说到底除了一心为你好,估计其他方面说我像个当爹的溺爱你还差不多,我这经纪人当得也是忒没地位了。” 倪星澜腿长啊,坐在单人沙发上躺靠着,轻轻松松就能把白嫩嫩的脚给伸到石涧仁毯子里面来,还调戏他:“你也知道你是经纪人,你看看那谁,别人也一心为艺人,可那把旗下艺人都给睡了啊,你不能只跟姓吴的风流快活,让我独守空房吧,我还是最大牌的正房原配呢!” 感受着那调皮的脚趾头在顺腿而上,石涧仁无奈的收腿躲避些:“你也厌恶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我们就还是清白点吧。” 谁曾想倪星澜干脆顺着腾出来的空间就挪过来了,声音也变得有点魅惑:“可我,不想清白呢?” 带着欧洲现代设计风格的方块状沙发上,石厂长都弓着缩得跟经过高温的虾子一样了,紧巴巴的从角落撑起上半身来尽量加点薄怒:“倪!星!澜!”但是情绪没掌握好,更像是起床气。 所以倪星澜不退反进的干脆把自己也盖进毯子里:“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我俩这个年纪也正该谈点恋爱享受一下的,为什么不行?!” 石涧仁实在是疲倦得很了:“道理给你说过千千万,其实最简单的,假如我们放纵一下,你想想看会变成什么样,你设想一下就知道了,可能我在这方面的确是很无趣,但对我来说,我们相识于平淡,相互交心,不但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还是合作伙伴,更是最好的朋友,就这样!就到这个点,适可而止的精确掌控在这个界限上,对我们的事业和人生都是最好的,我要睡觉了,你如果再这样,我只有到楼下车上去睡了。” 倪星澜都嘟起嘴来了,不知想到什么,居然扑哧笑出声来,双手撑着挪回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只是光着的脚丫子还在毯子里,也不跟石涧仁打仗,还尽量腾出空间来,把自己蜷靠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嘿嘿嘿:“光是想想跟你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就觉得心花怒放了!” 石涧仁还是稍微有点戒备的把自己裹紧些,但已经眯上眼:“以你的性格,想想吧,你还舍得分开么?再工作,再下剧组,那都是度日如年的折磨……”到后面声音都有点含糊了。 人前潇洒淡然的倪星澜,其实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情到浓时又有几个人能像石涧仁这样悬崖勒马呢,姑娘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消散开来,她是演员,最擅长的恐怕就是剧情推演,在脑海里有个演出来的场景,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三分钟的狂热,嗯,缠绵可以再扩大好多倍的时间,就算抵死缠绵吧,然后呢? 让石涧仁跟着她下剧组不可能,自己放弃演艺事业来当厂长夫人更不可能,真的就远隔千里异地恋? 好像好早的时候自己就跟石涧仁聊过这个问题了,演员们之所以那么多出轨的,就是因为异地分居的时间太多,平时在剧组的利益**诱惑又太多,所以无论是谁潜规则谁,还是消除寂寞打发无聊,滚床单都不是个事儿,导演们不都是把试戏放在床上么,进了这圈子就别觉得有多肮脏,相互还能发现和评价演技呢,而自己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反感这种做派,但真的轮到自己,有个爱人了,估计那**的闸阀一旦打开…… 有点痴痴的看着眼前深爱的这个男人,自己都送到嘴边还能不下口的家伙:“但你还是爱我的哦?” 只停顿几秒,石涧仁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别……千万别提这个,你……看看柳台就……”基本上不人后说闲话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终究还是泄露出一点脑海里面的潜意识。 倪星澜精神好着呢,听石涧仁莫名其妙提到柳子越立刻聚精会神:“她怎么?” 结果石涧仁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了,姑娘再叫了几声都没回应,抽出灵活的脚趾头帮爱人把毯子角挟着掖好,自己倒是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那睡熟的脸庞,有些痴了。 总而言之,第二天一早又被生物钟按时叫醒的石涧仁醒来,雅致的落地灯还亮着,看见的就是面前单人沙发上依旧睁着眼看自己的姑娘,吓了一大跳:“你没睡?” 倪星澜幽幽的好几秒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面出来:“嗯,都想到我们的孩子六岁半该焦虑读哪所小学了,我们胡同那片儿可不成,正想托齐姐介绍去她念的那所小学呢……待会儿打电话问问她,据说还得先读那幼儿园呢,甭管有没有娃,这事儿得先张罗着……” 这就是女性的发散思维么?石涧仁目瞪口呆中,姑娘带点弱不禁风的娇柔起身然后凝固:“唉!哎哟,疼……坐太久,僵住了,快点,扶我趴着!丫的没听见啊!快点给按一下,都折了!” 她那小姑奶奶脾气其实也不算小,真要是结了婚,也够喝一壶的。 1145、人前人后 用倪星澜的话来说,从业这么多年,早就磨练出来一副连轴转能熬三四天拍戏,随时随地只要给点间隙就能打盹养神的功夫了,而且随时叫醒了都能立刻进入状态演绎人生百态。燃文小说 ranen 现在戏这么多,拿得出手的导演、主演其实就这么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所以做到倪星澜这份上的,戏约就不会断,多得甚至有人还要轧戏,赚多少钱取决于她仗着年轻能熬到什么程度。 所以等石涧仁巡视回来下楼上车以后,倪星澜就盖着羽绒大衣靠在后面椅背上飞快的进入梦乡,看着后视镜里面那娴静又美丽的沉睡容颜,石涧仁得忍住不多看,专心把车开得平稳些,看好了时间也不是那么很着急,大半个小时以后到了电视台也没立刻上楼,坐在驾驶座上发短信给胡蓉梅,说自己俩人就在停车场等着,昨天太晚得多休息下,只要楼上准备好了,随时喊随时上楼。 胡蓉梅说好。 其实石涧仁只是因为生活太规律,昨天到点儿了才会那么疲倦,年轻这么稍微晚睡一下其实不算什么,现在精神头好得很,坐在驾驶座上稍微后悔该带本书出来的,然后眯着眼开始思索关于工厂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不给自己去考虑那些儿女情长的空间。 结果这种没什么焦点的目光,却一下就看见柳子越那辆香槟色的越野车已经停在对面不远处不那么起眼的角落,然后比较奇特的是柳子越也坐在车里,和石涧仁差不多的姿态,显然目光也没有聚焦在面前,不然刚才石涧仁开进来的时候,她肯定会看见并打招呼的。 从报纸上看见柳子越的八卦消息,再到昨天一见面那种内在气质的变化,她的确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如果非要形容得准确一些,石涧仁现在能感觉,就是当初他给洪巧云找到的那种改变,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坚强外壳松动以后变得柔和的感觉。 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这是个非常可喜的变化,因为女人的天然属性就是柔美的,在现如今的世界女强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总是跟天然属性扭着的,而且为了树立权威,在这个成天喊着女权平等的世界里,女强人往往要付出好多倍的努力和强硬,纪如青和曾经的洪巧云都是这样。 只不过说相比洪巧云那时有点怨怼的冷艳,柳子越毕竟是主播,一直跟容貌打交道,要柔和得多,但实际上比较强硬的内在感觉,石涧仁还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印象了。 石涧仁坐在那甚至都开始做分析研究了,同样也能算得上女强人的胡蓉梅脸上就极少看见这种强硬,甚至任佳琳那么大的老板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这两位有丈夫和孩子? 想想当初纪如青给石涧仁留下惊鸿一瞥的感受吧,设定目标、搭建架构、势如破竹的推进,推土机般碾压过别人的生活跟自己的心灵,那种分秒必争、分毫必争的态度仿佛随时在强调这个项目是我的,这个位置是我的,这个荣耀是我的,这样的女人聪明且能量强大,但女性的感觉就会慢慢被忽略了。 柳子越也许是年龄还没到那个时候,看上去还没那么严重,但如果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就是个必然,洪巧云是艺术家,心理上一旦转过弯完全放开名利,反而可以追求到更高的名利,其他现实生活中的人很难复制这样的艺术轨迹。 所以柳子越有这样的转变,在她这个年纪,那真是种难得的开悟,值得鼓掌庆贺。 但从合作者的角度,这说明柳子越的生命重心仿佛会转移,这从昨天录节目的过程中,她的发挥总体比以前慵懒些就可以感觉到一点点,以前全神贯注的奋斗感觉松懈了。 这对可不是个好兆头。 别看柳子越在四个主持人里面最不抢眼,但其实她才是掌控整个节目节奏感的节拍器,就像交响乐团里面那个看起来仿佛总是在乱挥舞小棍子又不出声的指挥一样,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持访谈,对于受访者察言观色,身体讯号反应,语气轻重缓急,争锋相对还是细水长流的主持人应对都远超另外三人,看似她的话不多,但往往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带着节奏走,石涧仁其实回想下昨天,所有录制的节目里面,明显自己的戏份有时候就显得过了,这还只是柳子越稍微有点心不在焉,没把自己拉住的结果,要是她选择去相夫教子了,自己这个想做成长期口碑的电视栏目就有点抓瞎。 更不用说现在还是挂在江州市电视台下面的栏目,这时候石涧仁终于得承认当初纪若棠的那种心情体会深刻了,有柳子越这么个副台长和没有这样一位合伙人,哪怕栏目依旧是江州电视台很看重的节目,但运作起来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流畅,各种县官和现管之间的复杂关系,各种细节磕磕绊绊有时会让人发疯!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最优秀的合作者往往就是让一切麻烦都消融于无形之中,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等换个人就知道有多想念了。 正在进行这种学术思考的石涧仁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滴了一下,是胡蓉梅发过来的,刚看见说还有十五分钟倒计时,就听见耳边好近的疑惑声:“不会……你把柳台长也迷上了吧?” 石涧仁吓得手机都掉了,整个人都抽搐着,自己控制不住身体做了个五爪飞龙的惊惶动作才掉头:“吓!吓死我了!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倪星澜显然就是被那个手机短信声惊醒的,眯着眼看远处同样匆忙跳下车的柳子越:“昨天晚上睡前你说柳台怎么,现在又看着她坐了多久,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石涧仁还是秉承背后不说人闲话,但给姑娘稍微提示下:“对,你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今天多注意下吧,看看有什么不同。” 结果没想到倪星澜小小的翻个白眼,撑在石涧仁肩头站起来慵懒的伸个憋屈懒腰:“还用注意?春心动了呗!枉自你还是专业看人的,我都看出来了,所以说是不是你勾搭了她啊。” 石涧仁做个鬼脸就不多说了:“你知道跟我无关,走吧,待会儿尽量中间多打盹休息下……” 胡蓉梅体贴的还给准备了早餐,结果石涧仁早就在水厂食堂拿了两人份回去了,柳子越谢谢一声赶紧吃,一贯从容细致的她居然还有点匆忙。。 今天有一个比较长的录节目时间,所以各方面都准备得比较充分了,所有人都像是长跑运动员热身似的在开始前抖胳膊腿儿舒活下筋骨,王大少居然也能按时抵达了,和牛鸣雷一唱一和的相互欣赏,原来昨晚的事态还是闹得有点大,王笑称应该周围有家什么生意兴隆的大夜总会,所以才会聚集了很多社团人士,后来一呼百应的来了好多金链子、黑t恤、小平头的行为艺术表演者,另外还有大量穿着火辣的莺莺燕燕,那场面! 警署值夜班的那点人根本就没用,而且很明显这些片区警察和对方很熟,如果不是立刻亮出了电视台和平京国家电视台的牌子,说不定栏目组真的会被海扁一顿,但在媒体单位面前,上级警署立刻雷厉风行的调集了一批人过来,几乎是用劝导的方式,把这些气焰嚣张的表演艺术家给劝走了。 王的唯恐事儿不大,牛鸣雷的处变不惊,相互给对方留下很不错的印象。 换个人可能都会担忧太子爷是不是要移情别恋和别人混得鬼熟了,石涧仁却根本不在乎这个,确认自己人没有受伤的,也不会对社会现状痛心疾首,就在音乐声和灯光滚动中上场了。 不得不说石涧仁确实又有颗怜香惜玉的心,一上午录了三段,示意提前休息放午饭,说自己有一系列电话要打,这让终于还是感到有点疲惫的倪星澜起码可以睡一个多小时,然后又有点心不在焉的柳子越也可以调整下,这回连胡蓉梅都看出来柳主播不在状态了,用目光给石涧仁探询,石涧仁轻轻用眉毛点头,胡制片就驾轻就熟的过去关心柳主播的精神状况了。 牛鸣雷和王倒是挤眉弄眼的和石涧仁交换眼神,还出来借口抽烟,问石涧仁晚上收工有没有兴趣到昨晚感知的那个夜总会去浪一下,主要是调戏的口吻,看倪星澜那着紧的样子,都不可能放石涧仁去嗨皮。 石涧仁去过夜总会啊,更是在王的圈子见识过更出格的,主要是惊讶这两位的旺盛兴致:“昨天闹到那种地步,你们还敢去别人地盘上?” 牛鸣雷不屑一顾:“专业!专业……要尊重人家的专业,昨天又不是我俩出头打架,晚上叫上导演什么的凑个十来人过去,只要我们是消费者,那就是上帝,我们相信江州地区娱乐服务行业的专业性,当然如果有你能老马识途的带路那就更好了!” 石涧仁啼笑皆非:“小,你呢?现在又有这种兴趣了?” 王装腼腆的笑:“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昨晚看了一下,素质水准远超平京平均水平,关键是野花,啊,说起这个就有种原始心灵悸动,最近我过得太崇高了些,必须要低俗下调和,一起呗?以前你还不是跟我去酒吧看过戏!” 石涧仁呸! 这俩反过来更鄙视他! 男人在一起不就应该关注这些事儿么,谁跟他似的成天说人生理想? 1146、大道理容不得搞笑 可对于能够把石涧仁这套听进去的人,或者说在追求理想人生的人来说,石涧仁的话才真正具有价值。ranw enranenorg 下午录节目一直到晚上,观众席上的普通观众都撤得差不多了,才上来一位女公务员,就和上回在平京录节目的那个要求遮住脸的女公务员一样,这位也是一上来就希望栏目组能给她的脸上做遮挡处理,而且声音也要调整,因为她还是江州本地报名来的,所以更是故意等了一场又一场,确认现场没有多少本地观众,也确认观众席上不可能有认识她的人了才上台来:“我都不指望能播出,身为公务员,我还是清楚某些规则的,但看了之前的节目,特别是对石老师的敬仰,我就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听听您能帮我怎么开导一下。” 倪星澜连续补了两三次小瞌睡以后,彻底的精神恢复,而且随着越夜深还有点容光焕发夜猫子的感觉,立刻大力鼓掌:“石老师终于也有粉丝了!” 其实下午柳子越还是有点若有所思的感觉,但专业技能在,始终能跟其他人配合,这会儿很好奇:“那您自己讲述一下您的烦恼,姓甚名谁我们就不用说了。” 牛鸣雷其实想调侃两句这位长得还不错的姑娘的,还没开口这位气势就很足:“我特别讨厌男人口花花,也特别讨厌乱搞男女关系,大学成绩一直都很好,毕业以后哪怕我自认为自己能力还是可以,家里也想了各种办法,才能当上公务员,这是个我和我家里都很满意的结果,可这两年多的公务员生涯过下来,我真的非常失望,节目以前来过的女公务员描述的那些困难烦恼,我认为都只是技术上的问题,柳老师的建议都非常好,可……那可能是在平京,可是在我们基层,公务员的实际情况比这个残酷多了……” 导演都在耳机里面问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看了大概脚本的胡蓉梅还是有底:“先录吧,回头给领导看看,不行不用就行了。” 这位女公务员总结下来就两句话:“我也确实是想做出点什么成就感的,可用我们本地公务员里流行的说法,男的靠豁,女的靠坐,这意思能懂吧?这个坐可不是指在办公桌边坐。” 牛鸣雷连忙在边上表演偷笑。 柳子越笑得端庄些,帮忙解释下:“豁是西南地区的方言,也就是耍嘴皮子拉关系的意思,主要形容不怎么干实事,就喜欢跑些歪门邪道,你说的这个……虽然有点片面,我们也得承认的确是有这种风气。” 女公务员转头对她认真:“我真不是矫情,我觉得很苦恼,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心态已经不怎么想再继续干公务员了,特别是现在工作上又涉及到很多政策和个人观点比较抵触的地方,工作起来苦闷极了,才希望能得到石老师的一点指导,可能这不太符合这个娱乐节目的宗旨,但我想我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全国各地的基层公务员里面是很有普遍性的。” 倪星澜是真心骄傲,也许在她眼中,只有自己看中的男人才配得上明星这个词,她甚至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来烘托得更明亮,所以满带期待的眼神侧身看石涧仁。 石涧仁知道她的意思,同样的道理在娱乐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不一样么,真材实料未见得能出头,会经营关系会来事儿的更吃香,至于往上级腿上坐,娱乐圈的龌龊都已经全民皆知了。 所以石涧仁也没让她等多会儿,稍微想了想就还是那个标准的石正经身体前倾的动作,十指交叉放在分开的膝盖上,无框平光水晶眼镜确实给他增加了不少儒雅之气,本来是给观众看的,这会儿却好像把倪星澜迷得不行,她妈口口声声说石涧仁丑得要破坏倪家基因,其实这男人收拾出来还是蛮不错的嘛。 腔调话语更不错:“这位嘉宾你可能不知道,我去年还是江州市下辖的一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标准的体制内官员职务,你说的情况我不敢说百分之百的认同,但确实有深刻体会并且有绝对的发言权。” 没遮住脸的女公务员给吓一跳,但还是豁出去的咬咬嘴唇:“来都来了!电视台也是事业单位,我就当要辞职!” 石涧仁笑:“如果你有个心胸狭隘的领导,这倒是有可能,你放心,我们节目还是能保证嘉宾**权的,我要说的是,你这看起来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觉得不务正业的公务员太多,风气不好就没有更好的晋升通道,第二个是你觉得个人价值观甚至善恶观跟政策有抵触,都没法说服自己,更不好去完成工作了,对吧?” 女公务员鸡啄米一样点头:“对!跟您说话就是轻松,如果我那领导也像您这样有智慧,我也不会这么苦恼了,要不把我调您那开发区去吧?” 牛鸣雷终于有机会搞笑:“啊呀,看来我们栏目组真的要给石正经带来好多漂亮的女粉丝了!” 结果这姑娘转头对他一本正经:“真正有脑子的正经姑娘,确实就会喜欢石老师这样踏实可靠的人!” 柳子越立刻起哄的鼓掌,倪星澜还配合的哭丧脸了。 石涧仁感谢伙伴们的配合:“那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其实回答完以后,就能解释第一个问题了……”那女公务员明显比上回平京那个有脑子,做出认真专注的样子倾听,而不是急着记下来。 石涧仁又有点出人意料:“其实在做管委会主任以前,我还做过江州另一个区的电视台副台长,在那里我和同伴们一起宣传过一处古战场景区,就是现在江州电视台上也会播放那处景区广告……” 那女公务员惊讶极了,还激动:“啊!我知道,我知道,那也是您……怪不得那么有才气!原来是您……”眼睛里的小星星是货真价实的。 这下连倪星澜都要酸溜溜了:“平静点,平静点,你有男朋友了么?” 那姑娘居然说:“没事儿,不是还要打码变声音么,看不到的!” 倪星澜翻了个好漂亮的白眼,倒是把不多的观众席笑得够热闹。 石涧仁不得不为了娱乐被打断:“当时我研读不过不少资料,江州附近这片曾经让打遍欧亚大陆的蒙古铁蹄都攻不破的战略险要,还改变了欧亚历史进程的古战场,为什么在主要历史上没有被大书特书呢?这可是看起来多么辉煌的历史,为什么没有成为重要节点呢,结果从各种各样的文献资料里才知晓,这片战场历史上足足抵抗了三十六年蒙古铁骑的南下,却在这么几十年都熬过去了的时候,连蒙古铁骑都变成了元朝兵马的时候,守城的将领竟然选择了放弃抵抗投降,不是被打得山穷水尽投降,而是被一个女人劝降,他的初衷只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已经苦得不能再苦了,在平均寿命很低的宋朝,三十六年已经前后涉及两三代人,甚至好多老百姓从生下来到死,他的人生世界里就只有守城,打仗这件事伴随一生,这种血泪史我就不用多说了,这个守将真不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跟元军约定不屠城,放过这些百姓,他就投降,要知道这里三十六年来埋葬了蒙古大汗这个最高统治者到无数将领兵马,屠城已经写进了遗诏,也是这座据点必然的命运……” 偌大的演播厅已经夜深,那些看热闹的粉丝,看稀罕的观众,寻找刺激的围观者都已经散去,剩下的人都带着认真的眼神,听台上那个年轻人朗朗清音的娓娓道来,好些工作人员都有点出神,仿佛自己就站在了虚无缥缈的历史长河中,看着那绿色背景布,暖色强光灯下有点如梦如幻,仿佛就是忽浓忽淡的血雾,在清寒的夜天,倾落血色大雨! 连导演都听得入神了,石涧仁摊开手:“于是元朝开国皇帝真放过了这座城,那么到如今,古战场边的寺庙里还供着三个人的神像,守将、那个女人、还有元军将领,因为他们给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生存下来的机会,历经几百年各种朝代社会运动,当地人到现在还是会拜谢这三个人。” 演播厅好像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听起来有点跟价值观抵触对不对?因为就在这件事的次月,门户大开的南方,南宋丞相背着少皇帝就在崖山跳海了,这被有些搞历史的称为崖山之后再无中国,宋朝从此灭亡,这里我们不讨论这种论调正确与否,只是简单的说说这位守将,对当地人来说他是给予了这么多人生存机会的佛,而对放眼当时的宋朝来说,他就是几万万人的叛逆,把你我放到他的那个点上,你会怎么做?” 真的没人来搞笑了。 1147、开启心灵的钥匙(三更)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思考这种问题,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有眼前那么一点,只能寄希望别人给予自己生存空间。火然文ranen 石涧仁却没鄙夷的口吻:“没错,正确的观念肯定是临危而不逃逸的铮铮铁骨,浩气长存天地之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无论是为了民族还是国家大义,都应该奋战流血到最后一息,可说得轻巧,打个颠倒,换做你真正站在那尸山血海中呢,钢筋都有金属疲劳的时候,况乎于人?这就好像人生,不是一朝一夕的发狠咬牙就能撑过去,甚至一闭眼就当死亦为鬼雄了,这是要整整一辈子几十年时间都在平凡琐碎的斗争中前行,有人把活着就比喻为煎熬,可对比那每天遭受箭雨石撞的堡垒里摇摇欲坠煎熬,几乎看不到终点的煎熬,而且每一天都可能被击垮,然后被屠城,这样的巨大身体压力和精神压力下,扪心自问,坚持这两个字,在座的每一位你们都能做到么?” 演播厅里几乎有让人窒息的宁静。 评说别人容易,是非断言是那么的轻松,可真的触摸到那血淋淋的断口上,才知道什么叫残酷。 抬头看那台上言语平静的年轻人,仿佛所有人都轻而易举的相信他能做到,可自己呢? 石涧仁不愿气氛变得凝重:“这只是举了个极端的例子,大是大非站在不同人的角度都能这么难以决断的产生尖锐锋芒,何况我们所处的平凡生活中呢,站在个人和国家的不同角度,很容易产生这样不同抉择的冲突,你要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选项,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选项,那是基本不可能的,站在国家层面推动的大政方针,也许触动的就是某个角落的切身之痛,无论体制改革、地产改革、产业改革、土地改革,任何涉及到民生大计的改革,都不可避免的会伤害某些层面,这种大局与局部的关系,再上升到民主跟**的话题,都可以写一大篇论文,我也不多说,只谈谈身处其中的你应该怎么办呢?” 女公务员其实已经听得聚精会神了,睁大眼使劲点头。 石涧仁笑:“你到动物园看见一头巨大的大象站在面前,没栏杆饲养员牵着照相那种,除了极少数人或者不懂事的孩子会吓得掉头就跑,成年人大多还想留在那亲近接触下的话,会怎么做?” 倪星澜坐得近,忍不住抢答了:“啊,深呼吸!告诉自己那不危险,小心点摸摸看!” 女公务员也使劲点头:“对,别惊慌!问问饲养员我该怎么做……” 牛鸣雷调皮:“买点香蕉水果啊!别看我这么胖,要是水果伺候到位,那象鼻子依旧能把我给舒舒服服的托起来!”他这个论调还真符合他的处事原则。 不多的观众们笑,柳子越专注而机敏:“哦,你的意思就是大象的庞大是放在那不可能改变的,促使自己做出相应的调整,为我所用?” 石涧仁佩服大家的心思敏捷:“我就简单打个比方,哪有那么多延展,只是你们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就是深呼吸告诉自己别慌么,成年人都会这么做吧?这是本能,那为什么在工作中就不能这么做呢?欧美国家在经济政治方面培养人才的时候,就会经常提到一个词self-regulation,自我调节,如果能自我调节一下情绪,大象其实是温顺的,只要不触发逆鳞的发狂,在有饲养员引导的情况下是很安全的,这样从常识上告诫了自己,再平静点试着摸摸,之前的恐惧心理就不见了,当然要是再有点水果什么的,没准儿真能坐象鼻子呢……” 女公务员有点若有所思了,石正经再引导:“那位被千锤百炼断掉的守将,如果能多点自我情绪调节,在煎熬中不是想着悲观的城破了以后如何如何,而是宏观判断自己的守城有多少意义,还能支撑多久,撑不下去能不能用游击战周旋的方式,更加灵活的拖住敌方大军,如果他的胸怀宽广,头脑明晰,说不定历史的走向又是另一番天地,回到你的现实中来,你认为你的实际工作跟政策抵触或者价值观抵触的时候,换个角度看看,站在国家的角度,政府的角度,部门的角度,看看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政策,然后再结合针对的困难局面,受众群体的角度思考,他们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矛盾,是不是就比较明晰,能够看清解决问题的方式所在了呢?用宽容和明事理的心态去解决问题,这才是一个素质较高的人应该具备的素养,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但最基础的必然是深呼吸,调整下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用科学讲道理的方式去思考,而不是血涌上头,意气用事。” 柳子越冷不丁的来一句:“可女人就是容易跟着感觉走啊!” 女公务员斩钉截铁:“不!我觉得石老师说得对,我算是找到点钥匙了,懂得平静,懂得思考,还是那句话,这世界不是社会来适应自己,得自己去适应社会,对吧?” 石涧仁却有点摇头:“如果完全随波逐流,就会变得没有原则,我们传统文化中推荐的还是中庸之道,坚持自己的目标跟态度,但用适应社会环境的方法去努力实现,取个中间平衡点,能坚持做好才算是成功,社会风气也许在你看到的范围有点糟糕,但古人早就说过,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这句话的道理很浅显吧?别在臭烘烘的地方待久了,就相信这些扭曲的理念,因为那些素质低下的人,巴不得你变得和他们一样扭曲。” 嘉宾睁大眼感叹:“有点特立独行了,那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牛鸣雷忍不住:“随随便便都能做好的话,那满世界都是成功人士,别说您这公务员,我们说相声的,可不也贵在这个坚持么,坚持自个儿的手艺,坚持做个专业的手艺人,清楚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随时都得自我调节情绪呢,不然真以为自己是大师了……”说着远远的对石涧仁拱拱手:“虽然您也是我的经纪人,但这会儿才算是明白您这番苦心道理,多谢了石老师!” 得,本来栏目设计是牛胖子和石正经相互不顺眼呢,今天这位却难得主动客气起来。 想想当初吧,石涧仁刚见到牛鸣雷的时候,都有点看走了眼,以为是个实诚人,实在是这位手艺人在江湖上滚爬了几十年,油滑得都成精了,所以一朝红起来才开始翘尾巴,原本这种自我观念极重的中年成功人士很难被说服的,看起来连续录节目,受到感悟冲击的总还是这种心思敏捷的家伙,只不过未来能把这种感悟转化几分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总之这一段录完了以后,不少工作人员都在鼓掌点头,纷纷对石涧仁学着拱手:“石老师,受益匪浅,您这还真是把钥匙,遇见大事做选择时候的好钥匙……” 钥匙不一定能打开锁,但起码提供了一个正确的方向,总比拿着錾子榔头去乱来好。 石涧仁平和的感谢各位辛苦,又邀请大家去吃夜宵,还建议去高档点的场所,不为显摆,主要是给大家创造点好环境,晚上好好休息。 结果从头坐到尾,只是坐在那一直没停过发短信收邮件的王大包大揽:“这种事儿你有我擅长?你才是好好去休息,星澜也累着了吧,跟柳老师都休息,我和老牛招呼大家伙儿,今天我们去夜总会,男的女的都去!我包场!” 演播厅里顿时又笑闹一片,石涧仁讲大道理是一回事,还是有些女性或者朴实点的工作人员没去过那传说纸醉金迷的地方,好奇的兴奋劲儿怎么都有吧,但是又担忧安全,王嗤之以鼻:“昨晚那种场面我们都全身而退,还是那句话,我们这么多人去消费,那就是漫天的上帝,人家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寻衅滋事?相信我……没错的,这种事情,我是专家!” 全场哄笑得像是又开了一档娱乐节目,倪星澜喜滋滋的拉了石涧仁走,石涧仁却关注柳子越,那位也像是拿到了钥匙一样,之前有点若有所思的漫不经心神情变得笑容多了不少,这么多人欢呼笑闹的时候,却拿了手机慢悠悠的走到角落窗边去好像要打给谁。 石涧仁就知道这个电话很重要了。 倪星澜顺着他的眼睛看:“你又看她!” 石涧仁不跟她废话:“走了,回不回酒店,不回酒店的话今天不会再熬夜打扰我了吧?” 倪星澜给他个清新脱俗的眉眼:“知道了!不就是你为了做到十全十美宁愿放弃小我嘛,唉,幸好不是战争年代,估计你也是抛妻离子的高手!我这都什么命哦,爱上你这么个人!算了算了,不跟你费这些口舌,我俩自己吃了夜宵再回去,这不违反你的正人君子守则吧?” 其实都在慢慢的试探石涧仁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人在外面随便找地方吃了点甜食,回到自来水厂,却有点意外的发现孙临才坐在保安室里面和保安们谈笑风生,看见厂长的车回来,主动招呼着开门,又帮忙掩护有位明星在车上的事实了,倪星澜又表扬:“你这个男秘书真的比柳清好!”暗示的味道很浓。 石涧仁笑:“他才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来的呢!” 1148、开窍 孙临才为的事情让石涧仁也没想到,他来询问是不是能组织厂里面的优秀员工,明天一起到录制节目的现场去当观众。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确实还没想到把录制现场当成一份福利。 因为但凡去过节目录制现场的人就知道那并不跟电视上看起来一样,电视上播放的每段采访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实际上现场拍摄得快一个小时,不光是中间有不少停顿,重录,口误,有时候还要等主持人和嘉宾喝水、吃东西、休息、打电话、忙其他事儿,总之屏幕上看起来紧凑连贯的节目实际上都是用支离破碎的一大段素材拼接起来的,负责任的栏目组甚至还会前后调换镜头,见缝插针的增补画面,主持人完成的只是个毛坯,最后还得导演、制片跟后期剪辑一起变成更吸引人,更有画面感的娱乐成品。 所以现在石涧仁也不是很担心自己讲得过多大道理,反正交给后期删减修补就是了。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他并没多邀请自己的合作伙伴来看现场,第一天来探班的各位也主要是好久没见着了。 但孙临才这个建议对自来水厂的普通员工肯定有莫大的吸引力。 石涧仁在做电视节目,这是从他在供水公司的时候就公开的消息,这两天录节目石涧仁在办公楼前台出入登记表上也注明了自己在江州电视台的去向,甚至对倪星澜在办公楼的进出也没遮遮掩掩,只是确实没人会想到一个影视红星会来这样的厂办公楼过夜。 石涧仁还是看着自己秘书的脸,从那上面看到的只有自己给他提起过的优点,细致而专注,身上原本华丽的工薪阶层高档西装也换成了普通羽绒服:“你自己琢磨的?” 孙临才摇摇头:“今天早上我到采集车间跟陈有根同志道歉了,顺便学习下他的工作态度,他搞的图纸、技术参数我不懂,但工作中一路闲聊,我跟他聊了去节目现场得到的感受,他说他很想去看看,我们就讨论,应该很多员工同事都想去,前段时间供水公司不是在搞职安健项目么,我想把这作为一个企业职工的项目……厂长,您知道我其实没很丰富的文化和工作经验,我只是想……” 石涧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非常好!这就是正确的行动方向,这叫做企业职工心理安全健康建设项目,供水公司作为合资企业,这块做得很有特色,你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担起来,明天组织一百人左右过去参观吃盒饭吧!” 孙临才不可抑制的激动,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我知道……好,我,谢谢厂长,我一定好好……我肯定不会徇私舞弊……” 石涧仁看着那双炽热的眼睛:“我期望你能永远记得这一刻的心情,当你未来做到能决定别人的前途时候,依旧能记得这一刻的心情,这种完全无私,只想把事情做好的心情,如果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孙临才,我相信你会比我现在还做得更好!” 秘书震惊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停留在只会跟着厂长就高人一等的阶段,昨天豁然开朗,他没说自己几乎一夜没睡,辗转难眠到今天来厂里呆了一天,整个人的确就跟心里烧着一盆火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却没想到厂长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石涧仁已经拍拍他的手臂:“我不多说了,留给你好好记住这一刻的心情,这颗初心非常重要。”然后就跟那个戴着口罩等在前台边的大明星顺着台阶上去了。 小秘书在那站了好几秒,最后如梦方醒般飞奔出去,一百人呢,要把这个事情做好,可不是简简单单数一百个人坐公交车到电视台就完事儿。 倪星澜保持高傲的明星姿态,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才小声:“他面相有这么好?” 石涧仁摇头:“不是面相,是心态,他搞劳资工作已经好几年了,细致稳定而且一丝不苟,是个非常踏实的脾性,以前估计也没人把他当个人物,他自然是心平如水的认真工作,这一回跟着我在水务集团的地位提升也水涨船高,心态乱了好些天,昨天这个机会不错,帮他扳了回来,如果他还能给我点惊喜,那就说明他真的上路了,我这样高度激励他,也想看看到底效果好不好。” 姑娘忍不住就踹他:“你就这点最讨厌,明明是帮了人大忙,却偏要撇清得好像是在做试验!你是不是拿我也在做试验?你说!你说……”说是讨厌,可满脸都是娇羞,特别是说到试验两个字,仿佛还有点别的意思。 石涧仁躲开:“早点休息,我待会儿还要去巡查车间……” 倪星澜哼哼着也不纠缠,脱了外面的大衣坐石涧仁的按摩椅:“对我来说,睡觉还有一会儿呢,不着急,待会儿你睡你的,我感受下当厂长的感觉,你这电脑能给我上网不?” 石涧仁桌上一字排开三台电脑,一台供水公司配给独立董事的笔记本,一台厂长的台式机,所以点点自己那台去换工作服了。 倪星澜其实就是想把相处的时间多点,再多点,舍不得一睡觉就过去了。 和每个异地恋中的女孩儿想法都一样。 不过一般异地恋的男人见面不都是一直想那事儿么,石涧仁真像个怪物。 只庆幸这一夜,倪星澜的确没打搅他休息。 但第二天一早,锻炼顺便巡视的时候,正在早换班的职工已经知道了要去看厂长录节目的事情,激动的凑上来打听,所以端早餐的时候,连食堂的员工都忍不住:“您看看,孙秘书连夜就把通知发到了各个部门,我们后勤食堂也有名额,待会儿收拾完早餐,我也能去看您的节目了!” 石涧仁只能请这名员工把那盘子里的粥少盛点,小姑奶奶吃不完浪费:“通知?那张么?我看看……” 用复印机复印的b5纸,但明显模板是来自于供水公司那边流行的合资企业排版,英文花体在角上,矢量图案的波涛造型还有点设计过的味道,中英文职安健字样下面就是“寒冬腊月,让我们一起感受的火热”! 下面绘声绘色的列出了活动项目,适逢周末,从四百名不当班的职工中间推选出一百人去参观厂长正在参与录制的火热节目现场,感受火热的生活激情…… 看得出来模板是借用的,但文字肯定是孙临才自己编写的,稍微差点火候,到处都在用火热这个词来形容,估计他有点情难自已的感觉,虽然有点稚嫩,甚至还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点战战兢兢的味道,可这家伙细致的特点体现无遗,反复强调这是厂长临时为大家争取到的难得机会,要求穿上工作服集体出席,不但是展现江州水务人的形象,也是展现石沱水厂的形象,更是展现石厂长那火热高大的形象,所以请大家务必要珍惜机会,保持良好的精神风貌,别给厂长丢脸…… 石涧仁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道哪里火热的外表,对孙临才的词汇量有点撇嘴,点点头放下通知书走了。 他也没问这百把人自己怎么去,反正孙临才自己操作,就当是锻炼。 结果等他和倪星澜去电视台路上给胡蓉梅打电话通气的时候,那边说电视台已经接到一张中德供水公司的传真函,很正式的通知了这件事,本来观众席的镜头第一天就录得差不多了,昨天看热闹的粉丝也熬不住那早上十点到晚上十二点的超负荷,今天就没特别安排什么观众,来就来吧,也不差这点盒饭钱,她想的也是不能给石涧仁丢了脸,还在琢磨给准备百把份礼物呢,打算把这件事交给王去办,他擅长花钱,特别是有面子的花钱。 所以说石涧仁做人还是成功的,居然双方都想的是别给他丢脸。 然后再等到各路人马都在整理设备、服装,准备开拍的时候,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水厂职工到了,那真是井然有序,纪律严明,连上观众席入座都是鱼贯而入还分了带橘红色安全帽和不戴帽的方阵,总之把五十人一组的四块扇形观众席整齐的坐了一半,台上主要是倪星澜的粉丝们赶紧集中到另一半去,因为后面人数肯定不止,因为台上的石涧仁看见马克等人也跟着好奇的走进来了,甚至连那几位中方领导都在其中,还换了工作服的,其实供水公司那边的领导都有这种同色的工作服,只是胸牌不同而已,还明显都比较陌生这种看起来很专业的环境,大气都不敢出,只敢悄悄的对石涧仁在腰间摆手算是打招呼了。 其实还没开始录节目的石涧仁,看看那从一开始就跟好几位穿着工作服的供水公司总经办秘书、企划部主管等人共同指挥引导的秘书,再次肯定自己巡视全厂确实没看错人,站起身来先对着这边鼓鼓掌,本来这只是演播现场制造点声音提醒听我说的意思,结果立刻引得那些个强抑兴奋的水厂职工热烈鼓掌,声音之大,把正在低头和助手商量的导演吓一跳,回头看见浅蓝色的一片,更是睁大眼。 而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被叫出来的王被掌声一激灵:“哎呀!以后可以卖给企业现场赞助位啊,我怎么忘记了!” 这位也开窍了。 1149、看得见的动力 劳资工作可以说是很多厂矿里面很不起眼的一门科室,没伙食团的油水,没财务科的气粗,更没生产车间的主导地位,也就是算算各级岗位工资津贴、考勤福利、管理人事档案、搞人事考核专业技能培训之类的基础工作,繁琐但没太多技巧,被人看在眼里的时候不多。燃文小说 ranen 所以孙临才乍一下变成厂长身边的红人,有点飘飘然的难以适应,可能也跟这个反差有关。 但恰恰劳资部门和上一级机关甚至再上面的水务集团都有垂直管理关系,孙临才没有多少管理经验,却对企业架构非常清晰,对规章制度也很敏感,原本石涧仁交给他的工作主要是类似柳清那样的表格、文书工作,这他很熟悉,也不敢随便越雷池半步,可一旦被点醒以后,他可能比石涧仁更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做了什么应该跟什么上级部门汇报、接口。 不光在体制内的事业单位、国企有这样的规范,在外资、私营企业同样需要,甚至很多私企就是因为缺这一环才始终没法做大。 既然石涧仁同意他全面操办,除了连夜制作通知书并发放到厂内各个部门分别安排推荐人手,一大早孙临才直接把事项汇报到了供水公司的企划部、人力资源部,还有就是内部最高机关总经办了,以厂长安排组织了职工福利关爱工作的名义申请企划案。 因为这样一来,就能名正言顺的开列费用支出,后面的一切才有名目去向,运转起来有根有据,符合劳资部门习惯的什么事儿都要看见文件指示和批文的规矩。 水务系统的特殊情况,哪怕是周末上班值班的比例还是很高,结果顺带惊动了马克等人,反正都是周末,能出席一下这个节目,连中方副总裁等人都觉得很有必要来看看。 所以这一天的节目录制看得各方都很满意,王甚至杜撰了一个这种观众席全员坐满的赞助位两百万一期的市场价,说完全是看在石涧仁的面子上白送,不过想在节目中出现水厂或者供水公司的字样就不太可能了,但透露石涧仁在节目里是公开了自己厂长身份的。 说得那几位港方经理人连连说会给上级董事会打报告,一定会来节目做赞助商! 领导们兴致勃勃的看了几段,领略了石涧仁愈发专业的口才后陆续先行离开,厂里面的员工们则看得如痴如醉,光是电视台的美女和台上的明星就够得他们目不转睛了,所以吃了中午晚上两顿盒饭,才依依不舍的集体离场,好些人手掌都拍红了,最后还在电视台大楼下面列队合影,当然最惊喜的是每人竟然领到一份价值伍佰元的春节年货包,有吃有看还有拿,水厂员工们都不好意思了。 孙临才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把整个活动圆满完成,一直在跑上跑下的安排接送各位领导,安排各项事务,最后跟着公司安排的大客车和员工队伍一起返回厂里的时候,浑身都散了架一样疲惫,可精神却极度亢奋,听着周围其他人还在热烈讨论今天的所见所闻,翻看年货包里有什么收获,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里关注点不一样了,自己这才真正的学会站在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而不是个普通员工。 石涧仁这边也有点疲惫,几乎连轴转的两天半,拍了接近三十段,这次可以筛选和组合的余地就大了很多,胡蓉梅非常满意的已经安排人手每天都带了素材回平京,今天最后一天作为整个栏目组的掌舵手,她才算放松一点跟石涧仁一起走。 因为石涧仁带了王和倪星澜去产业园那边,王大少还从没全面的接触过石涧仁回到江州专注的事业,这次来就有这个目的,他还是需要得到个最有说服力的解释,石涧仁为什么愿意放弃润丰过亿的资产,回来江州这么个偏远地区捣鼓不成样的事情,特别是现在还去当些不明所以的小官,这是他对石涧仁充满信任,但又很不理解的地方,必须要搞清楚。 倪星澜就简单了,她不像牛鸣雷必须马上就要赶回平京,争分夺秒的开始曲艺行业的春节收割季,影视演员在这个档口如果不愿走穴上各种春晚、元宵节目,是可以乘机休息喘口气的,她说自己去陪齐雪娇几天算是讨好大妇。 导演也没跟着牛鸣雷走,他带了组人先到石涧仁说的那处古战场去拍点素材,没准儿能用得上。 所以石涧仁把这几位送到产业园的时候,已经都是半夜以后了,还好酒店入住条件没得说,他依旧是连夜返回厂里,搞得王对他那个自来水厂又充满好奇了。 但第二天重新恢复到上班节奏中的石涧仁先接到的电话是曹天孝,纯粹私人抱怨的口吻:“你在江州拍节目,好歹给统战部也通个气,我们也可以去露个面啊!” 石涧仁略惊奇:“这你都能知道?我以为是纯粹的商业行为,也没有多少政府色彩的。” 曹天孝不满他的政治敏感性:“你看看那些电视剧、电影后面挂着各地政府或者哪个机关单位协助的多了去,我们统战部也是要有业绩的,能沾点边就可以多写一句,你看供水公司一早就把信息汇报给水务集团跟国资委,国资委立刻就反馈感谢我们借调了精兵干将,更不用说市电视台和宣传部肯定要说说这个事,统战部是你的娘家人,却是最后一个知晓情况的,你叫我怎么去给朱部长汇报?” 挂职干部是没想到绩效考核这么现实,连连做了自我批评,那就感谢了关于市经贸委和市海关组成联合考察小组这周开始做调研的事情,结果曹天孝居然不知道,欢喜连连的把这件事记下来,石涧仁就很没上下级态度的问:“你那外语学得怎么样了?” 工作处处长连忙打哈哈:“马上开始,马上开始,最近报告有点忙,但我已经报名了,学费都交了。” 石涧仁嘿嘿笑的挂了电话。 果然,不到一周时间,一本名为的精美企业文化册子就在厂内广泛传递开来,当然这不是第一期,而是整个中德供水公司循着合资企业特有的那种人文关怀搞的内部刊物,这都第二十多期了,一直透着股浓浓的洋为中用披萨味儿,办公室的白领还比较关注,拿在手里看也比较有范儿,一线的工人就基本只随便翻翻拿来垫屁股的比较多,但这回上面刊登的关于参与电视栏目录制的活动内容,当然成了重点刊载的项目,不但有多幅照片,还有一系列员工的访问感想,很多都是石沱水厂的普通员工,所以在自来水从里面传播甚广,很多人都决定保存一本,不惜找其他厂的熟人去找他们配发的,搞得其他厂羡慕不已。 其中多次提到了石沱水厂的厂办秘书名头,虽然只是好像被公司那边例行采访,他却跟其他员工基本上都是谈自己这次参加活动多么难忘,多么有意义不同,说的都是这次活动对企业员工凝聚力有什么帮助,对展现企业形象有什么好处,对企业领导的关心支持多么感谢。 格局一下就不同了。 石涧仁把册子合上推到硕大的办公桌边上,看着桌子对面的秘书,非常满意的看见那双眼睛的平静:“我还以为你多少会为这次成功组织了活动感到兴奋呢。” 孙临才摇头:“您教会了我看到另一个层面,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我还有很多不足。” 石涧仁就考核了:“关于工作上有什么要跟我特别提出来的建议没有?” 孙临才吓了一跳:“我……我说的学习是秘书工作,我以为我主要是把您要求的工作做好,我还没想过有资格给您提建议!” 石涧仁逼迫:“想想,不着急,放松点想想,能不能说点什么建议。” 孙临才的长相确实是偏细致的,比较开豁的眉宇也能承担责任,现在连忙皱起来冥思苦想,倒是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石涧仁不着急的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不给秘书施加压力,过了好几分钟才听见秘书试着开口:“我确实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这些天脑子里转悠的都是怎么把秘书工作做好,陈……有根倒是说过,如果您接下来理顺了工作,应该把全厂所有车间工程项目验收指标都检查一遍,谨防再出现取水口这样的问题。” 石涧仁微笑着抬起头:“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这句话,会让陈有根更加得到我的青睐,从而全面成为我的副手?” 孙临才脸上闪过些羞愧:“想过,厂长,以前我说了些对他不好的话,我已经给他道歉了,在生产管理上我确实不如他,以前也是听了别人胡扯,没看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现在想想,我就是个秘书,全力协助您,做好您管理工作周边的服务,那才是我的职责,而不是鼠目寸光的防着别人更有能力的超过我,还比不过就使坏,这个做法我的确是下作了。” 石涧仁点头:“敢于剖析自己的问题,那才是最大的勇气,很好,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马上春节了,不用来厂里陪我值班,放假前你到北部区那个石库门产业园听说过吧,威斯顿假日大酒店隔壁那个,到那里的大唐网公司去,跟那里有位柳清柳总学习下秘书的工作,她是我以前……现在也负责我厂外事务的秘书,学习看看一个现代全面管理的秘书应该是什么样,不要只盯着厂里、公司或者集团里,虽然这几天,你已经很聪明的在我们这个系统里面去找寻了不少学习模板,但你还应该更大胆点,顺便把厂里面企业文化,职工关怀的工作负责起来,在厂里搞个读书阅览室,怎么弄可以咨询柳总。” 孙临才使劲点头:“柳总!好,去电视台的时候就听他们提到过她,我记下这个了。” 石涧仁简单明了:“抓紧时间学外语,英语或者德语都行,作为我们这样合资企业的秘书,不会外语你就等于少了一条腿,这不过是个基本技能,你都不会,那真的说不过去。” 孙临才迟疑半秒,坚定的点头。 他这个动力肯定和曹天孝不太一样。 1150、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石涧仁这一年的春节,就在自来水厂的厂长办公室度过了。 火然文ranen 虽然这时候没人再会故意抓他的小辫子,石涧仁还是劝说各位除夕之夜尽量都跟家人在一起,毕竟这整年整年的都比较废寝忘食,特别是唐建文这些长期在国内外出差的家伙。 于是临近春节,齐雪娇带着倪星澜跟王回了平京,唐建文和吴晓影一家组团返回江浙一带,江州本地的就不用说了,都能各回各家,只有纪若棠…… 所以两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在一起过春节也理所当然。 其实离开了酒店范围过春节,纪若棠还轻松很多,穿着打扮明显褪去了名牌高档服装和工作装的范畴,就是石涧仁在首都机场接她回国时候那种稍微嘻哈点的宽松风格,趿着双自己带过来的兔宝宝拖鞋,在厂长办公室到处游荡,还跟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比较:“你这个确实是要男性化很多,我那个也真是不合你的口味。” 刚从车间巡视回来的石涧仁脱下工作服外套挂在墙上,有点莫名所以的看看周围环境:“这是之前那个没上任的外籍厂长要求设计的办公室,对我来说没所谓的吧,以前你出国了,我在你办公室也工作了不少时间啊。” 纪若棠鄙视他:“除了在我俩的保险柜里留下些不该留下的东西,你还留下什么了?春节过后我打算把整个办公室重新装修过。” 似乎无论哪位姑娘来石涧仁的办公室,都喜欢坐在他的椅子上,石涧仁也不去争那最舒服的大班椅,就坐在桌子前,转过一台电脑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巡视记录,再随手在笔记本上记下点注意事项:“你现在主要关注不是在两边的度假酒店么,办公室这种事情你纠结个什么。” 纪若棠看看外面已经黯淡下来的暮色:“一来那办公室还是太少女气息,不适合我现在的定位,有时候跟管理高层谈事情觉得气氛不合适,二来更主要的还是那里面有太多你和我共同生活的记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原来的记忆里,对么?” 石涧仁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看看姑娘的脸色,确认没什么愠色:“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回忆,确实不合适。”他就几乎不回忆,不回忆山里面那位老人,不回忆码头、美术学院、山寨、酒店、影视集团那些会涉及到情感的任何场面,只记住知识和工作要义。 姑娘笑笑:“要追赶你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耿海燕那边的大动作你晓得了么?” 石涧仁想想摇头:“只知道她这半年时间都在筹备工厂,要出成绩了?” 纪若棠不解释:“到时候你自己看吧,那个平京来的王少爷可是一直在产业园和他们呆得开心极了,一个劲儿的说要来江州开个分公司办公,应该也还是觉得你这帮人值得亲近,你这几年精挑细选组成的团队我都相信肯定会发光……不,是他们来组成巨大的灯塔,等你发出最亮的光芒。” 石涧仁重新回到电子表格填写中:“也不一定是要聚成一座高塔,你不觉得就像天上的星空一样,如果有很多盏灯塔这样散布开来,就能照亮很大的面积,比单单独独一座再高大的灯塔都要覆盖得更宽广些?” 纪若棠再看看落地玻璃外那些天空时不时泛起的烟花火光:“你不会怪我这几个月的资金动向吧,我没有像耿海燕和老庄那样毫不犹豫的就贡献出利润来支援你的网络公司。” 石涧仁用真诚的眼光看一眼姑娘:“你知道不会的,如果你迫于道德压力或者不假思索的跟风这样投入资金,我可能反而会失望,讲究长期回报率的酒店业和他俩的产业有区别,我更期待看你能在这上面做出什么样的成绩。” 纪若棠回给他最甜美的笑:“好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过年了,陪我去放点烟火,我买了带过来放在车上的!” 没想到石涧仁摇头:“自来水厂空气粉尘污染是有上限的,虽然这里不太担心火灾的问题,但绝对不允许在水厂周边和取水源附近五百米范围燃放烟花爆竹破坏空气质量。” 纪若棠倒是不生气,看看貌似豪华,其实几乎没有私人物品的办公室:“那干什么呢,那台电视能看春节联欢晚会么?” 石涧仁还是摇头:“那只是用来查看车间监控画面的内部显示画面,没有卫星电视信号。” 姑娘终于有点沮丧:“唉,说起来你好歹还是个搞娱乐栏目的,居然连电视都不看,以前多少还看点韩剧,你现在是越来越无趣了!” 石涧仁不否认:“刚开始我对这个社会还充满了很多好奇,很多没有体验过的事情肯定都要亲身感受下,现在自然是懂得从中提炼出更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提高效率。” 纪若棠带点孩子气的伸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遮挡捣乱:“大年三十除夕也!你都不陪陪我!” 石涧仁偏着头从缝隙找到几个数字填写上,再艰难的用鼠标选择保存以后放弃工作:“自来水厂一年365天24小时都要把洁净的清水送到千家万户,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可懈怠的,喝点什么?有米酒和红酒,然后待会儿陪我一起到食堂吃点东西,接着去各个车间慰问下奋战在一线的工人?” 纪若棠都叹气了:“你这样,我都想回去酒店慰问下我的员工了。” 石涧仁居然很支持,纪若棠牙痒痒:“你就放心我大年三十晚上一个人开车在这黑黢黢的地方乱跑?” 没想到石涧仁说陪她一起,顺便到产业园大唐网也去看望慰问下依旧在值班的技术人员,纪若棠才高兴起来,忙了一圈两人回到水厂都半夜两点过了,赶紧洗漱睡觉休息。 结果第二天一早,门口保安室神秘兮兮的打电话来叫醒了厂长,话语压低了又压低:“您……丈母娘来了……” 睡在沙发上的石涧仁一激灵就弹起来。 昨晚纪若棠大大方方的戴着安全帽跟石涧仁到厂里各个车间去送温暖慰问,都直接说自己是厂长的妹妹,但显然保安不这么想,而且不管怎么说,事先提醒下厂长总是应该的。 石厂长有瞬间下意识的慌乱,然后才镇定下来,自己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先上个厕所吧,年轻小伙子早上还是蛮急的,休息间被占了只好去办公室外面的员工卫生间。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柳妈果然已经拎着一叠吃食盒子上来了,对着只罩上运动裤的女婿毫不见外:“真的,这年头如果不是家里能看到,你妈我真的不敢相信还有这么一心为公的领导,阿仁你不当个全国劳动模范简直可惜了。” 石涧仁伸长脖子也没看见柳清从背后冒出来,那就接过东西先回办公室把外衣罩上,丈母娘也不避讳的进来随手开始收拾:“想小清了吧?哈哈,她还在睡觉,我想着你一个人这么辛苦……”说着整理到长沙发上毯子意识到:“咦?你怎么睡在办公室……谁在休息间?”目光立刻就狐疑了,没准儿一大早突然这么背着女儿来,就有这个目的。 换做哪个当丈母娘都会有点怀疑吧,再一心扑在工作上,大年三十除夕夜还不回家?鉴于街坊邻居常见的家庭狗血八卦,这当了领导又当电视明星的女婿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呢? 女婿问心无愧:“哦,我妹妹昨天跟我一起过的……”还没说完呢,大办公室里的休息间门开了条缝,纪若棠睡眼惺忪的探头出来皱眉:“谁啊……”看清这中年妇女是柳清的妈妈肯定一愣。 柳妈的表情可以说瞬间难看了! 她跟女儿工作的酒店总裁肯定见过面,最早也听说石涧仁是在跟这小姑娘处对象呢,没想到大过年的结了婚不回家,居然是跟这有钱的小姑娘外遇了?! 当妈的在这一刻战斗值可以说能立刻爆表! 哪怕是半侧身背面,石涧仁都仿佛能感觉丈母娘的头发丝儿像那熊熊火焰似的蓬起来了! 有点挠头,昨晚柳清发短信的时候还说她都安顿好了呢。 纪若棠被这表情也瞬间刺激清醒了,她多聪颖,一看了柳妈手里还拿着石涧仁的衣服要叠,旁边茶几上自带的一叠塑料饭盒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嫂子妈妈吧,还记得我么,我是纪若棠糖糖,以前去你们家吃过饭的……” 柳妈出气儿都重了:“纪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纪若棠还是靠在门边:“柳清跟阿仁结婚是没错,我也叫她嫂子,可我妈去世的时候把我托付给了阿仁,法律上阿仁也是我的监护人,我俩都没爹妈,孤苦伶仃的兄妹俩相依为命,春节当然要一起过,他的水厂离不开人,那就只有我过来咯。”她的确还是个少女心,睡裙都是那种粉红色桃心图案的荷叶边泡泡袖,看上去也没什么性*感元素 柳妈猛转头看石涧仁,她是能看清楚石涧仁的确是在这长长的沙发上过夜的,而且刚才收拾东西那还带着余温的毯子也做不得假,可这心中始终带着强烈怀疑,不光纪若棠那有钱少女的身份,之前的关系更像是前女友,不过石涧仁的目光平和安静:“小棠说得没错,您要一起到食堂去吃早餐么?” 丈母娘居然也是深呼吸,连着好几下才说出话来:“阿仁,你跟小清可是结了婚的夫妻,受法律保护的,那就要对爱人负责,更要对得起良心,当妈的可是一心一意的希望你们好,如果骗了我,那就真是良心给狗吃了!” 石涧仁顿时觉得胸口给狗咬了好几口! 心虚! 1151、富的愈富,穷的越穷 丈母娘总是见不得妖媚子的,心事重重的走了,纪若棠看石涧仁唉声叹气的坐下来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幸灾乐祸:“你看看!麻烦吧!我说你就是自作自受!这种事情哪有那么随便敢伸手帮忙的?” 石涧仁倒不是后悔:“当时柳清也是给逼得……唉,这当长辈的是真对我挺好,这么骗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哦。火然文 ranen” 纪若棠蹦跳着到窗边从窗帘缝里观察:“走了,去车站走了……你还别说,当时我要是对柳清心里一狠,戳穿你们这是个假结婚,你会感激我还是讨厌我?” 石涧仁不吭声,摸出手机想给柳清打,可看看时间又放下了,选择短信都觉得不合适。 纪若棠还是嘻嘻笑:“如果我俩真是睡在一起,她妈肯定会像街上那些抓了小三的使劲打,脱了衣服打,幸好我学了跆拳道!嘿嘿嘿,有这么一位,你那几个好像心思不那么纯洁的红颜知己就惨了,她妈这架势是逮谁灭谁,而且肯定还会去上级机关告你!” 石涧仁捂头,看来自己男女作风问题真的就会出在这个地方,如果说别人是捕风捉影,这位“丈母娘”要是闹开来,可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中午时分柳清匆匆拎着个不锈钢保温桶给石涧仁送汤过来,也是这么说的:“我妈气得不行,回去抓了我盘问一上午!啊,过年以后上班我要求调到外地去工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偷偷瞄纪若棠。 纪若棠已经换掉睡裙穿一身黑色运动服,可还是一副霸住办公室过年的感觉,舒舒服服的把脚收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用笔记本上网玩儿,顺带吃点柳妈带过来的卤菜:“别看我!我就看热闹,真想叫那大明星啊官家小姐都来看看你妈那气势,拼命保护女儿幸福的模样。” 柳清尽量气鼓鼓的样子就消散了,眼珠子滴熘熘的转:“反正……纪小姐您别往心里去,阿仁也就是顺手帮帮我。” 纪若棠现在大度了:“没事儿,我就看看你们这事儿怎么收场。” 石涧仁头痛,还是决定去车间里转转,看看那脉冲澄清池心情肯定都会舒畅得多,结果发现陈有根和孙临才又呆在采集车间各忙各的,秘书还一脸难为情的把几本中学英语课本往桌子边藏。 厂长顿时觉得自己还是面对这些人更游刃有余:“学外语主要是多说,大声的念,大声读,嗯,其实刚开始泵房是个不错的地方,噪音大,不用担心谁听见了笑话。” 陈老五嘿嘿嘿的笑,明显一个月时间不到,他手绘的工程制图就要似模似样很多,虽然还是不停的在涂改,但起码能看懂些意思了,他不怕厂长看,石涧仁也看不懂工程制图,但能分辨好坏:“照着别人画是一回事,有空也可以去读个培训班或者买两本教材,事半功倍的提高效率,你俩这么快就不过节了?” 陈老五还是诡笑:“其实来厂里做事又能蹭过年伙食,还不用呆在家里应酬,这大过年的不是打麻将就是喝酒,没意思透了……对了,头儿,这过年的两三天,还是跟不少工友喝了几杯,又听见个不太好的消息,您心里得有个底儿。” 石涧仁觉得工作上天大的困难都没女人难:“你说。” 陈老五还拿毛巾擦了擦手才转身指背后随处可见的管道,他给自己找的这个加班连带休息的地方就在泵房旁边,虽然德国技术静音泵房在业内已经很领先,但说话还是要稍微提点嗓门:“喏,您看这管道就是标准的预埋管道接口,前天听他们有人说赶工的时候是秋冬雨季,我们这主管道往北部区新城输送的埋线阶段,基本上都是泡在泥浆雨水里面安装的,老工人说这种可能接口处的处理会有些问题,春夏季有可能产生霉菌,因为已经出了我们厂,后面最多是经过加压站,所以如果水质出问题就扩散了,如果保险点,恐怕还是要在加压站做个监测观察。” 石涧仁不知咋想起柳清说过她看见的那个随时长满青苔的自来水厂,但那种小水厂的覆盖面要小很多,饮水工程从来无小事,现在的城里人金贵得很,哪里允许有半点纰漏存在:“嗯,好,你琢磨下有什么办法做这个监测,我也跟公司检验监测部沟通下,学着用正式的公函格式把这个事给我打个报告上来。” 新任厂务助理顿时苦脸了:“我!头儿,这个就请你放过我,我说是高中文化,从初中开始就瞎混,这种文化人的事情就还是算了,叫秀才帮我打报告行不行?” 孙临才连忙落井下石:“厂长这是在督促你提高自己!我不会帮你的,上网打游戏你都会,网友聊天都飞起,打文件有什么难嘛!” 石涧仁真的是这个态度:“懂得实际操作,懂得一线工作流程,这是在工厂成为熟练工乃至班组长的基础,但如果要继续往上走,除了上进心,就是这些基本的行政能力,管理能力,如果只想混日子,和别人一样打打麻将泡个妞,何必还花这么多心思努力呢,只要想改变自己,那就容不得挑肥拣瘦,喜欢做的不愿意做的,恐怕都得敦促着自己全面提升……” 陈有根唉声叹气的喜笑颜开。 等石涧仁端了三人份的午餐回去,发现耿海燕也来了,还好给他带了夹沙肉八宝饭,算是顶了一人份的吃食,正在听纪若棠绘声绘色的描述早上气氛,转头看门边石涧仁,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也是带点笑嚯的你也有今天,但从沙发上跳起来帮石涧仁分担各种碗碟,拿筷子的时候小声:“就是想警告我当小三的下场,我懂!” 其实茶几上除了两位女士看起来就肥腻敬而远之的八宝饭,还有一大堆真空包装的鸡爪子和麻辣鸡块之类食品,和石涧仁以前看到的试验品不太一样,已经全都是精美的淡黄色成品包装,随便拿一包起来看,上面还有设计专业的“仁人”品牌标识,有点复古的那种印章小灯塔模样,蛮可爱的,包装上也有卡通造型的鸡宝宝,石涧仁有点发笑,明明是吃鸡,把食品设计得这么可爱还能下口么。 耿海燕看他翻来覆去的看:“洪老师帮我联系设计制作的包装,厂子第一期已经立起来投产了,先投了三百多万设备和厂房,其他主要就是原料压货,我跟林姐分大部分股份,其他的留给了各地区一些能力比较强的区域经理,因为我们借着奶茶连锁的网络,已经在十二个省市选定了批发市场摸排情况,以前奶茶连锁里面的主管经理转过来冲击市场,就等着三月底的市场总攻了。” 说得很平淡,但大半年的忙碌劳作,一个人在顺林区那边潜心钻研口味,摸索窍门,其中有多少艰辛,耿海燕几乎从没提起过,纪若棠都知道些:“你们食品行业风险还是大,看着这么大的投入,如果砸进去市场泡都不冒一个,那就全白费了。” 耿海燕好像有了底气,也更像是经过考验:“就当是交了学费吧,有奶茶和化妆品连锁店,也不至于吃不起饭,但今年这两边的单店营业额都在下滑,还是阿仁早就说过的,没什么一劳永逸的生意,再赚钱的行当,如果不改进抓住市场,一样会被淘汰掉。” 石涧仁就喜欢讨论工作,先吃一块仨姑娘光看看都会腻住的夹沙肉,就是两块白花花浸满油的纯肥肉夹着豆沙的口味,心满意足的吞下去还回味下:“这两边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不能改进了?”他随时都能看见数据,但数据只能看到动向,看不到原因,他也没问,看耿海燕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姑娘都有点皱着眉看他吃,可又不把眼珠子挪开,耿海燕搓搓手靠在沙发角里,有点领军的气势了:“很简单,奶茶店门槛太低,我们做连锁,别人也做,一线城市我们本来就只靠着院线系统,其他商业区都是别人的,现在都在开始往二三四线城市发展,我们的竞争陡然加大,一个县级市以前就两三家品牌,现在七八家甚至更多,加上豆浆机、果汁机等等小家电普及,奶茶市场被瓜分得厉害,如果继续在这个快消市场上争夺,恐怕就只有寄希望于倪星澜这样的大明星代言,然后使劲打广告,最终赚的钱都给了明星和媒体。” 柳清悄悄拿了包鸡爪子打开吃:“倪小姐还是会打折的。” 耿海燕有气势:“如果我把赚钱都寄希望在这种折扣上,就不是阿仁希望的那个样子了……阿仁你会选择找新的战场,而不是在这种饱和市场上缠斗,对吧?” 石涧仁赞许的竖大拇指。 耿海燕有点笑意,但也仅仅是把嘴角翘起点,她脸上早已看不到当年那个码头小妹的稚嫩,更多是干练:“化妆品店也是一样的道理,从成立之初开始我们就往二三四线小城市发展,因为大城市有太多买化妆品的地方了,赚的不过是小地方城市信息差异化的钱,大城市我们最多在大学中专之类周围开店,提供给学生消费,可现在学生的消费力越来越高,或者说攀比,我们卖的这种不出名小牌子货很难卖得动了,然后最大的问题在于网上购买化妆品,本来我们只是看见数据下滑,始终找不到原因,但随着有店主反映顾客说自己在网上买,便宜还是名牌,我跟大唐网这边咨询了下,结果高总监拿出来的数据吓了我一跳,他给出来的预测就是我们这种小化妆品零售店,五到十年间几乎会被网上买卖化妆品替代,特别是小地方的人一旦发现网上购物方便以后,那就是我们的死路了,所以我这边必须要找新路子,这一次说不上孤注一掷,但也是势在必得,如果我有这么多支持的合作伙伴,获得这么多技术支持还不能成功,那才是丢死人了。” 没错,到了她这个层面,投资产业比绝大多数人创业的成功率,要高多了。 掌握到规律了嘛。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2、小三的宿命 原来全国每年在三月有个极为隆重的糖酒食品行业博览会,就在江州邻省省会召开,有间奶茶店因为连锁规模起来得比较特殊,没有利用博览会宣传自己,但作为食品公司老板,耿海燕和林岳娜最近两年没少去博览会上汲取市场信息。燃文小说 ranen 如果说口味上是耿海燕自己捣鼓,后来她父亲加入弄得有点像秘方一样,在销售渠道上就准备多管齐下。 海燕食品新准备的“仁人”小食品看准了酸辣、麻辣口味这个市场广大却还比较空白的零食空间,完全利用了原有的销售管理团队,特别是全国各地那些从一开始就显现出能力的店长加盟商们,在市场变化的时候跟着一起转型。 现在已有一百五十多人的销售团队正在各地联络食品批发市场的商户,走访零售杂货店,提供各种各样的优惠装试用装,这就是传统食品销售渠道。 而到了三月份,耿海燕准备联系这些各地批发商和自己的销售团队一起,在糖酒食品博览会上造势,展现给各地前往查探信息的bc店食品主管留下印象,听得认真的柳清还问什么是bc店。 耿海燕娴熟:“标准大超市行业内就分为abc三个档,那些着名的大型超市算a档,其实大多数连锁超市或者私人大超市,都是bc档,营业面积一两千的社区超市才是全国各地的销售主力,如果能得到这些超市的认可,进入销售,那我们的产品就算是一次性的铺开了,幸好齐小姐介绍了辐照食品这个方法,我们不用太担心保质期的问题,所以这两个月都是在囤货……” 纪若棠都佩服:“上次我去参观了食品厂的,耿小姐你的胆量还是大,换做我面对一个全新的行当,这样投入始终是要画些问号。” 耿海燕飞快的看一眼那个又在吃肥肉的男人,这时候就不吝于分享了:“当初我做第一个奶茶店,阿仁给了我足够的教训,我会把这些收获一直用到食品公司发展上的。” 柳清感叹:“啊……如果销售真的做好了,一年要消耗多少鸡爪子啊……”一边说还一边看手里的吃食。 纪若棠打个寒颤:“好了好了,怎么听起来有点得慌,我感觉就有无数只没有爪子的鸡在面前飘!” 耿海燕没这么文艺,笑笑轻松:“我们乡下人可不会想这么多。” 石涧仁听得津津有味:“咨询过专家的意见没?” 耿海燕点头:“有点矛盾,卞经理搞了十来年的餐饮管理,他的建议是突出鸡爪子或者鸡肉的材质,比如说跑山鸡、或者干脆杜撰一种什么我们江州的农家鸡品类,以后推广强调只有这种鸡做出来的味道才好,而且生产规模也应该是自建养鸡场,或者按照阿仁的态度,应该把肉鸡养殖这个经济在顺林区的农业版块给带动起来,可我们预计一年会消耗十万只鸡起步,未来甚至会更多,如果我们想把产业链前后都抓住,那不太现实,也不科学,所以我咨询过好几位专家以后,决定他们的意见听听当参考,但拿主意的还是按照我的思路来,我只做好生产并卖出去,不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附加值,想多了容易坑死人。” 石涧仁忍不住放下筷子鼓掌。 这也许就是耿海燕身上特有的那种蛮劲,成功者会具备的蛮劲,不会一切都拘泥于专家的意见,更不会什么都照理说、最好怎么样,成功者在拼搏判断的时候,有他们自己的敏感抉择,就像当初在批发市场那么多种品类的小生意,耿海燕就会选中了奶茶呢。 下午赵倩再偷偷摸摸过来的时候,厂长办公室里俨然就是开一桌麻将的热闹局面,可能赵倩那小白花似的娇柔外表对别人有很大的欺骗性,这里几位对她就再了解不过了,耿海燕还直接上手了,幸好有度假酒店老总保护自己的项目经理。 因为这回赵倩带的东西比较招人。 随着社科院在少数民族聚居山区的模范村项目动工,赵研究员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经费走访了解周围的山区,也获得了更多资源信息,可能在很多研究人员手里就是文献资料,但落在眼前这几位女老板耳中,很容易就能转化为经济动力,赵倩还特别说明好些内容她已经传递给了齐雪娇,毕竟当初是她俩一起在茶山月亮湖这两个项目融合上开始的,所以纪若棠也忍不住要抱住她揪两把再轻薄下。 实在是她那种让男人很容易疼爱的柔弱劲,就是给女人动手的刺激。 更主要还是赵倩凡事儿都偷偷摸摸给石涧仁夹带好东西的习惯被发现了。 开始只拿了套蓝染的床单被套枕套出来,一看就是元旦来了以后回去照着给石涧仁休息间打理的,这也就罢了,耿海燕在她身上乱摸的时候发现腰上还有一叠什么东西,不顾小白花挣扎拉出来一看,原来是绣得颇为精细的好几张汗巾。 就是蓝染的一张毛巾大小,却在白色的那头绣着简单而细腻的民族风情图案,花朵、鸟兽、木楼甚至湖泊山川,反正就是随手看见的什么东西都能绣进去,单独的蓝色刺绣在纯白土布上,乍一看有点青花瓷味道,可摸起来温润柔和的布面又跟蜡染扎染的感觉不一样,三位女老总看了就心喜,毫不客气的就给瓜分了:“他一个臭男人用这么漂亮的东西糟蹋了,多少钱算给你,这个寨子连山的造型就像我们度假酒店似的,我当然应该拥有一张!” 耿海燕直接:“我可是你第一个老板,到现在你也没辞职,这张是什么花,好看,给我了,你回头再去收购嘛,我知道你跟那些当地人关系好!乖啊,亲一个……” 柳清最和气:“你看这一两年自从你回来,我还是做了很多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上回在平京要去找阿仁,不是我给你地址……” 赵倩只好哭丧着脸委曲求全的一张张放弃:“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级别的传统手艺人作品,不是拿来用的……” 结果后来她挨个阐述自己在月亮湖山区里面发掘的那些手艺人时候,姑娘们真的嫉恨,可能扪心自问,都还做不到像她那样可以完全不在乎大城市里的生活,更像是隐居山野之中一般,发现哪里的山寨多么美丽,哪里又呆着几个除了用竹子扎花的手艺什么都做不好的天才,会织布的老男人,专门编织花带的苗女,做了几十年银器的老艺人,最后还很有所指的引诱石涧仁:“有个算命的寨子,全都是相面算命的老人,据说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手艺……” 纪若棠也忍不住上手,于是又摸到这姑娘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女人疯起来有时候比男人还过分,三位不是身高腿长就是蛮力过人,再不还是练过跆拳道的,轻而易举的就把赵倩摁在沙发上,扒拉开她的高领毛衣领口,找出来一根极为精致的银链。 如果说是普通的首饰装饰也就罢了,关键是纪若棠隔着衣服只摸了一下就心知肚明绝对跟当初自己在保险柜看见的东西有关联,所以才鼓动另外俩帮忙,小白花那叫一个剧烈挣扎都逃不出魔爪哦,耿海燕嘻嘻笑着直接全身压住她抱紧,柳清负责摊开手,纪若棠实施抢劫,石涧仁站也不是看也不是,叫她们适可而止,这边根本不听,关键是赵倩自己也又是笑又是闹的,估计被耿海燕挠了胳肢窝。 还是纪若棠一句话让她安生下来:“对嘛,就是这个东西,他居然拿来锁在保险柜里,不过你这个可比他那个精美多了哦?” 赵倩就豁出去的放弃抵抗了,眼光水水的看着那边挠头的男人作死:“就是一对儿的!” 月亮湖那边的苗家银饰是出了名的,苗女出嫁或者过节的时候,浑身披挂起来的银饰能吓死人,所以那边来都有制作精美银饰的传统艺人。 不过赵倩都能说是找到老艺人了,这做出来的东西,比当初纪若棠看见的岂止是用精美来形容。 巧夺天工都不为过。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3、终究要独立上路 同样是一根儿指头粗的金属棍,赵倩给石涧仁带回来的归国礼物就是根实心的金属,然后表面有金箍棒一样的分段纹样,中间刻了个双手背挂在棍子上的齐天大圣。ranen 看得出来那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实心金属棍上绘制雕刻的图案就是赵倩自己精心描绘的,可跟眼前的白银棍儿相比,真是当得起纪若棠那会儿不屑的评价,粗糙。 白银棍儿是空心的要小点,侧面看就是个精巧的尾指大小雕花饰品,可无论上面密云盘布的图案还是细致缠旋的挂环都堪称艺术品,慢慢的捻动转起来,就能看见一只毛乎乎的猴头,眼中带着坚毅果敢却又平静的精光睥睨众生,金箍棒那上下两端的祥云纹样里更是夹杂了不少民族图案,看着就让人叹为观止,能在这方寸之间就做出情感来,真的只有巧夺天工的老艺人和沉心静气的传统工艺才能达到。 可如果从这艺术品上下端再细看下,会惊奇的发现空心棍儿里面还有两颗银色的心,轻轻摇晃就能听见在里面碰撞翻滚的动静! 个中含义当然就不言而喻了! 怎么能不叫人嫉妒! 关键是这姑娘还一副视死如归,我的世界我做主的态度,让人忒没脾气。 耿海燕有点发怔的把玩一下就松手了,靠回沙发上出神,纪若棠嘟哝:“真该把你交给早上那丈母娘!” 柳清倒是认真的再看看:“下回去月亮湖,我也去做一个,你帮我设计好不好?” 赵倩艰难的从皮沙发上爬起来坐好,整整身上乱皱的绒衣低头拿着那小坠看:“我那是在莱比锡大学工业实验室里用钛合金电解蚀刻做的,算是我工业设计专业的毕业作品,阿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只是远远仰慕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一想到他的超脱凡俗,睥睨众生,我只有满心感激、惊叹和崇敬,我只盼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后一句才是对着坐在那边椅子的石涧仁大声说。 大过年的,她还是穿着一身红黑厚绒格子衬衫,很宽大的那种,外面却罩个无袖的高领绒衣,休闲得有点怪怪的艺术味儿,本来人就娇小,被衣服衬得更玲珑,说这话的时候真像蒲公英勉力摇摇发出点声音。 石涧仁看一眼做个鬼脸,还是专心吃东西,感动是有点,不过这姑娘有情景表演欲,容易把自己代入小三的固定角色,这话更是忽悠人的。 所以受点触动的反而是另外三位姑娘,可能对比从来不希望从石涧仁那里索取占有什么的赵倩,自己或多或少还是自私了点? 可爱情不就是强烈的占有**么? 赵倩这种态度反正让几位来访女士没什么火气,还觉得挺好,所以放假这几天大家就心照不宣的借着给石涧仁带点过节加菜的理由过来看他。 保安们只觉得厂长办公室的美女真是川流不息,特别是等假期临近结尾吴晓影、齐雪娇她们都回来了以后,简直连成了风景线,连洪巧云都在开学前过来跟石涧仁谈了谈工作。 美术学院照明系的系主任那自然是有范儿的,之前石涧仁借调一辆商务车给她,艺术家还是有自己的审美,买了辆宽大的美系老板车,看着灰扑扑的价格不菲,还是司机送过来,下车时候的红色风衣加墨镜的派头肯定和青春小姑娘不一样,成为保安们久久讨论的话题。 不过洪主任几乎是一路到处嘲笑石涧仁的办公楼,办公室,没风格没气质又没档次,唯一好评的可能就只有沙发,靠在单人沙发里提要求:“这学期开始,你大概一个月抽空过去给我系上的学生上一回课,人生道德或者素质情操之类的命名都可以,现在小孩儿和我们那时候又不一样了,整体经济条件好了很多,没吃过苦没人生追求,因为没有那么大的生存压力,这种情况进入社会以后可想而知,在还能啃老依赖父母的时候稍微累点辛苦点就撒手不干,等到只有靠自己的时候,估计就抓瞎,帮我把这块心思收拾下,不然教学也难搞,趁着你现在有名气帮我去说服他们。” 石涧仁依旧坐在大班台后面忙表格:“就凭我当年那个人体模特的身份,估计都会让他们先入为主的不屑好久……” 洪巧云笑了:“你这意思是不敢去了?” 石涧仁摇头:“去,为什么不去,能站在大学讲台上讲课授业,那是多大的荣耀,几年前的我们还想不到吧。” 洪巧云笑得更随性了,撑着腮帮子:“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 石涧仁考虑下:“起码现在不会考虑,上班时间满脑子都是自来水厂的数据,下班还有一大堆其他产业的数据,我很充实。” 洪巧云不意外:“我也很充实,吴晓影帮我联系了一处收养孩子的福利院,这个周末你能不能抽时间陪我一起去,因为安排的孩子还有个选择的范围。” 被师父收养长大的小布衣停顿下,这比去面对人体模特流言蜚语要难点,但还是点头:“好,我陪你去看看,其实以前跟吴总监做慈善的时候,我都避免跟孤儿接触,我怕我忍不住想尽我所能的去收养他们,可实际上我又不具备这种精力和能力,如果不能全身心的陪着他们成长,只是收养过来又变成个福利院,那就失去了我想收养的这种意义。” 洪巧云声音柔和,她本来声音就有点低沉,现在更有些磁性的沙沙:“我懂,所以我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的,你这个阶段继续做你更有意义的事情,等到这个阶段缓过来,我们再收养更多的孩子,我觉得很有意义,哼哼,起码比我现在还得抚养一帮二十郎当不懂事的小屁孩强得多!” 成熟女性就是会调节,气氛一下就从略微感伤变得喜庆,石涧仁也笑:“对,我都觉得和二十来岁的人有代沟!” 洪巧云保持气氛的诉苦:“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这个项目好,学生们一进校就受到厂商的青睐,不光有其他厂悄悄过来观察的,甚至成绩好的那几个现在就有人在悄悄找他们签合同了,这些孩子看见年薪十万几十万,心都乱了!这些厂家也真是王八蛋,这会儿给点小恩小惠就把人订购了,把老白他们气得够呛,这个照明设计艺术系可是他们几家花大价钱赞助又派专家协同教学捣鼓起来的,难不成还帮别人做嫁衣了?总不能违反教书育人的原则,现在就把学生辞退了吧,在校生跟别人签订工作合同又不违法。” 石涧仁吃惊:“这才正式招生一个学期,就有这样的结果了?” 洪巧云挑眉毛:“你应该清楚照明行业制造厂家之间的竞争有多么惨烈吧?” 自来水厂厂长摸下巴,心生一计:“这么做肯定不道义,辞退孩子上学也不行,要不这样,在教学的同时,成立设计工作室,譬如老白的企业赞助一个工作室,当学生期间就开始涉及到实际产业设计工作,就跟当年你带戴望舒她们一样,不但有实践经验还有报酬,但前提就是如果跟其他厂签了合同的,对不起,不能参与工作室的项目,这样就能把赞助商的名分给明确出来。” 洪巧云高兴得拍沙发扶手:“好!这个办法好,学生既有钱拿,还能提前实践,老白他们肯定也乐意……对,我还要把涉及的产权都留在工作室,这样一届届传承下去,工作室也变成了实体!” 于是说好了去收养孩子和给大学生们上课两件事,洪主任乐淘淘的就赶紧走了,马上要开学,她得赶在这之前把工作室的项目操作落实,新的学期就能扭转被资本过度干扰的教学局面了。 其实石涧仁提起这个工作室的计策,就是来自于倪星澜当初在平京录节目的时候给他说过的操作方式。 结果好像心有灵犀,随着春节、元宵大年十五的节假日过去,全国上下都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时候,之前一直在八卦娱乐杂志上保持曝光的倪星澜出了个可能只有行业内人士能掂量出分量的消息,这位一直属于润丰经纪公司旗下的当红花旦正式成立了以个人名义命名的星澜影视工作室,倪星澜正式拥有了对自己百分之百的演艺收入版权,和这工作室成立消息同时传递出来的,还有总价超过两个亿的十多份已经排列起来的影视作品戏约清单,日程已经排到三年后,而三年这个片酬总价看起来虽然还不算很顶尖,但这主要体现的是个保障,证明倪星澜依旧是片商青睐的票房保证,赶在她水涨船高之前签约,如果再加上现在已经成了香饽饽的各种娱乐节目收入,传说中她自己都在操作的节目分成,年收入过亿都是妥妥的! 这条消息基本上就确认她已经在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正式踏入一线女星的行列了。 当同龄女演员还在纠结于要不要上制片或者导演床的时候,这位大三女生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影视工作团队,更离奇的是,这个团队还是她的前任东家润丰帮助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相当于放手让这金娃娃独立了。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4、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任佳琳是利益至上的纯粹商人做派,对倪星澜的演艺经纪合同虽然不亏待,但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手。火然文 ranen 倪星澜得到石涧仁的点拨以后,演艺形象的确是比同档次同年龄段的小花旦们有品味很多,身价也要高不少,但这只能促成任佳琳把摇钱树更紧的抓在手里,无论是用感情笼络还是未来发展、市场封杀做威胁,断没有轻易放手的说法。 从倪星澜十四五岁开始签经纪约以后,润丰对培养倪星澜的演技、形象、影响力都是付出了很多的,可以说收割期刚刚开始,却任由小花旦单飞,那不是亏大了,真当资本家是开慈善堂么? 当然倪星澜这个收割期比预期的来得早了两三年也是事实,如果不是石涧仁搞这个电视栏目,理论上来说怎么也得等到她大学毕业才开始正式走上一线女星的行列,这份恰好在大三暑期的合同续约就显得算计颇深。 可能石涧仁就是那个没有被算到的因素吧,不但帮倪星澜快速超车,还利用电视娱乐栏目正式成为曝光率最高的影视明星之一,而且和那些用上通告来增加曝光率的明星不同,倪星澜可是以投资方、制作人以及主持人的身份参与这档节目,这就充分丰满了倪星澜的艺术形象,现在好些娱乐新闻版面提到倪星澜的时候都喜欢用百变才女这样的字眼,这对于漂亮影星来说,简直就是摆脱花瓶身份的天赐幸运,好比吴晓影沉浮那么些年,都始终没法摆脱外表的影响,倪星澜却在二十二岁的年纪就做到了。 所以她自己的心思有点蠢蠢欲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就算是没有了影视集团这边擅长的各种影视剧戏约,现在依旧能靠着电视娱乐栏目保持长期曝光度,只要能一直红下去,再强势的影视集团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总有其他人会来谈合作。 幸而有石涧仁帮她平缓下去,不然这势必就是当红艺人跟强势经纪公司之间两败俱伤的常见戏码。 但任佳琳当机立断,顺势而为的把倪星澜推到最高位,还是不得不说这位女人确实有见识。 倪星澜有什么样的心思她不可能不清楚,结果却在这么红的时候年纪轻轻选择不争不闹主动提出来续约,不用说背后是石涧仁的功劳,如果说当初石涧仁离开平京回江州的时候,任佳琳全面收回股份的做法还是稍显生硬了些,也说明那时候她判断石涧仁未来趋势是向下的,但现在,无论是看倪星澜还是她的儿子,都能说明石涧仁已经打出另一片天地来,如果再不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让石涧仁这个谦谦君子永远都记得她的好,那未来可能要再表达善意,成本就太高了。 因为现在连王骅都嚷嚷着还是要到江州来跟这边一起闯天下,石涧仁这边未来前景可想而知。 况且倪星澜还成了齐雪娇的闺蜜,非常亲密的陪着过了个春节,这种关系变化让任佳琳不再是全面俯视自己的当家花旦,这时候倪星澜继续释放善意感恩培养,任佳琳做出相应的高姿态,才是最有利的双赢抉择。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命运来自于抉择,倪星澜足够信任石涧仁,任佳琳又有石涧仁判断足够大气的胸怀,石涧仁帮倪星澜走的这步棋,有点超出他意料的迅速收到最大成效。 润丰集团依旧拥有星澜工作室的影视拍摄优先合作权,倪星澜跟润丰之间依旧保持和以前一样的工作关系,只是现在就算是润丰拍戏,找倪星澜也要照合同给片酬,而倪星澜自己可以谋划拍影视剧,自己当老板了,当然批文、班底什么的实际上还是润丰。 这场变化没有失败者,双方在相互得利的情况下重新调整了关系,从雇佣上下级关系变成了永久性的合作者,其实从任佳琳一直以来用感情维系两人之间关系进步到了规范化的合同关系,对任佳琳来说也是个进步,毕竟倪星澜也并不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的野孩子,万一以后有更大规模的同行挖角,任佳琳的感情牌就很容易落败。 看看李尚俊和自己经纪公司那场你死我活的拼争吧,当利益丰厚到了一定程度,什么都可能发生。 幸好倪星澜如此信任的听从石涧仁建议,任佳琳也从各方面,包括自己儿子那里得到了足够正面的反馈。 局面双赢,倪星澜在电话里难掩兴奋:“自由了!我现在完完全全自由了,工作室百分之百的所有权都是我的,我的肖像权、版权、作品改编权全都是我的!是我们俩的!任姐足够仗义,她说只要未来我一直跟骅子还有你往前走,她就值得这么做,你说对了!” 石涧仁也为她高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用更好的票房和收视率回报任总就是了,有什么打算?” 其实倪星澜的实际生活方式没有改变,依旧在密集的拍戏,间隙时间才能回到学校上课,连打这个电话都是在影视城:“啊……办公司!重新签经纪约,我已经先给柳清打电话了,工作室是挂牌在润丰影业旗下的独立公司,就是那个什么独立法人资格吧,这间公司是我俩的,我让她安排人过来跟我办手续,还有我还是要有经纪人签约管理之类,这当然还是你啊!”姑娘的声音很雀跃。 石涧仁却在这时候功成身退了,拿出那个理所当然的借口:“现在我是体制内人员,随时可能被人查得底儿朝天,为了不关联利益,我连地产、酒店、网络公司所有的股份都退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跟你共同拥有公司股份?我建议你主动跟任姐或者王骅来合作这个股份,你占绝对大股东就是了,其实你我都明白,这就是个形式问题。” 倪星澜楞了楞抱怨:“你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的搞个夫妻店?让我也乐呵点!” 石涧仁不顺着说好听的:“喏,这就是脑子里一根筋情啊爱的后果,才跳出经纪约又稀里煳涂的掉进另一本烂泥巴账里,你不觉得好笑么,你这么开心能够获得全面独立,这么来之不易的独立,哪怕不愿再跟任姐或者别人合作,那就把公司股份跟你妈妈一起分享,让她当你的经纪人,这样对你妈妈也是个最好的感情回馈,其实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刘杰他们来做,这样都皆大欢喜了。” 电话里都能听出姑娘那头在嘟嘴:“就你不欢喜,你什么都没得到!” 石涧仁简短:“我开心,一群人全都各得其所的以最好方式相处,然后回过头反馈给社会,这就是我最开心的。” 倪星澜的声音要融化:“想你了……特别想,估计是生理期要到了。” 石涧仁巍然不动:“好了,你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大三女生,更不是个还在苦苦找寻机会的演员,现在你已经成为青年一代演员中的佼佼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打破头在争取这个地位,你比谁都清楚这有多么难得,你已经没有放纵自己感情的资格了,除非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一切,所以让自己坚强坚定起来,你知道我会永远都在背后支持你的,不需要用什么样的关系来稳固或者锁定,祝贺你!” 倪星澜在电话那头静默几秒,突然提高音量充满了情绪:“石涧仁!你个王八蛋!我恨你一辈子!”然后勐的挂掉电话。 看看手里的电话,哑然苦笑的石涧仁摇摇头,再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有外面灯火通明正在全力运转的车间设备,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不下那口翻腾的气息,干脆站起来站到落地玻璃前,远眺整个厂区,把目光再远一些投到渔火点点的江面上,深唿吸才平缓了些。 相比拒绝过的一次次财富或者权力,石涧仁知道自己这次拒绝的是一颗滚烫的心。 由此,那个二十二岁的姑娘可能会彻底抹掉这些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才真正从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不是生理上的变化,而是心理上彻底的转变。 这就好像一块璞玉,终于被磨砺成了光彩夺目的明珠。 未来倪星澜真正全身心的变成一把雪亮的利刃,游刃有余的面对情感跟生活,不会再浪费精力在这无谓的情爱上了,起码不会在石涧仁这里浪费。 只要勾勾手指点点头,千娇百媚的大明星就能予取予求,充满眷恋的爱情唾手可得,试问能有几人在这个时候依旧清醒的拒绝? 石涧仁这王八蛋真的做到了,因为他明白这时候的感情稍微给点缺口,可能就像堤坝决口一样立刻泛滥成灾,而且激情过后,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 好几分钟以后,他才重新转身回到桌边,拿起手机准备给柳清联系,叮嘱她别莫名其妙的拿了自己的身份去搞什么公司股份,却看见手机上又闪过一条短信:“也爱你一辈子,我的蛋蛋!” 嗯,女人有时候说的话到底是正是反,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5、有了孩子忘了爹 从内心判断来说,石涧仁和大多数水务系统的人想法差不多,自己在这个石沱水厂厂长的职位上不会呆太久,甚至供水公司、国资委的挂职身份都不会太久,从上次闫副书记到水厂来剪彩的寥寥数语中感觉,这场来到国资委的挂职,应该主要是对自己的考察。燃文小说 ranen 无论是临之以利而观自己的廉,还是期之以事而观自己的信,这都应该达到了目的,大唐网已经开始接受政府方面的调研考察了,自己这档子事应该不会呆太久。 所以石涧仁在不遗余力的培养孙临才和陈有根,有点一文一武的意思,这两个人就把厂办给担当起来,这也让他自从到自来水厂就任以来,终于正式给自己放了个周末假,陪洪巧云到儿童福利院去领养孩子。 石涧仁开车到美术学院接的女教授,在楼下等了几分钟,从楼道口出来的洪巧云让石涧仁有点不习惯。 一直以来洪巧云的穿着打扮都是很艺术化的,不是比较大牌的艳丽时装,就是懒散浪漫的波西米亚风,今天却穿了身菜市场大妈一样的小夹袄,头上还戴了个发箍,一点都不时尚!一点都不潮流了! 而且看那手里的包也是土拉八几的和石涧仁还很配! 正好教授楼门口也有两位教师夫妇进出,肯定认识洪巧云的,都给噎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人,只能呆呆的站在那看。 洪巧云也不跟别人打招唿,一个健步就上了车,明显到美发厅才能捋直的齐耳短发估计就是前段那超级劲爆的凌厉短发蓄起来的模样,还小心的拨了拨问石涧仁:“很普通吧?我生怕福利院觉得我搞艺术的太另类,不许我收养孩子。” 石涧仁发动车:“有这样的可能性?” 洪巧云明显做了功课:“这两年才放松一些了,以前根本不许未婚人士收养,只能结了婚无法生小孩的收养,手续也特别麻烦,因为在中国收养行为还很特别,所以现在也筛查得比较严厉,除了经济能力还要看有没有不适合领养的疾病或者不良嗜好,你都说我看起来有点强硬的。” 石涧仁温和的笑笑:“那是以前,现在估计你真的把培养孩子当成了目标,自己照照镜子看多柔和。” 洪巧云真的翻下副驾驶挡板下的镜子打量修饰:“总之小心点没错,但老实说,比起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现在气色好,哼……如果能收养孩子,我打算就搬到市里面去住,这段时间就是请老庄把以前老唐他们祸害过那房子给重新装修了,我不希望孩子在学院这边承受太多心理压力,住在市区那边也热闹些。” 石涧仁表扬:“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其实也肯定能做个好妻子。” 洪巧云不讳言:“我经过的男人多了,大多数男人不是急功近利就是好逸恶劳,我又是个要求比较苛刻的,再说跟谁在一起可能都会拿你来做比较,更不想找个谁来替代你,独身主义其实在认识你之前就有点打定主意了,能在年轻的最后阶段遇见你,已经很幸运了,我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没法活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我这种决定,我很满意。” 石涧仁欲言又止,自己的确没资格对这种事情说三道四,可洪巧云却反过来提醒他:“耿妹子或者纪小姐,再加上倪小姐,她们三位年纪可几乎一样,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疯狂起来什么可能性都有,你可别随便伤了女孩子的心,那种一辈子的伤害才是刻骨铭心的。” 这让石涧仁立刻想起倪星澜的小蛋蛋来:“呃,我……尽量,我尽全力不让我们之间的友谊跟合作变成伤害谁。” 洪巧云又笑:“吴晓影、齐雪娇和柳清她们仨又是一个年龄档的,她们肯定会理智很多,然后就是夹在两边中间的赵倩,你这分布还很均衡嘛,你也希望她们都能找到好的归宿?” 石涧仁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没多说废话了,还是讨论收养孩子的问题。 从北部区过来美术学院接洪巧云挺远,就是因为儿童福利院就在这个方向的郊外,还得过江穿过一片城乡结合部,近似于农村地区了,一条蜿蜒的小河边极为茂密的那种树丛中有点破损的水泥小路尽头,就是吴晓影联络的儿童福利院,本来她肯定也是要一起来的,但洪巧云想尽量把这件事淡化点,别给孩子任何额外的压力,所以就拉了石涧仁一起,当然也有点其他的含义。 在抵达之前就说好了,石涧仁未来承担这个养父的责任,但因为洪巧云是想收养个女孩儿,收养规定有些防范措施,为了不影响成功收养,所以这个敏感身份先不要对福利院透露,就说是洪巧云的助手,过几年慢慢给孩子透露就行了。 石涧仁对洪巧云的小心翼翼有点好笑,以前多杀伐果断的女教授,前些日子捣鼓灯饰工程的时候也很利落啊,怎么一沾到孩子就变这么婆妈了?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有点小打鼓,说不定自己也是从儿童福利院出来的呢,以前从润丰开始和吴晓影捣鼓的那个儿童康复中心其实主要针对的是有父母的,石涧仁好像一直在避免接触这块,甚至他从未想过去找寻自己的父母,他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自己的父母才会放弃自己,找到以后又该怎么相处。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麻烦,好耽误心情的,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可能在光明磊落的小布衣心底,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灰暗的区域,不希望被任何人触碰到。 其实吴晓影私底下给石涧仁打电话说过,洪巧云这种情况收养估计是最容易通过审核的,反正她这边安排得很轻松,年龄接近四十岁的单身女性、大学教授、学术带头人系主任、年收入轻松过百万、还是市政府里面的无党派民主人士,这样的高学高文化高收入身份对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掉进福窝窝里,所以这边实际上是安排了好几个孩子给洪巧云选的,只是怕万一没选上失望,吴晓影才给洪老师说得比较复杂。 主要还是丢丢妈想一块儿来。 果然整个收养过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石涧仁这相面功夫完全用不上,因为四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跟洪巧云见面,就那么一个照面,一个穿着红色旧棉袄,双膝使劲并拢坐好,可又使劲低头攥紧衣角的小姑娘一下就让敏感的艺术家心疼不已,估计也故意让自己不要再多看其他孩子了,直接蹲到那孩子面前低语了一句:“愿意跟妈妈一起回家么?” 那孩子几乎是颤抖着瞥她一眼,然后涨红了脸再惊恐的看看老师和福利院院长等人,可能得到什么肯定的眼神就点头了。 然后石涧仁全程主要是负责帮忙签字填表,洪巧云抱着那个孩子没有撒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孩子脸上,献上了可能她这一辈子最多的慈爱表情。 所以回程就是石涧仁开车,为了以后不让孩子改口,洪巧云干脆没有介绍石涧仁,当他是透明的,坐在后面把事先准备的几件女孩子可能喜欢的玩具给了……嗯,现在可以算是她的女儿了,小声跟孩子商量姓名的问题,四岁多的女孩儿叫爱爱,据说这是当时写在遗弃襁褓上的名字,洪巧云却强势的要求石涧仁在表格上就注明叫小艾,哪怕孩子还意识不到音同字不同,她也要让孩子拥有一个完全崭新的人生,这文化人啊,一个字的差别的就显得格调高雅好多! 不愧是当了好多年的大学老师,又有敏锐的艺术感悟力和对眼神的专注敏感,在商务车进入繁华市区以后,洪巧云注意到小艾看向外面的眼神比单独面对她要好奇闪亮得多,就指挥司机把车开着在中心闹市区慢慢转圈,却不要求停车下去走,更不急着带孩子去高级商场消费买衣服换掉现在的穿着。 深谙教育心理学的教授生怕自己的经济能力冲垮了孩子脆弱的心理防线,从极为匮乏到过于富足的极大转变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总之小心翼翼的在照顾孩子的承受力。 对于能把一张几十平米油画每个指甲盖大小细节都能掌控自如的画家来说,保护女儿的细致程度让石孤儿叹为观止,帮忙抱着小艾不多的那点随身物品上楼,打开洪巧云为自己和女儿准备的新家,一个几乎就是当初他在波兰看见过的那个阁楼翻版出现在眼前。 带点欧洲普通人家的简单生活环境看起来甚至有点朴素,实际上可能耗费了不小的装修费用,每个细节都考虑到孩子的安全或者生活习惯养成,但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单亲家庭模样,所有电器和厨房用具都是旧的,不知道是买的二手货还是把新的做旧,总之让石涧仁都明显感觉到孩子走进来放松不少,能好奇的摸摸那些看起来不高级不光鲜的家具物品,最后跑到半高落地窗前贪婪的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可借着玻璃反光,能发现孩子也在偷偷的从镜面上观察大人。 所以洪巧云立刻就把石涧仁赶走了,脸上洋溢着对母女俩的新生活的迫不及待向往:“好好好,感谢了,等我跟孩子感情培养好了,再找你……” 砰,门就关上了,孤儿石涧仁感觉自己今天就是过去帮忙开了下车和签了一堆字。 女人都是这样有了孩子就有了新世界么?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6、好女不愁嫁(三更) 吴晓影肯定是会全面宣传这件事的,看看,看看,洪老师不也收养了孩子么,谁还敢说丢丢不是收养的。燃文小说 ranen 嗯,她正好反过来一定要强调孩子是收养的,欲盖弥彰的味道很重。 所以耿海燕、纪若棠她们都接二连三的过去看望了小艾,还很喜欢,顺带让自来水厂的访客都少了些。 齐雪娇也去了,但没那么感慨,看看就来了自来水厂,打着学习企业文化的幌子,明火执仗的来约会,这点从她不顾春天才刚刚到来,就穿上了裙子能看出一二,而且各种信息都说明她现在在产业园还一直不是轮椅就是拐杖,现在偏偏要亭亭玉立的站在石涧仁面前:“不错吧,本来养伤期间一直有点营养过剩,最近开始加强锻炼,硬是把体重控制住了,有决心就有毅力!想着要给你看看,我还是有身材的对吧?” 石涧仁没敢回应,从一见面她的大白兔就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现在都不敢随便看:“坐下吧,还是坐下吧,听说你这腿伤因为要站立受力,比不得我这胳膊,前后保持固定休养得七个月,这么早落地干嘛。” 齐雪娇真的不隐蔽火力:“还不是为了给你看,成天病怏怏的在你面前坐个轮椅或者杵个拐杖,我心里可不带劲了,没别的意思,没法好好站着说话,我都不想来。” 石涧仁就不带着去参观车间了:“我已经整理了一套供水公司的企业文化宣传资料,很有点意思,其实就类似我们搞的思想政治工作,只是人家这个更人性化更亲切,两边儿可以取长补短,对了,下个月初要搞个自来水厂公开日,邀请市民前来参观搞活动,你也转告吴总监和洪老师带着孩子来?如果有点启发,产业园是不是也可以搞类似的市民参观日。” 齐雪娇坐在沙发里拨拨发丝才低头看这些印刷精美的对外发送资料:“我从小长大,听爸妈说周围收养的孩子就不少,很多都是战友的孩子,那会儿我们兄妹仨还私底下讨论过建国是不是收养的,因为我爸揍他揍得厉害,所以这事儿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如果我俩到了四十岁还这么欠着,我也去收养个。”说着还拍拍自己旁边沙发:“过来坐呗,又不耍流氓,坐近点心里舒坦。” 同样的话语,她说着就是理所当然的指使口吻,可又没颐指气使的傲气,就是随意的亲切。 石涧仁从办公桌后面换到单人沙发上,齐雪娇果然舒坦:“江州市来进驻调查的稍微接触了解下公司组成结构,当然就能把我理出来,这周来了位主任亲切的谈谈话,说是马上会召开几方会议,由经贸委牵头,海关、铁路、统战、宣传等各部门配合撰写报告提案,这时候我们去年的准备工作就显出成效来了,老唐在平京进出口环节做的那些功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指路,所以江州市这边立刻给大唐网提升到同样级别的待遇,江州市互联网产业最高的优惠条件,能减免的全都减免,接着就是关于扩大高新科技产业园的建议了。” 石涧仁没这姑娘知晓路数:“扩大产业园?我们没这个需求啊。” 齐雪娇拿手里的文件稍微卷起来轻轻打一下石涧仁的手臂:“坐这么远!再近点!你还在挂职呢,你得清楚,这么庞大个体制,凭什么这么多部门联动来做这件事?成人之美还是共同建设社会主义的决心?其实越是事情规模大,参与者就越没什么动力,要看到能细化到每个部门的数据和好处,才可能推动整体前进不是?这种道理以前都是你讲给我听的,现在还要我提醒你?” 石涧仁顿时恍然大悟:“对对对,要么用上级强力下压,要么就得有好处业绩来推动,是是是,自来水管道还不停的要有加压站呢,我把这个基本原理忘记了。” 齐雪娇笑起来真不像个谈工作的:“看你那蠢样!不过我也是最近天天钻研这些报告文件,还不停的打电话向长辈讨教经验,才被点拨这个的。” 石涧仁摆出电视上那个石正经手肘放在膝盖上前倾的思考姿势:“嗯,往前走的动力,在这种时候基本上没有精神层面可谈,只有利益,扩大产业园,对区政府、经贸委、互联网产业这些都有数据贡献,同时我们增大了体量,也能加重砝码,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我们能怎么做呢?这需要新一轮的资金进入,对其他类似项目,可能就是新一轮融资,我们拒绝资金稀释股份……海燕食品最近可能会暂时占用部分资金,单靠装修公司肯定有点单薄,酒店也已经开始投资新产业了。” 齐雪娇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嗯,各位红颜知己都很得力,要不找星澜借点吧,我知道她是个小富婆!” 石涧仁下意识的抽口气:“她?”那边别说借钱,让倪星澜把老爷子的宅子卖了都行,可借那姑娘一分钱得还十斤肉,然后一百块以上就得用整个儿石涧仁抵债了,还钞票嫌脏。 齐雪娇又拿文件打石涧仁,这回近点就打头,轻得更像是杵他挠痒:“看你那傻样儿!逗你玩呢,经贸委和科委还有市小微企业办建议我们在旁边再征一块地,修一栋互联网大厦……我估计就是产业园南面那栋烂尾楼,由银行出资贷款,我们挂牌经营,可以面向互联网小微企业出租,前三年内只要交税金额达到,对我们免息免租,后面二十年还本付息换取地产所有权,大唐网的固定资产就从目前的不到两千万,暴增至六个多亿,市值估价超过二十亿,一跃成为江州市排名前三的互联网企业,这才有相关各部门参与的动力,不然一个还寄居在仁清地产文化产业园的互联网企业,仅仅在海外有两三个展销馆,本地员工仅有不到两百人的规模,很难引起各方参与,盘子太小了,业绩上根本没法谈,谁来做?” 价值十几亿的自来水厂已经提升了石涧仁的资产承受力,现在对国家扶持力度也有了更深切的体会:“我在风土镇的时候,那些小厂小矿要贷款,几十百把万可难死了,请客送礼跑关系的风气就是这么起来的,现在这么好?几亿资产说借就借?” 齐雪娇显然已经打石涧仁打上瘾,干脆文件就戳他头上拍着玩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跟我无关!别什么事都推我身上,我也咨询过了,这一切的着落点还是你,是你证明了这个项目可靠,是你的品行证明了你有偿还能力,所以政策才会朝着你倾斜,这是江州市本地利益的必然体现,你说的那种小厂小矿,嗯,应该是银行最不欢迎的客户,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还钱的时候就是大爷,企业风险抗拒力极低,随时可能破产倒闭,然后又没诚信拍拍屁股走人,银行怎么办?相比之下宁愿把钱借给买房的,起码还有个房地产抵押,现在显然就是你在几处挂职积累起来的口碑和信誉开始产生价值了,市里面领导信任你的人品跟管理能力,你都是体制内骨干了,银行金融机构对你的信用态度更加保险,一来消化北部区的烂尾楼,盘活资产,二来大力扶持了互联网企业,也可以彻底把大唐网留在江州,国家每年对gdp构成是有要求的,第一二三产业分别要达到多少,侧重面在什么地方,这都是地方上是不是跟着中央走的证明,这个关系你明白了吧,跟我半分关系都没有。” 石涧仁认真的思考:“那就……意味着,我还要在体制内继续待下去?” 齐雪娇歪着头看他:“我估计是,让你当领导干部可能性不大,毕竟你没有多少政务管理经验,也是无党派人士,但在国企或者事业单位你这种身份和能力显然是很容易产生鲇鱼效应的,我询问的这位长辈说闫副书记的口碑不错,属于技术官员出身,以前在华中一带搞经济的能力就不错,你确实看准了人。” 石涧仁好奇的问了句:“哪位长辈?干什么的。” 齐雪娇似笑非笑:“打听这个干嘛,我妈的闺蜜,经改委的二把手,曾经想把儿子许配给我,现在是我哥们儿。” 石涧仁捂头:“我只是顺口问问,听起来是个技术很娴熟的官员,顺便问一句,你认识有叫徐少连的人么,应该五六十岁了。” 齐雪娇立刻收起戏嚯表情认真:“是谁?为什么我可能会认识?江州的还是平京的?需要我打电话找人帮你查一下么?” 看她马上就有摸手机的动作,石涧仁连忙制止雷厉风行的姑娘:“不用不用,可能是我的一位长辈,只是听你说到顺便问问,既然没这么个人那就算了,当初我来江州是投奔他的,可能当时在江州当什么官员,结果没找到,不碍事,不碍事,我们还是说说这个互联网大厦吧,你准备怎么搞?” 齐雪娇又笑眯眯了:“我能怎么办,现在每天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这些经济商贸的东西,比我大学时候还刻苦,房地产肯定还是交给某些掌管地产公司的老总来负责啊,清仁地产,啧啧,听着就是给情人的,简直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样,柳清那边一直都有这么个地产资质和基本团队,这下肯定是大唐网把项目外包给她的公司啊,你存心的是不是,我跟你说,你要是也存着什么找几个老婆的形式,别怪我大嘴巴子抽你!” 说秘书就秘书,柳清打电话给石涧仁来破坏约会:“刚才接到市政府的电话,让你马上过去开个会。” 就像齐雪娇说的,石涧仁现在要离开统战部,跟市政府产生关联了?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7、转变 自来水水厂过去跟秘书会合的路上,互联网公司合伙人舍不得分开,继续在车上详谈了下关于互联网大厦的事情,江州近些年有过两次烂尾楼浪潮,一次在九十年代中期,应该是伴随全国性的银根紧缩,导致很多在建建筑资金链断裂破产,就搁在那了,然后第二次频频出现应该就是在这两年。燃文小说 ranen 因为看见房地产赚钱,好像随便一个草台班子都能修房子赚钱,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其中不光技术上良莠不齐是必然的,资金实力也差别很大,不少小地产公司资金来源极为复杂,最近一年多国家开始清查地产公司资质,关停那些没实力容易导致纠纷的小公司,所以在江州又产生了一批烂尾楼,站在纪若棠那高高的酒店办公室环顾四周,起码能看见十几栋类似的建筑。 齐雪娇提到的互联网大厦可能是现在产业园南面隔着两个街区的另一片地块,比假日酒店晚动工,但产业园搞起来以后,那边这两三年都没动了,主体框架三十三层楼是封了顶的,但整个就是框架,四面八方都能吹个透心凉,建筑面积十万方左右前期投入已经三个多亿,破产以后产权在银行手里,由于是商务办公综合楼的批建和内部结构,几家地产公司想转变成商住楼都最后犹豫没下叉,北部区现在也找不到这么大体量的商业办公体来全吞下,特别是能沾上互联网产业的名头,齐雪娇形容区政府这边简直迫不及待的想塞给大唐网,反正又不少一分钱,既然大唐网说自己未来这么重要,这么能赚钱,这么有地位,那就应该拥有这么大的一栋楼,还誓言旦旦,大唐网要是真的搞定这个,北部区未来全面政策倾斜给大唐网,所有关于互联网产业的优惠政策第一个考虑都是大唐网。 齐雪娇笑说把唐建文这几天搞得痛苦死了,还不敢跟石涧仁诉苦,因为从内心深处来说,唐建文这种极客精神压根儿就不在乎固定资产,他的理想是全世界到处都有大唐网的分舵,搞毛个互联网大厦啊,现在全公司一共三四百号员工,半数都随时在外面跑,常驻江州不到两百人,搬到三十几层大楼里面去,每层三五个人办公么? 简直就是好大喜功的瞎折腾嘛。 可齐雪娇给他如是三番的把利弊分析了以后,罗伯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中国特色的存在就是必然,开了好几次会,吴晓影的意思是楼可以拿下来叫大唐大厦,但里面可以一层层的出租或者划开来租给各种小互联网企业,由地产公司经营管理嘛。 地产公司老总做过大堂经理的,感叹这是不是命运的巧合,居然就叫大唐大厦,众人起哄这才是当初大唐网取名时候的内幕么。 庄成栋倒是赞成拿下来,不就是个内外装修的费用嘛,他负责装修能大幅压缩开支,然后也搬过去,食品公司估计也不太合适跟他挤在那个花房一样的玻璃棚里了,最后得把整个产业园的地块腾出来给做商业门面,这时候就能给地产公司产生更多的经济效益。 因为对于实际上总值四个多亿的烂尾楼免费拿过来然后慢慢还钱,诸位老总并不是很觉得天大个事情了,主要是在众口不一的说服唐建文当冤大头支这个摊子,所以这两天就没给石涧仁多说,现在齐雪娇估计是市政府那边要正式找他谈谈这个事儿? 虽然石涧仁是自来水厂厂长,那些企业他半点股份都没有,但实际上的影响力或者掌控力市里面看来也是知道的:“问问你的意见吧,我在外面等你,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真想叫柳清给我先回去!难得今天这么轻松熘出来的。” 石涧仁对秘书还是有偏心:“要不,晚上一起去洪老师那吃饭,顺便看看小艾。”当初大唐网成立放在洪巧云那市区的空房里,就因为那房子靠近机关单位,当时办理手续比较方便。 齐雪娇爽快:“也行!我问问老卞他们来不来,这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结果连等在市政府门口的秘书都失策了,齐雪娇不稀罕跟着进去见识,呆在商务车上看文件,石涧仁和柳清进去被带到会议室等了几分钟就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好久不见的陶玉峰也在其中,但是只来得及远远的挥挥手:“你也来了?”那边一串官员就快步出来匆忙的示意保持秩序,按照桌上名牌坐好立刻开会。 会议内容简单得要命,因为看得出来之前早就开过一系列的相关会议,这只是最后一次通气安排,几位市领导坐在上面最后强调几句政策和纪律,就宣布应到人数多少,实到人数多少,闫副书记还特别问石沱水厂的石厂长来了没,石涧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举起手,看见闫副书记给旁边几位领导耳语两句,招唿他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直接去机场,怪不得会议室外面看见一排标准政府用小客车停得跟尺子靠过一样整齐。 闫副书记的话很简单:“跟我一起走,全程参观一下这次会议,为明年做准备,走吧。” 什么会? 最近在自来水厂没日没夜的石涧仁有点懵的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人造革一次性公文包,上面用白色丝印着2006年全国代表大会江州团的字样! 没错每年差不多三四月份,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时候,就是全国各省市的官员和代表到平京参加全国经济政治文化大会的时刻。 甭管姓社姓资,也不管党领导一切还是谁当家做主,更不用讨论这些代表是谁选出来的,法律上明文规定这个会代表的是全国最高地位,就好像欧美国家议会制度一样,各州各地方议会集中到首都跟国家议会一起商讨今年全国的最高议事内容,决定明确国家的走向。 在挂职以前从未关心过政体的石涧仁,去年在电视台肯定也没多注意这个事儿,蒋道才倒是跟他说过他的目标就是能够以成功人士的身份进入这个阶层,结果没想到石涧仁还先来了。 莫名其妙的搭上了参加全国最高会议的代表团,虽然他只是作为一名随行工作人员,不像陶玉峰这些成功人士不是当人大代表就是政协委员,可看看几十号人里面,闫副书记特别点名并且面授机宜,谁都会有点羡慕这个年轻人吧。 随行工作人员就是可以一直跟着看看,甚至可以给各位代表当智囊团说点什么,但没有发言提议案的资格,也不会在任何白纸黑字的公文上出现名号,但是对石涧仁来说,已经算是看到一个完全崭新的层面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平京这重中之重的会议场所,当初纪若棠作为抗震救灾突出先进人物,重点宣传来到平京出席大会的时候,石涧仁就是随行者,但显然那样的会议宣传的目的大过实际意义,更不能跟眼前这种关系到全国民生经济、政治走向的会议相提并论。 当时只是在现场感受了一下气氛,石涧仁就有点被充满八股文的派头搞得敬而远之,这一回是不是能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呢? 起码这前前后后秘书助理过百人的江州代表团,抵达气氛陡然变得森严好多的首都,立刻就受到极为严密的接待规格,再想跟上回那样随便熘达熘号是绝对不可能了,整个江州代表团自己都随时在清点人数,工作人员之间更相互弦都绷得很紧的感觉,谁也不敢在这种全国最高级别会议上出纰漏,江州市的领导来了这边也得小心翼翼的看中央的眼色不是? 所以石涧仁能看到的就是俩字“议案”。 所有能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的代表都有自己的议案,自己熟悉行当的行业规范,对整体局势的看法,对社会上什么现象的唿吁,也就是把石涧仁以前知晓的建言献策再提高一个层面。 譬如以前石涧仁在统战部能看见各种五花八门的民主人士建言,那才是开了眼界,有些逻辑混乱根本不经过思索的拍脑袋提案也能充斥其中,连大力发展机场周边商务经济,利用好空姐这个美貌资源来吸引消费的说法都能堂而皇之的报上去,真是大千世界,什么样的傻缺都有。 但这在江州市自己筛选一遍,又能送到国家级别来的水准就真的是关乎民生大计了。 也许只有井底之蛙才会说什么这种全国大会就是来举举手,全票通过做样子,看看陶玉峰拿出来的,洋洋洒洒几万字,对国内草台班子和国企大厂鱼龙混杂的乱战场面提出各种改革建议,数据、论点、论据都是专家批注的,完全可以想象这种东西从他手里出来,再到全国各界讨论过目,不管能不能通过,带来的影响力可是针对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 这些人几乎每个都带着涵盖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议案,都是要提交给所有人过目的,只不过能不能成为大家重点讨论的项目,那就看深度了。 而且石涧仁也是这才知道,除了这些代表有议案,江州市作为一个整体还有集体议案,甚至所有个人议案都不能影响到集体议案的力度,这也是最关乎江州利益的事情,几位市领导已经好几次通过各位秘书等工作人员传达了信息,无论哪位代表在哪种层面谈话,都希望能尽量沾着边给江州市的集体议案说话。 说得石涧仁连夜把那份内部集体议案看了好几遍。 总算是也明白了闫副书记为什么要把自己带上的原因。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8、你还早得很咧 站在平头老百姓的角度,可能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官员或者代表在干什么,凭什么能代表自己。ranwenranen 但看了这份集体议案,石涧仁就能清晰的看到,官场离不开污秽不堪的政治,也少不了尔虞我诈的倾轧站队和斗争,但最终检验一切的,还得是政绩,政府究竟为老百姓做了什么,好比自己和蒋道才在风土镇的努力,从长远来看,蒋道才的花木种植基地其实覆盖农民乡村的范围更广,给最基层农民带来的变化是最大的,但因为镇上的旅游风景点见效快,利润高,反而让石涧仁很快就获得了镇上居民的一致拥戴。 而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风土镇的老街风景区可能永远只有那么大,但花木种植基地却可能彻底的改变风土镇周边一万八千农民的生存方式,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蒋道才的成绩被石涧仁掩盖了,其实对他有点不公。 这就是竞争,无处不在的竞争。 上升到江州这个直辖市层面依旧。 现在正是全国大修基础设施的黄金时代,有条经过江州的国家大动脉高速公路,项目投资一千亿,起点在江州,终点在西北长安,这是国家确定了的大方针,然后问题就在于中间怎么走,隔壁蜀都省理所当然的规划出来最近的那条线路,让这条路百分之九十的里程都在他们的省份,由此把这块大蛋糕只留了点渣渣给江州。 明明高速公路两头都不在邻省,名称里还挂了个江字,只能分到二十公里里程,这不是争口气的问题,而是这么巨大的项目资金用在哪个地区,同时这条高速路修起来以后能够带动相应地区的经济发展,这是有天壤之别的,本来江州前两年一直在希望稍微调整下路线,大家雨露均沾或者干脆修两条路,结果不是被邻省否定就是被国家级修建方给否定,开玩笑,一千个亿的项目,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再修一条?所以早就该开工的高速路拖了两三年了。 据说今年江州的某位市领导发了狠,如果不能把这条路的大部分利益留在江州,那就干脆不修了,反正跟江州只有二十公里相关,江州不要了,谁要修谁自己去打报告改规划。 所以现在干脆另起炉灶选了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江州境内的线路,然后接到西北长安的省份去,多了几十公里的路程江州市自己承担。 可能有人又会说这么多钱留在江州还不是当官的分了,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眼里足够黑暗,那看见的就只有黑暗了。 这笔建设资金,无论是拆迁、征地、施工、原材料、配套都会给江州地区注入极大的资金活力,更不用说建好以后给沿途带来的交通改变了。 所以这次全国大会,江州代表团就是卯足了劲,把所有能量都要握成拳头用在这件事上。 而到了平京,包括领导在内,凡是有能量的都去拜访各路神仙,希望能最后有助于事件方向的发展。 这就是现实,听起来好像跟普通老百姓毫不相关的政治大会,其实背后转化出来的每一分钱都跟老百姓有关。 那么石涧仁几乎看见了闫副书记说的为明年做准备,显然就是欧亚大陆桥的事情了。 如果这一年进展顺利,也许江州市明年会把这件事作为全市在面向全国的时候重点集体推动的议案,叫石涧仁来,纯粹就是让他来知晓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一条高速公路,欧亚大陆桥是听起来更为宏大,也会牵涉更多省份和国家部门的超级工程吧。 反正也没问他有没有什么关系能跟高速公路牵扯上的,就把他当成是个助手了。 得益于春节期间在水厂每天都尽量到半夜十二点还去巡查车间,石涧仁现在也能看文件到半夜了,直到同房的另一位年轻秘书助理喝得酩酊大醉的回来,石涧仁还去帮别人倒温开水,不过没说什么话,不熟。 一大早又在好些参会人士的注视下,到外面街上跑步晨练,然后才一同前往会场。 巨大恢弘的大会堂,作为工作助理没有席位,和一大群秘书助理之类只能在周边其他厅通过电视广播系统同步观看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们的讲话,还只能站着,因为工作人员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和绝大多数助理关心的是事务性工作不同,石涧仁真的逐字逐句的认真把所有讲话报告都听完了,相比四年多以前第一次来到这个大会堂,听见的那些套话官话,这时候不知道是心境不同,还是站的高度不同,石涧仁发现自己完全能理解那些字眼背后蕴藏的含义了。 脑海里面居然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头把这些讲话稿带到公司给所有伙伴都学习一下,哪里需要绞尽脑汁的去猜测市场或者政策,所有东西都明明白白的放在这些施政报告里面,话都说得这么清晰了,国家会大力发展什么,全力朝什么行业倾斜,要收缩哪些产能部分,简直就像是给国家算了一卦,照着去做方向就不会错。 当然,普通人恐怕连照着做的资格都没有,就像这样的盛会中,还是有些工作人员选择找个边角躲起来打个盹休息下,和石涧仁同房间的那位助理估计也是昨晚宿醉的原因,一直靠坐在墙角的地毯上闭目养神,更有些人抓住这样的机会到处递名片拉关系。 石涧仁有点哑然失笑这种买椟还珠的行为,不过回想几年前自己对这种场面还不屑一顾的心态,也许这就是成长的过程? 哪怕有标准的工作身份牌,在安保极为严密的大会堂内部,石涧仁能走动的范围还是非常小,但他还是尽量找了个大门边的空位,就站在两位气宇轩昂的冷面执勤人员中间,尽量也比较泰然的观察往来官员和代表。 以前觉得跟自己非常遥远的国家政治,现在居然有点触手可及的感觉。 亲眼看看这些基本上都算是这个巨大国家最高层面的各种人物面相,和电视印刷品上那些灯光下的模样还是有区别的。 少说也是省部级官员或者各地叱咤风云的政商界人物,就在三五米距离上来来去去,或倨傲、或谦逊,或风风火火急急忙忙、或气定神闲慢条斯理,没有刻意去了解探询都是些什么身份,这些基本都建立在极为成功基础之上的面相,让小布衣看得大唿过瘾。 当然可能是随着午间散会的时间要到了,那些本来都或坐或站的秘书助理们终于反应过来,跟着涌到石涧仁这边等候自己的领导,又或者也过来近距离观瞻领导相貌,所以石涧仁这边很快就变成了执勤人员严格排列防范的环节,又让石涧仁不期然的想到了影迷粉丝们在机场挤作一团见明星的模样。 然后就在各种各样的代表官员开始退场的时候,一长串穿着军装的高级将领三三两两的出来了,石涧仁一眼就看见齐爸爸身在其中,气度非凡的模样让周围的小秘书助理们顿时惊唿一片,七嘴八舌的小声卖弄各自的军队常识。 有执勤人员转头批评:“首长来了,严禁喧哗!” 然后齐庆军顺着这点声音随意的看了看,也一眼就从千篇一律的黑西装里面看见了石涧仁,两三米距离上,也没过来说什么,但非常明显的对这边点点头,抬手示意下。 石涧仁只敢轻轻的点头摆摆手,因为他周围的人都炸开锅似的相互问是谁认识首长。 然后到了晚上,石涧仁就接到了杨秋林的电话:“小石你也来参加两代会了?”语调已经有朝柳妈风格靠拢的感觉,但还是比较拿架子的平稳。 一个人在房间的石涧仁实话实说:“我只是跟随领导来旁听做工作助理,算不上是参加会议。” 杨秋林春风拂面:“我还是认为你应该站在更高的层面,更好更全面发挥你的才能,而不是在一家自来水厂当厂长。” 石涧仁小小的抗辩了一下:“我们是亚洲地区生产工艺最好的直饮水生产企业,齐雪娇同志最近的身体恢复情况很不错,有望在两个月以后彻底恢复健康。” 杨秋林比他更了解女儿的状况:“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列席后天的什么分组讨论会?” 虽然这种会议还是不比得菜市场随便多个少个人,但石涧仁一点都不怀疑齐妈妈的深厚功底:“非常感谢不用了,我主要就是来感受下气氛,为以后的工作有点思想准备。” 杨秋林无比熟悉结构:“是哪位江州市领导安排你来平京的?” 石涧仁秒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一个例行安排,确实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只想做好眼前的本职工作,未来跟各位合作者一起完成互联网产业的升级,这也是齐雪娇同志一直在注入心血的,您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么?” 这年头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千里迢迢带东西给女儿的,杨秋林也能秒懂石涧仁想结束谈话的意图,呵呵的笑了:“小石头啊,你要理解杨阿姨这做长辈的心情,你对真正的力量还一无所知,我希望你能尽快的成熟起来,好吧,争取会议结束前,还是到我们家来吃个饭?” 怎么可能!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9、不同的人,收获不一样 二十多岁年纪,除了极少数在特殊岗位上做出影响力巨大贡献的人物,譬如运动员或者德艺双馨到了顶尖的演艺界人士,又或者带有军工背景的英雄人物,其他行业都绝难出现年纪轻轻列席全国代表的情况,毕竟成绩要达到能站在这里的程度,怎么都需要几十年的积累,光有财富的继承都不行。燃文小说 ranen 陶玉峰已经算是第二代商业人士中的佼佼者,那也是四十左右的年纪才意气风发的代替父辈出现在这里,其他年纪更小点的,在这一年多政府接触中,石涧仁观察也只能以外国同学会的形式出现在稍逊一筹的统战组织中,新一代的x二代们大多都有海外留学背景,和陶玉峰这样几乎土生土长跟随父辈拼搏出来的二代子弟又不同,好比王骅如果不是遭遇绑架事件,提前遇见石涧仁改变了轨迹,多半也会出国留学混个好听好看的背景。 当然能出现在这种级别会议周边的年轻人,应该都算得上是优良品了,看看这些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哪怕面相上随时都和和气气也有同龄人相熟的嬉笑怒骂,但石涧仁已经清晰的观察到他们带着的那种和父辈不一样的气息,如果说第一代们大多是从荆棘中拼杀出血路来,这些新一代未来的接班人还是比父辈们显得多些沉淀了,无论是穿着打扮品味,还是谈吐待人接物,明显表现出一个新的阶层正在成型。 普通人觉得一天混一天没什么不同,一代生一代不过是父生子,子生孙,也没什么不一样。 其实世界格局、国家阶层、社会资源,无时不刻都在变化,大多数人看不到,也不愿去相信这么残酷的事实,精英阶层已经越来越明显的划分出界限了。 也就是这么十来二十年的时间,曾经大多数人都有机会站在这条鸿沟面前起步的,虽然使劲一跃掉下去很多人,但起码大家都还能试着跳一下,随着鸿沟越来越宽,未来能走过独木桥的机会也会越来越窄。 站在这个国家最高政治平台旁观了几天,草根小布衣有了不少深切的感受,几乎没有公开对外说过一句话,就跟着硕果累累的江州代表团一起返回了江州,也没说给杨秋林打个电话说一声。 在这几天的会期里,闫副书记并没有跟石涧仁有哪怕一言半语的接触交流,也没有人给石涧仁安排什么特殊工作任务,就是每天跟着代表团去会场,在各个会场外围跟随秘书助理等工作人员紧张的准备各种资料、制作日程表、协助代表们赶场一样不停辗转各个会议厅参加不同分组跟不同行业的会议,当然不少代表和领导晚上还要忙碌于餐桌上,就更没人叫这个自来水厂厂长了。 石涧仁乐得清闲的每天把能允许他看到的文件都认真的阅读了一遍,这些文件大多左上角已经标注了保密等级,因为已经涉及到了国家国民生存大计的方方面面,且不说国外有多少眼睛在关注这些东西,就算在国内,能提前看到这些文件数据和发展纲要、方针路线,立刻对相应产业进行投资或者股票市场投机炒作,都有点内幕操作的感觉了。 但是他明白,让自己看到这些东西,感受这样的会议,绝对不是让自己去搞内幕交易的。 大多数人嗤之以鼻的官方文件,读不出这些文字背后的含金量也就罢了,但仅仅是如获至宝的拿去赚钱,充其量也就是个聪明商人的层次。 客机抵达江州,就在机场展开了一系列的热烈欢迎场面,石涧仁还是知道关于那条高速公路的争取,江州市好像领先于邻省了,这种层面的比拼不光是摆事实讲道理就能决定的,背后的软实力硬实力,究竟哪边对整个国家未来的意义更重要,都是需要全面衡量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事情,可能就是指这种。 所以有留守市领导欢迎致辞的,也有各行业团体来迎接律师、汽摩产业或者金融业的杰出代表,电视台来了不少的记者主持人,到处采访摄像。 石涧仁远远的看见齐雪娇和柳清站在外围靠墙的地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亲切,悄悄挥了挥手被高挑的秘书看见,低声细语之后就没了东张西望的找寻,静静的看着这种热闹的场面。 几乎没行李的石涧仁也不着急走,保持秘书助理应有的场面感,站在后面看头面人物们侃侃而谈,估计是他太低调了,一身黑色西装都是临时在驻京办领取的工作人员服装,居然没人认出他就是最近又在每周三娱乐电视节目上开始红火起来的石正经。 反而是某些正职的秘书助理忙不迭的开始给家人或者朋友打电话,还有些抓紧时间在跟代表团里的大老板们套近乎,多么难得共处的机会啊,回过头这些亿万富豪谁还记得你个普通办事员? 如果把整个机场的镜头放快点,可能才会发现这个相貌平常的年轻人站在一片喧哗繁忙的人群中,几乎就没动过,周围尽是各种川流不息。 还是几位市领导可能急着回去开会,开始快速的送客,挨个儿对代表团的工作人员握手致谢,赶紧出大厅登车离开吧,周围围观的旅客群众都快水泄不通了。 代表团里的老板司机们也连忙把各种豪华车辆靠到大门边来,排在市政府的车辆后面。 直到这会儿,石涧仁才终于和闫副书记又面对面的说上句话:“有收获嘛?” 石涧仁点点头:“非常大。” 领导就快速的跟他握握手:“那就好,我看你的表现。”然后跟下一位致谢寒暄去了。 就这么简单?换个人可能甚至会觉得有点失落了,石涧仁却算是下了班,过来跟两位女士见面,齐雪娇伸长脖子有点难以相信:“你就真的什么礼物都没带点?清儿说你以前好歹还要带点手信,我也收到过唇彩啊,怎么现在越搞越落后了!” 石涧仁摊开手:“我现在每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柳清把他戳穿了:“合资企业的厂长,虽然不能跟外籍管理层比,工资不高但福利多啊,算起来比当影视集团副总裁时候的工资还强吧?” 三人悄悄顺着边门出去,还得绕开已经排出好大排场的豪华车队到停车场去,开过玩笑以后,齐雪娇的口吻果然跟副书记差不多:“收获大不大?” 坐上了商务车离开机场,石涧仁才开始解释自己的所得:“学会从宏观的高度,学会从国家的高度,也学会从领导跟管理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一千亿资金的基建高速公路项目会引起江州市和蜀都省之间的全力竞争,一个年销售额三个亿,实际营收不到五百万,净利润为亏损状态的互联网企业怎么说都不能算是成功,也无法证明这种模式就是正确的,很难推动那么巨大的工程,以这种角度,我是领导,我也不会对这种项目倾斜,因为我看不到重点在哪里,看不到显而易见的具体结论跟成果,站得越高,看见的项目和选择就更多,要把有限的资源用到更容易见效的项目里面,如何让各方抉择,这就是未来我们要努力的方针。” 齐雪娇高兴的鼓掌:“这就对了!参加两会看见的那些事儿不是你的目的,而是通过这种体验,找到你最急需解决的方向,对我也很有启发!” 柳清倒是哀叹:“越来越打官腔了,现在大家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乘机要抛弃团队,一门心思的去走仕途!” 齐雪娇嘻嘻笑:“走仕途也没什么不好嘛,阿仁明显就很适合在体制内发展……”她从小接受的概念都和普通人不一样,就算理解石涧仁,还是觉得既然天下为公,那就应该朝着那最高朝堂去发展。 石涧仁还是摇头,只是看看前面的司机没说得那么透:“这应该还是上级在考核我,看我能不能胜任未来的担子,我现在依旧是挂职,我想就是为着大唐网这场变革发展来挂职吧,尽头不会太远。”因为是从机场过来,他还是心系水厂:“先送我回厂里吧,几天没转悠巡查,心里慌。” 柳清赶紧兴高采烈的给齐雪娇说坏话:“看吧看吧,他真的不适合当大官,才芝麻大个厂长就离不得,以前管理集团公司也成天都要秘书助理提交一大堆工作协助报告,如果让他管得多点,这种事必躬亲的风格,早就累死了!” 齐雪娇撇嘴有不同看法:“有才能的领导当然会随着管理对象的不同来调整自己的风格,在电视台阿仁就没插手过专业工作,放手让技术人员努力,风土镇更是还有精力捣鼓读书会,旅游景点交给旅游公司,镇上的事务交给服务大厅,其实就因为自来水厂的管理结构太简单了,再增加中层管理机构显得臃肿复杂没必要,你才尽量自己来做的哦?” 石涧仁没正面回答:“我已经尽量培养了基层管理人员,看看我走的这几天有什么变化吧?”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0、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多 有点让人吃惊,在水厂坐镇的竟然是供水公司中方副总裁,石涧仁刚在办公楼前下车,那位曾经对石涧仁很不以为然的副总裁已经热烈的下楼来,双手握住石涧仁的手使劲摇:“辛苦了!辛苦了!代表我们江州水务人参加两代会,辛苦了!”看那激动得掏心掏肺的模样,都要热烈盈眶了。燃文小说ranen 比倪星澜表演的时候情绪还来得快,就是有点浮夸。 石涧仁没有倨傲的怼回去,春风拂面的衷心感谢:“只是去学习感受,辛苦您来帮我站好岗,非常感谢,感谢了!” 副总裁不松手,抓着石涧仁继续摇:“应该的应该的,从国资委得到通知,说你跟随市代表团去平京参加两代会了,我们水务集团各级领导都很振奋,我更觉得应该替你把工作上的担子分担一下,所以就主动过来代班,但还是你平时的工作做得踏实,非常好,这些天厂区运转非常好!” 石涧仁其实得忍耐胃部的不适感觉,所以干脆运动下:“那……我们巡查下?边走边说?” 副总裁还关心下车上,因为俩姑娘当仁不让的坐在滑开的两张vip座位上,似笑非笑的看表演,这会儿听石涧仁介绍,都有微微的颔首示意,看石涧仁在眨眼睛求救,本来就想多待会儿,不愿意这么回去的齐雪娇下车来:“那……我就到你办公室去等你讨论工作咯?” 柳清也给自己找点事儿:“我看看这几天被单有灰没……”要是那位副总裁用过石涧仁的床铺,说不得她肯定要全部扔了换新。 结果副总裁还是厚着脸皮跟石涧仁絮絮叨叨走了一圈,话题中心就是石涧仁在水厂真是大材小用了,但市领导把小石同志放在供水公司独立董事的岗位上就凸显了对供水公司的重视,也彰显了市里面对供水系统的厚爱,不敢随便改动上级领导的苦心安排,那就只能请小石同志屈就一下,说得好像石涧仁就是个大熊猫送到这里来展览似的。 石涧仁只能忍住表现微笑,天晓得国资委怎么选水务集团让自己挂职的,水务集团分明就是给自己个闲职呆着,这厂长是自己主动顶锅来当的好不好?跟市领导有半毛钱关系?如果真有魄力,想在领导那里表现点什么,就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使劲提拔委以重任啊。 真真是瞻前顾后啥都干不成。 当然这种示好就是彻底明白石涧仁跟他根本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之前的做法没惹恼人家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看着石涧仁极有涵养的带着这个小心翼翼的副总裁出入几个车间,靠在办公室落地窗边偷偷看的齐雪娇忽然改变了主意:“好像……让他再继续面对这种人,真的让他是有点为难哦?” 柳清已经嫌弃的把床单被套全都拆下来扔成一堆:“他不为难,面对谁他都能和和气气的,但是让他这么虚伪的去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我反正是觉得挺心疼的,好了,我准备回去了,争取这周跟他回家吃饭应付我妈,你呢?再待会儿?” 齐雪娇就厚着脸皮再待会儿,她用讨论工作来说服自己。 石涧仁回来的时候只带着秘书跟厂务助理了,孙临才有小声报告,这位副总裁其实也就每天过来坐个把小时,但是应该把石涧仁所有的文件和电脑内容都看了一遍,还有石涧仁放在书架上那些书也翻过了,幸好除了书之外,石涧仁在这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连衣服都没有几件,反正他就是不停的换工作服而已。 当然,作为熟悉水务系统几十年的老官僚,这位副总裁倒是没瞎折腾,还顺便把石涧仁草拟出来的逐字逐句的做了修改润色,所以石涧仁决定把他的名字写到这份规范的拟定人第一位。 而实际运转工作的确是孙临才和陈有根协助各车间主管维护起来的,石涧仁这三个月当厂长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制定规范,各个岗位都在原有规范的基础上做了些调整改进,他每天保持不停巡查的目的就是让规范推行起来,任何细节一切以规范说话,确认每个岗位每个职务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各级主管班组长跟员工都能习惯按照规范工作。 陈有根已经把关于管道受污染监测方案做出来了,就是在出厂以后的几家第一级加压站增加一个取水监测口,固定时间派人取水送到供水公司那个几乎全进口设备的检测中心做化验,重点也在于这个监测岗位的规范,硬件技术上的调整并不大,主要是万一发现有问题该如何排查,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堆,石涧仁找了份类似的方案书丢给陈有根让他自己回去琢磨能怎么汲取格式跟用词,别搞得跟小学生作文似的主谓宾都搞不清楚。 最让石涧仁高兴的当然是孙临才在这几天抓紧时间把工厂阅览室给做起来了,除了向上级供水公司申请款项,就是从柳清那边获得不少转赠的书籍,所以直接在员工食堂旁边找了个房间清洁整理以后就挂牌了,据说水务集团都来了人剪彩的,下一期供水公司的内部刊物也肯定会宣传这件事。 石涧仁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兴致勃勃的邀请齐雪娇跟他一块去食堂吃饭,顺便参观阅览室。 齐雪娇一直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借着翻看合资公司的内务刊物欣赏石涧仁工作的模样,可能见惯了齐家父子那种雄赳赳的军中特色,对石涧仁这种温言细语的工作作风有点难以控制的偏爱,她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却管不住自己亮亮的眼睛和偷偷笑出声来的唿吸,陈有根明显比孙临才更油滑些,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劲在下面踢秘书的脚,孙临才却一根筋的认定厂长肯定是先在乎工作的,所以硬着头皮也要把工作先汇报完再说。 所以下楼的时候,厂务助理拉着秘书尽量延迟点距离,摁在墙上埋怨得不行。 齐雪娇都有点蹦蹦跳跳了,石涧仁赶紧伸手扶着,说了自己在会场上遇见齐庆军的遭遇。 齐雪娇嘿嘿笑:“我妈就这样,其实也没徇私舞弊过,我爷爷那会儿就管得挺严,不许家里人碰生意,更不许贪污之类,我那俩嫂子都是挺贤惠可又没啥事业心的,所以她空有一大帮姐妹闺蜜,从来也没机会用,这回估计是逮着机会,发自内心的想显摆下自己的关系网,你别理她就行,这两天天天给我打电话追问我俩的事情。” 看石涧仁不说话,还赶紧安慰他:“没事儿,中年家庭妇女的常见状况,我爸治得住!” 石涧仁恹恹的心想不是老齐回去碎嘴,能有电话打过来?对比柳妈的情况,石涧仁觉得这当女儿的说话都有点不靠谱。 齐雪娇自己是乐淘淘的,跟着一起到阅览室,还别说,晚餐时候真的有七八个员工正在里面翻书,看见厂长还打招唿,只是看见后面好看的素雅姑娘都有点相视一笑。 石涧仁没觉得多不敬,现在也不在乎这点名声了,专心翻翻书籍类别,给孙临才叮嘱尽量多增加些时尚流行的杂志,别尽是些大部头,还是要让大家养成没事儿来翻翻书的习惯,最后说找柳总那边赞助几台电脑,平时休息也方便上网看看新闻啥的,现在基本都是年轻工人,不会玩电脑的是极少数,但自己有买电脑的也是少数,要养成利用工具的氛围。 最后孙临才终于不当电灯泡跟着了,但走之前说根据供水公司的统筹安排,确定这个周末在石沱水厂举行开放亲子活动日,其实这种活动也是在各个企业之间轮流进行,除了各厂各公司的家长都可以带着孩子来聚会游园,还可以面向社会市民家庭,对外宣传介绍供水公司的各种运行状况,增加市民的了解程度,所以作为东道主厂长,石厂长也尽量带着孩子家属一起参加活动哦。 对,石涧仁一直觉得合资企业的这种员工氛围、企业文化做得不错,不但叮嘱孙临才学习发扬,连齐雪娇都应该把欧美国家的先进经验用到企业凝聚力当中去,别老是干巴巴的谈思想讲政治,可临到头这居然要带孩子,石涧仁脑海里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丢丢。 的确是有点想念小猴子了,在这春光三月的天气工作陪孩子两不误,但转过头来齐雪娇满脸的笑嚯:“如果说我也很想来参加这个家属活动,学习企业文化传播,会不会有点砸场子?” 石涧仁完全下意识的一哆嗦:“不!” 然后才想起来家属不是柳清么,孩子又是吴晓影的,这关系有点乱啊。 紧接着想起来洪巧云不是已经有了养女么,凭什么养女就不能一视同仁的感受下新生活? 端着食堂餐盘的短短几分钟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石涧仁干脆破罐子破摔:“好吧,好吧,回头帮我给大家说一声,凡是有空有兴趣来参加的,都可以带着家人孩子来,先给孙秘书报名就行了。” 反正作风不正都全厂皆知了,要死就死在你们手里。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1、太平洋的警察 其实耿海燕压根儿就没时间来,纪若棠的情况跟她差不多,都是手里握着重大项目,压力山大的奔波,更不用说返回山区的赵倩和回到剧组的倪星澜。火然文 ranen 只有三岁小孩才真以为霸道总裁每天过得跟电视剧里一样。 可矛盾的尖锐性并没有因为少了这几位就变得轻松些。 石涧仁还特别安排了把读书会的孩子都接过来参加活动的,哪怕是家自来水厂,合资企业带有的那种味儿就跟国营厂矿还有乡镇企业不一样,石涧仁不觉得沾了洋大人的东西就有多了不起,但新鲜的感受对孩子们来说,就是开阔他们视野的好机会,所以耿海燕哪怕远在华中地区,也打电话吩咐有读书会功能的几家奶茶店租车接送孩子,准备得很妥帖。纪若棠就准备了星级酒店精心烘焙的水果蛋糕,穿戴洁白厨师服高高帽子的酒店厨师站在阳光灿烂的草坪上,让水厂食堂的厨子们有点撇嘴。 柳清来得早,昨晚就开始安排,现在带着孙临才到处看看,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感觉石涧仁对待这个开放日活动比领导来剪彩典礼要上心多了,从厂大门开始就布满了淡蓝色的小气球,连成片排成路,进厂以后的大草坪上更是搭建了不少气垫儿童游乐设施,有得吃有得玩,孩子们一来就乐得不行。 本来见了石涧仁相当拘谨的小艾,看见草坪上的气垫设施就眼睛放光芒,得了洪巧云点头同意,乖巧的脱了鞋子蹦跳上去立刻变得有点癫狂了。 洪巧云也有点吃惊:“在家……不这样的,我还以为她性格就内向呢,看来还是有些自卑或者心理上的问题,慢慢来,我有信心把孩子抚养好。” 齐雪娇专业:“孩子的性格养成有种说法是在四岁以前定型,还有些遗传基因的成分在里面,但后天的培养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石涧仁深以为然:“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两位女性都有点嘘他,洪巧云也揶揄:“去啊!你也到蹦床上去跳啊。” 石涧仁嘿嘿:“昨天晚上过来安装的时候,我真去玩了下,小时候没玩过嘛。” 两位女性会心的对看一眼,都有点母爱爆棚的味道,还是去照顾孩子吧,已经有二三十个孩子在城堡一样的气垫设施里面蹦了,虽然租用单位别人是有专门附带工作人员照顾的,家长们还是眼睛离不开孩子的一直跟着。 现在城里的孩子啊,哪像乡下成天放养似的漫山遍野乱跑? 可能这座五颜六色的城堡项目功能都有点太多,后面坐大巴车集体抵达的读书会孩子们有点傻眼,区镇乡下肯定没见过,年龄小点的唿啸着就冲进去了,中学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过去跟小屁孩混在一起,都找石老师问好,还好奇的问他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穿着标准的水厂淡蓝色工作服,虽然有两个女员工在专门给孩子们发放淡蓝色气球,十多个员工负责各种接待,石厂长还是站在最前面的,现在被越来越多的孩子围住,叽叽喳喳的头有些昏,但还是笑嘻嘻的有条不紊挨个儿回答问题,主要来自于水务集团和社会上的那些家长有点好奇的远远看着这位厂长,没接触过自然不会多亲近,但觉得他就像个孩子王,和电视上传说中的形象有点区别。 吴晓影来得稍微晚了点,因为等那个专业的儿童摄影团队一起,然后四五辆面包车抵达的规模也稍微多了点吧,石涧仁正纳闷呢,就看见柳子越带着些扛摄像机的记者也下车来了,普通人对电视台专业人士还是很仰慕的,对拿着长麦克风的女主播就更好奇,所以不少人都朝这边靠近些,但是看柳子越笑着过来直接和石涧仁说话,肯定有人就开始小声科普八卦这位厂长的作风问题了。 其实柳子越多端庄的:“听糖糖说了这个活动,我还是要来看看,顺便有些事情跟你聊一下。” 石涧仁从她的眼神里更是看到点郑重其事,就知道话题不那么轻松,点点头:“嗯,我的接待工作稍微空闲下来以后我们再谈。” 丢丢已经被吴晓影带过来了,一岁半的孩子,她居然弄了个小背包给丢丢背着,但背包上有个布环,拉住就能滑出一条有弹性的收缩绳,倒是方便刚学步的孩子随便跑也不至于丢了,可怎么看都像是遛狗的。 那穿着一件蓝色格子小衬衫的“小狗”好像能嗅见味道,连滚带爬的就顺着草坪冲到石涧仁这边来,然后抓住石涧仁的裤腿一个劲往上爬,还好石涧仁这条牛仔裤的附着力不错,小兔崽子得逞了,还一个劲抬头傻笑:“粑粑!粑粑……” 柳子越表情古怪的笑着让开些,吴晓影花容失色的跟过来只是气息不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唉!柳台,你要是有了孩子,就知道风度是个多么难保持的事情了!”她可是一贯都以气质美女着称的特点啊,哪怕是现在穿着一条旗袍裙,头发还是有点散乱了,可也遮不住眼底流露出来的幸福感。 因为石涧仁已经笑着抱起孩子,柳子越顺手把采访麦克风塞给他怀里的丢丢,就伸手帮吴晓影整理发髻:“和孩子比起来,风度算什么呢?面子和里子,总得选一样是不是?” 吴晓影魅惑的对她展现个风情万种笑脸:“对吧,只有我们这样风华绝代的成熟女性才明白这个道理,小姑娘们总是贪心十足的什么都想要。” 柳子越多能应对的:“哎哟,你这话里有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吧?” 石涧仁也哎哟一声,原来丢丢可能觉得那包裹海绵的话筒跟蛋糕差不多,一口就咬下去,石涧仁为了抢救这种高级货刚伸手过去就被孩子咬了:“喂!你咋到处乱咬呢,子曰……” 吴晓影笑得花枝乱颤的把麦克风接过来:“子曰个屁,正在长牙到处咬呢……” 石涧仁连忙阻挠:“别说脏话,孩子就是张白纸……” 果然丢丢就敏锐的抓住了字眼:“屁!屁!”可能发音轻松,还越喊越大声。 吴晓影笑得都喘不过气儿了:“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在家里他什么都咬,什么都跟着说……”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轻轻在后面招手,儿童摄影团队那几个人连忙跟战场上打仗一样贼兮兮的摸过来,拿着反光板,还有人用测光表在石涧仁和孩子脸附近打一下报读数,咔咔咔就开始拍,都没问石涧仁同意不同意。 柳子越脸上浮起点复杂的笑意,退后几步,让到镜头范围之外,有点出神的看着这组场面。 吴晓影的镜头感当然是专业的,摘了墨镜指点石涧仁:“你别管摄影师,目光随着孩子就行,不用一直看着他,跟着他的视线走,走一个方向,喂,偶尔还是顺便看看我啊!” 果然,她今天的旗袍裙很随和,没有大牌服饰的咄咄逼人跟闪耀,把她的身形也勾勒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摆造型,反正时不时蹲下来帮孩子理裤腿,顺便帮石涧仁的工作服也拉一下,站起来逗孩子的时候还有踮脚嘟嘴的小动作,摄影师自然是大唿过瘾的不放过。 人类在容颜这个问题上真的要承认有不平等这回事存在,吴晓影在银屏上都以淡雅知性着称,更何况现在全情演绎了,反正不远处的男性家长看呆了的不在少数,可能还是有些女家长认出来这位前女明星了,很惊讶,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在飞快的招唿其他人看:“谁,那谁……电视剧里的!那个,那个……” 吴晓影充耳不闻,有拍戏的专注,眼里只有孩子跟抱着孩子的那个男人,柔柔的踮着一只脚尖倚着石涧仁:“养得不错吧,如果你长期住在厂里,这边有托儿所没,我把孩子送这边来带。” 石涧仁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让丢丢顺着自己的手臂肩膀爬上头,感受着孩子没多少轻重的在自己脸上乱抓抱头保持平衡,不但不觉得疼,反而有些甘之若饴的眯上眼,感受那种似乎血脉延伸流转一体的神奇触动,直到小皮猴估计是看见远处的大型充气城堡了,兴奋的哦哦哦,小手指直接扣到了石涧仁的眼睛上,又把石涧仁疼得哎哟一声,吴晓影赶紧笑着道歉:“轻点轻点,你看把你爸弄成瞎子了怎么办?”又伸手尽量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手指给掰开。 一家三口的甜蜜感都要流淌成河了。 柳子越依旧定定的看着这组秀恩爱的虐单身狗场景,特别是把目光停留在吴晓影的脸上。 丢丢自从发现远处那边很多孩子和彩色鲜艳的充气城堡以后,就待不住了,着急的抓了石涧仁头发乱揉,骑在他脖子上语不成调的粑粑粑粑,还跟骑马似的抓石涧仁耳朵转方向,要求快马加鞭的过去。 吴晓影刚给了摄影师一个眼神,打算转身出发换场景,就看见柳清爸妈喜气洋洋的从大门进来,赶紧慌不迭的把儿子从石涧仁头上摘下来:“哎哟!你丈母娘来了,幸好没叫我爹妈过来凑热闹!” 一手藏了儿子在怀里,还一手拉了柳子越跑,因为柳妈那眼睛跟探照灯一样扫过来,看见石涧仁身边的白领丽人就沉下脸。 纵然是保卫女儿的幸福,也管得太宽了吧。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2、到底要怎样! 石涧仁有点头疼,昨天晚上本来该跟柳清回家和老两口吃饭的,因为捣鼓今天的活动,柳清打电话说有事情忙就不回去了,她还乐得趁机二人世界呢,谁知道今天丈母娘就立刻追过来了? 拎着保温桶的柳爸是高兴的:“阿仁!厂里搞活动气氛很好嘛!我们那时候厂里也有游园活动,哎呀,你该早点给我说嘛,我那里还有个铜锣,拿来给你挂在那给员工蒙眼敲锣嘛,很有趣的!” 石涧仁没有经过七八十年代的工厂盛况:“我们这个是按照外资方提供的活动,其实主要是以参观和亲子活动为主……” 柳妈才不讨论活动呢,眼睛盯着已经远去的两条倩影:“那是吴总监吧,孩子多大了?另一位是谁?” 石涧仁心平气和的介绍:“柳台长,江州市电视台的副台长,我做电视栏目的同事,还有柳清现在负责产业园的工作,其实也是柳台长联系的项目。燃文小说 ranen” 柳妈愈发慎重:“阿仁啊,不是妈多嘴,你现在工作做得越来越好,认识的人也越来越有水准,但富贵不忘糟糠之妻,你和小清是结了婚组建了家庭的,就要注意跟外面这些女人的往来,有些女人呢是只要看见你条件好了就不要脸的贴上来,如果你真有点什么事业上的起伏,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有小清,而不是那些野女人。” 石涧仁尽量保持恭敬的态度:“您说得对。” 柳妈不缓和:“有些男人呢,稍微有点成绩兜里有点散碎银子就心花花的,再不就是看见别的女人家财万贯或者高官厚禄,就变心离婚,这叫什么?这是陈世美!要被砍头……” 柳爸难得打断一回太太的话:“阿仁知道这些道理,你就不用再说了,你看看阿仁这模样,什么都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干这些龌龊事,你就别里……” 等柳爸把自己希望听的说完了,柳妈一口截断:“去去去,你当初看见二轻局那个财务科的就丢魂落魄,不是我去二轻局里面闹……” 柳爸脸色大变,本来帮石涧仁说话的,立刻腰都弯了几分,差点捂住老婆的嘴:“好了好了,我不就随便说说嘛,你动不动又提这些陈年烂谷子的芝麻事情干嘛!”怪不得在家里从来都没地位哦,原来这么大的把柄。 柳妈理直气壮:“芝麻事情?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鬼魅心思!” 本来是敲山震虎对石涧仁的,结果三言两语倒是老夫妻俩一个骂一个躲,柳爸毫无还手之力,只敢一个劲告饶:“好了好了,当着孩子说这些干嘛啊,天气这么好……” 远远的柳清估计是得到了消息,看见赶紧跑过来了,气都喘不均匀:“妈……你们来干嘛!我们在工作……”一边说一边顺势把手肘放在了石涧仁肩膀上换气,就跟跑了长跑得拉着别熘地上一样,跑太急了,也亏得她个头高挑,做出来毫不费力。 柳妈看见女儿女婿这种亲昵动作才缓和点:“还不是给你们操心,都结婚这么久了,成天不着家忙工作,我还等着抱孙子,看看!看看,这么多孩子,我多想有个孩子喊我外婆啊!” 柳清确实心疼石涧仁,气息匀净就把他推走:“好了好了,那边人差不多了,你也可以去宣布活动开始了,妈,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是地产公司总经理,阿仁是自来水厂厂长,我们都在一个很重要的事业发展期,别成天只有你眼里那点抱孙子带孩子的小家子气好不好?” 石涧仁还一个劲对老丈人拱手告别,才转身快步穿过草坪,到气垫城堡面对的大草坪这边,长长的台子上除了饮料就是分成小份的蛋糕和一碟碟麻辣鸡块、泡椒鸡爪之类的小吃,三四百号活动参与者除了孩子,大多都围在这边了,厂区工作人员都穿着淡蓝色工作服很容易区分出来。 石涧仁接过孙临才递上的麦克风,跳上国旗杆下搭建的小台上开始发言,其实就是一连串的感谢之后,介绍了中德供水公司的企业结构,接着才是石沱水厂作为北部区新城全面提供饮水的特点:“以前经常有人说外国自来水系统怎么先进怎么好,直接打开水龙头就能喝,其实我要说,我们石沱水厂的设备工艺和管理流程,送出来的饮用水已经是可以直接饮用了,这一点在全部使用全新管网系统的北部区新城都是能做到的,甚至我们还能把水质更高一步提升到纯净水的程度,这种情况实际上在我们中德供水其他城市有做过局部试验,但完全缺乏了矿物质摄入来源以后,因为我们的饮食结构和欧美国家有些不同,最后导致体内微量元素的缺乏,反而是对健康无益……” 看着石涧仁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柳妈终于挽着女儿也看过来了,当妈的确实是眼里只有女儿的生活:“阿仁是不错,真的不错,当年他还在打工的时候,你俩就相互支持,可女人一辈子是图什么?不就是有个美满的家庭么,我说男人就不能太出息了,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上电视当主持人,不晓得好多女人打他的主意,还不如你们就平平常常打工过一辈子!” 柳清啼笑皆非:“如果他混日子你又要骂他没出息,就跟这些年天天数落我爸一样,现在他站得那么高你又嫌三嫌四,还要不要人活了。” 柳妈没觉得自己有错,还使劲伸长脖子找人指给女儿看:“喏,喏,那边那个吴总监吧,我来就看见她把孩子给阿仁抱着玩,还有人在拍照,阿仁看起来也不是个不喜欢孩子的,宁愿去抱别人家的孩子,就没时间生孩子?又不是要他怀孕生孩子,这点空闲都没有?” 柳清心惊肉跳的大包大揽:“是我不想生!我想现在是地产公司总经理,接下来公司集团都有很大的发展,怎么可能我浪费一年的时间去生孩子?更不用说有了孩子又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去照顾,现在我照顾他都忙不过来。” 当妈的才是使劲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带!我们照顾孩子,不需要你们忙活!生一个嘛……”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柳妈就开始感情攻势,居然给女儿撒娇。 石涧仁幸福的躲过了这一场,讲了几个和自来水有关的小知识,引得好多从未来过自来水厂的市民惊叹以后,就招唿开始参观厂区了。 庄成栋和张季岚带着孩子也来了,除了前夫的儿子江小东,去年出生的小不点是个女儿,被庄成栋抱着远远的招手。 石涧仁来不及过去招唿,还好有柳清,赶紧带到卞锦林等人这边,他们也带着孩子来捧场的。 石涧仁当然是作为导游带着大部队开始在厂区里面游览介绍了,还是有部分家长留下来看着孩子,毕竟大部分小学和学龄前的小孩儿可没兴趣到车间循环池这些地方参观,还有些有心的爸妈带着风筝之类的都在大草坪上放开了,所以庄成栋他们自然就聚在一起,江小东肯定不屑于玩小孩子的东西,早就跟着石涧仁那边的参观队伍走了,柳清还是觉得人多嘴杂很危险,她脑子转得快,简单介绍了自己爸妈以后,就准备带到办公室去绝缘分开。 可柳妈却非要跟这些女儿的同事说道说道:“你看看你们都有孩子了,你还生二胎,小清和阿仁工作上就为什么要忙到不要小孩?这不公平对不对?你们帮我劝劝他俩……” 张季岚脸上表情立刻就很精彩,庄成栋稳得住:“哦,伯母,小两口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 卞锦林那老婆肯定也是听说过八卦,反正挽着丈夫悄悄耳语,结果好死不死的吴晓影这会儿牵着丢丢过来,小皮猴估计是玩了一阵还是想刚才不是看见了爹么,现在到处找,仰着脖子蹒跚得在草坪上转悠:“粑粑,粑粑……” 吴晓影没看见背对她的柳妈,嘻嘻哈哈的就当牵了宠物:“阿仁呢?丢丢在找爸爸了!” 庄成栋一个劲儿的对公共事务总监做眼色,吴晓影还嘲笑他:“阿岚,你老公居然敢对我抛媚眼,看来要好好收拾……”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满脸严肃的柳妈转身对着她了:“谁?阿仁是谁的爸爸?” 吴晓影都想跑了! 柳清自己更是听见吴晓影的声音从后面来就差点膝盖软了跪下去,这会儿简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声音不走调加不颤抖的开口:“啊,丢丢!丢丢……”亲热的弯腰一下抱起了小皮猴,借着一股奶味的小家伙感觉情绪正常点了:“这就是吴姐收养的孩子啊,让阿仁当干爹,很漂亮的小不点吧?”一边说,一边把孩子的脸使劲贴在自己脸上并排做着鬼脸给当妈的看。 可能是突然被这么亲近,小皮猴不但不配合,还立刻挣扎着扯开嗓门哭闹起来,那直接能看见嗓子眼的大嘴张开,倒是让柳妈始终没能看清丢丢的脸:“干爹?” 正满脸狐疑的模样想凑近点再一看究竟,洪巧云的声音就来了:“哈哈,在找他爹么,来来来,小艾,快来看看你的弟弟,你们可是一个爹哦!”她更不认识柳妈。 所以柳妈勐的把头又扭过去,柳清都要差点抱着丢丢坐草坪上了。 还能更乱点么?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3、出位的人生 石涧仁还在辛辛苦苦的带着参观市民游览碧波荡漾的那些过滤池车间呢,浑不知这边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什么程度了。ranwenranen 庄成栋有点惨不忍睹这个局面,张季岚也想偷偷的抱着小女儿转身熘走呢,柳妈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厉声喝住:“别走!你们那孩子是谁?谁的?” 庄胖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扭曲,得忍住不要笑不要闹,更不能说话。 洪巧云这才紧急刹住车:“这是……” 好一个公共关系事务总监,吴晓影变脸的功夫还是强,借着被柳清抱了孩子,洪巧云又来打岔的时间终于调整好,伸手摸摸张季岚的小女儿:“对啊,这也是阿仁的女儿,我们可都是要把儿子女儿交给阿仁来教导的!” 庄成栋明白了吴晓影的意图,摸摸后脑勺:“我女儿,去年八月生的,说好了以后阿仁要负起教导责任的。” 吴晓影还胆大包天的直接伸手揽住了柳妈的肩膀小声:“洪教授的养女也是福利院领养的,四岁半已经能听懂话了,千万别当面说收养之类的话,不过丢丢就无所谓来,才一岁半,还听不懂呢。”说完转身就亲切的蹲在小姑娘面前:“小艾?快来看看弟弟,能不能带着弟弟去玩啊?” 可能女性天生就有照顾的技能,看看挂了泪珠抽泣着皱了小脸的丢丢,很少主动招唿人的小艾居然使劲点点头,牵了丢丢就去攀爬气垫城堡了。 洪巧云这才听柳清小声介绍了柳爸柳妈,她这教授系主任的派头又不一样,特别是今天又打扮得很家居母亲的模样,主动跟柳妈握手:“您好,我是柳清和石涧仁的朋友,美术学院教授洪巧云,小艾是我和阿仁上个月刚去儿童福利院收养的孩子,说到石涧仁的孩子,您可能不知道,他在江州市好几个区都搞了读书会,抚养教导的孩子多了去,他在这方面,堪称楷模,迄今为止,我也没听说阿仁有什么不正当的任何男女关系。” 她本来气场就比较强大,声音又偏厚重的那种,现在自然有股领导的毋庸置疑,更可能还是她和吴晓影、纪若棠这种青春靓丽的风格不同,感觉没那么妖,柳妈居然听进去,狐疑小了很多:“哦……是孤儿?” 洪巧云应对自如:“嗯,阿仁也是孤儿,丢丢是吴总监在平京收养的,小艾是阿仁陪我去接回来的,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美好的成长环境,阿仁就是她的榜样,所以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都要向阿仁请教了。” 看看小艾的身形,怎么也很难想象是石涧仁的孩子,所以连带对旁边的丢丢也增加了说服力,柳妈转头看这边的吴晓影:“你也……收养孩子?” 吴晓影会演:“唉,回头问问小清吧,我好歹也当过影视明星,那些八卦消息随便翻翻也应该还能找到,能有现在这样安静的生活,已经是得偿所愿咯,好了,洪老师,我今天请了儿童摄影工作室的,干脆给小艾和丢丢一起拍组照片?” 洪巧云赶紧跟着脱身,张季岚叫上一起,唿啦啦的全都跑了,还把正远远走过来的齐雪娇给拉住了,那姑娘一个劲忍着笑偷看这边,估计还嫌不够热闹。 柳妈回味下刚才的局面,没发现什么漏洞:“那个吴总监……原来也是电影明星?” 柳清只觉得自己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小西装里衬衫后背肯定都湿透了,疲于应对当妈的:“对……妈,阿仁在平京领导影视集团的时候,每天到处都是电影电视明星,到处都是漂亮姑娘,现在韩剧里面正火的那个黄晓薇也是他一手从江州带到平京再去了韩国的,更不用说倪星澜这样天天还在娱乐新闻上炒作跟他绯闻的当红明星了,我如果成天都要去吃干醋,估计都不用活了,阿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正人君子的标准模板,就是他!你这样搞,我跟他的朋友伙伴都会笑话我,我很难开展工作的!” 柳妈只能嘀咕了:“我还不是为你好!看看,看看,那个叫什么,那个明星的孩子,多漂亮,看着就粉嘟嘟的多可爱,我好想有个外孙!现在我每天觉都睡不着……” 柳清捂头:“当初你催我赶紧结婚也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也天天都睡不着觉,我看你精神好得很,成天闲得无聊就知道来折腾我,妈,求你了,让我跟阿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您别来捣乱好不好?退一万步说,您这当丈母娘的这样被他的伙伴们笑话,他也很丢脸不是,你这是在影响我们的感情啊!” 简直是求爹爹告奶奶的才把爹妈送走。 石涧仁还是不知道这边经了什么,带着好奇的读书会学生们,还有几十上百位市民,转过了车间,从那几十米深的泵房出来,刚笑着指引大家到草坪上吃点喝点,就看见那边临江的平台上,柳子越好像一个人背着手站在角落里,背景就是宽阔的江面和对岸城市轮廓,明媚的阳光下,却感觉那个背影颇有些寂寥,联想到最近这位伙伴体现出来的情绪变化,石涧仁给跟着自己的陈有根叮嘱两句,再让孙临才把喜欢看书的孩子们带到阅览室去参观看书,自己就走过去平台了。 这里其实就是当初闫副书记他们来参观剪彩时候走过的那个观景平台,属于当时德国人设计厂区的时候,可以俯瞰顺着山坡而建的厂区和江面绝佳地点,刚才更是被石涧仁作为参观第一站,没想到柳子越留在了这里,石涧仁没靠近,五六米外双手撑着栏杆:“每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我都觉得和在办公室俯瞰这一切的感觉不一样,因为没有厂长办公室那些装修和身份地位的感觉,更多只有站在这里天高云淡的开阔,经常来我们水厂看看风景,心境都会开阔很多。” 柳子越哈哈一笑:“说得你好像是在山上修道的世外高人一样!”如果柳妈还在,看了柳子越这样估计也不会多怀疑跟女婿是不是有私情,这位姑娘的眉宇间更有说一不二的领导做派:“怎么,你也看出来我这心境有点纠结?” 石涧仁开门见山了:“从去年底节目首播你接了个电话开始,家里的私事可能就影响了你这段的工作情绪,如果江州报刊上的八卦消息没错的话,您这是开始谈恋爱了?” 柳子越睁大眼深吸一口气,不是多惊讶,而是想表达点什么,可整个人就处在静止的状态说不出来似的,憋了这口气最后慢慢的嘘出来:“石正经老师,你还真是观察入微。” 石涧仁摇头:“这是我的专业嘛,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么?作为朋友跟工作伙伴,我想我是个不错的倾听者,有什么情况也都能接受,或许还能帮你出点小主意。” 柳子越忍不住笑笑:“所以说女孩子容易喜欢你呢,男人有能力不少见,但是还有耐心有担当,那就真的很吸引女孩子了,以后你在这方面要注意点,糖糖毕竟是青姐交给你照顾,交给我监护的,但星澜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烦了,更别提其他人。” 石涧仁有点窘意:“啊,哦,不会,我从来没有其他龌龊想法。” 柳子越抬手示意:“我知道,你不会,如果你接受爱情,有了婚姻,肯定就是最标准的至死不渝,相敬如宾,这点我还是相信的,因为从你的一言一行就看得出来,你宁愿自己委屈点,也不会让别人憋屈,特别是对你好的人,你巴不得掏心掏肺的回报,这可能跟你是孤儿有关,其实你非常在意周围的每份友情甚至爱情,希望都能干干净净的保存,不过友情可能是酒,会越酿越醇,爱情的保质期就很难说了……这话是在说你,也是在说我自己。” 石涧仁会意的点点头,专注倾听。 其实柳子越说得很简单:“不知道糖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情况,我的男朋友或者说未婚夫,牺牲在边境线上的缉毒工作中,这几年我工作顺风顺水,除了我的努力,和我这个烈士家属的身份也有一定的关联。” 几年前,纪若棠警告石涧仁不要对柳子越发骚,简单的提过这茬儿,石涧仁能记在脑海里:“细节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很值得尊重,但不应该成为未来人生的禁锢。”他还以为柳子越是在纠结这份未亡人的名誉。 柳子越嘴角翘翘,算是挤出点笑:“首播那个电话是叫我去相亲的,我父母在那件事以后这么多年从未要求我去相亲,结果第二天见了面才知道那王八蛋没死,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石涧仁眉毛都翘好高了,艰难忍住不表示惊叹。 柳子越啼笑皆非:“我爸妈的意思是继续生活在一起,还眼明手快的去给我们办了结婚证,但实际上我们有十年以上没见过面了,以前也从来都没有感情基础,对这种事情我是嗤之以鼻的,更何况他好像还在国外已经有了女人。” 石涧仁不得不使劲控制才能把眉毛压下来,自己这点人生经算个屁啊,所以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这世上传奇的人生太多了。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4、未来会怎样 但很明显,正如石涧仁之前观察到的那样,柳子越身上那股专注的精气神散了,她自己也很清楚很无奈:“十来年时间了,背着烈士遗孀的身份还是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我早就索性把这个身份固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可到头来却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个玩笑,女人最青春烂漫的年华就被莫名其妙的荒废了。δ 』』』.ㄟm” 石涧仁动了动嘴想说,女主播很熟悉他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十来年没荒废,我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自身的能力积累也不能忽视……可是阿仁,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你这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女人终究是感性的生物,我也希望能像星澜那样肆意散自己的青春飞扬,我也希望能像吴小姐那样有个可爱的儿子,我能理解洪教授现在收养小艾的心思,男人可以用丰功伟业来佐证人生,而女人终究需要感情的滋润才能活得有光彩,你认可我说的这点么?” 石涧仁想想还是点头承认了:“我的男性伙伴,用合理的经济回报跟共同奋斗的理想和目标就能牢牢的粘合在一起,女性么,真的太难掌握这个分寸了,不瞒你说,我确实觉得有点焦头烂额。” 柳子越笑起来:“可能姑娘更容易不理智的考虑回报跟未来,仅仅因为喜欢就走到一起吧,你在短时间内就这么快的聚起来这么强劲的力量和团队,和其中女性伙伴不无关系,当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反正我是很乐于这种焦头烂额的模样,这才有生活的气息,而不仅仅是那个一本正经的石正经老师。” 石涧仁窘一下:“然后呢?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了,然后呢?你有什么决定?” 柳子越双手撑在平台栏杆上眺望远方:“你在录节目的时候讲过那个故事,奋战三十六年,却最终投降的故事,我的感想可能和别人不同,我觉得好像自己站在那城墙头上,人爱人部下一个个死去,坚持了几十年的理想,孤立无援,忽然觉得这又有什么意思?我也活了三十来岁,如果好命好运还有三四十年好活,就一直这样活下去,就算能做出点成绩,我的个人世界是不是太悲催了些?” 石正经没说话,静静的方,柳子越一贯的白领丽人气质形象一丝不苟,笔挺的米白色西装裙端庄雅致,连盘起来的长都半点瑕疵,这是个对自己充满了严格要求的女性,就像石涧仁对自己一样严苛,可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个大玩笑:“我知道,按照你在节目中表述的态度,我这是精神世界不够强大,消极情绪占据了上风,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觉得金属疲劳了,有裂缝了,我现在也是有丈夫的人,当我有感触的时候,我也希望能靠在他的臂膀中说说这些话,而不是只有你这样朋友间的开导鼓励,你说这是不是女人天生的弱项,那次录完节目,我心里有感触,脑海里想的就是他,哪怕这十来年我一直当他就是那张遗像了,可终究一直挂在心里,现在居然还活蹦乱跳的,又不那么讨厌……” 石涧仁笑起来:“那我还是要祝福你婚姻快乐的,什么时候约着一起吃个饭,我也样的奇人异士啊。” 柳子越也笑:“长期在国外,毕竟在官方他已经是注销身份牺牲了,所以现在拿个外国身份长期在欧洲一带,也不知道捣鼓什么营生神神秘秘的,挺让人好奇。” 石涧仁闻弦知意:“所以你的心思就更容易系在他身上了?” 柳子越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说到底,可能我还没你感情经历丰富,就想去到底这十来年是怎么过的,就算是要拥有自己全新的个人生活,也得出国跟他解除婚姻关系,在国内我爸妈估计会寻死觅活了。” 石涧仁能理解:“从朋友的角度,我很祝福你去寻觅自己的生命意义,多了不说,就当是开阔视野,洪教授当年也是花了一两年时间到处旅游感悟人生,说实话我很羡慕,希望在某个阶段完成以后,也给自己这样充充电。” 柳子越涧仁的眼睛:“如果说以前,可能毫不犹豫的就辞职走了,可现在这档节目……”抱歉的情绪溢于言表。 石涧仁打断了她:“不用担心这个,没有什么外部事务能够过内心感受,攘外必先安内,我们是一个团体,一切可以按照操作流程来弥补,或许等你充完电回来,又能给我们注入全新的能量,当然,如果那时候你还瞧得起我们这个小栏目组的话。” 柳子越有点感动的展开双臂:“阿仁,你确实是个让人觉得无比安心的朋友,也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会喜欢你,我得庆幸我已经结婚,心里还有个王八蛋了……” 石涧仁笑着很绅士的回应这个拥抱。 远远的在石涧仁办公室里,一大屋子朋友有妇之夫拥抱,庄成栋还嘿嘿笑的捂儿子眼睛,江小东伸长了脖子挣脱出来:“今天他学校那些中学生好崇拜他!”张季岚干脆的伸手把儿子耳朵揪回来:“妹妹抱好了!” 已经要考初中的江小东很不耐烦的抱着婴儿,最后选择找养父,庄成栋真的有些溺爱他,赶紧把女儿接过来掩护他撤离:“去玩吧,自己下去玩。” 张季岚跑了才埋怨丈夫:“惯着!你就惯着,后能不能成器!” 庄成栋思路奇特:“男子汉走点弯路才有体会,我犯大错,最后让仁总教他大彻大悟就行了,怕什么?” 气得张季岚拿他没辙:“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运气这么好!” 庄成栋脸皮厚:“运气最好就是娶了你咯。” 张季岚脸红加劲打,卞锦林带头鼓掌。 齐雪娇鼓完掌,很笃定的再吃块水果:“有大件事要生呢,柳副台长多稳重个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跟阿仁商量好了。” 吴晓影表情贼兮兮的:“不会是要他帮忙假结婚糊弄爹妈吧?” 一屋子人哄然大笑,柳清干脆随便找本文件摊开盖在脸上:“唉,我这名声已经毁了,面子早就掉进长江里捡不起来,随便你们笑!” 齐雪娇倒过来坐在沙上亲热的搂住她:“你这胆子还是够大,假证在什么地方做的,拿来我们” 其他人又哄笑,柳清经得了石涧仁真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充耳不闻:“洪老师一个人应付得来两个孩子?” 吴晓影伸长脖子“准确的说是带半个孩子,女孩儿天生就会照顾人哦,你一直带着丢丢。” 确实,草坪上到处都是带着孩子的市民,充气城堡上也到处都是孩子,可小艾就真的像个小姐姐似的一直牵着丢丢,细心的到处跑到处照顾,不但让小皮猴少了危险麻烦,连带自己都安全很多,洪巧云省了大力气,一直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拿个小本儿勾勾画画,她这种级别的画家,都不稀得用相机来捕捉画面,随时感悟的场景,随手就能勾勒几笔,自从有了女儿,找到好多灵感了。 柳清也会不会是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学会了照顾人?” 张季岚感叹:“多乖巧的孩子,居然会被遗弃,真是可怜……”一边说还一边抱紧了女儿,自己的亲骨肉啊,怎么舍得分离?真是想不通那些为人父母的狠毒心肠,卞锦林的老婆也赶紧附和。 齐雪娇哼哼,柳清能听音儿,压低了回应:“你是说阿仁也这样?” 齐雪娇伸手抱紧她揶揄:“多善解人意的人儿,怪不得阿仁要另眼相” 柳清放弃抵抗:“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个秘书,他帮我处理点家务事,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他工作。” 齐雪娇叹气:“这就是场长期抗战啊,底坚持到最后?” 柳清肯定能懂这哑谜:“我不需要坚持的,我就是个秘书,以前是纪小姐的秘书,后来是阿仁的秘书,再过几十年也还是秘书。” 齐雪娇再次动手:“哟呵,你现在还学会祸水东移了嘛,嗯嗯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柳清才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呢,她自己的主意可正了,跳起来下楼:“时间差不多了,亲子活动市民开放的时间都差不多了,晚餐时间都是阿仁陪读书会的孩子们在食堂,你们留下来吃饭不?我找他的厂办秘书安排晚餐去。” 张季岚他们也跟着都下楼去再感受下春天的阳光,只留下齐雪娇懒洋洋的坐在沙上有点出神。 个阳光下高大爽朗的身影,她忽然对未来期待得劲儿劲儿的。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165、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石涧仁主要是带着孩子们参观阅览室,讲解一番就算是走上工作岗位了,哪怕是这样一个简单平凡的职务,如果能够继续读书看书,依旧能给自己开创不一样的人生境界。ranw enranenorg 这番话同样也是说给出现在阅览室的那些个水厂员工听的,少数水务集团的其他公司人员跟游客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口,看石涧仁给读书会的孩子们娴熟的上了一堂读书课,这些天积攒的读书上问题,这会儿都能拿出来找他询问,好些孩子还自己带了书的。 相比各处那些中小学生读书会的书籍,这个水厂成年人的阅览室少了很多大部头,除了些着名的传记、文学书籍,譬如石涧仁一贯建议要有的史记、儒林外史、世说新语还有唐诗宋词之类以外,基本上都是五花八门的杂志,从工商技术管理到时尚八卦影视,通俗易懂的宽泛接触,更容易让成年人随手拿起来翻一翻。 石厂长真是用心良苦了。 孩子其实同样也有表演欲,这么多人围观的状况下,有些孩子就特别积极兴奋,问出不少让成年人都吃惊的问题,而另外有些事先可能没做好这种准备的,显然有点期待下一次。 因为石涧仁解释了,未来这种读书会每个月都会在不同的地点召开,江州电视台看录电视节目、产业园区装修公司、新的互联网大厦建筑工地乃至四星级酒店、老街花木风景区、食品厂等等,都可能会选择作为读书会举办地点,让爱读书的孩子们拥有更多接触不同生活的机会。 结果到整个亲子活动结束的时候,好多家长都来问这个读书会在哪里可以报名,收费标准是怎么样的。 柳清理所当然的接过去,北部区或者整个市区的,都可以直接到文化产业园的唐楼去报名参加,没有收费标准,全程免费,只不过平时只是提供一个类似图书馆的功效,到周末才是讲座形式的自由环境,还提供这两天中午晚上两顿免费用餐。 可能有些人会质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在现时代的中国只要是免费的,那就一定会被疯抢,不管好不好适不适合,这个便宜总是要先占了再说。 所以据柳清后来汇报,一周时间,起码有超过三百名孩子被家长带着到唐楼来报名,而且很明显这种势头还在扩散,如果真的全都集中在唐楼那个读书会阅览室,可能面积已经有点不够了,而且之前十多个到几十个孩子大多都是石涧仁筛选带起来真正爱读书的,场面非常安静也不需要更多人管理,现在几百个孩子的话,光是注意安全问题,唐建文就写了一大张事项调整点,考虑到这些孩子中间肯定有很大的比例是被父母强迫来并不感兴趣的,他还建议兴建一个少年运动中心,这就把石涧仁以前在设立读书会时候,剔除爱看书的孩子之外全都挡在门外的做法调整了不少,不爱看书也不是罪过,尽可能提供一个健康的运动环境吧。 但几乎所有团队里的成员都无比赞成扩大这个读书会,就当是做公益事业也要把这件事做好,还分头自顾自的买了些自认为应该推荐的书填充这个阅览室,又毛遂自荐的一个个排队周末去当讲师,包括齐雪娇都认真的做了教案,耿海燕还跟她调整了前后课时位,因为耿总出差的时间太多了,自从进入四月,她几乎每周只有一两天在江州,其他时候全都在飞华南华中地区的各个省会! 石涧仁没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或许他对这样带动起来的局面才是最满意的,只是要柳清给他提供详细的伙食标准清单,成本核算出来明晰,让所有人都能查到费用,别一做善事就昏了头似的不计成本乱来。 真是苦了柳秘书,不光接着开始操劳互联网大厦的工程项目准备工作,还得给石涧仁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助理范畴,这时候她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清冷的小秘书,分明就是独当一面的职业经理人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柳清来做,春节后随着的稳定播出,已经逐渐形成了具有自己独特风格跟固定观众群体的市场,特别是倪星澜跳舞的那段被王骅掌管的文化传播公司使劲渲染炒作,现在倪星澜已经是独立工作室了,羞答答的在八卦消息上回应,还开通了市场上颇为流行的博客来作为自己的信息发布阵地,一时之间,本身不同于其他娱乐项目的内涵性,却又夹杂了十足的娱乐圈炒作话题、当红明星的热点关注,娱乐类谈话节目中独树一帜的引发了周三黄金档热潮! 其他主要娱乐节目纷纷调整时间,尽量避开周三,没必要在这个时间段和这样当红的节目打擂台坑自己的收视率,反过来又促成了周三晚上没什么更好的节目可看。 石涧仁已经开始接到很多观众来信了,因为节目组一直都有公开报名邮箱、电话号码甚至寄信地址,所以用雪片般的观众来信形容场面绝对不为过。 整个节目四位主持嘉宾里面,石正经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几乎所有观众都知道讲大道理或者做人生解惑的都是这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无论怎么对这种人生大道理嗤之以鼻,电视传媒这种影响力宽广深远的媒介形式,还是能在绝对数量中带来相当比例的受众者,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甚至更少比例的观众受到触动,把那些大道理听进去了,对于几个亿的国内庞大电视观众群体来说,终究是个巨大的数字。 而且和倪星澜的粉丝大多是时髦新潮的年轻人不同,石涧仁的观众群体覆盖了从十多岁的学生到五六十岁的老人,特别是三四十岁已经在社会上跌打了不少时间的中青年,也许只是偶然瞥两眼,也许只是不耐烦的打发时间,却把石涧仁在节目中阐述的那些人生道理能够和自己的经对应。 只有经过生活的人,只有还在热爱生活的人,只有竭尽全力想改变自己生命意义的人,才会认同石涧仁表述的那些大道理。 就好像当年他给唐建文和任佳琳说过的那样,冥冥中总有些人血脉跳动的意义是一样的,如果只是他以前那样单方面的在这个社会上去找寻,在这个人人都得包裹面具掩藏真实想法的社会上去找寻大道理的存在,那种难度可想而知。 但电视传媒就能这样强势的把石涧仁这种血脉跳动频率展现出来,吸引那些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思索人生意义的人共鸣! 不得不说,当年石涧仁敏锐的从韩剧发现了电视传媒这种巨大的影响力,但直到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才真正学会了使用这种工具。 胡蓉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激动:“专门又招了几个人成立信息反馈部,收集整理这些东西,回头筛选了一并发给你,很多长篇大论的信件、邮件,真知灼见、焦虑、愤怒,带着非常炽热的情感,这是我在国家电视台八十年代刚开始参加工作时候才会看到的局面!这次的节目值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我已经联络了广电部这边要把栏目送到参与各种今年的评奖活动中,尽可能再增加一些影响力,你也会赞同我这么做吧?” 石涧仁思忖一下点点头:“你我都在体制内做过,应该清楚这种体制的消极影响力,怎么尽量向主流靠拢,成为官方认同的声音,又如何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而不是谄媚的当应声虫,这是我们最难掌握的分寸感,这个掌握能力就交给你来办,行不行?” 胡蓉梅顿时觉得压力扑面而来,但有些人就是能在这种时候脱颖而出:“一直以为就这么混下去搞点钱让孩子走得更好更高,就是这辈子的目标了,没想到真的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跟你这样捣鼓出来新的人生目标,真的有些诧异,我会好好思考一下把仁总的这个担子挑起来。” 石涧仁讨论完好事,才传递隐患,把柳子越可能会退出栏目组出国的信息传递过去,那边胡蓉梅居然不惊讶:“很正常,她比我年轻,又比星澜更加成熟,知道自己要什么,在追寻什么,这次去江州录节目你不是也提醒我注意下她的情绪专注度么,还是你看人更准确一些,回头我已经思考过可能发生类似情况的应对了,她这样主动提前跟你讨论,对我们没什么影响,我跟星澜还有老牛商量下,平京要想找个合适又有能力的腕儿,恕我直言,你们四位里,最容易找寻替代的就是柳主播了。” 言语之间还是能听出点怨怼,也很正常,作为总制片人,好不容易全面操作整个栏目走上正轨,所有人都在努力劲往一处使的时候,有人说对不起,我恋爱了,要退出…… 如果不是石涧仁的态度,理论上来说,是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 好多冉冉升起,前途无限的项目,就是在这种时候被幺蛾子给影响了。 石涧仁却认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6、语不惊人死不休 石涧仁收起电话,司机已经把商务车开进省立美术学院大门,自从王汝南去世,他去了酒店集团以后,除了为倪星澜或者洪巧云的私事偶尔过来接送人,石涧仁再也没有在这座自己第一次踏入的大学校园停留过,今天看看外面好像几年来并没有多少变化的校景和学生打扮,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脱了那件有点古板的蓝黑色翻领夹克,满意里面幸好是一件不那么正式的竖条纹衬衫,给司机轻声吩咐两句,就戴上一副黑框眼镜下车了。ra nwenranen 接连播出的就是个知名度累加的过程,石涧仁现在已经能够感受到点明星待遇了,每周到供水公司开会都会引来公司员工的围观索要签名,还好他不怎么喜欢逛街,但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书生气形象已经在大肆渲染下有些出名了,起码知道这个节目的,都能认得出他的特征来。 所以现在出门戴上完全破坏面部轮廓的黑框眼镜已经成了习惯。 没有按照洪巧云邀请的立刻去教学中心,提前一个小时抵达的石涧仁信步走在大学校园里。 五年前,刚刚来到这里的自己是以一个人体模特的身份,提着棒棒喝的是楼角边的自来水,汗流浃背的走在这同一条路上,还被保安怀疑偷了东西,现在物是人是,周边的态度却迥然不同了,保安殷勤的招唿高级商务车司机停在什么地方,形色匆匆的学生看见他还有客气的点头笑意,再怎么淡泊心志,石涧仁还是能把这种清晰的待遇变化印证到脑海里。 顺着教学楼和食堂走过去,五年多过去了,这里的建筑和绿化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美术学院的学生依旧穿得比较另类又略显邋遢随意,就算多了些条件更好点的诸如网球场、路灯之类,但整体依旧处在五年前的模样。 而这五年,自己在外面的世界经和看到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大学校园就该需要这种稳定? 石涧仁脑子里暂时带着这样的考虑,熟门熟路的走进男生宿舍。 得益于曾经娴熟的每天来这里送盒饭,他对于应付形同虚设的舍管根本不在意,况且男生宿舍,舍管才难得管呢,特别是石涧仁现在一身西裤扎着衬衫的模样,哪怕他自己觉得已经很平常了,在学生群体里面还是很容易透出点成熟的高档味,柳清给他买的衣服从来都不是便宜货,特别是纪若棠补充了大量名牌货以后,石涧仁是觉得最近穿起来舒服多了。 他就是故意来走走熟悉的学生环境,既然答应了洪巧云要对她的学生讲点什么,那就要言之有物,那就依旧要遵循自己有过调查才有发言权的习惯。 这一看,变化可就太大了。 半小时以后再下楼的石涧仁脸色居然有点难看。 重新走在校园里,午后两点过接近下午上课的时间,正是春光明媚阳光灿烂的时候,洒在身上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温度的上升,石涧仁也觉得有点燥热,忍不住解开点领口,再把衬衫袖口也卷起来一些,信步走进教学大楼。 作为一所专业艺术院校,专业教室和文化课教室是有区域划分的,石涧仁以前出没的主要是专业画室,跟后来教师画家们租用的仓库画室,对传授文化课程的大型教室还没怎么涉足过,但知道方位,走进去就接连听见好几声匆忙称唿老师好的学生反应,其实石涧仁才刚满二十五岁,和美术学院高年级学生差不多的岁数啊。 实在是石涧仁本来就有些少年老成,相由心生,他比同龄人看起来就是要老成很多。 更不用说现在穿着衬衫西裤的打扮更和嘻哈类型居多的美术学院学生很明显差别了,所以顺着人流量逐渐增多的上课学生走廊,石涧仁来到洪巧云约好的多媒体教学阶梯中心,这时候有点吃惊教学中心里面的人数了,再看见等在大门口侧面的洪巧云就忍不住问:“你不是告诉我你的灯具设计专业今年只有十多二十个学生么?” 放眼看过去,阶梯教室类似电影院翻板桌椅的席位起码有三四百张,现在已经有大半座位闹哄哄的坐上人,还有不少学生正在汇集进来,然后一个个的都把目光投向高大挺拔的衬衫年轻人,美术生真是很少见像他这样穿得整齐正派的,所以女生有偷偷摸摸掩嘴说笑的举动,还有人悄悄拍照,用手机、单反相机、卡片机的都有,美术学院学生在照相方面是专业的。 洪巧云也笑:“你那么忙,难得有机会来一趟,我当然要把事情给院长汇报下,再在校内贴几张宣传海报,电视节目明星和曾经的人体模特,这两个身份交错在一起的吸引力还是很大,就算是看稀奇,也能吸引不少学生来,我希望来的人越多,其中能够得到感悟的比例人数就会越大,你也更有气氛嘛,面对十来二十个人又不是搞专业培训,讲着也没劲啊。” 石涧仁想想认可了:“确实我也很有想讲一番的情绪,比来之前更不吐不快的情绪。” 洪巧云不意外:“院长和几位领导马上就到,晚上如果时间来得及,跟我一起去幼儿园接小艾吃了饭再走?” 石涧仁点头:“好,待会儿我让司机先下班。” 三言两语的寒暄之后,孙院长已经带着三四位领导来了,热情的跟石涧仁握手,刚才洪巧云有透露孙院长的任期还有两年就要到了,正在谋求连任,所以各种能够增加影响力的事情都愿意伸手。 蛮有力还略显粗糙的一双手,石涧仁握握以后感觉另外几人中有两个对自己不感冒,不用相面,握手就能感知出来。 不过不用多说,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不少来得晚了的学生可能没想到院长和好几位系主任都在,吓得贴着墙边悄悄熘进去,后面更晚点的恐怕就没有座位了。 总之等石涧仁走上讲台的时候,侧面大门出已经人头攒动的站满了后来的学生,有些机灵的跑到侧面窗边去顺着阶梯站下来。 这美术学院也没个上课铃声,石涧仁看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就不等:“各位老师同学好,我是来自江州市石沱自来水厂的厂长石涧仁,今天有幸因为洪巧云教授的邀请,来给照明设计艺术系专业的同学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嗯,课表是这么写的,但我觉得我还当不起教育这两个字,算是非常荣幸的来跟各位分享一些心得体会,毕竟我跟省立美术学院是非常有缘的,曾经我在已经过世的王汝南教授那里学到和领会到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还在美术学院外面的街上当过棒棒,卖过盒饭,和朋友一起开了那家现在还在营业的有间奶茶店,更有特点的是为2000年左右的一届学生担任过几个月的人体素描模特。” 学生之间的信息,其实是有断档的,超过四五年只要换届完成就很难把各种八卦新闻传递下去,对于的主持嘉宾、倪星澜的经纪人兼绯闻男友五六年前在美术学院当过模特的传闻,在座的学生听过但应该没有得到过证实,可能这才是触发他们这么多人来看热闹的最主要原因,没想到石涧仁上来就直接承认了这件事,还附加了好几个其他身份,顿时引得阶梯状往后面延伸的教室里面一片哄闹声。 换做普通人,可能都会是千方百计掩盖的黑史了,更羞于跟人提起这种往事,当然,这种人也注定走不到石涧仁的今天,他多么强大的内心,就那么挺拔的站在讲台上稍微抬起点下巴,这样才能把全场师生的表情尽收眼底,前排就坐的那几位领导中,之前不感冒的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点讥讽,可能发现石涧仁的目光扫过来,才略微回收一下,但没收得多干净。 而学生们倒是没多鄙夷的态度,再桀骜的学生也比外面的社会好点,这是个看头衔看成绩的年代,关键还是石涧仁现如今的身份几乎已经公开摆在那里了,传说中多家集团企业老总股东,当过镇长、当过电视台台长,现在又是自来水厂厂长,不管这水厂厂长是不是轨迹有点奇怪,但总之已经算是成功人士,这能促使所有人知道他的起点时候,选择相对客观的看待,能在这么多地方混得风生水起的家伙,不能简简单单说一句抱大腿就能解释过去吧? 所以主要是惊叹,有些人还嬉笑着鼓掌,但没形成潮流,最后是孙院长严肃的转头:“石先生是百忙中由院里请来的贵宾,知道他上节目讲一堂课什么价位么?珍惜点机会吧,安静些别丢了我们学校的脸!” 艺术院校的领导,感觉也和普通院校不一样,但威力是一样的,阶梯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石涧仁就是等着安静的,他没用麦克风,就这么卷起点衬衫袖子撑在讲台的两边角上开口:“来之前我打算说说我的奋斗程,中间还可以穿插几位你们的学姐、老师还有生活在你们身边人的奋斗改变人生例子,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决定直接先鄙视你们……”顿了顿,还故意放所有学生诧异的听清这句话才重复加强语气:“我针对的不是你们中间的谁,我鄙视的是你们在座的每一位!” 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非常轻蔑的指了指面前所有范围。 轰的一下,阶梯教室里面炸开了锅一样!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7、看得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 惊门,可不就是一定得惊么? 算命的时候平铺直叙:“嗯,这位先生,您这命不错,大波没有小涛不断,听我娓娓道来……”鬼大爷才有心思听你废话。火然文 ranen 所以往往都是摸摸下巴的山羊胡旭故作高深:“啊呀呀,这位先生你印堂发黑必有大祸降临!”先抓住了顾客的情绪,才能如此这般的谈化解灾难的方式。 这恐怕就是惊门的精髓所在。 从现代谈判专业等角度来说,先惊吓对方,不管产生什么样的情绪波动,只要波动,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落在下风了,以谋定而动对情绪冲动惶恐,胜算都要多几分。 所以听见这种挑衅的口吻,最好的办法就是巍然不动。 能做到这个的,石涧仁放眼看去,估计也就洪巧云了,笑眯眯的满眼欣赏,还抱起手臂翘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本来抱手臂是个很典型的防御动作,对外界不怎么感兴趣的潜意识反应,当结合环境和她的神情,这更应该是傲然和自豪的味道,她和石涧仁已经是感同身受的共同自豪。 所以学什么都不能过于教条。 那位孙院长是有点恼怒的,转头批评:“安静!” 这回学生们花了很有点时间才安静下来,七嘴八舌的我草,狗日之类口头禅还时不时能听见。 但总体还是能安静下来听讲台上的人说什么,当然气氛就是带点抵触的感觉了,不过石涧仁也能瞥见不感冒的领导脸上起码没了讥讽,一副要听个道道出来的皱眉。 他当然是有道理:“既然要上课,我肯定会提前来看看,感受气氛感受这里的环境,我再说一句刺激各位的话,我从没上过学,大学曾经在我心目中是个非常高贵的地方,可你们让这种高贵荡然无存!” 轰的再闹起来,有些冲动的男生都站起来破口大骂了,石涧仁怡然自得的站在那,拿起给自己准备的一瓶水慢慢喝,这回是洪巧云转头:“身为大学生,这就是你们的素质?无论对错,首先礼貌的听完对方观点,思考对不对以后再发表意见,而不是这样满口脏话的谩骂,除了证明你的无知和没有底气,还能说明你是在哗众取宠的心虚!” 这下安静多了。 石涧仁拧上水瓶盖继续:“省立美术学院拥有一系列古朴典雅的建筑,比在座每个人的寿命都长,这是一种带着文化气息的素养和气质,但从我在这里呆过的日子里,这里各色人等纷纷扰扰,大小汽车摩托车进进出出,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商业海报跟广告,草坪上遛狗的学生、老师、家属悠然自得,唯独我没有听到过学府这个神圣词语代表着的朗朗读书声!” 不等下面的学生老师反驳,石涧仁自己回答:“对!没错,你们可以说这是美术学院,不是普通中小学,谁还那么傻不拉几的朗读,那好,我们看看教室里面有多少看书、画画的,我指的是上课时间之外,因为上课是强制学生老师都必须到堂,而这种强制上课你们是怎么对待的,一觉醒来十点半,继续睡到十一点半,起来连早点午饭一起吃了,这种生活我没说错吧,不说普遍现象,很常见是不是?那我们不说上课的问题,课外你们在干什么?” 学生们居然有点回不了话了,因为石涧仁这讨人嫌的家伙开始摆数据:“和我几年前在这里看到的慵懒不同,今天中午我看见一个崭新的现象,男生宿舍四层楼,我走过二十三间开着门的寝室,其中二十一间有人在聚众打电脑游戏,有玩单机游戏的,有玩联机游戏的,有玩网络游戏的,我听见那些门框里传出来的声音除了电脑游戏的声音,就是各种交流沟通跟游戏有关的话题,我相信你们考上省立美术学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你会快乐的在美术学院玩上四年的电脑游戏!但显然这已经成为了事实!” 这下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敢站起来反驳他,石涧仁却话头一转矛头对准女生:“因为性别的关系,我没可能去女生寝室考察,但我能相信你们也勤奋不到哪里去,化妆品?各种电视连续剧韩剧美剧日剧动画片?还是漂亮的衣裳、名牌包包、好吃的东西?又或者烦恼甜蜜的爱情?我还是相信,你们考取这所学校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我要努力学点什么东西,而不是我刚才说的这些东西吧?” 女生们居然也开不了口反驳。 石涧仁摊开手:“当你们费尽心思学文化,披星戴月的在各地培训艺术课程力求能够考上这座高等美术学府的时候,是准备来玩四年的电子游戏,看四年的连续剧?你们敢让你们的父母陪你们过一周的这种学习生活么?你们考上大学的时候,都是父母的骄傲,其他人艳羡的对象,可是你们在最应该学习未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未来如何成长为一个你们向往的有钱有地位或者说被人尊重的人,最重要的四年,最风华正茂的青春年代里,却选择突然一下放松颓废的生活到这种地步?仅仅就是没了父母师长的约束?” 好像理所当然的行为,被这样反问就变得很荒谬了,阶梯教室里鸦雀无声,刚才吵闹得最凶的那些人有点不自在的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直面台上那个年轻人。 石涧仁深吸一口气:“我从你们的眼神里面看到还不够服气,因为你们是艺术家,还有人会说人生而自由,我要这么干是我的自由……”然后所有人有点惊奇的看见石涧仁从讲台背后走出来,全身展现在所有目光面前:“看看我吧,当我来到江州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手纺麻布褂子,头上挽了个发髻,头发比这里多数女生还长,脚上是破了洞的解放胶鞋,也许各位可以开玩笑或者戏嚯的称为仙风道骨,但我在面对一个单位保安的时候,他嫌我衣冠不整,不允许我进入,后来我把头发剪掉,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但我手里拿着一根棒棒,所以在经过美术学院大门的时候,保安就会怀疑我偷了东西,而今天,我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就能出入各种场所,站在讲台上,这就是现实,你们从学校这个庇护港湾走出去以后就将立刻面对的现实,这位同学宽松的短裤和一字拖也会跟我一样换成正装……” 门口一个估计就是随便趿着拖鞋就过来的男生立刻往后面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有点哄笑,不过更多人是严肃的,听出来石涧仁描述的那种紧迫感了。 石涧仁仿佛比谁都了解这些自诩的艺术家:“不光是你们,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是为了懒惰逃避,他们是真的为了自由和内心的唿唤,离经叛道的不愿走上千篇一律的轨迹,他们放浪形骸,他们恣意妄为,他们潇洒自我,没错,这很让人羡慕,也很有竹林七贤的狂放气质,但随之而来,能坚持这种离经叛道的绝对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因为绝大多数人会在现实的压力下付出巨大的代价,不得不穿上正装,把见谁都不忿的表情藏在低眉顺眼的谦卑后,精瘦的身材被大腹便便所替代,诗和姑娘变成了远方,告诉自己以前不过是年轻的孟浪,还是老老实实的结婚生子,赚钱养家煳口,然后应对各种人生里面的挫折和打击吧……相比之下这种出类拔萃没做到,自由自在也没做到的二不挂五,绝大部分人只能平庸沉沦下去的生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坚持自己拿定的主意呢?” 石涧仁的话语已经变得有些犀利:“我要说的就是,你们一点坚持的能力都没有!打电脑游戏的,你敢坚持打几十年,终其一生都在这个行当上混出名堂来么?我知道有人单凭一个化妆品就能几百几千样的熟悉头头是道,哪怕是做个化妆师也能成为行业顶尖,种田都能种出高手来,做什么都能行,那你还耗费父母每年几千几万的学费生活费来这个美术学院干嘛?你曾经给过自己理想和方向吗?你坚持过吗?一直不停的朝着那个目标努力过么?如果有,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我一起鄙视其他人,可惜你们基本上都只是在混日子!” 教室里恐怕有好多人都在低头了,石涧仁仿佛在帮他们开脱:“啊,对,你们也可以说现在老师都教些狗屁啊,照本宣科,敷衍了事的老师只关心自己赚钱,搞公司搞项目,拉学生当廉价劳动力,对吧,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心情舒畅多了,责任都推到老师校方去了,哈,我看见有些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了,终于又找到个理由可以心安理得的打游戏看影碟了!” 学生中刚有些偷偷嬉笑声,石涧仁的声音就无情的碾压过来:“这种自找借口的心态就是弱者的坟头草,你注定是这个社会的弱者,你无力坚持,无力面对,只敢在虚幻中找寻寄托,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我鄙视?” 1168、除了岁数,没什么能平白无故得到 石涧仁简直有些苦口婆心:“睁开眼面的世界吧!父母的纵容溺爱,学校老师没有帮你塑造人生的义务,原本奋斗努力的中学生,进入大学这和社会接轨最为重要的几年时间,本来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阶段,你们却在荒废妄为,有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化到了什么模样么?难道你们坐在这里的每一个,来读这样的学府,初衷就是去谋求一份每个月几百几千块的白领工作?用你们的热血和青春在这里玩乐四年时间,就为了换取一张毫无真实内容和分量的文凭?你们知道现在每年大学毕业生数百万,大学生已经越来越不是个什么稀罕的东西了,不抓紧时间给自己准备点面对社会的筹码,还成天拿着父母给的生活费沉迷在各种玩乐享受中,等到陡然面对社会压力的时候才慌了神,不是抱怨社会冷酷无情就是逃回父母的羽翼下面讨口饭吃?我都替你们害臊!” 讲台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其实和台下绝大多数大学生就是同龄人,可些吊儿郎当的大学生吧,对比下那个衣冠笔挺,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吧。.┡m 哪怕是再不懂什么面相,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来谁的心里是坚如磐石的自信,哪怕有不少大学生还在用嗤之以鼻的嘲讽表情掩盖他们的心虚,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石涧仁说的话,字字在理,好像一把无情的刮刀,刮去了大学生们光鲜的外表,刮去了他们洋洋自得的优越感。 那位孙院长从石涧仁开始抨击新现象的时候,就变得专注了,不但是专注的涧仁,还把目光落在门口那些学生的脸上,因为挤得水泄不通的学生站满了阶梯通道,让他不用回头生们脸上的表情,多数人这个时候应有的反应。 学生终究是学生,和社会上的成年老油子还是不一样,石涧仁这样不留情面的口吻,还是一锤锤打到了大部分人的心坎上,总有些人的态度是趋向积极的,所以怯怯的有声音从后面传来:“那……该怎么办呢?” 对的,抨击其实是稍有常识的人都会做的事情,但绝大部分除了乱喷表达不满,拿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来,那种抨击也就最多不过是泄罢了。 石涧仁出人意料的居然换了副亲切嘴脸:“这里哪些人是照明设计艺术系的同学?举个手?” 十多个大一学生基本上都挤在前排靠里面的角落,有点不明含义的小心翼翼举起手,还一副随时都想收下去的样子,石涧仁得忍住笑:“好!恭喜你们,你们也许走对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大学生们莫名其妙的就相互听见讲台上的男人开始炫耀才华了:“我曾经是个棒棒,也在美术学院做过模特,但实际上我最擅长的是人力资源工作,懂这个词儿么?就是招聘新员工,我经手在全国排名前五的润丰影视集团做过副总裁,为经纪公司招募明星,倪星澜牛鸣雷黄晓薇都是我旗下艺人,我也曾经在江州本地酒店业排名前五的清塘酒店集团担任执行总裁,为公司招聘提拔了十九位从基层起来的中层干部,现在他们百分之九十都是总经理级别以上的老板,再说个就在你们身边的,美术学院外面街上那家有间奶茶店,三个当年一起的创始人,我是其中一个,而另外一位现在除了拥有这家市值过五千万的奶茶连锁机构,今天市场上已经随时能买到的仁人泡椒麻辣食品也是她创立的,今年的年产值肯定会突破五千万,而最后一位创始人是你们美术学院的师姐,她现在是国家社科院高级研究员,负责过两千万投资的山地少数民族部落山寨建筑改造项目……” 随着他高举手指一个个掰开,大学生们终究忍不住出齐刷刷的惊叹声,石涧仁每提出来一个,就惊叹一声,刚才稍有桀骜的眼神这会儿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正如当年詹浩思给石涧仁说的那样,这个社会终究是要说话的,哪怕石涧仁是棒棒,是模特出身,只要业绩拿出来足够炫目,以前的低谷只会成为更有力的烘托,当石涧仁提到赵倩的经历时候,几乎所有学生都忍不住鼓掌,因为孙院长带头了,一边鼓掌一边悄悄问身边的洪巧云,估计是怕石涧仁在随口吹牛,不敢公开问。 石涧仁还等了等安静:“我说这一切的意图,只是为了佐证我接下来给你们的忠告!这个世界工作很难找,但工作又很容易找!” 学生们终究还是现实的,低年级的容易被理想热血之类的打动,高年级的听了好工作就眼睛亮,迅进入倾听状态:“我们的教育与新兴产业和新经济展脱节得非常厉害,很多大学生在大学学习的东西拿到社会上没用,这就不能完全怪学生不努力学……”石老师这时候有随手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漂亮的板书:“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实践教育与实验教学之间的关系区别很模糊,大学教育与行业企业实际脱节太大,毕业生存在综合素质与知识结构方面的缺陷,这就是问题所在。” 扔了粉笔头到讲台上的动作都潇洒自如,拍拍手上的灰:“院里面很多专业设置都是几十年前的了,所以我才说照明设计艺术系的同学们幸运,在孙院长和洪教授以及各位领导的苦心策划下,这就是一个标准的未来新兴产业和新经济需要的专业,实践能力,创新能力,具备国际竞争力的高素质复合型人才,你们就是市场上急需的救火材料,而且非常稀缺,你们中间出类拔萃的同学,将会恰好站在新兴产业的浪尖上,获得极大的展空间,而不是很多人学了几年,临到毕业了才焦虑自己能干什么,成为一个艺术家画家设计师,都要吃喝拉撒睡,都要解决自己的生存和未来展问题,一切愤世骇俗的举动最终都要落到实际,这世上当然有特立独行桀骜不驯惹是生非格格不入的天才,他们不墨守成规,不安于现状,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对他们,这些人都会一往无前,那么各位问清楚自己,你能一辈子都坚持做到这样么?不然就还是回到现实中来,早点,比晚点好。” 孙院长可能是没想到石涧仁这么正派的人,居然也会这种绕着弯吹捧的把戏,脸上表情都有点忍不住眉开眼笑了,但还是控制得住,起码仁说得正在兴头上,就没带领掌声打断。 确实,石涧仁瞬间就把话题拔高:“人生绝大部分人只能活三万天左右,记住,在场的所有人,我们终将死去,你可以选择混过去这三万天,也可以选择灿烂瞬间,但所有的荣誉,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懒惰难堪失败,这所有的一切,终将在三万天以后消失,你们难道不想做点什么来纪念自己这三万天?你们难道还不觉得混一天就少一天生命了?我这么说,你们会不会感到有些紧迫感?” 对于大学生来说,他们才二十岁左右,正处在生理和心理最旺盛的时候,他们可能很容易被周边环境裹带着进入懒散的气氛,也很容易被这样的当头棒喝激出一身冷汗淋漓来,好多人呆呆的涧仁,仿佛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说过这些道理,他们曾经嗤之以鼻的大道理,可又字字诛心得那么浅显易懂,根本无从反驳的真理。 石涧仁很满意这种结果,拿起板刷:“今天我的课就到这里,各位同学有空可以回头写点课后感言,没准儿我在上面也可以邀请去当嘉宾,如果觉得我这门课没什么听头,除了让你心慌心浮气躁,就是感到不舒服,那不用来,继续去玩你的游戏,如果所有人都不愿听这种课,可以跟洪教授这边提建议,取消这门课就是了,这课不会考评成绩,也不会要求作业打考勤,但只要有一个人,我都会继续把这门课上下去,谢谢……” 春天的教学中心阶梯教室里,阳光明媚得洒进来带着宜人的温度,本来应该是春困的最佳时分,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人,真是寂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起码愣了几秒钟,孙院长都要起身表态了,后面接二连三的才有声音:“照明系好,我们呢?石老师您还是没说我们能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光是听这尊重口吻,就知道石涧仁这课堂上估计是不会缺学生了。 石涧仁笑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万多天,如果你把这剩下的天数当做生命中最后一天去生活,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每个人的价值取向社会观和世界观都不同,但每个人都能用这种方法思考自己的未来,这时候你还会关心找什么样的工作,赚多少钱么?如果你真的把这个问题想通了,很欢迎下一堂课的时候来跟我讨论一下你的人生追求,下课!” 大学生们的掌声热烈得简直有些激动。厉害的屁股丰满迷人的身材!微信公众:meinvmeng22你懂我也懂! 1169、穷养儿,富养女? 孙院长也有点激动,出来执意邀请石涧仁到他的办公室坐坐,洪巧云给石涧仁一个眼色,就分开走了。燃文小说 ranen 相比孙院长其实有些艺术家的意气风发,之前对石涧仁不怎么感冒的一位别的系主任倒是冷静很多,但口气变得正式不少,找石涧仁握握手才开口:“石老师的确有能力,但有些观点不敢苟同,你这说法太过市侩现实……” 石涧仁并肩前行,等对方说完了,才简单的回应:“教育的真正目的,不是只培养学生适应传统的社会,不是只着眼于传授实用性知识和技能,这个道理我懂,但现实是连这点都没能做到,与其说唱高调拿出一个绝对正确但空中楼阁的观点,我更愿意选择接地气的方式,先唤醒学生的力量,培养他们自我学习的主动性,抽象的归纳力和理解力,以便使他们在目前无法预料的种种未来局势中,自我作出有意义的选择。” 那位系主任眯上眼琢磨一下:“孙院长,洪教授的确是给我们找来了一位好老师,谢谢,欢迎您以后经常过来讲课。” 石涧仁没有半点说服人之后的得意洋洋,依旧恭谨的跟对方握手告别。 孙院长笑眯眯的在旁边看,最后和石涧仁索性就在校园里走走,这艺术家还是跟行政领导干部不同,比较感性:“小石啊,我这么叫你不算唐突吧,从王汝南教授的时候,我就认识并了解你是个有情怀的年轻人,文化产业园的时候我已经很惊讶你的事业拓展能力了,但今天我才是真的惊叹你的胸怀头脑啊,非常好,非常好,希望这种课程能一直开下去,我们要签合同签协议,不能因为未来你忙起来就忘了给我们这小学院上课了。” 所以等石涧仁再跟洪巧云会合下班的时候,他腋下已经挟着一本客座教授的聘书了,洪巧云瞥一眼那红色的本本:“对你来说就是大白菜哦,别人为了抢点这种名声,争得头破血流,你才是手到擒来。” 石涧仁实际上压根儿就没打开来看过:“只要能起到一点作用,我不介意这些沽名钓誉的虚应场面,给小艾买点东西不?” 司机提前下班,还带走了洪巧云的司机,所以石涧仁开这辆美系宽大轿车还有点不习惯,洪巧云从自己习惯的后座挪到副驾驶,侧面看着石涧仁开上路好一会儿才说话:“还是成个家吧,不想看你孤零零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些事情上,那你就太圣贤了。” 石涧仁想想:“还没到这种地步,我也没觉得孤单寂寞过,现在这样挺好,我可以心无旁骛的全心放在工作上,如果有了家庭,特别是孩子,恐怕我会分出很多精力去承担这种责任,我觉得我没到可以从容淡化这种责任的地步。” 洪巧云听得出来:“嗯,你怕你会特别沉浸到家庭生活和亲情里?” 石涧仁点头:“这辆车比当初我们买的第一部车好开多了,在酒店吃到的美食比我们捣鼓的盒饭味道也好很多,这种物质上的享受感觉是毋庸置疑的有差别,现在我稍微走远点都必须要配备司机,因为路途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又能处理一些公务或者学习点东西,时间效率比让我用司机更划算,现在我用的手机都是最新款最贵的,因为的确随时可以接收信息上网方便工作,喏,无论我怎么尽量让自己安于清贫,生活简单,还是不知不觉的会有这些变化,如果有了家庭,那一切对我来说就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很难保证我一如既往的坚持。” 洪巧云眼里有无限的眷恋,似乎感染了车厢里的气氛,柔顺了很多,石涧仁瞥她一眼笑:“至于么,每天上下班都要换衣服换形象?” 在教学中心的时候,洪巧云还是一身相当修身的宝蓝色套裙,搭配亮晶晶的黑色高跟鞋和脖子上的银色繁琐项链,标准的女强人或者高贵知性女性风格,非常耀眼,现在又变成了灰扑扑的上装配绒衣,连发型都简单拉直了,把棱角和锐气消散得一干二净,洪巧云笑:“我不希望小艾觉得我改变了她的命运,不希望我的经济条件和影响力对她的人生有多决定性的重要,我希望她能自如的感知这个社会,用尽可能清澈的心灵成长,所以我只是个比较平常的母亲,还有点严厉,我希望你把溺爱这个责任承担起来,因为你肯定会很少看到她,让她比较期待。” 所以等石涧仁和洪巧云到幼儿园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提满了玩具衣服之类的礼物,洪巧云早就买好了放在后备箱的,还指点石涧仁去一家挺贵的蛋糕房拿了个订好的蛋糕,说是小姑娘其实很喜欢吃蛋糕,但从来都不会主动提要求,福利院的生活还是过早的给了小姑娘深刻痕迹。 洪巧云确实是花了很多心思,以她的经济实力,且不说装修公司那边的分红,单凭画作收入跟教授级别的工资待遇和社会地位,也能让小艾在最好的幼儿园入学,她却只是就近在住宅楼下找了家普通幼儿园,重点是方便母女俩的普通生活,还不用经常让孩子坐车感受不同。 其实石涧仁穿上他那古板的蓝黑色夹克戴上黑框眼镜,看起来肯定是个过了三十岁的中年人,还很有可能是附近机关单位的公务员,所以和洪巧云站在一起并不显得多大年龄差异,老师笑着把小艾牵出来的时候,洪巧云抚掌欢迎:“小艾你看,谁来接你了?”她已经在开始给小艾灌输这种身份关系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四岁半的小姑娘明显气色就变得圆润多了,这不光是在福利院的营养条件差别,面相小能手认为更多还是心态的改变,得到家庭温暖滋润的孩子,身心感受都会呈现出显着变化,起码看向周围的眼神都没有那么怯生生的了,但还是不太敢正眼看石涧仁,在洪巧云的无限期待中竟然憋出来一句所有人都愕然的称唿:“是……厂长爸爸!” 这是石涧仁第三次看见小艾,上回就是在水厂亲子公开日上,只不过那次太多事情,作为主办领导,石涧仁除了吃饭时间,基本没多少和孩子亲密接触的时候,但显然四岁半的孩子已经能分辨记住出他的职业特点了。 洪巧云忍俊不禁的赶紧给老师解释:“她爸成天在厂里工作,忙得很少回来,有点怨气!” 石涧仁艰难的把所有东西都集中到一只手上,腾出手来尝试:“好,今天厂里放假,我给你买了蛋糕,我们一起回家吃好不好?” 有点出乎意料,孩子目光并没马上落到包装精美的蛋糕盒上,而是毫不犹豫的伸手牵住了石涧仁的手,从软软的小手心传来那种依赖的情感,让石涧仁顿时有点怀疑丢丢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了。 因为小艾也分明让他立刻有种想好好照顾保护的亲近感,传说中神奇的血脉相连感受,看来只是一种主观引发的情绪? 石涧仁也真够无趣的,这种难得的家庭亲近感受,也能被他当成学术研究。 洪巧云还是没忍住从包里拿出来个小相机,让老师帮忙合影留念,小女孩居然有点不耐烦的迫不及待要跟爸爸回家。 回到家,刚打开门,小艾就乖巧的蹲在里面给石涧仁拎出准备好的拖鞋,还伸手帮着接过石涧仁手里的东西,石涧仁一边不由自主的期待丢丢到这个年龄会怎么样,一边回头看洪巧云,她又无声的拿着小相机在拍摄视频,不过是偷偷的,还对石涧仁有得意的表情。 应该说整个家里比石涧仁看到洪巧云以前的工作室、教授楼家里都要干净整洁,多了很多女性化的装饰,洪巧云给石涧仁说她每周安排两次保姆悄悄在上班上学以后来收拾做清洁洗衣裳,晚餐基本都是每天提前来做好放在橱柜上,外加补充柴米油盐之类的细节,所以看似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没多艰难,只要是舍得花钱。 和前两次看到小艾确实不一样,小女孩等石涧仁换了鞋就使劲拉着他到处介绍,这里是客厅、厨房,这里是妈妈的卧室,这里是她的房间,洪巧云笑嘻嘻的靠在主卧门边补充:“这阶段还是我们母女俩住一间屋,等她习惯了,上了小学或者什么时候,再开始独立分房睡。” 石涧仁看小艾的房间其实已经是充满公主气息的一应俱全了,洪巧云哪怕再怎么控制自己不要溺爱孩子,还是一股脑的给孩子配备了最好的条件,光是那精致的小床就让石涧仁想拍个照回头给吴晓影比较下。 他也有点诧异自己为什么啥都要和那母子俩比一比的心思。 但四岁半的小女孩,真的和丢丢那个一岁半的傻不愣登小皮猴区别太大了,一起吃过晚饭吃过蛋糕,洪巧云还调皮的给孩子和石涧仁鼻尖上都敷了点奶油,让小艾咯咯咯的笑声一直都没停过,直到时间接近九点,洪巧云提醒孩子要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小艾就自己跑主卧室去把自己的小被子跟枕头拿出来抱到小卧室的小床上,然后嘴里含着牙刷含含煳煳的从卫生间伸出头来:“爸爸……明天早上要送我上学哦?” 看着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石涧仁不用心软,就已经使劲点头答应下来。 1170、尺有所短 把洪巧云笑得哦,照顾小艾上床说了晚安以后出来,一个劲给石涧仁掩嘴小声:“我可没教这些东西啊!” 石涧仁也忍俊不禁:“嗯,不知道是女孩儿还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哦?”上次柳清和齐雪娇她们就讨论过这个事情,仿佛小女孩就是要早熟很多。ra nwenranen 洪巧云靠在沙发上神情温柔极了:“这是真的有点后悔,应该早点有个孩子,也许我的生命就会色彩斑斓很多,但回头一想,如果有了孩子说不定不会认识你,也不会遇见小艾,那就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最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工作,乃至人生都特别满意,套用你今天的说法,我剩下的一万多天时间,我想一定会是多姿多彩的。” 两人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石涧仁又习惯性的随手抓周边任何带字儿的东西来看,洪巧云起身去卧室给他找了套被褥出来,他俩相互之间真不像小姑娘那样非得怎么着,心照不宣的相互知晓心态做法,石涧仁拿着本还从沙发上起身给她腾出空间,结果这时候就看见已经换了身小睡衣的小女孩就那么半躲在墙角探出半个头:“妈妈……你跟爸爸不睡一起吗?” 正在展开被褥的洪巧云背对这边差点给吓一哆嗦,石涧仁有点噎住:“呃,我们……爸爸和妈妈……” 然后回过头的洪巧云就看见女儿眼眶里立刻盈起水花:“你们……是要离婚吗?” 成年男女差点被这句话击倒,洪巧云扔了被褥过去蹲在女儿面前伸手抱她:“小艾乖……谁跟你说的……” 小姑娘有自己的人生经了:“小宾,小宾说他就是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妈妈不要他,才送到福利院的,你们……也会不要我么?”说到这里双手握了小拳头在胸口的小女孩眼泪已经扑哧哧滴下来。 洪巧云心都要碎了,使劲抱住小女孩给石涧仁做眼色:“不是,不是,爸爸妈妈不会离婚,更不会不要小艾,我在帮爸爸展被子,你杵在那干嘛,还不赶紧拿进去!” 看着石涧仁做了鬼脸的把被子顶着进卧室,小女孩才破涕为笑,但眼底的不太信任跟小心翼翼让石涧仁的心底都有点发颤,尽量嬉笑着送孩子进了屋,洪巧云还贴心的留了盏星空灯,两人才一起回到卧室里面来。 洪巧云没多嬉笑了:“我会想尽办法让小艾的这点不安全感消失干净。” 石涧仁摇头:“很难,以我为例,我曾经是个孤儿,哪怕我接受了最好最有针对性的培育,都无法改变我是个孤儿的事实,我现在比较抗拒家庭或者感情的心态不可避免也有一点这个因素在里面。” 洪巧云有信心:“那就尽量用爱护来感化调整,我就不信了,哪怕我……嗯,未来真的我把照明艺术系带上路,就辞职退休在家陪着孩子,你也能养着我们娘儿俩哦?” 石涧仁笑:“您随手画张画就能换多少生活费了,我现在才多少工资。” 说起这个洪巧云又有点兴奋,打开床头柜上的速写本给石涧仁看她勾勒的图案:“给小艾画的,好多灵感,我想画个孩子的组画,现在我更能体会那种充满感**彩的画面了,试着画过一张孩子的画,感情丰沛得我都有点动不了笔!” 石涧仁不得不佩服天赋一说,翻看几页基本上都是寥寥几笔的速写,却能把孩子的动态、神情活灵活现的传递出来,特别是其中眼神的捕捉,简直传神。 两人正坐在主卧室的床尾凳和化妆凳上随口聊天呢,卧室门又悄悄推开点缝,小女孩儿只露了只眼睛在悄悄看,俩成年人诧异万分的看着她,小艾嚅嚅小声:“睡……不着,想爸爸妈妈……” 洪巧云连忙跳过去:“我陪你睡好不好?” 小女孩儿更期待:“我想跟你们一起……”然后洪巧云已经哭笑不得看见小姑娘藏在身后的小被子小枕头了。 石涧仁真的溺爱孩子:“好吧好吧,我去洗脸……马上就来睡觉。” 总之艺术家还嗦点,据说往日她都是哄着女儿睡了起码还要写写画画捣鼓好久才能入睡,但今天情况特殊,十分钟以后,两位成年人已经中间隔着心满意足的小女孩儿躺在床上了,还好床比较大,平摊开来也不拥挤。 洪巧云是肯定睡不着的,侧卧撑着头,一边轻轻拍打女儿哄孩子睡觉,一边拿揶揄的眼神看几乎是和衣而睡的石涧仁:“明天还是得给你买套睡衣……哈……”她实在是忍不住笑。 闭上眼,但眼皮一直在动的小艾批评她:“睡觉就不要说话了。” 洪巧云连忙哦哦哦的住嘴,但笑意更丰富。 石涧仁也有点笑,不过心平气和的拉了床毛巾被裹好,居然分分钟就能酣然入睡。 可这一晚居然不是这么轻松就过去了,半夜石涧仁被一阵鼾声惊醒了,有点莫名其妙的睁开眼,花了两秒钟从迷煳中醒来确认了环境,才发现竟然是洪巧云在打鼾,声音还不小! 说起来认识洪巧云四五年时间,好像两人除了当年在波兰,在那位王公贵族的宫殿里面有过一回同睡一间巨大卧室的经,其他从未同室共枕过,反正那一回石涧仁是没注意到洪巧云有打鼾的,不过这时候从相面上来分析下,声音低沉的洪老师打鼾好像不是个很稀罕的事情,那回说不定是因为兴奋才没睡得这么沉。 有点挠头的石涧仁觉得自己可能很难在这种鼾声中睡着,只好悄悄起身,结果一动就发现小艾也打个呵欠翻过来转身睁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还小声无奈:“天天都这样……你不会因为这个要跟妈妈离婚吧?” 看来离婚这个事情,在小艾那幼小的心灵里面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石涧仁啼笑皆非的伸手把小女孩儿捧着起来:“我还是送你去你的卧室睡觉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结果第二天洪巧云早上起来,找到的就是在外面沙发上挤作一团的父女俩,半夜小艾又熘出来跟石涧仁挤一起了,艺术家还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干嘛呢?” 石涧仁诉苦:“真该拿我那手机把你的鼾声录下来!”小艾连忙在旁边使劲点头表示证明:“我说了妈妈还不信!” 洪巧云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吧好吧!小艾以后还是早点自己睡卧室。” 可小女孩儿是真的有感情了,从沙发上爬到洪巧云肩头抱了她的头撒娇:“不嘛……” 洪巧云头上就像顶了只猫咪,心满意足的给石涧仁炫耀了一圈才带着女儿去洗漱,小艾那笑声又没停止过。 只是一起吃过早饭,把小艾送进幼儿园的时候,孩子那嘟着嘴眼泪花花的叮嘱:“爸爸要经常来看我……” 让石涧仁差点又心软一口答应天天回家来了,还是洪巧云看出来他的表情,连忙帮着解释爸爸的工作非常重要非常忙,尽量每个月回来看看,才让石涧仁从那纯真真挚的感情旋涡里面被拽出来,离开幼儿园后,正牌教授把客座教授嘲笑得不行。 这么一来,石涧仁愈发的警惕自己可能很难过家庭亲情的这一关。 看看柳子越吧,那又是一个教训深刻的案例。 回到水厂上班没几天,柳主播就正式提交了一份内部邮件给栏目组的各位同事,解释一下因为婚姻家庭的关系,自己不得不前往法国和丈夫团聚,对外解释是因为到法国学习电视传媒方面的深造课程,只能非常抱歉的退出栏目组,对此产生的一系列不便和损失,感到非常遗憾。 正如石涧仁在节目中说的那样,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站在柳子越的角度,这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选择,由此带来的人生改变或者爱情祸福都是无悔的,任何人只要清楚她的前因后果,肯定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站在整个栏目组的角度,只会有被拆台的感觉,天经地义的感到被背离了,总之本来柳子越私下给石涧仁说她走前能尽量协助免费再录一两次节目,抓紧时间多录点都行,胡蓉梅到导演、牛鸣雷还有倪星澜乃至整个栏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既然要走,那就还是赶紧找替补吧,就算是早点找人来熟悉模式进入状态,也要把机会留给后面的新人。 这就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利益出发点带来的看法不同,没几个人能做到石涧仁那样完全保持理性。 而关于这个替代者,现在的情况不是找不到人,而是可选余地太大了! 现在已经是一档很红的电视娱乐栏目了,不是栏目组苦哈哈的到处去找人希望加入,而是有大把的明星或者主持人希望能加入这个节目来拣落地桃子。 所以到底该如何选择第四位主持嘉宾再创辉煌呢? 1171、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其实有想过让王驊来顶替柳子越的班,他年轻又能掰扯,和牛鸣雷在录制现场就能你言我语说相声似的,这其中当然是牛鸣雷捧哏水准高,但王驊现在心态思路都比较开阔也的确有展潜力,他还有过电视剧主演的经历嘛,而且按照惯例来说,三位男性嘉宾烘托倪星澜一枝花,也是很出彩的结构,之前就觉得两男两女太过平均,现在完全可以抓住机会调整下,给观众也有新鲜感。ω.m 反正栏目组主要就是洋溢着这种难道缺了柳屠夫,就吃不到脱毛猪的论调,一定要把节目做得更好才配得上这样的改变。 所以这一回王驊和胡蓉梅等人好好合计了一番,没找石涧仁或者任佳琳拿主意,他们反复考量一番以后,居然决定把这第四位主持嘉宾用来对外开放! 也就是把这个固定位拿来给各方娱乐明星当做上通告的推荐位! 倪星澜以前就是个频繁上通告的年轻明星,牛鸣雷更是在各种娱乐栏目里面以通告龙套求生计,因为各种娱乐栏目里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着眼于如何把节目本身做好做出内容,而是栏目搭台明星唱戏,就是给各路明星一个上台表演套人气的平台,所以很多娱乐节目压根儿就没主题,从头到尾纯粹就是瞎白话,逗乐子,做游戏,全靠各种明星露面增加收视率,明星也喜欢去这种高收视率的节目增加自己的曝光,现在已经有了相当知名度,完全可以吸引明星来再次增加吸引力了,而且每期都有一个空位的明星主持加盟,也会让观众增加不少的期待感。 唯一的难度就是录制可能就没那么轻松,也不太可能完全将就石涧仁来江州拍摄,毕竟之前所有人都可以算是自家人,这添了外部人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有平京沪海这些地方才可能随时都能抓出一大把明星来配合档期。 石涧仁接到完整的调整方案以后考虑下,特别是案中附件里面列出来的一串星光闪耀名字,同意了这个对各方都很有利的改动,他也觉得自己在前几期的节目中,大道理的成分有点多了,话题过于沉重或者费脑子,这是大多数娱乐节目观众不喜欢的,很多人都认为成天都过得够累了,难得视乐呵放松下,谁还乐意听几个孙子在那讲大道理啊。 嗯,石涧仁不会去争论这到底是因为回避还是让自己生活过得够累的原因,他只会认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不够接地气,那就尽量调整呗,更娱乐更欢快轻松些,其实这也是当初节目策划时候他定下的基调。 可能也只有他对柳子越没什么怨言,还陪着纪若棠一起到机场送走辞职的女主播出国。 非常明显,立刻就要出国面对新生活的柳子越脸上充满了期待,哪怕她已经再三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出国去离婚,绝对不会随便对那个男人妥协,可从面相的角度来说,那种迫不及待的喜色连纪若棠都能轻而易举分辨出来,劲挥手消失在登机口的柳阿姨感叹:“以前永远都是紧绷着的,再漂亮也是生硬的,现在眼睛都亮了,整个气质都是闪亮的,由内而外的闪亮。” 石涧仁点头:“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然后自内心的气色状态都会改变。” 纪若棠话中有话:“这就是女人有了爱情的滋润。” 石涧仁笑:“这个我不否认,但更多还是心理作用,她不是都一口一个王八蛋,把自己那位外国丈夫随时都咒骂着么,我乐在其中,这其中到底是因为这个人成为一把钥匙解开这些年的死结,还是因为真的有爱情在里面,我说。” 纪若棠忍不住在机场人来人往的环境蹦跳着拉石涧仁的脸颊,被石涧仁躲开就顺势揪住耳朵:“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以前在酒店的时候多质朴个黑大个,现在还动不动就有感情专家的派头了,做节目很了不起啊!” 石涧仁艰难的把耳朵拉回来,悄悄扶正眼镜框和棒球帽:“月亮湖的工程怎么样?” 纪若棠是专门为着柳子越从山区日夜兼程回来的,昨晚陪着说了一夜的悄悄话,是自内心的祝福自己这位阿姨能找到真爱:“赵倩别不响的柔弱样子,做事细细摸摸的很较真,我觉得除了在德国学习到的那种严谨,她性格中本来就有这种韧性,无论如何都要把工作往前推进的韧性,度假酒店项目部的工作如果不是她,可能我派过去的主管员工很多都会辞职了。” 从头说起来,酒店集团现在派往两处景区度假酒店筹建处的人员基本上都是新招的,风土镇老街景区的还好点,毕竟距离江州就这么几十公里,生活差异化不是那么大,每周也能尽量回一两次城,所以这边的二三十位工作人员没什么特殊情况,整个工作都是按部就班在推进,只要勘察设计工作完成,后面就是土建地产和装修工作,资金到位的前提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月亮湖就不同了,几十公里外最近的县城都闭塞落后得很,江州过去的员工来回快一千公里,现在的年轻人在那么偏僻个山区工作一两个月就受不了,不是消极怠工就是偷偷摸摸到县城玩,再不就是跟山寨里的姑娘小伙子们瞎玩。 那种山清水秀的美丽地方当游客是觉得流连忘返,但作为工作,天天呆在那里很容易就会审美疲劳了,能沉下心来不为所动的估计就只有赵倩带领的社科院研究小组团队。 虽然月亮湖山寨是作为度假酒店来重新全面设计建设的,但赵倩他们不光有设计师的职责,更多是在社科院研究课题下恢复少数民族生态环境风貌,研究这种商业投资和当地建筑民生结合起来的思路究竟怎么样才可行,未来可以推广到其他类似的区域。 所以顶着社科院研究员头衔的赵倩已经6续招募了十多人的团队,不少还是从平京跟她一起来的,素质还是要高很多,假酒店这边筹建公司的问题,给纪若棠私底下提了不少问题建议,所以小总裁才赶紧过去灭火,不光是调整人员,还要调整待遇和未来展空间:“这种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你在,就能帮我把这些人员的问题解决得妥帖到位,可我也不能一直依赖你,对吧?” 石涧仁尽量不让自己的喜悦表露出来:“你能独当一面的,从小你母亲就特别重视培养你的这种能力,我也坚信你有这种能力。” 纪若棠眼波流动的挖他一眼:“你就巴不得我所有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可我也想像柳阿姨那样有闪亮的期待。” 现在石涧仁已经能娴熟应对这种话题了:“嗯,自己调整情绪吧,以前不是还有出国旅游么,这次五一节两边景区你的度假酒店还来不及沾上边吧?” 纪若棠忍不住又踩他的脚,好在两人都是比较随意的运动衣打扮,走出航站楼也不怎么抢眼:“就会岔开话题,月亮湖景区因为是带有试验性质,已经能部分七八栋新款山寨小楼接待游客运转,风土镇这边模式不一样,要全面完成销售的景区楼盘才能运转,所以要等到国庆节才能况,不过总体来说月亮湖景区应该更重要,除了那边景色更有独特性,茶山今年要开始产出第一轮茶叶了,虽然据说既不采摘也不修剪,要保留下来积累养分什么的,但那一帮挂着平京头衔的投资方已经开始折腾了,他们要在月亮湖附近打造几个庄园,听说也是要搞旅游搞观光文化,反正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那位齐大姐的原因,早就把我跟赵倩的项目踢出局了,大妈说周边寨子对他们的庄园有点抵触,这事儿你可得放在心上,万一以后惹出祸端来不好收场。” 石涧仁有点皱眉,月亮湖景区自身不能全面带动那一片深山老林,这是他心知肚明的,茶山茶场的建设能够最大限度的以特色农业带动落后面貌,这是他当年愿意撮合那些茶商等各方面进入月亮湖山区的最大原因,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娃子,其实并没完全认为过度开山区有多大的环保危机,他始终认为先要解决人的危机,然后才能解决环境的问题,只有吃饱穿暖了,才有资格讨论以后,而不是矫情的动不动扣上环保的大帽子。 更何况他相信那十万大山一般的连绵小山,具有宽广的包容力。 不过以王大哥为代表的那些资本进入,他们习惯的运作方式和不接地气的目中无人,这也是石涧仁无比清楚的,在他们眼里,那位中科院的乔老爷子也不过是用过就扔的招牌而已,重点还是利益。 曾经先是打算自己亲自衔接,后来让齐雪娇接班,但江州这边的展也有点出乎意料的迅猛,两人先后撤出了月亮湖的实际操作层面,只留下了赵倩在独力坚持,完全代表科研或者当地人代言的,就只有赵倩这么个单薄的小姑娘。 石涧仁忽然觉得有点惭愧,或者说挂念那个孤零零的小白花。 悄悄的。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1172、东边不亮西边亮 天气眼见着就开始热起来,街头随处能看见漂亮小姐姐明晃晃的露胳膊露腿了。燃文小说 ranen 石沱水厂里面的气氛随着这样气温的上升,默默的开始加大压力。 对于号称全国三大火炉的江州市,每年的夏季,就是水务部门跟电力系统的噩梦,基本上到了这个时候,水电生产都是超负荷运转,检验生产线承受度的重要测试就是夏季的各项指标。 就好像一艘新船下水,之前小心翼翼的在近水流域测试没有问题,逐渐就要驶进深水区,现在更是要遭遇狂风暴雨的检验了。 首先是夏季之前的雨季,这一段也许连绵时间不会太长,但是降水量可以占到江州全年的百分之四十左右,江州赖以成名的两条江水都会在雨季浑浊污染不少,新建自来水厂的各种进口设备能不能适应江州地区的水质水况,需要在哪些环节做出调整,这都是水务集团到供水公司几乎每天都会跟新水厂沟通的事情,检测人员更是随时都在抽查各种指标。 其次这时候还不是丰水期,真正的洪水期是在最热的时候,石涧仁理解应该是从源头都会融化最多的冰雪,造成所有水域都会提升水位的时候,那时候的每秒流量是现在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届时有隐患的取水口能不能安然度过危机,这才是现在抓紧时间改建新取水环节的重头戏。 所以这些日子石涧仁在厂里面呆的时间更长了,白天晚上除了工作、巡查,就是讨论制定出现各种问题的防范措施,搞了好几次不同工序出问题以后的实战演练,因为演练项目设计得还算有趣,所以员工们不但没有觉得繁琐多事,还很积极参与。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位厂长身先士卒的风格让整个厂里面员工的士气很不错,每天都能在食堂看见厂长和大家一日三餐共进共出,早上还有不少人跟着厂长在厂区跑步了,工人的想法还是要单纯不少,没有太多拍马屁的意思,就是跟着厂长学,石涧仁还每天晚饭后到阅览室看一两个小时的书,让坐在这里的人也不少,特别是十台从监控中心换代下来的电脑重新换了壳,崭新的排列在阅览室一边之后,连经常出去网吧玩游戏的都少了些。 石涧仁不会觉得这个水厂对自己大材小用,既然来了,那就要用十二分的力气把事情做好,所以整个石沱水厂连着两个月都得到了水务集团的集体嘉奖称号,当然,这时候其他公司还是会酸熘熘的把功劳归结在厂长不是个普通人,选择性的忽视了他接近半年来一直都住在厂里工作的辛劳。 等到整个五一小长假到来的时候,好像很多居民用户都要出去玩,加上很多工业用户放假停产,所以用水量会骤降,这可以说是未来三四个月里面唯一能让自来水厂松口气的时间段,石涧仁才抓紧时间去平京录节目。 不过这回,跟他去平京的阵容就有点庞大。 洪巧云决定带小艾去首都旅游一趟,因为接近五岁的孩子已经能知道首都的概念,在幼儿园也没少听别人提起过旅游,这次算是体验,而且是可以跟爸爸一起,据说小女孩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夜不能眠,折腾得洪巧云都没睡个囫囵觉。 作为都在抚养孩子的妈妈,洪巧云现在经常跟吴晓影有各种私下交流沟通,所以吴晓影也要带丢丢回平京去看看,美其名曰重游故地。 柳清是悄悄给石涧仁说的,五一小长假出去旅游好像已经成了个时髦的事情,她妈早就开始打听小两口要去哪里玩儿了,与其说留在江州又要应付她妈的各种盘查,她也干脆一块去平京,说这话的时候,小兔牙吧嗒两下:“春节以后我也没休息过,管家长工也该放放假吧。” 于是再加上本来就要回平京探亲的齐雪娇,一家出游的庄成栋,浩浩荡荡装了两车人才送到机场。 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有四个,齐雪娇也有点眼热了,在飞机上都跟吴晓影坐在一起,抱了丢丢玩,小皮猴却很向往跟哥哥姐姐在一起,无情的抛弃了她。 可江小东已经是初中生了,根本不稀得跟这些小屁孩混,一直拿了个掌上游戏机玩,引得丢丢伸长了脖子站在旁边当保镖,反而是小艾从上飞机开始,就死死的黏在石涧仁身边,系了安全带也要靠着,还拉洪巧云坐自己另一边,所以柳清也只好去跟庄成栋夫妇坐,一个劲的探头看石涧仁,齐雪娇瞥见了,伸手拉她坐过去,反正小皮猴已经被游戏机彻底迷住了眼睛。 石涧仁上个月才在美术学院批判了玩游戏的大学生们,现在看见丢丢这副模样,终于开始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感到担忧,城里的孩子可不像自己当年生活在简单清净的山上,这周围纷繁复杂的影响诱惑太多了,看看那些光怪陆离色彩鲜艳又充满刺激的游戏吧,石涧仁开始找女儿探询:“你玩过电子游戏没?想不想玩?” 小艾穿着粉红色的小公主裙和横条纹打底裤,洋娃娃般的造型估计就是让齐雪娇眼热的来源,这会儿坐得完全倚靠在石涧仁身上,洪巧云还贼笑着教女儿翻起座位中间的扶手,小艾就干脆伸手抱着石涧仁的腰,把扎了好几条小辫盘起来的脑袋一个劲在石涧仁腰上蹭:“没有……我只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得,这明显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完全没参考价值。 石涧仁只能远远的给吴晓影做眼色,那位笑眯眯的表现无奈,还努嘴示意石涧仁你要管自己去管,我可管不了。 齐雪娇在旁边观察这点互动:“他还是很在意孩子的哦?” 吴晓影撇嘴:“是很疼孩子啦,对当妈的就不见得,反正每周带过去跟他玩一下,还早,等孩子开始读书懂事了,我估计他才能派上用场,现在就百无一用是书生。” 柳清展眉毛但是不说话,齐雪娇继续探讨洪巧云收养孩子的手续问题,还跟吴晓影当时在平京的情况做比较,吴晓影多鬼精灵啊,立刻听出来:“你也想收养个?” 齐雪娇尽量控制住看石涧仁的目光:“我觉得是个好事,我们有这个经济能力,可以改变一两个孩子的未来,那就尽量去做。” 吴晓影凑她耳边小声:“难道你这么快就放弃自己去捣鼓个孩子?” 齐雪娇小巧的瞄她一眼也压低声音:“你以为都能像你那样孤注一掷?” 吴晓影当初可是拉上齐雪娇去见证自己收养丢丢的,听了这句就不吭声了。 柳清不在意她们的耳语,看齐雪娇没说话了才关心秘书应该操心的项目:“你到了平京怎么住?回家还是跟我们一起?” 齐雪娇叹口气:“回家吧,不过随时给我通知声你们的方位,免得我家里知道他来了又瞎折腾,我妈那劲头跟你妈差不多。” 柳清听了这个就有点犯愁的叹口气:“洪老师跟吴姐就没这种烦恼,耿海燕和纪小姐也没这样的压力,唉……” 齐雪娇不沮丧:“老唐这次去东南亚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清也觉得讨论工作更省心,一直说到了纪若棠跟耿海燕的工作内容,酒店在五一小长假是比较繁忙的,纪若棠今年重点推出了之前和石涧仁收回来那家温泉度假酒店,在江州台做了广告,所以从月亮湖回来就带着一班人马,以傅育林为首的团队在全力操作这个事儿,算是给未来两家新的度假酒店积累经验。 而耿海燕的小食品产业显然比石涧仁预估的规模来得更加庞大,产品铺货小半年,正式推广两个多月,已经从畅销到供不应求了,现在的问题就是销售不能断货,生产厂那边不停的在招人扩大设备加班加点生产,耿海燕借了卞锦林去帮她解决货源的问题,江州周边所有能够收购到的鸡爪子已经被她搜罗一空了! 也许是味道独特,也许是每包两三支泡椒鸡爪的分量价格合适,更可能是那个看似不起眼的伽马射线解决了长期保存的问题,同类型产品现在完全还是个空白,做过奶茶就有经验,耿海燕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清点战果的欢喜时分,在生产能力超强的中国,也许就是两三个月时间,其他厂家只要摸索出了味道和全套流程,依样画葫芦的推出产品以后,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说不定瞬间就能易手,所以现在必须要抓住第一波的机会,疯狂抢占市场占有率,扩大产品知名度和口碑地位。 所以销售高峰期的小长假,耿海燕真的不会考虑什么休假之类的玩意儿,只是听说石涧仁这边又要录节目,才问柳清能不能给她联系个广告推广,和当年的有间奶茶店不同,这一次耿妹子是要彻底把仁人小食品做大做强了。 互联网公司合伙人和地产公司总经理有点感叹。 坐在另一边的吴晓影都凑过来:“这些天我们公共事务关系部连同企划、推广、法务部门全都借给她用了,要不要干脆把互联网大楼的冠名权也给她?” 仨姑娘在那哧哧的笑起来,泡椒鸡爪大楼么? 难道石涧仁心心念念的筹措了这么几年的互联网公司泡都不冒一个,反而还得是鸡爪子公司逆袭成功上位,让所有资源都投入到那边去么? 现在看起来貌似有这种苗头。 石涧仁那么看重的唐建文,还不如耿海燕这成教大学培养出来的草根?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1173、知其然还得知其所以然 也亏得是唐建文。ranen 顶着一个现如今最流行的ceo名头,干着现如今听说最赚钱的互联网企业,其实一直靠奶茶食品公司和装修公司输血运转。 本来按照他所熟悉的路数,一旦找准了发展方向,捏合出一个基本胚型就应该开始融资,从天使投资到风投,一轮一轮的稀释自己的股份,但用几何数增长的效率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大唐网变成亿级、十亿级、百亿级的巨无霸,哪怕他在这个企业最后只有百分之多少的股份,那也妥妥的是个亿万富豪。 这是绝大多数互联网创业者的野望。 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拿着个好项目,却憋屈的给食品公司、装修公司当伸手党,像个叫花子似的讨口! 换做大多数互联网创业者,根本忍受不了这种温吞吞的局面,哪怕庄成栋是诚心诚意的把他当兄弟,耿海燕、林岳娜也从未对付出有过半点不满,唐建文身上的压力还是可想而知。 原因只有一个,他和石涧仁的理想太过庞大,庞大到他俩都担忧外来资本控制了这副局面以后,投资者无所不在的指手划脚,不惜代价地实现增长和盈利会让企业发展方向不再是他们期望的终点。 所以只能尽量把一切都握在手中。 齐雪娇能解释清楚这些缘由,对唐建文非常信任和欣赏:“到现在,他依旧是乐呵呵的带着人一点点查漏补缺,专注于技术和架构,我知道他们那帮家伙在国外出差那都是省了又省,就凭这个,我也无比相信阿仁对他的评价,当水到渠成的时候,老唐一定能一鸣惊人。” 但是她解释不清楚为什么食品公司装修公司和互联网企业之间为什么会形成这样尴尬的关系,毕竟在这年头,互联网公司好像才是随随便便都能赚个几百上千万的,反而是食品公司装修公司应该小打小闹啊。 自己这帮伙伴还真是反过来了。 结果石涧仁正好就在这次录节目的时候遇见类似的话题,解答得一清二楚。 到了平京以后,庄成栋一家当然是每天投身到人山人海的首都旅游长龙里面去,说起来现在庄成栋好歹算是一有钱人了,张季岚居然还没怎么出过江州,更别说来首都了,兴奋得很,一家四口每天一早离开酒店,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洪巧云肯定是不稀得去凑这种热闹看遍地后脑勺的,带着小艾去看过一次**降旗仪式,结果小姑娘反复问为什么爸爸不一起,所以第二天开始这母女俩也加入了录制节目现场当观众。 吴晓影则神秘兮兮的经常失踪,还经常把丢丢给柳清帮忙照看,真是符合了小皮猴的名字精髓。 然后齐雪娇就每天抽空过来录制现场,但基本晚上都要回去吃晚饭,还把倪星澜带回去了一次。 已经晋升为老板的倪星澜肯定是最高兴的,可看了跟石涧仁一起来的这么一大帮人,只字不提石涧仁那个家,她也跟着一起住在录影棚旁边的酒店,全身心投入到录制节目中,只要上了栏目,石涧仁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回一口气录了五天,换了十三个嘉宾! 全都是现如今电视电影上经常能看见的当红明星,牛鸣雷别提状态有多好了,想想几年前他还连这些人的边都摸不到,只能给这些当红明星跑个龙套当个背景板,谁都不正眼瞧他,现在居然平起平坐,所有人上台来甭管真心假意,都得称唿他一声牛老师,要不是石涧仁坐在那头,真的又要飘飘然了。 现在平京录节目就完全不需要公司内部人士来凑场面了,全都是网上报名参与的热心观众,满满当当坐在演播厅,看着一个个明星开心死了,当然非常配合栏目组的各种要求。 相对困难点的,也就出在那个不断换人的主持嘉宾吧。 可以说绝大部分娱乐栏目都有完整的剧本,用倪星澜上那么多通告的经验来说,这种娱乐节目的剧本比电影电视剧的剧本演起来困难多了,因为电视电影有剧情有情绪的代入,而娱乐节目就是一味的搞笑煽情,很多时候简直就是逼着人又哭又笑,演起来生硬得很,所以只有个大概的框架提纲,全靠主持嘉宾临场发挥,这就对很多傻白甜或者高富帅的年轻明星有点要求过高了。 本来胡蓉梅的思路是如果这第四号主持的智商情商不一定跟得上栏目节奏的话,那就索性让那位明星只是来当花瓶的,可现在这些小花旦当红小生的基本功底也太差了,有些看着帅气漂亮的年轻人上了台就是一副表情从头到尾,还以为拍电影电视剧那样耍酷呢。 所以导演不得不经常喊咔,让节目暂停说下戏,交代下这位嘉宾主持应该说什么,所以之前柳子越在的时候给另外三位当润滑剂,场控整个局面,现在变成三位来迁就各种不来电的明星。 牛鸣雷还好点,他对有名气有地位的人足够有耐心,倪星澜开始很烦躁,对这种行云流水老是被打断的局面感到相当不耐烦,但只要石涧仁轻轻拍下她的手,这姑娘也就神奇的温顺下来了。 石涧仁自己更是很难跟人发脾气,所以磕磕绊绊,也能一直录下去,只是苦了后期剪辑,这要删减拼接的部分就太多了。 大概是在第四天吧,来了位比较认真的中年男人,从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性格上有点古板,和石涧仁上班时候故意摆出衣服古板体制内形象不同,这位是真的不太活络,但为人严谨认真,坐下就向石涧仁请教:“我是个物理教师,十年二十年前,社会上就在流传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那时候的解释是脑体倒挂,因为我们的国家刚刚进入市场经济,占据了市场话语权的茶叶蛋、杀猪刀比搞科研、搞技术的还赚钱,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这种情况依旧没有得到好转,花费几十年心血钻研的学问,还比不上做买卖的,这是不是不公平?” 今天的这位第四主持嘉宾就是个帅哥,高大俊秀得柳清她们坐在下面都看得心动神摇,只有倪星澜没好脸色,摄像机开始拍摄以后才露出点专业的笑意来配合。 结果这位帅哥可以说是标准的面瘫,一直摆出副嘴角邪魅抽动的笑意,安排他做最简单的活儿,负责念念这位观众来信都没法顺畅的掌握好语句抑扬顿挫,等来宾上来以后,只能当个花瓶了。 牛鸣雷已经驾轻就熟:“您这说的可不就是我么,这些年也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就会做买卖,开个饭馆儿……”观众们已经忙不迭的嘘声四起了。 倪星澜也敢什么话都说:“老师,您这话我觉得可有刺要挑,不是说学问不该找大钱,做买卖的怎么就不该赚钱呢?听老人家说啊,那都得是多封建的思想才重文轻商呢,现在的社会可是缺了什么都不行,我觉得都是一顺儿齐!” 物理老师认真的摇头:“不能这么说,我不是瞧不起做买卖的,而是认为做学问的应该得到更高的地位,更高的尊重,可现在社会风气不好,请问石先生有什么样的见解呢?” 其实大多数时候牛鸣雷和倪星澜主要就是给石涧仁打掩护,让他可以从容的稍微思考组织下语言。 石涧仁点点头开口的时候,演播厅里安静极了,那位刚参加这栏目的帅哥明星还不习惯,娱乐栏目不应该就是嘻嘻哈哈的么,探头打算也试着说什么俏皮话,立刻得了倪星澜一瞪眼! 这小姑奶奶现在更不怕得罪什么人了。 石涧仁说得轻松:“其实现如今的社会,恰恰和这位老师说的相反,脑体正挂才是主流,而且这种正挂已经成了社会问题,有文化的人在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上,已经比从事体力劳动的超出太多,现在的社会对没有文化的惩罚严厉到有些残酷……当然今天我们不争论这个视角问题,回答这位老师的话,搞科研搞高科技的为什么没有从事做买卖的更有钱,乃至更有社会地位,现在社会上都是以身家论英雄,只要有钱,哪怕是文盲也不问出处的,这是为什么呢?” 上节目,石涧仁就很少把惊门那套拿来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尽可能展现一个温润平和的智者形象:“首先这就是现实存在的逻辑,买卖是什么?追涨杀跌,低买高卖,直白的说,买卖就是市场的直接体现,可以跟消费者实现几乎直接的经济利益交换,所以,做买卖是最直接的市场价值快速变现,要想跟钱打交道多,除了去银行上班,就是做买卖了。” 观众有少数哄笑的,物理老师很专心的听,还点头,可见他授课的时候准保也不怎么活跃。 石涧仁活跃,双手摊开:“做学问的呢?越是基础的学科,和普通大众之间实现经济利益交换就越困难,诸如数学家、物理学家等等,他们的学问很难用多少钱一斤来衡量,而越是高深尖端的科技要实现经济效益,又需要很多环节,譬如遥感科学技术,地质探测技术,电脑芯片技术等等,每个环节都是成本和壁垒,所以科学家想把自己的价值变现就比较困难,可以说搞学问的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太可能实现快速变现的,就算是社会科学范畴,从实验室到市场应用,都还要很多环节的开发才能实现,这就造成了做买卖的很容易比做学问的有钱,这世上最有钱的商人一定比最有钱的学问人挣得多,这就是现实的社会逻辑,所以在市场经济下,做学问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比不上商人,这是正常的。” 观众席闹哄哄的议论声不小,物理老师也欲言又止的急于想说什么。 对啊,如果这都正常了,那谁还愿意去做学问,全民经商好了! 1174、总有路人想打岔 柳清跟齐雪娇都不看那帅哥了,低声凑一块:“颜值高,也就只能看个眼润,真要说点什么,我都替那位花样美男觉得尴尬,你看,你看,阿仁说这些的时候,他完全听不懂,眼神都是茫然的,竭尽全力装都装不出感兴趣的样子来,唉……” 齐雪娇还批评她:“这种绣花枕头还少了?专心听讲!” 石涧仁真的该去当老师,来搞什么娱乐节目当什么厂长啊:“不过钱真的就是衡量一个人的全部了么?哪怕现在金钱至上,我也从未对这个社会丧失信心,因为大家都生活在这个资本浮华的社会,拿钱来衡量人是最简单直接的,但人的社会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衡量,放到史的长河中,金钱这把尺子的分量就不算很重了,回溯几百上千年的史,能够被记住的有钱人寥寥无几,而且其中得到善终的就更少,更多还是如和、胡雪岩之类毁誉参半的人物,其他绝大多数有钱人完全消失在岁月中,但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伟大的文学家、伟大的诗人、伟大的史学家,他们可能挣钱都不多,甚至一生颠沛流离,可他们却能名垂青史,数千年而不灭!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能留下千古绝唱的只能是这些人物和他们创造的瑰宝,而不是金钱,再多的钱也有花光的那天,而知识、真理和文化的光辉,经千年而不朽,这一点同样是对我们的鞭策,做节目,让人笑过闹过回过头就忘了,还是尽量多少留下点思索……” 四十多岁的物理老师吧,满脸都放射出光芒来,情不自禁的站起来使劲鼓掌,带动整个演播厅都潮水般的掌声雷动,那位被誉为绝世美颜的漂亮帅哥明星才如梦方醒的跟着鼓掌,估计连石涧仁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听不懂。燃文小说 ranenorg 倪星澜毫不掩饰自己花痴的表情:“什么风流?吟首诗嘛,这个时候吟首诗才最应景了!”还对着观众席这边邀约的带动掌声。 石涧仁笑笑不为难:“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古诗呢,就有这点烦,如果文字不是很熟悉明确的那种,吟出来就跟当初石涧仁刚到江州在人才市场对工作人员的评价一样,很容易让人产生要求说人话的感觉,当然,石涧仁知道后期一定会给这首诗歌带上字幕,所以难的就是现场观众了。 但大体意境能感觉到,一派春光明媚的感受,倪星澜还好像坐在那春光中的园子里,闭上眼轻轻的随风飘摇,看来她在学校的表演科目一定完成得很好。 石涧仁的声音也朗朗上口:“常恐秋节至,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哦,听到最后两句无比熟悉的词儿,全场观众都忍不住齐声哦了一下,美好的春天和景色啊,就怕到了秋天什么都凋零,还是趁着年少的美好时光多努力吧,免得老了来空悲切。 古人多了不起啊,上千年前就能以景喻情,借助朝露易、花叶秋落、流水东去不归来这些景观,发出时光易逝、生命短暂的浩叹,鼓励人们紧紧抓住随时间飞逝的生命,奋发努力趁少壮年华有所作为,可能光听着名的那最后一句,真没有全部拉通以后感觉这么意味深长,观众席上居然有人喊再读一遍,还有人给他鼓掌叫好。 石涧仁笑着站起来,随手捡起镜头画面之外一台音响上的湿抹布,拎瓶矿泉水到旁边的白幕布前开始倒点水书写大字,导演本来可以喊咔的,但连忙叫摄像师把镜头转过去,哪怕不是美轮美奂的背景板,有点乱糟糟的角落也要灯光师立刻给个照明。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石涧仁信手写出来一笔洒脱的行楷,比较有趣的是开始还多半在默念,随着石涧仁写到万物生光辉,居然就已经有点异口同声了,后面基本上是全都在跟着摇头晃脑的吟唱,牛鸣雷比倪星澜反应还快,跳过去捧着水瓶给石涧仁的抹布上倒水。 那位来宾简直都有些手舞足蹈的癫狂了,兴奋,就像喝了美酒又或者解出一道奥数题那种兴奋。 倪星澜反而沉静下来,坐在立方体的长凳上慢慢的摇动,她才像有些微醺的感觉。 齐雪娇就叹气:“唉,才子佳人,可能自古以来就是形容这种感觉的吧,让阿仁去体制内发展,真的会让他憋屈,他还是适合当个才子,人生导师的那种。” 洪巧云抱着女儿,骄傲得无以复加:“看见爸爸的样子没有?好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浩然坦荡,举手投足都是潇洒的,记住这才叫潇洒!” 小艾使劲睁大眼睛,使劲鼓掌。 柳清早就忘了自己还在带孩子,眼神迷离:“你说这一期要是播出以后,会不会给他莫名其妙的多出很多女粉丝来?” 洪巧云嘿嘿笑,齐雪娇击掌:“肯定会!你这当秘书的可得好好把篱笆扎紧了,别让不相干的人来捣乱。” 柳清敢怼回去:“你还是合伙人呢,你怎么不名正言顺的挡回去?” 齐雪娇动不动就上手,眼疾手快的抓了秘书的小圆脸两边亲热的扯:“哈哈,你跟他不是有证么?” 柳清那脸红得哦,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给搓捏出来的结果,还好洪巧云救她:“丢丢!丢丢尿裤子了,要哭了嘿!” 柳清才赶紧跳起来,在小皮猴扯开喉咙哭闹前,推到外面去收拾。 石涧仁其实只不过是给现场观众一个直观的印象,那清水写在白色幕布上的字迹干了以后就没什么痕迹了,他笑着跟牛鸣雷搭着肩膀回到台上:“这只是个小插曲,我要回应这位来宾朋友的意思就是这样,各有各的好,也各有缺点,没有心静如水的态度也做不出学问,没有对金钱的渴望作为动力更不可能发财,社会总在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重点在于,无论是搞学问的还是做买卖的,都不是说谁都能干好的,换位思考下,都是一种能力跟努力的体现,没必要格外鄙视或者拔高,都是在为了这个社会运转做出贡献的,我这样的回答,您还满意么?” 满意,当然满意,连齐雪娇都能把唐建文的努力和这个回应联系起来了:“老唐是在开拓一个全新的系统领域,而无论装修公司还是食品公司,都只是在消费领域的一个直接环节,当然比老唐更容易变现和立刻看到效益了!” 石涧仁点头:“我的态度就跟台上一样,没必要格外鄙视或者拔高什么,老庄海燕都是在传统行业里面抓住了核心竞争力,他们这种盈利能力在可见的将来也许都能持续,但互联网产业真的是未来的趋势,每一次到平京来,其实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互联网的风起云涌,特别是这一次,信息时代好像已经真正的来临了。” 王骅张罗的晚餐,档次挺高的餐厅,齐雪娇说要回去,都被拉来坐会儿了,倪星澜多有心眼啊,不开口直接给石涧仁踢脚加眼色,石涧仁再看齐雪娇果然在看手表解释:“我妈说难得看见我回家,给我弄了点汤,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 石涧仁起身要求送行,齐雪娇回他个眼神,算你识相。 所有人都假装没看见,只有小艾聚精会神的看这位阿姨和爸爸互动,刚想说话,就被洪巧云挟了一块芙蓉糕给塞住嘴了。 丢丢完全还没领地意识,只会埋头傻啦吧唧的吃各种平时很难吃到的东西,吴晓影对营养要求很多,一岁多的孩子很多都要忌口。 齐雪娇还是杵了一根手杖的,其实受伤已经半年多,她早就开始落地行走了,但骨科医生为了保证自己的骨骼得到最大程度恢复,很注意,而且手里拿着根棍子也蛮好玩:“我听他们说你以前刚到江州的时候,也是这样拿根棍子?” 石涧仁想推餐厅门,早就有服务员代劳了,不过他想起自己那会儿的样子是有点缅怀:“啊,从山里出来嘛,可以路上打草惊蛇,也可以挑点行李,后来幸好也有根棍子,才能在江州当棒棒谋生吃饭呢。” 齐雪娇把手杖递给他:“演一下,你那会儿怎么拿着的?” 石涧仁不为难,接过来娴熟的就在手指间翻滚了,高级棍子就这点好,趁手,他还随意的挽个花:“要不把我那根棍子给你得了,放在家里也一直没用,估计以后再当棒棒的可能性比较小了吧。” 齐雪娇竟然有小心机,没了手杖顺手就挽住他:“那就这么扶着吧,我听她们说你那棍子可金贵呢,确定送给我了?” 石涧仁忽然发现男女之间随便送点什么,那意义真的有些不同,但还是嘴硬:“我师父给我的,我还会几手打狗棍法呢,要不要一并传给你?” 齐雪娇满意极了:“啊,不着急去开车,走走,有利于肌肉恢复。” 这可是高档购物中心,这样挽着手的都得是情侣或者类似关系,穿行其间恋爱的味道就很浓了,齐雪娇还给石涧仁打预防针:“就是高兴,没别的意思,工作上有劲,闲暇时候能这样走走,心里就格外高兴,不违反你的君子协定吧?” 其实石涧仁也放松,谁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感受呢,聊点工作,说点远景,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其实很渴望这种亲近的感觉,从来没见他喜欢把挽着自己的姑娘给摘下来,他在拒绝姑娘这事儿上还真做得没那么决绝。 然后就在这时候,旁边电动扶梯上忽然传来一声有点迟疑的招唿:“齐……齐?” 齐雪娇居然第一反应就是把石涧仁的手给撒开了。 推书单章 赵倩再看到那个哈笼包娜娜妹的时候,有间奶茶店已经开张好几天了。 价格提升20%的奶茶店生意好到爆棚! 仔细观察石涧仁和赵倩的确没有说话交流以后,耿妹子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奶茶研发上。 以她老子喜欢研发豆腐干如何炒出回锅肉味道的天分灵性,反复比较冲泡奶茶,还把洪巧云画室里面一架据说两千多块的超高级精密电子秤拿去称量奶粉、果粉等等比例,洪巧云一点都不顾忌自己那高级货是用来称量金粉等高级颜料配比的,还提出了不少自己在国外看见的建议,走高档路线的建议。 有时候聪明人在一起,需要的就是石涧仁那样点一下。耿海燕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后是很有空间的,洪巧云说她不会喝这店里的奶茶,就因为每次耿妹子都当面把配料倒进杯子里,然后冲上热水,看上去跟个速溶咖啡一样,凭什么就收五块钱?所以耿海燕悄悄去观察别人这个环节,果然发现问题,别人都是不经意地把配料在高高的柜台下藏着冲泡,加水也故意当着用高级的瓶装矿泉水冲,其实她明明看见那些店员上班的时候把自来水装进矿泉水瓶的! 而自己那个透明的老玻璃柜台把一切操作都暴露在了顾客眼底下! 深谙作假之道的小姑娘似乎醍醐灌顶! 就像石涧仁说的,既然不再是那个码头边的小店,这家高档的奶茶店就应该有高档的样子,她理解为背后的坑蒙拐骗就要做得足够隐蔽或者有分寸。 在她看来,做生意哪有不坑蒙拐骗的,起码自己用烧开的开水灌进矿泉水桶里,用奶粉冲泡的冒充鲜奶也没多坑人吧,但是做给顾客看的架势,就很唬人了! 有间奶茶店是真正用鲜奶加矿泉水、纯净水冲泡奶茶的,而且洪巧云提供的一条台湾日本看见袋装茶思路把耿妹子彻底激活,其实还是原来的奶茶配料基础上,增加一个小小的袋装茶包,这样奶茶冲泡出来喝到最后,茶味多于奶味,完全避免了喝到后面奶味甜味腻人的问题! 成箱购买的廉价袋装茶包算下来一包才一两毛钱! 而最后用高档纸杯,布满了红色云纹传统图案在杯身上,拿着就很有派头,好像一夜之间,美术学院的学生要是拿着透明塑料杯或者普通纸杯的奶茶放在课桌上,都有点落伍,非得那红色云纹的高档奶茶杯显得才有范儿,隐隐透出一种我在喝高档奶茶的味道! 就是要贵那么两块钱! 美术学院的学生普遍经济条件都还不错的,重新装修开张的有间奶茶店,有种惊艳的感觉! 主柜台后面刷白砌成砖墙,高级橱柜一样的柜台上摆满亮晶晶的奶茶机和手提电脑!橱柜下用暖色灯光照出隔板,上面摆着好看的小物件装饰,都是耿妹子去批发市场找的精品。这不是拿来卖,纯粹就是装饰的,至于手提电脑边几个亮晶晶的进口厨房电器咖啡机、面包机之类,都是空壳子,假的! 地上是强化木地板,整个空间又只有反射泛光,温馨而宁静,笔记本电脑兼带作为音乐播放,戴望舒好奇地帮忙列了一长串音乐播放清单,几乎都以小野丽莎或者奥斯卡爱情片经典音乐为主题,轻轻流淌在整个店面里。赵倩又是个会装饰打扮的,几盆小植物放在柜台边缘,木边框小黑板挂在墙上写明今天的主打奶茶以及饮品。 最牛叉的还是柜台旁边一个柱子上叠着有三个大屏幕画面! 在这个一台15寸显示器要一千多块的年代,石涧仁竟然跑到码头二手交易市场自己打过工的店里,除了买几台空壳子装样子之外,还买了三台索尼21寸柱面特丽珑显示器,然后用一个分频器,就把手提电脑的画面传递到上面,而每台二手显示器的价格是600块! 据后来到店里的男性大学生们惊叹,这种被誉为专业顶级视频处理服务器显示终端的价位应该是每台过万! 石涧仁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板说这些外壳都破旧不堪的二手货,应该是来自日本东京某个证券交易所的淘汰垃圾,现在他把三台显示器叠在铁架上,然后外面用石膏板做成立柱,只露出屏幕,那就只剩下高端了! 柱子的另外三面是小隔板,放着洪巧云友情提供的专业美术书籍,石涧仁也去王老头那里借了几本元代诗词鉴赏之类放在书架上,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啊! 当然中心还是那三台高级显示器画面。 只要客人来到柜台前点餐,耿妹子就会充满骄傲的在键盘上点一下,画面立刻变成菜单! 相比很多快餐店饮料店用灯箱做价目表,那些五颜六色的灯片已经很高档,但怎么都比不过高清晰度的特丽珑显示器吧! 石涧仁笑说每天都能换价目表,几乎不花钱,而其他店只要换一回灯片,好多杯奶茶的利润就不见了,更不用说要是没人点餐,还能让画面上开始放电影! 这是赵倩提出的建议,后来造成很多大学生喜欢坐在茶座上看电影的习惯,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据说另外两家店的经营者悄悄来看过,就是在看起来光是这三台就要花费好几万的豪气面前给吓住了! 那整个店不得几十万? 而最后的大杀器是工作服啊! 赵倩不是学服装设计的,但是好像爱画画的姑娘都有偷偷摸摸画衣服的爱好,赵倩在画室里刚展开跟着石涧仁的照片画了点工作服,女研究生们就好奇地围过来,女教授也不例外。最后找了个服装设计系的女研究生过来捉刀,千辛万苦平衡了各位女性的梦想和要求,摒弃了洪巧云有些异想天开的黑色网眼兔子装,最后以一套橙色围裙跟头巾,加上淡粉色衬衫和高腰短裙搭配的女仆装中标! 耿妹子准备自己扯点布找熟人缝缝补补的计划,变成服装设计系御用的专业裁缝莫名其妙的做了七八套! 因为女研究生们借口跟着看热闹,一人也订了一套! 赵倩简直是把以前鼓起勇气来应聘的心情再次酝酿了一整夜,才能红透了脸穿着那身女仆装站在柜台后。耿妹子目瞪口呆,但为了生意好,她没什么豁不出去的,况且除了大腿露得有点多,没什么大不了吧,只是那围裙好像是故意的,把她圆鼓鼓的胸口勒得格外突出! 但最终第一天两百二十杯奶茶的销售额,让耿妹子晚上躺在小屋里的床上半夜里笑醒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天气炎热起来,冰镇果汁之类的上市以后,每天超过三百杯的销售额,让耿妹子每天站在柜台前面脸上的笑容都是真心的! 每天有过千元的毛利,两三个月就能回本,在暑假左右回本以后,等着开学就是净赚了! 所以这个时候,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谁来站台! 生意爆好的结果就是石涧仁除了盒饭时间,其他时候每天都得站在柜台里帮忙,然后赵倩是随着大学生们下课的高峰期过来上班,三个人一起忙碌,才能抵挡住三百杯的工作,就这样到了下班时候,三个人几乎都是精疲力竭,而石涧仁给这家店预计的人手应该是五个人! 耿妹子难以置信:“五个?!这柜台后面三个人都有点挤……你还想干吗!”好几回赵倩忙碌中转身撞进石涧仁怀里,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是石涧仁不放弃盒饭生意:“我不可能天天在这里做,甚至你也不是,赵倩也不是……”端着冷掉盒饭刨的俩姑娘都愣住了。 赵倩居然有种吓一跳要被解雇,紧接着又有种难以说清的信心:“那……我做什么?” 石涧仁也在刨饭:“这回我打算找洪老师借钱,算利息的那种,我们把这间店开到别的大学校门外去,争取在暑假期间开两三家,那么就需要起码六七名营业员甚至更多,这间店的柜台后面就应该站着培训的新员工!” 耿海燕的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这么快?!” 石涧仁笑得轻松:“有个认识的人提醒了我,我们为什么不把这开成连锁的奶茶店呢。资金,我们有一个较好的来源,支持这种连锁模式的员工手册,我们也做出来了,好像现在这家店也成功运行,证明无论奶茶的味道,店面的样子还是营业员说话的姿势态度,都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不马上做大做强?开个两三家店,不过投资十来万,很快就能上规模,无论后勤采购、原料价格成本都能分摊,耿妹子你就是这家奶茶企业的老板,管理好别的员工,赵倩你应该负责新店的设计装修,哪里还轮到你们自己站柜台?” 仿佛从来都不敢想的局面,突然一下就跳到眼前! 大大咧咧的耿妹子惊呆了,但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狂热跟喜悦! 只有赵倩才知道那个认识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对石涧仁破口大骂的女人随口说了连锁奶茶店,然后就看见这些天石涧仁在柜台下放着一本新的,没事就看,上面已经写写画画的标注满了各种手记! 当一个原本准备兼济天下的谋士,调整好心态,开始如饥似渴一般学习吸纳现代社会知识,然后如同指挥千军万马一样学以致用! 那将会爆发出身什么样的局面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半拉下来的卷帘门边传来几声敲击:“有间奶茶店……哈,真的是有间奶茶店,请问阿仁是在这里么?” 几乎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口吻,让赵倩连忙端好了饭盒,给自己找个比较安全的角落坐好,脸上充满了既想好奇看戏,又担心被凶悍老板娘波及到的纠结! 这小白花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纯良啊! 1175、你和你的所爱,隔着人山人海 从扶梯上下来的三位女性年龄不一,但穿着条件都很不错,其中一个可能只有十多岁明显处在发育期的偏瘦少女戴着眼镜,远远的石涧仁就觉得她在强忍表情,然后她挽着的女子面相端庄也戴着眼镜,喊齐齐的就是她,齐雪娇很不情愿的挤出来点声音:“大嫂好……” 少女抢在她母亲前面开口:“小姑好!我跟妈妈还有阿姨来逛街,好久没看见你了!” 齐雪娇没那么雀跃,拉了少女的手就转移对方看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别东看西看的,最近成绩怎么样?小姑跟同事刚办完事出来……”转头对上做母亲的也是这个口吻:“同事,真的是同事,我腿有问题,扶着走。 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站在旁边礼貌的点点头,对这位母亲的面相有蛮不错的评价,能带着保姆或者说安保人员一起逛街,家庭背景条件可见一斑,但从孩子身上没看到什么骄纵目中无人的味道,从这点来说做母亲的比任佳琳教育孩子水平高了不少,当然这位的事业心肯定也没任佳琳那么强烈。 结果这位齐雪娇的大嫂表情不温不火:“原来你还给家里打埋伏了,可没说这位石同事也来了平京,是石涧仁同志吧?” 石涧仁从旁边那个脸上始终一丝不苟的精干女子脸上都能看见一丁点忍住要笑的表情,可想而知自己这个同事在对方家族里面的知名度了,所以再加点笑容点点头:“来工作,幸会。”然后看向齐雪娇,两人只是眼神对一下就觉得姑娘可怜巴巴的有点嘟嘴:“呃……我还是先送你回家?” 齐雪娇对他这个时候没有撇清走掉满意极了,转头皱眉:“大嫂,我待会儿回家自己给妈说,您可别转头说什么,谢谢了啊!”然后就挤眉弄眼的悄悄指挥石涧仁赶紧一块撤退,直到拐进电梯里才很用力的抓了石涧仁的袖子就乱拍打:“好端端的走会儿逛逛街!都能被遇见,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石涧仁才觉得无妄之灾:“轻点!轻点嘿,胳膊都要折了!” 齐雪娇可能想起自己当初掰石涧仁胳膊的场景,忍不住又喜笑颜开,还抓了石涧仁的手很孩子气的再掰几下,然后声音就变温柔了:“真的,我也有自尊,也有小脾气的,可就是喜欢你,喜欢这样,能这样两个人相处待会儿就高兴得很,难道爱情面前就一定会变得卑微起来么,今天你在台上的话,让我觉得都有点崇拜你了。” 她个头没倪星澜高,石涧仁靠在轿厢壁上稍微低头看见这嘴碎的姑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抬起本来在电梯栏上的手,还犹豫了一下,从腰间一直往上提,最后无声的落在齐雪娇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上,轻轻拍一下就离开:“好了,心中喜乐就够了,放纵情绪并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比石涧仁大得快抱两块金砖的齐雪娇丝毫没觉得自己年长,还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嗯一声,轿厢里安静了一两秒,她才嘿嘿嘿的笑出声来:“有点不习惯,不习惯,你原谅下,我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我都不习惯!” 叮一声,电梯已经到了地下车库,石涧仁伸手扶着姑娘手肘往外走:“发乎自然,顺其自然的表达自己的性情,而不是扭扭捏捏的遮掩,这可能就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只不过我们既然不是只想过点小日子的人,那就稍微升华下,随时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挺好一句话,听在姑娘耳中却有点像情话:“你被我吸引了?”有点难以置信。 石涧仁再次对女性的脑回路差异化有了清醒认识:“重点不是这三个字,我是在描述你的特点。” 可能有点阴暗空荡荡的巨大停车库里,别的女性多少会有点小害怕,摆出娇柔的模样,齐雪娇却跃跃欲试的嘿嘿:“那你说我有什么特点,外表上!虽然没倪星澜那么漂亮,也不算很丢脸吧?”一边说一边退开一两步好像要石涧仁看清楚点。 石涧仁哭笑不得的伸过手杖去:“在公司,在工厂,我都觉得你是最识大体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调皮了。” 齐雪娇抓了手杖顺杆过来:“我在上台背这些大道理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你有大理想大未来,我比谁都清楚该怎么支持,可只有我俩在的时候,就忍不住还是想变成小姑娘,我身材还不错吧?以前你就爱偷偷瞄……”说着就挽了石涧仁的手臂有挺胸的动作,五月的平京已经算是夏季了,一条黑色蕾丝长裙,看似宽松,实际上包臀设计显得露出来的胳膊跟腿都格外白皙,满满的诱惑力,再抱住了胳膊,再一挺胸小提肩的动作,哎哟,那颤巍巍的动静! 石涧仁简直狼狈:“哪有!明明是你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我在干坏事,主观臆断!主观臆断!” 齐雪娇乐开花,估计大多数熟悉石涧仁的人都很喜欢看他狼狈的样子,所以更是抱紧了他的胳膊用鼻音拖长了嗯!还一个劲的斜着用眼神去挑逗,估计没什么人的车库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石涧仁只好拖着她赶紧找车去! 齐雪娇都笑得有点打嗝了,上车以后迫于驾驶员的座位差距没法继续骚扰,就把副驾驶往后滑,腾出空间来把腿放中控台上,有镂空图案的裙子滑下来一些,虽然只到膝盖左右,但齐雪娇已经觉得很有感觉了:“有没有一点狐狸精的感觉了?” 见惯了狐狸精的石涧仁尽量让自己集中力到驾驶上:“啊,胖狐狸。” 果然气得齐雪娇立刻收起腿来,不依不饶的转身殴打驾驶员:“哪里胖了!我现在才一百一十斤!我就是骨架大,肌肉纤维粗!”说到这里真的很委屈,同样是骨架大,倪星澜个子高啊,一下就拉得整个体型出挑,至于柳清、吴晓影这种身材一直偏瘦的模板在旁边对比,齐雪娇真的蛮冤枉,要不是这几个特殊身材她放在哪里都是前凸后翘的自信满满。 石涧仁无声的忍受这种娇嗔式打击,齐雪娇还是不会乘机撒娇,更不会感伤落泪,而是低头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是不是屁股有点大?从小就觉得屁股大挺麻烦的,一直被取外号叫大屁股妞啊,扣了个盆儿什么的,买裤子才烦,小码的包不住,大码的腰松了,就是穿军装的命!” 石涧仁都笑了:“喂!你一贯给我的都是自信坚强,什么时候也这么在乎这些东西了。” 齐雪娇懒得打他:“我还不丑吧?” 石涧仁还是秉承事实:“不丑,你本来就面相有点妩媚,但因为从小家庭环境和心志影响,有股特别的英气,结合在一起就是你的独特魅力,未来领导整个公司……” 齐雪娇惊喜:“哎呀,你还看了这么多?”凑近点石涧仁都能嗅见香气了:“喜欢我不?!” 石涧仁终于艰难的找到巨大停车库的出口,指外面:“喂,你的大屁股都让别人看直眼了。” 齐雪娇一转头,可不是已经到了交费口,里面的收费员都目不转睛了,连忙坐回去。 好像从那只有两个人的空寂地下开到热闹非凡的路面上来,齐雪娇泛起的那点妩媚妖娆就不见了,坐回座位上看着前方已经华灯初上的各种汽车尾灯出神:“其实刚才该跟着嫂子,和她多说几句,确认不会把消息反馈给我妈,可我真的很珍惜我俩能单独相处的一点时间,这份工作和我做军医的时候完全不同,现在我知道我在为什么努力,那时候我只是整个庞大机构中的一颗螺丝钉,没多少自主能动性,也不敢做出什么多余的行为,生怕被跟家里联系起来,变成个别人议论纷纷的另类,现在我却不在乎这个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看我的家庭和我的工作,我知道我们……说句矫情的话,我现在这么努力的工作,就想跟你,跟大家一起看看我们到底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石涧仁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齐雪娇看着呢,对他嫣然一笑:“我很满意现在这样的关系,得空可以说说话,但大部分时间你我都知道对方在为什么努力,蛮好的,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现在我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石涧仁想想也点头:“对,你领导唐楼的这段日子……” 结果齐雪娇的手机响起来,她有点小慌乱的给石涧仁做个噤声的手势,才小心翼翼的接通了电话:“喂……妈?” 然后几分钟内她都没说话,挂掉电话的时候悻悻:“待会儿去我家坐坐吧,我大嫂终归还是我妈的兵,不过刚才我妈也说了,不会说那些事,就是你既然来了平京,就应该去我们家就当是联络下感情……”最后还保证:“就坐坐,她要是废话,那就去我屋,再不我送你出来,免得她老说我怪不得这几天不着家。” 石涧仁苦笑:“这就不是淡如水了。” 1176、嚼得鸡爪,百事可为 不过让石涧仁和齐雪娇都有点诧异。火然文ranen 杨秋林真的压根儿不提男女关系的事情,笑嘻嘻的招待石涧仁吃饭,简单的晚餐以后勤务兵还端水果过来到客厅看电视,主要聊的节目,后面回来的齐庆军居然也对这个节目表示了很高的评价,石涧仁诧异他日理万机也会关注这种小节目,杨秋林笑说是自己推荐的功劳,老两口了,在家看看电视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嘛。 然后就是表现出对齐雪娇现在工作的了解,很清楚女儿最近在做什么,很赞同年轻人在这个时候就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这样的事业中去…… 总而言之,齐雪娇最后送石涧仁出来上车时,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绝对有名堂,我妈我还是了解的!” 石涧仁就当是完成了任务:“明天再录一天,我就要连夜赶回水厂了,你节后再返回江州?” 齐雪娇双手背在身后:“嗯,节后我到几个互联网产业部委做点备案调查,互联网大厦的事情也基本确定下来,有些手续先在平京这边要办好,老唐全力出击在国外,我当然要把后面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好。” 石涧仁点头发动了车,回看后视镜,夜风中只能看清黑色裙子领口的那点桃心,还有就是姑娘有点不舍的轻微摇摆身姿。 这让石涧仁把车开出部队大院以后,竟然选择先到以前在平京上班就熟悉的几家书店去走了一趟,在书海中徘徊徜徉一番,才平静的带着一摞新书回酒店去。 庄成栋一家人还没回来,但两个小不点已经睡觉了,所以几位女士居然悄悄的在柳清的房间聚会喝点小酒,为了防止孩子哭闹,门都没关,所以石涧仁经过的时候惊奇发现耿海燕也出现在其中。 不过除了这姑娘看见石涧仁就站起来,其他几位笑眯眯的只是端起红酒杯示意下,石涧仁走进去,发现茶几上竟然已经打开两瓶酒了,柳清喝了点酒就红扑扑个圆脸蛋,憨态可掬的想躲避,估计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是老总跟秘书的关系。 洪巧云有种艺术家的洒脱,简简单单一个玻璃杯拿在她手里,下巴扬得老高,光看侧面就有剪影的感觉; 吴晓影也回来了,本来理所当然最艳绝全场的就是她,这会儿却多了些贼兮兮的意味深长,远远的还给石涧仁偷飞媚眼呢,看上去确实是有些醉意狂态。 耿海燕可能才是酒量最好的,脸蛋也有些红,但毫无醉意,跳过来:“就是来找你谈广告的事情,之前给倪小姐还有胡制片打了电话,她们都说要你表态,我又不是不给钱,也不是来讲价打折,只是要求时间上能不能帮我尽量提前些。” 石涧仁知道现在王骅掌控的栏目各种推广价目表在业内都算是很高的档次了,虽然不能跟某些已经红了好几年的老牌综艺节目相媲美,但绝对是一线价位:“这么急?之前我还以为你是想要个优惠价呢。” 耿海燕就直接在房间门口和石涧仁靠着墙讨论工作了:“很急,我现在已经解决了货源问题,委托杜姐正好去帮我衔接一下,娜娜姐已经回了厂里立刻开始扩大生产,我必须要在今年暑期成为酸辣泡椒类小食品的全国第一!” 虽然前面有定语,划定的范围已经比较小了,但石涧仁还是被吃惊了:“全国第一?你知道这要做到多少的销售额么?” 耿海燕比他更清楚:“这个门类现在门槛低、竞争少,今年年底以前总销售额能做到一个亿,就肯定占据了全国市场的主导份额,但我知道已经有好几家厂在开始试制产品,准备生产线,刺探我们的配方,所以留给我轻松攻城掠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打出知名度,这点广告费不算什么,给谁不是给,还是留给自家好了。” 有时候,耿海燕那种蛮劲爆发出来,石涧仁都得仰望,正要开口,那边吴晓影就说话了:“喂!什么情话说不完,坐过来一起啊,我们也听听燕子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是为什么。” 耿海燕比石涧仁还笑着先转身:“还是要感谢各位姐姐的支持了,那再挨个儿敬一杯,先谢谢云姐,仁人小食品从一开始,外观就是顶级的,我在各地没少听见经销商夸赞包装设计得好,摆在卖场吸引度高,就连批发大箱的外观都没得说,摆在货场经常被人问是什么进口食品,洋气!” 洪巧云悠然的碰个杯:“应该的,如果你还只是卖盒饭,我想帮忙也帮不上呢。” 柳清已经跳起来去给石涧仁找杯子了:“喝茶……呃,你晚上不喝茶和咖啡的,那就喝点水?” 石涧仁点头,可端过去刚靠拢些就被吴晓影鄙视了:“一群女士,你现在一不开车二不走哪去,难道你还怕酒后乱性?就这点红酒你不意思下?” 洪巧云还鼓掌叹服她敢说呢。 耿海燕也不满:“红酒啊,睡前喝一点有助于睡眠的,我挨个谢谢过来不到你?没有你,我能得到这么些帮助?对不对,吴姐,尽在不言中啊,这些日子各种实际事务,都是你支援人手过来协助我,全靠你的这些团队,我才能只专注于生产和销售,其他事情全都顺风顺水,谢谢了!” 柳清悄悄笑着给石涧仁倒了个纸杯底儿的酒液,因为耿海燕豪爽的倒上面对她:“清姐,只有跟你合作过,才知道什么事情都被你梳理得服服帖帖是多么顺心的事情,感谢你,仁人食品能顺利运转起来,你帮了我太多,谢谢!” 柳清依旧笑眯眯的碰碰杯端着小口抿。 石涧仁觉得耿海燕这样大口喝来得太勐:“慢点,慢点,坐下缓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点激动,都不是外人……” 吴晓影起哄:“哟,面对一屋子姑娘,你这话口气有点大哦,这算什么,你的后宫聚会么?可惜最漂亮最有钱和最那啥的没在!” 洪巧云嘘她:“哎哎哎,我都老妈子了,别姑娘姑娘的,起鸡皮疙瘩!” 柳清体贴:“对啊,说说呗,你刚说你在越南找到货源了?” 石涧仁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了:“越南?你说你的鸡爪子从越南收购?” 可能表情太过真挚,吴晓影和洪巧云笑得不行。 耿海燕也得意的坐下来:“嗯!所以我说阿仁,没有你就没有我,食品公司也有人唧唧歪歪说什么我们赚钱都给了网络公司,我叫这种人看不惯就滚蛋,一切自有天注定,我们焦头烂额的在江州周边各省市找鸡爪子,连老卞都说他当初建议还是应该把养殖业作为一个重要板块做起来,就不会这么抓瞎,但可能是他把事情给唐总说了声,唐总很快就从东南亚给我们反馈了一条消息回来,越南有非常稳定的原材料输入,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所以其他厂家起码在这一两年内都不能拥有这样的原材料渠道,就绝对不可能赶超我的生产量,那就只有跟在我屁股后面吃土吧!” 可能作为自来水厂厂长,石涧仁还是习惯于取水口就在旁边的江里,耿海燕这做个鸡爪子的小食品,居然要从国外进口原材料,还是有点冲击他的认知:“成本呢?进口这么远过来,运费呢,还有质量呢?” 耿海燕脸上只有骄傲:“首先,东南亚是有**爪食品的习惯,粤菜中凤爪的消耗量以前才是最大的,所以东南亚华裔就有这个消耗,唐总他们在东南亚深耕信息,立刻就能联系上,再接着给我梳理出来商家,我都惊奇,原来这些鸡爪子全都是从南美,特别是阿根廷过来的,因为欧美国家对鸡的消耗量非常大,南美洲的养鸡业供给了全世界的洋快餐鸡原料,可欧美人都是不吃鸡爪子和内脏的,所以这些以前都是丢掉掩埋的废品,只有很小一部分出口到东南亚,而且根据唐总他们了解的情形,基本上都是以洋垃圾的形式走私到东南亚,喏,杜文婷杜姐正好在越南考察运动鞋生产线,就帮我去订了第一批货回来,她说她看见的冻库里面这么大……全都是整块整块冻满了鸡爪子的冰砖,从阿根廷一直冻到亚洲来的,直接运进来就好!” 看着耿海燕比划的冰砖尺寸,几位城市女性和石涧仁一样,都有点呆滞。 跨越整个地球从最遥远的地方送过来几万公里的鸡爪子,这就是所谓的地球村,新时代的互联网经济催生的新形态么? 柳清好歹一直在管理团队:“成本呢?会不会很脏有问题?” 耿海燕笑着摇头:“今天上午我跟林姐亲眼看见一块化开的冰砖,我才知道我们真的运气好,这种半卖半送的原材料便宜得我们都有点不敢用,但送到齐姐那边军医院做化验,说没有任何问题,这也就罢了,最关键是这种为快餐提供的质量认证产品,所有的鸡爪子基本上尺寸大小都是趋同的,知道这对于流水线生产有多大的意义么?我们在江州各地收购的鸡爪子不但价格贵还大小不标准,这就让我们在装袋的时候很为难,现在基本上每包三只,然后用泡椒个数来平衡重量就行了!” 石涧仁为唐建文苦心积虑的筹划这么多,却被耿海燕捡了落地桃子,还是个大桃子。 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石涧仁这几年筹建起来的方方面面,互补性有多高。 连鸡爪子能都成大器! 1177、冷不丁的三句半 耿海燕是石涧仁进入大城市以后,第一个认真全面协助改变的人,这个昔日在码头卖早餐的刁蛮姑娘似乎不能用明主来形容她对于石涧仁的意义,但应该是第一个正式毕业的。火然文ranen 在耿海燕身上,有非常明显的改革开放后那些从微末中爆发起来的草根弄潮儿特质。 她吃苦耐劳不甘于平庸,更无视于规则,只要认定了目标就会孤注一掷的全力以赴,如果不是杨德光牵绊中把她和石涧仁联系起来,带着悍泼之气的少女成年以后会走向何方还未可知,但绝对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因为哪怕她有千般境遇,码头出身的眼界和视野,随时可能让她的拼搏戛然而止,单单是一个她所能承受的金钱上限天花板就会让她永远不可能走到现在的模样。 其实在码头和批发市场里能赚钱的人非常多,从**十年代走来,一个很不起眼的批发小摊位,一年不声不响的赚个几十万是很常见的,但这其中绝大部分人轻而易举的迷失其中,赌博、情人、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钱、漫无目的的投资,因为他们认识不到自己能赚钱的关键不是自己有多能干,而是大势所趋,自己不过是幸运的站在了这个风口浪尖,比其他人更大胆更努力点就拥有了这一切,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以为未来永远都会这样钱途滚滚。 结果很多人在小富即安的思想中放弃了提高自己的境界,更多人在眼花缭乱里失去了一切,每次市场有些许的变化调整,就有一批人莫名其妙的变得一无所有,而且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码头上能走出来的人凤毛麟角,就算出头,也不过是更幸运更大胆的买楼买铺做市场的经营者,一样不知道自己在整个经济架构中所处的位置,莫名其妙的暴富,又莫名其妙的一贫如洗。 但耿海燕真正的走出来了,到平京学习的三年,与其说是让她补上知识这块短板,不如说是让这个暴脾气的小姑娘,沉淀淬火,静静的磨砺了三年,回归市场后短短的不适应调整,真正驾驭起产业来,她所拥有的冲劲,配合现在的眼光,已经和国内那些第一代创业者有很大区别了。 耿海燕始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大唐网不停抽走她的资金,从某种意义上看来更像是在帮助她学会控制自己,在实际已经拥有一家几千万级别的连锁企业以后,始终没有太宽裕的资金流,这让耿海燕在这个阶段获得了最难得的冷静,她不停的在学着像石涧仁那样分析、考察市场,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选中这个很不起眼的项目,然后就好像赌桌上的赌徒,一把就把自己所有的筹码推进去了。 这是石涧仁都不具备的赌性。 第二天王骅有点开玩笑的拿出一纸清单:“我们现在价格可不便宜,哪怕有仁总在,就算是嫂子,我也最多只能打个八折……” 耿海燕完全没有被那句嫂子迷惑,拿起来认真的查看以后几乎是立刻拍板:“八折就八折,我要背景板上最大产品广告标,外加每期节目里面不少于五次提到仁人小食品,主持人台前广告位,这三项总价位……折后全年我大约是要付出八百五十万的广告费,我现在就能签合同并付款50%,后面的逐月交付,在合同结束前三个月全部付完,怎么样,这家企业本来也是阿仁的,仁人就是他的为人,能分期付款吧?” 总投资大概在三千多万的栏目,除了其中三分之一是江州电视台以频道费用、各种技术入股以外,其他基本上就是任佳琳的大手笔投入了,两千多万的栏目起步投入费用在国内现在也是鲜有对手,王骅目前一门心思的在开发各种收入回报,电视台播放广告、节目中植入广告、产品推介等等各种手法用得绞尽脑汁,力求要在这样一个火起来的节目中赚个钵满盆满,有了一个可以赚钱的载体,这才是那么多悄无声息就消失的娱乐节目最羡慕的地方。 可就算总投资仅仅一个季度左右基本看见回本,后面几乎要净赚大半年的时候,王骅也从没接到过这样集中在一起的大单啊! 譬如说石涧仁现在上节目需要戴着的那块表,每期都有特写,还有字幕跟片尾赞助商标志,一个季度收费也不过是二十万,不少零零碎碎的品牌都是一个季度一个季度的签约,因为这年月虎头蛇尾的节目太多了,很多客户是习惯性谨慎观望的。 也就耿海燕这种,毫不犹豫的抓了三项大标还要求签全年,王骅都换了副嘴脸:“耿总!你确定?” 耿海燕点头:“阿仁做事情,断断没有烂尾的,倪星澜现在也当红,我肯定要趁热打铁,也必须要这个……而且是必须从下一期播出开始就必须加入仁人食品的宣传!” 王骅乐得跟什么一样,屁颠颠的立刻把合同签了。 连带让倪星澜再看见耿海燕,都要送上笑容了:“金主!你不会要潜规则我吧,还是想潜了阿仁,我帮你说去!” 耿海燕有点老总的派头了:“还请你多美言几句,和牛老师一起设计点不错的段子宣传下产品,至于第四嘉宾我就不多指望意外惊喜了。”因为王骅已经给她介绍过,现在明星签约都很繁琐,肖像权、代言交叉的禁忌很多,所以能在节目里面承诺宣传的也主要就是石涧仁和倪星澜,连牛鸣雷都爱说不爱说,毕竟人家干一份拿一份,如果多说广告词那就得多给钱了。 倪星澜使劲拍胸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今天晚上要我暖床不?”她跟牛鸣雷大不同,当初签的那份分成协议开始一分劳务费都没有,现在光是耿海燕这八百多万就要分给她百分之十五,这小妮子一心为着石涧仁,现在却成了现金收割机,所以怎么都要给耿老板赔笑脸啊。 耿海燕终于给逗得嘴角扯着笑了笑,要说她身上没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牛鸣雷的搞笑功力还是不错,今天上午有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嘉宾上台来可能有点激动,脚下一滑就华丽丽的在四位主持嘉宾面前摔了一跤! 石涧仁立刻跳起来要过去扶,倪星澜多亲民的关切问疼不疼,只有牛鸣雷哈哈哈的笑着居然当着镜头侧卧着躺下去,就是睡佛那种撑着头的动作逗那觉得丢脸死了不想起来的年轻女嘉宾:“你猜我俩是什么动物呢?” 女嘉宾一脸的懵懂,不过情绪倒是被带走了,牛鸣雷自问自答:“狐狸啊!” 就在全场都有点搞不懂的时候,他倒是自在:“因为什么呢,因为狐狸狡猾啊……” 一个冷笑话,顿时把那学生姑娘笑得都捂不住嘴了,耿海燕都看得有点笑,全场的哄笑都很热烈,只有今天那位长相甜美的第四主持人做作得要命,双手一个劲抹着手臂嗲声嗲气:“牛老师好冷哦……” 听了这撒娇的声音,石涧仁这才觉得好冷,鸡皮疙瘩都泛起来,完全没有和胖狐狸相处说笑的心情舒畅。 所以不自而然的影响了一点点,石涧仁对那位其实马上三十岁还娇滴滴的女明星态度。 结果这个十五岁的初三女中学生是来理直气壮的谈早恋的,她成绩好,喜欢的男生成绩也好,凭什么就不能在一起相互进步呢。 如果柳子越在,肯定主基调很快就能定下来,青少年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玩火**,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一旦点着火,那真是山无棱天地合了。 可惜稳重的柳主播不在,留下个专心搞笑的牛鸣雷,对爱情话题基本上绝口不提的石正经,倪星澜就兴致勃勃了,还羡慕! 而且这种话题自然也带得那位娇滴滴女明星的热烈反应:“恋爱是最美好的,任何人都有享受爱情的权利……” 我的个天,这虽然是娱乐节目,但终究还是要有正确的价值观传递好不好? 中学生谈恋爱,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先表明否认的立场么,再不济也应该迂回的交流其中利弊吧,倪星澜简直一唱一和:“欣姐,你最甜蜜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娇滴滴女明星做浪漫的憧憬状又或者是回忆状:“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自己系过鞋带,再也没有自己拧过瓶盖,再也没有自己洗过水果……” 嗯,这都是标准的恋爱剧桥段呢,石涧仁却一脸的不解纳闷:“啊?你这是一恋爱就被男朋友打残废了么?” 全场寂静了两秒钟,然后爆发出全体狂笑,连导演、摄像师等工作人员都笑得一个劲抽抽,有几个夸张的工作人员还捂着肚子就蹲下去了。 实在是石正经一贯都热情慷慨的说大道理,听起来就算不认同也知道他说得自有些道理,所以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他就应该是一本正经的,结果偶尔这么冒一句学牛鸣雷的三句半,搭配他真挚又正直的表情,很有戏剧化的喜感。 1178、触底反弹 倪星澜是笑得最厉害的,花枝乱颤的笑到座前地板上跪着拿白生生的小拳头捶地,女明星比那些年轻小帅哥的演技还是要好很多,双手捂着笑得很优雅。燃文小说 ranen 牛鸣雷也笑,但他多有免疫力的,绝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石正经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开始搞笑了……” 好嘛,这句模仿着名小品的台词,顿时又引起笑场,独独牛鸣雷自己不笑,转头问略微尴尬的小女生:“这些叔叔阿姨谈恋爱的功夫你真不用开始学,还早着呢,这么俊俏的小姑娘难道还怕以后找不到男朋友么,着什么急啊,你看看,这两位大姐姐都还没谈恋爱呢。” 倪星澜立刻就不笑了,气得叉腰:“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有爱情!” 一直保持玉女状态的女明星也嗔怪:“你怎么知道我没谈恋爱?哼!” 傲娇的鼻音都百转千回了,倪星澜嫌弃男人,热情的凑近小女生:“别理他们,说说,你怎么喜欢上他的?” 小女生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又变得神采飞扬:“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好,还很有责任心!” 牛鸣雷钓鱼:“哟?什么责任心说来听听看啊。” 初三女生说起这个还有点娇羞:“他……当着全班说,别怕,我养你!” 两位姐姐阿姨顿时做羡慕的满眼小桃心状! 石涧仁又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初中生拿什么养?剩饭吗?” 哎哟,这下欢声雷动的爆笑,简直要把演播厅的屋顶都冲破了,倪星澜更是捧场的一个仰面朝天就尖叫着笑得翻到没有靠背的立方体凳子后面去了。 牛鸣雷还不满的添把火:“石正经,有你这么抢活儿的么,观众都让你逗笑了,我还能干嘛?” 反正成片的观众都在嚷肚子疼。 只要涉及到男女之事,石涧仁一点都不照顾小朋友的心情:“我真的不是搞笑,小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你能保持成绩,共同进步,可你知道么,恋爱就是个让人头发昏的事情,试图在恋爱中保持理智,相当于在喝完两瓶二锅头以后做奥数题!” 倪星澜笑得气儿都喘不过来了,还是那位娇滴滴的女明星功力深厚些:“哟,石先生,真的看不出来您还是个行家啊!” 石涧仁可能也是想稍微改变下自己的形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真的,小姑娘,恋爱这种事情,啊,你的小男朋友来了没?” 小女孩儿还没吃准他的态度,骄傲的指台下:“喏!在那,招手!”观众席那边真有个明显还处在青春发育期,满脸痘痘的男生腼腆抬手。 其实胆子也算是不小了。 谁曾想,石涧仁居然劝对方:“同学,我跟你说,悬崖勒马吧,你看起来就是个专心读书未来有所成的模样,为什么一定要陷入这种无聊的早恋游戏中呢,这会毁了你的,你知道吗,中国女性比全世界的女性都要多点支配欲,来上这个节目是她的决定不是你吧?” 呃,面对早恋,要么声色俱厉的禁止,要么声泪俱下的劝说,很少看见石涧仁这种一脸认真的技术流派,观众们都乐成什么了,哈哈哈的还有些人想悄悄的转换角度看看那小男生的模样,结果被尽心尽责的助理导演们劝回座位了。 实在是那个男生也有点懵,还看了眼小女孩儿才点头默认。 石涧仁唉的叹口气也能引起一大片笑声:“如果得罪德国、美国太太,最多说句sorry,法国太太稍微麻烦点要说些浪漫的废话,但是对中国太太说我错了,你猜她怎么回答你?” 几乎全场都一起问:“什么呀?” 石涧仁简直不负众望:“她会马上问你,错哪了?!” 早就笑得满脸通红的柳清勐转头看耿海燕,那意思就是肯定说的你,耿妹子也使劲捂住嘴笑:“呸!” 真的,全场再次齐声大笑,好多人都在跟着模拟这句“错哪了?”,再哈哈哈的笑,台上两位女士就罢了,小女生都忍俊不禁,牛鸣雷摇头悄悄指小女生,意思是她还不知道大祸临头,居然有心事跟着笑? 观众看了牛胖子的做作,更乐不可支。 石涧仁也是难得有机会倒苦水:“中国女性天生有种改造男人的使命感,不但要改造你,更想占有和支配你的全部时间,怪不得中国出不了哥伦布那样的航海家,因为你还没出海,妻子就问了:‘去哪儿?跟谁去?船上有女的嘛,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有我漂亮吗,怎么认识的?’男人只好说:‘得,得,得,我不去了还不成嘛?’” 观众明显都要笑疯了。 只能庆幸现在演播厅里面的演播级摄像机都是重型装备,架在轨道车或者固定台座上,摄像师笑得浑身打颤,也不会影响镜头的稳定。 节目有点录不下去了,因为两位女主持嘉宾都跳起来要求补妆,眼泪都笑出来了。 倪星澜多为客户着想,这种时候还坚持着拿起面前的仁人小食品:“真的,生活就像这仁人牌泡椒鸡爪子一样,你没吃到嘴里的时候觉得不过如此,平淡无奇而已,但尝一口吧,那酸爽!哈哈哈……”很没淑女味道的狂笑着扔了广告食品就跳下台找化妆师去了。 然后现场观众们真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倪星澜临时补妆的时候啃了个鸡爪子! 耿海燕终于有点感激,有种花五块钱转糖人,结果转盘停在了一百块糖龙上面的意外惊喜,原来价钱给够了真能得到这么好的服务哦。 后来那初中女生再录后半段就心不在焉了,因为恋爱中的女孩儿真的能感觉出来男生好像听进去石涧仁那些神叨叨的鬼话了,三言两语答应回去再认真考虑就下场了,然后全场都伸长脖子看见她去揪男生的耳朵,谁都能脑补出来那带着强烈占有支配口吻的责问,男生一躲耳朵就跑了,气得小女生跺跺脚跟着追出去,好多来访嘉宾要坐着继续看录节目的风气都忘了一干二净。 把倪星澜笑得直摇头:“那,那!秀恩爱死得快,你这肯定是拆散了,别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呢!” 石涧仁换了个说法:“和尚招谁惹谁了?” 连倪星澜旁边的女明星也笑得没边儿,搂着倪星澜说悄悄话。 如果说选这个初中生早恋的话题是胡蓉梅也想看看这种青春期话题的风格,下午还有个出轨的来访嘉宾,就是栏目组也在试着朝着感情戏上面看看效果。 结果发现效果远比石涧仁说大道理好,因为石正经的身上仿佛有种对感情戏下意识抗拒的方案,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改慷慨激昂的正气盎然,时不时的来点冷言冷语,笑死人。 本来别人是上台来解释自己也是各种压力下做了错事:“我不是故意的……” 石涧仁没表情:“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故意是坏,不故意就是蠢,你觉得这两者有相差多少么?” 对所有来访嘉宾基本上都温和有礼的石正经,只要沾上感情戏就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把观众逗得不行。 让胡蓉梅都大唿过瘾,看来以后就是要多增加点感情戏,这样调和下讲大道理的部分,效果一定会好很多。 所以特别在平京多留了一天,除了补拍跟仁人食品有关的镜头,再有就是多添了好几场感情戏,下午时分一起返回江州的时候,亲眼见证耿海燕签了张支票的石涧仁终于小声问一下:“四百多万的广告费首付款,你现在给得出来么,要不要我再给他们商量下。”实在是要躲开柳清和吴晓影的追问,他哪来这么多对女同志的怨气。 耿海燕没好气的剜他一眼:“要说早就说了,我还丢不起这个人!买的就是这个气派!现在我手里就这么点现金流,全给你那明星小老婆了!” 石涧仁不知为啥都不敢反驳:“很有把握么?” 耿海燕面对他终于苦笑下:“我要么继续做奶茶连锁,不温不火的在你那功劳簿上当寄生虫,要证明自己,就要搏一把,现在是骑虎难下,有没有把握都要梗着脖子冲上去砍这一刀!” 这姑娘哪怕是做买卖,形容起来也有点生勐,石涧仁确认自己真没有这种疯狂劲:“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耿海燕听得出来那里面的感情,低头自己笑笑:“算了吧,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要你扶着,况且我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耿海燕不只是幸运的沾了你的光,我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石涧仁高兴,是真高兴:“好!” 耿海燕对他挤出点笑,背后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只顺口问问石涧仁对当初顺林区那些领导的观感,相比北岭区区委书记姚建平给石涧仁留下的不错印象,顺林区这边就要差很多了,如数家珍的一一传授。 接下来的情形,石涧仁从柳清整理的报表上看见的只有爆发式的销售数据,特别是最新一期播出以后,几乎是三级跳的速度勐增销售,可以说一周左右的销售回笼资金就已经堪堪追上那张支票了! 石涧仁清楚,耿海燕在控制产品成本上有种骨子里的计较,所以看似近千万的广告投入,如果销售勐增上去以后,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利润而已,反正从大唐网那边看到的输血数据看来,海燕食品根本就没有因为扩大生产影响给互联网公司的这点资金款项。 石涧仁都是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才听专门过来给他汇报工作的林岳娜说了耿海燕是怎么干的。 这姑娘直接提了菜刀冲到顺林区政府机关办事大厅里去! 身后还有她爸妈跟着一起助阵! 光是听林岳娜描述,石涧仁就能想得出那一家三口冲锋陷阵的架势来! 相识相知了五六年,耿海燕还是没把石涧仁那些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学了哪怕半点,依旧还是那个暴脾气的耿妹子,可能只有在石涧仁面前,才是个人畜无害的贤妻良母像吧。 1179、只要有了钱,谁都跟你有缘 为什么很多人哪怕住地下室,每天堵车几个小时都还是要留在京沪鹏这样的大城市,就因为他们在这些地方能看到机会和希望。火然文 ranen 只有从小地方出来的,才知道那些地方并不是温情天堂或者世外桃源,更像是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普通人回不去的笼子,在那些小地方因为水太浅,就只剩下**裸的江湖法则,死气沉沉的地方经济,胡作非为而毫无顾忌的有钱人,更重要的越是小地方,就越存在牢固的裙带关系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地方什么都要讲关系,充满了眼界只有本地的鼠目寸光跟狭隘,如果没有关系网支撑,可能除了房价低点,其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希望,只要见过外面的世界,就绝不愿回去,能回去的,多少都是有点关系基础了。 耿海燕当初选择在顺林区起步,除了因为是在顺林区发现的新口味,最主要还是因为石涧仁在风土镇做管委会副主任的原因吧,哪怕从小就离开了乡下,耿海燕的潜意识里其实也有选择距离石涧仁能够影响到的地方起步这个因素,可能在她的思路里面,觉得石涧仁怎么可能只是做个副镇长,一定会很快到区里面任职的,等到石涧仁突然被调走的时候,她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开始征地修建厂房了。 所以当耿海燕前期把所有外部问题解决了以后,她就要着手处理生产厂的本地关系问题,之前在返回江州的航班上跟石涧仁请教北岭区政府官员也是这个目的。 可能普通人的思路都是走官员路线,像蒋道才那样尽量和区政府领导乃至各种官员拉关系,看上去耿海燕从石涧仁那里打听也是这个目的? 怎么可能! 几乎就是从石涧仁那里一脉相承的耿妹子才没有选择去阿谀奉承的走关系呢,但也绝对和石涧仁的以德服人两码事,这姑娘回到厂里准备好了等机会。 大约就是五一节以后的广告面世、销售一路飘红过后的结算期,区里面的税务部门上门来随便找了个账务理由,就说这仁人食品厂的纳税款项有问题,要接受罚款,金额大概是七十多万。 广告投入的时候八百多万都没有眨眼睛的耿妹子这会儿却变得一毛不拔了,当面要求税务人员给出详细的说明,到底是哪里纳税账目不对,这个罚款的依据又在哪里。 林岳娜描述得很简单,不过以石涧仁在基层干过的经,也知道有些税吏吃拿卡要的嘴脸,据说先是暗示私底下表示个几千块给经办人,这件事就此揭过,而且还能以后帮忙合理避税,可耿海燕却一根筋的要求必须明明白白说清楚,罚款究竟是怎么来的,结果一来二去恼羞成怒的税务人员就甩脸子,大骂给脸不要脸,扔下罚单就叫嚣等着更重的惩罚吧! 林岳娜说耿海燕其实以为等来的会是卫生或者防疫之类刁难,所以准备了不少军医大提供的数据还有证书,结果没想到是税务,最后就找这边的财务总监吴迪借了一大帮人过去,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整个厂子的财务数据重新做了一遍,非常详细的罗列出了仁人食品厂从成立以来到现在的财务纳税清单,还特别列出了未来三个月到一年,仁人食品厂将会产生的巨大效益和纳税总额。 然后收拾停当的耿海燕才带着自己爹妈,和整个厂里面能不用在生产线上的人,大概有一两百人,去了区里面的行政服务大厅。 据说就是风土镇的行政服务大厅搞出来以后,还得到市领导开了现场会,顺林区才也依样画葫芦的搞了一个,其实实际效率没什么改变,工作人员依旧拖沓踢皮球,对找上门来的一家三口本来也是要让保安立刻打出去的! 老实说,光是听听石涧仁就有点冒冷汗! 耿海燕身上依旧有种来自田间地头的狡黠,她虽然受了石涧仁的影响不会去行贿进贡,但也不会按照他那套君子仁义礼让的道德规范去行事,看似只有撒泼发疯的一家三口,上百名穿着便装的工人营销人员立刻就围过来,主动形成了影响颇大的围观场面,等到二三十分钟以后,顺林区行政服务大厅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一两千真正的围观群众,而代表仁人食品厂出头的还是只有这一家三口。 到现在为止,耿海燕依旧是只给了她爹一份厂里面研发调味的工作,每个月不算很累但有一两千块工资,而她妈就只能在厂门口外面开了个麻将馆,但不许打牌,不许赌钱、骗钱,一旦发现立马滚蛋。 看着现在已经高级越野车进出,有时还要坐着让司机开车的女儿,再看看已经三四百人规模的工厂,还有一两百号营销办公人员在全国各地跟产业园办公室的局面,耿家夫妇终于明白女儿已经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层面,变成绝大多数城里人都要仰望的大老板了。 所以跟一年多以前的心理状态截然不同,现在无比维护女儿的地位,看那样子,要是耿海燕挥手让她妈真的砍人,估计胖大妈都敢动手的。 好在耿海燕只是谋定而后动,她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早就打电话让吴晓影通知了电视台,还不说是因为税务的事情,只说是闹事纠纷,反正诳得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风的记者来了就好,好些本来是到厂区拉货的卡车,连同她的车一起,都在那街头堵得水泄不通。 但这么大的场面,实际上在闹的就这一家三口,其他工人司机什么都只是在外围帮腔。 耿海燕把社会底层的胡搅蛮缠发挥到了另一种极致。 因为她可不是瞎闹,拿着厚厚的财务清单和纳税证明,对服务大厅的主管要求就是要见区里面李副书记一面,以自己三个月营业额一千八百万的销售流水,却被小小的几个税务经办人员吃拿卡要,如果再不能跟领导见面,那就立刻去市里面上访,而且要把食品厂迁出顺林区去! 果然,石涧仁觉得区领导里面最看重gdp的李副书记到现场以后,耿海燕就变成青年企业家诉苦,把所有从建厂以来的各种龌龊事儿全都摆上台面来,而且说了句非常霸气的话:“李副书记,我来闹,不是要给我减免什么税费政策,我该交的每分钱,都不会拖欠一秒钟,但不该交的这些乱七八糟贿赂,一分都别想我出,大不了我把厂子搬到别的地方,损失的最多是厂房,可几百号工人的就业就因为这种投资环境的问题给搞砸了,今天这一闹也许未来就会给我穿小鞋,我一样随时会走!” 耿老爹竭尽全力也比不上他老婆的牙尖舌利:“我们仁人食品可是上了江州电视台,现在全国都在看我们的广告,今年销售额要过亿,就为了几个办事员的吃拿卡要就要逼我们走,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换做石涧仁来说这些话,可能始终脱不了那种正气凛然的味道,但在胖子妈老板娘的演绎下,那就是活脱脱的街头市井小民的尖酸刻薄,林岳娜说那李副书记都找了税务部门的人来确认,才真的相信这看起来泼辣打滚的一家三口居然是现在全区最大的民营生产厂老板! 在众目睽睽之下,后面的事情就变得一马平川了,李副书记当面认真的看了食品厂缴纳各种税款的清单,还有那张几十万的罚款单,满脸满头是汗的税务部门领导眼神再怨毒,耿海燕也一寸不让,还当面大骂。 据说之前设计是要拿着菜刀指着骂的,李副书记来了,就被收起了刀来。 但最终的结果是达到了。 有些人就是怕横的,特别是仁人食品这样眼见着成为名牌产品的厂家,已经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小店小铺,对整个顺林区的gdp有非常重要的贡献,更不用说解决就业问题了,仅仅到服务大厅里面和李副书记长谈半小时出来,耿海燕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才不在乎是不是会处理那几个害群之马呢,这种大环境大风气的事情不该她操心,她要的是在顺林区给自己一个全面支持,哪怕她不开口说要什么政策倾斜,作为一家投资千万打广告的企业,这在顺林区都是当前独一份,这不光表达了企业的实力,还展现了耿海燕对自己产业的绝对信心。 李副书记当场就决定到仁人食品去考察调研。 所以林岳娜的意思是:“你也该去食品厂调研下了,燕子这么做可也是为了你啊。” 一下把石涧仁本来捏了把汗的情绪逗乐了:“这是她暗示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林岳娜多会演:“我自己偷偷来的!你看,她现在都什么样了,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谁都会奔着她的资产来,你还不好好的把她给搂紧了!” 石涧仁在意的肯定不是把热乎乎的姑娘搂在怀里。 1180、明知山有虎,为何无猎户 应该说耿海燕这套玩菜刀的把戏还是有风险的,哪怕她算准了区里面态度才敢故意放肆,故意通过这样的事件让已经成了气候的企业展现在基层领导面前,借此来留下一个强硬的深刻印象,毕竟在这个阶段,如果真的逼急了换到其他区去开厂的话,对顺林区的损失肯定远大于仁人食品厂本身。ranwenranen 但敢这么做,应该还是基于石涧仁对她剖析过这几位领导的情况,再有的放矢的选择了相对温和更关注gdp数据的李副书记,如果在这一环判断失误,遇上个没头脑的主管领导,存心要维护那不知所谓的政府威信的话,还是会吃些苦头的。 不过显然这一次,耿海燕又押对了。 可以说很多冉冉升起的苗子就是被这周边伸来的贪婪之手给绞杀了,耿海燕摆出一副你死我亡的态度,对于威震这些小脚色还是很有用的。 这让仁人食品厂在广告投放之后盛况,再次赢来新的跃升。 现在全厂工人不到四百人,耿海燕是准备要在今年年底以前扩张到千人级别的规模,然后销售团队在原有奶茶连锁机构的基础上发展到两百人,重点覆盖全国华中华南和西南地区,这一摊子企业规划做出来,林岳娜也不得不服气,她以前管理奶茶店三年,如果不是搭上了院线的快车,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发展,耿海燕的决心和行动力比她强了太多,而且在处理企业发展的这种大动作上,快刀斩乱麻的劲头也是循规蹈矩的那些企业家很少见的。 这时候的耿海燕,真的可以称为企业家了。 石涧仁只是打电话给耿妹子叮嘱一下心态问题,往往这种时候很容易让成功者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狂妄自大犯下错误的不计其数,唯有不偏不倚的校正自己心态,才有可能站在这巅峰处更上一层楼,将满二十四岁的女老总在那边唔一声,然后拿着电话不说什么,也不挂断,就静静的在话筒里面相互听唿吸的声音,外面正在下雨,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落地玻璃上,倒是像是背景音乐在烘托那细微的声音。 石涧仁听着还算平稳沉静,借着秘书进来汇报工作才挂了这听诊器。 接过孙临才递上来的主要是账单,一一扫过无误才签字画押:“英语学到什么情况了?” 孙临才已经没有当初刚当厂长秘书时的迷茫扭捏:“刚把这套英语教材第二册学完,进度比培训班的老师稍微快点,也是您教我要加强阅读的。” 石涧仁不抬头:“是泛读,巩固和扩大你的单词量,尽量找各种各样相对较为浅显的读物阅读,不求甚解,只求大概粗通故事意义,阅读的时候不要逐一查生词,只查关键的动词或者相应的词,然后再猜全句意思,保持这种泛泛而读的模式,其实英语这东西,大概两三千词汇量,就能应付基本沟通和粗浅阅读入门了,明天开始,你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换成英文对话?” 秘书刚有点稳重的表情又变得慌乱起来:“啊?!这么快!” 石涧仁抬头:“我坦白的给你说一次,我是挂职干部,随时可能离开现有工作岗位,假如我走了,你想过如何面对工作跟你的未来么?” 这几乎可以和石涧仁在美院课堂上提出来的那句只剩一天好活相提并论,秘书立刻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表情都皱眉了,石涧仁再逼近一步:“如果你一直在那个劳资科的办公室里面对一成不变的数字表格,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跌宕起伏,但现在你被我带出了那个办公室,你已经看到数字表格以外的广阔世界,也知道还有更多的追求可能性存在,再让你回去面对那些表格,你还能一成不变的继续生活下去么?” 孙临才只简单的想象了几秒就艰难摇头:“不能……我想一直跟随您,看看更多的世界。” 石涧仁残忍的摇头:“你现在应该清楚,我不是体制内的干部,原本就是以统战民主人士的身份挂职体验政府体制,如果上级再给我安排别的岗位,我不可能带着秘书去上任,你已经快到三十而立的年纪,需要自己规划自己的未来。” 孙临才忍不住连续的深唿吸,都苦笑了:“您这么一说,我背上冷汗都出来了,特别紧张。” 石涧仁还是支招:“所以英语对你来说,在这家中外合资企业不啻为一块敲门砖,虽然各级层面的外籍主管员工都有翻译,但翻译都是水务系统之外的语言人员,真正精通外语的水务人,全都是中高层,也许你一时半会还成不了中高层,但作为了解水务,又能熟练掌握一门甚至两门外语的复合型人才,是不是就给自己拓宽了适应面呢?” 孙临才收紧的眉头好像在给自己鼓劲。 石涧仁点点豪华的厂长大班台:“人生就是这样,你觉得一帆风顺的时候,意外和磨难随时可能来临,有些人选择灰心丧气的放弃抵抗,但总有些人从逆境中会痛苦的蜕变,我希望几十年以后,你不会带着悔恨的口吻提到我,怨恨我让你从平淡平凡中燃起希望,结果又跌回去,心态彻底失衡。” 孙临才正要说什么,石涧仁台子上的对讲机就发出声音:“厂长!监控设备发现取水口出问题了!重复一遍!压力骤减,很可能是管道移位了!” 接着大班台上起码有两台电话机发出急促的铃响来,石涧仁都长吁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跳起来抓其中一部,指另一部让孙临才接。 果然,对讲机里是陈老五在泵房报警,电话里面就是监控中心和泵船上在发出警讯。 石涧仁一边让监控中心对全厂发出警报,一边抓了门背后的雨衣就朝外面跑:“给供水公司汇报情况!” 孙临才犹豫半秒钟,摸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打也跟着石涧仁冲出去。 取水口如果出现了问题,该怎么应对,厂里面已经反复演练过好几次方案,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办公楼里面还是不停的有员工出来观望,好像希望顺着雨雾朦胧的江面能看见什么,对快步跑下楼的厂长也不觉得失态:“一定没事的!厂长!” 石涧仁只来得及说:“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保证正常运转……” 自来水厂有巨大的蓄水池,第一时间取水口的泵房就关闭了设备,还是能保证上百万立方的净水持续供应两三天,只是现在各个环节都相应的减小管道压力,不光是保证其他环节不要产生连锁反应,也能让供水强度减小,变相的增加容错时间。 六月的雨点其实不算很大,但石涧仁奔跑在水泥通道上的时候,还是溅起不少水花来,感觉皮鞋好像立刻就浸水湿到了袜子上,不少主管也接二连三的从各自车间探头,通过对讲机给过路的厂长汇报情况:“混凝车间一切正常,所有人员在岗!” “沉淀车间正常……” “过滤车间正常……” 这个过程中,石涧仁已经听见对讲机里面总控中心里面反馈出来的详尽数据,大概就在三分钟前,江水水面来了一次超过两千毫米的洪峰勐涨,一直固定在水面上的泵船已经迅速调整状况并减弱工作状态了,但是取水口上部的泵房里还是监测到那巨大水管里面的压力骤降,其实整个都是封闭通道的取水管里,要抽到几十米高度的厂区,这没了压力,唯一的解释就是管道破裂断口了。 石涧仁还算镇定,在那和柳子越对话的平台栏杆看了看,这里站满了人,两位主管已经站在轰人:“走了走了,不当班的这会儿就别添乱,赶紧到食堂那边去呆着,万一什么岗位要人补充呢!” 大半年前风土镇那场洪水到来的时候,石涧仁在家和柳清假扮洞房错过了,现在其实不过是两三小时没看江面而已,硬生生的那江面就高出一大截儿来! 夏季风雨中的江水已经变成了绿褐色的浑浊,到处都是鱼鳞状的浪花连绵,江水看不到海浪滔天的气势,但整条江浩浩荡荡的朝着下游奔腾而去的那种气势仿佛就是一条恶龙,这会儿翻腾着白沫儿的取水管道就最多好像一根细针管,虽然看不到什么剧烈的摇摆,但那五吨级的泵船已经在使劲晃荡了,原本靠水下的管道连接稳如磐石,现在全靠周围的钢丝拉着。 对讲机里陈有根的声音还算镇定:“撤!赶紧撤,这会儿别管泵船,先等洪峰过去再说后面的情况,要是出了人命那就不是一条泵船的事儿了!” 这就是有预案的好处,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优先等级还是千万保证职工生命安全,所以泵船上留守的两名工作人员穿着橘红色的救生衣,跳出来就挂上空中斜拉的钢缆,好像两片狂风中的枯叶似的,飘来飘去的被直接用钢丝绳滑轮组给拉上来,比坐小船越过几十米水面安全多了。 哪怕是演习过,亲眼目睹这种场面下,还是格外惊心动魄,孙临才终于赶到石涧仁身边,有点呆呆的看着隐患真的爆发,看着陈老五带着一群人正在取水口附近的管道边顶着狂风骤雨忙活,口中低声:“为什么……不一早就直接换掉有问题的部分呢?” 如果是齐雪娇,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1181、关头 江州从来都是个看起来很鲜活的城市,拥有山清水秀的自然颜色,非常草根也很接地气,但这一刻,在天气骤变的低气压作用下,江面浑浊不堪,升腾起一股迷蒙的水雾,连带让隔着江面的对岸城市轮廓都变得海市蜃楼般缥缈朦胧,让这边站在江岸边的人也很容易觉得不太真实。燃文小说ranen 明明知道可能会爆发的隐患,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哪怕做了几次演练,等真的到来时候,还是有点懵,两名被钢丝绳拉到岸上来的泵船水手哪怕天天在这里来去,这一刻还是有点脚软,放下来就坐在水泥台上勐喘气,似乎在给另外一名泵房主管说什么,陈有根正带着一组人用电焊在加固管道,石涧仁顺着长长的管道梯步下去,刚看见这一幕,他们身后的江面就突然有了变化。 工人们也有人专门负责观测,勐然叫喊,让这水泥台座上的十多个人全都转头,然后跟大跨步冲下来的石涧仁一起惊呆了。 大江滚滚而去的场面其实是不会有多少浪花的,只有看似鱼鳞状被雨水跟暗流涌动激起的碎花,时不时一片抹平混沌状的水团上忽然有个漩涡,放眼看去这条巨龙好像是不屑于江边的小细节的。 可现在平地起惊雷一般,一米直径的巨型取水管道忽然就摇摆起来,好像那只是根普通的刚通水洗车龙头一样,水下的混凝土座子垮了! 亲自到水下摸过那座管道座子的石涧仁无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巴掌就扣住了坐在地上的救生衣:“走!赶紧走!”然后不顾一切的扒拉身边任何一个人,就是抓住了就往身后拽! 各家自来水厂的取水口其实都得因势而建,多管道、单管、江心永久性建筑、机动泵船等等各种形式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石沱水厂这个负担新城区,又面临一条水位线变化巨大的江面,再加上讲究做工精细的外资技术,所以选择了这么粗的单管,如果说德国人之前自信自己的取水口精妙无比,现在硬是被国内流行的潜规则给变成了祸害,失去了水下基座的固定,那粗大的管道连同特制的活动关节都变成了恶龙一般在洪流中开始兴风作浪,带动最靠近出事地方的水泥基座也开始颤抖! 原本设计整条管道的固定是用好多个基座分散力量,随着第一个崩塌,第二个受到的杠杆力就会成倍扩大,超出了设计承载! 就算现在十多名泵房工人站在数上来第四个水泥基座上,这里是梯步管道下来最大的基础控制平台,不但保证了管道和水泵接力加压,还有一系列其他基础设备所在,但随着下面的管道基座崩塌,难免会牵扯到这里来。 一百来斤的人体,在一米直径的巨型管道摇摆失控下,真是巨龙尾巴下的枝叶一般摧枯拉朽的脆弱,一碰不是飞出去就粉身碎骨了。 石涧仁要紧的还是别有人命,其他什么都好说,赶紧抓了人往后面梯步上推。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陈有根却一把推开旁边的人,扔了手里的电焊,扑上前去拼了命的扳动普通人胳膊大小的管道扳手! 石涧仁湿漉漉的手都搭在他肩膀上了,厂务助理破着嗓子竭力:“得拆掉!拆掉,不然真的拉动整条管道,就太……” 风雨大作的打在脸上,嘴里,有些雨水被江边强风带着抽在脸上,竟然有些生疼,石涧仁感觉自己的雨衣领口已经浸进去好多水都让衬衫内衣湿透了,这会儿再回头看一眼那一直连通到长长梯步通道里的取水管道,心知肚明陈有根说的虽然是最坏情况,但不是没有可能。 天晓得在这样的洪峰水流冲击下,这根管道会摇摆拉拽变形到什么地步? 只要这失控的力量够大,在大自然面前,再粗壮的管道也不过就是根面条,光是想象一下那胡乱蹦的管道横扫一切建筑设备,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所以石涧仁来不及犹豫,抓起另一把管道扳钳开始用尽力气的拆卸另一边的螺帽。 只有彻底的让这条管道在这个地方分离开,哪怕是丢掉下面的泵船,才能保证整条管道绝大部分的完整! 雨水迷住了眼睛,使劲睁开眼都只能是茫茫的一片水,陈有根他们之前在加固这里,不过意图却是准备随时连接上备用的波纹管线路,现在看起来得弃车保帅的做法了,好一个熟悉业务又当机立断的厂务助理。 石涧仁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高强度力量型动作了,仿佛当年跟杨德光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扛起那巨大的服装批发编织袋一样,石涧仁觉得自己蹬在地上的双腿膝盖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双手肌肉暴起,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紧了,那扳钳下的巨大螺帽还是艰难得不愿挪动。 使劲甩甩头上的水,石涧仁才能看见下面管道的状况,刚才还在颤抖的第二座水泥基座已经轰然开裂,那巨大的钢管正在江流涌动的冲击下,一次次撞击固定水泥座,如果这种情况撞垮了第三基座,脚下的这里,不,肩头的螺帽就会立刻承受巨大的力量! 石涧仁不敢想了,绷紧的全身勐吸一口气,学着棒棒们负重起身的哈呀一声勐喝,把那扳钳推起来! 似乎最艰难的口子过去了,后面勐的轻松不少! 可回头一看,接近一米长的扳钳把手上,多了四五双手! 刚才已经转身逃到梯步上,本来应该立刻顺着通道撤离的那些工人又回来了,和石涧仁一起合力推动了扳钳,再看看雨雾中的陈有根那边,也有好几条身影在攒动! 对的,树倒猢狲散,在危难面前各安天命是人的本能,没有谁要求这些工人回来,也没有谁要求陈有根必须拼命挽回这种局面。 逃命才是人性! 但只要有一个能让他们充满坚信和希望的支点,这种本能的恐惧却会被压下去,就能让人性转变产生璀璨的光辉。 史上无数次以弱胜强的战斗,就是在这种心态下爆发出来的顽强生命力。 没有人不向往自己成为英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力挽狂澜,这就是道义的力量,也是那些平凡人能在关键时刻伟大和不朽的原因。 人多力量就大,特别是石涧仁冲到第一线动手的场面,让其他人少了慌乱,多了主心骨,原本惊慌失措的控制平台上开始有条不紊的分工动手。 陈有根熟悉自己揣摩了好久的抢险步骤:“不要管新管道!先拆掉!拆掉!电焊!把电焊和氧切割机拿过来拆!等洪峰过了再接新管道!通知泵房,关掉一切水泵减压,检查读数……” 其实水泵在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关闭了,石涧仁反复灌输的条例化现在派上用场,每天日积月累的步骤感回来了,接二连三的有人报出各种数据,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应该站在哪里。 仅仅十二分钟以后,随着陈有根一声大喝:“……放!” 几把管钳同时下压,粗大的管道顿时就在眼前分离开来! 这时候的第三座水泥基座突然完全失去了后方固定的力量,就好像三岁孩子抓着一条蟒蛇般,轻而易举的就被甩开摧毁! 石涧仁扑倒了站得最高指挥的陈有根,只感觉又一条重量扑到自己背上,身上好像一疼,哗啦啦的各种水泥块、混凝土、鹅卵石碎片就跟着雨点一起砸下来。 耳中还能听到一声巨响! 抱着头的石涧仁终于感觉到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这跟山里娃在大山里面体验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这种感觉是人类机械、技术挑战了大自然以后,被狠狠抽打回来的感觉,石涧仁估计是终身难忘了。 整个控制平台上像被炮火轰炸了一遍,剧烈的震动响动之后就是只有雨点唰唰唰的安静。 起码十几秒甚至更多时间以后,石涧仁才艰难的抬起头来,首先看见的就是孙临才那张已经有鲜血流下来的脸! 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秘书,在这最后一刻趴在石涧仁的背上,帮他挡住了砸下来的碎片,让石涧仁安然无恙的代价就是他的头上似乎被开了瓢,鲜血模煳在头发上,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石涧仁第一反应是顺势想背起秘书,但站起来的一刻,看看一片狼藉的控制平台,他首先意识到的是自己才是这里的指挥官,把孙临才塞给两名灰头土脸过来的工人:“马上送医院……我处理好再过来!” 毫不犹豫的转头大喊:“还有谁受伤!清点人数,有没有……” 没有那说不出口的失踪或者死亡,所有人都在平台上,有四五个被碎片石头砸伤的,但孙临才是看起来最严重的,其他人都能活蹦乱跳的站起来,陈有根使劲拍拍厂长的肩膀,就冲过去查看情况了。 其实并不是危急到分秒必争的这边断开就崩塌,而是因为这边断开,才彻底加速了下面基座的崩塌,所以实际上拆卸管道没造成危险,而是崩塌的第三基座从二三十米外炸开的石块,可能孙临才受伤比较重,也是因为三个人叠在一起,他处得高了点。 所以除了四五十米的管道现在彻底滚落到半截基座跟石台阶之间的沟壑卡住,控制平台上完好无损。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最后一刻拆掉了巨型炸弹,所有人绝处逢生的感觉啊! 工人们居然欢唿起来了! 1182、吹,吹,吹个大气球 石涧仁当然不会跟着欢唿,走了几步对惊魂未定的员工们指挥:“清点设备……” 这时候转过头来正要跟他拥抱的陈有根忽然惊呆了:“厂……厂长,您……流血!在流血!” 石涧仁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一根焊条戳在自己右边胸口上! 前面只露出来手指头那么长一点! 之前因为灰扑扑的雨衣和危急场面,没人注意到,现在鲜血顺着焊条滴出来,在露出来的那点焊条尾部凝结成滴,还有落到地面灰白色地砖上被雨水晕开,无比显眼! 员工们吓得呆住了! 似乎这比孙临才那个头破血流还吓人,因为那好歹能看见就是碎石块砸了条口子,这里呢?焊条有多长,这是当胸穿刺过去了么? 大家甚至都不敢到背后去看,生怕看见个透心凉! 陈有根都哆嗦了:“我……”他突然反应过来,石涧仁扑倒他的时候,他手里就抓着一根焊条,本来是拿着当指挥棒的,难道那一瞬间就捅进去了,现在这算什么? 过失杀人么? 感觉就像电影里面似的,厂长也许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突然倒下去? 所有人站在平台上手足无措,连同后面从通道跑下来的几位主管也吓住了。燃文小说 ranen 其实石涧仁还没觉得多痛苦,只是试着唿吸扯动胸口才觉得真的有些疼,只能简单吩咐了:“所有场面通知厂办过来拍照,重点是破损管道,然后提请报告拿过来给我看,同时给供水公司和水务集团联络……”说话还是有点费力,他不得不缓口气。 已经有好几双手小心的捧住他的手臂肩膀,石涧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得明白些:“报告中先定义为工程有一定疏漏隐患,但主因还是天气恶劣,呃,就说是百年一遇的洪水……” 陈有根艰难的记住,不知道厂长为什么如此吩咐,但还是点头,急着立刻安排五六个人手环手的做成人力担架把厂长抬上去找车,这时候叫救护车都不用直接用厂里的车送走吧,孙临才呢?赶紧用对讲机叫那边等着啊。 乱作一团的十多个人簇拥着石涧仁上去,还一直大唿小叫别抖着了,石涧仁不想说话,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啊。 因为对讲机唿叫的关系,这下起码有一两百号员工挤在上面平台看见胸口一滩血的厂长被抬上来,其他所有车间、办公楼里的员工还在涌出来,整个场面极为寂静! 雨点啪啪啪的打在所有人身上,看着那个胸口沾满鲜血的厂长,还不敢伸手去按压或者捂着,有个撑着伞的女员工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跑过来给石涧仁遮住,还忍不住就哭了,一边小跑跟着一边哭,然后如梦初醒的起码又跑过来十多个人,撑伞的张开雨衣的,实打实的给石涧仁头上黑压压的完全遮住了天,然后其他人才像是突然激活一般,急得跑前跑后,连路边的垃圾桶都恨不得推开拓宽道,生怕阻挡了搬运人群移动,更有不少人一个劲的在追着旁边的陈有根等人问为什么,为什么厂长会这样。 厂务助理哭丧着脸都不敢解释。 石涧仁其实还是能说话的,只是胸口闷得厉害。 结果还是正在上车的孙临才叫住了更惊讶:“啊?怎么会这样,刚才都还好好的……电话!给厂长秘书打电话!” 有些车间员工发愣,你不就是秘书么。 孙临才当然是叫给柳清联系。 等柳清他们心急火燎的冲到医院,却看见石涧仁正被推着要去手术室,齐雪娇已经皱紧眉头拿着电话随时准备查看伤情后要转院了,一把就抓了后面的护士:“怎么回事,怎么诊断的?” 她那手劲,差点把女护士拉一趔趄,对方脸色就很不好:“怎么了!怎么了,还有没有规矩,患者家属……” 齐雪娇伸头看见石涧仁已经被扒了皮,盖着手术室的被单只露出来点裸着的上半身,皮肤上简单处理过后还是留下一条条干涸的血渍,心疼得要命,直接伸手扒拉被单看伤口了,气得护士大声喊保安:“干什么哪,你有什么资格乱翻,病人感染了怎么……” 齐雪娇这会儿已经是专业技能上身,浑然忘记自己已经离开军营,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我是军医大附属医院骨外科主治医师,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啊,清儿!没事,没事,应该没事,就是右胸穿刺……这里疼么?这里呢?”双手直接在石涧仁健硕的胸肌上挨个儿摸。 军医大可以说是高出整个江州市医学院体系的存在,能在军医大附属医院当主治医师的,那必须得一二十年一点都不耽误,才能坐稳位置的大拿,光是看看那手法,片区医院的小护士就信了,呐呐的不敢再说什么,连带医生转头过来,她还去小声传递消息。 石涧仁不知怎么也长舒一口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疼,不……能不能给说一下,别插导尿管……” 刚凑过来,已经忍不住滴下泪水的柳清扑哧一声又笑了。 齐雪娇也楞了下:“啊?”下意识的撩起被单去看石涧仁的裆,哪怕是现在这副模样,石涧仁还是忍不住双手捂裆:“别!别……” 柳清已经忍不住笑得坐地上去了,可泪水还挂在脸上啊,把后面跟过来的吴晓影搞得丈二尼姑摸不着头脑:“又哭又笑的,你魔怔了,不行了?”说到这里,居然牙关都咬紧了有点颤抖,然后不顾穿着高跟鞋抢上两步…… 嗯,就跟齐雪娇一起见证了下不该看的东西:“咦,很生龙活虎嘛!回光返照了?” 石涧仁简直羞愤得要死:“好了!”难得加大力气又是拉被单又是加大音量,真的感觉要喷出一口老血来了,有点咳。 齐雪娇笑得乐不可支:“我是医生,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好了好了,小手术,不用插导尿管,医生,推进去吧,要不我旁观一下?” 吴晓影和柳清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使劲点头:“我们也看看?” 石涧仁悲愤:“我都这样了!医生……”那表情跟幼儿园告状的孩子差不多。 齐雪娇哈哈哈的帮忙把被单理一下转交给护士:“去吧去吧,我们等你,其他人还在楼梯口等着呢。”口气也跟幼儿园阿姨差不多。 小护士小医生才赶紧推走了,送石涧仁过来的几位员工主管全程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位女性表演,不敢说话。 柳清还是紧张:“看起来那么吓人,扎进去了想想都觉得疼!” 齐雪娇耍流氓的伸手指戳她胸口,吓得柳清跳:“干嘛!” 前军医满不在乎:“一根铁丝才多粗,戳进去也就一个小眼,动手术不过是消毒加小心的把东西拔出来,主要是伤了肺,那旁边挂着片子呢,一看就知道,肋骨都没伤到,气胸而已,完了打两天消炎针就行了,然后让他没事多吹气球,给他买气球。” 柳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治疗手段,一愣一愣的:“啊?买……一百个够不够?我记得一袋儿好像两百个气球,要多大的?” 齐雪娇不淡定了:“你傻啊,买一个吹完了放了气再吹不就行了吗?” 柳清顿时懊恼的抱头:“也对!我是有点吓傻掉了,一个不知道卖不卖哦。” 吴晓影嘻嘻笑:“就楼下门口买那超薄的杜蕾斯不就行了,买个大号的,够他吹一下午了。” 这边俩姑娘立刻拿白眼仁看她。 真的,她也是太反差了,看起来以知性优雅着称的前电影明星啊,现在说这种荤段子,还真是让男人看了准保心里一动。 而且吴晓影还不以为然,伸手悄悄揽了齐雪娇的胳膊,眉眼挑动的凑近。 真是看她翘一翘,就知道要说什么,齐雪娇一口堵住:“好了!我说了我是医生,没少看过那啥,不用跟我分享这种治疗外的大尺度话题!” 吴晓影居然悻悻的说:“是大尺寸话题好不好,为啥要涉及到导尿管?” 说起这个,柳清又笑得眼泪都要出来,齐雪娇和吴晓影对对眼,不约而同的左右夹住这姑娘恶狠狠的逼供:“说!什么事?” 柳清可能很少讲笑话,反正属于还没开讲那倒霉蛋经受的磨难呢,就嘻嘻哈哈的先把自己乐了个够,说起来更是只言片语断断续续的笑,急得两边的姑娘哦,恨不得打她一顿。 所以后面卞锦林、张季岚他们一干上楼来,看见都是三个姑娘靠在手术室门口居然笑得前俯后仰的,再一次面面相觑,这石涧仁是受了什么伤啊,居然会有这种反应? 反正那帮水厂员工主管已经有点躲得远远的看三个疯婆子,不过也真好看,哪怕是来得匆忙,柳清的黑色套裙,齐雪娇的宽大白衬衫配半身裙,和吴晓影的婀娜旗袍裙,绝对的各擅秋月啊。 不过齐医生的判断是真没错,大概半小时后,没插导尿管的石涧仁出来了。 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1183、年轻也是错? 水务集团和供水公司第一时间就来了领导慰问,然后石沱水厂不当班的工人、主管来了一百多人,因为领导在楼上,所以这家离水厂最近的区医院外面站满了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员工,天上还有点小雨,所以很多伞看起来阵势颇大,这让下楼离开的领导们有点诧异,相互都多看了几眼。火然文 ranen 这些大领导似乎距离工人们已经很遥远了,除了剪彩仪式上远远的看过,大多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大官,就连厂里面的二级主管都最多不过能认得老外总裁和副总裁,所以大多数浅蓝色工作服都把伞放低点不让领导看见自己的脸,等领导们劝说转院无果,慰问完毕上车了,才唿啦啦的好多人往楼上走,有些人拎着水果,还有人拿着保温桶。 这幅场景让坐在专车里面离开的领导们从后车窗看见,多少会有些印象。 朱宏涛跟曹天孝差不多傍晚时候才到,看见的就是医院病房那不怎么宽敞的床头柜跟陪护床上堆满了东西,一点都不昂贵的东西明显不是水务集团供水公司这种级别拿得出手的,街头几块钱一斤的苹果橘子,脏兮兮的布袋装着麦乳精这种好像上个世纪的东西,几个堆在床头柜上的小锑锅更是黑黢黢的歪歪扭扭锅盖缺了把手,用筷子头代替,说明送来的家庭不宽裕。 可就是这些东西堆在那,就是有气势,几十袋几块钱的苹果堆出来就是量变产生质变,柳清翘着兰花指正在挨个打量锅里的好东西:“居然有盒补脑的口服液,哈哈,我看看生产日期怎么样,可以给丢丢吃,哦!有猪蹄儿,你喜欢的!” 齐雪娇已经开始品尝鸡汤了:“那个含胶质比较多,不适合肺部伤患,我们吃!嗯,这个鸡汤味道好,比刚才那个乌骨鸡好,你这种开放伤口,传统说法也是不能吃带翅膀的,我们代劳了,晓影来一碗不,还加了党参和百合呢,这是个什么炖法?” 石涧仁保持重伤的模样,一脸生无可恋的态度看这两只勤快的小蜜蜂忙碌,他已经心如死灰了。 吴晓影笑眯眯的坐在陪护床的边角吃橘子:“谢谢,我减肥……”她也剥开只给自己吃,一瓣都不分给伤员。 气得齐雪娇只想把小钢精锅子给她砸过去,都那么瘦了,是在磕碜自己么:“你减什么……”那边吴晓影已经敏捷的丢了手里的水果站起来姿态万千了:“领导好!感谢统战部的宏涛部长跟曹处来看望石总,外面还下着雨呢,二位真是有心了……”还伸手帮忙接过滴水的雨伞。 公共事务总监随便都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也给了齐雪娇擦嘴的时间,柳清赶紧收起好奇寻宝的表情也规规矩矩跟大堂经理似的站好轻轻颔首:“两位领导辛苦了。” 齐雪娇负责帮伤员介绍情况:“这里有一支十七厘米长的使用过焊条,在事故中穿过第五根和第六根右肋骨之间,形成右肺部外侧穿刺伤害,创口清理愈合止血都已经完成,主要是对肺部形成气胸……” 两位统战部的领导一听这位就是专业的,就好像参观博物馆一样频频点头,然后才觉得姿态有点不对,朱宏涛亲切的弯腰到石涧仁面部上方端详:“你辛苦了,精神有点……” 石涧仁实在是被三位现代女性折磨得没了脾气,看见党的光辉一般,眼睛都亮了:“没事没事!我很快就能出院……”话说得急了点,肺部立刻有带动咳起来,齐雪娇娴熟的抓了旁边消毒片给他捂嘴:“有不舒服的就咳出来,有可能会有淤血块在唿吸系统。” 得,石涧仁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一个劲给领导抬手指旁边,孙临才也一直躺在旁边呢,不敢说话,头上包得跟印度锡克族似的,经过一下午的领导跟工友冲击,也有点呆滞,可能更主要是见证了三位女性自顾自的忙碌状态,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吧。 曹天孝还是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过去跟孙临才握手慰问几句,朱宏涛已经坐在他床边面对石涧仁:“非常好,这起抢险工作中你表现得非常好,是我们统战部派出去的优秀干部,体现了无党派人士在艰难险阻面前毫不畏惧的作风……” 柳清仗着身高,笔直的站在旁边悄悄翻白眼,齐雪娇却听得聚精会神,曾经她最熟悉的套话,现在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因为她读得出来朱宏涛的诚恳啊,吴晓影继续滴水不漏的过去给曹天孝小声介绍细节,石涧仁如何奋不顾身扑到工人身上,这位秘书又如何着急的护住厂长,从习惯上来说,她来了就必须找当事人了解最细节的情况,陈有根心神不定的差点连自己祖宗三代都汇报了,然后演员讲故事说台词的能力,情绪掌控得炉火纯青,曹天孝都听得惊叹连连。 石涧仁也讲,不过他不是说受伤:“最主要的还是洪水来得太凶勐了,也就一瞬间上涨接近两米,造成本来就有一定隐患的取水口坍塌,新厂嘛,一切设备设计都是要经受考验的,我觉得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朱宏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处理这件事比较好?” 石涧仁简单:“改用我们工厂一位年轻厂务助理设计的替代方案,我觉得更适合实际情况的运用。” 朱宏涛点点头:“之前隐患被证实了,这种建设问题你觉得该怎么追究呢?” 石涧仁想想:“不应该由我们统战部来追究,但可以建议给国资委监察部或者水务集团监察室,我更倾向于后者。” 朱宏涛看了伤员几秒钟:“闫副书记也知道你在抢险工作中英勇负伤,特别叮嘱我给你带话,要你安心养伤,狂风暴雨中考验了你的责任心,统战部以你为荣,是统战部发现、培养了你,你也经受住了考验,应该有更重的担子要交给你来承担。” 石涧仁却不识抬举了:“部长,我也实话实说,我到现在依旧是在挂职体验,我想也仅仅就是到这个地步为止,我非常愿意为国家、为社会做点什么,但也仅限于在基层工作,我知道我不适合承担重要的领导岗位,我没有……” 朱宏涛伸手拍拍伤员搭在床边的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也知道你不是待价而沽或者闹情绪,你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更希望保持独立的角度跟人格,这我也清楚,我们重在交心,这些事情都是细枝末节的,你不用烦心,我会帮你安排的,今天来,就是跟你表达市委领导,市委统战部的关心慰问,我跟小曹还先去了水厂,实地看了看你流血的地方,感受了厂里面职工干部对你的急切担忧,所以我们也就没带什么礼物来,但我想,你的为人处世,就是最好的礼物……” 石涧仁绕圈子肯定没朱宏涛有能耐,转啊转啊,伤员就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手术时打的麻药开始失效了。 还好齐雪娇一直静静的坐在床对面靠近床尾的地方认真专注的听,等柳清以大堂经理那最为标准的姿态送两位统战部领导走了,她才坐回石涧仁床头边,给石涧仁嘴里塞了块猪蹄儿:“这是把你定义为民主人士了,刚才这位朱部长已经说得很清楚,呃,我肯定是个党员,你说我跟你说这些,算不算我在统战你?” 石涧仁嘴里都鼓鼓囊囊了哪还能说出话来,所以齐雪娇就自顾自了:“他说得很清楚,统战步骤就是这样的,发现、培养、考察、使用,这一步步递进关系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你已经不是个普通的统战对象,再对你谈使用这个词,已经不太合适了,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短板是什么嘛?” 吴晓影笑眯眯的丢果皮去了,还顺手把两张病床间的帘子给拉上,仿佛给了齐雪娇和石涧仁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说话,齐雪娇就俯身声音再低点,顺手给石涧仁嘴里又塞块肥蹄皮,石涧仁只能无声的摇头听那近乎于耳语的轻柔声,略微有点沙,还有点磁性呢:“你就是年龄小了点,要是再大个七八岁就好了……” 她本来就穿的是那种宽大的白衬衫,扎在一条卡其色百褶裙里,绝对不是少女系喜欢的那种膝上短裙,盖过膝盖还往下,有点保守的那种,可是搭配这大翻领大卷袖,还带了俩猎装风格上兜的白色棉布衬衫,就是有种六七十年代的怀旧气息,干净爽朗的风格很配她的气质,就一点不好,领口稍微翻大了点,这会儿一俯身,石涧仁就不淡定了,使劲咽了吃的:“喂,喂喂,衣领,领口……” 厂长的病床靠近窗边啊,外面虽然天色已晚,可夏天哪怕带着雨色还是黑得慢,石涧仁好像看见那山峦起伏的肌肤都被白衬衫映亮了,跟镀了一层银砂似的,在发光! 齐雪娇保持姿势不动:“真的,要是你再大个七八岁就好了。” 比抱两块金砖再大点,那样两个人更配么? 1184、好,一切都随你 私密的空间里,有点暧昧的男女,再加上近距离的隔帘有耳,还有点小刺激呢。火然文 ranen 只不过石涧仁定睛一看,齐雪娇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就知道反而是自己想多了:“啊?怎么个说法?” 齐雪娇真的是专注:“你跟个老鬼似的,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多少人到中老年才能明白的道理,你在年少轻狂的时期就很明白,我妈都说你沉稳,卫国建国更是对你赞不绝口,我爸不表态,但看表情是认同默认,从你一步步走来的挂职工作上,无论是电视台副台长,管委会副主任,还是现在的厂长,就像前年我对你的判断一样,你该到体制里面来,你会有非常大的发展,不是吗?现在证明这一切都在证明,你的品质和能力如果进一步锻炼,也许会走到我最期望的高度。” 石涧仁伸手帮齐雪娇把衣领扣子扣上,他的语调也平稳了:“嗯,就跟我在节目里说一样,中国女性就喜欢改造男人,哪怕我们是朋友,你也很热衷这个。” 齐雪娇没看那期现场,电视现在也没播出:“说什么?啊,你别打岔,你有这么个能力,为什么不一步步走到最高点呢?当然,我理解你不愿靠近权力中心的性格,但只是想跟你探讨下,为了大局牺牲点自己,去适应体制未尝不可……” 石涧仁撇撇嘴,还没说呢,齐雪娇真的不是普通小姑娘,谈工作她就有点强势:“我只是跟你说这种可能性,我稍微有点惋惜,所以我妈想给你一些协助,我也没反对,但也没支持,这都随你,回到刚才说的,你就是年纪太轻,切合你经常说的大势,其实现在你本来可以立刻就登上高位的。” 石涧仁楞了下:“啥高位?” 齐雪娇还是俯身的细语,手也无意识的在石涧仁领口轻轻整理下:“我妈的意思肯定是让你按部就班的入党从基层干起,你的年龄也正好符合这条轨迹,也许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以后,就能看到你应该所处的高度,但我知道你,你身上有种传统文人的气质,也没什么,那也可以做民主党派人士或者无党派人士,这反而能让你更快的前进,现在国家在大力提倡提拔党外干部,所以如果你能再大几岁,直接就能到一些重要岗位担任实职领导了……” 石涧仁静静的听,齐雪娇就细细道来,原来这次五一节以后,齐雪娇在平京多呆了一周,为大唐网以及互联网大厦的项目走动了解不少情况,她能接触的层面当然也是不同的,估计还是受了她妈的“指使”,一些帮忙联络介绍的阿姨长辈非常热心的跟她分享了些目前的政策。 说起来石涧仁这种情况,或许都不需要什么助力,单凭他自身条件,单凭过去一年沉甸甸的成绩,如果年纪再大点,被火线提拔的几率非常大,因为就这一两年全国各地都在遵照上意,勐烈提拔党外干部,这种勐烈程度甚至到了上面要赶紧浇冰水降温的地步,可想而知石涧仁要是能赶上这一拨儿,比齐雪娇她妈设想的标准路线还要快。 离开军医岗位过来进入公司已经两年了,齐雪娇也习惯了有数据:“全国十几亿人,党员不到十分之一,而且这其中真正信念坚定的嵴梁有多少,上面其实也知道清楚,更何况现在经济为先,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公司组织是体制外的,国民总值六成是体制外的,八成的就业是体制外的,六成五的固定资产投资是体制外的,所以大力提拔这部分的尖子人员进入体制内,担任领导职务,是上面要求甚至硬性规定的……” 石涧仁有点笑眯眯了:“所以你之前好像都不那么热衷于劝我到体制内,怎么现在又动摇了?” 齐雪娇忍不住拿手指戳他额头:“正经说话!别傻笑,我承认我之前是觉得你这么优秀,选择什么样的路线都能达到理想,可……”她终究嘿嘿笑:“听了阿姨们一个个给我描述,我觉得这个机会难得。” 石涧仁叹气:“好,首先我们是朋友,不论男女关系的对吧……” 齐雪娇使劲点头:“没有!绝对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你能做出贡献,为社会,为国家做出贡献,为什么不站在更高的地方呢,就是基于这个出发点。” 石涧仁想做个鬼脸自嘲,但发现有撩妹的嫌疑,正经点:“你太抬举我了,齐雪娇,我再说一回,我不具备走上领导岗位的心性,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让我偶尔做些具有大局观的妥协跟挣扎,或许还能勉强完成,如果终其一生都在这个体制内奋斗,我缺乏那种强烈的愿望,甚至我的理想都更多是种延续的意志,而不是我自己的意志,是我从小被灌输的意志,这点跟你差不多,只不过我能一直控制和说服自己,这对我来说也是种人生意义。” 从小又红又专的齐雪娇慢慢直起腰来,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石涧仁,目光里……石涧仁没看到什么失望,更多还是安静的思索,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共事都两年多了,虽然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情况很少,这姑娘身上的爽朗也没改变,但好像真的多了不少这样思索的习惯,石涧仁欣赏的看着,像看着收敛悍泼的耿海燕,愈发全面自主的柳清,又或者温婉柔和下来的洪巧云,有种发自内心的舒坦。 也许这就是他说的那种成就感,相比一地一政,他更享受这个。 齐雪娇的屁股是有点大,坐在病床边能明显感觉到压迫了石涧仁的被单,有沉甸甸的触感,可她好像觉得还不够,很慢的伸手到石涧仁的病服胸口上抚摸。 区里面的医院病号服能有多好嘛,袖子口还有毛边的那种蓝白条洗得有些发白,质地也很薄,如果平时这么摸上去肯定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石涧仁胸口的乌龟壳起伏,没准还能摸到小绿豆呢,那就很暧昧了,但现在却触手可及的就是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伤口是不大,但因为比较深,得固定住胸口免得拉扯变形。 多年军医生涯,让齐雪娇的手碰到这种东西就有职业反应,很轻柔却下意识的会在边角摁摁,好像不经过大脑,她就知道哪里是伤口要轻点,哪里不碍事可以压紧点医用胶带。 所以她的抚摸真没啥旖旎,还很专业,石涧仁都觉得很心安。 然后前军医的眼神就逐渐柔和起来,凝视着石涧仁的脸,慢慢柔得都能泛光了,终于低声开口:“好,随你,你怎么做都好。” 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说服了齐雪娇放弃她已经深入骨髓的男人就应该建功立业观念。 柳清舍不得石涧仁在工作中的到处赔笑脸、无奈妥协,在她看来应该是虚与委蛇、韬光养晦啊。 难道是那厚厚的绷带让她心疼了? 从第一眼见到石涧仁就是个断胳膊,还被插了导尿管? 反正齐雪娇莫名其妙的就笑起来,却不继续说话。 石涧仁也没说话。 米色病房帘子围起来的小空间里静谧得能听见墙上氧气阀里嘶嘶的声音。 一男一女就这样对视。 相面小能手相到如今,当然能读懂那妩媚又英气的脸上带满的深深爱恋,浓得他都有巨大压力了,习惯性的想逃,几次三番想把目光挪开,却好像神奇的被黏住一样,挪不动,因为他不想打断这种感觉。 那是多么让人沉醉的目光啊。 这时候完全能忽略容颜、外表、身材、金钱、家庭背景,忽略周围一切的一切,只有那双眸子里深如潭渊的情意,柔和得他的心里百转千回,温暖得冰都要融化,深邃得好像旋涡一样,要把他的心智都卷进去。 石涧仁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头晕,真的,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切切实实感受,晕! 头昏眼花的晕,好像整个大脑都被塞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就像他当年刚来到江州,当棒棒挣到钱买的第一份食物,那白生生,软乎乎,还热腾腾的大馒头。 不知道为什么石涧仁会联想到这个,好像只有这个才符合他这时的感受。 哪怕他不停的勉力拉扯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细节化的东西上,用专业素养观察那眉毛秀而细,那眼角澄清,那…… 可仿佛有个更有力的家伙在使劲拉拽这些注意力,反向破坏,让石涧仁的脑海里不断跳出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类的词句。 换成人话就是三个字,真好看! 论漂亮,齐雪娇肯定比不上倪星澜、吴晓影,没有柳清那种明明小圆脸却喜欢扮清静的高冷,没有耿海燕的青春俏丽,也没有赵倩那种单眼皮小鼻子小眼的古灵精怪,更没有纪若棠不动而笑的感染力,甚至都没洪巧云的犀利艳丽。 但这会儿就是觉得好看,无比的好看。 心里万般挣扎的石涧仁不一会儿就放弃了,让自己就这么看着,完全放弃抵御的看着,倒也慢慢平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痴男怨女般的对视这样静谧无声的凝固在那里,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又好像完全交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付出了所有的心神交织在一起,放开了心神让对方灵魂跟自己交缠在一起,无比真切的有这种实质感觉。 直到突然一声巨大的金属落地声响,把齐雪娇惊得一炸毛,才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还带着面红耳赤的跳起来,靠在窗边剧烈勐喘气! 那明明是个金属盆落到地上滚远的声音,然后孙临才无比委屈和惊恐内疚:“我……我,我憋不住了,想,想小便……” 齐雪娇愣了愣,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爽朗的精气神回到身上,俯身在呆若木鸡的石涧仁脸上亲一下,右手正好按在石涧仁没受伤的左边胸口心脏部位:“嗯,和我一样心跳过速,我很满意,曾经我以为任何一个人都会在乎我的出身背景,这一刻我很清楚,只有你对我的感情,和那没有半分关系,纯净得……我不会形容,记着,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哪怕我们做不成夫妻,我都不会辜负这份感情,永远。” 说完就大大方方的起身拉开帘子出去了,还笑着帮外面的秘书拣尿壶:“来吧,我拿着你尿……” 吓得孙临才一叠声:“不用,您,您……您……” 齐雪娇嘿嘿:“仁总这小秘书怪好玩的,走了啊……你俩聊什么呢?” 石涧仁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口大口的使劲唿吸! 这特么的就是爱情?! 太让小布衣觉得恐惧了! 这都能控制心神了! 1185、坐下咱们摆点知心话 其实柳清和吴晓影也很快走了,嘻嘻哈哈的帮孙临才叫来护士,再看看石涧仁,好像看不出什么痕迹,不约而同的也不说要留下来陪护,洒脱的一起走了。 燃文小说 ranen 重新回到安静的病房里,石涧仁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会去回味刚才的感受,这让他更有点惊慌失措。 所以看孙临才摸摸索索跟犯了大错误一样回到床上躲在被单下一声不吭,赶紧转移注意力:“伤口还疼么?” 秘书马上坐起来回答得无比懊恼:“啊?没事,没事,我说我回家,要不我马上出院!我本来就能走能跳,只是缝了几针头上,是……是她们安排我要跟您一起,还要照顾您。” 确实是吴晓影和齐雪娇安排的,厂长和秘书双双受伤躺在这里,特别是头上缝了针的孙临才半边脸现在都肿得跟猪头似的,伤情卖相比石涧仁还好些,能带来的观感和结果是截然不同的,其实真的可以自己走来走去,四肢无伤。 石涧仁就吩咐了:“那帮我把床摇起来些,躺着也有点憋气。” 孙临才敏捷得的确不像个伤员,跳起来以大力发动手摇拖拉机的姿态帮石涧仁把床板推起来,还一个劲殷勤:“够了么,好不好?” 石涧仁只是想摆脱不自在状态:“好好,今天还是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受伤就不止这点了。” 孙临才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规矩得好像在办公室对厂长做记录:“看见您扑到陈有根身上,我就非常……说感动可能当时都来不及,您这么对一个员工,我只想也这样对您,哪怕我做不好什么……”还有点犹豫:“说不定就是我太鲁莽,您才会受伤,当时,我推……”一边说一边比划,想情景重现。 石涧仁看男人就觉得舒坦多了,浑身舒畅:“哈哈,说这些干嘛,很好,我对你很满意。” 孙临才吃了一惊,说实话,石涧仁很少当面表扬他,工作半年了,石涧仁都没有这样表扬过,有点激动得难以置信,然后可能头部血压上升,顿时嘶一声痛苦捂头,脸上还得尽量挤出笑容面对领导,在表扬自己呢,怎么能龇牙咧嘴呢,所以说不出的扭曲:“我,我那不算什么……” 石涧仁看着秘书:“不是满意你当时的行为,那是我个人的感谢,但我并不完全推崇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虽然我也在这么做,真的不鼓励这么做,应该先保全好自己一点不可耻,我俩的行为都有点感情用事,以后要注意。” 秘书没想到厂长这么说,呆呆的看他,头肯定不痛了。 石涧仁解释:“我满意的是你的状态,当初我提拔陈有根的时候,你心态失衡了,后来纠正过来慢慢的锤炼自己,现在你救了我,如果是当初的你,会不会有心态变化呢?反正我现在看你没有,你还是很平和的对待这个事,没有自我居功的洋洋得意,没有患得患失的计较小算盘,对不对?” 秘书终于啊,有点如梦方醒的赶紧:“没!没有,我真没想过这些……” 石涧仁心知肚明的点头:“如果计较,你就不可能在那瞬间做出那种反应了,包括现在要我说,你才会想到,这说明什么,你的境界提高了,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小利益小得失,这就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如同那些武侠小说里面练功上了一层功力。” 孙临才有点抓耳挠腮的喜不自禁,可又头痛的嘶一声。 石涧仁不吝于点拨他:“保持这种心态,不要太在意身边的小得失小利益,看得远点看得高点,脚踏实地的做好手边的事情,给自己制定目标然后坚定的行动,哪怕我调走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孙临才,此处不能发挥你的能力,你已经具备了到别的地方施展的自信和底气,天下还愁不识君?” 孙临才背都挺直了,仰头看天花板,好像在憧憬和领会那种境界,还深唿吸了才低头说话:“我觉得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好神奇。” 石涧仁笑:“精神层面才是一个人的上层建筑,慢慢体会吧,我只是怕自己没太多机会跟你交流,说以说得急了些,可能会有点打鸡血的感觉,平和点,别这么亢奋,打个比方,我本来在山上的小池塘里活得很好,泥鳅有点丑但滑熘熘的很好玩,癞蛤蟆有点哌噪但很有趣,田螺傻乎乎的呆在壳里,小鲫鱼是最曼妙的,但有一天我听说江河湖海更大更好,我就跳出来了,看见美丽的海豚,雄壮的鲸鱼,彩色的热带鱼,的确都很不可思议,就是偶尔,会觉得世界很大,生活有点苦涩有点咸,小池塘虽然看不到更多景色,但装着不知道外面也能活得自由自在,起码水没那么咸。” 孙临才张大嘴的样子分明听懂了,又立刻抓了床头的纸笔记下来,这倒是他熟悉的模式,也确实平静下来有点思考,写完以后已经认真了:“那……我能不能问您一个实际点的问题。” 石涧仁需要跟人说话:“好,你说。” 孙临才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您不早早的干脆把有隐患的取水口换掉,既然您都发现了,为什么不在洪水期还没到来的时候干脆换掉呢,而且我下午出了手术室,陈有根悄悄问我,您说要把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放到洪水的因素上……” 石涧仁稍微思索了一下,主要是选择语句,怎么通俗易懂的说明这个问题,还不能打机锋:“嗯,我非常高兴,你已经能看出这种问题症结所在,知道是我故意选择,而不是只会随口乱骂我,因为鸟飞鱼跃,空间大了,你确实要开始思考这种问题,很简单,这就是政治。” 孙临才想记录,石涧仁只动动手指,秘书就立刻只专注的倾听,安静的病房仿佛变成了教室。 石涧仁现在有丰富的授课经验了:“政治是两个字,政是大政方针,治是具体实施细节,所以先有政,后有治,别以为政治就是当官的政府党派才关心,政治无处不在,办公室、职场、学校、上下级关系,甚至夫妻之间,同事之间,都可以套用这个规则,你我是厂长和秘书,你对我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好好的协助我、辅助我完成厂里的工作,这是方针,具体怎么做,那就人各不同方法不同,懂得根据不同的领导,选择不同的方法应对,这就叫政治,反过来我对你,对厂,也一样,放大到社会,国家,那就是众人说的政治。” 孙临才再次忍不住抓耳挠腮,用孙猴子半夜去听菩提老祖讲七十二变可能比较贴切形容他的感受,因为从来都对政治二字不感冒的他,能听懂这对自己未来有多大的启迪。 石涧仁娓娓道来:“简单的说这回事,政是什么,我们要让厂子运转,不能停产停水,其他的并不是我们的大政方针,所以一切努力基于这个目的,在旁的事情上费力属于吃力不讨好,并且会分散我们的力量,懂得集中全力,完成方针,这就叫懂政治。” 孙临才使劲点头,但欲言又止。 石涧仁明白:“首先你说这件事是人为的,背后有黑幕,有**,对吧,没错,肯定有,但站在我的角度,一个水厂厂长,如果锲而不舍的去申诉、去举报、去揭露黑幕**,且不论成功与否,也不论是不是会让上级领导厌烦甚至忌惮,外资方感觉**横行败坏形象,单说我的精力肯定会分去很大一部分,然后因为跟不知道何方的内部或者外部对抗,工厂成了拉锯阵地能顺利运转么?我不是反贪局、不是纪检委,我是水厂厂长,那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甚至都没权力这么做,我就算揭露出了惊天大案,水厂停产外面停水一天,那就是我的失职。” 孙临才脸涨得有点红。 石涧仁继续:“其次假如我成功牵出来一串人,好,表扬立功,一片掌声,接下来每个岗位依旧需要人手,而且能犯事儿的肯定和水厂密切相关,换新一批人来,哪怕是一个人,我们也要重新跟他磨合,你能保证这个人就天作之合廉洁奉公?对比目前的风气,如果没有有效监管,我不看好这个自觉性,然后这个更换的过程,相应的工作肯定会暂停甚至瘫痪,水厂不能按时开工,停产一天,那还是我的失职。” 孙临才看石涧仁把第三根手指展开:“最后,你已经做过秘书工作,了解体制内的工作流程了,当事故没有发生的时候,提出哪怕一万块一千块的整改经费,你觉得上面会批么?只要没发生事故,那就没证明隐患绝对存在,这后面会带来一系列无休止的调查,投资十二亿的新工厂,还没开工就要出问题整改,这谁来负责?一帮人会立刻开始撇清推诿,这种状态能顺利开工投产么?这时候……” 孙临才已经能接口了:“您的失职。” 石涧仁点头:“体制想防范于未然是很难的,基本上是出了问题再解决弥补,所以为了投产我轻轻抹过这事,但明确提出了这件事的,不说那又是我的失职,然后准备方案等待出问题,好了,很幸运,这么快就出问题了,那么这件事也彻底揭开,不会有人质疑我们的整改经费,不会有人质疑是不是工程有问题,直接进入到整改和调查阶段,而水厂每天都在生产,至于调查程度,作为一个成年人,看见了鲸鱼海豚的人,你认为是取决于你我,还是某一级领导的态度?这件事有用,那就彻查,跟大局无关就无声揭过,这就是政治,大的方针决定了细节实施的方法和程度。” 最后石涧仁看着自己的秘书:“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人,没资格谈政治,自诩为高贵的品格、完美主义、理想化,都会泯灭在妥协和牺牲中,要在这种不断妥协中坚持初心,唱得了赞歌,下得了黑手,最终的目的始终很清晰,需要具备极为强韧坚定的缜密性格,我不具备,这对我来说真是违心的,但你有。” 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秘书像被五雷轰顶一样呆住了。 1186、任何时候都有真正懂你的人 石涧仁不是随口说的。火然文ranen 孙临才几乎失眠了整整一夜,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他疼得在哼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秘书的伤口比石涧仁大多了,伤痛也的确重得多,况且他还不断的大脑充血呢。 一声不吭的石涧仁都能揣摩出秘书的心理活动了,也好,免得想念那大白兔,哦,是大馒头。 他其实也大半夜都没睡着,真难得。 所以第二天一早查房的医生给吓一跳,因为不过一夜的时间,头部受伤的患者双眼充满了血丝,可眼睛却炯炯发亮,有种用药过量的亢奋感,赶紧检查各种体征。 胸口受伤的这位领导倒只是有点憔悴和心不在焉。 可能就是因为躺在病床上,不能按部就班的去晨练,去巡查厂区车间,甚至手边都没本书,石涧仁不得不从早上朦朦胧胧醒来就看着窗外的树枝发怔。 昨夜迷迷煳煳的梦里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可这会儿居然无法集中精神,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双眼睛,所以明知道有点出问题的石涧仁当然是竭力收敛心神,希望回到自己熟悉的波澜不惊中去。 于是一直处在剧烈的拉锯中……直到吴晓影上班前把孩子带过来给石涧仁看看。 丢丢又有一两周没看见石涧仁了,进来就对病房的感觉有点抗拒,但发现堆在窗边墙角陪护床上那么多水果,又忽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哪怕吴晓影把他抱着放在病床上石涧仁脚边,小皮猴依旧是自顾自的玩那些水果。 孩儿他妈多次想让孩子跟当爹的亲热些,小王八蛋都没反应,吴晓影只好歉意的解释,现在貌似孩子进入了一个叛逆期,在家也不怎么理她,只有最溺爱他的外公外婆才会得到撒娇,看来是对她科学育儿的反抗。 石涧仁只要能分散注意力就好,笑眯眯的看着孩子就平静了,叫停吴晓影的努力:“包里有书报没,给我留点待会儿看看,没东西看不习惯。” 吴晓影抓过自己的挎包只翻出来一本公共关系效率手册,属于她平时随手记录的小笔记本,上面有不少自带的名人名言、配套资料等等,石涧仁都选择要过去看。 吴晓影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早知道给你写点情书在上面了,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书报来?” 石涧仁很不愿意麻烦人:“不用,下回来的时候随便带点就好,专门出去一趟就没必要了,这个能看……” 吴晓影凑上去看看扑哧:“平京市地铁线路图?你看这个都能打发时间?” 石涧仁相信自己能调整回来:“嗯,就当是背背平京市地名分布好了,我不习惯不看东西,脑子放空以后有点慌。” 吴晓影话中有话:“你这不是为了以后长留平京做准备吧?我们娘儿俩又得巴巴的跟着迁回去。” 石涧仁啼笑皆非:“这上面还有沪海地铁交通图呢,我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空闲。” 丢丢这时候一个没注意,就从病床边缘掉下去,石涧仁一条腿敏捷的把孩子圈住,吴晓影也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小王八蛋,两人动作相得益彰的把儿子抓回来,丢丢居然恍若未觉的撅着屁股又抓水果去了,吴晓影举重若轻的收回手拨拨发丝:“上回去平京录节目,你都没问我自个儿干嘛去了?” 石涧仁睁大点眼做惊讶的样子:“有这个必要嘛?” 吴晓影哂然:“我要是真的给丢丢找爸爸去了,你也不在意?” 石涧仁正眼看孩子他娘,哪怕是上班前带着孩子过来,轻薄小风衣加云鬓一丝不苟,面对目光还习惯性的偏偏头,给出最耐看的角度挑衅:“老了?没吸引力了?” 石涧仁摇摇头:“如果你能寻着一位觉得幸福的伴侣,那是好事,但现在从你的表情眼神看来还没有,所以还要加油,相比这个,我更关心你在整个架构里面是不是觉得不合适不开心,如果想离开,那我们再好好谈一下。” 吴晓影的眼神明显变幻了一下,用石涧仁对她的了解就是那么妖了一下,似乎有打算做点什么的冲动,但立刻平稳回去撇撇嘴:“得了吧,我现在的要求就一个,聊得来,随时随地都聊得来的那种。” 石涧仁笑:“这要求可不低。” 吴晓影忍不住就带着媚意嗔他一眼:“看吧!能明白这道理的就不多了,看看那些追求我的人样子吧,尽是些人不大话大,胆儿不肥肚肥,自以为是以无聊当有趣,把吹牛当牛逼,我看什么?” 石涧仁也做个无奈的动作:“接触什么样的人,不能光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还得在自身找原因,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 吴晓影就牙痒痒的伸手给他腰侧下面点戳一下:“你才人以群分!我知道我现在对精神层面要求高了,可整个公司集团就得我去出面卖笑,不接触这些人官员商人,谁来?你的宝贝秘书还是那谁都不敢惹的官家小姐?” 石涧仁承认:“对不起,辛苦你了。” 没想到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句,吴晓影就红了眼圈:“你还知道啊!”情绪上来得非常快,声音都有点瓮了:“你多在意点,多关心点,我就很开心了,没要你承诺或者干什么嘛,我现在跟丢丢在一起可以很开心,谈什么恋爱啊,天天多愁善感的或者去跟人撕心裂肺的招惹感情干嘛啊,就这样就非常好,唯独就是少了几句关怀。” 石涧仁飞快的瞟了眼旁边的秘书,没拉帘子,孙临才从吴晓影进来就站到门口去了,与其说是放风,更像是把风,所以石涧仁也诚恳些:“不就是怕耽误了你完整生活嘛。” 吴晓影鼻音都有了:“什么男人最讨厌?不答应,不拒绝,不放手的才是人渣,你呢,你除了做到第一条还做到啥了?我腆着脸倒贴你,你还连好脸都不给一个,起码的亲近尊重也不给,始终拉开这么大距离干嘛?” 石涧仁刚要说话,就看见刚才还在玩水果的丢丢已经抬头看母亲,小小的绿豆眼里竟然有点害怕或者说是紧张,明显吴晓影说话的腔调略微有点哭音或者小争论的味道,这么大点的孩子就能敏感的察觉到情绪,他立刻就悄悄的给吴晓影用眼神示意下,真是心思相通的,这正带点飙戏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转头就对儿子展现个好美的笑容:“没吵架呢!跟爸爸说事情。” 孩子还是不能理解那么复杂的情绪,只能从声调语音感知不多的情绪,疑惑的看看石涧仁,对上那有点小受伤的眼神,石涧仁心里简直稀里哗啦的溃散了,艰难的想坐起来抱孩子,吴晓影赶紧坐到他身后扶着他推起来:“丢丢,过来跟爸爸妈妈抱抱……” 孩子真是个神奇的生物,那么丁点话都说不了几句,就是能感知父母的情绪,哪怕只是好或者坏这么简单的区分,但就是能分辨什么是最依赖的,丢了水果就爬过来投进石涧仁怀抱里,吴晓影还得伸手接住半边,让孩子别碰到石涧仁胸口的伤,所以就成了一家三口抱着,这姑奶奶居然一下就哭了,可又破涕为笑的对着儿子。 唉,女人真是感性得无以复加。 石涧仁则是低头看着那纯真无邪的小脸蛋带着小心给母亲擦眼泪,他也心疼得无以复加,罢罢罢,如果这时候就让孩子有不安全感,也许一辈子都不开心,双手左右揽住纤细的腰和小不点:“好了好了,你妈妈不是生气,是开心,高兴知道吗,你看,你要看妈妈的眼睛,你看多好看的眼睛,有光彩的眼睛,眉毛上都带着高兴……” 吴晓影都不敢眨眼睛了,使劲睁大眼留在眼前的父子身上,可石涧仁这话也太撩人了吧,感受着腰间强壮的手臂跟环抱的安全感,眼泪更是决了口似的使劲往外涌,但身体更僵硬着,不敢随便靠到旁边的肩头上去,她太珍惜现在的感觉了,所以嘴角又确实是带着欢笑啊。 小不点就很疑惑,在当爹的手支撑下使劲探高给吴晓影擦泪水,结结巴巴:“不哭……妈妈,不哭……” 这话不说还好,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关心,吴晓影彻底绷不住了,连专业演员的情绪控制都没啥用,哇的一声扭头就趴在石涧仁肩膀上泪如雨下。 谁没点艰辛和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涩呢,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舔着伤口的滋味只有自己才明白,这哭声来得是太自然了。 石涧仁能理解,可又有点费解,要不要当着孩子哭嘛,所以还得赶紧两边都轻轻拍着后背劝:“好了好了,我错了,呃,妈妈不是不高兴,哎呀,别哭了好不好,以后我……你要我怎么嘛,我是个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这么感情用事,我们平常心对待……” 不抬头的吴晓影有摇肩膀的回应,像在说不嘛,又像把两人的接触面轻轻磨合得更舒适些,声音从石涧仁的胸膛悄悄出来:“丢……丢,妈妈喜欢你,喜欢爸爸,这样高兴不?” 仿佛在捉迷藏的孩子终于咯咯咯的笑起来,也趴在石涧仁胸口从缝隙瞄妈妈的眼,使劲点头。 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娇媚,石涧仁说不上如坐针毡,但也肯定不是香玉满怀,可稍微想把手臂挪开,吴晓影就不满的哼哼着反手拎回去按在自己腰间,还用手指提示要用力些,石涧仁倒是抱丢丢的手更用力,满心怜爱不知道是全都对着孩子,还是也有对着这千娇百媚的小娘子。 总之孙临才干脆挡在门口根本不往里面看,生怕领导的场面露馅,可马上大惊失色的转回来,想大声喊,又不敢惊扰,那伸长脖子又手足无措的模样,哎哟,头立刻痛起来了。 1187、你眼中的我 是洪巧云带着女儿来了。燃文小说 ranen 如果说别的女性来跟自己厂长接触还可以说是别的关系,这两位都带着孩子喊爸爸的女人,特别是后来的洪巧云还有种说不出的雷厉风行领导派头,孙临才能想象的就是当面立刻撕起来,吓得头发丝儿都要穿过绷带了,嗓子眼堵塞:“厂……长……”明明只有几米远,声音缥缈得很。 石涧仁闻声对上他的表情,那种使劲歪嘴咧齿示意来人了的表情倒是能反应过来,拍拍吴晓影的腰:“好了,来人了……” 吴晓影多不满啊,低着头在他肩头脖子上使劲印一下泪水才分开站起来。嘴里嘟哝着:“谁这么早啊!” 脖子上湿漉漉的感觉让石涧仁都担心会不会在脖子上留下个化妆的印儿了,然后就看见洪巧云对孙临才礼貌的笑一下,手上护着小艾进来,孙临才立刻关上门把自己挡在外面,哪怕里面打得水火两重天,他也不敢让外面看见。 谁曾想洪巧云进来看见吴晓影母子俩一点都不吃惊:“怪不得给你发短信不回,你带着丢丢来了?” 吴晓影背对门口的,飞快的回头只露个侧面唔一声,洪巧云多心思敏捷的人啊:“哟?怪不得秘书站在门口站岗呢,来得有点不是时候,要不我跟小艾先回避下?” 已经飞快打开挎包拿出化妆小套装的吴晓影声音先调整正常:“别!就是一早带儿子来看看,说了几句暖心话就觉得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生活不亏……” 洪巧云能听音儿,对石涧仁笑笑手上却拍女儿:“去吧,昨晚听柳清说你受伤,早上我打电话给她问地址,小艾就一定要来看看了,路上听说是受伤住院,眼泪也不少呢。” 真的,女儿跟儿子区别太大了,四五岁和一两岁的区别那就更大了,乌黑齐肩发,只是在耳鬓扎了俩小辫的女儿一扑就过来了,从进门看见石涧仁的病服就眼里包着泪花,这会儿更是直接爬上病床,带着哭腔伸手:“爸爸……” 吴晓影都吓一跳,手里拿着个不锈钢小筒的动作都凝固了,转头认真看着这小女孩儿。 话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小艾估计就是加厚版的。 当初短暂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就能体会到这有过被遗弃经的小女孩,格外的不安全感,让人心疼的小心翼翼就是当初洪巧云一眼就要把她收养回来的原因。 可能在确认了石涧仁是自己的养父,特别是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温润宽广气质以后,格外的眷恋:“妈妈说你当英雄,是什么英雄?哪里受伤了?疼吗?我给你吹吹好不好?”跳上床就蹬了小皮鞋,现在双手抱住了石涧仁的脖子,小心翼翼顺着石涧仁指的方向看那绷带,眼泪就更多了。 艺术家连带孩子都不同,洪巧云自己穿得朴实了,小艾却白色打底裤,公主半身裙加白色柔纱衬衫很洋气,精致的小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专注认真又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吴晓影呆呆的看了眼不锈钢筒盖上的小圆镜,确认下跟自己的表情相比,到底哪个更容易打动人,再回头看看那又傻笑着爬到床尾抓着水果嘿嘿笑,偷偷看小姐姐的儿子,只能叹口气。 洪巧云过来嘿嘿笑:“不严重吧,听柳清说没多大的事儿,小姑娘就大惊小怪的,哟,ellisfaas的套装啊,上次在荷兰看见错手没买,国内就找不到了,好用不?” 吴晓影看着小艾出神:“你……这女儿,也太粘着他了吧……”然后才清醒过来似的随手把那圆筒递给洪巧云:“喜欢?那试试看,遮瑕和粉底不错,如果合适,回头我叫大唐网的贸易部门给你带几套回来?” 那是个让石涧仁想不到的玩意儿,不锈钢保温杯似的圆筒,打开盖,里面好像左轮手枪似的好几个孔,拧动杯底就能升起一只只唇彩、眼线、腮红……设计精巧得洪巧云爱不释手:“好,给我带几套,把账单发给柳清,我直接转账,我当然相信他会给小艾所有的爱。” 石涧仁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爱护女儿,乖巧得有些过头的女儿,只是轻轻拍下她的肩膀,站着倚在他身上的小女孩儿就顺势侧腿坐在旁边,但双手依旧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环不住也要粘在上面,小脑袋在石涧仁臂弯里蹭两下更小心:“疼吗?”得到石涧仁慈爱的低头摇摇,就不说话了,抱着靠着。 吴晓影再看看自己那傻呵呵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唉!阿仁有多少财产?这小王八蛋估计一分都得不到。” 洪巧云哈哈哈的笑,跟石涧仁对对眼就点头:“好!小艾,看了爸爸,是跟我回幼儿园,还是在这里照顾爸爸?” 小女孩看她的表情,精准的把握到容忍度:“我……要照顾爸爸。” 洪巧云就很西化的打个响指:“ok,那要照顾好爸爸哦,妈妈上班去了!”转头把不锈钢子弹筒还给吴晓影:“走不走,我这回学校可够远的!” 看小艾认真的对洪巧云抿着嘴唇点头,吴晓影做个调皮的吹嘴唇动作表示沮丧:“啊!我也想有个女儿了!这小王八蛋真烦!走了!我都不敢把孩子留在这里,麻烦死了……去亲下爸爸!” 果然,丢丢完全没那么听话,注意力完全在水果啊、亮晶晶的化妆筒啊、其他人送的麦乳精之类玩意儿上面,被气吼吼的母亲抱着过去亲石涧仁,也是敷衍的抹一脸口水,让石涧仁也哭笑不得,一直到出门都听见吴晓影在给洪巧云抱怨:“儿子完全和女儿不同!天啊,我都有些后悔了,为什么我还要为男人活呢,女儿……哦,现在想想那些漂亮的小衣服我就激动得很,小艾现在多高,我去给她买衣服!想想都高兴!小衣服小裙子,打扮得跟洋娃娃似的!” 洪巧云装得很淡定:“不能这样娇惯……” 所以今天一长串来看望石涧仁的各界人士都看见石涧仁这个乖巧的女儿了。 一个两个来的,她就跑着搬塑料凳子请人家坐,四五位来宾那赶紧抹抹拍拍旁边床边示意是干净的,然后一直站在石涧仁边上端个水接个花什么的,绝对是同龄人小女孩儿看不到的懂事,无论是庄成栋还是卞锦林,又或者国资委、水务集团,还有水厂职工主管过来看望的人,都对石涧仁这个女儿赞不绝口,庄成栋还立马给包了个小红包,小女孩儿竟然捏吧捏吧的悄悄塞石涧仁的病号服兜里! 中午病号饭送来的时候,更是超越所有人想象的主动跑到小推车边给石涧仁端饭菜,连护士过来给石涧仁换药换输水瓶,小女孩儿都眼巴巴的站在旁边希望帮忙,所以不少医生护士跟别的病房都过来看这个不丁点大却能照顾受伤父亲的小女儿。 孙临才都不敢靠过来了,一直坐在门外的深蓝色玻璃钢座椅上发呆兼做接待,可没人的时候,小艾就又回到那种紧靠着石涧仁的状态。 石涧仁多明白,被遗弃被抛弃过的孩子,哪怕这么点大,心里的不安全感无时不刻的存在,加上在福利院那种完全没有家庭气息的环境度过了意识萌芽的阶段,这孩子,恐怕得花费多少关爱才能稍微正常点。 不过他有这个信心,洪巧云也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这让下午来的纪若棠看见,忽然感觉好像看见当年那个自己。 夏天嘛,年轻的小总裁就穿得青春靓丽,无论在工作中是哪种行头,她面对石涧仁都尽量保证了少女形象,最特别的是有点巧合,也在两颊做了束起来的小辫,不过小艾是麻花辫,纪若棠是马尾辫,都只有小指头那么细小的一根,俏皮中带点传统味,洪巧云当年就太会打扮利用自己的容颜了,纪如青也差不离。 所以看到这漂亮的小姐姐,小艾的反应竟然是抱着石涧仁的胳膊充满警惕,让她喊姐姐倒是不抗拒,但表情很明显。 纪若棠本来想忽视这个小家伙的,刚说了自己刚从风土镇回来,忍不住就弯腰凑近点观察小艾的表情:“不喜欢我?” 万万想不到这不到五岁的小女孩儿居然说:“爸爸妈妈没有离婚!” 伤员石涧仁差点被手腕上的留置针给噎住! 这都什么事儿啊! 纪若棠也扬了扬眉毛,可明明面对的就是个才四五岁的小姑娘,看着那孩子气的嘟嘴警惕模样,漂亮小姐姐怎么都凝聚不起火气来,还笑着伸手想摸摸小艾的头:“你才多大啊,怎么知道……” 小艾使劲躲开:“我知道!爸爸妈妈没有离婚,也不会不要我!” 纪若棠彻底不会发火了,好看的大眼睛注视着孩子,好一会儿。 石涧仁开始是有点惊吓的,怕纪若棠发飙,这姑娘什么时候都好,就是独占精神,哦,貌似现在小艾也有点这种苗头。 纪若棠就这么看着,小艾也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那个在福利院小心翼翼的小女孩现在开始守护着自己的幸福了。 然后纪若棠忽然就笑,直起身来抬头看石涧仁:“我任性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好像这样看着我?” 好像还真是的。 1188、年轻生命的意义 所以石涧仁是点头的:“我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师父就已经是古来稀的年纪,可以说从一开始,我就跟小艾一样在师父的指使下做这做那,不然一个老人,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法在山上那种物质条件下生存,我都不知道师父在捡到我以前是怎么独自生活的,喏,我想,小艾这么大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能从水井里面打水了,居然没掉进去淹死,真是老天保佑啊。ranwenranen” 小艾睁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石涧仁描述,石涧仁顺手摸摸她的头温柔:“爸爸也是被人遗弃,嗯,是丢了,让师父捡回家抚养长大的,这点我们两个是一样,但爸爸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不要放在心上。” 小女孩儿惊讶的张大嘴,她肯定明白遗弃丢了捡回来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石涧仁也跟自己一样,眼泪立刻又盈满了,石涧仁看了怎么会不心软,笑着轻轻抱着她的头抚摸:“好了,好了,现在你有爸爸妈妈,那就高兴的长大。” 已经哽咽的小艾艰难:“高兴……” 纪若棠眼圈也忽然有点红,悄悄的坐到石涧仁床头的另一边,试探着想靠在那边胸口,却立刻被小艾发现了,小猫咪立刻炸毛似的:“伤!爸爸受伤了!别碰!” 纪若棠简直给吓开的,然后就嘟嘴了:“你……” 石涧仁看了她委屈的模样反倒笑:“你长大成人了,真的,糖糖,我刚才说的意思,中心就在于我是陪着一个那么老的老人成长,除了每天灌输的知识,可以说我几乎就是按照这样一个老人的思维模式在生活,我甚至都没青春叛逆期,因为从小我就知道,不听话,不努力,我跟师父都没法活下来,山里面要种点粮食,种点菜,上山下河养活自己,我每天除了听讲学习,就是谋生计,知道我最大的体会是什么嘛?” 纪若棠终于没其他的情绪了,帮石涧仁把被单掖一下,顺势坐在床边,当然保持了点距离应对虎视眈眈的小女孩,很专心的听石涧仁说话:“是什么?” 石涧仁难得的回忆了下:“我和师父都明知道他时日无多,所以当我长大以后,无论他怎么催促我下山,我都要等着为他送终,你明白那种感受么,这就是我无比清晰人终究要死去的来源,很多时候我跟老头儿探讨未来,都是基于他死了以后我怎么样怎么做,这个世界很少人能这样清楚的看待死亡的问题,我们终究都将年华老去,回过头来看,老头儿把人生中曾放弃和逃避过的无数事情困难一一剖析给我,说不懊悔是不可能,那时我俩经常做的一个游戏,就是都闭起眼来,我想象自己是他,他想象自己是我,我们最希望的,就是可以再年轻一次,睁开眼!我就是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我俩一起哈哈哈的笑,真开心,我完全理解一个百岁老人一生中那些坎坷跟不甘,所以重新再给我一次机会的时候,我无比珍惜,舍不得浪费哪怕一点时间去消耗,我在完成老头儿的使命,是他给了我这条生命,把我抚养长大,教我为人处世,还有他一生的失败,可以说他就是一本完整的失败教科书,同样的才能,同样的努力,就因为时代不同,心态不同,导致南辕北辙,他为了成就我不要再走过那些弯路,自从我长大,无数个夜晚,我都能看见他坐在灯下冥思苦想,想尽可能的多告诉我点什么,这样的我,能允许自己放纵享乐么?” 仿佛下山六年时间,石涧仁终于能开始面对那深埋在心底的过往岁月。 纪若棠则豁然开朗,认真的点头,表情终于完全褪下了强硬的那副外壳,柔润得眼角带着笑还有泪的感觉。 石涧仁真的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像能感应到,纪若棠立刻就靠过来些,一直睁大眼似懂非懂倾听的小艾没反对,石涧仁还是没伸手:“你已经长大成人,完全是个成年人了,还记得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安慰你么,真的,那时候你的悲痛在我看来就是个长辈对你的角度,那很难受,但人终有一死,那个年纪的你悲痛欲绝,你觉得那就是你小小人生最大的悲痛了,然而于我来说,我甚至不愿意过多的开解你,等你长大就好了,好了么?” 姑娘有点舍不得的看着他点头:“好了,可……我心里还是不想长大,只想牵着你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石涧仁疼爱的抱着女儿:“没了,这个位置现在要腾给小艾了,等小艾再大点,又要腾给丢丢,我就想看着你们长大……” 纪若棠还是没忍住眼角滑下来的那滴晶莹的泪水:“可,可这世上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你不会离开我吧?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小艾似乎也有同感,破天荒的跟着纪若棠这说法使劲点头。 石涧仁点头:“这时候你就能区分我对你是长辈的关爱感情了,我的理解爱情是自私的,但我对你绝对不自私,如果你能自由自在的飞翔找寻幸福,我从心里祝福。” 应该说到这一刻,沟通都还是很顺利的。 纪若棠呆呆的侧坐在床边看着石涧仁,有点小翘嘴的孩子气,但细长的眸子却一直看着石涧仁的眼,仿佛要把那张偏黑的脸膛印在脑海里。 小艾对小姐姐突如其来的安静还是有点憷,不由自主朝石涧仁臂弯里挤得紧了些,石涧仁把目光挪开看了看她,低声两句问饿了没,估计洪巧云要来接孩子了。 纪若棠好像缓了口气,更像从石涧仁的气场里面解脱出来,长长吁一下却忽然开口:“你爱上别的女人了?” 石涧仁下意识:“怎么可能!” 纪若棠再认真的看看他表情:“嗯,你喜欢倪星澜么?” 石涧仁脱口而出:“应该和你差不多,你们都是聪慧漂亮,又具有美好未来的女子……” 纪若棠嘴角带笑的呸:“别说她才捎上我,有她无我!你选谁?” 石涧仁挠头:“为什么要选呢?” 纪若棠就大惊小怪:“你还想左搂右抱?!” 石涧仁才呸她:“这么跟你说,你有点恋父情结,她是厌恶,她那个父亲没起到作用,甚至因为……呃,我就不说坏话,总之不太好,所以她很失望,觉得我这样的品行更值得信任,我是她的经纪人……” 纪若棠打断他:“好了,听起来不舒服,感觉跟我半斤八两,我可不愿跟谁差不多,我跟耿海燕比呢?不会比她差吧?” 石涧仁不怕得罪:“她也不比你差,在我眼里她虽然出身很草根,但我恐怕更草根,所以她能奋斗到今天,你也应该佩服她是不是?” 纪若棠不耐烦了:“那难道连柳清也比不过?” 石涧仁费解:“为什么非要比呢,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柳清擅长守成,是个辅助的最佳性子,耿海燕更热衷于勐冲勐打,你就是个踏踏实实一步一脚印的,各有各的长项为什么要比呢?” 纪若棠哼哼:“那齐雪娇呢?” 石涧仁终于语塞了一下:“她又有不同,她更擅长战略性的高瞻远瞩,譬如这次把突破点定在打通……” 纪若棠摆手:“好了好了,懒得听这些女人。” 石涧仁无辜:“明明是你要提的,怎么没见你问老唐老庄呢?” 纪若棠振振有词:“我跟你问大男人做什么……” 正说呢,洪巧云的声音就进来了:“咦?什么男人,糖糖谈恋爱了?” 纪若棠对上洪教授觉得没抵触情绪,跳起来呸呸呸:“我倒是想,阿仁跟我绕圈呢,接小艾么?” 洪巧云亲密:“小艾?乖不乖……” 没想到小艾居然不走,要求留下来照顾伤员爸爸,还无师自通的给洪巧云撒娇,表述自己今天表现有多好,做了哪些事情。 这下连纪若棠都嫉妒了:“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洪琼云得控制自己眉开眼笑:“嗯,好嘛,那陪妈妈上街去买睡衣、毛巾、牙刷什么的好不好?”还神秘兮兮的悄悄给石涧仁手里塞了个东西耳语一句。 小艾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被带走,纪若棠得到点珍贵的两人时光,有些狐疑:“你说洪教授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岁数比较大了,索性把情感倾注到小艾身上,鼓励养女跟你继续发展?” 石涧仁被这个异想天开震撼了:“喂!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相信?我是她的养父!这是人伦常情!” 笑眼少女哼哼两声凑近点和伤员眼对眼:“现在有些人还流行喊爸爸呢,觉得刺激,爸爸……”一边说,就挑眉挑眼的轻轻喊一声。 石涧仁立刻有点呲牙,牙疼的那种:“哎呀,别这样,得慌!” 纪若棠却没了那刻意挑逗的不熟练妖媚,怔怔的看着他:“如果你真把我当女儿看,我这么喊你,你不应该是跟小艾一样么,这说明你心里的我还是不一样!” 这是什么逻辑呢,然后这时候纪若棠终于有机会看见石涧仁手里那个彩色的精致锡箔包装,差点大声叫出来:“这……”好不容易压住声音满脸的涨红了凑近:“这是什么!不要脸!” 石涧仁真的对这个一次性包装没那么敏感,还傻傻的拿起来看:“治病啊,洪姐说……嗯,是医生要我吹气球,柳清叫她买的……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纪若棠抓狂得难以置信:“治病吹气球?你吹给我看看?” 石涧仁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嘛。 1189、虱子多了不愁 不管怎么说,石涧仁的女儿真的就留下来照顾他了,可能看在外人都觉得有点离谱,这么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居然照顾当爹的,洪巧云那当妈的还理所当然的跟纪若棠一块儿走了,当然购物回来看见石涧仁吹了好大一个淡粉色“大气球”,把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得纪若棠忿忿的扶着走。燃文小说ranen 可小女孩儿吃力的拿着盆,却很娴熟的从楼层开水房去端了水过来要给父亲洗脸擦脚,整个楼道都好奇的探头出来看了,看看自己家还在宠溺的小祖宗,这里已经习以为常的自食其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石涧仁也鼓励这样的行为,还给女儿传授心得:“爸爸小时候也这样照顾……你应该叫师公,穷苦孩子早当家,我们吃过苦,未来就能比别人更懂事,小艾是个懂事的孩子哦?” 小艾明显更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石涧仁还怂恿她把陪护床上的水果拿出去给整个楼层每个病床挨个送,希望这样能改变她心底那些小心翼翼的自卑。 一直坐在外面的厂务秘书终于有空隙进来,面对石涧仁还得抓紧时间:“我……能从现在就开始跟您练习英语了么?不,是用英语对话。” 石涧仁大满意:“心中有方向的人,不会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那些纷纷扰扰的目光反而是你督促自己成长的鞭策,你明白?” 最后三字已经是英语了。 孙临才有点触不及防,但嚅嚅着还是用英语结结巴巴的回应,石涧仁顺势给他对发音和开嗓的表达形式做了些提醒,然后两人用简单的聊天方式开始英语对话。 从这时候起,孙临才和石涧仁就基本上不用母语了。 对于以前一直有点放不开的小秘书来说,主动要求把这种对话放开到病房环境,而不只是在办公室两个人,石涧仁就知道他经过接近一整天的思考,拿定了主意,这种学习不过是一个表明决心的态度,未来看孙临才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石涧仁在医院住了五天,孙临才就跟他说了五天的英语,全英语对话的语言环境,让小秘书的对话能力突飞勐进,起码在医生护士像看神经病的目光前,从压着嗓子小心翼翼变得流畅爽朗多了。 当然最让石涧仁惊喜的就是小艾居然也能跟着牙牙学语,找他询问说的什么,什么意思,她也要跟着学。 可以说石涧仁积攒了好久,本来想在儿子身上施展出来的教育**,居然先一股脑的都给了女儿,而且小艾还一点都没有抗拒不耐烦,毫无抵抗的全盘接受,换任何一个老师也会喜欢这种认真的学生,而不是漫不经心的小皮猴吧? 这点让每天都要带着儿子来的吴晓影非常懊恼! 真想把那小王八蛋退货换个女儿来! 齐雪娇真有点奇女子味道,后面就没来了,除了两位当妈妈的,就是柳清每天会给石涧仁带两本书和当天的换洗衣服过来,不过不带工作报告,说是让石涧仁难得轻松一下,这让孙临才都只敢给石涧仁说厂里还好,现在供水公司和水务集团已经集中调来四五位其他厂副厂长副总之类的领导代理工作,除了用大会战的方式立刻把取水口按照陈老五的应急方案恢复生产,就是保证整个水厂的正常运转,但言必都是帮石厂长站好岗,因为现在市委办公室已经责成国资委调查汇报此事,国资委和供水集团监察部监察室工作组都成队入驻水厂,开始详细清查从建厂开始的每一份合同和清单、账单、货单,还有承建合作公司的情况。 连孙临才都敢拍着胸口说随便上面怎么查,自从石厂长来到厂里以后,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整个水厂上下员工开始热切观察后续进展,然后每天都有不少员工来看望厂长,那些钢精锅、小锑锅都是每天换来换去的送吃的,特别是看见石厂长那乖巧得有点妖孽的小女儿以后,来的女工又多了不少,估计是来看稀奇的,还带了不少孩子。 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儿真实来的前提下,这也太懂事了吧,普通人家哪里能看到? 在水厂都成传说了! 石涧仁并不拒绝这种好意,一来真诚,二来自己也给员工们一个和厂长交流的机会,并在这个过程中引导孙临才来代替自己交流,秘书学得很快。 但时间一到,石涧仁还是决定出院,每天稍微拿起书看几页就被打断寒暄几句的感觉他还是很难接受的,所以伤口被确认没事,吹气球的持续感觉也达到医生要求以后,石涧仁就开始张罗着出院。 没敢先通知柳清她们,但有让孙临才给厂里说,自己先回家休养几天,也给厂里水务集团足够的调查空间,说不定自己这一伤就回不去水厂,想想朱宏涛部长来看望自己的说法,另有安排也不一定呢,早就别让员工们再来送吃的送营养品了。 可不知是孙临才回去表达出了偏差,还是这些天厂里面的调查和生产状况给了员工们感觉,没了厂长的感觉,立了大功的厂长是不是要高升了?! 所以听说他出院但是不回厂里,居然从中午饭后,医生查房开始,就有水厂员工络绎不绝的来拜访。 石涧仁头疼,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他没什么东西都能安排秘书处理,小艾看见人多就紧紧抓了他的衣摆,亦步亦趋的往外走,石涧仁还要吩咐秘书自己负责结账,因为肯定都是水务集团的财务来全包医疗费的,他赶紧熘掉就好。 可挂着一个固定右臂不会扯动胸口的吊带出病房来,石涧仁诧异的看见外面挤满了员工,很多还穿着浅蓝色的水厂工作服,应该是刚下班赶过来的。 经过一回在风土镇离职的场面,石涧仁自觉得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这会儿再次看到那种类似的目光,那种依依不舍中带着被丢下被抛弃的目光,石涧仁再次确认,自己在领导的胸怀上,确实只能是一地一隅的级别,他做不到杀伐果断的毫不在乎,稍微提口气想说话,旁边有个女工却先打自个儿孩子:“闹!闹锤子闹,带你来看姐姐,就晓得闹,不听话把你扔出去,再捡一个回来!” 毕竟不是风土镇的街上,毕竟都是合资水厂的员工,在医院的楼道里素质还是要略微高点,没那么咋闹,不少女工来都喜欢带着孩子跟厂长女儿套近乎,好像她们觉得这样很容易说话,结果这个小男孩儿可能比小艾还小点,皮得跟丢丢一样扭来扭去还要闹,就遭了顿莫名其妙的打。 响亮的骂声和拍打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女工才觉得有点不合适的吐吐舌头想把儿子拉到后面去。 听见打骂就突然躲到石涧仁身后的小艾本来是沉默的,这会儿悄悄探头低声:“你捡回来的小孩也是不听话的,是他妈不要的,听话的都舍不得扔。” 石涧仁忽然觉得很心疼,弯腰用左手抱起她来坐在自己臂弯上:“大家好,非常感谢你们来送我出院,我也知道大家来除了希望我早点康复,也想知道未来厂领导是谁……” 后面有声音:“不是想巴结新领导,是真的还想您当厂长,我们服气。” 石涧仁笑笑点头:“对,石沱水厂对我来说,跟我的女儿一样重要,但我的女儿会长大,总有一天她会长成个大姑娘,去读大学去谈恋爱,结婚生子,我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我的女儿,水厂也是这样,我总体来说是听从上级安排的,具体的还没谁跟我谈过,但我保证,第一,有什么情况我会亲自回厂里跟大家说,不会不声不响的走掉,第二,就算我要走,也会把厂里面安排得妥当,起码知晓接任厂长是不是让大家服气才能走,我同时还是供水公司的独立董事,国资委的处长,我想我还是能做出一些建议和决定的,请大家放心!” 这下水厂员工们才显得安定了很多,脸上也挂起笑来:“您肯定以后会当大官的,那可是我们石沱水厂的骄傲!” 石涧仁笑笑,抱着女儿给那女工和调皮孩子做再见,然后才拿女儿的态度当借口熘了。 连车都没有,石涧仁直接在医院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坐在后面才把女儿放下来,小艾乖巧的松手,虽然对石涧仁不会有气鼓鼓的模样,但石涧仁多会看脸色的,发现小姑娘不高兴:“怎么?” 小艾不看他看窗外,扭着脖子那种:“我不离开爸爸,我不结婚,我要一直跟爸爸在一起!” 换做别的父母,可能听着当笑话就过去了,石涧仁却能从看似平静的声音里分辨出毋庸置疑的认真:“嗯,这些道理等你长大再做决定,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的。” 石涧仁觉得自己这个回应已经四平八稳的很应对得当了,谁知道四五岁的小姑娘转过头来脸上没表情:“没有谁可以把我跟爸爸妈妈分开,那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唉!这小姑奶奶都受了些什么样的资讯教育啊。 石涧仁忽然发现自己仿佛老账没清完,又开始借新账,而且还是十多二十年以后的那种高利贷! 拴住他根本就没法逃! 以他的脾性,假若有一天抛下所有成功的伙伴消失,不是没可能,可要他丢下一儿一女,放弃这种教育陪伴他们成长的责任跑掉,怎么都不可能! 姑奶奶们这盘棋下得有点大! 1190、善人可不是老好人 所以石涧仁没敢直接把小艾带回自己那个好久都没回去的家,到产业园去,让办公室的感觉冲淡一下孩子的注意力。火然文 ranen 迎接他的场面不要太热烈,才到唐楼的前台接待处,就好多人涌过来,除了关心他的伤势,就是对那个又变得小心翼翼牵着石涧仁衣摆,躲了半个身子在父亲背后的小女孩儿好奇。 有人说很多成年人要到三四十岁以后才能相由心生,但显然三四个月的生活方式改变,小艾的原本有点晦暗的脸蛋现在变得圆润白皙不少,重点还是洪巧云把女儿打扮得太过乖巧,每天都要到医院给她带好看的衣服更换,这会儿淡蓝色的花边领牛仔衬衫家百褶纱裙,仙气十足还带着甜美的味道,引得办公室里的女性员工一个个过来惊叹不已,石涧仁都大方介绍:“我女儿小艾,叫阿姨……” 女员工们翻白眼:“叫姐姐!” 就算不知道这是洪巧云收养的女儿,也知道石涧仁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好几岁的女儿,所以当面都能不多问,听着自己的女儿身份一次次被提及,小艾脸上才挂起些笑意来,能小声的叫人。 石涧仁带着她去读书会,找了两本彩色图画书,这会儿不是什么活动时间,所以没有学生,但两边的书架比起当初成立的时候,书籍数量算是翻番,而且中间的小圆桌、小书桌上都摆满了各种书籍、文房四宝还有电脑,就是没什么玩具,从新旧程度和摆放模式看起来,使用率很高,绝对不是做样子的。 到这样的环境,石涧仁也舒坦,慢悠悠的给女儿挨个儿介绍书籍分类,自己也赫然发现这里居然有相当多比较专业的电脑编程、互联网技术书籍,不用说肯定就是唐建文、高开明这些极客推销的行业知识,小艾有种走进新世界的惊讶,一直在惊叹,抱着图画书爱不释手的一个劲询问,石涧仁都能弯着腰细致的解释。 等父女俩转头回来,看见的就是柳清抱着手臂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们。 从书海中徜徉出来的小女孩儿心情好了很多,对这个穿着很整齐的高个儿阿姨印象也很好,循着之前经验甜甜的喊姐姐好。 柳清脸上的笑容是真心的,蹲下身来抱抱小女孩儿但没说话。 直到晚上洪巧云过来把恋恋不舍的小姑娘晚饭后接走,柳清才给石涧仁说:“我也去收养个孩子吧?女孩儿。” 这刚刚体会到好大一盘棋的石涧仁犹豫了:“干嘛呀,这又不是什么时髦的事儿,洪老师比你大多少岁?再说你爸妈能同意吗?”他知道洪巧云到现在都还没给她爹妈正式通知这件事,就是打算等小艾的情绪沟通得差不多了再引见外公外婆,国内老人对收养孩子的态度差异很大。 柳清认真:“我什么心意你知道,你什么样的脾性我更了解,我半点都没逼你非要干嘛的意思,但我是真想有个孩子,我俩收养的孩子,从吴姐带着丢丢我就能感受了,等见了洪教授这种情况,我更觉得靠谱,再说以我俩的经济能力,能培育好个孩子,也算是改变一个孩子,不,一个女孩儿的命运,下午抱着小艾的时候,我其实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后来想想,这样未必对她是好事情,那反而很容易让她回忆起福利院的经,我们换个地方去收养。” 石孤儿从来都不反对收养孩子,他只是觉得自己目前还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居无定所的无法抚养孩子,未来某个阶段退下来以后不排除会把主要精力还是放到读书会这样的精神层面上,再收养教导孩子甚至徒弟,可真不是想现在这样啊,挠挠头:“你能照顾好孩子,可……柳清,任何人都有追寻自己感情归宿的权利,你不应该是个孤老之相。” 柳清笑笑:“有你,有孩子,就没孤老啊,我谈过恋爱,有过男朋友,经没吴姐洪教授那么丰富,但也经过男人,这事儿吧,说重要当然重要,好像单身女人就可悲得没人要的过期白菜似的,可如果活出自我,活出自信,再跟着你见识这么多景致,那事儿也不是多重要,要不我俩去做个试管婴儿怎么样?”说起来还有点眼睛发亮的味道。 这会儿齐雪娇戴着一张口罩进餐厅来,看见吊着胳膊的石涧仁不惊讶:“在办公室就听说你带着女儿来显摆了,唿吸感觉怎么样?”走近了伸手的感觉就是个医生,对石涧仁目光停留在她口罩上随口解释:“有点流感,所以下午才没下楼,怕把小孩子传染了,抬抬手臂……嗯,恢复得还可以,现在还在吹气球没,每天要坚持。” 柳清本来积聚的一点正儿八经情绪噗嗤又笑出来,就差趴桌子上。 齐雪娇不笑,过去端了餐盘过来摘了口罩吃饭:“你这段时间不返回水厂是对的,静养休息还能回避调查,每天到公司走动下,顺便我也能给你做复健检查。” 柳清观察她和石涧仁都波澜不惊的表情,应该是觉得也太像了,忽然就想丢块石头:“今天看了小艾,我给阿仁说,打算跟他也收养个孩子。” 齐雪娇还是只抬抬眉毛:“好啊,如果能捎上我,我也收养个,这年头如果不想买房,我们这摆脱了低级趣味的,工资还真用不完,如果又放弃了结婚,时间也用不完,我又不像他喜欢没事儿就抱着书看,现在能把那些个专业文献吃透就让我够吃力了,如果有个孩子,说不定就是刚刚好。” 柳清马上看石涧仁表情,果然这家伙已经没什么抵抗了:“随便你们,别好心办坏事就行,我也相信能有始有终。” 齐雪娇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说过,我从小大院里就不少收养的哥哥姐姐,这是好事,国外其实领养更司空见惯,我们几个年龄比较大,有这样的思路不奇怪,万一以后真的有遇见想谈婚论嫁的男人,如果连这个孩子都不能接受,那肯定也不会在考虑范围了。” 秘书敏锐的感觉出点不同了:“我发现你忽然变得好淡定了。” 齐雪娇对她翘翘眉毛:“阿仁是不错,可他独身主义,或者说心无杂念,我肯定不会给他施加压力的。” 石涧仁只能说谢谢了,但没说出口,齐雪娇抬眼跟他看看都明白。 所以接下来石涧仁就真的每天到唐楼,但给供水公司、水务集团和国资委、统战部都有通报,自己是每天过来这边的复健中心做身体恢复的,各家都表示非常理解,供水公司还要求厂办秘书每天过来给石厂长汇报工作。 孙临才当然也出院了,不过和石涧仁只要不戴护具就没什么特征不同,这秘书始终包着头,当然现在供水公司给厂办安排了一辆德国产商务面包车,厂长不在就是给秘书奔波用的,所以也不显得多遭罪,石涧仁第一回在唐楼外看见这辆崭新的面包车驶来时候还有点皱眉,以为孙临才又开始飘飘然了,结果每天孙临才都会带着不同的水厂主管过来一起给石涧仁汇报工作,从他客气的陪伴态度,就看得出来姿态放得很低,石涧仁又有些惊喜,这个秘书真的开窍了。 一辆专车,往往就是很多人走上特权之路的变化开端,心态慢慢就变了,但这家伙竟然懂得利用这个小特权来影响各级主管,还淡化了自己独占的味道,如果这是下意识的行为,那才是孺子可教。 陈有根也来过,说自己也接受了一轮又一轮的监察审理,特别是之后自己设计的那个波纹管取水口方案以及实施工程,所有费用都被犁地似的翻了好几遍,还多次询问跟石涧仁到底有什么关系,最终事实说明,一点瑕疵都找不到。 有些员工私底下对监察部门询问厂长私生活的问题已经嗤之以鼻了,这是抓不到小辫子,就要彻底把厂长搞臭么? 所以厂里面沸沸扬扬的还有些员工在串联,要写联名信给上级部门,投诉这种故意抹黑的伎俩。 石涧仁只是借着复健的机会,又开始练毛笔字,写了“言宜慢”、“心宜善”两幅字分别送给陈有根和孙临才。 厂务助理终归来说还是个工人出身,喜不自禁的拿了:“就是要我说慢点是么?” 石涧仁对他的要求也不高:“你足够踏实肯干,也有业务钻研的能力劲头,但千万记住祸从口出,史上因为说错话得罪人甚至付出惨重代价的不胜枚举,你就是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要养成凡事把话在嘴里转几圈再说的习惯。” 陈有根使劲点头答应下来。 孙临才却拿了那幅字啥都不问,说自己先回家琢磨,第二天才问石涧仁:“您这意思是我其实心不怎么善?” 石涧仁看看今天同来的德国总裁对秘书简明扼要的点头:“我个人是没觉得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性本恶的,没有道德约束,善恶就在一瞬间,这年头没多少道德流行,你的心态其实跟绝大多数同龄人都类似,毕竟现如今的社会也充满尔虞我诈,如果你只在小泥潭里过日子,你争我抢的报复打击为了活命这无可厚非,但在汪洋之中,哪怕是跟人斗争,都要做到心宜善,而不是一条路黑到底,那你在汪洋大海里就到处是朋友,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尊重你的人就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人的品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孙临才已经抱着完全是在求师问教的态度:“可这年头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啊。” 石涧仁点头:“你跟人好好说话,别人还以为是你是好说话,这个善不是指当到处拱手相让的善人,而是心里面有善意,客观公正的处理事情,不徇私舞弊,不恶意报复。” 孙临才想了好一会儿,才用英语回应:“我可能明白了,再想想,想出点什么再来问厂长。” 一直背着手在众多书架中间转悠的马克听见英语,抬起头来对石涧仁:“谈完了?” 1191、洋大人的时代已经转换 石涧仁在大唐网已经没了办公室,他也不需要办公室,每个部分虽然都有主动每天提交各种数据报告给柳清,石涧仁现在已经几乎不会对任何公司、部门发号施令,都有各自的领导主管在带着前进呢。ra nwenranen 所以现在除了上午按照齐雪娇制定的复健计划到儿童康复中心做完几组训练,就是呆在读书会看书写字,虽然平时没什么孩子,石涧仁也不是消遣的闲情雅致,而是相当系统的在高开明建议下制定了一张关于互联网、电脑技术方面的阅读清单,开始补课,中间经了一个周末,来自各家读书会的孩子集中了两百多人,听石涧仁坐在上面讲了两天课,期间还去美术学院上了一回课,忙碌而充实。 写书法就主要是为了保证右边胸腔肌肉的运动了,德国总裁对这种中国传统技艺有点着迷,来看了石涧仁一回,就请自己的翻译也给买了套文房四宝在酒店学着捣鼓,今天其实主要是来请教书法艺术的,但来了以后看孙临才给石涧仁用中文说什么,他就很有风度的转开,等到孙临才换成英语才转回来,指指石涧仁书桌上堆得参差不齐的专业书籍:“你最近开始钻研电脑、互联网技术了?” 石涧仁的德语水平也是在跟马克交流中直线上升的:“你是专家,也许一辈子都在水务行业钻研,精深到各个环节,而我是杂家,能理解这个词么,中文里面说的乱七八糟什么都要沾一点,诸子百家都要涉猎,只不过古时候没那么复杂,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分得也不清晰,哪像现在成百上千的行业各有区分,古代能各种都精通,现在最多只能蜻蜓点水的都了解下,互联网是未来的趋势,我肯定要花更多的精力来学习。” 马克试着在石涧仁的太师椅上坐下来,还好奇的拍拍扶手感受下,又去摸石涧仁的毛笔:“你和我认识的绝大部分中国人,不,应该是所有中国人都不一样,你勤奋好学、睿智谦逊、宽容中还带点狡猾,当然,从这里可以看出,你还是个非常善良而有头脑的人,这里近似于教会慈善儿童学习团了吧。” 石涧仁面对这样的吹捧不头昏:“如果您有空,我建议可以阅读一些中国两千年前的文化着作,有英译本,当欧洲文明还在刀耕火种的时候,我们中国人已经有了极为智慧的文明,对人生、哲学和世界都有思考,我体现出来的,不过是个普通中国人应有的品行,只是最近几十年我们在抢着追赶物质条件,填补被欧美国家拉大的经济差距,所以我们暂时放弃了一些品行,我从不认为国民素质低下,也不会认为这些品质会消亡,只是前阶段有个孰轻孰重的分别而已,当我们能人人吃饱饭,外部抗衡直起腰,不被别人随意拿捏的时候,这些中国人千百年传承的品行会自然而然的回到大多数人身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听说过么,这是中国人在两千五百年前就知道的道理,我们现在正在让十几亿人吃饱穿暖,事情要一步步来,真正有头脑的人,不着急。” 马克看石涧仁顺手拿起毛笔,就在这张写毛笔字的案几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两行行楷,惊叹不已,特别是听石涧仁挨个字讲解了意思以后更连连点头:“嗯嗯,古代文明的确还是很值得尊重的。” 石涧仁能听出他的折中含义,笑着换张纸写:方寸之心,如海纳百川,言其包含广也,顺口解释顺口说:“中国全境统一的时候,正好是古罗马统一了欧洲,可一两千年过去了,中国经磨难依旧统一,而欧洲分成了无数个小国家,小国和大国的竞争力差距是毋庸置疑的,未来谁更强?史上四大文明古国,中国是现在情况最好的,当然,我知道公司在埃及和印度都有业务,你内心也认同他们的制度更符合你的价值观,这里我们不争论,但论到未来五十年、一百年的发展前景,只要保持和平,中国的发展潜力肯定是最大的,因为这个国家的巨大和深厚底蕴决定了未来的竞争力。” 这话终于把德国人刺激了,脱下他一贯的文质彬彬较真:“不可能!你们中国永远不可能比得上欧洲!不可能比得上德国!” 石涧仁笑眯眯,不跟对方做正面辩论,这是种固有观念的心态,就好像中国人老是对东南亚小国家有种优越感,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欧美国家在面对中国时候也这样,哪怕他们嘴里客气称赞,骨子里总是把这里看成落后的垃圾堆,比非洲好点,但总是带点施舍的心态,这还算是好的了,遇见心思狭隘的连脸上那点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 马克读得懂中国年轻人脸上的淡定跟智慧,愈发认真:“我不是因为国家情绪随口发泄,你们中国人真的永远不可能追上我们德国,你们只会模仿、偷窃我们的点子和技术,你们缺乏创新精神,缺乏精益求精的专注,你们做什么东西都是敷衍了事,大概能行就凑合着用,就连你,我们多了不说,这次取水口的事故,你我心里都清楚,问题就出在你们中国人的贪婪,偷工减料、**贪污,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们德国人身上,就凭这个,你们永远都没法追赶上我们德国人!更不用说最后你居然选择了一个那么敷衍凑合的替代方案,从内心来说,石,我是很失望的,我以为你会跟所有中国人不同,你会坚持精益求精,结果你的上限也就是天花板的高度!” 石涧仁还是笑笑,不给马克解释什么叫政治:“没错,你说的关于中国人这些缺点,都现实存在,包括我对取水口的替代方案也不符合你的态度,但是请你换个角度,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看待十年、二十年的问题,你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十年前根本就是田地么?五年前我参与开发这块土地的时候,旁边的酒店每天只有四五位住客,但现在每天百分之八十的客房销售率,经常爆满,这一片土地已经变成欣欣向荣的繁华地区了,这仅仅就是五年的时间!德国要建成这样得花多少时间?我们甚至不需要能管用五十年一百年的东西,我们只能保证立刻开通满足需求的设施,因为几年十年以后,我们有很大的概率要全新换代,满足更高的要求,这叫眼光,战略眼光,你们只能看到这个东西一劳永逸,我们却看重未来的延伸,这和某些真正敷衍了事的国家区别很大,我们是战略性的放弃某些东西,换取现在最重要的东西……” 马克摇头:“你在诡辩,你们中国人永远不会懂什么叫创新,你们虽然是个制造大国,但顶尖的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只会停留在我们德国,燃气轮机、超声解决方案,分布式能源,水网scada系统,一切的一切这些决定了行业定义的研究都不会在中国,你们只会粗制滥造,你们的技术含量低得闻名天下,除了生产者创新意识贫瘠,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体系,你们能赚钱的只有商人和明星,而不是学者,不是科学家,不是科技创新人才!” 石涧仁思索着点点头:“没错,这是个恶性循环,没钱就请不到人,没钱没人就搞不了研发,产品没有技术含量就赚不到钱,而赚不到钱呢……只有搞股市骗钱,搞房地产圈钱,我从没否认我们有这么困难的现状,但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有人在为了这种现状努力改变,换句话来说,你看到的现状只是表象的一部分,我们花了二十年解决立国基础,花了二十年走上正轨,花了二十年追赶,如果说你印象中的中国人是敷衍、贪婪、凑合、愚蠢,那就只能说是你接触的范围太小,远了我不说,我俩现在身处的这家产业园,接近十家中小企业的领导人,都是我的前行伙伴,我们有绝对的信心去改变我们能影响到一切,时间也许有点长,回报也许不那么丰厚,但我们会争分夺秒的耗费一生去追求这个改变,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值得更好的回报,我们报效这个国家的目的,就是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马克双手交叉,轻轻玩弄指头好一会儿:“你知道mittlelstand么?” 石涧仁皱眉想想:“中小企业?” 马克摇摇头:“中小企业群,这个我们德国人创造的单词,德国有我们这样巨大的集团,但中小企业群提供了百分之六十的就业跟超过一半的附加值,这些中小企业群不是大而全的集团,但每一家都是某个领域范畴的领导者或者技术核心,譬如我的家族企业,就是做牵狗伸缩绳的,全球百分之七十份额都是我的家族企业所有,其他百分之三十是中国的假冒仿造者,而这个份额在不断的被这些仿造者蚕食,他们粗制滥造,删减功能,用便宜得毫无诚意的产品占领市场,知道这对整个世界的伤害么?劣币驱逐良币!” 石涧仁忽然从这段对话里看到了唐建文有点举步维艰的闪光点。 1192、依旧还在挖渠道 大唐网已经经发展了三四年,东南亚市场消费能力有限,附加值比较低,真正的大市场还得在欧美国家,可后者对于普通消费品进口没问题,让中国承担这些生产过程中的环境污染和原材料消耗,一旦涉及到高附加值高科技的产品就对中国制造大肆封锁,造成中国制造看起来数据不错,但实际上尽是利润微薄的加工业和低端产业。火然文 ranen 唐建文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寻求到欧洲去建立分支,而不是急着先到亚非拉赚钱,他和石涧仁一样,迫切的希望抓住这个变革的时代,担忧错过这个机会又要被甩开距离了。 可马克这番话显然真实表达的欧洲当地人心态,一种防范抵触的情绪。 对于健康的传统制造企业来说,特别是欧美这种比较专业化的行业领导者,经营模式、企业文化通常都是不惜任何代价投入研发,用核心技术来掌握出色产品,极为专注的细分领域,拥有长期规划。 而中国制造就好像一条野狗,粗暴简单的模仿抄袭,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不管不顾的只要能赚点钱就成,这样的行业破坏者当然足够讨人嫌。 而且中国人的确还有种很恶劣的习性,任何很容易就能赚大钱的行业都会立刻引起一哄而上的热潮,懂不懂技术,是不是自己所长都无所谓,只要听说能赚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投身进来,这种做法的结果往往只有前期投资者吃肉喝汤离场,后面全都是买单的满地鸡毛,看看现在资本运作更加肆无忌惮的影视剧行业吧,石涧仁比普通人有更加深刻的体会,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会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可能花费几十上百年累积起来的行业。 他都能看到这种危害,外国人对于侵略性十足的中国制造展销馆不也是同样的看法? 从印象开始就足够讨人嫌了,现在再努力想做点什么,当然是事倍功半了。 脑子里转悠着这些,石涧仁却随口问马克:“你不是水务专家工程师么,怎么又有家族企业了?集团不允许兼职吧?” 马克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家族企业,是我祖父那一代就开始经营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成年以后也必须要投身这个行业,我很幸运,我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选择了家族企业,我喜欢在世界各地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我喜欢水务工作,而不是天天呆在那个工厂里闻着从小就厌倦的机油味。” 石涧仁已经有点了思维头绪,想尽快跟唐建文联络沟通:“你还没到这几家公司参观了解过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给您介绍下?” 马克确实是在体验风土人情的:“能把这张艺术品赠予或者卖给我么?” 石涧仁介绍更多风土人情:“当然可以,我们还有门手艺叫做装裱,可以把这幅字变成更加便于收藏携带的卷轴,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家装裱铺子,去看看这门神奇的手艺?” 马克连连点头:“艺术品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 石涧仁有这个底气:“那就让你看看中国对于闲暇的事儿能专注细腻到什么程度,先参观公司,我打个电话问问。” 以前在美术学院的时候,石涧仁就在那艺术仓库区看见过专业装裱的工作室,现在问洪巧云要最专业顶尖的给外国人显摆下,教授笑了:“最好的当然都是给最贵的画家服务啊,老孙把院里最贵的画家都集中到产业园那个画家村了,那边当然有搞装裱、画框的工作室,待会儿我打电话通知一声,你带着过去参观把字丢在那挂在我账上,对了,给我办公室也写两张回头可能要送人,另外小艾的卧室写一张,她那个工整点啊,小姑娘居然现在问我要学英语,还在幼儿园课堂上给老师飙英文,你才教了几天?” 石涧仁得意:“我的女儿嘛!有客人,回头说。” 洪巧云嗯。 于是他又铺开纸给洪巧云写了首王维的和,小艾的反而有点挠头,那还是“锄禾日当午……”吧,孩子能从小感受这样的思想那是最好的。 马克又欣赏了石涧仁完全不同的三种书法形式,石涧仁还给他解释了前两首诗蕴含的虚静幽寂:“中国古代诗歌不但讲究对仗工整,韵律感十足,还非常强调意境,好的诗歌应该能够吸引人的心境,好比这首……一切都是寂静空灵的,没有生的喜悦,也没有死的悲哀,然而一切又都是永恒不朽的,生死两忘,万念皆寂。” 相比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样的讲道理,诗歌的形式显然让马克有点惊叹,特别是石涧仁又酸文人劲儿发作,手舞足蹈的给德国人朗诵了这几首诗,那种充满语言魅力的平仄起伏,来中国工作了两年多的马克居然这时候才下定决心:“我要学中文!” 当然相比诗佛的两首诗,马克对最后一首粒粒皆辛苦更能理解些,和石涧仁一起走进唐楼里都还在讨论自己大学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还写了些诗,但看起来仿佛中国这种诗歌更吸引他。 久居高位,马克的气质还是不错的,所以大唐网这边的员工多半以为这是石涧仁找来的什么外国投资商之类,只有走到监控中心,碰见依旧穿着白大褂在给下属查看细节的高开明,石涧仁才介绍下这位中外合资企业老总:“总体来说他对我们的未来不是很看好,觉得中国人也就只能敷衍了事的仿造,缺乏研发精神……” 果然,全公司上下听了这话,可能连唐建文都是个打哈哈的调子,唯独高开明立刻就瞪眼,本就是带着中国人凭什么不能得到尊重才回国的技术总监立刻就拉着马克去介绍整个企业的研发工作了,可以说现在大唐网除了唐建文他们的出差费用,开销最大就是基础研发了,从网站到配套翻译产品,还有各种应用软件,处于一个厚积薄发的状态,不过在石涧仁悄悄奸笑着准备熘出去给唐建文打电话时候,高开门又给他一棒:“我们这边要求申请两百万的软件研发经费,能尽快到位么?” 石涧仁挠头:“我去跟几位大姐头商量下?” 上楼才知道原来这份申请已经递到齐雪娇手里,这位董事长头发蓬乱的随便拿一根铅笔就把头发盘住,双腿也盘着坐在太师椅上使劲挠头:“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在学习这些技术上的东西了,可他这个申请还是有点离谱,手机软件开发?我们什么时候又要涉及到手机了,手机不就是用来打电话的么,什么时候还能跟我们跨境贸易沾上边?” 石涧仁就坐在原来自己的办公室案几边看这份中英文混杂的报告,齐雪娇的英语基础还是有的,但这里面涉及到的专业术语确实有点多,石涧仁这些天钻研互联网资料都没能读通词汇量,只能是泛读. 高开明具有一系列让人炫目的履头衔,其中在苹果公司就做过硬件测试,所以就算离开了美国,他依旧通过网络跟自己的行业好友、工作伙伴们有多种交流,其中一个不怎么封闭的内部说法就是苹果公司研发了一款手机,准备在今年投放市场,正在各种渠道收购软件,能够在这款新手机上使用的软件,作为专业技术工程师,高开明当然得到了一系列编程标准、方案书、内容界定等等专业要求,最终他决定利用这两年监控研发中心的技术积淀,做一款能在这个手机上使用的软件,从一开始就交给苹果公司来对外出售。 当然报告里面说了,出售不是目的,重点是让全世界所有人都机会用到大唐网的这个软件,加入大唐网的网上平台,这比当初他们做的那个翻译机更具有时代意义。 高开明写技术报告是没问题的,但是这种资金申请报告,而且是针对一个非专业审核者的报告就有些太深奥难懂。 石涧仁不得不摸出自己的手机给齐雪娇解释:“我这个用的是微软系统,喏,很多软件可以用,未来的手机不再只是打电话,倪星澜和吴晓影的手机都能照相,纪若棠那台能撰写报告,未来手机发展的空间非常大……” 三年前吧,石涧仁买过一台被称为数字终端掌上pda的手机,还是在跟着操作资金股票时候,别人电脑技术专家教他如何用手机完成笔记本电脑的工作,后来送给唐建文了,那时石涧仁就觉得有些叹为观止,等到前年倪星澜给他展示了一台可以拍照的手机,去年看见可以阅读书籍、上网浏览网页的手机,石涧仁他们几个就很确信这是个未来非常非常重要的商业发展方向。 只不过就像当初唐建文笑过他的一样,难道咱们也要在手机行业发展么? 普通人是看不到这种时代跟技术变迁的,哪怕有点敏锐的目光,绝大多数人也是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财力参与其中。 但中国这么大,总有些人能沾上边。 只不过中国人看见什么赚钱行当就一拥而上的恶习,在石涧仁身上是没有的:“我们不是要通过这个赚钱,这就是个工具,我们是使用者,老高的意思是尽可能占据技术优势,让我们能搭上这列快车。” 齐雪娇洒脱的伸手在申请上签字:“你一说我就懂了,缺不得你,你就是所有人之间的衔接,搞技术的、搞市场推广的、搞媒介关系的,还有我这把控方向的,相互之间要磨合到运转自如,需要你好好衔接,你让这么多位女士都刚柔相济的相安无事了,是不是多花点精力也让公司这边更和谐点?” 说完又忍不住哈哈的道歉:“啊,不是吃醋,真不是,顺口一说,继续给我讲讲这手机的来龙去脉,我就只当能打个电话呢。” 再洒脱也遮挡不住那闪亮的眸子。 石涧仁被提醒:“哦,我真是想上来打个电话的。” 1193、来来来,来上学 石涧仁跟唐建文沟通:“今天跟我们那供水公司德国总裁聊天,传递了不少外国人对中国制造的看法,其实你应该看得更多,但我这忽然有个想法,能不能对外拓展的展销馆,多用外国人,多用当地人,利用外地人帮我们降低这种心理层面的抵触?” 唐建文在俄罗斯中亚一带考察,寻思着回应:“搞带路党?其实我们已经用了不少当地人,但你这个提议提醒我,仿佛可以把总经理这个层面的职务直接给外国人,更像是个当地人开的。燃文小说 ranenorg” 石涧仁又建议:“那能不能用加盟连锁的形式呢,降低我们展销馆的规模档次,放低到更小的门槛,直接请当地人做我们中国制造的加盟店。” 唐建文在那边笑:“你是不是看了耿小姐的连锁店,也有这样的思路,还是有点不同的,我们主要针对工业制造,又不是终端销售门店,我考虑下。” 石涧仁顺便把高开明的方案说了说,唐建文还是笑:“我知道这事儿,很赞成,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要齐小姐学着理解,所以让他们自己沟通……” 石涧仁小声:“那意思是说我还插手错了?” 唐建文多机敏的,一下就听出来:“在齐小姐办公室?哈哈哈,听说你受了个吹气球的伤,怎么样,好点没?我要下周才能回国,要不给你带点什么俄罗斯的跌打药?” 石涧仁还傻不愣登:“俄罗斯的跌打药?很出名么?” 唐建文笑得有点贼:“哈哈,就是伏特加啊!” 石涧仁嘁,齐雪娇笑眯眯的起身帮他倒水,然后闲逸的靠坐在桌子角上,算是绕到桌子前全面的看着石涧仁,自己端了杯温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纯粹只是这么看着就舒心的感觉。 她以前打扮还有点妩媚,但自从比较了吴晓影、倪星澜这种专业选手,好像就不怎么认真了,这次看见仿佛彻底放弃了精细的梳妆打扮,蛮随性的那种,现在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单裤,上身就是普通的深蓝色圆领t恤,除了显得胸口比较显眼,其他的女性特征一点不在乎,头发更是有点蓬乱,不知道是不是中午趴在桌上睡过。 其实也才三十出头,这年纪的姑娘应该更在乎化妆打扮了吧,偏偏齐雪娇就是有点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石涧仁打着电话靠在班前椅上确实没觉得有多男女之别,偶尔还跟齐雪娇对对眼,有种淡化了性别的感受,他也比较随意,结果这会儿他的手机响起来,抱歉一声挂掉国际长途,翻开手机一看不算吃惊:“曹处长好?” 曹天孝直接跳过寒暄:“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明天能去参加一个培训课程么?” 石涧仁最近都是给人上课讲大道理的:“我去讲课,还是听课?” 曹天孝简明扼要:“你忘了?当初你到风土镇去挂职,我就跟你提到过,统战部按照规范是要给挂职干部提供一系列的各种培训,但因为你的工作确实比较繁忙,所以一直都没有腾出时间,前两天你不是说你在产业园做复健休息么,那就干脆抓住这个间隙,到社会主义学院做个培训。” 石涧仁和大多数人的反应类似:“什么?还有社会主义学院?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挺洗脑的一个地方。 曹天孝看来早就解释过无数遍,娴熟业务范围:“既然党校是针对党员的,社会主义学院就是针对党外人士的,几十年前就有了,十四天培训期全脱产住在学院,也有健身房可以复健,有没有问题?” 石涧仁真是下意识的抬头看看,也就齐雪娇了,换个姑娘肯定不知道那学院是什么,温柔而坚决的给了石涧仁一个眼神,其实就是闭了下眼,石涧仁哦,对那边答应下来。 曹天孝不意外:“你是朱部长亲自点名的,闫书记听说你受伤以后也提醒抓住养伤的机会多做些全面系统的培训,那明天一早九点前到这个地址去报到,所有食宿全包,但不得随便缺席的。” 挂了电话,石涧仁回给齐雪娇询问的眼神,姑娘端着温水杯:“正如我之前所说,你不愿进入体制,更不可能如同我妈说的那样入党走标准的练道路,那就应该成为民主人士,我们国家政治体制中党领导当然是主体,但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辅助地位还是存在的,普通人可能想当然的认为不入党就没机会,其实……去看看吧,我说多了没用,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人的格局、思想、智力算不算成熟,就是看能不能耐心观察比较不同的思想,能不能接受不同的看法说法,而无碍于处世行事,你先去感受这样的课程说什么。” 石涧仁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多数人可能会觉得去参加这种名目的课程是洗脑,是搞政治考察,其实对我来说,更多是好奇,我还没住过宿舍呢,好好去感受下这点新鲜,至于意识形态方面的事情,我自然有我自己衡量的标准。” 党员姑娘做个鬼脸不说,随手从桌上抓了包什么感冒冲剂之类的撕开,石涧仁一贯都是按部就班的把冲剂倒进装了热水的杯子里冲服,所以还起身打算帮病员倒热水,却没想到齐雪娇直接把冲剂倒进嘴里,然后端了那温水杯喝一大口,咕嘟嘟的漱个口就吞下去完成了,效率高得石涧仁忍不住哇:“还能这么喝药?” 齐雪娇多习以为常的:“对啊,不就是热水冲服么,我这样还可以少洗一次杯子呢,节约水资源!” 石涧仁只能半白眼:“就是懒!还找这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但晚餐时候,一大桌子听说石涧仁要去那什么学院上课,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笑他太上进,这么积极的向组织靠拢,还齐刷刷的拿视线集中到齐雪娇那里。 齐雪娇又戴上口罩撑着下巴坐在桌子边病怏怏还号称减肥不吃东西:“别看我,跟我无关,我都是读党校!” 然后一桌子人又景仰这读党校的,还问她都学些什么,齐雪娇卖关子:“阿仁去读啊,你们问他,他比我有说服力。” 于是所有人又端着饮料杯祝仁总学成归来。 石涧仁真的没有上过学嘛,以前去驾校上个理论知识课和学个外语都多认真的,这回居然要住校学习,还嫌时间有点短呢,兴高采烈的回家挑了好几本书带上准备好好研读下。 柳清给他收拾的行李,第二天一早更是直接开车送他去学校,因为石涧仁觉得这种培训反正都是食宿全包就不用开车来了,到时候自己坐出租也能回去。 秘书多了解他了,只是把工作交流程序确认了一下,还是每晚打电话,如果学校那边有网络,还允许上网的话,再连接电脑,如果什么都不允许,那就只有她每天晚上过来门口会个面交流几句。 说起来还有点像大学生的恋情,结果秘书也说得兴高采烈,都到了那所看起来很普通,就跟随处可见的中学差不多规模校园以后才想起来:“吴姐联络了另外一家儿童福利中心,等你回来我们去接孩子?” 石涧仁不争论了:“只要你能确定说服父母,我当然会用心养育好孩子。” 柳清也不争论:“好,待会儿记得确认联络方式,如果没给我打电话,那我晚上六点过晚餐时间就在这学校大门来等你?” 石涧仁疑惑:“没有这么龙潭虎穴的感觉吧?”感觉柳清说起来好像走进那教室里面就有一群黑大汉要立刻扣留所有东西啥都不许跟外界联系了。 柳清也期望是:“听说纪律很严的。” 结果现实让秘书大失所望,石涧仁十多分钟以后就给她打电话过来:“哎,就是个招待所普通酒店的样子,每天上下午各一堂课,其他时间自由处理,随便回家都没关系,没什么限制,打电话吧,房间还有网线呢。” 秘书撇嘴:“那你晚上回家不?” 石涧仁有追求:“来都来了,那就当个好学生,难得坐在课堂里。” 的确是,对石涧仁来说,天下没什么是不能学习的,如果说根本没有了解实际情况就一口咬定这种政治学习毫无意义,就是给政府唱赞歌来洗脑的,那智商水平的确堪忧,连个起码的公正看待现实都做不到了。 何况这学习班的情况还让他有点意外呢。 首先是人数多,石涧仁小骄傲的以为被统战的对象就自己这样的肯定不会太多,结果到了报名处拿到一份文件袋里面除了装几本书就是学员手册,里面除了详尽的课程安排,还有整整一百个人的名单,详细到每个人的姓名身份和联系手机号码。 其次是职务水平高,从名单上看,近半数都是来自江州各大院校的教授、副教授,其他也多半都是研究员、医生、工程师、律师之类的高级知识分子,石涧仁自己名字混在十多个体制内企事业干部里,最后的名单有那么十多二十个总经理、总裁之类的职务,反正没有几个普通工作的。 这就是现实的第一课,什么都不是,统战都不稀得找你。 1194、天生我材必有用 人,生而平等,真的只是在生下来的瞬间平等,都是从娘胎里出来的皱巴巴小不点,但之后的成长变化就千差万别了,能说码头上的小姑娘和演艺世家的童星,还有酒店集团总裁的女儿未来还平等么?更别提那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上山下海女汉子了。ranwenranen 所以这句话只能理解为人格上是平等的,精神世界里谁都拥有自己的独立而高贵的人格,可又有多少人能拥有强大的内心世界抵御外界的巨大落差呢? 连在法律意义上都做不到人人平等,金钱和权势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影响改变一切。 于是这句千真万确的大实话就变成了空话,所有人嗤之以鼻的笑话。 可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懵懂不关心的精神世界,也只能这么宣传,起码像个婊子的遮羞布,还能聊以******好比六年前刚刚下山站在这座城市的小布衣,到现在他的内心世界应该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相比那时朴实无华的璞玉还被打磨掉了一些外皮,可那时的他一个保安一个货主都能把他唿来唤去的斥责,处在整个城市的最底层,多少人在那样的地位还能保持平静安详的心态?早就完全放弃了人生,就这样胡乱混过去吧,寄希望于下一世投胎到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人生而不劳而获才是绝大多数人的追求。 本来以石涧仁的心态,就那样他也能活得精心自在,人,他这样明白大道理的人,不需要活在物质跟虚浮享受中,如果不是詹浩思给他点出人立于世,先要成功自己才有说服力,没准儿石涧仁还是清心寡欲的在过他那种安于清贫的简单生活,当然,现在他的生活也没富裕到哪里去,真不知道柳清的小荷包都装了多少钱。 而到了这会儿,石涧仁显然就是全班最名声显赫的一个,有两位从面相上来说就富贵逼人的总裁都没他激起的热烈程度强大。 石涧仁有考虑过这个,所以来的时候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觉得和平时在电视节目里的水晶无边框眼镜用来扮斯文区别已经很大了,但他提着个电脑包到那个招待所档次的酒店大堂办理了简单的入住手续和领取培训文件袋时,就觉得前台里面三个姑娘频频交头接耳的目光闪烁,显然是在议论他。 除了觉得这些工作人员不怎么专业,石涧仁还不好说什么,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礼貌的询问方位,到楼上房间放了东西只带文件袋和自己的记事本出门,找到另一栋教学楼上的教室那就证明不是自作多情了。 刚刚走进去,已经站在里面略显嘈杂的几十号人立刻就把认出来,而且是以一位穿着柳清款黑色商务套装的校方工作人员带头:“啊呀!真的是石老师!” 就这么一声惊喜的叫声,所有眼睛转过来,然后二三十号人,其中还大多数都是中年女性为主的人群立刻朝着石涧仁涌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石涧仁是想掉头跑的,但看看教室前面横幅上的江州市青年无党派人士培训字样,使劲吸了一口气,还是挤出点微笑,面对伸过来的好多手:“对!我就是石涧仁,很高兴认识……” 不容他话说完,周围已经好多人都笑起来,好像他随便说个什么都很好笑似的,还有人在惊叹:“哇!真的叫石涧仁呢……” 石涧仁得忍住不翻白眼,自己的这个名字早就在电视屏幕上打了字幕的,难道还有艺名么? 当然也不需要多想,都在热情的要跟他握手:“一看见学员手册上有您的名字,再看看后面的工作单位是水厂厂长,就猜测您是不是真的要来参加培训,大明星啊!” “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帅气!” “能不能带我们也去看看倪星澜啊,我是你的粉丝,我儿子老公都很迷倪星澜啊!” 石涧仁都能客气的一一握手,男性少点,显得更稳重成熟一些,而且握手接触的基本上都是穿着比较好的几位,一些明显气质状态都更学术化的男性站得远点,远远的看着,脸上表情各异,有和石涧仁眼神交错点头笑笑的,也有没啥表情更没反应的,目光里带点其他意思,嫉妒或者厌恶的也有,但掩饰得还不错,毕竟能选到这里来的,街头小痞子小毛头似的浅薄之人肯定不会有。 原本想悄无声息的进来随便找个角落看书学习的石涧仁,不得不重新考评下自己留在这边学习的意义,如果这半个月又要花不少时间在这些寒暄应酬上,那真不如下课就回家,但这样能大面积观察中等偏上的有识之士,又是种很有趣的体验吧。 循着横幅上的青年两个字,石涧仁飞快的把目光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其实都应该是超过了三十岁的术业有成,迅速筛选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明显四五十岁穿着打扮都带着体制内干部风格的模样,表情客气还有笑纳八方的接待态度,而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的男人虽然年纪较轻,但戴着细边框眼镜的眼神和表情就跟在场所有学员不同,那是种目光炯炯还带点强势凌厉的感受,石涧仁基本有底儿了,这可是标准的红白脸搭配呢,挺有意思的。 没有过去打招唿,石涧仁还是尽量要求自己跟个普通学生一样,虽然没法做到那么低调安静,但还是别那么招摇吧,压低了声音跟周围女性同学比较多的人群:“我们还有不少的学习交流时间,相互熟悉不影响课堂秩序?” 结果这人群还真就这么围着他随意的坐下来了,好像石涧仁身上有种天然磁场。 如果说这些年周围出现的那些姑娘是因为他的温和友善还有担当吸引过来的,现在估计就全靠名气了,但看着就干净爽朗的石涧仁也确实挺有吸引力吧。 人不就是这样,会不由自主的被有些优秀的人吸引,特别是自己也比较优秀,很认同对方的为人处世,那就更容易有种向心力。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有些天生的东西就已经不平等了。 譬如说十多分钟以后,当整个教室站得满满当当,那位四五十岁的笑眯眯终于拿起个麦克风开始招唿:“好了好了,根据报名前台那边的统计,已经基本上各位都到了,先坐下,就近找座位坐下,还有十分钟开始正式上课,我作为本次培训班的班主任,给大家简单的说几句。” 果然,如同石涧仁揣测的那样,这位班主任就是校方派来的人手,主要就是起个串场介绍等作用,交代下学校环境,各位住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都可以跟他联系,当围着他们的不少人散去以后,那个目光强势的年轻人站在他旁边成了唯一留下来的,等班主任说完,旁边的年轻人再接过麦克风一开口就让石涧仁觉得从毛孔里都张开种舒服的感受! 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相就是偏福相的端正之姿,体型略显富态,之前石涧仁还猜测他的长处可能就是这种看似外表温和下的实际强势,没想到一开口才说明了人家的强势凌厉才是后期外加的,压根儿就是福气包! 说话表情不自而然的就带点笑,不是牛鸣雷那种搞笑的笑,而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哪怕他竭力在想添加点严厉,可看着就是让人舒坦,而且这位福气包说话还很喜欢下巴上扬,加点手腕翻动的手势配合语气,可能别人做出来就是傲慢,在这位脸上就是亲和,甚至那面部随着昂起头还有点笑罗汉的憨厚感,让人看了就想亲近,伸手拍拍肩膀说几句聊一下的感觉。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声音浑厚洪亮略带沙沙的磨损感,还带着一种非常难得的鼻腔共鸣,也就是常说的带磁性的声音。 听了就是让人觉得舒服! 浑身都舒服。 石涧仁自己的声音就不错,但在听音辨人中,他更接近五行之声的金声,这种声音和润悦耳,比较平缓,更多是从小对着大山畅谈诗词练出来的,这位却是木声,高畅响亮,自带回音的那种! 可以说整个教室里本来还有点说小话的,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倾听对方讲话。 喏,这就是天赋,后天培养几乎做不到,之前在电视台挂职抓住的那位吸毒男主播,声音就是在这种天赋上再专业培训变得非常稳定,当时石涧仁了解过一些在专业院校练这种嗓子的特点,这位连普通话都不是很标准,那肯定没接受过训练,可天生一副好嗓子。 接着再听听他自我介绍身份是统战部培训管理处的副处长,这些天会作为统战部的派驻干部一直跟随,也是不多说培训本身内容,主要强调纪律:“你们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统战部更一贯以朋友的态度和大家交往,但在座也有不少大学教授,你们应该清楚,没有纪律不成方圆,我这里简单强调几点,迟到早退一定会被记录在案,旷课缺席一律要事先看到请假条,没有的最终通知所属主管部门,你可以当成是悠哉游哉的放松,也可以当成是追求上进的学习,但放松有很多方式,其实大可不必选择占用这样宝贵的培训名额,有大把的人想参与其中,我不管各位是以什么渠道来参加培训,又或者是什么心态,我要的就是纪律,上课时间手机铃响、破坏课堂秩序、玩儿别的事情,我都会尽量记录在案,所以现在……所有人从教室这个角开始,按照学号挨个儿坐,中午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把各位的姓名标在桌上,这样我只要拿着点名册一目了然哪位没来,谢谢大家配合,下面开始上课!” 看得出来这位杨处长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所以尽量把声音严厉一些,整个教室里回荡的声音铿锵有力,让不打算旷课的石涧仁都觉得自己要注意作息时间配合工作。 只不过这位叫做杨武军的处长如果仅仅是这样利用自己的天赋,还是可惜了。 原本下山就是针对知人善任而来的是小布衣有这样的感受。 1195、你说的,有人懂,那就是幸福 老实说,开始授课以后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大中学校政治类课本上的那些内容,讲讲国家史,说说现如今的各种体制状况,基本上都是从没人看的那些资料上能随手翻到的定义资料。燃文小说 ranen 这是江州市统战部组织的青年无党派人士政治培训班,这个青年的定义确实就是三十到四十岁,只有特别优秀的才会放宽到上下五岁,要过了这个阶段才会是政治层面的成熟主力军,所以齐雪娇说石涧仁小了几岁,真是深谙个中规则的。 但石涧仁确实特别优秀嘛。 简单介绍以后开始的课堂上唯一让石涧仁觉得值得关注的就是这个无党派人士的定义,原来无党派一方面可能会向党内或者民主党派输送人员,也同时就是个独立类别,主要就是包括知识分子,有个标准的定义就是有贡献跟影响力的知识分子。 这么一说石涧仁就有点明了齐雪娇都赞成自己来培训下的意图了。 无论怎么把政治说得再冠冕堂皇,总归就是勾心斗角耍心机,只不过这种心机有高下大小之分,无论是放眼天下谋一国一地,还是鸡肠小肚的非要干掉竞争对手,当稳这个小部门的领导,让自己要推行的政策实施下去,都是耍心机。 所以政治对外宣传的时候,必须粉饰太平,必须挂上各种能够让所有人接受的包装,这也许就是政治经常被形容成肥皂泡的原因,谎言太多戳穿了很难看,可如果没这层外表,把所有的政治都**裸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恐怕那才是场灾难,想想看一个办公室都能泾渭分明的站队斗争,要是全国也这样,那乱套的局面在几十年前就证明过。 而知识分子多半都是读过不少书,也多半都具备了思考头脑的人,说简单点就是不那么好煳弄,所以得换个包装,又或者说干脆把明事理的人都拉进管理阶层里面来,这在工商管理里面也是类似的做法吧。 所以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就这样无形中划分出来了。 光会发牢骚、破口大骂抱怨不公的家伙可没资格被统战,得有影响力和贡献呢。 这么大一个国家,懂知识会思考的人虽然比例很小,但基数够大总量就惊人,对于这些能判断会思考的人如果不加约束,放任自流各种似是而非的言论传播,带来的危害可想而知。 远了不说,前段时间录节目的时候,那个突然开始传播宗教信息的来访嘉宾被石涧仁立刻截住了话头,就是这个原因。 对于相当比例的普通人来说,宗教或者别的什么形式很容易催眠迷惑他们,一味的抨击现实社会中无处不在的阴暗面就能轻而易举的煽动起巨大的能量来,这样的人难道不危险? 假如再有什么政治意图,那心比天高的能人些,在中国史上无数次挑动了政权更迭,能成功的可大多都有知识分子或者和尚宗教背景呢。 石涧仁当初去传销组织里面营救赵子夫的时候,巧舌如簧的挑动了传销团伙之间火并,这种情况放到社会中……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石涧仁没记笔记,也没逐字逐句的倾听那些有点絮叨的照本宣科,但注意力留在了讲台上的幻灯片,感受这种培训是在如何调整管理这种情况的,然后还花了不少的时间观察自己能观察到的学员、教师跟辅导员。 好像跟曹天孝昨天才通知他参加培训有关,石涧仁的编号相当靠后,所以坐在最后一排,能够稍微侧身看到全局。 不管怎么说,埋头从来不抬头看台上的占了半数以上,那位杨处长的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而有效,就这么坐着石涧仁都能根据学员手册上面的学号一一对应身份,男女间杂的座次很容易判断对错,于是那些看起来起码在频频抬头看台上的身影就很清晰了。 学相面学了这么多年,石涧仁发现自己又可以开辟一门新课题,观察背影! 侧靠趴在臂弯里面偷懒打瞌睡的,埋头一个劲唰唰唰写什么的,一直挺直了背看着台上做记录的,还有时不时都在起身端着茶杯出去接开水的,这种单一的观察途径反而让石涧仁能比较清晰的感知那些不同动态的背影反映出来什么态度。 等到下课的时候,再对应的看看正面,石涧仁就基本上能把百来位同学划分出个一二三四了。 比如其中有位穿着很普通传统的男性,三个小时的课程就以上厕所、打电话、端茶接水的名义起身出去了五六次,每次石涧仁都能从对方的动态上感觉到一种清晰的不耐烦,也就是坐不住,再看看转过来的脸上,果然带着相当不以为然的表情,认为讲的内容枯燥乏味或者毫无意义,看看名单上应该是某家体制内国企的科长。 再看看另一个穿着华贵的老板,表情却异常认真,哪怕石涧仁感觉他的认真有点过头了,不知道站在讲台上能否看见他的眼神是不是真的专注,但起码从身形上来说明他是重视这次培训,也明白哪怕课程本身不重要,这个过程中体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或者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偷眼看看也坐在最后面,拿着个小本也在这样探头观察的那位杨处长,时不时的在手里小本上记点什么,也跟石涧仁一样会顺着名单对比查找身份。 人生阶层的划分,还真是简单! 显然这百来人的培训班学员,来源非常之广,认知水平高低差异也非常大。 石涧仁看得非常津津有味,结果可能主要是防着别跟那位杨处长对上眼就好,却完全忘了台上还有个可以正面纵览全局的教授啊! 还有几分钟下课的时候,那位年纪颇大的授课教授开始提问:“对这堂课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需要提出来么?” 部分早就等着下课的中青年都开始撑懒腰了,当然没谁还节外生枝的耽搁什么时间,连石涧仁都没打算开口,那位教授直接点名:“好,那位坐在后排的学员,我看你一直都在看前面,是有什么难点要点跟大家探讨么?” 石涧仁本来又伸长脖子在观察懒腰党的表情,结果看见齐刷刷的好多张脸都带着表情转过来,不约而同的都看着他,石涧仁再顺着目光反向回去看见那位教授正伸手指向自己,目光更是毫无差错的跟他对上了,石涧仁还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确认真的是对上自己,当长颈鹿的自己居然被单独抽出来,看表情那位五六十岁的老教授应该是没有看过电视娱乐节目认识自己的,那位脸上一直带笑坐在最后面墙根的班主任又笑着把麦克风递过来了,还很好心的给石涧仁低声提醒:“是张教授……” 确认是石涧仁以后,教室里响起一片哄笑,女性学员笑得比较放肆。 还好石涧仁不怯场,录节目时候锤炼出来的急智也能派上用场:“嗯,非常感谢张教授的授课,我想我的体会就是无党派人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没入党的人都能叫,反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或爱国主义人才,才能作为无党派人士的代表。” 中规中矩的回应被老教授刁难一下:“那你觉得如何区分这些人跟普通知识分子呢?” 石涧仁是真没下细听这种随时能从课本上找到答案的基础问题,他最近两年看书学习越来越倾向于知道在哪里找到答案就快速跳过,重在整体系统的了解某个分支,至于其中博大精深的细节还是交给书籍储备吧,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必须学会有目的有取舍的学习。 但显然这会儿立刻翻书不可能,那么石涧仁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个人看法,社会上阴暗面、不足之处随处可见,稍有眼光或者懂得抬眼看周边的人就能发现这些问题,那么在针对这种问题的时候,一味谩骂、抱怨甚至煽动攻击的,那就是毫无成就的普通人,而且比看不到问题的人更糟糕更具有危害,其中有些甚至会逐渐走到政府对立面,只有能就事论事,发现问题,提出解决问题建议的人,才能称为有用的人,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这种人可以称为人才。” 老教授听见这么不照本宣科的答案倒是点点头:“你是人才么?” 真的,石涧仁面对这么多双转头看向自己的眼睛,又有点不认真,刚才不是已经挨个儿把座次和背影都熟悉了两三个小时么,这会儿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神跟表情,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所以重点观察的那些人立刻吸引了他的视线,回应就有点随口:“每天发自内心的做事,做事有责任、有思路、有条理,知道把这个工作做好了,企业单位好了,自己才会好的人,真心为企业单位操心的人就是人才,拿这个来比拟我自己,要求还低了点。” 好大的口气,哪怕石涧仁这话说得真是没什么错,老教授还是忍不住哈哈一笑,有点看笑话的意思:“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样呢?” 石涧仁从再次哄笑的表情中,看到那些在思考琢磨自己这句话的人,心下甚喜,怎么说呢,来到这个百人左右的培训班,能够领会听懂自己大概说什么含义的人,比例比外面高多了,仿佛统战部筛选过的这些成功人士,无论成功来自哪一方面,甚至根本就对国家社会这些命题不感兴趣,但起码这所有人都不是笨蛋,都是在社会上能取得一定成就,有影响建树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有思考能力的。 所以笑笑认真些再次扫视所有人的神态眼神:“心无杂念,全身心投入,用灵魂去思考、做事,跳过公司、单位这个层面,越过个人享受或者名利,立志要成就一番事业,对这个社会跟时代都要留下点什么的人,可以称为人物,我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真的,相比在风土镇面对一大群当地居民讲话,又或者在市电视台的演播大厅里面做先进事迹报告,再比如面对电视镜头观众席讲大道理,石涧仁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感受到的那种炽热眼神回应比例是最高的! 当你觉得自己思考的东西,周围人很多都难以理解,把你的理想当做笑话,把你的追求看成怪癖的时候,如果能遇见那些血脉跳动一样热烈的人,那种感受是很强烈的。 石涧仁在这一刻把握到了,在座的成功人士里,换个说法也就是精英阶层里面,能够拥有理想,并矢志不渝的在前进追求的比例,真的要大太多了。 石草根居然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1196、坦途还是崎岖艰险的山路? 这是个很理所当然的事情。ranwenranen 面对还在挣扎追求票子、房子、车子的普通温饱阶层,跟他们大声疾唿人生理想、社会追求、政治抱负只会换来嗤笑,就连不愿意结婚谈恋爱这样的念头,都会被看成神经病,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哪怕都认同石涧仁的这些大道理,但还是会认为他太过理想化,像个圣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普通人哪里做得到,哪里能够跟随他的脚步? 看看身边那些伙伴,这些年才凝聚起来的这点人凤毛麟角。 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道理,在这些已经越过了温饱线,拥有思考能力的社会精英阶层面前,产生的效果不亚于干柴遇到烈火! 难道未来就放弃草根阶层,只在这更容易获得支持的精英阶层宣传自己的理念么? 石涧仁的脑海里有瞬间的火花闪动,这太诱人了! 你说什么,对方都能懂,你要做什么,有财力有物力,还会得到强大的执行力,无论是来自政府层面的推动,还是企业之间的支持,都比那些怀疑、冷嘲热讽、坐井观天的普罗大众能提供更多配合! 何必非要去热脸贴冷屁股,生拉硬拽那些掉进深渊而不自知的庸人呢?! 但确实也只有瞬间! 没错,如果只为了统治阶层,只为了既得利益者,只为了社会的精英,石涧仁从下山的那一刻就注定应该躲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为徐大人的仕途挑选一个个幕僚,觉察一个个祸心,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自己过得轻松自在,天塌下来也总有个儿高的顶着,哪管世间洪水滔天?! 可命运就是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把追随明主的小布衣,变成了草根,伴随众多伙伴一步步走到今天依旧还是个草根,依旧是一袭布衣,如果这时候选择放弃,等于就是背叛了自己过去六年的努力,对于石涧仁这样极为看重心态的人来说,不亚于价值观的崩塌,之前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 如果只热衷于跟精英阶层打交道,就应该停留在酒店集团做大做强,就应该拿着过亿身家的影视集团股份当富家翁,就应该跟随资本大鳄们一起去掠夺四方,就应该牢牢的把众多升值股份抓在手里变成一唿百应的大集团大总裁,就应该在电视节目里面疯狂吸金,而不是今天这样淡泊明志的一衣一书洒脱面对人生。 所以瞬间的火花更像是面镜子,照亮了石涧仁看清自己坚定的心,自己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富者恒富,强者更强,而是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个人物,才会用心胸装满天下,是个人物,才会用视野看到苍生大众。 也许是整个学习班才刚刚组成,相互之间不算熟,又或者这些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的确都能收敛自己的态度,课前追星似的的热烈,这会儿反而安静,虽然所有目光都转头看着这个全班最有名的同学,但没有掌声,哪怕有那么几个人悄悄的做了鼓掌的动态,还是因为整体气氛没动静,石涧仁的脸上更看不到他心里浩瀚的波澜壮阔,温和的笑着面对教授,老教授靠在讲台后的椅背上回味了一下这句要当人物的心胸,重新戴上眼镜,拿起学员手册看了看,有点疑惑:“水厂厂长?” 终于有个前排的女子帮忙回应:“很有名的,不光是水厂厂长,还在江州电视台做了一档娱乐节目,收视率很高!” 老教授摘下眼镜哦:“娱乐节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笑着摇摇头收拾东西起身,口气跟动作都对娱乐节目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石涧仁本来准备住嘴的,慎言,是体制内不二法门,就像周围这些同学一样,聊八卦聊趣事可以嘻嘻哈哈,但真的到了过经过脉的环节,多半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关自己的事那就不随便说话或者随便表态。 可那也得看什么情况,柳子越说的该有勇气的时候,就绝不能放过机会,石涧仁不需要表现自己的机会,但希望让这位一直在传播课程的老者感受点新风:“张教授,恕我直言,而今眼目下,政府公信力几乎为零,您刚才在课堂上讲的这些定义、道理也许放之四海而皆准,但社会上没人听,也许坐在这里的先进分子、无党派人士可以有选择的听一听,但我们转过头没法把这些东西传递给民众,因为老百姓很反感这些官方的声音,政府喉舌、假大空之类根本就和普通老百姓的生存生活不相干,所以我一直觉得有必要换个方式来传递,或许才是更好的办法。”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大不敬,但从石涧仁跟朱宏涛、曹天孝打交道一两年来的感觉,又或者说自从来了这学校听课堂上讲述的话,石涧仁能敏锐的把握到一点,其实刺耳的话可以说,没谁来捂嘴,没那么独裁,只要不****,言之有物的话有技巧的挑选之后都能说,甚至有些在外面不太能说的东西,在这里连老师都在说,所以他也敢说。 果然,那老教授哦一声,又把手里收拾好的东西放下,正眼看着石涧仁:“小同志,说说你的办法?” 可以感觉到,这位老教授是的确不知道石正经的派头,但在座的培训学员多半都听说他,那么多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换个人可能有点紧张,石涧仁却感觉在演播厅一样:“讲大道理喊口号没人听,群众更喜欢听讲故事和娱乐节目,因为说故事的人不急着说服他们,您说呢?” 张教授笑了笑,和善些:“这也是个大道理,你具体讲了什么故事呢?” 石涧仁现在有资可以摆了:“最开始我觉得韩剧是个不错的载体,就跑到韩国去学习这事儿,黄晓薇演韩剧就是我从江州带出去的,但最后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因为韩剧已经是流水线制作的工业品,整个工业体系不是我能承载的,所以回头先拍了部低成本电影,然后找到了投资拍了电视剧,这两者都带着讲故事传递道理的意思,但最后看起来,好像又太过隐晦,真正能把故事含义看懂的人不多,所以最后从去年底开始选择做娱乐节目,寓教于乐,在嘻嘻哈哈中让观众直接听到一些大道理,希望能传递足够正面的信息,哪怕能影响很少的人学会思考,学会辩证的面对生活,这个讲故事的方法就算是成功了。” 张教授咂摸了几秒,拿起自己的东西出门,走到教室门口才回头:“电影名字我听说过,娱乐节目叫什么?”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忽然就有好多声音帮忙代答了:“见仁见智!” 张教授点点头,对后面坐着的两位监堂老师也点点头,走了。 教室里面就石涧仁站着,楞了一两秒,才有些坐在前面的人起身带动了整个教室闹哄哄的下课,这回有不少人经过石涧仁的时候,伸手相握或者举手示意下:“有想法!真敢想敢做!” “很有追求,我也回头去看看你的节目!” 石涧仁都微笑着恭送,可能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吞吞的人畜无害,但关键时刻绝对的寸步不让。 很快教室里只剩三四个还在桌边埋头写什么的学员,然后两位站在最后面的老师也看着石涧仁,班主任叮嘱:“时间差不多了,学员们都自己到餐厅用餐啊,记住下午两点半上课,中午尽量休息下,免得午后课程犯困。” 声音金石为开的杨处长倒是跟石涧仁握握手:“看过你的节目,也听曹处长谈过你的事迹,赫赫威名不是白来的,真是谈吐见地,别具一格。” 石涧仁当然不会谈对方的声音:“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果只是独善其身,我更愿意大音希声。” 这一如石涧仁的习惯,是个小测试,杨处长果然能听懂了石涧仁的掉书包:“你这执行力和目的性也真够强,从宏涛部长那里也听说过,一贯都是你给别人讲课的,其实请你来参加培训,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了解一些基本的党外人士常识,毕竟万事万物都有一个运行的规则,希望你能从这些基本原则之上入手,更完满的行使好党外人士的各项参政议政、监督职责来。” 没错,这趟培训的主题就是作为党外人士如何参政议政,来各行各业的精英,走上政治的舞台该怎么做,总不能真的像普通老百姓以为的那样,参加各级会议就是只举手同意就行了吧? 重点就是提建议和意见! 这是到了餐厅,杨处长都还在跟石涧仁强调的细节:“统战部有个最重要的职能,就是收集所有党外人士对国家方针政策的建言献策,不过我听曹处长说,你这方面就……喏,那边那位樊律师,每个月都有超过四次以上的建言,这是体现积极参政议政的意愿。” 石涧仁这铜豌豆就哦哦哦,注意力已经在自助午餐上了,这食宿全包的培训,吃得还真不错,放到威斯顿大酒店那边对外营业都能拿得出手了。 无论这世界如何让人失望,有些东西是必须坚守的,做人原则和底线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 不能饿着! 1197、我和别的妖艳货色不一样 温饱问题是个生存的基本要素,石涧仁从下山开始就没让自己饿肚子,哪怕在码头拣破烂木料生柴火也能给自己有滋有味的炖一锅红烧肉。ranwenranen 先得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谈后面的大道理。 可作为公众人物的烦心之处就在于,哪怕是吃饭,石涧仁也基本上处在各种骚扰中,无论是好奇的学员,还是认出他来的服务员们,本来只是自助餐随便找桌子,凑在一桌的学员们还是会寒暄着询问关于录制节目的八卦秩事,时不时还有服务员过来或羞涩或兴奋的要求签个名。 作为曾经的经纪公司老总,石涧仁一直很费解这个签名,喜欢一个明星,看模样看影视作品不就够了么,拿个鬼画桃符的签名去供起来有什么意义嘛。 不过想归想,还是随手龙飞凤舞的签在对方拿来的册子或者干脆就是菜单背面。 真不是觉得应该找张洒金印花绢本才值得自己签名,而是连签名的质地都这么随心所欲临时随便的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嘛,分明就是看见别人在签,不管怎么样,不要钱的便宜不占就是吃亏! 所以比平时吃东西加快了速度,就告退一声端了盘子放回去,熘房间里清净点休息了。 结果有点吃惊,之前好像看见房间安排表上,和自己住一个标准间的是位企业老总,等石涧仁把自己那点换洗内衣和笔记本电脑都弄出来归置好,开门进来的居然是杨武军,好听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我主动跟戴总换的,来之前宏涛部长就跟我特别嘱咐过要跟你多交流,刚才吃饭我想了想,你上午的表现的确值得宏涛部长的重视,我也就多……24小时沟通,好不好?” 吃饭的时候,石涧仁注意到跟杨武军套近乎的人不少,大多数人还是习惯于不管怎么说先搞好关系,换做其他人可能不是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就是怀疑是不是有点贴身监视的味道了,他却笑笑:“看来我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杨武军竖大拇指:“你这心思敏捷真不是盖的,我们直接点,统战统战,请客吃饭,这是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想以前跟你接触的曹处长或者宏涛部长都会说过,譬如宏涛部长这样还有硬性指标,每年必须要有多少位企业界的朋友,我们也差不多,但请客吃饭这个事儿呢,现在党内开始抓得有点严了,因为大吃大喝是老百姓非常反感的行为,所以我们也肯定会受到牵连,这可是我们统战工作的法宝之一啊。” 石涧仁点头:“您这意思是……由党外人士来做这个?” 杨武军再竖大拇指:“跟你说话就是轻松,也不是要你请客吃饭,统战工作的另一个法宝就是联谊交友,对吧,把社会各界的朋友联络到一起来,不光是政治上的工作,大家相互之间都是拥有各种资源的成功人士,资源整合、资源互通、资源共享,肯定也能促进各位的事业发展。” 石涧仁一针见血:“嗯,就是通过这个平台,互利互惠,用利益增加凝聚力,明白。” 杨武军就算嘿嘿笑都是很堂堂正正的悦耳回音:“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所以我个人觉得,个人感觉,你是不是有点不太喜欢联谊交友,有点独来独往的味道,这个能否调整下,毕竟宏涛部长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石涧仁咂摸出点味道了,未来对自己使用的模煳方向:“杨处长,既然你这么开诚布公,我也直言不讳……” 杨武军还自己给自己鼓掌:“对嘛,这样才好,气氛好!喝茶不?” 石涧仁坐在床边摆摆手:“我想,统战部营造这样的局面,无非还是个好处,大家都清醒的明白,只用主义或者大道理来凝聚这样的中青年知识分子是不够的,还得用好处,既有你刚才说的联谊交友资源有无,也有政治上的好处,参加过培训班,向组织国家靠拢,直接体现到企业或者院校职称上面,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我一点都不讳言这种做法的现实性,没好处谁跟着走?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就是用一桩桩好处带动了老百姓一起走,所以这无可厚非,但是对我来说,不用这个,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有些人做事,是不考虑好处的。” 杨武军端着刚沏好的茶杯有点凝固,因为石涧仁说得确实有些意料之外:“现在电视上看见那些自杀式恐怖分子,他们不考虑好处,因为从精神上已经被宗教或者家国民族仇恨完全替代,所以不惜献出生命来杀伤获得影响力达到目的,从外界的角度看,这些人是千刀万剐的恐怖分子,但从他们自己的出发点来说,就是英勇献身,哪怕毫无人性,被万世唾骂这些人也执迷不悟,因为站在他的立场就觉得自己是对的,我没有这么极端,但盼这盛世能如期而至,盼这国家可以四海祥瑞,可以千秋万代的心思同样坚定,所以我也不用考虑好处。” 这个比喻太过出格了点,培训管理处的副处长有点失神的端着杯子,可能有点恍惚,体制内的人应该没少听大话空话,可石涧仁说出来也太大了,而且有种毋庸置疑的真实,很容易让人相信他真是这么想的:“不能这么说,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千万别公开在外面这么说,我知道你这种爱国的心思,可你,总要有点政治上的追求……” 石涧仁摇头:“别在意这种细节,我只是打个比方,没错,这是吸引很多能人志士团结在周围的一个重点,但我不是,如果统战部下一步准备把我挪到什么体制内的领导岗位,我就决定退出挂职,我从没觉得当官是种人生价值的体现,为这个国家做贡献的方式千百万种,参政议政也不是我的强项,我更擅长的……嗯,刚才你说的联谊交友其实才是我的专长,譬如说,现在这个培训班,一百来号人,我基本上就能划分出,哪些人再培训也没多大意义,哪些人可以重点培养,重点结交,哪些人更适合用好处回报来引导,而有几位,那就千万得注意未来的使用,假若放到不太合适的位置上,必定酿成大祸。” 培训管理处副处长彻底忘了本来目的:“谁?哪些人?” 石涧仁这家伙居然卖关子:“你才是干这个工作的,你自己看啊,我俩来做个游戏吧,半个月的培训时间,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我们最后来把整个班级的人大概交流下感观,看看和我今天的感受是不是一样的。”说着把自己上午随手标注的那本学员手册给推到标准间的电视机台座下,完全压住了不推开电视根本看不到下面有这样薄薄的一份名单手册。 杨武军连声音都变了:“石……厂长?我自从来统战部参与培训工作,做到今天也有七八年时间,见过社会各界的能人志士也足够多了,但你这样的人才……不,人物,的确罕见,起码三言两语,高屋建瓴的不在话下,触手可及的身边事也不含煳,敬佩!敬佩!” 石涧仁笑:“那就说定了,全班结业的时候,我们再来印证下对这个班百把人的看法。” 杨武军兴致勃勃的接受了这个挑战:“好!看看到底是你的眼光独到,还是我这多年工作经验更丰富!” 所以接下来的课程,石涧仁就能明目张胆的坐在那偷偷东张西望了,这回他只要注意别让上课的教授注意到,根本不用担心杨武军看到他的眼神有什么看法。 反正石涧仁又不迟到旷课。 一百来号人,每天上下午都只有一堂三小时左右的课,有的老师会中间休息,有些干脆拉通上,要上厕所或者什么来去自由。 所以下午下课以后五点多也就是个下班时间,大部分家在市区的都会回去,那个配备给他们的宾馆房间基本上只是中午休息,连杨武军下课都会回去,所以晚上留在餐厅吃饭的就只有二十来个人,因为低于五十个人自助餐制作规模,就改成了大圆桌席餐。 人少,就没那么嘴杂,坐在餐厅吃饭面对的无效寒暄也少很多,石涧仁觉得舒畅多了,不再匆匆吃完就走,延续自己一贯细嚼慢咽的吃饭风格,跟在座的其他学员天南海北的聊天。 看到他这么平易近人,其他学员有点欣喜,而且这样多聊得几句,石涧仁感觉到之前对自己有点不屑的部分院校教授态度变化很大。 知识分子的态度转变是很快的,如果之前把他看做娱乐明星,或者体制内的官员敬而远之,一旦深入了解石涧仁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秉性,就能很快转变态度,这就是受过良好知识熏陶的结果,跟石涧仁聊起来毫无障碍,还说准备今晚就去网上把找来看看。 结果石涧仁才知道这百来位学员中近半数都是各家高校的教授副教授、研究员之类,他们中间又大多数都有出国留学的经,可以说都是跟高开明、唐建文比较类似的海归派,不过基本上在院校搞研究跟教学,就没有唐建文那么市场化,也没高开明那样封闭得厉害,见证过不同国家体制,对自己的人生和业务范围都很有底气。 跟这些新时代的知识分子相比,一直自诩为文人的石涧仁觉得自己是个假知识分子。 1198、肩扛金扁担,天天白米饭 如果说前面几年,石涧仁多少觉得自己起码在好学程度、知识结构水平上还是能领先大多数人的,这也是他能保持自信心的一个来源。 燃文小说 ranen 但跟这些专业知识分子深入打交道,信息技术、互联网工程、基因工程、汽车碰撞安全等等各种相当细化的科技门类专家体现出来的就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学习方向,别人可能对日常周边的什么不太清楚,但只要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相关领域,那就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出来了。 这几年很少跟成堆的专家接触,石涧仁这回算是足足的过了把瘾。 他多能聊的,从码头小姑娘到总裁女儿再到将门之后他都能个个聊得开心,何况这些各有专长的学问人了,谈教育,石涧仁能聊自己在美术学院的课程,讲新技术,大唐网的架构很能引起共鸣,国内工业制造、农业领域、医药医疗样样都能说,人文艺术、传媒演出等等更是他在影视集团的专长。 正如姑娘们评价他的那样,当石涧仁决定跟人聊得投机的时候,他跟谁都能聊得相见恨晚。 这直接导致了唯一一位跟着吃晚饭的生活辅导老师晚上给教学组打电话,第二天中午就宣布取消吃自助餐,以后每顿中晚餐都是圆桌席餐,因为明显自助餐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自顾自吃完就走,而圆桌席餐多少都会交流聊一会儿。 统战部把这么多人召集起来,目的不就是大家相互多了解沟通出成绩么。 反正杨武军都忍不住谢谢石涧仁:“你这,呃,联谊交友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石涧仁笑:“我不算,这班上另外有一位,我估计整个培训班下来连墙角的壁虎他都能搭上话。” 所以说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有杨武军这样声形俱佳的福气包,就有陈洪元那样天生谁都能废话的话痨,那是个来自城建集团的设备处处长,和石涧仁擅长跟各种知识分子深聊不同,这位看起来略微佝偻甚至猥琐,可无论是谁他都能三言两语的搭上话,抽根烟聊点天南海北的话题,变得很熟络的样子。 一说杨武军就有印象:“啊!对,以前他就来参加过一次培训班了,你对他印象很好?” 石涧仁不置可否。 课程就这么延续下去了,初期两三天的新鲜感过去以后,明显请假、迟到早退或者干脆旷课的人数就越来越多,哪怕是这时候已经算各大高校暑假期间,可高校教授依旧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总能找出理由来请假,更不用说那些还没有暑假的企事业公司高级主管和老总们了,各种各样的请假条开始翻飞,石涧仁每天中午都能看见一堆请假条递到杨武军那,甚至还有人托他转交,杨武军相当恼火,课后公开宣读了这些天的考勤名单,重点点名了三个次数比较突出的学员,强调会把情况直接反馈到各位所在单位以及主管部门,作为未来各项考察的参考依据。 这才让体制内和高校的各位学员重新又多了点考勤数据。 石涧仁看得有些皱眉,他没上过学,珍惜眼前这难得的住读机会,每堂课除了观察人,就是倾听那些不同身份的教授、研究员授课,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水平高下参差不齐,有把枯燥乏味问题讲得生动活泼的,也有只会照本宣科的,话说这些大道理本来就没多少趣味性,要让学员一直保持专注力,而且还全部都是非党内人士的知识分子,的确是很难。 反正石涧仁注意到相当部分人基本上坐在那应该都是自顾自的写报告、攒论文、做学术运算! 这样的培训有什么意义呢? 除了带来些实际上的政治加分,谋取些政治好处,对于实际认识有什么帮助呢? 而这种课程面对精英分子尚且如此,再面对平民老百姓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种看法,石涧仁就不会做声了,毕竟这不是他的所长领域,这种带有政治目的的培训,他的身份还是个学员,做好自己的就行。 但显然课程安排也是有道理的,这时候基本上把各种理论、过往史的课程上完以后,就开始实务课,也就是由各方面专家来现身说法作为一个无党派人士具体该怎么做。 这里再次确认下无党派人士不是只要没入党的就算,实际上这个称谓就是一种党派,没有党派的党派,人数虽然比不上国内党员,但其实比民主党派的人数更多,更具有广泛的各行各业普遍性,因为大多数都是专业人员,而不是专门干政治工作的,反而具有相当高的社会影响力。 所以如何把这些人的力量收拢起来,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前面说那么多大道理,具体还得怎么办! 首先就是写建言献策啊,专门来了位分管这块的处长,就跟中学老师批改卷子似的坐在台上把所有学员中提交的各种建言报告做个简单评述,江州市好歹也是个直辖市,什么菜市场的阿狗阿猫,街头巷尾的琐碎杂事就别动不动往市里面建言了,那应该是给各级区镇街道提交的报告,还有某些同志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工作范围说事儿,很容易有为自己谋利益的嫌疑,给国家和政府提建议,这是个为了大局参政议政的事情,还老是跟自己瓜葛上,那就显得太小气,这种建言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石涧仁知道培训这一周多时间了,好些学员估计也是确实没别的事情做,就一个劲写建言,各种规模宏大、鸡毛蒜皮的建言都有,几乎每天都通过杨武军或者班主任、辅导老师交上来,他一条都没写过,不是觉得写这个没用,而是不着急在这会儿挣表现,既然有这个渠道,真正觉得有必要发声,有感而发的时候再写也不迟。 好在之前跟杨武军沟通过,搞好了联谊交友这项工作的石涧仁也没被催促非要写。 他主要还是带着体验的感受在看眼前的一切。 那位政府派过来上课的处长真的很像个漫不经心的代课老师,有些老师站着讲课还蛮认真,这位就喜欢坐着,还很爱演:“啊,我们筛选出来写得好的,有见地的往中央送,中央再筛选写得好的放在国家领导人桌子上,喏,总理的桌面上也就这样,我们这个建言报告内参格式就这样,摆在这里,这个位置,固定的,你说换做你,坐在这里每天都要看一堆来自全国各地的文件,这种内参报告是不是也只能瞟一眼呢?标题好不好,就决定了你的建议报告能不能被国家领导人引起兴趣多看几眼,这里,标题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就是你的文章内容摘要,麻烦你们每天写建言还是上点心,那个谁,你写关于生猪基因工程保护的建设建议,洋洋洒洒的从养猪史开始几万字,你觉得谁有心思关心你那猪的品种发源于何地?简单明了,简明扼要,我觉得我真的要教某些同志重新学些写作文的技巧,一千五百字足矣!” 下面大多数是教授开始哄笑。 这位的课堂气氛就相当好,可能涉及到了实际操作,更有这位的谈吐接地气:“好比这篇关于城市内涝的建言,送上去三天就获得了副总理批示,相关部门开始运行调整,真不要婆婆妈妈的掉书包,你们可能在某个方面是专家,但各级领导不是,他们是政务管理领导,你跟他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专业术语根本就是白费力气,直接点,什么问题,危害有多大,如果解决怎么做,结论结果是什么,语言通俗点,别以为领导就应该什么都懂……” 下面又哄笑。 甚至有些直言不讳到石涧仁都惊讶:“这个提议搞食品安监的不可能,你这建言看起来千真万确都是大道理,但实际操作不可能,触动了其他部门的利益,你说起来是个民生细节,但如果要做相应的修正调整,那就意味着要合并我国三大职能部门农业部、质检监察、工商卫生,这种类似的事建国后每发生一回都花了十多年的功夫,当然你锲而不舍的一直把这个主题写十几年,我也敬佩你是条汉子……” 写这条建言的就是一位搞农业生物研究的教授,听了当时就举手反驳,结果专家对处长就够碰撞了,一个学术派一个代表官僚机构当面争论,毫不避讳。 还是那句话,换做几年前,就连石涧仁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一个棒棒,短短几年时间,能坐在这样的环境学习如何给国家写建言献策的报告。 老头子没跟他讲过这个,不知道以前那位徐大人和师父交流的时候有没有谈过国家有这种社会各界交流渠道,反正老头子给石涧仁说得更多的还是君君臣臣的那种架构,回想上下几千年,中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局面? 一说起政府就是黑暗一片的人,知道这种交流渠道跟模式吗? 政治从来就没光明过,权力本身就是种不公正的根源,只把目光盯在这上面思维就走进死胡同了。 石涧仁这会儿才知道好些个现在已经变得理所当然的政策法规,其实就是从这样的建言献策里面筛选出来的。 如果只看到那些肥肠满脑的大吃大喝官员,只看见行贿受贿的贪婪嘴脸,就彻底否定了这一切? 否定了这个巨大体制的运转和修复能力? 反正石涧仁看着眼前这种有想象不到,却又真实出现的场面,沉思得有点多。 1199、我知道你 如果说这位专门负责帮各位民主人士改稿子的研究处处长还是官员的话,接下来的实务课就是纯粹的党外人士。燃文小说 ranen 而且和前面的授课老师一个个带着笔记本电脑ppt过来按照投影仪内容讲课不同,这位据说已经担任了近十年全国代表大会成员的无党派人士是个律师,口才着实了得,基本上几个小时全程脱稿讲解,却依旧能按照明晰的思路大纲,毫不偏差。 石涧仁再次确认只有站在更高的层面,才能看见更多优秀的人,这位操着一口标准江州本地口音的全国代表他在几个月前旁观全国代表大会的时候,的确有打过照面,但当时纯粹是以外貌接触,没有资格在任何会场里面看到对方表现。 结果这位五十余岁律师的讲课起点更高,直接以无党派人士如何参政履职作为自己的课程主题,教导台下基本上还在三十多岁的青年无党派人士,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假若有一天能走到市一级代表大会参政,乃至全国的代表大会参政,具体该怎么做:“当你站在政治舞台上,你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群众,也不是政府职能部门官员,你可以选择喊口号,不问缘由的举手表决,不痛不痒的当过客,也可以找寻真正的需求出发点所在,成就你在这个国家的史上留下或浓或淡的笔墨,各位能做到么?” 明显从建言作文课开始,学员们的专注度就高得多了,这位律师的课程更是座无虚席,在场大部分人都随着台上的侃侃而谈神情认真。 简单的表明态度以后,这位应该站到了全国最高政治舞台的律师给菜鸟们详细论述了自己参与国家政治的一系列实际操作,既有成功推动了某些法律法规的成立,更多却是一次次失败,本以为费尽心思搞出来的方案,从地方到中央,一层层争取博弈,最后在平衡了各方利益之后被改得面目全非,展现在全国民众面前,律师没什么悲怆:“任何法律都是各级部门机关、社会群体、商业利益的博弈,永远不可能站在某一个角度全面符合这边的利益,那必然会造成对另一个角度的全面伤害,从那一刻起,三十三岁的我彻底懂得了这世上没有完美二字,如果带着理想主义,带着非要较真的态度在政治舞台上跟所有人搏斗,那必然很快会被所有人摒弃,妥协从来就是政治的一部分,况且在我们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国家,可以说诸多问题都来源于一个快字,我们的发展进度太快了,快得原本应该齐头并进的各方面被拉扯得七零八落,总有掉队的方面,撕裂感非常强烈,举个例子……” 这一堂课,石涧仁学到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举个例子了”,可能太过丰富的工作、从政经,这位律师每说一个观点要点,都会信手拈来的举个自己亲身经的例子,从提案、议案怎么撰写、怎么上报,又如何尽量提高自己的议案提案被关注度,到作为一个全国代表或者省级代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哪些会议才是最应该抓住机会传递民生大计的,具体到作为一个全国代表每年需要做什么,像他这样没有在任何政府部门任职的党外人士,大概一年有一个月会直接消耗在这份参政事务上,其他时间除了做代表调研,还是在干自己的本行。 一项全国代表大会的建议,自己一个人捣鼓签字就行,但正式交出来的议案那就起码要三位代表签字,譬如今年市里面那个高速公路的议案为了成为全国讨论的重点议案,几乎全江州市的代表都在上面签字了。 石涧仁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当了这种代表,基本上就有某种意义上的法律豁免权,执法机关必须先经过相关代表机构许可才能执法,而且全国代表还有点钦差大臣八部巡按的味道,只要有代表签字的来信上访案件,百分之百会进入审查程序,多半会立案,看看一年上千万的全国案件,超过百万份上诉的案件,这全国代表的权限是不是有点逆天? 怪不得当初蒋道才费尽心思也想走上这条路。 普通老百姓说起来天远地远的国家大事,在这位授课律师的口中变得更像田间地头的闲话,石涧仁分析了下,应该主要是例子举得鲜活,语言有魅力。 这位江州本地出身的律师和大多数江州人一样,说话激动了居然还带脏话:“你说不作为也就罢了,不能乱来啊,每年全国代表大会都有些不靠谱的提案议案,春运各位……在座吃春运苦头的估计比较少了,但对于普通广大群众来说,这依旧是个很费劲的事情,我就遇见过一位全国代表居然敢正儿八经的提议案说春运这么困难的问题在于火车票价太便宜,玛德,有些人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我们律师行业也有这种思路奇葩,我再三建议各位,立足你的专业作为出发点,可真心不要太聚焦在跟你职业本身利益太相关的细节上,那样的提案只会让人觉得你在捞好处,举个例子,我有位同行,就提出要按照类别单列法律界全国代表,你们知道么,全国两千八百位代表,律师已经有两百人,占到总数的百分之八,看看全国有多少行业?虽然全国大会重点就是要审议法院报告,可这个比例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干嘛,以为当个律师就上天了?!往往就是这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明明两千多名代表都在专注于这么高大上的职责,几个跳梁小丑就会让所有负面言论风气集中在上面!” 应该说石涧仁曾经对这个全国代表大会也没什么好感,第一次陪纪若棠出席抗震救灾的表彰大会时候,还特别反感那种会场感受,今年跟随闫副书记作为工作人员旁观了全国代表大会,就有不同的感觉了。 这一次听这位律师讲起来,感觉更加清晰:“没错,政府会议,交流会相互忽悠,迎宾会相互灌醉,表彰会相互吹捧,联欢会开个舞会,这些让老百姓诟病的现象确实存在,很多代表大会、各级代表非富即贵的现状也让老百姓很不满,这些代表选拔的方式也有很多弊端,但反过来也应该看到,我每届都在认真准备,无数代表在认真调研提案,每年政府工作报告,两院审议报告都是战战兢兢的放在所有人面前考证,的确有人参会就是举手、鼓掌、睡觉,但干实事的才是中坚力量,我们的国家跟政府也在每一届都摸索改进淘汰筛选,这个国家,这个政党乃至所有站在管理层面的人,都没有任何借鉴,一切都在摸索前进,都是第一次改革开放,都是第一次参政议政,都是第一次尽量放开内部言论,这个国家太大,问题非常多,但因为有这些问题,就把国家肢解成小块的?又或者因为这些问题就把现有的一切推翻重新来过?任何局面下都有失意者,反正对他们来说这个局面已经不可能更糟,所以他们巴不得重新洗牌,越乱越好,却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巨大的国家,就像一艘巨轮,光是平稳的航行在惊涛骇浪中,就已经需要相当大的平衡能力了,与其说无端指责谩骂,不如脚踏实地的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希望在座的诸位,在你们未来的参政履职生涯中,也能秉承社会责任感跟良心……” 还能搞笑:“政府没有普通老百姓想象的那么神秘、黑暗和一无是处,也不是圣洁无瑕的白莲花,我说啊,很多人把政府机关当男朋友了,要你管我?或者你怎么不管我?这事你非得给我个解释!再不然你不要解释,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的都是骗人的,看看人家的男朋友!” 五十来岁的成熟老男人了,在讲台上模拟姑娘撒娇的口吻,也是笑倒一片人。 石涧仁都想邀请这位律师去见仁见智上节目了,跟着其他学员一起使劲鼓掌。 没想到的是,这位姓苏的律师在课后竟然主动问老师找石涧仁见了个面:“统战部邀请我来做这个课堂实务的时候,特别提到了关于你牵头在搞西部跨境物流线路的提案,有准备好法律方面的配合机构么?” 石涧仁有点懵的跟这位宽厚手掌握了下:“跨境物流……也需要法律事务所?我们只招了几位组成法务部。” 苏律师哈哈笑起来,他刚才就说过他的确是最幸运的那批人,七十年代正好碰上第一批恢复高考,八十年代留学,九十年代创业,创业之后就是一系列政府对法务的需求所在,所以满满的成功老板穿着打扮还有点洋味,拍拍石涧仁的肩膀:“就算是拉业务吧,我对你这个提案很有兴趣,因为我也搞过一段国际形势研究,我判断未来十年乃至二三十年,西进连线到欧洲,会是一条相当重要的国家战略,希望能参与这样的宏图大业,如果你们进展到需要法律配合机构,请给我的团队一个机会,毕竟这将涉及到一系列的法律法规的跨国谈判,以前这种类型的大单基本都是国外律所或者平京部分涉外律所包圆了,我还是希望能考虑我们江州的律所获得这样一个突破自我,证明自我的机会。” 石涧仁还没回应呢,周边围住老师的学员们惊讶极了:“啊?石正经你还在搞什么西部跨境物流?你不是水厂厂长么?” “不,不,你不是主要搞娱乐节目么?” 不得不说,石涧仁的确是太低调了。 1200、散财童子 根据石涧仁记在心里那份已经烂熟于胸的学员名单,这班上起码有五位身家千万甚至过亿的企业家,但是和寻常人想象的不一样,这些人周围并没有随时都扎满阿谀奉承的谄媚之徒,毕竟能来这培训班都是拥有成熟心智的成年人,还大多都在各行各业有自己的专长,清楚这种萍水之交的学习班不过是提供了一个交流认识的平台,想要在这上面通过吹捧立刻获取好处,真有点白痴做梦,恐怕也只有小孩子才以为说几句好话拍点马屁就能得到青睐。燃文小说 ranen 好多人都有个莫名其妙的心理误区,感觉人傻钱多,大富豪们都是运气好的傻子,仿佛这样想了就会让自己心理平衡,殊不知能把别人口袋的钱挪到自己荷包,这可是门技术活儿,只要有钱的就没个傻子,哪怕看起来傻,也是为了更轻松的赚走傻子的钱。 所以这培训班上与其说围着那几位大老板,还不如围着石正经这半个明星热闹,起码不会让人举得趋炎附势啊。 但真心没想到这货也是个大老板,连全国代表都希望能拿他业务的大企业,他的身份介绍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个自来水厂的厂长么? 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石涧仁却一下就明白了那位闫副书记的谋划。 齐雪娇都说了,这打通西部跨境物流连线,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家公司就能承担起来的国家大事,她牵头为本来基本不敢想的唐建文和石涧仁展开了这场战役。 无论换什么样的称唿,都回避不了齐雪娇就是个权贵子女,自小的耳濡目染,让他们的社交生活几乎每天都在接触权力,在其他人对权力讳莫如深的时候,他们却下意识的很明白怎样利用权力,对大多数人可能如同三岁孩子抱着关刀,跌跌撞撞稍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他们却能游刃有余的穿行其间,这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因为打小就熟悉这一套。 但齐雪娇的思维还是带有平京来的那种俯视感,哪怕这姑娘已经足够收敛起自己那身份所具有的特征,可心态这玩意儿不是说刻意隐藏、小心收敛就能一丝不漏,她潜意识里还是有点没太把地方上看在眼里……说轻视有点过,反正在她的战役里,江州市也不过是担当一个佯攻或者围点打援的辅助地位,重点还是在平京那边的国家部委,齐雪娇习惯性的认为地方上再怎么折腾最终还是要经过国家级的部委乃至最高权力中枢,所以她的主攻战场在平京,现在不过是一点点积蓄江州到平京各部委之间的力量,唐建文负责整个线路上的各个国家实际勘察,直到总攻的时机到来。 可显然,就如同石涧仁说的那样,十年,二十年间,这个国家不光是北部区从田野变成了酒店、产业园、高科技水厂,整个国家无处不在改变,包括政治、权力结构跟氛围,这位闫副书记就像当初石涧仁第一次见着的那样,不但没尸位素餐混日子,还是个对经济方面有些独到见解的地方大员,无论他知不知道齐雪娇的真实家庭背景身份,起码这边很有针对的整出来一套纯粹站在江州市为出发点的谋划。 在整个方案汇报给统战部以后,立刻就把石涧仁从小镇小开发区调出来,放到十几亿的国资委企业里面,除了考察他在复杂的体制内单位如何应对相处,更有考验他面对不同经济层面,是不是能抵御住诱惑的用意,能掌管一个排一个班的指战员,对于一个团一个师是否还有同样的心境,这种陡变史上毁掉了无数出类拔萃的希望之星,毕竟石涧仁的年龄也太年轻了些,心性这种东西没有足够的沉淀很难看到成绩。 所以接下来到平京旁观全国代表大会,经江州代表团的各项事务,都是建立在认可了石涧仁品行之后的能力培养,包括这次培训。 甚至还在协助石涧仁组成攻坚团队的力量。 苏律师没有详细介绍这样的事务需要多少法律方面的工作,但最近两年几家关联企业之间各种法务工作的日趋复杂繁琐,已经让石涧仁有所感受,现在听到提醒,有点恍然大悟,握手更用力一些:“感谢苏先生的屈尊自荐,虽然我现在没有在相关企业担任任何实职,但一定会跟这些企业管理层沟通,传达法务介入的重要性,到时希望能请到苏先生为大家做个整体常识普及,毕竟我们的参与者都很年轻,也更多是互联网、商业等领域的新手,确实需要您来识途引路。” 苏律师的体型更像北方人,宽厚高大,哈哈的笑两声很有感染力:“观人如知心,石老弟年纪轻轻却谦逊得体,我想我的确会是你的引路人,未来我们会有很多交集合作的,今天我还有个会面,那就等你参与课程完毕,我们再面对面的深谈,非常有兴趣跟你多沟通交流!” 周围都是明眼人,能被统战部或者院方请来给全市精英分子现身说法的党外杰出人物,连苏律师都不讳言自己取得的那一连串各种有些耀眼的成就,放着另外几位也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大老板没什么反应,却独独跟这位水厂厂长有这样一番交流,谁都知道石涧仁不光是个水厂厂长或者娱乐节目嘉宾主持那么简单了,几位平日里算是交流多一些的学员,主要是比较会来事儿的“青年”女学员主动打听:“石正经老师,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不显山露水,除了水厂厂长,究竟还有哪些产业呢?啊对,你还是倪星澜的经纪人呢,那不是影视圈的工作么,怎么又能跟跨境物流扯上关系呢?” 课后围着的二三十个人,大多没说话,但目光神态保持了同样的询问。 石涧仁也没多隐藏:“苏律师今天讲的有一点我非常认同,他说他自从担任了全国代表,具有司法上监督反映的特权以后,他就完全放弃了律师诉讼工作,不再承接任何案子的诉讼,回避可能跟自己案件利益相关的瓜田李下,我也是同样的理由,当我开始进入统战部跟国资委的挂职工作以后,就陆续放弃了在商业公司、团体的职务跟股份,作为一个没有个人利益诉求的自然人投身工作,所以现在说我除了水厂厂长跟电视节目主持人之外没有其他工作也是事实……但之前我有协助参与成立管理好几家互联网、影视、食品跟装修、物流公司,现在北部区的文化产业园就是我和合作伙伴们在过去几年的成绩之一,目前正希望通过大唐网这个跨境贸易平台拓展中国制造跟欧亚大陆桥产业链升级,但我只是作为非盈利的顾问存在,不担任任何有经济回报的职务。” 如果说石涧仁这番话在电视节目,或者风土镇、自来水厂等任何一个普通环境说出来,可能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傻缺,哪有听着这么高大上的身份职务,却不要任何经济回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肯定是说假话装圣人。 可这一圈有兴趣围在苏律师课后聊几句的学员中,应该百分百都是有参政议政意愿的精英分子,不管动机如何,起码是能够认同某些价值观的,专心的听石涧仁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变化,好些人的反应是对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才询问的女学员甚至有点惊叹:“啊,你还真做得到?放弃股份,不是变现?”从学员手册上能看见她应该是做资产评估的,可能对这个更敏感些。 石涧仁说得轻描淡写:“嗯,如果我是个亿万富豪,可能现在有些话就没说服力。” 碎嘴的女学员还是忍不住:“大概总值多少?” 石涧仁真不是炫耀:“前前后后,有十个亿了吧?”当初影视集团的二股东就两三个亿,酒店集团一半,食品公司三分之一,装修公司一半,大唐网一半,这还不算茶场、产业园、物流以及那些七零八碎跨境贸易配套公司的小股份。 远处教室门口能听见有人在招唿:“吃饭了吃饭呢……” 可站在这边角落的一群人却稍微安静了会儿,可能是在消化又或者是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起码好几秒以后,有个高校教授才开口:“前几天上课,听见那些个散尽家财投身革命,或者倾囊而出资助国家的例子,还觉得有点遥远,没想到我们这教室里就坐着一位,跟苦行僧一样?” 石涧仁当然能听出这口吻中没什么讽刺,他也笑着解释:“这仅仅是我个人做法,因为对我来说,生活物质需求非常低,能天天吃到培训学院这种工作餐就是最省心的,但我的伙伴,我还是非常祝愿他们能够事业金钱双丰收,千万别以我的思路来要求别人,至于说到苦行僧,我还真没觉得有哪里苦,相比那些追求精神上绝对苛刻的修士,我这已经是相当舒适的生活,算是个人追求吧,我非常期待能通过自身和合作伙伴们的努力,带来一些真正对社会和时代有益的东西,才不枉我们奋斗苦读几十年所付出的艰辛。” 这下终于忍不住有好些人鼓掌了。 1201、老婆出来看上帝! 能让这个学习班鼓掌很容易,随便谁说点什么都能得到礼仪性的掌声,但要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同掌声,还是要点难度的。燃文小说 ranen 午餐时候,跟石涧仁一桌的人总有刚才围着鼓掌的,现在会比较正式的询问下石涧仁那个甘愿不需要任何经济回报的事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依旧很平静的描述,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是靠着密集型出口贸易逐渐累积起来财富的,但现在差不多走到尽头,要产业升级转型了,这个阶段必然会带来巨大的阵痛,我们想协助转型的企业把产品卖到国外,转得好的,技术含量高的卖到欧美,转得不好,还在吃老本的协助卖到不发达地区,然后再协助提升转型,让这个中国制造的转型平稳过渡,当个润滑剂,就这样。”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半数都是来自于各大高校的教授,电气、物理电子、邮电科技、经济学院、土木工程、化工学院、应用电子学院等等各种术业有专攻的专家学者,大多还有出国留学交流的经验,对石涧仁说的这档子事儿几乎是一点就懂,有位机械研究所智能装备事业部的工程师下意识的就反问:“能行?” 石涧仁学苏律师举例子:“灯光照明行业,不知道在座的有谁了解,基本是个模板,每年全球几百亿美元的产业,我们占据一半,但出货量却比另一半发达国家高了太多太多,也就是我们的产品低端、附加值很低,看起来热闹赚的其实都是血汗钱,现在一方面协助卖到俄罗斯、中亚地区,因为是我们直接投放过去,比厂家卖给外国商家利润要高些,重点是在进入我们这个体系之后,开始协助灯光照明行业进入美术学院设立照明设计系,提高人才储备和技术含量,刚做了一年,两方面都看到了成效,当然这是我们现在屈指可数的成功案例,其他行业还在苦苦挣扎,毕竟这年头能看到产业升级势在必行的制造业者是少数,愿意痛下决心的又是其中更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看着眼前利益舍不得放下。” 说这个,石涧仁在学者中间得到的共鸣就太大了,这一桌几乎就变成了轰然激烈的讨论开来。 本来十个人一桌,其他人旁边的人多少能听见,或者看见这边热烈就凑过来,结果不知不觉很快四五十人就围上了,不光是高校教授,还有工程师、研究员、企业老总等等都不由自主的站在旁边倾听,还很想发言。 以往最多在餐桌上不咸不淡的聊几句,今天有种座谈会的味道,让也在跟着吃饭的杨武军有点吃惊的伸长脖子,好不容易听见坐在中心的石涧仁跟别人正在说到展销馆的一系列失败经:“我们不停的投钱,迄今还没产生效益回报,先接触过国内做短平快的假冒名牌商品,有个鞋业网站……嗯,你们知道么,现在就被我们收购了,我们在尝试各种模式,到东南亚和俄罗斯开展销馆,也产生了数亿元的商品交易额,可仅仅是产品销售流水,距离整个平台产生盈利还早得很,但我们所有的伙伴都相信这是条路,很艰难却很有意义的一条路,所以目前就是准备打通西部欧亚大通道,让中国制造能够迅速便捷的卖到欧洲去。” 那位应该是全班资产最高的“青年”总裁发话了:“你们融资到哪一轮了?” 石涧仁实话实说:“要融资,对我们其实应该不算困难,但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对外融资,最开始的天使投资算我吧,后来我退出把股份转让给了其他伙伴,因为考虑到外来资本会急功近利的要求看见利益,担心破坏了整个企业结构,所以一直没考虑过融资。” 这位青年总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起来就很有钱,而且这种有钱真不是从他的穿戴质地价格来说,主要是神态:“那你这个思路很奇特啊,主营业务不盈利,全靠周边其他企业输血,哪怕你贡献出了自己所有的股份换取输血,难保这些周边企业的管理者大股东心态失衡,不陪着你玩儿,那就完了。” 周围已经听见来龙去脉,和在用餐前知晓石涧仁状况的学员热心给旁边探询的同学低声描述,之前十天左右都没这么亲密交流的场面现在好像所有人都找到个值得关注的事情。 石涧仁很淡定:“嗯,我相信我这些伙伴不会心态失衡,当然我也有失去某个伙伴的心理准备,还好,到现在为止不但没有不陪着玩儿的,他们还在这种压力下扩张了自己的产业规模,仁人食品就是从我们原有的有间奶茶店延展出来的。” 真的,跟人说什么大唐网的企业状况,很难得到唿应,就像现在哪怕收视率已经回落到四五点左右,还依旧是娱乐栏目界的奇葩和高收视率,所以学员们很容易知道石正经一样,在酸辣类小食品上独占鳌头的泡椒鸡爪,随处可见的有间奶茶店更容易被人意识到存在感,围着的学员们又哄然一下:“啊?仁人泡椒鸡爪是你们公司的?!说起来我这牙都酸倒了!好吃!” “有间奶茶店是你们搞的?我们学校的学生已经把这当成潮流了,毕业了去开奶茶店比搞科研还赚钱,你污染了我的学生!” 青年总裁表情也变化一下:“啊?那非常希望到你说的这几家企业去参观下,石厂长在高层管理上很有一套,值得学习!”哪怕从石涧仁来培训班第一眼,就清楚这位三十出头的青年总裁,虽然比自己年纪还大点,,面相上也绝对的养尊处优而没有国内成长第一代的风霜感,但真不是像外界以为的那样富二代都是飞横跋扈的目空无人,看看王骅吧,只要被纠正回了轨道,因为这些阶层有更多的容错机会,所以成材率反而更高。 其他学员更是一叠声的唿应,都想去参观一下石涧仁说的这一系列相关产业,特别是那些高校教授,因为石涧仁表现出来的更多就是一种产业孵化的架构,对于在象牙塔里面搞研究,转化变现能力较差的学者们来说,石涧仁描述的这种结构更让他们感兴趣。 石涧仁不推脱:“没问题,这个培训完成以后,我们……” 青年总裁执行力很强:“人散了就很难聚起来,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联系安排几部车过来,下午下课以后有兴趣的,我们一起过去石厂长那边参观下,大家觉得怎么样?” 不管他这种动机是想确认石涧仁这种高层约束模式的真实性,还是想给石涧仁一个难堪,起码很得其他学员的唿应,一个个都点头说好。 石涧仁是真无所谓的,假若能在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中间又能寻觅到几个合作者,那倒也是美事,结果刚准备点头,杨武军终于挤进来了,他的心态估计也是处在既好奇又笃定,还有点点不太完全相信的状况,这年头真有这样的人? 他从统战部那边能看到关于石涧仁这挂职一年多以来的业绩就足够吃惊了,更不用说之前几年的白手起家,还有挂职以后真的把所有股份财产又散尽的当机立断,从一个双手空空的棒棒来到这座城市,神奇的拥有了巨额财富,然后又主动变得一无所有,这真不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所以他的执行力比青年总裁更进一步:“下午的老师课程安排上可能有点延误,我看干脆就把我们后面有一堂现场教学课,民主党派陈列馆的课程挪到今天,抓紧点时间去参观了陈列馆,我们就顺路前往石厂长曾经一手建立起来的文化产业园参观下?各位同学有没有兴趣?自愿啊。” 应者如云的同时也有人庆幸今天下午可以早点下课回家,哪有那闲工夫去看什么企业,酸熘熘的有什么看头。 回到房间开始各自联络安排的时候,杨武军才问石涧仁:“这样安排你不会觉得唐突吧?” 石涧仁摇头:“中国的知识分子有个特点,公众场合什么都不说,私底下却妙语连珠,换言之,对信得过的人什么都说,对信不过的什么都不愿说,起初我以为是改革开放前那个比较残酷的时代造就的,现在发现好像都这样,我不同,私底下我无所谓,展现自己与否都没什么意义,但如果在公开场合,彰显自己能换得哪怕一两个人意识到点什么,我就不吝于展现自己,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近乎于严苛要求自己的原因,我希望自己展现出来是无懈可击的,虽然这很难,但公众或者普通人真的很容易因为细枝末节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如今天苏律师说的那样,瓜田李下总要避嫌的。” 杨武军慢慢放下手里正在拨号的手机:“我有点敬佩你了,我们经常说世上没有完人,你似乎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石涧仁苦笑下,他还是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这仿佛也是杨武军的漏洞。 1202、晴天霹雳一声雷 应该说石涧仁到这么具有政治意味的学院上课,姑娘们还是有所顾忌的,起码不像当初温泉度假城那样,还能结伴过来看望,反正也只有两周时间,所以这个周末石涧仁在抓紧时间上课的时候,也没谁来找他。 况且最近确实比较忙,耿海燕和纪若棠好像有意无意在搞比赛似的,一直在外面督战,偶尔回到公司都是抽调人手加强火力,齐雪娇更是每隔一两周飞一次平京,有时还会带上吴晓影跟柳清,洪巧云就不用说了,不是因为陪小艾到处看看,忙得基本不会到这边的画室来,所以石涧仁打电话回去叮嘱做点起码的准备工作时候,柳清还有点意外的惊喜。 杨武军中午主要联系了两部学院的大巴车,先送学员们到江州比较著名的几处革命景点去看看,这的确是个统战工作有悠久历史的城市,作为抗战时期的陪都,这里是迄今全国大半民主党派成立的地方,也是**最艰难的时期,在这里发展各种民主党派关系的地方,所以江州市搞了个民主党派陈列馆。 装修档次和陈列的文物都相当有水平,不过石涧仁对场馆现场管理却不敢恭维,应该是耗费了重金修建起来的地方,免费对外开放参观,可看看开馆时间,几年就变得很多细节破旧不堪,也许是在酒店业做过管理的原因,石涧仁转了一圈,对陈列本身没怎么认真看,反而专注于这些细节,而另一位同行的博物馆馆藏研究员还职业性的发现有几张陈列的印鉴放错了,认真的到意见留言簿上去写下来,石涧仁对对方这种专心程度表示很有好感:“博物馆……你们那单位好像就是之前的江州市政府吧?” 研究员点头笑:“嗯,从这过去就一站路,听口音你就不是江州本地人,那一片原来是市政府,后来迁走了只留下市党委在这边,因为这一带有不少历史痕迹,加上整个直辖市成立新气象,就把那一片全都给了我们修建博物馆,去参观过没有?很不错的,之前的老市委*书记特别题词,他可是书法大家啊!” 石涧仁心中忽然一动:“哦?叫什么名字?” 研究员有点诧异的转头看看他:“徐清华,你居然不知道?是他一手促成了直辖,改变了这座城市的未来走向,不过当直辖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已经调到中央去了。” 石涧仁如同过去几年不多的几次开口询问换来的失望一样,哦一声随口:“抱歉,我确实没有钻研过江州政府历史文献,徐少连呢,你听说过这个名字没?” 研究员更诧异了:“你连徐清华都不知道,又居然知道徐少连?这年头就没几个人知道徐清华老书记字少连吧,因为后来有类似不成文的规定,要树新风不要带着那些过于老旧历史的痕迹,他就很少对外提到这个表字了……喂?石厂长,你怎么了?” 石厂长从研究员随口说出字少连的时候,就已经石化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真是全不费工夫,改变自己命运的,居然就因为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号? 老头子当年和被贬到乡下的徐大人相识相知,就是从书法开始的,对现如今政治抱有相当警惕性的老头子开始还给自己用了个抱石山人的别号,那徐大人这位深谙古风书法之道的落难之人,很有可能就开玩笑的用了个字来对应抱石山人啊! 我的个天,这年头还有谁会对外用表字的! 古时候也仅仅是很多文人喜欢用表字来表达自己的志向,现在除了书法作品,还有谁会用这个别号表字啊? 石涧仁从生下来就没这个,他也没这种意识,再加上那位徐大人显然后期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表字,所以就…… 历史陈列馆都是那种带着昏黄古旧遗迹的味道,到处都是带着发黄照片的历史手迹,到处都有历史人物表字的说法,自己这几年来居然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谁会想到这年头,还有谁会写信留表字啊! 老头子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思维迟钝了,只给可怜的小徒儿一口一个徐大人,少连弟的,石涧仁拿着那几封信笺一直都以为叫徐少连呢! 这坑死人的老头儿! 这座历史陈列馆陈列的其实恰恰就是老头儿年轻气盛的那个年代,站在局部照明点亮的一座座玻璃橱窗中间,石涧仁忽然觉得有点时空错乱,不知道自己是感同身受的和师父一样回到了那个年代,还是想起了徐少连……唉,石涧仁脸上忍不住的泛起苦笑来。 也不是很苦,可能主要是讪笑或者自嘲,自己的人生轨迹,居然被这个表字给硬生生的掰岔了道,可以想象,就算当初是那副衣衫褴褛的模样,只要知道自己找的是曾经的地方一把手,有个明确的人,自己可能有条件换身衣裳,找个靠谱的人,或许就能辗转联系上那位徐大人。 而现如今呢? 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挑着乌木棍来追寻明主的少年郎了,再去找寻这位看起来已经高居庙堂的徐大人,那就不是追随而是攀附了,用自己现在有所求的心态去攀附,自己要做的事情还需要去面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徐大人么,仿佛已经成了个虚幻的身影。 所以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曾经苦苦找寻的目标忽然放在眼前了,又变得那么无足轻重,毫无意义。 石涧仁呆呆的站在那,如果是拍电视剧,一定会有个旋转镜头,对着他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全身定格。 研究员肯定想不到他这会儿心中的百转千回,伸手在石涧仁眼睛前面晃了晃:“喂……” 石涧仁才定住神,收起那复杂的笑意变得亲和:“对不起对不起,忽然想起点事情来,徐清华,嗯,水木清华,高洁显贵,好名字……嗯?他们都参观到什么地方去了?” 研究员显然不是第一回来这里:“那边,应该去二楼了,那边有个庄园,当年庄园主人就是舍尽家产全力支持各方人士报效国家,好酒好菜的跟孟尝君似的,关上门自己家人却吃糠咽菜,你相比之下就很有这种风范啊。” 石涧仁有点漫不经心了:“我可不会吃糠咽菜,哪怕是野菜,我也能想办法捣鼓得味道好吃。” 真的,这次陈列馆参观的主题,石涧仁都不那么认真,只到那庄园随便看了几眼就回到大巴车上独坐了。 对于他的人生来说,除了老头子,这位徐大人就是第二重要的人物,甚至更接近于一个有点亲人的关系,老头子去世就是把他交给了徐大人。 可从决定帮助耿海燕改变命运,石涧仁就基本放弃了找寻徐大人,等到面对纪若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定索性做个草根布衣来照亮别人开始,他就已经淡看了这位徐大人,后来几次顺口询问,更像是在找寻个答案,用来回应老头子在天之灵的答案,那位徐大人究竟去了哪里,可不是自己不愿意跟随徐大人,而是根本找不到。 结果在现在这样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刻跳出来了。 要说对石涧仁的心态一点都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得坐在这里静静的平复自己的心态。 大概半小时以后,学员们才开始陆续出来登车,因为参观产业园是培训课程之外的项目,杨武军还是说前往自愿,培训班今天在这里算是就地下课,要回家的可以直接回家,但最好是能大家一起到产业园去参观一下。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晰了,还是有二三十个学员赶着回去接孩子或者赶回单位去做点什么事情,自顾自的先走了,剩下的人依旧分乘两部大巴前往产业园,有七八辆豪车跟在两部大巴车后面,青年总裁的劳斯莱斯最显眼,但这几位豪车的主人却都在大巴车上,也没谁炫耀自己的车多少钱。 这才是算搞明白了道理的有钱人。 所有人都以为石涧仁提前回到大巴车上是在准备待会儿产业园的接待,青年总裁还很活跃的起身:“我们到石厂长的根据地,肯定也不能空着肚子走,既然石厂长提供了场地,我们借着统战部这个平台,联谊交友不是我们的一贯宗旨嘛,今天我来负责组织安排晚上的活动,各位捧个场共进晚宴?我争取一定比过学院的工作餐!” 看看人家这有钱人的做派,多会烘托气氛,哪怕大多都不会在乎一顿饭的事儿,还是换来不少的热烈掌声回应,石涧仁也跟在其中。 结果青年总裁在大巴车抵达产业园停在唐楼前面时候,站在大巴车台阶上做拭目远眺状:“老石,你这民国街上的餐饮档次有点低,就没有什么高档西餐厅还有日料之类……”然后就转头看见旁边高耸的假日酒店了,叹口气:“还是凑合这个酒店里面吧,就算味道可能不怎么样,起码档次不掉分,老石,你这人我现在发现你就是有点过于实诚……”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开始给自己的司机或者秘书吩咐工作,那辆劳斯莱斯立刻掉头去了假日酒店。 唐楼的台阶上,个头最高的柳清站在中间,齐雪娇和吴晓影分列两边,和蔼可亲的笑容面对鱼贯下车的各位石涧仁同学来,光是那清冷、妩媚或知性的不同风格,就引得学员们惊叹不已:“哦,你这里是按照选演员的标准选人么?哎呀,这,这不是真的是明星,那…谁!” 石涧仁想了想,好像也有点道理,相面筛选过的长相就没有歪瓜裂枣的啊。 1203、这位就是猛将兄 唐建文也在公司,专门回来跟齐雪娇商议中亚几国的实际情况,搞得自己好像个驻外使节,从经济到文化,再到海关甚至连哪些清廉哪些手黑要手续费过路费都门儿清,亏得他带着两位以前跑前苏联地区的老外贸,省事很多,总结就是跟以前他在中亚多国的商务活动两码事儿,现在才算是摸到了实际工作的门道。 柳清作为地产公司老总,带着石涧仁的同学们先参观了就在路边的读书会以后,才带到旁边的大唐网交给唐建文。 应该说起来读书会就给了学员们很不错的观感,书架、桌案、座位都不是糊弄的花架子,看得出来也是使用率比较高,维护得很好,很干净,到处挂满了古诗词和堆满的书籍,还有孩子们在留言板上写满了各种自己的理想和祝福,大多数都是靠勤奋苦读才走上学术之路的教授、副教授们看见这些很亲切,仿佛想起自己当年无数个孤寂苦读的时光,可以说他们这部分没有谁不是从图书馆、自习室、研究室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听柳清介绍说是石涧仁在江州各地区镇开始推行的纯公益活动,很感兴趣,一直在问。 柳清已经接待过很多方面的人参观,自然知晓卖点在哪里:“其实我们没有把这看成是公益行为,仅仅是我们这群合作伙伴在工作之余回报社会的一点做法,因为有这么相当一部分孩子,可能从没进过图书馆、书店,因为少有机会接触课本之外的好书,也许某一天就丧失了阅读的兴趣和能力,没有阅读的人生,也会丧失很多可能性,而实际上这个群体非常之大,在乡村,在城乡结合部,在城市的某些街道角落,很多孩子哪怕家里有一定经济能力,也会沉迷于电子游戏、玩乐跟寻求刺激,我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在阅读中滋养向上生长的力量……” 不少学者鼓掌,因为柳清笑着婉拒了几位热情学员说要参与捐款的行为:“这个开销不算很大,我们自己承担,没想把这做成商业行为。” 跟在旁边的石涧仁忽然发声:“各位要是有多余的书籍可以捐赠给我们倒是很感激,另外这大部分都是来自江州各大高校的学者,如果能够给予读书会的孩子,到各大高校去参观感受高等学府的机会,那请随时跟柳总联系。” 教授们跟他已经很惯熟了,笑着说现在高校里面的状况可没那么乐观,孩子们去看了没准儿会觉得失望,怎么大学生玩得这么厉害,简直要怀疑人生。 笑归笑,学者们对读书会非常认同,纷纷表示回头就从自己那边组织整理书籍给送过来,柳清表示可以派人上门搬运,一个电话就成。 那位青年总裁和几位商界学员走在后面了,时不时的低声交流,石涧仁有跟杨武军说过的那位谁都能搭上话的陈洪元,把一个小电脑提包款式的名牌包包挂在手肘上,笑嘻嘻的在其间左右逢源,这让石涧仁略微诧异,陈洪元可是从来都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处的人和事根本不浪费时间,几乎就没看见他跟学院派的学员们说过话,上课也是能溜号就请假,今天怎么还跟着呢。 杨武军自然随着石涧仁的目光也多看了几眼陈洪元。 柳清没多在读书会耽搁时间,介绍江州本地那些区镇已经有了读书会,各位遍布各区的院校都可以就近去有间奶茶店或者别的形式读书会参观联络,主要就是接受捐书和给孩子们跟多开阔视野的机会,说着交接给了唐建文。 作为网络公司,大唐网现如今的规模其实很一般,没有拉虎皮做大旗的绷面子,也没有为了忽悠投资者使劲烧钱的空壳,更没有专门用来蛊惑投资方的ppt阵营,唐建文就是简单的顺着营销部、技术部等楼层走走看看,中途还跟石涧仁顺口说话,所以介绍的场面话还得吴晓影来说。 公共事务总监对待这种场面确实是轻松自如了,把大唐网的架构、模式娓娓道来,也确实去掉了石涧仁在整个企业里面的存在,只是把大唐网强调为一群志同道合伙伴共同发展的事业,顺着落地窗边还指了指那边藏在竹林中的玻璃房子:“也欢迎各位待会儿有空去参观仁人食品和云仁装饰的办公区,不过今天真的有点热哦。” 说起这个唐建文就笑,原来最近装修公司和食品公司简直在受酷刑,江州的夏天本来就热出了名的,这七八月间的江州午后室外地面都能直接烙蛋饼了,那玻璃办公楼看着是好看,但基本上就是个暖房,冬日能硬生生的比周围高几度出来,夏天么,就算空调一个劲的猛吹,反正庄成栋那汗水瀑布,据说已经减肥成功,怪不得全力以赴都要搬办公室到大楼里面去。 说着轻松的笑话,感觉没有刻意接待的场面,大家随意的走上三楼,结果几位搞电子工程以及计算机方面的教授,一眼就看见了依旧一丝不苟白大褂的技术总监,惊讶得不行:“老高?原来你藏在这里了?” 石涧仁万万没想到,高开明才成为了这次培训班学员参观活动的关注重点。 全班近百人,有六七十人都来参观了,走掉的基本上都是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上心的机关企事业单位干部,所以大部分高校教授和研究员都来了,企业老板们是觉得可以看看石涧仁的真实状况,所以也来得不少,结果这两部分有多半居然都知晓高开明,其中部分学者更是和高开明非常熟悉! 少数几个连忙悄悄打听这位白大褂是谁,听了那一连串让人炫目的履历之后只能咂舌,连带对石涧仁的观感猛然拔高。 如果说吴晓影、唐建文这些人精根本不需要提前说,只要知道来的是石涧仁的政治培训班同学,就知道怎么拿捏话语,既不沾上他的利益关系,又不会显得和石涧仁生分,表现友谊的火候拿捏非常精准,而高开明就不擅长这些了,永远都是冷静的扑克脸:“啊,你是那谁……嗯,搞电子信息工程的吧,你们那个bdn芯片还没解决问题么?” 被他点到的哪怕没叫出名字,也受宠若惊,腰都弯了凑上去:“正在攻克正在加大研究力度,但是有点想跟您请教……” 高开明只要说到技术表情都柔和些,但人多嘴杂,顺着招呼他的声音有点不耐烦的看了这么一大群人,就抓住了石涧仁:“仁总,正好你来,我们那个软件已经有眉目了,现在我又有个新想法,要批款三百七十万。” 看看这三楼原本叫做监控中心,现在彻底变成研发中心的人员规模吧,一楼的销售部因为大多数人长期都在外面跑,剩下办公室都是些文员,二楼原本技术部现在几乎被高开明的研发队伍给吞噬了,两层楼到处都是技术人员,还到处都有学着高开明穿白大褂的,唐建文成天带着人紧巴巴的在外面节俭度日,而技术研发中心花钱那才叫一个流水! 不停的招人,能被高开明看上的都不便宜,用着不顺手立马换人,不停的搞新项目组,也不停的增加人手规模,法务部的建立都有一部分原因是高开明带着人搞出来太多项目,注册专利都够让法务部忙得团团转,大唐网的消耗有多半都是他们搞掉的,可哪怕现在研发中心是个黑洞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必须经过的技术沉淀积累阶段,整个跨境贸易平台的建立还有很多周边配套的信息技术架构,必须得这样一点一滴的去填补,量变终究会产生质变,所有人都在等待大唐网整体破茧重生的那一天。 石涧仁挠头:“不是说了么,现在我已经不担任这边的具体职务,这种事情跟齐总谈……” 高开明在这方面的确有些不谙世事,或者说他不屑于浪费脑细胞在人情世故上:“我是认同你,景仰你才全身心投入到这项工程中来,今天七总、明天八总,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适应这么多人,我着急,我只想赶紧做出东西来!跟这些个不懂技术的说那么多费劲!” 监控中心里面安静了下,看似内讧的场面展现在外部人士面前,有些技术人员脸上是有点尴尬的,唐建文和吴晓影却做着鬼脸相视扭开头装没听见,显然平时他们也没少被高开明噎,这会儿就看石涧仁怎么收场。 而本来应该是对这种企业产生疑惑的学员们,却只会有另一种感受。 因为石涧仁使劲挠头,过去揽住高开明的肩膀:“我也不懂技术,我相信你,所以技术都是你说了算,但我也要做事,也要工作,还要追求更多突破,现在我是个自来水厂的厂长,齐总既然担当了整个架构的管理,那么她就要履行她的职责,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按照财务制度来前进,配个秘书,给你配个秘书专门负责这种杂事好不好?” 高开明忍不住嘟哝:“不要不要,节省点人手经费做事,你去当什么水厂厂长嘛,不务正业!” 他一贯都是冷脸冷面的没表情,说这话对上石涧仁又有点孩子气,石涧仁就乐了:“不错嘛,现在你也有成本意识了,那真的试着自己去跟齐总打交道,你这不光是搞研发,也是整个团队的带领人,总得接触点这种事情啊。” 高开明脸上很不屑,但迟疑着还是点头了。 看在其他教授学员们眼里,对水厂厂长就只能是高山仰止了。 1204、你有资格被统战么? 这就好比不声不响的刘备双股剑玩儿得不咋样,但身边随便带出来个人就是赵子龙这样的猛人。燃文小说 ranen 看得出来高开明是真的服他啊。 石涧仁也是再往楼上走,才听杨武军介绍了这些高校教授和高开明的关系,原来统战部下属还有个独立的工作分支就叫欧美留学会,专门负责把在全球各地,特别是在欧美发达国家搞科研搞技术的华裔留学专家给串联起来,前些年大量集中了各个学科的专家,最近几年好像又多了很多家境富裕的留学生,可以说这个培训班的主要组成部分就是欧美留学会为班底选派出来的,所以近半数的高校教授学术带头人基本上都有出国留学经历,而那些企业各界人士很多也是喝过洋墨水的,石涧仁才是正儿八经的添头,最后加到班里去的插班生。 那么,高开明肯定早就是欧美留学会重点关注的对象,他的履历太惊人了,所以早就进入了统战或者市内科委的重点人才储备库,哪怕这个人脾气太难搞,市内各家高校上门招揽的还是不计其数,却都没拿下他,在留学归国专家们中间都成了传奇了,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 而且看看他跟石涧仁之间的交流状况,还根本就不是用钱或者别的物质条件给留下来,就是靠着人格魅力。 什么时候听说高开明这种层级的研发专家还要紧巴巴的帮忙省钱了,无论放到哪一级研发中心,都是流水介的朝上面申请经费来满足这种技术大牛啊! 有几位信息工程和计算机方面的教授干脆脱队不上楼,直接留在研发中心监控中心,心痒难耐的看高开明到底带着人在捣鼓什么,是什么样的目标才能吸引到这种人不考虑经济回报,沉下心来全心投入的,唐建文对这些技术高级知识分子也有点见猎心喜,甩掉石涧仁呆在这里跟他们切磋,说起来唐建文其实也算是留洋派,只不过他回国开始就考虑创业,到处考察转悠,并没回到高校体系来寻求落地,所以就一直不在这条线上的清单里面,有种遇见组织的味道。 青年总裁他们站在外围看这些技术流派咋呼,部分文科教授也有点旁观,但随着石涧仁他们走上几乎都是高层办公室的四楼以后,青年总裁终于有些敬佩:“看来你们的确是干实事的,这位高专家我听说过,技术上肯定不可能作假。” 齐雪娇在这里接过了吴晓影的棒,简单的把各位高管的办公室看看,就领着大家去五楼,现在因为一楼那边给了读书会,已经把展销会样板房给挪到这里来,大概模拟海外展销馆的模式,由她来给大家介绍下。 吴晓影轻松的抱着手臂跟石涧仁在最后面:“清儿说她也打算去收养个孩子?这味道听起来不对啊,感觉一群无知少女就这样抛弃了大好年华跟青春,抛弃了多姿多彩的夫妻生活变成修女似的,你这罪有点大!” 石涧仁撇嘴:“怪我咯?” 吴晓影笑:“我好歹是结过婚,看透了这档子事,洪教授更是结婚离婚都两回了,我们收养个孩子怎么都说得过去,你说要是以后纪总裁、耿老板这些小姑娘也跟着来这手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以后名正言顺的都能叫你回家吃饭带孩子。” 石涧仁苦恼:“带孩子没关系,可能不能别牵扯旁的?” 吴晓影嘿嘿:“我看难,收养嘛,就当是做善事,又不影响以后遇到对的人再结婚,毕竟这些位都是不用考虑有没有经济实力的问题,假若连个收养的孩子都心理上接受不了,那基本上也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害苦了怀春女子的一片深情?” 其他人都围在导游的附近走进五楼各种出国销售产品展台了,所以石涧仁和吴晓影干脆偷懒靠在展销厅门边,低声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那能咋办?合着对我有好感,那就应该娶回家?不问问我的意见?我既没勾搭又没引诱的,已经很小心翼翼的照顾各位情绪了,你看我跟老高老唐相处多好,现在学员班跟大家关系也处理得很好啊。” 吴晓影鄙夷:“那是没漂亮姑娘!你真不如早点结婚算了,趁早死了心……啊,也不能,耿海燕那性子,啧啧,纪若棠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再说星澜实际上可是个天不怕的脾气,唉,我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的教会了这些小姑娘收养孩子干嘛呢,你说……” 还没说完就住嘴了,因为那位青年总裁看似不经意的溜达过来了,吴晓影还看看自己的动态穿着,柳清一贯上班都是黑色套裙白衬衫,她则走华贵路线,一件复古长袖仿真丝印花衬衫,看着就有仙气,只不过脖子上挂了个高层符号的工作牌,站姿无可挑剔,也跟石涧仁之间没什么看起来的暧昧,嘴角发音:“如果勾搭我的……帮我挡住啊,孩儿他爹。” 以她的眼光,当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结果青年总裁过来神态自若的和石涧仁打招呼:“非常棒,我看摩托车行业也有相当部分的参与,好像是江陵摩托?” 石涧仁点头:“江陵摩托的陶总比较认同我们的模式,越南展销馆他有股份,但在俄罗斯我们跟另外一家摩托车企业在合作,我们的宗旨是协助制造产业,而不仅仅是帮助哪家公司获得市场独占。” 青年总裁不经意的看了两眼吴晓影,目光回到石涧仁身上:“非常难得,我对石先生现在的架构感到非常景仰,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合作可能性?” 话说这看两眼的学问就深了去,既可以看成是色心不改的偷瞄两眼,也可能是不耐烦的驱赶,意思是怎么这么不知趣的杵在这里干嘛? 吴晓影感受到的就是后者,仅仅是个眼神或者眉目间的区别,她不以为意的笑笑还是抱着手臂,手指敲着蕾丝半袖给石涧仁做个表情:“我先回办公室了,待会儿再说这个事情,我觉得问题很大。”对上青年总裁,就只是展展眉毛示意下转身下楼了。 果然,事实证明吴晓影判断没错,之前她还真是自作多情了,青年总裁第一句就是压低了声音问石涧仁:“这位……齐总,听口音是平京的?” 柳清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吴晓影的普通话那是广播级的字正腔圆,但普通话不等于平京话,可就在平京胡同里长大的倪星澜,说话都跟齐雪娇截然不同,同为平京大妞,看似不施粉黛的齐雪娇说话,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居高临下。 可能对大多数学术派高校教授来说,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女老板说话有股英气,但看不出这种英气的合理来源解释,见多识广的青年总裁一下就分辨出来了,这跟很多平京**刻意挥洒的惫懒淡然劲儿不同,有很强的指挥感。 石涧仁笑:“以前是军医大的骨科军医,习惯了使唤病人。” 青年总裁别有深意的看一眼石涧仁,石涧仁能感觉到:“不用猜测这些背景关系,挺没意思的,你也不愿意别人跟你打交道动不动提你父亲或者兄长,对吧?” 青年总裁虎躯一震,一贯看起来笑呵呵人畜无害的眼神都凌厉了一下:“有么?” 石涧仁点头:“开班第一天,有人跟你认识握手的时候,提到听说你哥,你那表情跟现在差不多,别太在意这事儿,有钱有背景能平步青云不是你的错,多少人还求而不得呢,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无可指责,你太在意这事,反而容易影响你的判断,主观情绪可不是个好东西,很容易让人发现你的弱点。” 三言两语间,青年总裁闭上眼,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场景,再睁开的时候就目光奕奕的伸手:“万乾,对石先生这番说法很感谢,非常有幸能认识你。” 石涧仁不倨傲的伸手握一下就松开:“我没什么意图,大家都是有头脑的有识之士,能带来些好的思路或者影响,总比成天以喝酒吃饭k歌为联谊交友的目的性有用得多。” 万乾还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我是江州欧美留学会的副会长,在留洋归国的群体里面还能说几句话,如果石先生在这方面需要协助尽管开口,当然如果是金融投资方面的需求,那就更求之不得了,我对大唐网的投资前景很看好,不知道有没有融资的需求,我们有国内和海外融资渠道,再或者国内新三板、ipo上市也是我们擅长操作的项目。” 石涧仁客气:“非常感谢厚爱了,但资本的进入必然追求利润呈现,我们的计划太过长远,甚至有些理想化,所以还是交给时间来慢慢雕琢吧。” 没想到万乾居然来了句:“我很佩服这种工匠精神,我想我们先不谈投资的事情,相互了解,让石先生也能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石涧仁笑了:“敢问万总是在哪里留学的?” 万乾不讳言:“日本,我主要是在日本学习工商管理和金融事务,然后才回国组建自己的投资公司,在日本感受最深的就是他们那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石涧仁哦:“日本也能算在欧美留学会里面?” 万乾笑:“当然,日本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一直和欧美发达国家放在一个层面的,虽然经历了泡沫大滑坡,但实际上日本经济总量还是很惊人的,值得我们学习。” 石涧仁有点恍然:“原来欧美留学会就是一个在发达国家统战起来的团体哦。” 这统战工作的面儿可真够宽广。 1205、这一波装得能给几分 人生就是如此现实。火然文 ranen 可以选择淡泊名利,安于清贫的悠然自得,因为人生不过就是短短几十年,到头来什么都带不走,何不追求心灵上的自由,让自己轻松自在的过一辈子呢? 这种态度绝对没错,可吃喝拉撒总得花钱,走走看看世界,又或者成家立业总得有个基本生活费吧,很难有人完全抛开所有名利金钱的制约,连刚下山的小布衣都不行。 所以既然来都来了,这几十年非得轰轰烈烈走一生,才不枉活在这世上,荣华富贵都要奋斗追求,这种成功论调更容易理解,也更有市场。 但可惜,很多人只想不劳而获,又要轻松自在,什么都不付出,还要享不尽的财富、美女、名车,成天做梦都想当个富二代、官二代,对真正努力的人却冷嘲热讽过得辛苦不潇洒,人生就该岁月静好、悠然前行,生怕别人的勤奋映射出了自己的卑微懒惰……哪有这样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好事。 在这个连统战都要看对社会贡献大小的年代,如果无法做到真正的内心平静宠辱不惊,那还是简简单单做个努力的人吧。 起码努力,会让自己多一份选择的余地。 石涧仁看见的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可以说大多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虽然其中在政治层面上升的可能性比例很小,但都是术业有专攻的专家,在各自领域都是受人尊重的行家,从面相跟行为举止上来说,石涧仁甚至能区分出其中相当一部分来自农村或者很普通的小市民家庭,现在都没法完全脱去那些出身带来的痕迹,可他们言谈间对学术和工作充满的自信分明已经蜕变,这才是知识改变命运的真实案例,对普通平民来说,能够彻底改变命运的道路已经很少了,可惜大多数年轻人在最该努力学习的阶段放弃了机会,等到蹉跎岁月以后又失去了从头再来的勇气跟毅力…… 不知道是不是跟今天突然听说了徐大人的消息有关,石涧仁有点感叹,更可以说是有点恍惚,命运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老头儿在山涧石头缝捡到自己,早就小命归西,或者跌跌撞撞在乡间懵懂长大一脑子浆糊? 如果不是老头儿教导塑造了自己年少老成的性格,带着百岁老人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准确把握人世间的一举一动,这滚滚红尘中,自己又会迷失成什么样? 如果顺利的找到徐大人,在徐大人的羽翼下缺乏独立拼搏的精神,这六年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下楼的时候齐雪娇就注意到石涧仁的眼神比较飘忽,略显奇怪的拍拍他肩膀,石涧仁有瞬间想脱口而出问问那位徐清华到底在中央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算齐雪娇现在不知道,回头一定能问个一清二楚。 但石涧仁忍下来了,这时候这个名字对自己已经没多少意义,再谈老头儿交给自己的遗愿,重新投入到徐大人的门下做个幕僚随从? 石涧仁这时候也惊觉自己的心态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心思简单有点懵懂的少年郎,不再是只想找到徐大人开始自己新世界新生活的小布衣了,现在俨然已经有一番气象,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同时,也在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假若自己离开,很多人的命运又会重新变化得不可预知。 能被老头子结交,徐大人的品性一定是英明杰出的,但能历任高官,那也就不会是洁白无瑕单纯如画了,在大人物眼里,这一切会变成棋子么? 孤身一人愿意尝试各种人生的石涧仁,现在必然非常谨慎的看待各种可能性,他得小心翼翼的面对各种庞然大物,要是因为自己使得眼前局面被改变碾压,那真是把所有伙伴当成一纸带血的投名状了。 所以他有些沉默。 一直到隔壁酒店都沉默。 万乾一直走在他旁边,这也不是个多话的模样,看石涧仁给唐建文、柳清他们叮嘱几句,就陪着培训班的学员们一起过来赴宴:“要不要把这几位都叫上一起交流沟通下?” 石涧仁抬头看看那熟悉的假日酒店笑:“不用,我们有员工食堂,待会儿送走了各位同学,再跟他们聊聊工作就好。” 万乾随眼看看,继续试探:“如果投入的资金再多一些,是不是能把这片产业园开发得更加全面,现在就这么几家江湖菜饭馆、火锅馆,档次还是低了些。” 石涧仁随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眼就看到秦良予的“江州乐”饭馆,自然想起这位许久未见的前江州驻京办主任来,在这个迎来送往位置上呆了几十年的退休干部,肯定对徐大人熟悉得很,自己从他那里了解一些相关讯息,也肯定是比较隐秘的。 哪怕是好奇,石涧仁也想了解下这位在自己前二十年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的徐大人到底是什么样。 拿定主意,石涧仁陡然轻松下来:“这里的定位还是个不收费的假文化景点,通过这里多少可以搞点画廊、民俗文化之类的项目,等大唐网和装修公司、食品公司全部撤走到新大楼以后,这里将腾出更多区域给读书会还有别的文化产业,如果搞成光鲜亮丽的购物中心……我想江州市也不缺这一个了。” 万乾看起来真的带点憨厚,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有钱孙子肯定很好骗的感觉,他也把自己这个特点用得很娴熟,实际上却反应职业:“新大楼,多少万方?开发成本融资方案是多少?” 石涧仁就当咨询了:“规划面积十万方,33层楼,总成本四个亿,前期政府入股50%,,企业自有资金六千万,分二十年偿还银行和政府免息投资,你觉得合理么?” 万乾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专业精明:“四千块一方,这价格有点紧巴巴的,政府入股……六千万投入不符合国家要求项目建设最低资本金的要求,那多半是烂尾楼甩盘?然后前期建筑费用跟土地征用费一起作价吧,表面上看起来花六千万就能撬动这么大一块地产,但实际上政府稳赚不赔,企业却每年要承担相当沉重的还款压力了。” 石涧仁再透露些消息:“假若前五年只要能合理纳税到一定金额,就贷款免息呢?” 万乾眼睛亮了亮:“这……是那位齐总的功劳?” 石涧仁摇头,万乾重新把目光停留在石涧仁脸上:“石先生能量不小啊,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种烂尾楼资源现在政府,起码江州市政府是相当谨慎的在选择接盘人,如果再加上进一步这样近乎于扶持的力度,我真的要重新评估石先生的价值了。” 石涧仁伸手拍拍投资公司总裁的肩膀:“一个项目,站在商人的角度,当然考虑的是赚不赚钱,但是站在为政者的角度,考虑的假若是这座城市,乃至这西部地区还有国家方向的发展,那做出的扶持,就不一定是跟能量有关,而是眼光。” 万乾显然听明白了石涧仁点拨的意思,在回味,这时候张明孝却跳出来,衣冠楚楚的拿着对讲机,谄媚得跟狗腿子一样:“仁总,纪小姐去度假酒店了,正在赶回来,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石涧仁想想:“两部大巴车的司机也安排好用餐,待会儿要送客人一起走,但是有不少人可能直接回市里面的,你给安排七八辆,嗯,待会儿请迎宾小姐询问一下客人们待会儿回家的方向,安排车辆送到家。” 张明孝更狗腿的嗨咦一声,转身煞有其事的拿着对讲机呼叫消失了:“仁总有安排,打起精神来嘿!” 石涧仁有点皱眉,觉得这江湖做派配不上准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档次,但这番做作对万乾却很有效:“仁……总,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你,这家假日酒店难道也是你的?” 石涧仁摇头:“代管过一段时间,所有者是别人,至于称呼,那更像个玩笑,相互之间对我的认可,我说过我在这些企业里面都没有股份的,但还能有个成本优惠折扣,所以今天晚上这顿饭算我请。” 万乾立刻换上擅长的财大气粗:“喂!仁总,这种业务你也要跟我抢,那不是砸了我的招牌么?必须是我的,这就是我的义务!” 已经走进大堂了,果然从迎宾小姐到门童,还有大堂经理,乃至做清洁的阿姨,基本上都是笑眯眯的躬身:“仁总好……” 引得走在周围前后的其他学员都回头看石涧仁,更看见石涧仁伸手搭在万乾的肩膀上低声:“统战统战,请客吃饭,你我既然都是被统战的对象,那换个角度思考,我们有什么值得被统战?是知识、能力、影响力这种可以延续不衰的东西,还是金钱这种用过就抛的一次性消耗品?你面带豪杰之相,却让自己给人留下个只是财大气粗或者憨厚随和的印象,有点可惜了。” 哎哟喂,青年总裁万乾感觉自己自从今天中午开始跟石涧仁正面搭上云手,就好像练太极一样被接二连三的敲了好几记闷棒,每一记都好像打在了七寸命脉上,让他说不出话来,还偏偏一点恶感都没有,就差纳头便拜了。 石涧仁波澜不惊的这一串组合拳装得是蛮像! 1206、灯塔 万乾在晚餐的时候果然少了之前那种昂扬的我有钱态度,开始换着用微笑或者谈吐来改变自己的风格,石涧仁甚至能注意到他在不停的切换,爽朗点或者儒雅些,主动跟之前很少交流说话的高校教授们沟通,特别是石涧仁都比较欣赏的几位归国派男教授,他们无论从外表穿着、言谈举止都比较洒脱,不是很追星,但说起显然也看过,对社会上的话题什么都能聊几句,但不较真,说起自己的专业也点到即止的不炫耀专业术语,主要是气质就很有西方学者的范儿,反正没什么酸腐味。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能看出来,万乾也能看出来,这种人是最好交流的,也很容易从对方反应看出对自己的接受度,他果然在尝试寻找更适合自己的风格,而不是那个可能面对商业伙伴更有效的财大气粗形象。 懂得在不同场合塑造不同的形象,这已经算是初窥门径了。 比你聪明,比你有钱,比你漂亮的人,却比你更努力,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讽刺,那这个社会还要不要穷人丑人活了? 其实不过是这些人能看见希望,很多普通人究其一生可能都没看见过希望,既有身处环境、际遇的关系,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从来没有主动抬头去看过,似乎从来没想到改变命运的钥匙永远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 纪若棠果然在晚餐结束前从风土镇赶回来,没有风尘仆仆的仓促感,一件一字领露肩宽松中袖搭配筒裙,清新笔挺得就像梳妆打扮完一样,商务气质又带点露肩的小性*感,肩头蝴蝶结绑带透露出来的少女心,让姑娘的脸上混杂着清纯和诱人的混合魅力,也拿着个小对讲机过来俏皮的对石涧仁摆摆手:“哥回来了?” 正如吴晓影开玩笑说的那样,培训班上真没什么挺漂亮的女性,有那么一两位五官姣好的也明显比洪巧云都年龄大,所以随着纪若棠小鹿般的弹性脚步进来,不少学员就注意到了,再看她毫不掩饰的跟石涧仁亲昵动作还有称呼,有点恍然大悟,所以万乾有点平静的笑着介绍石涧仁和这位酒店集团的年轻女总裁抢了他请客机会的时候,大家更不觉得意外,所以万乾顺理成章的定下来全培训班结业后第二次聚会到他的公司,希望能在为各位学员同学事业工作上服好务,做出点特色,哪怕石厂长这一次的聚会珠玉在前,万乾还是很有信心能联系来一批各种海内外学术项目供大家参考联络,如果有什么资金项目方面的需求也可以提前给他说,好有的放矢的派人去找。 纪若棠就亭亭玉立的站在石涧仁椅子边,看万乾站起来侃侃而谈,还顺便讲了个在日本学习时候看见的匠人小故事,用以佐证了自己虽然是做投资的,也有一颗雕琢的心,得到不少科研学者的鼓掌,起码觉得不像以前那么动不动就有很大金钱差距了,纪若棠听得表情端庄,但跟着鼓掌完毕悄悄把手指在石涧仁衬衫肩头敲两下,好像有点调侃的意思,因为看出来点石涧仁改动后的影子。 餐后石涧仁跟纪若棠站在酒店门口挨个儿送走了所有学员,纪若棠甚至还给每位都准备了精美的礼品提包,让学员们很惊喜,有人迫不及待翻开看,有人却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有七八辆商务车把回家的学员送往各处,更换来不少衷心的感谢,然后两部学院大巴车带回去部分外地学员,杨武军其实想要石涧仁顺势讲点什么的,石涧仁温和而坚定的拒绝了:“我觉得润物细无声最好,什么样的人,能传递什么讯息,是身体力行做出来的,用讲话的方式来对聪明人讲道理,有点惹人烦。” 杨武军还没曹天孝那么熟悉石涧仁,欲言又止的点点头上车致谢走了。 夏日就算夜幕降临,天边也带着光,暑热从地面辐射起来依旧有点闷,纪若棠却背着手轻松的有小半圈步伐:“上课累不累?” 石涧仁回头看看她温言:“应该我问你累不累,让你这么赶回来。” 纪若棠表情轻松:“跟耿老板一起回来的,经过区委顺便去接的她,也就顺便从她那搬了些小食品搭配公司礼品送人,我们都在顺林区做事,有时候晚上跟她在区里逛逛街喝个茶什么的,她还是很好相处,起码不会算计我。” 石涧仁指指街对面的员工餐厅一起走过去:“都是出类拔萃的聪明人,不会鸡肠小肚的。” 纪若棠点点头:“如果没有都喜欢你这个矛盾点,真还可以做朋友,她有种我不具备的冲劲,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执行力,我更习惯于算计好了各种资源再动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跟她都很明白,对方不会太在乎金钱上的问题,这就让我觉得太轻松了。” 过马路的时候,几年前荒凉稀少的路面现在已经有不少车辆疾驰而过,就算有斑马线,红绿灯在2006年的江州是个比较少的玩意儿,所以石涧仁抬手,轻柔的小手就放到掌心了,自然得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过了马路石涧仁刚张开手指,纪若棠就若无其事的把手溜出来:“耿海燕看见估计要拿杯子砸我,上次听说她拿菜刀去区政府闹,把我吓一跳,真没想到做生意还有她这种搞法。” 石涧仁笑:“改革开放的初创阶段,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各种草莽做法延续到现在还有一点点市场,但很快就会结束了,未来的时代会更适合你的风格。” 纪若棠没什么得意的口吻:“今年酒店是个净亏损状态,全在投入,食品公司一定会成你最重要的现金奶牛了。” 石涧仁摇摇头:“不是我的,他们自己商量,我在整个团队能起到的作用需要逐渐退出影响了。” 纪若棠不意外:“就像你不再插手了解酒店的事情?” 石涧仁若有所思:“我的精力也有限,既然把灯塔砌起来,剩下的就是尽量维护好,照亮给……我想我自己主要能照亮的就是读书会的孩子们,更多的航程,更多的区域就是你们去照亮了。” 已经到了餐厅门口,纪若棠忽然小声:“那是不是就可以谈恋爱了呢?” 她贼兮兮的动作把石涧仁逗笑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么?” 纪若棠做个鬼脸才跟在他后面走进去,耿海燕还是普通的牛仔衬衫,一点看不出来是大老板,正兴高采烈的在跟大桌子边的众人描述什么,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来,只飞快的在纪若棠身上停留下就挪开:“我去新大楼看了!赶紧装修,赶紧搬家,明年我要做全国招商,请到大楼来,多气派!” 唐建文还怂恿:“就冠名仁人大厦,经销商哗哗的给钱!” 柳清泼冷水:“这是区政府以支持高新科技产业的名义给予补贴政策倾斜的,可以允许租赁,但不得出售改变商业写字楼性质的。” 耿海燕不在乎:“我又没有要冠名,多给几层,经销商来一看,哗,就镇住了!楼层低点都行,我们搞食品销售的没什么文化,业务员都在外面跑的,不用那么高的地方,开经销商大会的时候,多拉点条幅,拉满!看着就气派……” 庄成栋都能讽刺她了:“麻烦你有点欣赏水平,什么拉横幅拉气球已经是乡镇企业才搞的东西,我们要做个大型电子屏,临街一排巨型广告画面,高清彩色的画面,平时各家分点,到了你开经销商会的时候,全部换成仁人食品的,几层楼高的画面围着大楼一圈都是,那不是更气派?” 耿海燕都憧憬了:“嗯,还不赶紧去装修?!” 庄成栋忽悠她一起掏钱,这两家确实是完成大楼工程的主力。 齐雪娇基本上笑眯眯的坐在旁边看,晚餐她都只吃点西蓝花什么的减肥,但看眼神,似乎有点羡慕耿海燕的快乐可以来得这么简单,对石涧仁进来只是挑挑眉毛,只对一下眼就知道石涧仁之前有点恍惚的感觉已经没了,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看一眼,仿佛就能明白,那种感觉让她心惊。 其实石涧仁也没怎么说话,坐下来就是带着微笑听庄成栋有点兴奋的给大家比划整个大楼装修计划,目前这也是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餐时候最主要的话题,毕竟一栋三十多层的大楼将把所有关联企业都收进去,包括喻明鸿等人从酒店集团离职以后开办外贸公司等配套公司都会一并搬进去,连纪若棠也决定把酒店集团的管理层挪过去,毕竟作为一家集团性酒店办公管理层,一直停留在其中一家酒店,内部会形成不太合适的偏移,纵然这样大集合,可能还有相当的富余空置,是对外出租,还是留作未来发展,各家企业分别占哪些楼层,都是挺有趣的讨论。 而这样一座价值四亿的高楼,其实金额已经不是个特别碍眼的事情,而是作为这一带比较地标性的建筑,成为整个企业群的里程碑,象征着这帮伙伴在这座城市真正树立起自己的丰碑,或者说灯塔来了。 1207、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石涧仁当晚还是回了学院的,好像只是抽空回去跟伙伴们坐了下,第二天上课依旧平静如昔,哪怕大部分同学再看他的眼光都有变化了,他还是稳若磐石的安静听课,梳理自己的课堂感受而不是书面的什么笔记,对石涧仁来说,内心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燃文小说 ranen 后面的实务课规格更高,请来了一位曾经担任江州市政协主席的党外人士,七十岁出头的老人还曾经是江州大学的教授,所以引得一干坐在前面的江州大学青年教授恭恭敬敬的起来给他行礼。 这位的话题就更宽泛直接,可能更接近这次参加培训的各高校教授知识分子可以仿效的榜样,因为从专业学术入手,一步步走上相关领导岗位,最后干脆担任了省部级政协领导,能够举出来的实际案例更加接近高层,譬如某次面对国家领导做观点评述,某位代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说好的大家各有规定时间,毫无顾忌的就一人占用了,气得他下来就开骂。 正如老头儿从小给石涧仁无数次表述过的态度,帝王、领袖或者政治人物,为了维持领导地位,从远古时候开始就必须要进行神化,这是面对绝大部分民众最容易接受的观点,与其说给这些没有深层思考能力的人里嗦解释那么多主义跟国策,不如简单点说这就是天授神权,简单省事儿还效果好。 但显然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现如今,这套把戏有点不那么行得通了,得换个方式。 具体到什么方式呢,各国各家都有不同的方式,万变不离其宗。 在石涧仁眼里,其实无论谁都不过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的人,是人就有面相、情绪可言,就不是一个符号或者一尊泥菩萨神佛。 这让他后来的课程更没有记笔记的举动,甚至连自己平时随时带着小本写点只言片语的习惯都放弃了,更专注的倾听,感受这一位位来自不同层面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少数民族、宗教界、非公有制经济代表、港澳台海外代表轮番现身说法。 不得不说这其中滥竽充数的依旧还是有,基本上带着虚应事务的态度过来读一番稿子的大有人在,但多数还是的确优秀,而且是优秀的聪明人,相当善于在现实体制中找寻自己的存在定位,可以说平时大家聊到的那些问题,这些聪明人都清楚,比谁都清楚,也能无所顾忌的拿到课堂上面来剖析。 应该说,后面的课程明显听讲率要高得多,只是缺席旷课的依旧还是有。 这样在石涧仁其实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时候,半个月的培训课程就结束了,朱宏涛作为统战部领导过来参加了这次结业典礼。 有典礼有领导,那就自然有讲话,学员们也要讲,近一百名学员按照学号分成四个组,前两组几乎全都是高校教授研究员,只是第一组好像更重点高校些,第三组来自企事业单位和医院比较多,石涧仁也在这其中,而万乾所在的第四组自然就是企业家、律师还有保险金融行业的比较多。 石涧仁和万乾都当仁不让的被推选出来发言,对有些人来说,在这种政治场合发言讲话似乎是个很没意思的事情,能躲就躲,但显然又如同柳子越说的那样,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该站出来的时候,不然还真不如别走上来浪费时间。 在世界各国的政治领域里,发言也就是演讲,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这是对每位发言者实际水平和心态发挥能力的考评跟竞赛,可以说每一位成功的政治家都必须是优秀的演说家,而这种论调和培养石涧仁可能从小就对着大山朗朗上口,不过却是在卧底传销界的时候得到了最为密集的锤炼。 结果发言的学员也让石涧仁开了眼界,应该说这些教授副教授甚至老板,都有丰富的授课讲话经验,公开发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大多数学院派还是选择读稿子,套话和空话屡见不鲜,因为朱宏涛在宣布发言之前当然会客套的说几句畅所欲言,什么都可以说,真的有位教授就在发言完毕以后“畅所欲言”,认为这次培训的时间太长了,耽误了正常的教学工作,特别是他这种校区不在江州主城区的外地人员,等于完全离家半个月,甚是想念家中的儿子。 石涧仁有点忍俊不禁,偷瞄杨武军的表情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似的,特么这是谁推选这个活宝来发言啊,连朱宏涛脸上都有点难看,估计这家院校以后是很难分配到类似的培训名额了。 好在杨武军现在对石涧仁有绝对信心,所以把他安排在最后,倒数第二个是万乾。 自从参观了产业园以后,重新再上课,万乾就把以前一贯的高档暗纹白衬衫换成了暗色polo衫,手腕上随时能晃人眼的名表也消失了,忽然一下就变得朴素很多,只不过发言依旧还是充满了他的套路,前后各讲一个小故事,让石涧仁怀疑这位是不是有个秘书专门在给他写这种东西,写的不太认真,讲的也有点不上心,实在是语速有点快,显得不够诚恳,背得倒是挺溜。 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好多学员都有点注意力不集中了,但随着杨武军报出石涧仁发言的名字以后,明显还是所有人都坐正专注了些,连朱宏涛都有点期待,还悄悄给陪他一起来的两位市政府领导还有学院领导指点这位学员的不同之处,实在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其实前几天那位政协主席在讲课的时候就提到过无论党外人士还是党内干部,在这种场合发言,最高水平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怎么也跟惊门特色有点类似呢,石涧仁当然是擅长的了:“一百多年前,刚刚开眼看世界的大清帝国,派了位驻英公使,反复考察英国的政治运作后发出感慨,中国儒家思想中的三代之治也不如蛮夷政体优良,原因很简单,中国历来讲究靠圣人治国,而西洋将政治公之臣庶,也就是交给臣民自己来做决定,所以中国历史上,就是一代代圣君立国,然后这事儿就靠运气了,蒙上个贤明的皇上,那就能开元盛世、文景之治、康乾盛世,多数时候只能熬着,相比之下西洋国家臣庶自治,却可繁衍无穷,所以西洋愈久而人文愈盛……” 哎哟喂,这种政治场合,还敢公开说欧美国家政治体制优越,石涧仁这胆儿也太肥了。 学员们顿时哄的一声窃窃私语开来,他们大多数都是出过国,正儿八经比较过中外体制的,心中自然跟从未亲眼看见过的人相比有份自己的衡量,朱宏涛比较笃定,但还是得忍住皱眉,杨武军嘴皮都有点抖了! 您这培训课是白上了么?! 还是那一贯笑眯眯的班主任可能见多识广一点,忍不住说了句:“请大家安静!听学员代表发言完毕以后再讨论!”特别把学员代表四个字加重语气,显然是在提醒身份,别说错话! 还好学员代表一句话就捞回来:“大家注意,我说的是大清国时候,说的是西洋国家,不是指现如今。”他确实是即兴发挥脱稿讲的,就那么抓着麦克风平静得就像在节目录制现场讲故事,比万乾那不痛不痒的励志小故事吸引人多了,朱宏涛都笑了,很放松的对旁边领导用二指禅轻轻敲桌边,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学员们确实都安静下来,专心倾听他说什么,哪怕之前不认真的,也被这个全场气氛波动给带过来,听见石涧仁琅琅上口:“天地万物都在变化,儒家推崇的三代之政能连绵两千年,证明在很长的一个阶段,这种制度都是优于西方的,直到西方民主制度在近代史上超越了中国的政治体制,确实获得了全面碾压,但这就意味着西方制度永远都是对的?永远都会优于中国,或者说中国永远都只能照着西方这种制度走?既然西方都能超越中国创新政治体制,为什么中国人就不能推出新的制度来证明西方这一套过时了呢,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法未免有点不要脸吧?” 专注的学员们有点笑声,朱宏涛忍不住记下这几句标注下,石涧仁却又来个九曲十八弯:“我并没说现行的制度就是优越又无懈可击的,但纵观过去一百多年的历史直到今天,在座都是各行各业的成功人士和高级知识分子,具有较高的视野和眼界,应该认同我们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正在上演一场变革大戏,百年前那个毫无话语权,只能被随意蹂躏的国家,现在可以在绝大部分国民国泰民安的状况下担任主演之一,而在座的各位,能够以佼佼者的身份进场观看到很多精彩的细节,切身体会到时代变革的脉搏,这不光来自于我们自身的努力,回看三十年前、五十年前、一百年前,你们得承认自己还有身处这个时代的幸运。” 这番话终于引起不少人共鸣,忍不住鼓掌了,在学员发言中鼓掌的,今天还真没有,都是讲完了礼节性的响几下。 石涧仁把话语放平缓:“这世间上没有容易获得的东西,各位都是披荆斩棘,越过一道道阻碍才站在今天的高度,历史和政治常识也不例外,如果你不学习了解,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如果你以为电视上、杂志、畅销书上那些夸张的、惊悚的、匪夷所思的或者让你拍案惊奇的东西,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你永远都无法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也无法知道你在这个时代所处的位置。” “有人说过‘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你眼中的中国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你对这个时代有多少的认同感,你对这个社会就有多少的担当和责任感,这就是我参加这次培训的感想,与在座各位共勉……谢谢。” 完全不同于官样文章的声音,在会议室里稍微回荡下,安静了片刻,掌声非常热烈的响起来。 1208、坐公交车比劳斯莱斯更奢侈 一直到回了房间,杨武军都还在表扬:“你这发言把气氛带动起来,后面宏涛部长的讲话也有激情多了!” 石涧仁一如既往下来就有点蔫儿:“这很正常,我一直认为不是群众素质不够,不能接受各种道理,而是理论不够接地气,没让群众有足够的兴趣去接受了解,普通人不会去研究、思考深层次的东西,也没那时间,所以只看结论跟身边的利益,那么重点就在于意识形态怎么去引导调控,我只是个普通读书人,尽可能在我能影响的范围内带动些思考,要给出解决的方案,可不是只会大放厥词,又或者喊些口号就能做到的,任重而道远呢。燃文小说 ranen” 其实相比几年前,王汝南去世以后追思会上石涧仁有点泼冷水的发言,现在的他显然方向性明确得多,但杨武军听起来还是觉得没那么热烈积极靠拢组织,赶紧转换话题:“小本呢,你那名单小本儿呢,看看我们对学员的考评观察有什么不同。” 石涧仁掀开电视机,抽出压了十多天的名单摊开:“有时候笔就是一把刀,这也许会影响到别人的职业生涯,所以我不会在背后说人是非,只是给你一个参考……除了画圈的这几位,投机性比较强,心术方面还是要谨慎考察之外,划线的是心思比较开阔,很能够接受思索现况的……” 杨武军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的考勤记事本对照:“啊?这个陈洪元你不是很看好?我还以为你对他的交际能力很欣赏呢,这些他的缺课时间是有点多,但每次都给了请假条的,他还是我们优秀挂职干部汇报成员呢,事业方面也很突出,还有这个蔡教授很不错啊,学习认真,态度严谨,非常正直吧……” 石涧仁想想组织下措辞,主要他的确很少背后这样议论别人,况且很可能会影响到别人的几十年努力:“这就是两位截然不同的极端,溜须拍马的人比较容易被分辨出来,但这年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是什么稀罕事,越是能把这一套做到比较好的,越风生水起,可尝到甜头以后用得烂熟,未来是会栽跟斗的,而蔡教授这样的冷眼旁观或者清高不适用于这个社会,曾经我也选择看不惯前者,这种做法注定会被淘汰,因为处处受挫下心态再失衡,就会抱怨社会不公,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却被排挤,你回头注意看,蔡教授的发言或者交流中,已经有些怨怼的情绪,他把自己的不得志归咎于社会,归咎于周边,他的气色都显得有些憔悴了,我不是说像陈洪元那样随波逐流就好,但适当的懂得调整自己面对社会,这是个起码的成年人态度,某种程度上,成年人不讲对错,只谈利弊,但千万别走极端。” 杨武军张点嘴,有点愣住的听石涧仁分析,没有很明确的说谁好谁不好,但个中利弊确实清晰:“你……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看的?我怎么发现你居然是看的气色,还有表情之类的?” 石涧仁当然不会给统战部培训工作处的副处长说自己是个看相的,笑着摇头:“怎么看不重要,我对这个比较敏感,譬如说这几位企业家里面,万乾虽然是比较年轻又有点招摇的,但他的可塑性比另两位强得多,如果未来他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会是个相当踏实的领导人物。” 杨武军再次吃惊的看看那张名单上第一天就悄悄注明在万乾名字下的小符号:“才一天,你就知道他不错?” 石涧仁笑:“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了,同样是企业老总,这两位更在乎自己由此能得到什么利益,目光还是要短浅一些,再譬如这位国企科长,性格略微古板,要说他贪赃枉法不太可能,但开拓进取也不太可能,多年的机关单位工作经历,让他的思维已经有些固化,不是这么次培训就能扭转的,这一部分都是希望能得到升迁,有积极靠拢或者表现自己的意愿,但对于改变自己就不愿怎么付出努力,他们更想坐享其成。” 杨武军回头看看自己那份主要是靠考勤表还有印象反馈集中起来的学员报告,忽然觉得石涧仁这个太不一样了,心痒难耐:“说说,说说,能不能传授点经验,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细节的。” 石涧仁总是出人意料的:“你呢,在体制内工作十来年吧,还有什么理想跟冲劲没?” 杨武军下意识的抬手做了个想遮挡自己的动作,然后才觉得有点好笑的放下来,但坐回了标准间里唯一的台前凳上:“对,你也应该顺便观察了我,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么?”一贯都是培训考察其他统战对象的政府官员,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同样也在别人的观察中,而且还是石涧仁这样好像对观察人很有一套的眼里,会是什么样呢? 石涧仁有点反客为主的点点头:“对很多政府官员或者体制内的公务员来说,听到我这样的问话本能反应是抗拒,会油然而生你凭什么敢来观察我,评价我的优越感,哪怕他平时说得多溜,什么把自己看成群众中的一员,要跟群众打成一片,但实际上骨子里是傲慢的,这在我之前的挂职工作中遇到不少,你不是这样的人,但难免对自己的工作略微有点失望,过于琐碎和看起来没多少意思,是,如果说大道理,这些统战人士中间如果能够发掘优秀人才,你或许也有些成就感,但培训工作基本上是个中间不怎么起眼的过程,送到这里来的全都是统战部各处已经比较留意的人,你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况且这种工作一轮一轮的持续好几年变成熟练工,早就没有激情了,可生活总是要有点刺激的,对不对?” 杨武军轻微的抽动一下眼角,但表情还是控制得非常好:“哦?” 石涧仁没有继续点破对方有时候没有换衬衫,带着不同香水味来房间的细节:“也许在国资委或者某些部门,会有关于我男女关系复杂的说法,但我问心无愧,因为我有理想和抱负,也清楚自己现阶段在做什么,所以我不需要生理或者心理上的感官刺激,杨处长你年轻潇洒,外表成熟稳重,举止得体大方,特别是有一口非常好的嗓音表达能力,其实如果深刻挖掘自身潜力,在合适的工作范畴将会有相当杰出的发展。” 杨武军定定的看着石涧仁,那略微靠近桃花眼的眼神中应该有相当复杂的情绪在变幻,他那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对上石涧仁的黑框平光镜片倒是诠释了两人的气质不同。 但石涧仁不等他说话,起身提了自己的电脑包,拍拍对方肩膀:“我没有窥探个人**或者拿捏个人品行的意思,仅仅因为我们同处一室十来天感觉,你是个相当有前途的年轻干部,人不风流枉少年,也许才华跟抱负得不到施展,寻求一些其他放松无可非议,但假若就此完全放弃了自己,或者成为未来悔之晚矣的污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老天爷给我们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可以用来娱人娱己,也可以用来改变什么,孰高孰低就看自己的选择了。” 起码十多秒以后,杨武军才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不顾摔落在地上的文件之类,跑到酒店走廊上,早就没人影了。 石涧仁自顾自的下楼来,他没通知谁来接自己,准备出门找公交车站回家,十几天可以说非常规律而安静的学习生活,让他的身心都得到了很好的康复,起码现在觉得深吸一口气去挤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也没什么畏惧了。 只不过他站在公交车站仰着头正在研究那复杂的站牌时候,劳斯莱斯带着强大的气场无声无息滑过来,放下车窗的感觉都让人分明能听见平稳的滋滋品质感,坐在后排的万乾目光比刚才杨武军还复杂,最后在站台上无数人的眼光注视下开门下来面对转头的石涧仁:“本来只是想约你聊几句,结果在停车场好奇的看你悠悠然走出来,还想说你是不是够小心,不让哪位红颜知己到里面来接你,结果发现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外部物质?” 石涧仁点点头:“前段时间有比较明确的每日工作量,所以用司机用专车可以节约时间,现在处于暂时的调整状态,坐在公交车上感受下生活,虽然有点奢侈,但也是应该的,能随时提醒我还是个草根,别忘乎其形。”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他有点装,尼玛坐个公交车都有这样的说法,万乾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学……嘿,不瞒你说,哪怕是在国外留学,我也没怎么坐过公交车,小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经历,不介意跟你一起奢侈下吧?” 对于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富豪大人物来说,在公交车上摇晃一两个小时的确是有点奢侈,但如果能理清自己的思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那还是值得的。 1209、风吹高岗,云清流长 其实多走得两站路,拥挤的公交车上也没人知道站在狭窄的过道上,略显局促抓着座椅上拉手的那个稍胖男子是谁,好几个坐在最后一排的还比较关心那辆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劳斯莱斯,实在是那亮铮铮金色钟形车头上的小天使太让人目光流连了。..netus更新最快 七月底的天气,哪怕江州的公交车已经普及了空调,万乾还是满头是汗,估计是对这种环境不适应造成的生理反应,不过表情很放松,没什么局促感,还有好奇的俯瞰旁边轿车上的人:“嘿,你看那男的把手放旁边腿上了嘿!” 石涧仁看看,但笑着没说话。 万乾也没在意这个:“以前坐在车上就觉得旁边大巴车上总是在俯视我,今天换个角度有意思啊……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 石涧仁气定神闲,连暑气都没,跟着车身运动还能轻微摇晃:“接下来?要去平京录节目,然后挂职的事情估计会有个转折,其他的按部就班吧,现目前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方向不是一两天完成的,得耐下性子打磨,有你说的那个匠人的精神。” 万乾耐不住性子:“网络公司那边我的确是有兴趣参与融资,如果你担心短视行为的话,我以个人身份注资,一千万以内都可以马上完成,更多我也能去安排筹措,绝对不控股不指手画脚,安安心心跟着一起做我该做的分内之事。” 蓝色玻璃钢座位上的乘客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这两个站在旁边的男人,估计心里都是满满的卧槽,真能吹! 万乾哪怕是换成了翻领t恤,可还是能轻易看得出腰间皮带或者别的地方价格不菲,再加上他那掩盖不住的有钱神态,站在公交车上确实有种违和感,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不少啊,石涧仁就好得多了,浅灰色衬衫扎在深咖色休闲裤里面,哪怕也是牌子货,可他穿起来就是要闲逸些,气定神闲得绝不像个有钱人:“哦,真感谢好意,但这已经不是我在决定的事情了,上次听说你们在搞公益事业?” 万乾笑笑很轻松:“项目很多,从城市医疗救援、贫困地区医疗救助、青少年素质培养、大学生见习实践培训,我们都有在做,有些已经做了近十年了。” 不得不说石涧仁本来是顺口岔开话题的,眼睛都亮了亮:“能给说说具体的项目情况么……” 万乾果然不是信口胡言,一桩桩解释过来,企业早期还是以捐款捐物给相关机构做慈善,后来发现这些机构暗箱操作比较多不太靠谱,加上亲身去看过一些边少老穷地区以后,他父亲就开始自己搞,成立法人代表的公司或者机构,那时候他还是个跟着父辈出去自驾游的孩子,所以到现在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分别到一线去带队,譬如他自己就是个城市民间义务救援机构的名誉队长,偶尔会以这个身份出席某些活动:“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没那么多精力去培训训练,帮忙站台就是表明个态度,资金维护上也没吝啬过,回报社会嘛,这起码的责任感跟意识还是有的,反正只要真实能帮到某些群体,我们企业还是很乐于去承担这份社会责任的。” 自驾游现在确实很流行,但倒回去十多二十年前就这么玩儿的,那确实底子比较深厚,一直在专心听说书的乘客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青年总裁,眼神已经敬畏不少,估计确信这是个人物了。 石涧仁没提自己搞那个伤残儿童康复中心,也不谈自己读书会的远景,只是比较认真的探询这些项目的由来,青少年素质培养主要是基于现在城市少年儿童娇生惯养的现状,大学生见习实践更多就是目前大学校园跟社会脱节的现状,帮忙在中间衔接过渡一下,可以说个个项目都不是人云亦云,而是比较精准的面对某个社会问题做出的一修复,哪怕覆盖面还很小,但起码一直在尝试着做。 这让石涧仁除了感叹这世上聪明人和有心人其实随处都有,真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样清高孤傲的存在,给万乾的回应就是:“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个好父亲……”看看万乾悻悻的表情才赶紧解释:“不是那事儿,我说的意思是他对你们这一代的言传身教,你知道么,我在平京工作过一段,接触类似的家庭情况,那哥们儿被绑票之前叫一个玩世不恭……” 万乾才笑起来:“多,这种事情多得很嘛,嗨药的、的、满世界找刺激的,多了去,但绑票还是太刺激了吧?” 差不多都到站了,石涧仁指指下车,那位听得津津有味的乘客居然也跟着起来下车了,然后看见那辆劳斯莱斯轻轻滑到两个聊天的男人身边,上车后带着几不可闻的动静一溜烟开走了,只留下几双注意到的视线掉一地眼镜,这有钱人真是神经病啊。 原来是万乾笑说自己家其实也在这附近,现如今江州配得上他们家这个档次的别墅群都在北部区这边几座湖边,所以本来还有换一次车的石涧仁索性被他送回去了。 石涧仁对这次刻意交好放开了警惕,毕竟做的这些公益事业佐证了对方的品性,万乾甚至不介意大家用慈善公益事业联系起来:“从产业园参观之后,这些天我委托人全面了解了你这几年的情况,非常惊讶你的历程,甚至还上门拜访过江陵摩托的陶总,跟他谈过对你的直观感受,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跟你表达我的态度,如果你有兴趣到我的企业来一起做,那是求之不得,假若你要再做什么新项目,算我一个,总之就是希望未来能跟你有任何一种形式的合作。” 相比可能体量更大一些的润丰任姐,石涧仁对这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企业家接受度也更高一些:“嗯,首先还是感谢万先生的厚爱,日久见人心吧,我们不着急这一时半会非要用什么形式显示关系,更重要是相互多交流,如果接下来我还继续担任水厂厂长,也欢迎万先生到水厂来做客,我想……未来我们可能确实有合作的机会,但具体干什么不用太过刻意,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吧。” 万乾的火候儿还是差,想了想另辟蹊径:“那回头我跟你产业园那些伙伴往来没什么问题吧?” 石涧仁头:“这也是交流的途径之一,好,就在这里,我最后慢慢走回去。” 万乾还有关注楼盘:“我们家早期也做过些房地产项目,这里还不错,比较老牌的高档小区了,行,只要你不觉得我交浅言深就好,我是认准你这个人了。” 在有些人眼里的傻帽或者假道学装圣人,在有些人眼里就是瑰宝,识货的人当然知道这种知行合一的年轻人有多么宽广的前程,这样的涨停板潜力股,这时候还不赶紧投资,那非要等到一飞冲天以后和其他恍然大悟的人一起去混为一谈么? 石涧仁没想这些,顺手在小区门外买了袋水果拎着先过去看丢丢,不过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正在拨电话,看见楼道门口台阶上坐着个老婆婆,双手捂着脸,低着头看不到表情,胳膊支在膝盖上无声的坐着,傍晚时分的环境下看起来有艰难孤独。 重看面相的小布衣觉得那瘦小佝偻的身躯不知道在经历什么,是晚年的悲痛,还是老伴的离去,又或者儿女未尽孝道,还是悲伤些什么东西? 所以挂了电话拎着水果袋子走过去,刚要蹲在老人面前问问发生了什么,那老人家忽然打开捂着脸的双手,先被已经走近的石涧仁吓一跳,但还是尽量对着周围大喊:“藏好了么?我来找你了哦……” 然后身手敏捷的就跳起来去找那不知道是孩子还是老伴儿的捉迷藏伙伴了。 陡转的剧情让石涧仁笑得有些合不拢嘴,明明自己还在教训别人主观情绪要不得,原来这会儿也会按着自己的思路去揣测别人。 嗯,要汲取教训,要汲取。 然后就是这会儿时间,这栋楼里就正好看见柳妈走出来,惊讶:“回来了?怎么没叫小清去接你?” 得,看着前面还有几十米就能看见儿子,石涧仁却被丈母娘给截胡了,不过又有后背冒冷汗,要不是看见那老婆婆耽搁了一两分钟,没准儿柳妈出来就能看见自己的背影正去那边楼呢! 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把手里的水果袋子提起来:“喏,今天刚开会培训完毕,回来顺便买了水果……”寒暄着刚上楼出电梯,他刚刚挂掉的电话又响起铃声来了,正是他下车以后才有机会联系的秦良予,刚才铃声响了好一阵都没人接。 那边的声音听着就精力不济:“阿仁?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呢,来……看看我吧,我不行了……” 照顾老人十多年的石涧仁确实能分辨出来那头秦良予的精气神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1210、生活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但一定是你自找的 石涧仁赶紧趁着去看秦良予溜号,开门的柳清随手抓了车钥匙就跳出来送他,上车才有点抱歉:“我还以为你要回产业园那边,你受伤的事情就没跟我爸妈说,只说你去参加市政府安排的学习培训,准备下一步说你被派到外地去,嘻嘻!” 石涧仁想笑没笑出来,拿手机拍拍自己的手:“秦老板可能不行了,本来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他的,回头如果我这边的事情比较忙,就只有你帮我继续关注下他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燃文小说 ranen” 柳清看自己身上的家居衣裤,还有点不习惯展露给外人看:“那我不陪你上去了,就在楼下等你,要不帮你买点什么礼物送上去?呀,不过我没带钱,给我点钱……” 开车的姑娘很自然的把手掌伸过来,石涧仁索性把钱包放她手里:“除了今天拿零钱买两张公车票,这都没动过,对,妈身体还好吧,我看她下楼的时候有点动作不对劲。” 哪怕知道石涧仁是按照平时习惯的对白称呼,柳清还是忍不住温柔的连钱包一起握住了手:“年纪终究还是大了,前些天跟朋友拍照,不小心摔了一下。” 石涧仁意识到自己的称呼这会儿太撩人了,反手拍拍姑娘手背收回来:“那多陪陪你妈,这一拨儿过了,我估计有个极为繁重的阶段,重点看上级给我什么样的安排,只要不是去当什么机关领导,能对齐总和老唐的这档子事有帮助,我都会去尝试。” 柳清点点头:“嗯,确实也就你最近稍微平静点,我才能轻松些。” 但有时候真是话不能说太早,等石涧仁从医院大门出来,就变样了。 石涧仁空着手上楼的,问到秦良予住在这家医院的什么病房,就把房门号发短信给了柳清,他俩真是已经熟极而流得跟一个人似的,知道秘书一定会妥帖安排医院门口的商家给送上来。 这会儿上楼的时候,石涧仁脑海里只有稍微的转悠,凭秦良予离休前的身份和江州乐餐饮产业集团的经济地位,怎么也不该来住这么家二级甲等区级医院吧,这两年出入几回医院,又多了齐军医这种大拿,石涧仁也比较清晰现在医院的架构,起码在江州,军医大和医科大的两个体系附属医院是最好的,然后才是几家专科医院,连自己当初住区级医院做手术,都三番五次被齐雪娇或者柳清要求转院呢,以秦良予的地位怎么都该去最前几位的,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真是细节出真知,等走到医院最好的那几间特护病房的时候,石涧仁看见楼道上除了站着一群或坐或站的中青年男女,还有两个面色严肃的黑西装坐在楼道口,曾经在耿海燕被砸伤的病房中,石涧仁就见过这种领口上别着红色徽章的法检人员,心里就是一咯噔,老秦出事儿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接受类似政治格局学习的小布衣现在当然明白,秦良予这样一个官员出身的商人,现在出现这种人员坐在这里看守,多半不会是商务上的经济纠纷,很可能已经涉及到反贪或者纪检部门了。 从认识这位江州驻京办主任起,石涧仁也清楚秦良予绝对不会是一尘不染的,仅凭他那市值几个亿的江州乐餐饮集团,就不是那点主任薪水或者承包一个驻京办餐厅就能解释得通的。 不管秦良予怎么辗转腾挪,终归无法绕过身为国家干部,却最终发展出偌大个产业的这条灰色轨迹来,这也是之前那位苏律师所说,既然到了那个位置,如果不想瓜田李下,有任何可能性的事务都最好不要沾。 当官就别想发财,想发财就别当官,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秦良予显然不是那种人。 以他八面玲珑的风格,在位的时候始终不愿离开这个处级干部职务,给更高的官位都不走,肯定就是看中了这个位子的油水充足,更有在平京这个特殊方位担任管家,能跟江州最高领导交流接触的机会,那么在位的时候多半不会有事,而一旦退下来那就很难说了。 特别是现在假若传出来他不行了的话,那就基本意味着没有用了,该扔石头或者盖棺定论的时候就到了,难免被拉出来当武器或者掩体沙袋。 石涧仁早就听师父讲过这些个龌龊,也许这也是他绝不往上走,绝不从政的原因之一,身处那张大网里越想往上走,自己就越不是自己,不由自主的会变成无数个节点之一,牵一发动全身的节点。 这就是走上楼梯短短几秒钟看见场面,石涧仁脑海里闪过的东西,换个人处在他这样正当红的时候,没准儿会掉头就走,石涧仁没什么犹豫,继续迈步走过去,果然一名黑西装站起来询问他找谁,身份怎么样,甚至要求提供身份证记录备查。 身份证在钱包里,但石涧仁依旧坦荡荡的掏出水厂工作证递过去:“我是他朋友,今天打电话知晓生病,过来看望。” 黑西装甚至还盘问了石涧仁是怎么认识秦良予,现在身为什么样的身份以后,真的当面记录下来这些话,才放行。 这接近十分钟耽搁里,楼道上十多个男女自然是盯着石涧仁看,石涧仁也反过来把他们仔细打量一番。 从奶茶连锁的时候,跟江州乐开始打交道,后来石龙镇、月亮湖到产业园,江州乐的餐馆都有强力助阵,既有秦良予很认同石涧仁的原因,当然也没让江州乐少赚了钱,但这个过程中,石涧仁一概只是和秦良予口头达成协议即可,余下能看到的就是餐馆经理级别的最基层人员了,他还没看见过秦良予最亲近的这些人。 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子应该四十多了,抢在其他人之前过来询问石涧仁是谁,听闻石涧仁名字以后很有些防备的把他送进病房,其他人更加奇怪的看石涧仁这两手空空的模样,哪里像是来探望病人的?所以有位黑西装也跟过来,站在了病房门口。 石涧仁的目光还是在中年男人等人身上巡视而过,然后投到病房里躺在一堆仪器和输氧管中间的老朋友脸上,只看这一眼,石涧仁再次确认,秦良予也没多少日子了,他这状态几乎处在身体机能内外衰竭的阶段,更重要的是,秦良予自己也接近放弃了。 简单的说,已经能嗅见那股死气,在老头子最后的阶段,石涧仁无比熟悉的气息。 生命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物质在人体内生生不息,到最后离开躯壳带走了生命力,能不能永葆青春的获得长生不老的特权,这已经是古往今来无数站在人类巅峰上的王者梦寐以求的事情,拼了全天下的资源,也想让自己再活五百年吧。 而秦良予这样一个官商复合体,操劳几十年迎来送往,也该享受下幸福生活了吧,但石涧仁看不到什么想跟病魔或者命运斗争的迫切希望,老人就那么神情木讷的躺在那,比石涧仁印象中那个驻京办主任也就过去三五年时间吧,才七十岁不到的年龄,陡然一下就变得如此苍老了! 这种巨大反差,的确很容易让人感叹生命无常,感到人活一世到底有什么意义,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到最后还不是死了一黄土一座坟头,光条条的来又光条条的走,什么都带不走,曾经显得那么重要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在岁月面前都是个笑话。 石涧仁来不及感叹,上前几步躬身:“老秦,我来了……” 仿佛眼珠都枯涩了,意识也停顿一下才转过来对焦:“啊,来了?” 外面稍微喧哗一下,一套看望病人的花束跟水果篮中规中矩的被店家送上来,不过石涧仁和秦良予都没有回头去关注,年轻人低声:“熬不过去了?” 秦良予已经有些散开意识的眼珠对石涧仁默默的点两下,声音比电话里听见还衰弱:“不想熬了,这一次是过不去了,所有根底都被翻出来,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我也罪有应得,做过很多错事,活该。” 石涧仁不会安慰人放宽心或者别想那么多,点点头就在旁边坐下来:“朝闻道夕可死,好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需要我帮你做?” 秦良予苦笑一下:“外面我的子女后辈看见了么?” 石涧仁点点头还是实话实说:“看见了,没什么成器的,这时候的心态恐怕都纠结在你的遗产上,既没想过你现在躺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也没想过力挽狂澜,只想的是要别其他人多分点,几乎全都是这样的想法,落到这种地步,我想你还是要负很大的责任,我早就说过,从秦家村牛皮哄哄的状况,也能看得出来你对他们的约束并不是很严谨,所以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良予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枯槁一般的面容都回光返照一下动容了:“你……唉……” 石涧仁可能真的是从万乾的身上感受到了家教的重要性,不是说万乾就有多优秀,而是对比王,再看看现在病房外那帮庸才白眼狼,自己以后真的要把教育孩子当成重要的选项:“我是不会跟他们打交道的,糟心,更不用说还要我协助他们帮什么忙了。” 没想到秦良予丝毫没觉得他冷酷冷漠:“照顾他们?我死了,江州乐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几千名员工就会彻底改变,有手艺有脑子的当然能另起炉灶,可大多数……我已经把整个集团公司股份转赠给了你的青少年康复中心,未来请帮我把这份责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1211、无心插柳柳成荫 石涧仁已经不止一次得到临终前的托付了。 燃文小说 ranen 纪如青把偌大一个酒店集团和女儿托付给他,王汝南把自己的理想交到他手里,老头儿可以说把百年孤独的心境都给了自己的小徒儿。 至于平时的托付,那就太多了,任佳琳把儿子给他,倪经纬把女儿给他,政府把水厂交给他。 实在是这样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太值得信赖了。 真正认清他的人,都明白这是个不会自私贪婪的家伙,如果想延续自己的心血,他确实是个最佳选择。 柳清一点都不奇怪这个结果:“江州乐……他们餐馆的生意其实还行,主要就是做各种生意、政务上的宴请,规模蛮大的,不过没什么技术含量,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家餐馆,反正老人家的这些亲属,我少量接触过一两回,的确也不是什么品行俱佳的人,估计还是这老爷子威势太盛,压住了他们,这可有得忙,希望他还能多熬些日子,起码给我们点准备的缓冲。” 石涧仁在开车了:“除了子女不成器,我估计还有个原因,这江州乐集团也不干净,他这一走,可能各方压力内外交困之下,彻底就废了,老秦应该知道我现在和政府关系不错,哪怕要追查,交给我来代管或者打理,也能让政府适当的抬抬手,给了江州乐一条生路,从某种意义上来也是给他这些子女一条生路,事情到他就为止了,这些子女和老秦的主体没有任何关联,那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柳清看着外面的夜幕灯光,忽然说:“我不回去了,你回去还要逼着你又演戏,我一个人回去,我妈肯定又要东问西问,干脆就说我们在外面自己自在。” 石涧仁也觉得回家被丈母娘逮住的几率比较大,飞快的瞥了眼自己的秘书:“谢谢你。” 柳清笑:“明明是你帮我解决这个里嗦的事情,该我谢,不,我不说谢谢,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要这样永远的都当你的贤内助,哪怕不是妻子或者你的女人,我要这样一直陪着你走,说好了的。” 石涧仁没有再说那些废话,沉默了几秒:“其实我真有偶尔想过,假如大唐网做成功了,实际上大唐网也不是个需要我去驾驭经营的局面,我曾经希望为国家带来的缓冲,为周围的朋友带来的人生改变已经达到一点目标了,实现了我的抱负以后,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去做我自己,我想悄悄的就走了,就像我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也许是再次看见一位认识的老者濒临逝去,又或者是确实面对自己是最亲近的秘书,石涧仁还是难得吐露了点心声。 况且这种话他断断不会跟其他人说。 柳清有些皱眉,但没说话。 石涧仁其实有点小心翼翼:“可能你会觉得我没良心甚至冷漠,但在我看来,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干净的相处方式,我不想成为谁的负担,更不想误了谁。” 柳清抿了抿小兔牙,好不容易才说话:“你想一个人偷偷去哪?” 石涧仁仰头想想:“其实我也不知道,学洪老师那样周游世界?这好像是我确实有点感兴趣的,又或者找个安静宁静的地方过点简单的生活,这更符合我的心态,干脆回到山上去,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适应那种有点艰苦的自力更生条件了……这么想来,我也不是以为的那么强大嘛。” 柳清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石涧仁,石涧仁连着瞟她好几下,发现那目光都不闪躲,只不过夜间车厢里看不太清情绪:“那……我们回公司?都还没吃饭吧?随便吃点,我到读书会想想该怎么收拣老秦的这个摊子。” 秘书轻唔了一声,依旧听不出来情绪。 时间有点晚,但产业园美食街正处在生意火热的时候,石涧仁看看柳清的穿着就没去尽是加班员工的食堂,找了家小馆子点几个饭菜打包拎回去吃,结果等的时候,原本在车上一声不吭坐着的柳清下来了,明显是从石涧仁的挎包里翻了件他的蓝黑色翻领t恤罩在家居服外面趿着拖鞋走进来,个头高挑的她有种不施粉黛的慵懒或者说颓废感。 更主要是面容神情上的感觉,随便坐在等待的石涧仁对面:“就在这吃了再走。” 结果吃饭的过程依旧一言不发,石涧仁吃完以后买单走人,把车开到唐楼停车库,两人也没到人多眼杂的办公室去,直接到读书会,作为整个产业园的总经理,柳清的车上一贯都放着最高级别的门禁卡,关上门就是个静谧得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只是有点大,整个几百平米空间,换做一个姑娘在估计会有点心里发毛。 石涧仁安定,这么热的天,空调都不开,坐在桌前开始静静的草拟关于江州乐餐饮集团的接手注意事项。 秦良予做了一辈子的餐饮生意,据他说这两三个月突然心脏病高血压就犯了,一直都有这毛病,多年来高级保养保健品没缺过,但这回却知道大限到了,应该是知晓某些上层变动以后,心里发慌。 所以本来是全资拥有的江州乐餐饮集团就被他暗自委托给了律师事务所,立遗嘱全部捐赠给仁爱伤残儿童康复中心,再委托石涧仁重组集团经营管理,一切都是按照法律程序在走,只等他咽气就正式宣布。 石涧仁不得不让卞锦林和柳清还有自己,准备全面承担起这家在全国有二十多家餐馆,年营业额四个多亿的大摊子来,还得防范或者更迭那么多管理人员,麻烦着呢。 柳清也不说话,石涧仁的t恤,她穿着还是有点宽大,长度倒是合适,主要身姿太轻摇,所以还顺手掖了掖衣摆才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张罗汉床上,洪巧云送的,她觉得石涧仁应该坐在上面打个盘腿给孩子们传经授道,才有那种古代贤达的味道,结果石涧仁经常把书堆在上面,现在正适合她靠着角落盘坐在上面,只开了几盏灯的读书会里,二三十米外的石涧仁都有点看不太清她了。 哪怕天气再热,在这个几乎半层楼的大空间里面,还是很空旷的把空气流通起来,加上又是底楼,并不难过,所以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石涧仁还给卞锦林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在餐饮行业干了十来年的营运总监说自己马上过来。 结果磨砂玻璃门被叩响的时候,石涧仁还以为是他,跳起来过去开门,肯定没想到外面站着的是耿海燕! 这姑娘手里拿着一大包各种打包盒的吃食:“昨天回来的,过两天又要走,本来没想到能看见你,刚才卞哥打电话给我说了那餐饮集团的时候,叫我也来一起合计,给你拿点夜宵来。” 一进门,眼睛基本上只搁在石涧仁脸上的姑娘居然没看见远处好像穿了伪装服的柳清,石涧仁想想还是主动指那边:“我们临时一起过来的,柳清,你也来吃点。” 果然,看清了柳清身上穿的衣服,耿海燕眼神陡然凌厉,换做以前多半爆发了,现在能严厉的看看石涧仁,居然把这股气势委屈的压下去了。 柳清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过来:“在家没穿内衣就出门,后来不想回去免得我妈嗦,就随便抓了件他的衣服罩着,你别往心里去。” 耿海燕神情再变,伸手揽揽柳清的腰低声:“不高兴?还是不舒服?” 柳清挤点笑:“总有这种时候嘛,没事儿,有什么吃的?我也需要参会吧?这么穿,看不出来吧?” 耿海燕有点笑谑:“看得出来什么?这么平……”一边说一边就直接在柳清胸口由上往下抹,惊得高挑秘书做了个含胸的动作躲避,结果耿海燕更乐了:“比我想象的还平?” 柳清呸呸呸…… 石涧仁不参与女人嬉闹,重新坐回到书案边整理自己写的草稿。 卞锦林也前后脚到了,也是对柳清身上的男式t恤先夸张的欣赏下,但不说话,坐下就跟石涧仁讨论工作。 叫耿海燕来真是有原因的。 卞锦林虽然是内行,但是他现在没有人手,特别是面对一家在全国各地开了二十多家高级餐厅的餐饮集团,他一个人不可能带着自己的网络公司营运人员全面接触。 但耿海燕就有人手,这二十多家餐厅里面有十二家都和影院奶茶店重叠,可以说江州乐之前基本都是在江州和邻省加上平京开店,完全是借着润丰院线才快速铺到全国十来个省会城市的,这些奶茶连锁店大多都在餐馆隔壁,而且更重要的是耿海燕手里还有一支活跃在食品市场的业务员大军。 现在三百多人的业务员大军,其实是当年林岳娜培养起来搞全系统监察、督导、管理的,因为连锁系统就怕走样还有内耗,所以一百多名督查组全国各地巡察,成本耗费也不小,结果耿海燕回来就改制,把直营店改成连锁加盟,这支队伍慢慢工作量就比较小了,开始主抓化妆品店,结果仁人鸡爪小食品运转起来后,耿海燕还不停招兵买马,以当初的巡察督导组为骨干,跑全国各地的小食品批发市场、超市等等,这批人的战斗力相当强,可以说算是耿海燕回来这三年不到培养的嫡系,正符合当初石涧仁跟她谈过,面对挫折、陷阱的时候,就应该有批得力队伍的局面,结果可以用在今天了。 这算不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1212、该来的终究会来 卞锦林通过行业内部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江州饮食协会名誉会长的全国各地门店清单,这种随处印刷在宣传资料上的清单是彰显企业实力的常见内容,一点都不保密。火然文 ranen 耿海燕的人手直接就在全国各地,所以立刻开始安排分头前往不同门店做市调,了解第一手资料,哪怕现在还没拿到遗嘱生效后的法律授权,准备工作却要开始做了。 柳清显然得负责一大堆未来的相关手续工作,毕竟仁爱康复中心是挂在产业园的,等于说所有权某种意义上来说,未来江州乐也是她的! 只不过经营权和监管权在石涧仁这个自然人这里,有权对江州乐餐饮集团做任何处置。 如果说之前柳清还是只有脚下这块物业,看着是资产不菲,但都是不动产,靠物业收取的利润还不怎么可观的话,现在猛然一下真的变成了亿万级富豪! 卞锦林解释这种级别的店年纯利润做到三百万基本上是个标准的及格数! 继纪若棠、庄成栋、耿海燕之后又一个亿级企业老总诞生了! 可当事人和在座者脸上都没什么惊喜,石涧仁更是好像在讨论当初成立的那第一家奶茶店似的轻描淡写,看到营运总监的胸有成竹,耿海燕的令行禁止,就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端着碗醪糟汤圆慢慢吃不说话了,柳清稍微有失水准,有点心不在焉的讨论,也不像往日那样随时都拿着小本记,卞锦林都发现了,大约四十分钟把事情商量好,说自己回去再连夜做套运营方案随时做好准备,啃了俩鸭子头就溜之大吉了。 耿海燕手脚麻利的把吃剩的东西收拾痕迹打包:“待会儿拎过去再给高总监他们加班的吃。” 看她这精打细算的模样,柳清终于扑哧笑了:“有你这样的么……” 耿海燕振振有词:“我泡一缸子鸡爪,自己吃一支,拿几千只来包装了卖,跟这个性质不一样?不浪费嘛,晚上你不回家住哪?” 柳清居然被她的谬论说服了:“啊?也是哦,就住那边高管公寓,明早再回去换衣服。” 耿海燕转头看石涧仁:“你呢?” 石涧仁拎打包的袋子:“我过去跟高总监他们再聊聊工作,你呢,还回厂么?”现在耿海燕基本上回到江州都扑在工厂那边,顺便也可以跟父母住一块儿。 耿海燕摇头:“这会儿再回顺林区就太晚了,再说我也好久没看见你,想跟你多待会儿,跟你一起过去聊聊。”她倒是没什么不敢说的。 石涧仁不逃避:“嗯,走吧,接下来柳清你这边肯定会很忙,你早点休息。” 三个人起身出来锁上读书会的大门,去技术部直接到对面上楼就行了,柳清还得过马路到以前的车行高管公寓去,结果就在门口,对耿海燕低声:“我给他说两句,单独的……” 耿海燕眉毛挑挑,还是点点头拿了门禁卡到对面大唐网门口进去了,但关上门没走,就在门内看着这边。 柳清面对石涧仁:“我不收养孩子了。” 石涧仁知道她这大晚上的自己在思索要憋点什么出来,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啊?” 不过没等他说不是已经确定了这个事,是不是太儿戏了点,柳清就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捧莲花的那种,总之就是固定住了石涧仁的脸:“我决定了,我就收养你,收养你这个孤儿,陪着你一辈子,让你再也不是孤儿,不管你打算离开去周游还是悄悄回什么地方去,我都陪着你,照顾好你,你别想拿那什么集团总裁还是总经理来跟我交换感情。” 唐楼中庭门洞下的灯光不算很亮,青年男女站在那,还有点演偶像剧的味道,远处的耿海燕身形都动了下,想开门出来或者听个声儿,还是忍住了。 石涧仁的身形也动了动,本来想把脸挣扎出来的,定住了:“不是交换……” 柳清一动不动:“为了收养好孩子,我也看了不少书,自己做了功课,说到底你也就像书上说的那样,心理上在这块是受了创伤的,一味的把感情固定在工作关系,甚至不敢投入感情,还随时都做出一副能掉头就走的不在乎来,其实就是心里害怕,害怕要是再把所有感情都给了谁,要是被抛弃的话,你恐怕就受不了了,是不是?” 石涧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话不能说对,可潜意识里好像又有点道理,这种能自控的能力,不光来自于对自己的严酷要求,好像又确实是听老头儿说了太多女人翻脸无情的段子,情到浓时你侬我侬,简直能爱到命里去,可相比大多数人说男人花心,其实女人转身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断然决然。 多恐怖的女人啊,千万别被眼前的柔情迷惑了。 这话从小到大听了十几年还是有很强威力的。 柳清不知道看清他的眼神没:“别人我管不着,反正从今天开始,身份证我就给你收了,护照还有户口本一直都在我那,如果你敢一声不吭的跑什么地儿去,别怪我再也不给你坐镇后方,满世界找你去!”说完,稍微踮起点脚尖,就狠狠的在石涧仁嘴唇上印一下,力量过大,甚至嘴唇好像都在牙齿上磕着了,然后不等石涧仁说话,就转身跑过马路去了。 石涧仁跟着跑两步,只来得及喊:“喂……小心,小心过马路。” 柳清不回头的挥挥手,长腿迈步确实快,不多会儿看见那边公寓大堂落地玻璃亮起来,但估计这个公寓也用不久了,随着这一带越来越繁华,已经有不少商家来问这些铺面出租的问题,以前找产业来填充,现在是优中选优,这也是时势的变化吧。 石涧仁只有靠想点这些让自己的思维不要变得沉沦下去,但还是在路边有点茫然的站了好几秒,实在是这个清理内存的过程有点艰难,那看似平静实则深情坚决的话语刻得很深。 直到耿海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跟你说什么了?又是亲又是抱的。” 石涧仁挠着头转身:“没说什么……之前她想学洪老师去收养个孩子,现在决定不这么干了……” 假日酒店对面的路灯下比唐楼的景观灯还亮些,耿海燕的眸子就亮晶晶:“我就知道你这个秘书蔫儿不拉几的实际上有名堂,你说我得要多宽的心,才能看得下这些女人,然后不心里憋屈,你这算是帮我在锤炼脾气么,真的,现在我在外面跟人谈事情,都很难生气了,这口气我都能忍下来,再看其他人,那都是浮云!” 石涧仁苦笑一下:“我也觉得相比男女之情,工作上、事业上的那些事情都是浮云……走吧,早点去说完早点休息,睡一觉有些情绪就没有了。” 耿海燕深深的挖他一眼:“你倒是说得轻松!” 事业上其实也没那么轻松,第二天上午,曹天孝就给石涧仁打电话来了:“昨天……你去看望秦良予了?” 石涧仁主动:“好像看见现场有有关部门的人员在监管?” 曹天孝也就直接些:“他正在被调查,你还是注意点影响避嫌。” 石涧仁不兜圈子:“当初是他介绍你跟我认识,在我的工作历程中也有不少协助,我不否认他可能有违规违纪的地方,但那是相关部门查证惩处的工作,我只是去看一个生命差不多走到尽头的朋友,另外他让我去,就是跟我谈把整个江州乐集团捐赠给产业园康复中心的事情,这方面我不知道涉及法律法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就算江州乐是不法所得要收归国有我也不抵触,但这个集团现有数千名员工的生存是不是也能够被关注下,假如……我说的是假如秦先生去世或者入狱,很可能整个集团就土崩瓦解了,因为现在那几位子女都不是能正确处理这种局面的人。” 曹天孝沉默了几秒:“你这样很危险,反而还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石涧仁嗯:“首先明面上我跟产业园和康复中心没有一毛钱关系,其次我自身也没有任何畏惧审查的地方,我更不愿这个集团成为藏污纳垢或者隐藏犯罪分子的地方,只是希望政府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能一分为二的来对待,员工失业……不少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影响一家人,我只希望能保全员工不受到这个事情的影响。” 曹天孝再沉默下,但这次比较快:“好,我把这个事情跟领导汇报下。” 石涧仁放下电话,坐在几案边,刚准备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手机又响了:“仁总,这里是大唐网前台,有位律师先生说来找您谈某家餐饮集团的事情。” 有点诧异这件事的效率,石涧仁嗯:“我过来迎接,顺便通知法务部的同事过来读书会一下,谢谢。” 他这里确实距离前台很近,打开门迈步就是,只不过刚走到几步之外的门口,看见七八月江州最热的天气下,一身三件套标准西装外加手里面拎着大公文包的律师,不是那位给自己上过课的全国代表苏大律师还有谁? 这么快就重新碰头了? 1213、哀者哀矣,然非哀者之哀 苏以德的态度让石涧仁其实是略有疑惑的。火然文 ranen 对方对自己实在是太有好感了。 从一开始在课堂上认识就有刻意交好的味道。 如果说这种主动示好是万乾这样的状况也就罢了,商人目的有利可图而已,难得石涧仁对苏以德也蛮倾慕的。 因为对方身上呈现出来的那种处江湖之远,观庙堂之高的态度,两者之间的分寸感让石涧仁有点豁然开朗的味道,原来现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有人在政府、民间、权力、公义之间找到了平衡点,在尝试着发出声音,跟对方处事能力高下无关,而是也有人在这么做,是个懂思考的聪明人。 毕竟从石涧仁的内心来说,他并不是多在意经济上的那些事业,那不过是为了获得社会话语权的台阶,重点还是在于这种社会价值观的拓展。 苏以德隐隐是他的一个先行者。 上次没机会观察到,今天石涧仁从对面的读书会过来,正好看见外面路边停着的那辆苏以德的座驾和倪星澜的同款。 一位江州的律师选择价值过百万的明星保姆车出行,这除了说明他到处奔波的工作状态,也能说明他在这个行业的地位。 单看气温始终在接近四十度左右的天气下,苏以德依旧提着硕大的公事包,穿着全套西装的认真架势,对比石涧仁的水厂厂长身份,或者其他都不怎么样的标签,这甚至还有点屈尊的味道。 石涧仁只能理解为对方是看在统战部的面子上。 不过对苏以德更加倾慕的另有其人,法务部的孟桃夭一看见就惊喜得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感觉如果不是石涧仁用眼神制止,马上就要主动示爱了。 换做其他律师,石涧仁就直接带到读书会那边去谈谈事情了解情况然后交给法务部,既然是苏以德,他也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先带着参观一下整个大唐网,毕竟苏律师上次就说过对这个贯通大陆桥的工作很感兴趣。 苏以德果然也闭口不谈江州乐的事情,兴致勃勃的跟着石涧仁挨个楼层部门看看,也没说把那鼓鼓囊囊的大包给放下,石涧仁礼貌性的说帮他拎,律师都婉拒了。 四楼的齐雪娇、吴晓影、卞锦林正在开会,柳清忙着实施昨晚的安排,现在都很有眼力的跟这位石涧仁尊重的律师彬彬有礼握手,只可惜唐建文又跑越南展销馆去了。 苏以德的笑容是专业而客气的,连对孟桃夭都很得体。 孟桃夭就像个超级粉丝一样眼巴巴的跟在后面,自从把她招进来,石涧仁除了在风土镇旅游公司等改制工作中看见过她,基本上就没有和这个法务部代主管打过照面,这会儿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端倪来。 以至于回到读书会以后,石涧仁给这小尾巴做了几次眼神暗示,她都根本没看见要她回避的意思。 苏以德五十岁左右的,宽厚的笑着在读书会那越来越多的书架之间背手徜徉:“很难得啊,在一家企业里面,高层主管几乎个个都是德才兼备的青年俊彦,还相互之间协调互补,这种局面未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石先生能把这样一群人都聚在一起,能耐非凡。” 石涧仁诚恳:“现阶段还在摸索没啥成绩,不知道凭什么担当苏先生的厚爱。” 苏以德没有正面回答:“我一直强调,我们作为一个体制外的非政府人士,要有一个出发点,在现实社会中的职业出发点,你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石涧仁居然楞了一下:“呃,职业……说职业经理人或者管理者都不合适,古时候出谋划策的人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叫做顾问吧?” 苏以德摇头:“这不好,你对自己的定位太模糊了,我看过你的履历,非常丰富也很吸引人,但同样也会让人比较疑惑,你现在究竟以什么为专长,节目主持人?这个要获取名气是比较容易,但社会地位毕竟不能靠这个来巩固,始终不入流,企业家?可你已经把所有的商业股份和职务都摘除了,难道最后只能挂名这样一个授课者的身份?这很不利于你的身份清晰,在这个社会没有存在感。” 石涧仁争取:“我不需要这种存在感,我的做法只是为了……” 律师的辩论手法是毋庸置疑的:“没有存在感,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你身边的这些伙伴都可能流失,你别忘了,他们能聚到一起来,就是因为你给予了他们一次次成功的成就感,假若你在这个时候选择淡化自己的身份,哪怕你并不想作为其中的领导者,也会导致这个团队的凝聚力慢慢淡化,最终失去向心力继而人心思变,那时候恐怕怎么都收不会来了。” 石涧仁有种倏然而惊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很少有人,特别是长者能给予什么经验提点,没谁能面面俱到的毫无欠缺,苏以德的话直指人心,清晰得石涧仁慢慢点头。 苏以德对他的接受思考能力看来也是认可的,语调放缓些:“所以你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这是你继续保证大家前行的出发点,然后再找寻一个聚焦点,现目前当然就是打通江州这个国家西部大开发门户连接欧洲的通道,足够把所有人聚焦在这里,准确的说,得加速了……” 苏以德给石涧仁展示出来的感觉更像谋士,而且是个立足在法律行业上的谋士,精准而清晰的划拉出来石涧仁近期的重点,最后才仿佛随口一样提到江州乐餐饮集团的事情:“老秦我认识他超过十年,以前的他我是不会接这个单子的,但自从他选择提前退休以后,好像变了个人,所作所为最后还指向你,我才答应保证把这个餐饮集团保全下来,这是个纯粹的民事经济项目,而不是诉讼案件,如果他这边涉及到什么政治因素,我也会尽可能剔除掉,我想统战部把你介绍给我,这件事就不应该成为我的滑铁卢,我们的重点还是欧亚通道。” 石涧仁也就不问秦良予到底有些什么可能导致出事的原因了:“近期我会把欧亚通道的方案协议书跟委托书交给您的律所,希望未来有更多的交流。” 苏以德还是那副有点西化的客气笑容:“我相信一定会很多的。” 全程他连拎包的都没有带,直到石涧仁把他送上车,才介绍了等在车上的秘书跟助理,跟在石涧仁身后的孟桃夭点头哈腰的去帮忙关车门了,石涧仁很想提醒她这辆车的滑门是电动的,结果看见这姑娘在电动门徐徐自动合上的时候,一点不惊讶,更佐证了第一次面试时候就觉得她不是像资料上那样一个穷苦人家的来历。 远远的看高级保姆车消失了,孟桃夭才转身对石涧仁雀跃:“苏大师!好有名的,我很崇拜他,以前来我们专业讲过课……” 崇拜一个行业大佬,总比崇拜明星强,石涧仁点点头:“那接下来你就负责好跟对方律所的联系,这两件重要的商业操作案可能会同时启动,注意调配好人手最准备,需要扩**务部也是应该的。” 又一次如同石涧仁猜测的那样,孟桃夭没有像普通小职员那样先惊恐担心这么大的案子自己是不是应付得来,稍一沉吟就点头:“是!我一定会在这两个项目中,全心向苏律师学习,谢谢您给的这个机会。” 这到底是心态还是性格血统决定的第一反应? 总之石涧仁是满意的,很可能这也是团队里面下一块璞玉都不一定。 回过头接连开会把这两件事重点沟通以后,石涧仁本准备一周以后去平京录节目的,现在因为水厂厂长的身份得先问问统战部,自己这个时候走合不合适。 结果世事再次证明是无常的。 仅仅距离秦良予和石涧仁见面不过四天左右,石涧仁还准备再去看望一次秦良予,就忽然接到苏以德律所的电话,当事人去世了,联络他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应该会宣布遗嘱。 这一回石涧仁知道该先打电话给曹天孝,结果工作处的处长说他也立刻过去碰头。 石涧仁只能猜测是帮自己站台或者背书。 官场上的东西太复杂了,真不适合他这个山里娃来搀和。 至于秦良予的去世,石涧仁反而一点都不意外,可以说江州乐集团已经是秦良予心头最后一块挂念的东西,放下就全都放下了。 有时候人的精气神就是这么冥冥中顺理成章,特别是秦良予这样一个晚年猛然开始反思的人。 这种场面石涧仁带上了孟桃夭和张明孝,应对可能出现的复杂场景。 当然,抵达医院附设的灵堂以后,石涧仁看到的就是一大片哭得东倒西歪的亲友家属,起码有两三百人挤在这个区医院的礼堂,当年那个秦家村的小厨师秦智生都只是面带懵懂的站在外围。 张明孝一副保镖跟保全主管的高级打扮还戴了墨镜,像护着大明星一样在前面给石涧仁分开乱糟糟的人群,孟桃夭再次体现出不一般的气质,没有畏惧或者娇气,只是略显紧张的绷着脸跟在石涧仁后面,黑色小西装和白衬衫跟张明孝跟配,然后石涧仁就站在一群哭得要断气的直系亲属面前。 面对亲人的离去,适当的悲哀,可以表达感情的深切,但过度的伤心,只能证明智慧的欠缺。 特别是在这样明摆着都想争夺遗产的局面下。 那干嚎的哭声连孟桃夭都忍不住挂起点讥讽的表情了。 她对这种场面认识也很深嘛。 1214、悲欢离合众生相 灵堂有个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从这点就能看得出来秦良予的问题,按照他退休以前的职务,应该配得上更高的规格,甚至市政府也应该派出相应的官员来出席,但现在来的是曹天孝这个毫不相关的统战干部,让石涧仁略微意外的是,杨武军也跟着他一起来了,培训处一般不跟工作处直接打交道吧? 曹天孝跟石涧仁握手的时候,声音从嘴角出来得几不可闻:“现在被查实的涉及到买官卖官,金额还比较大,涉及官员也比较多,所以好多部门都被牵连了,因为你,恐怕我们都要被查。火然文ranen” 这是个让石涧仁更加吃惊的结果,原以为多半只是些经济问题,谁知道根子这么深? 不过这时候再回想秦良予当初在驻京办那种像个大管家,各方面面俱到的油滑手腕,的确很有可能充当高中下级官员之间的润滑剂,当然这有点马后炮,跟相面无关。 杨武军伸手握握:“培训完成,我们也有回访的工作内容,但更想跟石厂长了解学习下。” 石涧仁点点头,三人先接过家属递上的小白花,除了石涧仁挂在上衣口袋,曹天孝他俩都是拿在手里,一起慢慢踱步走过了有机玻璃棺材。 相比当年第一次在驻京办看见那个满脸红光的主任,现在的逝者瘦了很多,面部更是松弛,算起来退休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居然衰老得这么厉害,石涧仁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两位官员。 曹天孝和他对对眼低声:“应该请市里面反腐倡廉办组织人来看看,心中有鬼就会变成这样。” 石涧仁摇头:“是心中有愧,有鬼的人要么觉得自己干得理所当然,要么会千方百计掩盖,才不会这样呢。” 言语间,三人就走过了棺材只有石涧仁伸手轻轻在有机玻璃上用手指点了点,仿佛在跟老朋友告别。 上次他就没问徐长连的事情,一方面旁边有有关部门人员看着的,提到另外一个官员很不妥,另一方面秦良予既然是因为官场的事情触礁,石涧仁也不会再当面问他了,掌管驻京办二三十年的秦良予肯定和徐清华有关联,天晓得是正是反,退休老头儿可以问,被查的人,就不能问了。 多少在体制内还是呆了一年多,知道哪怕相互熟悉到曹天孝这种地步,石涧仁也不敢随便打听另外一位高官,反而是上次那位博物馆馆员,萍水相逢的聊几句还行,再说石涧仁并不是想知道徐清华那些冠冕堂皇的账面信息,那些东西在网上都能搜到,他只是想从当年的亲历者口中侧面了解下这位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明主是什么样。 这种感觉可能跟打听前女友状况差不多。 也没多遗憾。 三人走过仪式就站在了靠墙的边上,背后是挨着摆满的花圈,看上面的挽联留名基本上都是全国各地江州乐餐馆的管理人员,要不就是姓秦的宗亲,基本看不到什么市政官员的名号,这对于一个当了一辈子官员的人来说,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石涧仁也没送花圈,不过他不是怕事,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静静的站在那旁观。 相比王汝南当初颇为冷清的离开,眼前这个看似热闹的局面暗流涌动得多,几乎就是个市井众生相,可以看到那些脸上带着各种悲伤神情的子女亲属,眼神四处转悠,哭声更是不带半点悲怆之情,这就是古时候孔子说过的:“此哭哀则哀矣,然非哀者之哀也。” 悲伤是有点的,但并不是因为失去这个长辈而悲哀,悲哀的是自己没了好处。 张明孝和孟桃夭站在了石涧仁背后,保全主管见多识广:“这些人,回头就能打起来吧?哪里是来哭丧的,就是在等着分钱,纪总去世的时候……”石涧仁回头用眼神阻止了他鄙夷,已经知道点内幕的孟桃夭不说话,但眼神更加不屑。 这种闹剧持续到了苏以德带着人走进来。 依旧是他一贯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领带,从身材面相上来说其实能判断苏以德的出身不会太高,年轻的时候还吃了些苦头,有些风霜感,带着一副江州人比较少见的浓密大胡须,眼镜很有专家的高档感,跟着他的七八名男女都是商务打扮,最后还有两位穿着制服的公证人员。 经历过王汝南追思会上宣读遗嘱一幕的石涧仁明白丑剧又要重演,只是这次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屡次受辱的棒棒,局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苏以德环顾四周,看到了石涧仁只有眼神接触,没点头没打招呼,然后对这种杂乱局面轻微的皱了皱眉,刚才还喧哗无比的灵堂却随着他这样视线扫过,神奇的安静下来,石涧仁这时才听见居然还有背景音乐。 律师一行快速的也做了吊唁,然后就跟几位直系亲属握手低声交流几句,这个时候局面又开始失控,站得远的想凑近,站得近的能看见那几位亲属反应不一,几乎是立刻,这样就能吵起来,感觉所有人早就剑拔弩张的蓄势待发,就等点燃炮仗了。 已经顾不得最后的脸面,迫不及待的就在这里开撕。 石涧仁他们当然也能听见,最先开吵的人口口声声:“凭什么非要关上门来说话,这是秦家的产业,就应该所有秦家人来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不用多说,这肯定是在遗产分割中本来处于下风的,来就是带着要闹一场的目的,知道宣读的遗嘱肯定对自己没多少好处,那就要发动人多的力量。 曹天孝稍微偏头低声:“我们在做工作的时候就最烦这句凭什么,很多基层群众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态度,无论怎么宣讲政策,就是一句凭什么……” 石涧仁居然在这种场合笑了:“哟?这可不是贵方过去几十年一直在宣传的么,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就要受你管,不服气就要造反,凭什么有钱人就该有钱,阶层财富都要砸烂砸碎了平分么,现在换说法了?” 曹天孝转头对他鼓眼睛:“喂!你怎么也跟别人起哄。” 石涧仁笑:“就是这个理儿,这语气就是你们教的,没错,那会儿用得着的时候就是好话,喊了几十年的口号,现在忽然不许老百姓说了,已经根深蒂固的一两代人了,你说能随随便便就抹掉这种语气态度么?” 曹天孝居然扭头批评自己另一边的杨武军:“看看,你们培训处培养出来的人就这样!” 杨武军声音比他好听太多:“哦,这可是你们工作处发展的先进人才,培训处只是培训具体的工作方法,成为更加专业的合格人才,根子在工作处,不过石先生,我们培训处一贯都是说发牢骚没什么意义,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 石涧仁背着手:“我有什么风格?这是意识形态的事情,某个阶段要提斗争,不然没法巩固政权,这无可厚非,但到了另一个阶段就该旗帜鲜明的提出顺应社会,遵守规矩和契约,这是个社会正常运转的起码前提,别遮遮掩掩的含糊,话再难听都得说,老是把这老百姓当尿壶似的,有用的时候拿出来运动下,用过了又要求不能臭烘烘的,那不是强人所难嘛?” 两位年轻干部都跟他比较熟了,既不批评也不沉默,曹天孝说看不出来石涧仁宽皮大脸一身正气,也有这么多牢骚,杨武军建议石涧仁再重新回炉参加更长时间的培训。 石涧仁说自己不过是私下说说,这种层面的事情,三个臭皮匠都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其实这仨是真的随口说几句,因为那边实在是吵得太厉害了,如果不是苏以德带来的人比较多,十来个起码挡住了直系亲属的范围,没准儿外围的都要挤进去动手了,反正吵闹厉害的人就巴不得乱中取利。 由此也可见这种涉及到巨大财富的资产赠与是个多么艰难又复杂的经济案了。 苏以德看来的确很有经验,他不费力说什么,一直是站在旁边指挥自己的属下,其中一个去找到了播放背景音乐的音控台,拿了包着红布的麦克风,洪亮的利用科学技术压制全场嘈杂的声音:“这里是德信律师事务所的秦先生资产管理处置案项目组,我们从五个月前开始应秦良予先生本人要求,开始介入秦先生资产,主要是关于江州乐餐饮集团的遗产处理项目方案,一切有江州市公证机关作为公证,现在我们将对涉及到本案的当事人正式宣读秦先生遗嘱,请……下面念到名字的当事人,到这边的休息室里等待,如果在所有人到场以后没有出现的,视为主动放弃本案所拥有权益,谢谢,秦……” 石涧仁的名字没有被念到,刚才还闹作一团的那些直系亲属,立刻就跟着苏以德他们一起走进旁边的休息室,几名工作人员还有保安站在了门口,不过那位拿着麦克风的律所工作人员最后说,遗嘱宣读是公开的,外面也同样能听见,所以不用大家全都挤到休息室门口。 闹得最厉害的那几个迅速被这一串名字给分化,被点到的喜笑颜开的跟着去了,没点到的还想再闹,却发现自己变成了极少数,跟着附和的声音力量都下降不少。 杨武军隔着曹天孝探身:“苏律师的队伍还是很厉害,听说他这样专门处置资产剥离转移的非诉大律师,全国都是最高精尖的。” 行行出状元嘛。 1215、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欧美国家被称为人上人的律师行业,在中国从来都不是个多光鲜的地位,古时候被称作讼棍,甚至有些谋士当师爷都羞于说自己在干这个,而现如今基本上生存在在一个灰色地带,不为别的,官方民间都没怎么把法律法规当回事,靠这个生存的律师自然也得不到多大的尊重。燃文小说ranen 起码石涧仁几次在医院的经历中,都能看到那些基层律师和业务员也差不多,到伤患那里发传单揽业务。 不过任何行业都有金字塔塔尖的存在,孟桃夭就很清楚苏以德的地位:“一般人都以为律师主要是打官司的,其实这种诉讼业务比较低端,刑事诉讼的最普通,民事诉讼专业程度要求高得多,做到苏先生这样非诉大律师的,拥有自己的专业团队,只为大企业提供资产服务,全国也就几十位而已,到哪里都是座上宾,我们学校好多人都把他当偶像。” 石涧仁回头看了眼这个有点小神秘的法务部代主管:“你呢?你是个什么水准?” 孟桃夭飞快的收起对苏以德的崇拜,又变回那个有点略活泼的小职员:“他是我最向往的目标,不过他的奋斗史不可能复制,第一批改革开放后出国留学的精英,苏先生还能从那批人中间脱颖而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说当年国内法律界顶级人才缺失的情况,现在也不可能再重现,所以我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很明白永远不会达到那个地步,能跟着公司参与和苏先生的合作,就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石涧仁了然的点头:“有目标,又能看清自己的实际情况,好事儿。” 两位旁边站着的年轻官员互看一眼。 张明孝就没什么远景目标,伸长脖子看热闹,还偷偷的把腰间伸缩甩棍和电警棍给挪到顺手的地方,酒店安保还是有权购买配备这些东西,只不过带到企业范围之外用的话有点违规,不过他不在意:“秦家村这些人,还是有点傲哦,牛皮哄哄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秦良予在那个看似层级不高,实则权力渠道都很惊人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几十年,又有手腕发展成这么大的产业,秦家村鸡犬升天的气焰是必然的,以前在那小别墅和秦智生不多的几次接触说话中,好像江州本地官场很多人都会到秦家村去拜访,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官员,到了秦家村都会毕恭毕敬,所以这些村民有现在这种连律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很正常,这种几十年熏陶出来的气势,让他们都忘了根源已经远去,他们现在其实什么都不是了。 对石涧仁来说,这样的官场,既然轮不到自己去改变,那就更耻于与之为伍。 三言两语间,果然是把麦克风给牵到了休息室里面说话,苏律师那厚重沉稳的声音开始念遗嘱了:“根据秦良予先生生前遗愿,将江州乐餐饮产业集团他所持有的股份,全部捐赠给予江州仁爱青少年伤残康复中心,该企业其他三名股东已经认可同意一并赠与……” 哄的一下,外面顿时炸开了锅。 除了张明孝,这边另外几人都有心理准备,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灵堂里其他所有人除了惊诧就是怒容,有些粗鄙点的已经忍不住开始大骂了。 孟桃夭只能点着脚尖凑在石涧仁耳边说话:“按照公司法,必须还有其他股东认可才能全部赠与,但……秦先生肯定是实际上的独掌大权,其他股东都是虚构的,这在他们那一辈的企业家里面很常见,这种全面理顺法律关系和平衡利益有关方的大案子,也只有苏先生他们这种地位才做得下来,他也是经验最丰富,好比现在按照我们的法规,必须要书面签署认可放弃继承权,才能生效,而不是这样好像港片似的以为不去协商就视为弃权,吓唬吓唬这些人而已。” 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苏以德从课堂上就表现出来的这种不拘泥有了更新认识,只不过对耳边带点气息的细语,还是挪开些距离。 孟桃夭悄悄撇嘴,重新回到秘书模样的站好。 苏以德的声音轻易压住了哄闹:“鉴于江州乐餐饮集团发展的二十八家,有十二家来自于跟平京润丰集团签署的战略合作,有三家来自于跟江州清仁地产、石龙镇旅游景区、月亮湖旅游景区的合作,所以特聘请与以上企业相关的石涧仁先生担任未来江州乐餐饮集团的独立董事,全面行使对江州乐餐饮集团有限公司的监管看护权,随时拥有对该公司所有人事任免和企业资产重组的最高权限……” 这已经是石涧仁担任的第三个独立董事了,从润丰集团离开以后,石涧仁其实还挂着个独立董事的职务,每个月还有小一万的工资呢,但这个没什么实际意义,主要是和任姐之间那点香火情,然后供水公司那个独立董事也有类似的薪酬,当了厂长以后没有撤销,但石涧仁也没能领双份工资,只是在独立董事的基础上多了份厂长津贴。 但从现在看起来,这个餐饮集团的独立董事才是真正最有实权的职务。 虽然和国外的独立董事主要是代表小股东监管董事会不同,但这个仿佛可以旁观整个企业的独立董事却权力巨大,也就是说可能除了不能直接获利和直接插手管理,对所有管理层到总经理董事长都能任免,那不就等于随时能把自己的意志通过自己人行使,甚至把企业干脆改头换面的要是变到他自己名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刚才听闻整个餐饮集团要被赠与给一家风马牛不相及的慈善企业,已经让全场轰动,但还找不到个发泄点的话。 现在明明白白的就是把整家集团着落到了石涧仁身上。 凡是了解石涧仁的,当然清楚这样的安排只会是让石涧仁能更好的旁观监管这家企业的健康运转,但是在其他人眼里,以己度人的眼里,这必然是要**裸的收到自己荷包里去,只是个时间程序的问题! 灵堂里面的人群简直要暴动了! 不可能! 这份遗嘱肯定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遗嘱,干了一辈子居然把钱给了外人! 幸亏秦良予的冰棺被摆在最里面靠墙的地方,不然看现在这个局面肯定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掀翻! 这时候没人想过那些财产是谁带来的,谁才是曾经这个王国的核心,秦家村的人只会认为本来属于自己的被抢走了! 石涧仁感觉到身侧的曹天孝全身都紧绷了,因为有几个还留在外面的人恶狠狠的转头看过来,对着周围的人在指石涧仁这边,之前就认识石涧仁的秦智生等年轻人更是齐刷刷的转头。 就算是苏以德的麦克风声音里面都能听见那休息室里面也闹开锅,说不定还有跳起来做动作的,因为麦克风明显在什么地方磕碰了两下,苏以德再说话,也有点做过动作的喘:“江州乐餐饮集团现共有店面二十八处,办公场地两处,其中二十六处为全额自有产业,四处为租赁商业地产,,去除各项经营支出成本和管理成本,盈利万,此次赠与仅涉及餐饮集团主体和自有产业,将本遗嘱宣布之日以前所有财务关系剥离……” 这样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额,更让人疯狂,苏以德加快语速:“,如果拒绝在本遗嘱上签字认可,本律所将代表江州乐餐饮集团保留追讨款项的权利。” 石涧仁发现法律用语稍微复杂点,不亚于相面的故弄玄虚,还好只是稍微回头,法务主管凑近解释:“意思就是说,之前的债务和盈利,不参与捐赠,只把固定资产和整个餐饮集团本身转过来,但如果有继承人不签字的话,整个赠与转让协议会很麻烦,而现在就摆明了用之前的利润,分布在各家手中的现金流买签名,如果签字就能保留手里的钱,不签字那就视为非法侵占,可以申请法律执行追讨……” 石涧仁抬抬眉毛,刚想到这么大的集团,每年都要赚几千万,最后只有一个多亿的现金盈利?眼中已经看见大量人群开始恶狠狠的朝着这边挤过来,他还是习惯于惜香怜玉,伸手往后一展:“小孟先走,退到……那门边。”他是心里早有预计,所以站的地方不在人群中,还尽量靠近一个侧门。 张明孝更是一个迈步就挡到石涧仁面前,左右手都在腰间抓住了自己的家伙,随时可能拉出来威吓。 曹天孝和杨武军不太清楚他腰里是什么,更被整个场面吓一跳,这不是他们最头疼的**么! 这样纷乱的局面中,石涧仁居然听见小法务居然哼哼冷笑两声,躲在自己身后掏出手机拨打:“我是孟主管,这边已经获得了律行宣布,遗嘱正式生效,可以通知耿总那边的人持委托书和律师函到各家店面还有办公场所接洽了,如果有纠纷直接报警,申请冻结营业。” 石涧仁再次感觉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五六年前涉及到王汝南的遗产案时候,孤立无援到还得靠纪若棠把自己弄出来,现在一大群伙伴跟团队,顺理成章的展开了工作。 只不过面对的贪婪场面也更大一些,几乎不容躲避的就黑压压涌上来! 1216、挑拨离间是个技巧活儿 同样一笔资产,看在石涧仁眼里不过是个数字或者工具,能够达成架构的建材而已,但在秦家村的人眼里,那就只有一个字,钱! 他们不会去分析这偌大的家产是怎么来的,未来会怎么去,如何处置才能规避眼前的断崖,如何经营才能让数千名员工持续保证不失业,更不会想这样的企业对社会应该有什么样的责任感。ranwenranen 这就是眼界带来的差异,这也是为什么秦良予会把这一切托付给石涧仁的原因。 这天底下没有从天而降的意外财喜,哪怕中了五百万彩票,没有一直相对应的格局,那就是把杀人的刀,彻底破坏人生的屠刀。 可笑眼前这些人仿佛脑子被烧开了锅一样,双目充血,鼻孔喘粗气,就差头顶冒烟了,恶狠狠的在各种流传话语的煽动下朝着石涧仁他们围过来,原来这就是石涧仁,夺了秦家村最大产业的家伙,巧取豪夺串通律师公证来抢了大家家产的恶徒! 恨不得喝他的血,撕他的肉! “狗日的,什么贱人!什么狗东西,我们秦家村的事也敢搀和!” “卧槽!不教训你个婊子养的小杂种不知道我们秦家村的厉害,有种滚出来……” 休息室那边显然也有些激烈争吵,麦克风被快速的关闭了。 曹天孝还试图摆出官架子:“我是市委统战部的工作处处长,这件事……” 很明显围上来的气势更盛了:“滚!一个小处长也想搀和我们秦家村的事情!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这时候就不得不再说说秦良予的地位了,长年累月在平京铺路搭桥,哪怕对于江州本地的一线领导,他也是跟中央的连接渠道,哪怕各自在平京都有自己的关系倚仗,日常事务、关系维持、风吹草动的通风报信,不都得通过这个驻京办主任么,所以看似不过一个处级办事机构,连市领导都要屈尊好言,这种从中国古代就盛行的藩镇中介机构真的蛮牛皮哄哄,如果能求到秦良予这个份儿上来买官卖官的职务,的确是可以秒杀曹天孝这种小处长的。 曹天孝苦笑:“你们这也太不把党纪国法放在眼里了……” 杨武军居然在旁边提醒他:“注意保密。” 曹天孝果真就只字不提现在对秦良予的外围调查,结果这些围上来的村民亲属感觉这个处长怂了,更加猖狂,直接开始动手,要推开他们直接面对石涧仁。 张明孝有点色厉内茬,他很江湖,也更滑头,根本就不敢把电击警棍什么的拿出来,眼前这种情绪,那不啻于丢个火星子到炸药堆里,看看这一两百号身强力壮的村民亲属,他觉得自己对付七八个大妈估计都吃力,所以悄悄把手抽出来尽量只是展开帮石涧仁挡住:“兄弟,有话好好说……” 按照石涧仁的性子,多半转身就走了,这种局面根本就没得沟通,这是种根本利益上的争夺,早就把他恨到骨子里了,再讲什么大道理根本都说不通,眼前这些人的眼界无论如何都想的是这么多钱全都归了一个外人,这个弯儿很难转过来。 对着无可救药的家伙,人生几何,放其自由罢了,迟早有残酷的现实放在前面教他们做人的! 连树倒猢狲散这种最基本的前景都看不到,一直以来把秦良予的官威当成是天经地义的特权,还真以为是自己村落抱成团有种莫名愚蠢的优越感,可以说立马儿就能招来重重的一击回应! 不过随便一偏头就看见秦良予的遗体静静躺在冰棺里,来这里的人哪里还是来吊唁他的,眼里都只有钱吧,这对于对外油滑奉迎,对内护短严苛的秦良予来说,的确也太讽刺了些。 甚至有点可悲,这时候就能理解为什么当初石涧仁和他谈论到人生理想的时候,驻京办主任有种像被雷劈了似的顿悟,也许在权力和金钱的游戏中浮沉了这么多年,就差有个人来点醒他这一切终究是空,空到自己的内心什么都没有。 但终究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的秦良予,还是回头了,提前退休,尽可能跟石涧仁把餐馆开到一起,尽可能对边远落后地区拉动经济,尽可能的……石涧仁还是相信,眼前这种局面是秦良予对秦家村人最好的保护,而秦良予做这一切,何尝不是把这些人也托付给了自己。 所以内心叹口气,石涧仁反而轻拍张明孝和曹天孝的肩让他们让开,有些平静的面对一米开外气势汹汹的人群:“没错,我就是石涧仁……” 仿佛得到证实一般,群情激昂的这些家属波浪式的把这个消息传递开来,后面的更加推波助澜,站在最前面几乎要把唾沫星子吐到石涧仁脸上,戳过来的手指直接都在他胸口了,石涧仁不挡不躲避,甚至连音量都没有提高:“江州乐是所有人的公司,不是哪一个人,也不是哪几个人的,当你们在这里莫名其妙发火的时候,我的运营团队,正在开始全面接管江州乐的所有餐馆和办公机构,如果现在你们选择来对我动手泄愤,触犯法律,那才真是视作主动放弃在江州乐得到好处……” 片刻之间,字字诛心,看似简单平淡的几句话,却能让听见的人忍不住竖耳朵,利益,说到底能推动面前一切局面的终究还是利益,只要察觉自己能在其中得到利益,那就是惊喜,心态不由自主的就会改变,这比提高音量义正言辞的斥责效果明显多了。 而且石涧仁在这片乱哄哄的局面中没有大喊大叫,更像随口说话的平和态度,有种气定神闲的笃定,远处的看着可能更冒火,但近处的却不由自主想听清他说了什么,越近越注意,所以外围闹得很,到了近处反而是交头接耳的后面问前面他在说什么。 石涧仁保持这种音量态度:“我在江州乐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和股份,在场的各位未来几十年都可以随时监督,这是我跟老秦之间相互约定的帮助,反倒是你们,有在餐馆做前台管理的,有做厨师后堂的,更有负责财务、采购、培训等各种各样工作的,要么自立门户出去干,要么还要继续在江州乐集团这个平台上赚钱,我相信你们未来会赚得更多!” 擅长讲话的杨武军听得都眼睛明亮,石涧仁仿佛在给他演示一堂攻心课,在这样民情沸腾的局面下如何用语音语调,还有好像精心准备的话语来瓦解场面跟内心,现在压低声音反而成了中心扩散开来的举动,越来越多人掉头示意后面别闹,不然听不清说什么,只言片语的好像赚得更多之类话语更让他们心痒痒。 石涧仁还是不大嗓门:“江州乐餐馆做了十多二十年,能够高速发展保持盈利到今天,除了秦老爷子的人际关系,无论菜品特色还是餐馆服务,在座的比我更清楚赢在哪里,你们就是其中的骨干中心,我只是老秦找来旁观保证不要出现差错的那个人,具体怎么做,怎么把生意做好,很可能还得是你们中间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知道认不认识我,电视节目上面的石涧仁是我,江州乐餐馆江州最大门店所处北部区文化产业园也是我建起来的,全国各地润丰影业院线十二家江州乐餐馆当初给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都没要,因为我要的是江州乐这个牌子做大做响亮,前面几十年的江州乐是老秦带来的辉煌,未来你们是愿意看见一个迅速破败,所有人挖墙脚偷拿散伙的江州乐,还是更加辉煌赚更多钱的江州乐……” 外围都能隐约听见了,还是有人在刺耳的辱骂:“说你妈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要我们给你卖命,没门儿……” 石涧仁脸上都有笑意了:“看见没,你们要清楚,闹得越凶的人就越无能,因为他们想趁乱获利,巴不得把你们这些做事的人拖下水,这样就能掩盖这些人包藏的祸心,本来,你们是否能认清这个情况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甚至连来都可以不用来,因为运营团队已经开始接触各家餐馆,里面的律师团队跟公证处自然会把手续解决好,知道这种律师团队收费有多高么,是不是秦老爷子自己主动花大钱找他们来处理这件事,你们中间有些人比我更清楚,甚至在秦老爷子去世之前,律师团队早就开始进入整个集团内部开始做准备工作,这是你们心知肚明的,现在你们其实是被那些指望不劳而获,继承一大批遗产发大财的人煽动了,想清楚,假若他们发大财以后能给你们什么好处?在场每人几十万?我不相信他们中间有这么慷慨和没脑子的人,费这么大力气跟律师和政府争了遗产全都分给你们,所以你们就是被支到前面当枪使,来给我或者律师行试压,这就是现实,但如果抓紧时间在新的江州乐集团里面证明自己的能力,得到重用上位,未来几十万是稳稳的,肯定会更多,因为现在!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去打听一下!” 可能只有站在石涧仁背后的曹天孝等人,才会注意到,石涧仁的音量在阶梯状的提高,身上的肢体动作也在缓慢扩大,随着这会儿语气越发铿锵有力,手势挥动越来越大,那么多人,几乎都没意识到整个灵堂安静得只有石涧仁的声音在回荡,有些质问的口气在回荡:“去打听下我!石涧仁,江州市北部区石沱水厂厂长!曾经担任过平京润丰影视集团副总裁,清塘酒店集团执行总裁,顺林区风土镇管委会副主任的我,有没有资格给你们带来餐饮集团更加光明的前景!我一手带出了有间奶茶连锁机构,现在的仁人小食品年销售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三年内比江州乐还厉害,还有云仁装饰这个江州地区家装行业第一品牌,都是我带领出来的……是跟着我赚大钱,还是跟着那些贪婪的白眼狼走在一条灰暗的人生道路上越来越看不到希望?你们自己选择!” 远远的站在休息室门口,苏以德露出满意的微笑。 1217、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可以说,律行把有继承权关系的几人带到休息室里面和外面人等分隔开,就是希望能各个击破。火然文 ranen 石涧仁结果把最闹腾的部分,以一己之力解决了。 不是说他这样说番话,就把偌大个资产转移变更业务替代了,而是面对一个基本上持抵触态度的嫡系亲属人员团队,他这番话就如同在其中打下了一串楔子。 相比之下苏以德把说服那些直系亲属的工作交给自己的助理,看起来运行得还要纷乱复杂一些。 远不如外面石涧仁这样掷地有声的把念头种子似的放进很多人心里。 也许有人说,不就是卖嘴皮子说大话么,有什么了不起。 可稍微阅读下古今中外的历史,凭一番话就改变历史的比比皆是,往往历史运行到了某个关头,就是靠那么一位具有非凡演讲才能的三寸不烂之舌,成为历史转折点,从陈胜吴广、苏秦张仪到希特勒、巴顿,都曾用措辞精巧的演说改变了局势,这也引得后世不断有人效仿。 当然演说终究是演说,煽动情绪提高士气解决一时的困境是不错,但最终还是要拿实际行动来说话,石涧仁和苏以德把接下来的安排稍微交流几句,律所这边重点关注江州的办公机构清理变更,石涧仁提前出发到平京去,配合那边的几位律师,监督坐镇平京公司配合。 虽然名义上江州乐的总公司近两年移到了江州,但秦良予过去在平京经营了二三十年,那边的底子更厚实,而相比之下石涧仁对平京商业之外可能需要面对的碰撞也更有把握些。 苏以德给石涧仁透了个底:“我不管老秦这些年有多少非法所得,如果还没有证明,那就是餐饮集团的正常利润,直到去世前的入院,他还是很强势的掌控着整个集团,毕竟谁都想不到他的器官衰竭得这么厉害,短短时间就从精气神上没了,那么他在最后阶段做主用储备金加上回收其他投资资金,把绝大部分餐厅物业都收购成了自有的,也没人敢质疑,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资金全都集中在不动产上面,也便于我们变更重组,放弃现有资金的目的,你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唯一的难点可能就在维系日常运转的流动资金上,如果你那边投入资金有问题,卖掉一两处物业也就行了。” 石涧仁点头:“老秦交过来的资产,当然是千方百计都要保全了,帮他完成这个朝闻道夕可死的活生生例子,启动运转资金……我想是能够筹措的。” 苏以德不多说这个了:“嗯,我只是提醒这种可能,你这几年在资金运作上不盲目的只信专业人士,很踏实,德信律所期待未来成为你这一块的全面法律代理,德信在江州本地所里是排名前三的,但是在全国的品牌所里面还缺乏竞争力,希望能借助你这一系列比较有代表性的资产提升法律顾问核心团队的能力。” 石涧仁不承诺,只伸手紧握:“一步步往前走吧,各个企业资产资金都是独立运作,我不会在这块指手画脚,先通过这次磨合再谈后面的工作,未来我也很期待跟苏律师的全面合作。” 苏以德了然的点点头。 确实石涧仁那番讲话以后,好像兜头一盆冰水倒下来,大部分中青年都表现得很谨慎了,哪怕之前那些不停穿行其间煽动的人都没能再把局面带动起来,从休息室里面不停进出几个气急败坏的家伙,更像是所有人在静静的看他们演戏。 对比之下,石涧仁气定神闲的站在门边,和苏以德简单说几句就握手告别的姿态,有范儿多了。 两位市里面的处级干部还没到可以随时配备专车的地步,这也是体制内的特色,越是省里面中央,基层干部就更不起眼,不像小地方一个科长都能耀武扬威牛逼到不行,所以石涧仁当然是安排一起先把两位送回单位,毕竟这两位就是来给他站台,或者说了解第一手情况的。 曹天孝收起了不少平时的笑容,一直在思索,杨武军更直接点:“今天……石先生这番讲话让我,,这是不是就是你当初跟我点拨过可以努力的方向?” 身处公务员的职位,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副处长,可能其他人多半对石涧仁当初有些突然的指出不足,要么不以为然,要么心头不爽,但杨武军显然是主动要求再来接触,现在更是直言不讳的主动请教,这就非常难得了,没有对自身未来渴望,做不到这种程度。 石涧仁也没让他失望:“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这话很简单,懂得听出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听出其中蕴含,这就比那些浑不在意的人上了个层次,而站在发声的这一边来说,如果永远只能发出锣鼓的声音,再好听没有内涵的话,也就是锣鼓声,做不到发人深省,发聋振聩,如何在锣鼓声中加入节奏、鼓点、轻重缓急、**低谷,甚至融入自己的立场和情感,那就不一样了。” 孟桃夭躲在最后面眼睛明亮的听石涧仁和航空座椅上的两位处长交流,张明孝当司机一点都不关心这些。 杨武军显然听懂了石涧仁的比喻:“就好比您刚才在面对整个民众态度的时候,由细微处入手,没有抵触没有侵略性的接近,顺着形势变化改变自己的语言态度,最后占据主动?” 石涧仁坐在副驾驶撑着扶手箱半转身:“先天的声音好坏只是皮,重点是内容作为骨,很多人在说话的时候其实控制不了自己的语速跟状态,甚至控制不了内容,所谓说漏嘴,说得兴起胡说八道都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现,听其言而察其人,这也是老话,但确实是从语言表达上,一定程度就能把一个人性格跟品质反映出来,这里我推荐你看一本,古人早就总结过这方面的细节,对你如何有针对的调整自己,有很大帮助。” 杨武军再一次听出来石涧仁的弦外之音,没有当着曹天孝这个同事直接透露什么细节,只有自己去找这本书来看,才会领略其中道理,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杨武军不被别人随便窥探到心思,这种周全的态度,让他格外受益,忍不住起身伸手给石涧仁握手致谢。 曹天孝依旧沉默不语。 直到这两位官员下车以后,孟桃夭才迫不及待的蹦跳着坐到之前杨武军的座位上:“这位杨处长的声音的确好好听哦!” 石涧仁点头:“他这是天然而成,但后期如果运用得当,才能事半功倍。” 孟桃夭小声:“可……对我们公司没什么用吧?” 石涧仁笑:“功利心固然要有,但如果能放下点,举手之劳帮帮愿意改变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孟桃夭咀嚼下这句话:“天助自助之人嘛,这道理倒是,未来我们就要经常跟苏先生的团队接触,那我们法务部就没有在扩大的必要性了?” 石涧仁不看她:“这取决于你,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能有效的担当起来,选择究竟是法务部自己担纲,还是外来律所为我们全面顾问,都视乎于你作为法务部主管能擅长的方面,这都可行。” 孟桃夭也不说话了,蜷在座位上明显在认真思索。 结果到了产业园的时候,被迎接的柳清看见了,冷脸冷眼的扫视,显然是在警告小主管逾越了职务态度,坐错了座位,孟桃夭不敢跟这出了名的清冷老总废话,吐吐舌头就跑:“我马上去安排出差的准备工作。” 只有单独面对石涧仁,柳清才有点流露抱怨:“哦,喜新厌旧的带着小法务去出差,我只能呆在公司镇守后方,可我更想过以前那种简单的秘书生活。”表达了对石涧仁的收养宣言以后,柳清说话愈发没了顾忌。 石涧仁也泰然起来:“哪有十全十美的,恐怕大多数白领更想出人头地的当高层,你就将就一下。” 柳清嘘他:“你都不当高层,我也该跟着辞职,还继续当秘书啊,结果你还又给我加码,这餐饮集团未来我是肯定不会参与管理的,而且这么大的金额进项,光是跟康复中心的往来账目,就够头疼了,你得安排个人去打理。” 石涧仁其实和柳清在一起确实也轻松:“你觉得钟梅梅去怎么样?她现在情绪调整得好一些,再回到网络公司或者万鞋网的架构中去还是有点触景伤怀,但到完全不搭界的餐饮集团去,会不会能行?她其实本来就是酒店集团的总助人选,又有足够的经历。” 柳清极力赞成:“那要不我回头问下她的意见?只不过最近她跟老唐经常出差,不知道会不会日久生情哦?” 石涧仁眉毛乱跳:“我们不是婚姻介绍所吧?” 柳清轻笑,指着另一边的商务车:“杜经理回来了,准备了个改进万鞋网的商业计划,估计是要找你要钱的。” 石涧仁有点愁白了头,看着仁人泡椒鸡爪开始回流点现金,立刻又遭遇餐饮集团和万鞋网的运作资金,自己难道真的就是从来都没宽裕的命么? 1218、百花齐放笑开颜 杜文婷确实是找石涧仁要钱要人的。燃文小说 ranen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这个前内衣店小老板和前倪星澜助理主要的工作就是在粤东一带服装、鞋业加工厂考察转悠,收集充实唐建文和小泽两边都做过一部分的企业数据库,期间甚至还跟随唐建文去了越南等地做制造业论证。 也许就是帮倪星澜当助理的那些日子,彻底开启了这个小老板的眼界,除了每个月回江州顺便探望下孩子,杜文婷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份看起来极为枯燥的工作中,她领导的团队有不少人都是当初跟着小泽捣鼓假冒名牌产品的,这个过程中陆续离开了过半,自立门户开始沿着小泽以前的模式卖所谓的外贸货赚钱去了,杜文婷依旧坚持带着剩下十多个人工作,期间连柳清和唐建文都提醒过她,石涧仁似乎是要她把原来团队保留下来,要让大多数人走正道的,杜文婷都是笑着说知道了,但接下来我行我素。 反正今天一见面,石涧仁就看出来杜文婷脸上有些略显兴奋的潮红,还有点紧张,他笑眯眯的到旁边饮水机倒了两杯水回到自己案几边:“考虑清楚了?” 杜文婷点头:“完全想清楚了,我要求把万鞋网交给我来打理,这其实是个很有价值的网站,我有信心在半年到一年内重新恢复这个网站的兴旺业绩。” 石涧仁不吃惊:“不做假货?” 杜文婷肯定:“绝对不会做仿冒名牌产品。”说着就搬出厚厚的一叠装帧精美文件推过来。 石涧仁满意的是小老板的这种气质变化,舒适的往自己太师椅上靠靠:“好吧,给我讲述一下你的思路。” 杜文婷还深呼吸了:“柳秘说给你交工作报告就行。” 石涧仁刁难人:“今天我愈发体会到,我们这些业务带头人,都需要有较强的口头表达心理素质,不看稿子,就这样对着我讲,未来你可能还会面对更多人做路演,就把我当成一个投资方。” 杜文婷不敢随便鄙夷,站起来酝酿了好几秒才开始说话,最开始真的有点嘴皮发抖,话语也有点忽快忽慢,但毕竟做过那么多年的店铺销售,现在又是到处转悠见多识广,更重要还是可能整个方案都在心里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内容烂熟:“万鞋网本来只是一家简单的网上商城,属于当初在各种互联网经济中盲目发展起来的网站,呃,根据唐总他们的定位,这是最简单最普通的b2c网站,稍微投点钱搞起来面对顾客就行,这也是当年铺天盖地最常见的网上商城,这一切在淘宝网这个c2c网站崛起以后,基本上都没生意可做了,因为投再多广告费、推广费也无法抵挡模式上差异,消费者更愿意选择淘宝这样的巨无霸购买方式,当初的经营者也是在您的启发下,找到另外一个办法开始卖名牌尾单……” 石涧仁不怕自己担上骂名:“嗯,后来变成主动制售假名牌。” 杜文婷还给打乱节奏,组织下语言:“不,哦,之后卞总监还有唐总都分析过这个商业模式,那时万鞋网其实已经处于一个盈利状态,可能当初还是认为这是因为假冒货的原因,但这一年多我梳理下来,不得不承认,之前那位经营者真的是天才,他充分认识到了淘宝网销售的重点核心,不在于货品,不在于质量,而在于竞价排名推荐位,这也是我在江浙粤东一带考察走访时候,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的一条核心,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摸到所在,但那位经营者却从一开始就认定了,现在也被证实。” 石涧仁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小泽……如果不是太看重钱,他真是我见过最有敏锐商业眼光的家伙,可能从他父辈开始就跟这种国内情况打交道,而且是从挖掘人性弱点的角度去学习成长,无论是视频聊天还是网上销售,他选择的角度都是直指人心的,我跟老唐只是看到了淘宝网未来会成为网络销售趋势,他却知道从中如何去找寻自己的卖点,虽然这种卖点不一定是正道,但他真的就能抓住。” 杜文婷点头:“那时他就网罗了不少淘宝用户给他做下线贩卖假货,然后把万鞋网作为展示假货的平台,自己却在淘宝网上使劲砸钱买排名和推荐位,换取更多的下线,这里有个中国特色的重点就出来了,一款货哪怕是很差,但是在中国的网上,这个最大的网销平台上也是面对几千万上亿的顾客,所以再差的货,只要曝光量足够,渠道足够,几百几千双卖掉是很容易的,之后产生的投诉、质量问题根本就无所谓,大不了重新开个店,成本代价非常低,败坏的都是淘宝网名声,他的重点是把卖假货的渠道握在手里,随时改头换面继续卖爆款,这个架构的核心除了淘宝网的推荐位,就是万鞋网的存在,无论淘宝网这边店面怎么改头换面,万鞋网始终作为一个批发网站,在给这些卖假货的店铺送货,展示货品。” 石涧仁已经听出来点轮廓了:“所以……” 杜文婷一口气倒出来:“唐总给我分析过,这实际上就是一个二级网站的运作模式,万鞋网原有团队里面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赚快钱,依旧去做假货,但这些日子筛留下来还是有十多个人一直跟着我一起,我们熟悉整个生产规模体系,做假货的厂家毕竟还是少部分,制造业里面还是有很多想做好产品的厂家,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种模式转到正品国产不知名品牌上面来,他们没有名气甚至也没有设计研发能力,但抄款和改进以后的质量更符合国内市场,特别是其中女鞋的部分,这跟假冒名牌主要集中在运动鞋上不同,这个市场其实更大,面向国内二三级市场的年轻女性消费未来会更多,加上现在二三级市场的物流越来越完善,从耿经理那边的化妆品销售调研能够看到很多数据,她们就集中在二三级市场,我也是从小县城出来,后来我们就分出部分人在这种消费市场进行调研,逐渐摸索出来一套把原有在淘宝网上做爆款的模式转嫁到这类货品上,我们去协助这些小厂产品销售,然后引得各种淘宝店铺经营者找万鞋网进货的方式,依旧还是二级批发网站的模式,但是货品结构发生了改变,可以推动国内鞋业制造厂家良性循环。” 石涧仁举一反三:“把货品在淘宝网上炒成爆款,是不是名牌都无所谓,各家淘宝店铺找到万鞋网来进货,卖的店铺越多,这个款就名副其实的变成热门款?” 杜文婷笃定:“市场上的消费者其实还是很从众的,市面上流行什么穿什么,不过以前要做这种全国规模的宣传成本很高,而现在通过网络店铺要炒作成流行款,只要运行得当并不难,就好像当年那双孝真的雪地靴,现在风潮过去根本就不值钱没人买了,但红火的时候就是火到爆,这方面反而是万鞋网团队的优势,假如我们又能跟星澜这样的明星挂钩,那就更加有把握了。” 石涧仁伸手拿起面前厚厚的执行方案,里面关于某一款鞋的模拟战略中,从产品包装到模特摄影,话题口碑,竞价排名购买到客服推广都是成熟经验了,只不过以前是假冒名牌,现在变成真正的国产优质货,利润空间也非常大。 杜文婷可能还怕他不同意:“唐经理和您都考察过这些沿海制造厂家,他们更多就是加工厂出身,生产没有问题,却从来没有销售团队跟品牌包装策划,这也是前几年在沿海非常流行包装品牌策划公司协助转型的原因,不过这种自己做品牌的模式一来投入很大,起码几百万甚至更多的投入,而且最终是通过品牌店面销售出去的,我做过店面,现在整个大唐网对未来门店销售非常不看好,网络销售模式在未来新模式出现之前会逐渐蚕食门店销售,很多厂家也注意到这点,更加不敢投入品牌和门店建设,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只针对某一个款做推广,爆一个款再推一个新款,品牌也不需要我们的,其实只要款式流行,网络消费顾客也不会在乎品牌,特别是女鞋……” 石涧仁回想了一下,仿佛除了纪若棠经常会穿着名牌运动鞋,其他几位女性的高跟鞋、凉鞋、靴子之类真的很难听说是什么牌子的,这仿佛是个男人比较难以了解的世界:“你估计要投入多少资金?” 杜文婷狮子大开口:“除了请大唐网技术中心全力支持网站改造,资金方面需要三……三百万?我们打算先做一系列女鞋,尽快获得盈利,假若模式成功,这也能为大唐网的制造厂家数据库增加说服力,未来能够调动大量的女鞋制造业进入大唐网的跨境贸易体系,我还想先把女鞋做成功以后,逐渐复制这种模式到其他鞋类,男鞋、童鞋、老人鞋,然后才是新的网站新的门类,t恤、夹克、牛仔裤、衬衫等等,走质优价廉非名牌的模式,在淘宝网获得成功,建立了大量厂家关系以后,为大唐网做铺垫。” 石涧仁稍微沉吟:“人和拨款没有问题,马上我要去平京,你过去跟倪小姐商量下,跟她的工作室签署一份拍照之类的合作协议,费用按照市场价打点折,这第一炮,我希望能够打响一些。” 杜文婷喜不自禁。 石涧仁铺垫了好几年的各种产业,花钱是花得厉害,但现在逐渐开始结出果实来,就看味道好不好了。 1219、乌黑的眼睛,就是用来寻求光明 有点出乎石涧仁的意料,石涧仁满以为自来水厂那边的工作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毕竟当初外籍厂长撒手不干的局面被理顺后开工,取水口隐患的问题也已经基本解决,自己挂职在水厂的意义已经不算很大,就算按照闫副书记让自己逐步接触各级代表关系,也应该另有安排吧? 在石涧仁看来干事不就是争分夺秒么,连谈恋爱都费时间,再继续呆在水厂厂长位置上有点浪费生命,难道还要去供水公司打熬资历么? 齐雪娇也认为不太可能继续在水厂耗费时间了,结果还是提醒他要打电话去询问曹天孝时,工作处处长有点懵:“啊?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指示安排啊,现阶段只是你在休假养伤吧,理论上来说再从平京录完节目,办理其他工作事务完成以后,还是要尽快回到水厂岗位上去,这个阶段国资委在水厂的调查你也知道不是针对你,所以放下包袱,呃,你才不会有包袱呢。火然文ranen” 那既然是这样,石涧仁就切换到继续负责岗位的状态中去,到平京之前回了趟水厂,算是对差不多一个月左右以来,整个水厂不在自己视线中运行的检验。 事实证明孙临才这个秘书,在厂长离开的时间里,展示出了石涧仁看重的那种细致跟平衡力,每天都有给石涧仁在电话里面汇报工作,每隔三五天也有找石涧仁见面交待数据情况,更是把国资委监察部等各种调查工作事无巨细的整理汇报,石涧仁忽然回到厂里,看见的各项数据跟工作状况,和孙临才汇报的没有差池。 作为一个秘书,正如石涧仁给他传授的那样,在其位谋其政,了解自己的岗位表面上是对厂长全面负责,说到底却是对整个供水公司乃至政府事业部门负责,掌握好这个分寸,就明白该对厂长保持什么态度,该在工作中以大局为重心。 所以石涧仁在秘书陪伴下,习惯性的做了全厂巡视以后,引来员工们有些惊喜的围着七嘴八舌,好不容易脱离包围,放心的给孙临才再叮嘱一番,当晚就前往平京了。 因为德信律行已经在平京江州乐餐饮公司有律师早就开始摸排整理工作,所以石涧仁只带了孟桃夭和杜文婷一起,抵达平京第一时间前往这边首先解决问题。 作为江州乐餐饮集团实际上最为重要的管理环节,两边儿的办公机构是苏以德给石涧仁表明要立刻摆平的,江州那边盘根错节的本地亲属和各种暗藏的官员股份比较复杂,但这就是德信律所在江州已经耕耘了十来年比较擅长的,所以石涧仁负责平京,江州的全国代表或者著名律师,在平京可什么都不是。 石涧仁一点不讲究的打了个车过去,本来问杜文婷自己去润丰的倪星澜工作室先坐坐,毕竟她给星澜做过助理,那边可是熟门熟路,小老板还是有点怵:“跟着您一块儿吧,您把我送到星澜那里,结果我又跳出来,始终觉得自己不够仗义,星澜对我那么好的,至于任总我就更有点不敢面对了。” 这个得培养,年销售十几万的小店老板朝着购物网站总经理的目标前进还得培养气势,石涧仁笑着点头不揠苗助长:“也行,待会儿显得我也有两个人撑场面,你自己打电话给星澜说说,今天她应该已经在返回平京,准备明后天的工作了。” 孟桃夭伸长脖子偷偷看杜文婷拨打电话,对明星还处在很好奇景仰的地步,她被石涧仁招进来也有近一年的时间,江州各方面算是熟稔了,但是对外的这些关系,现在才开始展开接触,她脸上的兴奋憧憬都掩饰不住。 江州乐在平京有三家档次不同的餐馆,除了驻京办外面那家两层楼的不起眼饭馆是承包驻京办的物业,另外两家都是买的,城东和城西区各一家,都是七八年前乃至十年前买的了,面积虽然不大,却是位置极好的地儿,然后办公室就在其中城西区那家餐馆的楼上,石涧仁翻看着文件上面注明的地址还没什么概念,但过去以后发现那条街上餐馆生意那叫一个火爆,而且天南海北的各种美食,俨然像个小大江南北的风格展示,有点纳闷:“这街道上没什么出奇的啊,不好停车又不好找的,怎么会这么多全国各地的餐馆?” 后面两位女性还没回应呢,开车的师傅嘿嘿笑:“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看,看看那边是什么地儿,这些个餐馆都是有任务的。” 说着还把车特意从那边绕了一圈,石涧仁立刻恍然大悟,看那边机关门口挤着的上访民众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穿着打扮,再一问城东区那个地址,果然也是另一处上访上诉的重点区域,司机还门儿清的给他指那些站在路边看起来别有用意的人:“喏,那几个准保是哪个省市地方来拦截上访的,在到处扫听瞄人呢,瞄到了一准儿给办了,那个,嘿,就是那个蔫了吧唧的家伙,黄牛,一准儿是黄牛!” 石涧仁诧异:“上访还有黄牛的事儿?” 司机得意的显摆社会知识:“那可不,专门卖各级领导的车牌号,只有先熟读熟背了车牌,才能拦车告状啊!” 石涧仁看着那一张张带着焦虑和悲怆情绪的脸,忽然心底有些悲凉。 一转过弯就到,下车时候,却惊诧的发现一贯活泼的孟桃夭低着头,看不到脸色,但也能读出身上那股子被刚才感染的味道。 这样的部下,可能在别的公司会显得不够杀伐果断,石涧仁却是满意的,难得伸手拍拍她的肩头:“人生都有跌宕起伏,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不过就是希望自己在面对这种无奈和不幸的时候,能够多点选择余地。” 孟桃夭果然有情绪,只是默默的点两下头,好像在拭去眼角的痕迹,然后尽量把背脊挺直,但头还是埋着的,反倒是后面挂了电话下来的杜文婷神秘兮兮:“哼,反正我知道我们那县里面就有几个上访户,不是被收容就是被弄回去随时盯着,以前我们学校有一个,每逢大节假日就会派人来看着他,黑得很!” 石涧仁却笑了:“那我怎么觉得你说起来像八卦呢?” 杜文婷果然把眼底的笑释放出来:“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县那几个上访户,有真的冤假错案,可也有脑子一根筋的,以前我当然会人云亦云的骂政府骂体制,跟仁总你这两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了,任何体制都有黑白阴暗,尽量让自己光明的站在敞亮的地方,别落到那乌漆抹黑的地方,就是给自己更多选择,是么?” 石涧仁点点头,不多说了,带着两位女职员过去。 结果经过依旧高朋满座的餐馆,穿过狭窄的建筑通道到后面上楼时,一直低着头的法务部主管忽然低声说:“谢谢仁总,您说得没错,多读书确实有好处,我们这体制确实问题很多,两审终审制度在基层造成很多徇私枉法的冤假错案,但另一方面,我们的法制体系又考虑到这个问题,终审不终案,允许上访,所以才造成全国各地都跑平京来上访的局面,这在其他国家其实是很少见的,上访这事儿除了说明基层**乱来,也说明国家其实一直保留了另一条通道来弥补,只是怎么弥补得更好,现在法律界争论得很厉害。” 好像说到专业,孟桃夭的言辞就平静多了,抬起头来虽然还能看见点红眼圈,但是目光亮晶晶的有神采:“能跟随仁总您一起工作,学会看见光明,寻找光明,这比我以前在学校接受那么多的教育,看到那么多阴暗面,更能够指引方向,谢谢了。” 石涧仁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圆脸蛋的职员,点点头说声好,就带着她们上楼。 看似灰扑扑一点都不起眼的五六层建筑,现在石涧仁知道这里距离整个国家中心区有多近,江州乐餐饮公司居然在这里买了一层楼当办公场地! 这还是秦良予十多年前九十年代初买的,一方面可能真有司机说的那个意思,另一方面秦良予的商业头脑,在那时就已经上路开始超越多少同辈了。 哪怕没有电梯的台阶上地毯都磨得要穿了,依旧不能忽视这里就是这个国家最靠近权力中枢的方位,对于一个毕生都在做权力周边工作的人来说,秦良予可能不会全是商业考虑吧,按照现在平京房地产的发展跟房价飞涨,这种地方肯定已经是有价无市了。 连办公室大门都是十多二十年前那种咖啡色型材边框深蓝色玻璃的老派头,石涧仁推开进去,两个穿着西装的男性可怜兮兮的坐在前台外面的接待红木沙发上,连茶水都没一杯,表情郁闷,而正面那分明就是餐馆收银台风格的前台后面,一个神情傲慢的姑娘正眼都不带看他们的。 石涧仁刚对这两个男人的公文包似曾相识,身后的孟桃夭就悄悄拉一下他的t恤后面低声:“很可能是德信律行的人……” 江州的小律师来平京还真就是这副德性,哪怕换做苏以德自己来,估计都没有好脸色。 石涧仁刚要开口,身后却又传来点纷乱脚步,嘘嘘嘘的声音引得他回头看。 1220、贱人就是矫情 两位一看脸上就带着市井气的年轻女子正在对着石涧仁挤眉弄眼,觉得石涧仁接触女性都很非比寻常的杜文婷有点不敢相信,孟桃夭则是皱眉,石涧仁却一眼看出来带着耿海燕那种泼辣的气质,给孟桃夭指指那俩可能的律师,自己倒回去:“你们是海燕食品的业务经理?” 果然,这俩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子完全不把石涧仁当外人:“我们是仁人食品的片区经理跟业务主管,以前跟着赵老师培训的时候就见过仁总了,耿总更是只要开会,三五句就要把你拉出来说道,从前天开始这公司里的人就开始折腾,有下班以后往外面搬东西的,有偷偷摸摸提前溜号的,我们全都拍照了,在这数码相机里。火然文ranen” 一边说一边给石涧仁展示手里一台明显磨损很大的银色小数码相机,二指宽的小屏幕上,却很清晰的拍下各种画面,就是蹲守在这家公司门外捕捉的镜头,快速翻看一下就明白这两位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蹲在这里都拍了几天,也许从耿海燕跟卞锦林开始合计如何接管开始,就来记录了,也许有人做事讲究排场和派头,可自己这一系仿佛都足够草根,用这样的方式倒简单明了的把很多细节都照顾到了,所以连连点头:“辛苦了,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俩拍照的女子满不在乎:“好玩啊,比天天扫街好玩多了,一开始来就不许我们进去,其他饭馆都有人拍照呢,那是把相机留给你,还是只给你卡?” 石涧仁把整个相机都递回去:“这是你们平时的工作用具吧,先带回去在你们那边备份,我这边还要去谈判,应该用得上这些资料,留个电话给我,回头联系你们。” 其中一名女子娴熟的摸出名片,还给石涧仁叮嘱:“这个,这个穿西装的高大老帅哥,一看就是管事儿的,最人五人六的就是他,开的车也最好,每回拿的包都不一样,大包小包的带走。” 石涧仁看她们放大照片给自己强调,都笑了:“这都是耿总教你们的?” 两位业务经理撇嘴:“多新鲜!做业务到处拜访老板,没这点眼力还能跟着耿总和林总监混?” 石涧仁真的把那相机屏幕上放大到整个头的模样记住,客气的把两人送下楼,才回转来,孟桃夭已经和那两位并肩等着了,果然是德信律行派到平京来的律师,有点委屈:“我们拿着律师函过来,之前还能沟通公办,接触财务数据,等遗嘱宣布以后,就直接不许我们进入了,因为那边继承权承诺书还没签字完成,这边也不能找法院讨执行令,只能每天过来守着。”还指了指前台旁边两位满脸不屑的保安。 这就是国内现状的缩影,按照法律流程,这个时候应该是律行全面监管委托,在过渡阶段甚至应该全面接管防止资产流失,可自上而下都不太把法律放在眼里,人情关系大过天,两个千里迢迢过来的江州的律师根本压不住场子,看来在律师行业正如苏以德说的那样,平京地区是绝对高于全国其他任何地方的。 石涧仁同样感谢了两位律师的辛苦敬业,自己走到前台:“我找……吕展鹏,是江州乐餐饮集团平京公司的总经理吧,我是本次餐饮集团资产转移的法律监管方石涧仁,需要跟他谈谈。” 前台想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石涧仁还是那句话:“就算这里的人把整个公司搬空了拆成空架子,依旧不可能阻挠企业变更重组,我对整个企业上到总经理董事长,下到一个服务员厨师还是前台都有更换人员的权利,你确定要得罪我?哪怕有人迁怒于你,我都能把你重新放回到岗位上来,你相信这点么?” 这话也同时是对着保安说的。 二十几岁的前台姑娘犹豫一下,还是选择避开神仙打架的场面,小鞠躬的前面带路,保安看她都动了,顺水下坡的让开路,从有点昏暗的前台,一下走过有些陈旧,但占据大半层楼的开放式办公空间,顺着靠墙的的一排各种片区业务部办公室,指引最后一间总经理办公室,在几乎所有办公室职员的目光锁定跟随下,前台都不敢跟石涧仁说话了,匆匆忙忙转身就跑,也没说倒个茶。 石涧仁从管理影视集团的时候,就深谙这些普通打工人员的心态,这也许就是他们绝大多数永远都只能在这个层面发展的原因,连站队都不敢那么坚决,只能瞻前顾后的看着自己那份工作。 孟桃夭尽量高傲点把小下巴抬高点,可惜她道行还是浅了点,摆不出柳清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而且当了两年老总,柳清现在还能熟练掌握嘲讽眼神了,杜文婷没那么重的侵略性,但也敢随意的打量周围环境,清楚自己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到外面就畏手畏脚的小店老板,对上这种局面很泰然。 石涧仁叩门,两三次之后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拧锁推门进去,果然是两位业务经理拍下照片的那个中年男人,带着愠怒抬头:“你干什么!”一瞬间的威怒还是很有气势的。 在上楼之前,石涧仁对这个总经理的认知就吕展鹏三个字,现在结合照片上看见的全身照,瞬间有个清晰的感观,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略显臃肿缺乏锻炼,标准北方人长相确实很端正,听口音甚至还应该有点东北的感觉,但看似眉宇轩昂,不怒自威的带着豪杰之相,其实仔细点就能分辨面色双眼都带着浑浊的迷蒙,应该是个好酒之人,作为秦良予名下直接掌管平京和北方起步的七八家餐馆,还对其他餐馆都有工作管辖的以前集团总部总经理,才干只能说是中等偏上了。 秦良予宁愿选择他而不是自己的儿女同乡后辈来掌管这里,除了对方信得过,就应该是在这边工作范围比较吃得开,这种人要说服起来可能有点费事。 这就是石涧仁对吕展鹏的初期印象,回头给四位跟着自己来的男女示意一下,孟桃夭立刻伸手把门从外面关上了,这姑娘比同龄人要灵活会来事儿得多。 石涧仁当然会对不同的人摆不同的架子,他又不傻,大多数人不是用善良和真诚可以打动的,拉了班前椅坐下来:“自我介绍一下,石涧仁,不知道你有没有……” 相比石涧仁刚才进门时候的判断,吕展鹏的反应略显鲁莽,很不耐烦的打断:“我管你什么人,有什么说法拿法院的裁决书来看,别跟我在这里废话,没那闲工夫。” 石涧仁就直接反击:“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在这个资产赠与重组的阶段借机侵吞企业财产?别忘了在秦老爷子去世前,律师行已经全面进入公司,对公司现有资产做了详细评估,最终跟法院一起来执行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想浑水摸鱼,判断失误坐到牢里!” 吕展鹏相当不以为然的哈哈两声:“少跟我……”这时候外面经过一辆什么车,带着很有些嚣张的尾气声浪,把吕展鹏的声音都打压了,这可是在全国最高行政机关的附近,这可是条巷子一样的胡同街道,什么公子哥儿这么胆大包天。 石涧仁忍不住翻个白眼,其实是针对外面的汽车声音:“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想法跟关系,我看见秦老爷子那份股东委托书上也有你的签字,你作为企业总经理和股东之一,也是认可了他的赠与行为的,现在这样持不合作态度没有什么好处。” 好像点了个炮仗,吕展鹏重重的把手边的账本还是别的什么一叠文件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你懂个屁……” 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对,刚轮到吕展鹏说话,这回是外面办公室里面喧哗起来,影响了吕展鹏的气势,气得他提高嗓门大骂:“还有没有规矩了!谁特么在外面闹腾,给老子滚蛋……” 然后装修陈旧的总经理办公室就推开了,原本显得灰暗落伍的办公空间里,似乎每个空子粒子都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探头进来的不是倪星澜还有谁,她的眼里直接就只有石涧仁,银铃般的笑两声跳进来抱怨:“到了平京不先到公司看我,跑这里来干嘛?要是被我逮住你在嗅蜜泡妞,我可要大耳刮子抽你!” 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半分耳刮子的凶悍了,跳进来皓齿明眸的只锁定在石涧仁那,把正准备长篇大论说服教育对手的石正经给噎住了,况且姑娘脖子上那条石涧仁戴上的心形小吊坠上又裹了条chocker黑色项圈,让身上原本平凡无奇的红色格纹衬衫变得大不一样,胸口的打底衫蕾丝露出大面积肌肤肯定会很惊艳,梳着半丸子头哪怕架着墨镜都满满的少女感,是个男人看了就容易挪不开眼。 这也就罢了,后面直接进来的是王,依旧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晃着手里的黑色编织皮绳上车钥匙:“多大的生意,让你居然先跑这边来,我看看,不就是个饭馆儿么?那谁……” 耳中听得外面嘈杂一片,和石涧仁进来时候静悄悄的一片不同,牛鸣雷简直是杀出重围一般探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要倒下来!这都什么饭馆,趁早收了回我那门脸儿去饭点儿了都!” 就他,这么随口说句话,外面都哈哈哈的笑成一大片。 吕展鹏的表情就从惊艳、惊诧再到惊喜,忍不住站起来就点头哈腰:“坐,坐……那谁,还不倒茶?” 明明有足够碾压的实力,非要絮絮叨叨的讲什么大道理,费那么大劲干点什么不好? 真是矫情! 1221、吊打收工总是比较快 王随意的拆下把车钥匙丢石涧仁面前:“把车给你开过来了啊,明天到演播厅有个媒体接待会,还有些影迷粉丝什么的会到场,你坐个灰不溜秋的出租车简直玷污演艺界的名声,谈完没,赶紧的,好多事儿还等着呢,老王说中科院那茶场要见钱了,几方都等着跟你坐下来谈收成。燃文小说 ranen” 闪亮的奔驰车标在桌子边上骨溜溜的转了两圈,再看看那手里皮绳上金色的奔牛标志,王从气质到做派都完美演绎了纨绔子弟的定义,吕展鹏对上石涧仁这朴素的模样拿乔,面对最为熟悉的权贵风格却只想跪舔,长期混迹在京城当个小老百姓也就罢了,越是擅长疏通关系,看重关系的人,一眼就能分辩真假,谄媚着点头哈腰的凑近点:“这是……倪小姐吧?这位公子是……” 倪星澜已经不见外的直接坐在石涧仁椅子扶手上,还厌烦给打扰了:“什么小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一边凉快去!” 王直接:“别废话,这公司既然是说了要什么来着,送给阿仁的吧……”站在门口的孟桃夭赶紧补充:“是赠与给康复中心,石先生负责监管。” 王连复述都觉得费力:“哪,就是这意思了,阿仁看中留下你没?看你这软骨头的样儿,估计也入不得他的眼,滚蛋吧!” 吕展鹏被羞辱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想张嘴。 牛鸣雷笑眯眯的靠在门口,外面已经挤满了办公室的员工,仿佛没人觉得这是来砸场子要拿走公司控制权的,都跟看戏似的听这位非著名笑星随口丢包袱:“兄弟!我跟你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是什么小虾米也就不用说了,这位王大少是润丰影业的少东家,几十个亿的润丰院线听说过么,那是什么背景不用说了,他跟倪星澜这样的大明星都得尊称一句仁哥,别人什么时候瞧得起你这点饭馆生意了,不过是看在前人面子上来帮忙收拾这破摊子不至于被倒腾没了,如果你这种小脚色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傻了吧唧的想螳臂当车,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哦。” 吕展鹏勉力:“我没有,我只是想问清楚……” 牛鸣雷都秒杀他:“问什么问,多问一句能多分点遗产么,你还是去隔壁医院给屁股做个核磁共振吧。” 这下倪星澜都奇怪了:“啊?为什么?” 牛鸣雷满意这个捧哏的:“看看脑子有没有问题啊,多半会发现痔疮长在眼睛上了。” 外面的职员观众们都有点惊呆了,没想到这位笑星说话如此没遮拦,骂人不带脏字的风格却能怼得人很无力。 吕展鹏终于放弃抵抗:“秦总安排我在股东认可书上签字,我压根儿就没看见上面写什么,还以为他在考验我呢,谁知道他去世这么快,我要帮他站好岗……” 王就那么没个正形的歪屁股坐在大班台边上嫌弃:“你多大根葱还站岗,长得像博美跟藏獒串的一样,你还以为你是国旗班的站岗标兵?趁早别丢脸了……” 还是石涧仁不计前嫌:“他们来帮我解释证明下身份也简单,这两位律师从之前就开始在办理手续公务,一切都是按照法律流程手续在走,没什么可挑刺儿,如果你不想最后清算资产的被牵扯上刑事责任,还是积极配合一下,我在平京会呆四五天,如果转移的那些账目或者关键资料手续丢失,那就给了我抓个人来杀鸡儆猴的借口,你不会傻得这么伸长了脖子挨刀吧?”说完起身,倪星澜袅袅的摆出地主婆神态跟着轻哼一声出去了。 孟桃夭简直仰慕得差点五体投地,陪两位同样目不转睛的律师恭送这几人。 感受着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不屑,吕展鹏一点反抗意识都没,甚至连愤恨都不敢有,看着下面炫耀似的滑出来那辆嫩绿色murcielago开始轰鸣声浪,刚才看着还人畜无害的石涧仁上了副驾驶,牛鸣雷都只能当跟班一样上另一部跟在旁边的奔驰s600,就知道人家跟自己的差距了,之前各种幻想变成泡影,转头通知公司下属全面接受律所资产手续交接。 倪星澜肯定是想随时都跟石涧仁当连体人了,可惜王这回一定要拽石涧仁上他的车,那么贵的车,居然只有俩座位,倪星澜愤愤不平的幸好有杜文婷这个前助理在,轻言细语的跟她聊这次石涧仁派她一起来平京就是要跟倪星澜的工作室合作的,那位冷面女助理开车,牛鸣雷都尽趴着听后面的谈话了。 王的确是有话要跟石涧仁谈,当初润丰送到韩国去培训的小艺员们差不多已经做了三年的练习生,公司也花了不少钱,现在是不是该拉回来给公司赚钱了,这提醒石涧仁寻思把那批送到韩国去搞视频聊天的**线女演员们也该找回来了。 当初拍的时候,淘汰落选的那些年轻女演员被小泽收罗起来在视频聊天上打出天地,后来视频聊天被封禁以后,又带到网络购物上面做美女客服,不得不说小泽的渠道建设也有这支美女团队的功劳,当时各部分都舍不得放走这批资源,可大唐网那时还远未到需要客服团队的阶段,所以借给了李尚俊的韩影娱乐株式会社在异国搞视频聊天,现在似乎能派上用场了。 除此之外确实就是茶场那边需要跟石涧仁好好沟通,毕竟明面上石涧仁和齐雪娇在整个茶场建设中占据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现在初期的两三千万投下去,已经看见成绩看见产品,几家股东就要合计接下来的方向,究竟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王的意思是他爹声明会一直跟石涧仁他们站在一起,任凭石涧仁拿主意,但也告诫那其余几位股东背景也不小,还是要好好周旋和气生财,这边确认今明天就约个局,大家见面先简单谈个底儿。 哪怕开着超跑,只有两个人的狭窄空间里,王再没了之前的轻浮劲,开车也一点没冲动忙活,有条不紊的当老司机之余挨个把事项给石涧仁列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建议怎么搞,思路明确的讨论工作模样,就像个三十出头的商界老手那般沉稳,石涧仁忽然笑:“我要是把这会儿用个摄像机录下来给你妈看,不知道她有多开心。” 王反而鄙夷他了:“喂!是你教我这么做人看人的,现在我也觉得这是个正确的态度,也有点努力的样子,可你连个餐饮集团那点钱都不放过,却没问我要不要也来参与你的那些事儿,星澜给了你多少私房钱?” 石涧仁点头:“最近可能是比较缺钱,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我反而觉得这种饥饿感能够让我的这些伙伴们一直保持清醒,不会坐享其成的飘飘然。” 王有点受伤:“我俩的关系,你还没把我当成伙伴?” 石涧仁笑着伸手过去拍拍驾驶员的肩膀:“你不一样,我希望能够延续成功,然后再有几次成功的商业运作,让你彻底摆脱你母亲的影子,有自信自己能成功,你比几乎所有同龄人都多了这么好的机会,这既是幸运,也压垮了不少人,心智不够坚定的家伙会一直纠结在这上面,所以这个阶段你要靠自己奋斗,反而不要跟这一大群伙伴搀和,未来有的是合作机会。” 王才笑:“这会儿我是觉得我老子那态度稍微消极了点,我妈又过于强势了些,好像豁然开朗一样能看明白很多人和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石涧仁就跟他分享自己最近认识的万乾等人,算是手把手的教别的家世环境又如何教导出来什么样的人,其实更多算讨论,把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也细细摸摸罗列了一遍,让王清楚这一两年自己在录节目之外干了些什么。 托京城堵车习惯的福,路上说了两三个小时才抵达传媒公司,倪星澜下车就迫不及待:“看看!这俩简直就跟谈了恋爱似的,脸上放光!” 王哈哈哈的去联络安排晚上的局了,牛鸣雷才给石涧仁说他也有些话要说,倪星澜不松手了,警惕的拉着石涧仁:“他难得来趟平京,我就跟个外室一样,多么难得被宠幸,有话当面说,我还有什么不能听的,难不成你想在节目里把我给踢了?” 说起来一档热门节目,现在三位主要嘉宾主持之间的关系好成这样,胡蓉梅过来都觉得乐呵,牛鸣雷赶紧小声点给石涧仁凑近讨论:“看了倪小姐这个自立工作室的局面,再看看王少这家文化传媒公司,我也想搞个实体,你能帮我在任总那边拿点主意不。” 嘿嘿,这世上真没有白来的午餐,无事献殷勤必有原因,不过看看倪星澜和王的钱财滚滚,牛鸣雷眼红也是当然的,肯定是也想这样既不拉爆关系,还一定程度上独立起来捞钱。 这条渠道找石涧仁去疏通,的确是最合适的,倪星澜听得都脸上满是嘲讽了。 不过没想到这是这事儿,居然把她也一股脑拉进去了。 1222、绕指柔最喜欢的就是百炼金块 现实再一次证明,无论谁再牛逼,还是得时势造英雄,没有大势,什么理想都是个笑话。火然文 ranen 下午安排得比较轻松,没有争分夺秒的录节目,毕竟三位主持嘉宾都来了,整个模式已经比较娴熟,胡蓉梅却认为这种娴熟也可能是另一种危机的存在,观众很容易把这种流程化的节目看得腻味,所以必须要追求更多的新意,也要更加全面的考虑到节目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毕竟已经开播了大半年,录了上百段来宾节目,大家都很清楚其中优劣势在哪里了。 于是开了一下午的会。 其实平京的演艺圈人士最熟悉就是开这种类似脑力风暴的松散会议,十多位栏目组核心成员散坐着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行话就是攒本子,把各种细节拿出来反复琢磨,期间接电话、倒水、上厕所、吃点东西都不影响,专门负责记录的秘书收集了满满几大本信息。 晚餐时候胡蓉梅本来打算讹石涧仁请所有人吃饭的,结果王说他那边已经约好了局,倪星澜就撇着嘴仔细询问了都跟什么人,最后不得不放弃陪着一块的念头:“一群男人,脚丫子想都想得到是什么场面,那我先回家等你,再晚也得回家,不然哪怕是等个通宵我也要等着,就看明天录节目的状态会不会毁在这上面了,而且我会给她们说你干嘛去了。” 这可是倪星澜当着所有栏目组的人公开宣称自己和石涧仁在同居了,所有人都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还开石涧仁的玩笑:“哪怕是再花天酒地,为了我们整个栏目组,你可都得按时回家跪搓衣板啊!” 石涧仁笑笑不说话。 依旧还是跟王开着那跑车一块儿去,但小伙子没进去:“老王肯定会带着他新裹儿的那小姑娘,我看着烦,回头我妈问我她也烦,还不如让老王自个儿玩开心点,我也眼不见心不乱。” 能用个乱字,就说明心态在上路了,石涧仁拍拍他的肩膀,不强求伙伴去面对这种心病折磨,整整身上的t恤走进这家外观看起来低调无比的王府院会所。 几百年过去了,政治体制都换了好几茬儿,但是在京城这种显贵名流骨子里的调调始终没变,找个看起来高雅古朴很有历史沉淀感的地方,一改白天看见那些商界经营呼风唤雨的精明强悍,随处可见都是手里盘着手串佛珠的高深儒雅状,当然伴随着还有各种奇香扑鼻的美人儿了。 得益于这几年被几位风格爱好差异极大的女同志磨练得见识颇广,石涧仁现在对香水也能大概分辨出高下,起码这儿能嗅见的都没什么廉价刺鼻的味道。 一座挂着竹帘的偏厅,外面就是潺潺流水和低吟清唱的丝竹乐曲声,彬彬有礼的旗袍迎宾把石涧仁带到这里,老王果然已经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坐靠在锦垫红木椅上,正在跟其他几个中年男人说笑,看见石涧仁就抚掌而乐:“我说什么来着!愿赌服输,你买单啊,家里的母老虎再俊俏,阿仁终归还是个男人!总得出来逍遥自在的,是不是阿仁?” 另外几位基本上都是上次在任姐夫妇饭局上见过参与茶场生意的老板官员,笑着给石涧仁示意,有两位还起身和石涧仁握手开玩笑:“还以为你会带着倪大明星来给我们下马威呢,年少一点不轻狂啊!” 石涧仁确实有点过于老成,挨个儿客气的回应握手,基本上都能叫出来称呼,最后才面对老王:“载酒买花年少事,王大哥这样的兴致,确实比我这样的小年轻都更有活力。” 老王才不在乎这首词背后的含义呢,对石涧仁挤眉弄眼:“等着,湘婷有几个好姐妹,马上就到,果然就算上你会一个人溜出来,星澜这妮子,打小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还是你平衡功夫好!” 石涧仁都不稀得解释自己的价值观了,笑着坐下来:“我就是来陪几位老板聊天出点主意的,都去月亮湖看过风景了?” 几个单独来的男人也笑着凑近些,给石涧仁示意桌面上的杯子:“你也来,你也来,试试看这茶叶的味道,看能品出来哪种茶叶是月亮湖的品种不。” 啊? 一贯从容应对的石涧仁终于在女人问题之外,又挠头了:“喝茶?这个我不擅长啊。” 有三位是经营茶叶的大亨了自不用说,另外两位官员看起来也是成天都端着茶杯的,一个劲怂恿:“别说那么多!茶师,来给这位先生上茶喽。” 石涧仁简直苦笑:“我还指着过来蹭顿好吃的晚饭呢,空着肚子却叫我吃茶!” 老王搂着那姑娘终于咕唧一声笑出来:“石先生可真是幽默!” 老王还跟她显摆:“讨女孩子喜欢吧?星澜就不用说了,反正我知道阿仁这身边,嘿嘿……” 另几人就趁着碎步出来的茶艺师坐在茶桌边开始繁琐茶艺表演同时,对石涧仁的私生活表示了景仰,居然还有人记得上回看见虎头虎脑的耿海燕,更有一位明显去过月亮湖的,对那位几乎以一己之力抗衡茶场的中科院助理研究员印象深刻,说是动不动就把石涧仁拉出来当挡箭牌。 石涧仁仿佛看见那朵纤柔的小白花,在资本冲击下东倒西歪的依旧坚韧不拔,这会儿的苦笑更真实了。 那茶桌乃是用一段什么看起来就名贵的原木劈开半圆柱搁放成桌面的,除了桌面光洁如镜,其他原木外层一概保留,古朴持重的架势显得格外贵气十足,连带那位茶艺师的动作都婀娜摇曳,十八般茶具表演性质多过实用性的展示开来,想来就是一杯自来水她奉上也是极好喝的。 看见他注视,那茶艺师还轻声吟唱什么口诀:“……山顶泉轻清,山下泉重浊……山削泉寡,山秀泉神,其水无味……”标榜自家泡茶的水都是从京城外那著名的御用泉眼取来,可不是什么中下等的江水、井水,硬是把一杯茶都赋予了多少文化气质。 谁说中国人没文化没素质了,只要吃饱饭,中国人骨子里那种对奇巧淫技的煞有其事钻研劲儿能让全世界震惊,只不过山里娃没这种爱好,而且现在已经有了自来水厂厂长的职业毛病,很想问一句这原水体到底有没有经过水质化验,而且只要经过了自家厂里那套设备走一遭,管你什么山阴山阳的水,都能变成同一口水。 那才叫其水无味。 当然这会儿没必要拆美女的台,忍着真有点咕咕叫的肚子,看对方摆出了四杯茶来,色泽不一,哪怕再不懂品茶,也能知道慢吞吞拿起来先嗅嗅再徐徐一口而尽。 也不知真的假的,六位大男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石涧仁装模作样,老王还把手里捻着的一串什么珠子都加快了速度。 石涧仁忍住横抹一把嘴的动作,谢谢了茶艺师回想一下:“小弟我真没有品茶的经验,只是觉得,觉得可能第三种茶更适合我的喜好,比较不同。” 富丽堂皇的王公贵族风格亭台楼榭中,顿时爆发出几人的欢呼:“哎哟!有眼力!” “不错吧,我就说了我们这次的茶叶真的不错!” “连个外行都能觉得好喝……” 最后这句也不怕伤石涧仁的脸面,正好这时候,迎宾小姐又轻叩朱门,推开引来一串香风丽影的美貌姑娘,正是夏季时分,穿得都是花枝招展五彩缤纷,但基本都是一水儿的膝上短裙,环肥燕瘦都没法形容,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高挑俏丽长发大眼睛尖下巴,进来的动作神态更是专业娴熟的羞涩中带点拘谨。 结果这番做作算是做给瞎子看了,在座的男士基本上都没把注意力放她们身上,邀请石涧仁喝茶那位茶商得意洋洋:“白茶!所有人可能都以为我们会主打现在市面上最常见的龙井、碧螺春、毛尖之类的绿茶,也不是很难分支的红茶和乌龙茶,单挑一个在闽南出众的白茶,哈哈,居然在黔东南给培育成了好东西!阿仁,我们这票投资绝对一本万利了!” 两位官员笑眯眯的靠回椅背上开始拿目光扫视品评美女,另一位据说资本最雄厚的茶商掰手指:“八百亩白茶种植基地已经证明了土质和方法可行,接下来就是要把整个种植规模扩大到八千亩以上,才配得上我们先期投入建设的茶厂每年三万公斤茶叶生产能力,阿仁,这次你这大股东可要稀释点股份给我们,大家共同发财了!” 石涧仁完全是陡然一下觉得那茶艺师的眼光都炽热了,下意识的反问:“呃……这种白茶我们对外能做到什么样的价位?” 最后说话的那位茶商还相互看了看,示意那位依依不舍的茶艺师出去以后,才搓搓手给石涧仁一个大概的数目:“这就跟炒股一样,我们现在是拿到了一支绩优股,如果操作得当,中间档次的价位应该能炒作到两千到五千一公斤。” 石涧仁好久没有心算四位数了,还是被这种高级茶叶买卖背后的暴利吓了一跳,年产值这样就能过亿了? 看起来这个层级好像关注的金额应该更吓人,但是想想这可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除了一开始投入较高,需要打通环节考察建厂,后面就只需每过几年一个茶树的生长周期才重新投资一回种植成本,其他成本低得很,持续几年都能有这么高的产出,后面几乎是白得纯利! 而且和其他产业赚了钱需要留出备用金或者继续扩大投资不一样,这个基本上就是每年直接把纯利拿来按照股份分掉! 这么赚钱的行业,那些种鸦片的什么真是脑子坏掉了,冒着砍头的危险还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随着几个男人先后招手,莺莺燕燕坐下来的美女们,看着那最不起眼的年轻男人,惊闻他居然是这么一群老板里面的大股东,眼里可能看见的就是金娃娃了。 这样的金龟婿干脆嫁了吧,伸出柔夷顺臂而上缠住石涧仁的那位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1223、吃人不吐骨头石正经 可惜很难有人拥有这些难以企及的资源。ranw enranenorg 用中科院的院士来保证种植品种跟水土条件的完美契合,光是这一点,普通人恐怕穷其一生都很难摸索出完美的种植方案来,而在这里,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整个体系运转下来保证每个环节不出岔子,这背后需要强大的人脉关系来保证地方政府跟其他眼红者无法随意掠夺果实。 更不用说如何能顺利拿到那么大一片区域还跟当地人和睦相处,这是很多外来投资商最头疼的问题。 最后也最关键的是,没有眼前这样几位各方面恰到好处各司其职的官商,换个人能有把握把几万斤茶叶以那么高的价格销售出去? 砸在农民手中的优质农产品还少了? 制约普通人的运输、包装、销售渠道,在这些人眼里,都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他们甚至能够决定市场价位! 所以在确认了这批白茶真的达到了每个股东的品质预期以后,讨论的都是后面接下来细节,因为初期担心很可能产不出合适的茶叶,所以作为对当地方的补偿,石涧仁和齐雪娇共同持股从百分之三十涨到四十,当然石涧仁也明白,如果不是齐雪娇,这股份没准儿就巧取豪夺了,现在三家茶商共同出资三千五百万算是二期注资,其中一千五百万能保证后面所有的从包装到运输等各种环节资金,另外两千万算是稀释石齐二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补偿。 当初老王投资一千万得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现在只多了三个点就卖了多一倍! 权力转化成金钱还真是容易得紧啊。 当然,这三位茶商共同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也能保证整个茶场未来持续经营的赚钱能力,未来齐石二人啥都不用做就可以拿着干股坐地生钱了,还悄无声息的很难被人注意到。 与之相对应的,石涧仁还是要张罗满足另外几千亩山地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清楚,这种事儿当地政府只会流着口水配合,根本谈不上什么成本,给石涧仁这个要求不过是找个莫须有的台阶,显得赚几千万也是做了事的。 那几位已经倚靠在老板身上的美女,哪怕再人美脑子不灵光,也听出来几个男人之间讨论的金钱几千万飞来飞去的真实性,和小屁孩儿们吹嘘发财梦想完全两回事,带着崇拜又热切的目光看着身边男人的惹人怜爱模样,恐怕是最让中年男人们有飘飘然的感觉,可能比劳累一番皮肉啪啪啪更爽,有位官员的动作都变得飘逸起来,笑着敬了石涧仁一杯,说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各司其职的共同赚钱。 石涧仁知道他就是负责农产品价格司的一个副司长,听起来不过是跟朱宏涛平级的副局级干部,但显然比那位江州统战部副部长能引发的市场影响力大得太多了,而另一位官员则是商务部外贸那边的,肯定对产品出口有莫大的协助,这两位都是老王拉来的关系,相互之间心照不宣不说透就够了。 那种神秘感更像是催情剂,有个娇滴滴的姑娘都抱着副司长开始咬耳朵了。 结果石涧仁却偏偏就是在这个不起眼的环节上居然说了不。 他没有生硬的推开旁边交缠着的姑娘,但也没伸手过去顺势抓摸,一直双手交错放在膝盖上,端着杯茶静静的倾听思索,同意了用现金稀释股份的交易,两千万说收就收,也不需要跟齐雪娇沟通就拍板的魄力,在其他人看来当然是他吃定了齐家小姐,殊不知石涧仁接下来就坦承:“这两千万不会离开那里,会作为二期茶场旅游产业资金投入,并且负责对当地山民朝茶农跟旅游从业人员转换做投入,这样我们就不用向当地政府提出收购、划拨土地,这八千亩新增茶山农地也不用全部靠我们来收购支出。” 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到手上,悄悄滑入山幽涧深中的茶商有点诧异的一起凝视石涧仁:“石先生什么意思?” 这中间包含的可能性就太多了。 老王似乎早有料到石涧仁会有变招,笑着打圆场:“上桌,上桌,我们边吃边聊……”就在茶室旁边确实已经摆上了美味佳肴,光是看那景泰蓝风格的餐具就显得价值不菲。 机灵的美女有跳起来去支应照顾的,也有已经神魂颠倒彻底挂在男人身上施展发嗲媚功的,石涧仁抬手让自己旁边这位也先过去:“如果数千亩山地茶场生产基地,那就覆盖了超过几十公里范围的不低于三个乡镇,这关系到不少于两万名当地农村人口,特别是少数民族山民的生计,我们都有不少跟各地基层政府打交道的经验,假若我们提出这样的土地要求,地方政府会怎么办,恐怕我们是很清楚的,这些山地大多是闲置的原始地块,少数自留地或者宅基地以每亩不超过一万元的补偿价格强行收购过来,对吧?且不说这笔钱有多少能落到山民手中,试想这些失去了土地的山民跟我们的关系是什么样?” 茶商不以为然:“管他什么关系,不就是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模式么,茶场一样需要茶农,给我们打工还是农转非呢。” 两名官员有点诧异的看了看石涧仁,主要是从他这种说话的态度上闻到些熟悉的味道。 石涧仁还是笑着展开手臂扶着对方肩膀一起朝餐桌走:“这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假如我们不收购土地,而是引导当地人跟我们种植茶叶,那就是生产农户和收购商的关系,你觉得哪一个具有更高的生产积极性,哪一个又更容易配合我们的种植跟生产呢?” 副司长都若有所思的轻轻鼓掌了,都不是笨蛋,这种话题一说就能明白石涧仁的意图:“从长远来看,我们收购这些土地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在当地形成的氛围肯定不够好,而且从土地承包制的历史经验教训来看,茶农的积极性肯定是在捣鼓自己的农地时要好得多吧?” 另一位茶商思考的角度永远还是他们习惯的:“如果这些茶场土地不是我们所有,别的茶商前来收购怎么办?” 石涧仁摊开手:“从一开始种植的时候就签合同,既保证我们会收购,也保证他们必须卖给我们,另外我既然提出这个,就是我也有相当的把握,能够通过当地的旅游公司还有新成立的劳务公司来全面管理这些工作,这样应该能杜绝其他茶商对我们的侵害,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我们的利益,也保证了当地山民对自己生存结构的保留,毕竟失去土地,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巨大的转变,我认为没必要在我们这阶段冒险。” 两位官员对对眼,转头多打量几下石涧仁,开始笑着问他是不是在担任什么体制内的工作。 石涧仁承认了:“目前在国资委下属的一家企业做厂长,挂职的。” 两位官员就恍然大悟一般微笑着点头,一副完全了然的表情。 三位茶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坐到桌边的短短几步就凑着商量几句,还把老王喊过去说话。 石涧仁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也有点了然。 站在商人的角度,特别是这种还基本上遵循几十年来常规结构的商人,肯定是要把所有生产资料都抓在自己手里才觉得稳妥,地是自己的,茶树是自己的,连茶农都是自己的工人,这才能保证最后的产出全都是自己的,况且这三人加上老王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股份,看起来是绝对控股了,可假若石涧仁从人员这个角度控制了当地人,随时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发作,罢工甚至干脆自己翻墙把茶叶自己全吞了,以石涧仁在当地呈现出来的掌控力,再加上齐雪娇的背景,久经江湖的茶商都觉得有些拿不准了,别投了几千万打水漂给他人做嫁衣吧,某些权贵子弟的胃口大得吓人,跟他们周旋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这种大鳄式的手笔,而且还能把这么凶险的招式蕴含在看似悲天悯人的借口里面,这可是大高手来的! 最吓人的那种主儿。 刚才两千万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那所求肯定是更高啊。 所以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佳肴,气氛居然变得忽然有点诡异。 不过这时候倒是能顺带看出来几位漂亮美女的智商水平,有还在继续撒娇的,还有立刻逮着机会吃那最昂贵菜肴的,也有起身来帮着老王招呼打圆场的那位什么湘婷,看来这姑娘是真不笨,找来的姐妹一个个跟吃了猪脑似的,完全凸显出她的优势了。 结果反而是那两位官员开口劝茶商:“石老弟图的东西跟你们都不搭界的,简而言之一句话,我们都还在苦哈哈的求财,石老弟要的是政绩,多的你们就不用问了,这件事我们能给你们的担心打包票,别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不说,以石老弟这样能品出来白茶特色的风雅之士,能一起做这档子事是各位的福分,来,我敬在座各位一杯!” 这位副司长如果不是出身贫苦,对钱有点在乎,倒确实是个人才,石涧仁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在权力和资本之间腾挪,固守自己的理想,还要为草根保全生存的空间,做个布衣容易么? 1224、假正经还是假装不正经 风骨这玩意儿千百年来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既有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也有当面慷慨激昂背后卑贱无两的,石涧仁其实都在一点点对自己的风骨做出改变。火然文 ranen 换做以前,他哪里会来参与这种沆瀣一气的官商勾结? 而现在既然这一切是在政策默许或者社会规则视而不见的状况下,与其说清高的也跟着装看不见,不如参与其中,虚与委蛇的引导事态发展朝着更有利于大方向的角度。 伸手端过身边美人儿奉上的茶杯,石涧仁半躬身的迁就过去:“周老总,你我相识虽久,但接触很少,王大哥比较熟悉我,我们做事有个目标,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月亮湖,这是我从拍电视剧时候就相中的福地,现在中科院的农村发展研究所正在对那里进行改造改良,这是硬件的一方面,让月亮湖地区周围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另外就是软件,让当地人能有工作、有改善生活的经济条件,光靠旅游产业我觉得对于这个有些偏远的山区有点难,所以当初才主动跟乔老爷子推荐月亮湖地区,希望能考察下是不是把那一带作为茶场种植的基地,我的做法就是为了让这块福地能生根发芽,拥有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空间,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可以明确的说,这个项目我能做到一分钱都不拿走,全都留在当地发展,并且协助各位赚更多的钱,就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对我有福,风水好,值得我经营好,也正如骆司长所说,我所图的不在这里,仅仅就是为了讨个心安。” 也真是亏得他了,居然硬是生造出这样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偏偏让在座各位都能信! 这就叫做派! 前后分红投资几千万,就为了把这块风水宝地经营起来,保佑自己前程远大,其实这种心态在上流人士里面还挺流行的,千金难买心头好,花个几百上千万请一尊佛像到家里,穷人想的是哎呀,这东西这么贵,砸在手里咋办,有钱人就是放在那当个供养,心里乐呵,跟老王手里盘的那串什么上百万的珠子差不多道理。 这种做派还真不是普通人有的,说给普通人可能没人信,说给这些见多识广的商人官员,反而心有戚戚的点头,三名茶商还有些惭愧:“石老弟视野开阔,心胸更是不把这点放在眼里,别往心里去,来来来,走一个,相信这片洞天福地一定会在各位倾力协助下,风水流长!” 石涧仁这时候觉得带个女伴儿也挺不错的,只抬抬手那美女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帮他迎着敬酒了,而且石涧仁觉得这些来自南方的商人挺好,喝黄酒什么的没那种狂灌烂醉的死缠烂打劝酒做派,可能都没有强烈的业务员心态,更不在乎这点美食美酒,淡淡的点到为止,喝点酒都只是为了助兴,陪身边的美人儿咂个肥嘴儿渡两口多有情调啊,几个大男人相互之间搞什么一口闷嘛。 于是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旖旎起来,也就石正经这巍然不动的,慢条斯理拿筷子挟菜吃,旁边蠢蠢欲动的美女劝了两回酒被他淡淡的拒绝后,也挺懂事儿的走温柔路线。 不过这就造成桌上其他人好像被对照出来,不太好公然狎戏亲昵,也只好摆点样子顺口说点啥,有位茶商就好奇的询问石涧仁到底所图大业是什么。 几千万甚至几年下来上亿收入都不看在眼里的高人到底在操心什么生意,还有点想跟着喝口汤的意思,本来这种聚会不就是互通有无交流信息作为最大功效么。 这会儿石涧仁当然不会说什么灯塔大业了,只简单的解释:“跨境贸易吧,也不完全等同于外贸,近阶段主要就是围绕国家西部地区大开发和欧亚大陆的运输通道畅通在想办法。” 这听起来确实很高大上,几位商人顿时恍然大悟,奔走这种层面的人,哪里会在意一个小山区的茶叶收成,老王也觉得脸上很有光,笑着把石涧仁在润丰影业当副总裁,占了几成股份却毫不犹豫的放弃回去江州搞了个文化产业园,从零起步捣鼓这些事情当成段子来说,三位茶商彻底放下心思,一次次表示景仰的端杯,倒是把石涧仁身边的美女喝得霞飞双颊,更添几分美丽,哪怕石涧仁刚才毫不在意的等其他几位都招手了女伴,才得个最后剩下的,可这平均水平也高得很呢,只可惜他连正眼瞧的时候都没有。 结果一直低声笑着跟女伴搂腰耳语的那位商务部官员终于开口:“石老弟眼光独到啊,最近国家政策有朝着那边倾斜的苗头,说个题外话,这家未来会有百分之四十以上出口业务的茶叶公司,我建议注册到石老弟那边去。” 三位茶商又觉得这几个官字口的是不是串起来在演戏啊:“江州?把茶叶公司注册在江州?” 官员笑了:“不是,我说的是他操心的欧亚大陆北疆边境……据我所知啊,大概最迟不超过半年,国家会在北疆边境一带划出块外贸经济特区,我听到的风声是很可能只是个县级市级别的范围,但如果企业注册在这个特区交税,可以享受非常优惠的待遇,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说到后面的叫卖口吻,倒是把他怀里的美女逗得忍俊不禁,其他姑娘也笑得花枝招展。 她们能听出来这档事儿的含金量是不可能的,就像她们关心的只是相互之间的名牌包包,化妆品是什么牌子之类,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信息背后能带来多少利益,连石涧仁都眯了眯眼。 他会观察人,别人何尝不是,那官员笑着对石涧仁举杯:“石老弟,到时候可得好好感谢我,这里可不只是税收政策非同一般,还有快速上市的绿色通道,年营业额一个亿左右的企业,光是税收就能减免超过三百万。” 茶商们眼睛都亮了。 老王肯定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帮石涧仁举杯喝酒了:“没错,我也听见这个风声了,特别是针对文化影视机构,阿仁你可以跟星澜商量下,把她那个工作室给放到那边去注册影视公司,好处就不用我跟你说了,接下来你们小两口悄悄的混个新三板上市,保证你老婆抓不到半点把柄!” 这话里的信息量就太大了,几位后来的美女不知道认不认得这个没戴眼镜的黑大个年轻人是石正经,先是听闻他跟倪星澜有关联,再听说居然倪星澜还不是正宫,有两位惊讶得樱桃小嘴都能塞个鸡蛋了,一直倚在石涧仁身侧的美人儿更是眼波流转,想得可多了。 其他几位男性当然知道老王暗指的他老婆是谁,哈哈哈的笑着给石涧仁频繁举杯,半点没有嘲讽的意思,还很熟稔的用玩笑帮他开脱:“看看有点份儿的爷们儿,谁没点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呢,**是不可避免的!” 美女们丝毫不觉得这是封建男性至上思维在作祟,还娇笑着用小拳头捶旁边人的胸口呢。 石涧仁没觉得暗爽:“影视公司,这王大哥倒是提醒我了,其实国内几个影视城基地本来就有这种地方政策倾斜吧,边境地区的比这个还来得更好?” 农业价格司的副司长索性认真点解释:“虽然我不接触影视文化产业,但……琼南省只是个旅游农业省,本来是我们重点扶贫的区域,但为了振兴旅游产业,出台的政策力度之大超出你想象,譬如说注册资金一千万的影视公司,该省可以补贴五百万,虽然是以其他各种形式抵扣,这也很吓人了,租办公室,补贴一半租金,买房子每平米补贴一千,如果在当地拍摄,不含演员片酬仅仅所有在当地的花费,当地政府直接返还其中百分之二十,更不用说税收基本上全免了,你想想,为什么最近电影上频繁出现琼南省?我们私底下都在开玩笑,这琼南省是要彻底抛弃我们农业部了么?” 石涧仁恍然大悟:“我当影视集团管家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政策,但公司也只是在几个影视城注册了分公司,嗯嗯,这个有点意思,要好好寻思一下,毕竟在国内几个影视城或者琼南那样的风景名胜注册公司起码还沾点边,说得过去,天远地远到毫无关联的北疆边境去注册公司,有点……” 茶商跟他的思路差不多:“有点匪夷所思是吧,鸟不生蛋的地方去注册个公司?虽然肯定只是代办公司在那边,我们也只需要每年做账交点税,可也太离奇了些。” 商务部搞外贸的官员更熟悉些:“那可不一定,北疆在很多人印象中都是荒漠,其实我从小就在北疆长大然后来京的,这次拟划定的区域就有塞外江南的称号,草原风光相当不错,作为一个北疆人,我还真是邀请各位老板有空到北疆去考察投资,石老弟最应该去看看。” 可能这就是信息资源吧,普通人很难企及到的这些资源,只在这个层面流转,获利的阶层当然也限定在这里了,普通人哪里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而且哪怕知道了,又能做点什么呢?好比这几位姑娘,听了也就是听了,不会产生任何影响,阶级就是这样拉开差距的。 石涧仁正转着这些念头呢,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倪星澜的,周围一群人可都是最熟悉这种场面的,光是看他挑眉毛的表情就哄然大笑。 这就开始查勤了呢? 1225、这时候就想什么都用钱解决了? 倪星澜是说得轻描淡写:“可不是我这么不懂事,任姐估计听说你跟老王在外面花天酒地,打电话叫我扫听扫听,那长不大的王大哥是不是又给换了个小蜜。” 石涧仁觉得一桌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这里,还得防止旁边那美女窃听,含含糊糊:“哎,我哪知道谁跟谁啊。” 倪星澜不笑:“说话不方便吧,唉,反正你就看看,回头给我说是个什么模样,有姓名就好……我忽然觉得任姐这样也挺可悲的,谁都以为她呼风唤雨的,可这两口子的事儿,我光是想想她一个人在家,等着老王回去这场面就觉得这人啊,真没意思。” 石涧仁终于还是拿着手机起身了,给一桌子人表示点歉意,结果老王带头起哄送他,但基本都是语气词,没透露什么实际含义,倪星澜还是听见了,有点幽幽的:“没事儿,就是一个人在家看剧本,忽然有点伤感,你去喝酒吧,晚点还是想你回家来。” 只有生瓜蛋子才相信女人说没事儿是真的没事儿,石涧仁就是听出来语气音调不对:“怎么了?” 倪星澜兴许是听见话筒另一头安静,知道石涧仁换了地方,语调多了些笑意:“想你啊,从小到大就觉得我喜欢的男人肯定是既要顶天立地,还得细腻疼人,这人倒是找到了,可也太容易招其他女人了,而且我也知道现在一直就是我在单挂着你,兴许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你可能真的喜欢上我了,但这么多分开的日子,我又感觉到你离我变得遥远了,心里寡寡的。” 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有些神秘莫测,石涧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亏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沉默的拿着电话。 倪星澜停顿几秒说话:“道理我都懂,打小就懂,看那么多言情戏片场,听那么多台词,这两个人之间啊,怎么可能永远都甜得蜜里调油,一早儿就知道这喜欢上个人,投入了感情那就没道理可讲,被抛弃被踩在脚下的时候,那叫一个疼,所以一直对那些小小年纪就情啊爱的冷眼旁观,结果没想到命里遇到你这克星,才知道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这整颗心就捧给你了,只盼你哪怕不要,也别嫌腥。<>” 石涧仁深吸一口气:“没这么低下,这有点自怨自艾的味道了,自己的内心够强大,就不会有高下,我……” 倪星澜却在那边扑哧一下笑出来:“好了,台词,是台词啦,说是帮任姐抓小三儿,我才是当小三的,我俩现在这种局面,又能怎么办呢?你要全心全意的做事,我要保持形象,起码还要奋斗十年,你不会抛弃我吧。” 石涧仁却没半点轻松的感觉:“哪有抛弃的说法,别看这些消极的东西,你多豁达?” 倪星澜都开始鄙视他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信口开河,我的剧本都是别人写好了,我有得挑?你知道我现在的戏路要挑个能符合你要求的本子有多难么?” 石涧仁清楚这个局面:“那……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录节目呢。” 倪星澜好像听出来什么,嗯一声快速的挂了电话。 石涧仁起码呆呆的站了半分钟,才把心里那股子沉甸甸的感觉给咽下去,再回到桌边,还真想使劲喝几杯酒,但最终忍住了,只不过那刚才就时不时贴着他的美女再靠近,石涧仁下意识的有点躲闪,别人也不是真傻,就保持点距离感了。 后面的话题也不那么严肃了,轻松聊些奇闻野史,差不多的时间老王就招呼换地儿,其实没吃几口的石涧仁确实没法再忍耐这种别扭的感觉,主动提出先走,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起哄他要回去挨板子了,没强留,但比较离奇的是那位美女笑吟吟的挽着他一块告别了,还帮石涧仁拿上了茶商准备的协议和产品资料。 石涧仁猜测可能应该是要结账,倒也没什么矫情,出来直接问多少钱,那姑娘楞了下说是王先生全面负责的,她只是不能留在那当电灯泡啊,石涧仁还是摸出钱包:“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有其他含义,我也不太懂聚会交际的一些名目规矩,这里我带着的现金您看够不够。<>” 那姑娘有点看怪物一样看他,但还是没说话的把一叠钱给收下了,只是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没去地下车库,才诧异的转头:“您……叫司机开车出来接?” 石涧仁理所当然:“朋友送我来的,我打车回去,不好意思不能送您了。” 那姑娘正要忍不住开口,结果这会儿门口的迎宾经理匆忙从柜台赶过来,奉上把车钥匙:“您是石先生吧,刚才您的朋友把车钥匙给您放在这里了,如果您喝了酒,我们也能安排司机开车。” 石涧仁又看见那把中午就露过面的奔驰车钥匙,转头对姑娘还是很有风度的:“好吧,其他人都比我更适应这种场合,我现在又能送您了,能行吧?” 姑娘欣然笑道:“我只是好奇您钱包都没给自己留点零钱,怎么打车呢,还准备我送你呢。” 石涧仁真没想过这个细节问题:“哦,我打车到有伙伴的地方借钱付账嘛,谢谢您啊,车在哪?” 迎宾经理简直是一路小跑的给他带路到停车位上,石涧仁都想摸小费了,可惜兜里是真没钱,那姑娘注意到了,从坐进副驾驶开始就无声的观察他,可能也是下班了,就没有在岗的职业属性,还得石涧仁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老实说这辆当初即将离任副总裁时候配给他的s600比那辆嫩绿色的超跑更契合石涧仁风格,黑色车身桃木内饰,有点古板但绝对稳重到精致,中规中矩的像个出租车司机一样问清楚方位,接下来被保养得一尘不染的轿厢里就没有半点声音,专心开车的石涧仁终于把情绪完全平静下来,直到抵达一处有点陈旧的高楼,那姑娘才出声:“好,就是这里,要上去喝杯茶么?” 以前听不懂吃夜宵的暗示,这回石涧仁好歹是大概知道了,笑着摇头:“还要去工作,祝您生活愉快。<>” 推门出去的姑娘终于回头开口:“您还真是个好人,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好人,谢谢你……”在石涧仁礼貌回应点头的时候关上门才忽然俏皮的回个头:“我也看过您的节目,现在终于相信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石涧仁苦笑着挥挥手,开车离去。 没有回家,他肯定知道倪星澜说的回家就是他那个被倪星澜重新装修过的两居室,这会儿给孟桃夭打个电话,确认她果然跟的德信律所的人还在江州乐公司连夜奋战,就干脆开车去了那边。 完全放弃抵抗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十来个人正在忙碌,孟桃夭临时找来自己在平京的两个大学同学帮忙,那两位德信律行的律师也是类似做法,借了几位自己关系比较密切的同行协助,分成几个小组梳理整家公司的所有财务、营业等各方面信息,孟桃夭忙得头发有点小乱,但依旧捋着衬衫袖子跳过来很兴奋的汇报,石涧仁冷静的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随便找间办公室开始看整理出来的文件纲要,顺便再把带上来的新协议跟白茶资料递给法务:“你们注意休息,不用这么拼,如果需要可以找润丰影视或者见仁见智文化传媒借人手,主要是防止资产流失和小动作,对了,这张名片是海燕食品的华北大区业务部,你安排人联络拿了那边蹲守拍下来的各种照片,也许用得着。” 孟桃夭脆生生的答应下来,然后有点楞的抬起头:“这,这是什么?” 石涧仁看了茫然:“啊,调整股份的协议……”法务已经转过来文件夹,一叠钞票就夹在其中,看厚度分明是石涧仁之前给那位姑娘的夜资吧,在诧异之外忽然有点窘,感觉私人空间给带到办公室来了,而且还是那么不靠谱的感觉逛了青楼回来,连忙伸手:“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己的现金两千块,放错位置了。” 孟桃夭做个鬼脸拿给他,然后还调皮:“我以为是仁总悄悄贿赂我的辛苦费呢。” 石涧仁楞一下,又递回去:“啊?那……就当外面这些朋友的加班费,或者你请他们吃夜宵?” 孟桃夭也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仁总,你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我们请外面的人协助,都是一板一眼的有标价劳务费,我自己加班也写了加班条的,而且……而且我加班不是为了这点加班工资,是因为你带着我们在做事,从小了说这次江州乐如果能完美的资产转移并运转起来,未来这家企业能为慈善做出的贡献可能在全国都要排前列了,往大了说这让我的工作很有使命感,这是您教我们的,你这怎么突然神叨叨的……” 石涧仁悻悻的把那两千块钞票收回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好好,继续工作,待会儿有夜宵算我一份,我就在这边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了。” 孟桃夭深深的看一眼这个有点混乱的领导退出去:“我们定了酒店的……您要吃什么?” 石涧仁突然觉得自己跑这边来工作是个错误,会不会又让人误会了在撩妹! 这世界就不能简简单单的么。 1226、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石涧仁真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这一晚十来位律师的工作还是很有效率的,起码大清早他去买早餐给奋斗了一夜的夜猫子们时候,平京总部的绝大部分脉络已经梳理清楚了。 秦良予在去世前,的确是所有人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所以让他斩钉截铁的做了一系列改制工作,也没人敢质疑。 按照苏以德的计划就是抓大放小,涉及流动资金和遗嘱宣布前的营业款就能不追究不追究,但从遗嘱宣布以后的每一分钱都要雷厉风行的表明态度,所以平京办公室这边缺少的一系列财务数据和运营文件就真需要那位吕展鹏配合交出来,之前拍摄的一系列蹲守照片有了很重要的意义,打着呵欠的孟桃夭表示自己待会儿就联络那边,另外因为这边白天还要上班,所以他们轮班去休息,到了中下午再来继续,还需要借调些人手看守现场,找润丰影视借人吧,石涧仁好歹还挂着独立董事的头衔,这也确认大唐网必须要在平京有个正式的分公司办事处了。 开着那辆奔驰抵达录节目的现场,再看见倪星澜的时候,哪怕石涧仁有点心虚,还是吃了一惊。 不是容貌,从小就专精于化妆的倪星澜随时出门都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底子好技术精,随便怎么打理都好看,还时不时有点新意让人惊喜。 今天和昨天的红格子衬衫其实也差不多,一件宽大的雪纺衬衫,隐约都能看见里面的黑色抹胸了,也几乎罩住了下面超短破牛仔短裤,完全展现了倪星澜的纤细长腿优势,看着就有股子仙气,可摘下墨镜跟石涧仁一对眼,就是有点颓废的幽暗! 看着还是那个姑娘啊,眼神就真的如同心灵的窗户,一下就把那种孤独、颓废、执拗甚至还带点死亡的气息流露出来! 可能大多数工作人员看见倪星澜的时候根本无从分别有什么不一样,他们眼中只有那天之骄女一般的大明星,可石涧仁却突然感到心悸,那是种被抓住心脏死死攥紧的缺血感受,说心疼都浅显了,巨大的负罪感冲击着石涧仁,居然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一来石涧仁都把相面当成自己的职业跟特长,这一刻他却觉得这简直是种不幸,让自己能这么轻易的看到对方的哀伤,更能看见那眸子深邃处的空远! 这哪里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就跟经历了世间沧桑一样,回想倪星澜打小看似生活在花团锦簇中,实际上无时不刻都被推在前面为名求利,她对人世间的看法本来就有点极端又现实,这一刻仿佛被彻底的推到悬崖下面,石涧仁忽然回想起耿海燕说的那个词儿:黑化。 倪星澜不是黑化,是灰化,灰心的灰。 仿佛有种无形的感染力,让石涧仁的情绪也直线下滑,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内心,在倪星澜的眼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他觉得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就好像柳清对石涧仁的定位那样,也许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他才不是那个侃侃而谈的石正经,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被抛弃被收养的孤儿,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强撑着他完成自己使命的外壳,而不是他的内心。 这一刻石涧仁的内心可能对倪星澜都跪下了。 以至于倪星澜拿着墨镜的手,刚刚抬起来,石涧仁就快步走到她面前低声:“还好么,要不今天你休息下。” 近距离的倪星澜翻着白眼和他对视,然后低下头去,声音懒洋洋:“别说话,心情不好。” 石涧仁像个犯错的孩子:“我还是认为我们要保持足够的距离,这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 倪星澜语调貌似轻松:“对,已经成长了,现在我能切实体会到失恋或者怨妇之类的情绪,更不用说报复社会的阴暗消极情绪了,课堂上说那么多,过去经历那么多,都没昨晚这种感觉强烈。” 石涧仁都有点咬牙了,使劲压低声音好像从嗓子眼出来:“你说我要怎么办?不顾一切的跟你谈恋爱昏了头,然后成天情啊爱的只关心自己这点小事,我还有什么心思去工作?!” 倪星澜有点小踢脚:“那么多大人物别人不是娶妻生子或者风流成性,一样能办好大事儿?” 石涧仁都有些失态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想你不应该放弃美好的生活态度跟情绪,如果我们这种关系确实影响到了你的工作状态,你或者我退出这个节目组,彻底换其他人来接手,我很抱歉,我的意思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不是为了让你这么情绪灰暗消极,我想你成为一个优秀的电影艺术家,成为一个真正有影响力的表演艺术家,如果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可以尽快远离,你尽快回到明快积极的情绪中来,好么?” 在电视镜头面前都滔滔不绝的石涧仁,居然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混乱,倪星澜头低得更厉害,背着手用脚尖踢踢地面:“你也知道我消极?你说我要是想不开从那楼上窗户跳下来,今天肯定就是所有报刊的娱乐头条吧,也就是个娱乐头条。” 石涧仁给吓着了:“别!千万别想这种傻事儿!” 倪星澜好像冷静得很:“干这种傻事儿的表演艺术家多得很,特别是没人疼的野孩子,觉得这世上冷冰冰那就生无可恋了。” 石涧仁破天荒的轻言细语认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你这种情绪别这么走极端,你爸妈,爷爷奶奶……” 倪星澜飞快的转身:“看你表现了!”然后就快步小跑进了自己的化妆间,捂着嘴感觉不是要哭出来就是要笑出来,这两者之间在肩部背影反映上非常微妙,石涧仁差点给自己一耳刮子,这时候了还搞学术研究。 倪星澜刚才摘下墨镜的那点眼神真的把他吓住了。 其他人当然不敢来随便打扰两位大牌主持的交流,特别是感觉气氛不对劲的,胡蓉梅都是确认石涧仁站在那有点发呆才过来询问,石涧仁赶紧去自己的化妆间,后来的牛鸣雷肯定得了知会,见面就跟石涧仁插科打诨的分散注意力,让石涧仁本来要对他说点什么的,都给搅得忘记了。 等到节目录制开始以后,倪星澜的神态好像好了很多,但是和石涧仁没了以前那种琴瑟合鸣的轻松洒脱,哪怕坐在他旁边也没什么单独交流,录了两段甚至还说感觉有点闷,申请跟新来的男嘉宾交换座位,坐到这位跟牛鸣雷之间,然后才显得活泼了些。 石涧仁哪怕尽量让自己不在意,总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所以这一上午的录制效果都不算亮眼,反而是牛鸣雷为了弥补这两人的表现,使劲加大功力,拉着那位男嘉宾一个劲的捧哏逗哏,引得观众笑声不断,连时间接近要发盒饭了,他都还在耍宝:“够了,够了,不要再给我鼓掌了,这是以前老佛爷都下了旨的!” 观众们笑得有点抽抽,听那位接近四十岁以居家好男人形象闻名的男嘉宾歪着嘴打探:“为什么啊?” 牛鸣雷摆出说故事的派头:“老平京人都知道,以前砍头的法场在菜市口,每到行刑的时候,那必然是人山人海的围观,哇呀呀……那叫一个热闹!” 比手画脚的模样,让石涧仁都探头去看了,可就这么顺便看见个倪星澜的侧影,他居然都会感觉心里一紧,还有点酸! 天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牛鸣雷说得带劲还带比划:“拿鬼头大刀的刽子手斩得干净利落,还会博得满场叫好,这明明就是杀人啊,怎么能搞得跟在座各位这样好比看戏呢?所以我对这种封建糟泊是非常抵制的……”话虽这么说,但看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分明就极喜欢热闹,观众们好像在看戏,都乐疯了。 男嘉宾实在是看不到两位年轻主持主动跟上,只好继续递话:“然后呢?” 牛鸣雷嘿嘿嘿:“但老祖宗的规矩还是有些道理的,有三种人法场砍头的时候不能喝彩,第一就是斩有官位的犯人,不许喝彩,怕丢了朝廷的体面……” 观众们一脸的不太相信,还有人一起嘘的,但听得牛鸣雷继续:“二是斩女人不许喝彩,怕围观者喊出污言秽语有辱礼教德化。” 这听着就不怎么乐了,倪星澜总算带头朝着他鼓掌,算是起哄。 结果牛鸣雷多擅长先抑后扬的桥段啊,故意这么让场面低一下,才自己冷不丁的拔高:“最后就是斩说相声的不能喝彩,怕他一听见叫好声就爬起来返场!” 好嘛,全场那叫一个捶胸顿足的笑,石涧仁都嘴角抽抽两下算是配合了。 吃盒饭的时候胡蓉梅低声问他:“怎么了?跟星澜拌嘴了?你个大老爷们儿还不能让着她么,亏你还一直在江州发展,不是说江州男人最耙耳朵听老婆女朋友的话么,惹她生气干嘛,你也太不得劲了。” 石涧仁只能使劲揉脸上的苹果肌,算是给下午的工作热身。 1227、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正好省花费 其实下午倪星澜也在争取好好表现,有点脱去少女属性,变得犀利成熟的味道,当有位女嘉宾在说自己谈过好多次恋爱,都觉得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喜欢哪一个,这姑娘忽然就斩钉截铁的开口:“那是你没有遇见对的那个人……你感动过吗?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有没有为什么情节感动流泪过,如果这都没有,那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但如果有过,你就会知道遇见对的那个人是什么样,没有提示没有标记,等你遇见,突然在某一刻你就会头晕脚软,醍醐灌顶一样知道!” 可以说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倪星澜一直都是以一个阳光美少女的形象出现在主持台上,卖萌是她的主要功能,但是这一刻哪怕头上还是顶着丸子头,身上依旧是好看的黑白横条纹t恤加背带牛仔短裤,她的言语动作却有种蜕变一般的利落劲,直视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嘉宾:“如果你真的爱过谁,只要是真的深爱过,很容易就在两个人之间变成矮子,甚至于在某个阶段像个无助的野兽一样被困在里面,多了些莫名其妙,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自卑,你有过么?” 女嘉宾有点猝不及防,但没有预设精确台词的娱乐节目效果到底好不好,关键就在这里,如果任由场面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也许有人喜欢看这种非常真实的情节,但绝大多数观众却未见得关注,那个年轻的导演很有经验的掉转了方向,在耳麦里面指派牛鸣雷去挑事儿:“星澜,那我就代表西三环顺利大街的吃瓜群众们多问一句,大妹子,你从小到大谈过多少次恋爱?你还有这样的感受?你牛叔我都说不了这么深沉的话!” 果然,观众们刚才还有点楞,在回想倪星澜说的这番话,诧异倪星澜都能说出来这么深刻的话语了,这会儿被牛鸣雷一带就跑调,震天介的鼓掌欢呼看热闹了,这中间当然是导演助理们带着观众起哄,但气氛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燃文小说 ranen 倪星澜本来就不是攻击女嘉宾,轻巧的笑笑,就是这么笑笑,全场唰的安静下来,坐在侧面的石涧仁还以为大家是急着听八卦的下意识反应,后来才看见报刊网络上把这一笑捧得那叫一个高,说是倪星澜就凭这一笑,直接从偶像派向演技派转变了。 也许是看惯了倪星澜平日里青春烂漫,巧笑嫣然的模样,所有人印象里她都是个巨好看,巨灵动,天底下应该要什么有什么的公主,哪怕演些比较平民化的角色都有种公主落难记的味道,这也许就是黄晓薇后发制人,却能比她更有普通观众缘的原因,但这一刻依旧还是那张清俊漂亮的脸蛋,可嘴角提起来跟眼神配合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懂那说不出的味道,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用文字描述都是后来在网上有人写的了“虽然是笑容,却有点冷,唏嘘的样子,但就是这种极轻的情绪变化却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眼神里似乎带着颤抖更有些倦怠,哪怕是在明亮的舞台灯光下,忽然感觉到夜色温柔感,情不自禁的把我的情绪也带着往那深邃的黑暗中去了,也许就是星澜太漂亮了,平时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她的容颜上,却忘了她已经是演了超过十五年,名门之后,师出多家,还在专业艺术院校接受高等教育的专业演员,相比别的演技派,她还非得先抹掉身上那层偶像派的包装,才能被人注意到演技,这就是感染力!” 这绝对是个铁粉写的。 行业内有种不成文的说法,其实千万不要对大多数普通观众智力有过高要求,整体观众的接受能力很低,他们能看懂的就是大笑大闹,基于这个事实,所有有效的情节桥段必须设计得浅显易懂,并且必须对这些桥段反复利用翻转,这才能让每个观众都看懂想让他们明白的东西。 这话有点刻薄,但事实上很多大卖的作品都是循着这条路线走的,自以为阳春白雪的高雅艺术范儿很容易被俗不可耐打败的原因就在这里,后者更容易获得名利双收的成功,但又有种理论认为有些人性本质上的东西是共通的,和智力无关,譬如美丽、悲伤这些具有感染力的东西,重点还在运用这些东西的人如何展现给观众。 起码这一刻,倪星澜成功了,仅仅靠着静态的这么一笑,就把所有现场观众,乃至后来的电视观众吸引了,据说导演后期还特别给这个笑容做了个特写,这会儿听见姑娘的声音哪怕通过现场音响系统出来,都带着飘的味道:“爱过……” 非常轻软,唇齿音,但咬字是专业的不含糊,感觉意思比声音还先到,不滞的飘然滑走,似乎还有点略带颤抖的深情低声,更像是夜深独坐在窗口的呓语。 全场安静得好像一片羽毛飘到地上都能听见,石涧仁当然也能听得清晰无比,之前的笑容他没看见,但这声音带着的情绪简直让他胆寒,这仿佛有个黑暗的深渊在慢慢的把倪星澜朝着那边拉拽,那种灰色的感觉又开始在姑娘的声音里蔓延,他着急,急得马上就跳起来! 其实有部摄像机镜头一直对着他的,没准儿导演那王八蛋也坐在几个监视器前面严密注视石涧仁的表情,乐得跟什么似的,还偷偷指挥镜头推进特写。 结果倪星澜不知道看见石涧仁跳起来没,几乎同时,也猛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只不过她是双手捂着脸的,然后却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演得还行吧?”但观众们分明看见这姑娘眼眸被遮住前闪着晶莹的泪光,掌声一下就起来了。 胡蓉梅脚下都动了动,还是忍住让导演喊咔暂停,看导演迅速调整所有机位捕捉画面。 观众可不就喜欢看这种画面么。 其实就几秒钟,倪星澜深呼吸就控制好情绪,接过现场助理弓着身上去递的湿纸巾,毫不掩饰的在眼角轻轻按压几下,再放下又变成那个明目皓齿的美少女了:“不好意思,最近正在拍一部片子,叫做,经常揣摩角色到深夜,昨天晚上几乎整宿都没睡觉,有点太入戏了,回到刚才的问题里面,我确实有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深爱,只有爱过,才知道爱别人是什么感受,爱自己又是什么,所以在这里奉上我在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给这位嘉宾……” 全场都好期待。 姑娘还抬头稍微酝酿一下开口:“‘他爱他的船甚于爱你,就如你只是一叶扁舟,如果你为他而舍扁舟,在他的眼中你不再尊贵,如果他为你而弃舟,他将以一生的悔恨折磨自己’,这句台词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现在懂了,谈恋爱真的是个神魂颠倒劳心劳力的事情,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回避呢,今天的快乐也许就是明天的痛苦,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把握自己,天若有情天亦老,与各位共勉。” 说完再带着很有舞台范儿的给各个方位鞠躬,款款的坐下,观众们大多还是年轻人,能听懂这几句话的很多,特别是最后这李贺的诗句已经很著名了,无论从表面上来以为是天长地久,还是从实际上理解这句话的深层含义,都觉得心有戚戚的使劲鼓掌,手掌心都拍红了的那种。 然后台上就留下石涧仁呆呆站在角上,他是真没太在乎自己尴尬与否,第一反应是着急,着急倪星澜的心理方向太过晦暗,那种消极的灰暗情绪非常危险,就是佛学问道里面常说的心有魔障,迈不过去这坎没准儿就折了,那是真着急,结果接下来却听见倪星澜轻轻巧巧的转过弯来说这么一番话,对他又不啻于一记警钟,站在那随着那句台词思索,都有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或许懂得思考的人,处处都是禅机吧。 于是全场观众就在导演的指挥下看石涧仁了,有镜头还把观众做了个全面扫视,反正导演也没喊停,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想看石涧仁怎么尴尬收尾,牛鸣雷调皮的远远打响指:“嘿!大兄弟!嘿,醒醒嘿!在录节目嘿……” 观众们立刻从刚才倪星澜带来的那种情绪波动中被拉回欢声笑语里。 石涧仁才好像从倪星澜之前那深邃的世界被拉回来,茫然的看看左右要坐下,下午坐他旁边的是位女明星,三十出头还挺当红的一位话题女星也挺能说的,得了导演的怂恿:“别介,别着急坐下来,都举手发言站起来了肯定得说两句啊,星澜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了,你那么文高八斗的起码回一句吧!” 她这个建议显然大家都喜欢,又使劲鼓掌,之前鼓掌太用力的估计手板心都疼了,石涧仁只站在那愣了一两秒就脱口而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掌声都还没落下去呢,整个观众席上顿时笑得东倒西歪,有些夸张的直接滚到过道上了。 那女明星就干脆笑得挂旁边倪星澜身上! 这节目没法录了。 1228、一路下陷的感染力 所以节目录到深夜收工的时候,石涧仁本来在跟王、胡蓉梅讨论明天的嘉宾名单,卸了妆的倪星澜走过他们然后回头给个慢吞吞的凝视,几个人赶紧把石涧仁抛弃跑掉,小布衣也就乖乖的被倪星澜牵回家了。燃文小说 ranen 让助理把保姆车开走,所以石涧仁开车,一路上倪星澜都把手抱在胸前坐后面,一声不响的连后视镜里都没交流,石涧仁偷瞄的时候,她多半是在扭头看外面。 回到住了那么久无比熟悉的小区,仅仅一两年时间没回来,私家车的数量就暴增,以前随处停车的车位没了,全仗着奔驰s600的气场,让保安屁颠颠的跟着张罗出来一个角落,等两人戴上墨镜下车,保安还尽责的拿几个警示桶把车前后围起来,实在是怕小区内被谁擦挂了这种动不动赔几万起步的豪车,物业也要跟着倒霉。 带着墨镜的两人依旧默默无语的进楼道,上电梯,出来的时候石涧仁还让了下,倪星澜用隔着墨镜的眼神鄙视他先出去,石涧仁惴惴的服从了。 不过原本属于石涧仁的二居室,连锁都换了,一把市面上很少见的指纹密码锁,还好石涧仁在纪若棠的办公室见识过,这是不是说明这两位都有一种强烈的所有权意识呢。 等石涧仁打开盖板,倪星澜才过来冷冷的摁动上面密码键,分明就是两人的生日数字,还是倪星澜在前面的,滋一声打开后,推门进屋,完全把以前柳清自行设计装修的两居室变成了另一个空间,原来颇有特色的大餐桌估计太像倪经纬的爱好,是惹恼倪星澜重新装修的根源,现在所有房间都被打通,整个两居室就变成独立的一间大屋,连厨房都是开敞式,连带旁边的卫生间也变成了全透明的玻璃,还好有帘子可以遮挡下,整个大屋都是白色墙面,却有用浅木纹条板拼接的屋顶天花板,加上深色木地板和零星几件家具,就成了有点清冷又简约的北欧乡村风格,不太符合倪星澜的爱好,其实更把准了石涧仁的风范,比江州那个带点传统风格的家都更合适,明显是请专人设计过,所有物件基本上都靠墙,乱糟糟的东西都藏柜子里,所以到处看上去靠墙的柜子整面的就跟墙似的,找不到任何杂乱零碎,一张长沙发在屋中央,一张床在远处的窗前,干净整洁,甚至有点一室一屋一桌椅的极简主义。 反正石涧仁看了就眼睛一亮,虽然他不懂设计,但是会欣赏啊,特别是对这种蕴含了国外古希腊古罗马时期斯多葛主义的清简坚忍风格,不知道来源却明白和中国古代文人的清贫主义基本上异曲同工。 石涧仁以前的家都是柳清捣鼓的,那姑娘了解他,但仅限于认为他喜好古典风格,其实可能只有艺术院校的洪巧云、倪星澜才会更明白他在乎的是精神内在而不是表面,现在有机会博览群书的石涧仁当然知道了全世界都有这种思潮,无论印度、日本还是欧美国家都有不同流派的极简主义,这些从设计到生活方式的最高境界,都是讲究内心不为外物所累,心简,外物必然就简,只有内心不为物累,才能坚守独立的生存,才能不为外界那些物欲权力的诱惑。 所以石涧仁会发自内心的喜欢这种简单,从眼睛跟表情都看得出来他喜欢。 倪星澜隔着墨镜观察呢,摘了墨镜依旧抱着胸口靠在门边淡淡的:“喜欢么?” 石涧仁赶紧收回目光承认:“喜欢。” 倪星澜轻哼:“你那秘书就不懂这些吧?” 石涧仁好言相劝:“还是不要这样比。” 倪星澜干脆把墨镜给他砸过来,瞬间爆发:“不这样比?!你知不知道这里光是设计费就六十万!!为了搞清楚你那种喜欢安静生活的调调,我找院里面的老先生请教,老前辈询问,又按照他们指引的去看书学习,研究古代文人风范,都差点当了古代美术史的研究生!跟设计师沟通光是长途电话一天都能说一两个小时,费这么多精力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讨好你!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不珍惜我?任由我低三下四的来求着你?!把我这些努力当成空气?”尽管脸上有点扭曲,但生气的漂亮姑娘还是好看,而且带着平时都看不到的生动,更比昨天见识那些千篇一律的尖下巴显得珍贵。 再不在乎钱财,石涧仁还是被这样几十平米个两居室居然要几十万设计费的天价给吓一跳,难以置信的偷偷转眼珠再看一遍,倪星澜干脆一把抓了他的衣领,固定眼珠子:“我知道!你没错,你就是想过这样简单独立的生活,现在我真的也能慢慢听懂你说的那些话,明白你想表达传递给观众的意思,可我喜欢你也没错,对吧?你就这样吝啬,给我回报一点点快乐都不行么?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起码曾经也是喜欢过我的,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长期分开不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们之间又被拉远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的,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难受?” 说到这里,两人的眼睛对上,看见那有些焦灼的细长眼眸,石涧仁提了口气:“冷静点,我觉得你今天在节目里说的话就很好,把握自己,一切都尽量朝着积极正面的情绪去看待,你的生活不应该只有男*欢女*爱,你已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更进一步就会……” 倪星澜重重的推手想把石涧仁推翻到沙发上,可石棒棒那身材比她魁梧多了,石墩子似的巍然不动,只是领口压住了他说话,倪星澜没好气:“台词!那是台词!”说着就松开手,脚上的鞋也不脱,直接跳过浅咖色沙发,从米白色床边经过,然后跳到床后一扇大窗的飘窗台上,把石涧仁吓一跳,但是看倪星澜没拉开窗户,就忍住没反应。 姑娘盘腿坐在飘窗台上:“没错,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德艺双馨的形象,充其量不过是个跟其他小花旦一起争宠的年轻小明星,还得摔打好几年,甚至还要攀附、出卖自己才能爬上现如今的地位,可我也从来没向你要求过什么,就是要你在有机会的时候陪陪我,这样的要求过分么?” 面对这近乎于控诉的娇叱,石涧仁老老实实站在空荡荡屋中央,像个回家晚了被单亲母亲教训的捣蛋鬼,就差手里拿个书包了:“不过分,但那应该是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朝着男女之间滑过去,这个界限一旦打破就很难好好相处。” 倪星澜不耐烦:“有多难?!比上月球还难么?过来!站那么远干嘛,杵在那跟个棒槌似的,坐过来!” 石涧仁还是坚守保持自我:“冰箱还有东西没,我做点夜宵,你别在这事情上生气了,怒火伤肝,表现在脸上就容易发紧,你最近是不是拍戏太累,眉宇间都有点发愁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倪星澜眉头一皱就红了眼圈:“我容易么?!当个明星家里人都把我当摇钱树,爹妈不靠谱,喜欢个男人还老是跟我端着,我连个说话放松的人都没有,我才二十二岁!我压力有多大,你就只知道叫我看开点,我一个人在剧组苦熬的时候我想的是有个人来给我探班,来宽慰我,你做到了么?你身为经纪人,从来都没有去剧组给我探班!” 石涧仁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终于站在硕大的双门简约冰箱前开口:“你……最近在哪里拍戏?” 倪星澜气得随手抓了旁边的抱枕就砸过来,但距离太远,轻飘飘的掉床上:“身为经纪人,我在哪里拍戏你都不知道,失职!我要炒了你这个经纪人!” 本来好端端的撒娇,石涧仁却想想点头认真:“也好,我现在确实履行不了经纪人的职责。” 然后刚说完,哪怕中间隔着十多米,石涧仁好像还是看见倪星澜的眼中黯淡了,前面那些半嗔半怒的情绪全都不见了,一下就变得散开安静下来,也不看他了,慢慢的扭身推开了旁边飘窗。 那飘窗台上也就下面一段四五十厘米是固定的窗户,上面飘窗推开就是十几楼的高度,随着纯白纱帘一下被高楼之间的风吹得飞扬起来,石涧仁也吓得魂飞魄散,丢了手里已经找到的速冻汤圆,几个大步跳过来:“别,你别动这些脑筋……” 倪星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跳楼自杀?如果那对于挽回你的心思有帮助,我昨天晚上就跳下去了。”在石涧仁表情又受到惊吓的时候,倪星澜就这么靠在打开的窗户上慢悠悠:“可如果做女人做到要靠自杀才能拉回男人的心,那也太没意思了,想通了这点,我就没跳下去。” 石涧仁真的吓着了,原来这姑娘真的有过这种疯狂的念头? 1229、为你钟情,倾我至诚 男人和女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有很大区别,这是石涧仁现在的切身体会。.更新最快 可是从面相上来说倪星澜真的不是一个喜欢走极端的姑娘啊,他有点迷惑不解:“你怎么了,不管我们之间处在什么样的关系,也没到这样消极的地步啊,今天早上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情绪太不对劲了,好好把这事分析下,成么?” 倪星澜翻眼睛:“你还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了?” 石涧仁算是镇定下来了:“我俩认识又不是一年两年,相互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很清楚了,你喜欢我,有好感这我当然是很感激厚爱,可我的态度也早就表明,老实说,就算我一夜不归刻意保持距离,换做往日你最多打骂我一顿,你是个豁达开朗的性子,不会这样变得有些灰暗了,知道么,早上看见你的眼神,我真的吓了一跳。” 倪星澜有些倔强的抬头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石涧仁尽量平和点,尽可能认真的去寻找那眼神中是不是还有阴霾。 结果就有这么神奇,看似一触即发火药桶似的的局面,只靠这点眼神就能消除无影踪了。 其实石涧仁可能没意识到为了不让倪星澜产生抵触情绪的这种平和眼光,他表现出来觉得是温和,在姑娘看来就是温柔,只是这么对视着,就好像热腾腾的蒸汽熨斗似的,把倪星澜心里的边边角角都熨得服服帖帖,之前的情绪慢慢变成委屈,嘴都不知不觉嘟起来,再过一会儿就变成嘴角牵起点笑了,然后那眸子里哪还有半点消极灰暗,甚至有种喜上眉梢的调皮在顺着石涧仁的目光倒缠回来,倒是把石涧仁吓跑了:“好了好了,开朗些,有什么不开心大可以跟我谈,难道我们只有男女关系一条路可走么,工作室也有了,名利双收都来了,还能做出很多正面榜样引导改善别人,我们明明可以活得高级一些嘛,我去煮汤圆,你吃几个?”临走前还是小心翼翼探身把飘窗给关上,看着就有点心慌。 明明刚才还气呼呼的姑娘,这会儿已经有动手动脚的征兆,从表情到动作都柔和下来,然后借着石涧仁探身关窗的时候,顺着飘窗台上的垫子跪着爬过来,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石涧仁要躲,倪星澜的动作很坚决,立刻就变成挂在他肩头,最后石涧仁不得不背着她去厨房,因为倪星澜还从飘窗台上拿了本册子:“喏,剧本,这些天一直都在揣摩这个正在拍的本子,这边录完节目我就直接下剧组,后面取外景在北疆……哼,你说了要去北疆看我的,上次就是你没去看我,我才会摔马遭罪!” 厨房是完全开敞的,因为整个房间里压根儿就没有餐桌椅,所以厨房口有个吧台,搭配两把高脚吧凳,倪星澜也是够狠,这房子原本全都是柳清折腾出来的,她却根本没留第三个人的位置,连碗筷都只备两套! 石涧仁烧上水坐在吧凳上,也能顺便把倪星澜放在另一张凳子上,然后开始翻那本厚厚的剧本,正是倪星澜在节目里提到过的,文艺片,剧情其实简单得很,一对城市恋人在北疆荒漠旅游,最后男的遇险死在了沙漠上,反正以石涧仁做过影视集团副总裁的眼光看起来,这种片子就是标准归类到去国际上拿奖的目的,哪怕有倪星澜的名头在那,最后的票房也不会太好,光是男主角死掉这种情节,估计绝大部分电影公司都根本不会拍了,现在的观众都玻璃心,根本不能承受这种折磨,老嚷嚷着生活已经够累了,来看电影看明星就是图个乐呵,谁还这么深刻啊,但实际上在文艺界,没点虐心的东西都不叫文艺。 倪星澜愿意接这部片子,估计最大的原因也就是文艺性,这个女主角有大量考验演技的情节设置,从开始两人在大都市里面的生活,普通白领的那种困惑挣扎,情侣之间常见的摩擦怨怼,几年的感情下来相互觉得已经走到了尽头,于是决定分手前再按照当初认识时候的梦想,到向往已久的北疆旅游一圈,留下点美好印象再分手,谁曾想风光是美丽了,一路上也一直磕磕碰碰,最后在遭遇沙尘暴的时候,一直可能另有新欢的男主角却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了女主角,留下女主角感悟人生新境界。 快速高效的浏览了整个剧本,确实给女主角要求了很多追求内涵的表演细节,看得出来导演组跟编剧都是很认真的,特别针对倪星澜做出了很多建议和设计,有些情绪的调动点在哪里都从剧本上标注出来,但真的表演起来,演员本身是不是具有足够演技,才是把这些纸上东西演绎出来的关键。 简单一句话,倪星澜本来可以靠着旷世姿容吃饭,却要在这部片子里靠用心跟演技来证明自己,因为这种片子,只要稍微在表演上流于表面浮夸,就很容易被影评家跟观众批得一无是处,这种电影就是来看演员细节上表演功底的,根本灭有火爆情节感官刺激。 所以为了把片子里面那个本来对平淡生活已经失望之极,后来却痛失所爱的女主角演好,倪星澜应该是反复揣摩之下,把自己代入角色,都有点魔怔了。 当初王第一次拍电视剧的时候有点代入过深,还被倪星澜嘲笑了,但显然有时候角色、心境、见识和当下的情绪正好契合到了一起,一个优秀的演员就是能戏里戏外都分不清真假了,因为只有这样完全把自己的灵魂都沉浸进去,才能拍出精髓来,有些顶尖演员拍前花几个月入戏,杀青以后半年到一年都还沉浸在那个角色世界里,非得慢慢走出来,这才叫表演艺术,和文替武替、轧戏的那些流水线拍戏两回事。 倪星澜这会儿看来也不是完全出戏,不是她那爽朗的平京大妞风格,轻轻开口的语气都更像女主角的人设:“你教我要朝着每年一部精品的路子去发展,你觉得这部成么?” 石涧仁苦笑:“我如果还是润丰的高层,直接就毙了这本子,因为赚钱的风险太大,有你在,拍什么轻松喜剧言情、武打玄幻神鬼不好?非得冒险拍这种……可我又清楚,只有这种片子,才能帮你把格局拉起来,彻底促使你提高演技,一部高一个台阶,过得几年,就彻底和那些一直在拍赚钱娱乐片的同行拉开差距,奠定地位了,但这部戏……唉,真不符合你的情绪。” 倪星澜双肘放在吧台上,似乎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在这支点上,她肩膀本来就宽,这样更显得肩头高耸,单薄孤寂:“你也知道,遇见好本子的几率有多小,还要能找到投资方,导演也要足够专业,所有的环节都得凑上了,反正当时我一看这个本子,就觉得跟我几年前看感情戏的剧本感觉不一样了,想拍,所以就决定作为工作室的第一部独立制作!” 石涧仁这经纪人真的不合格,这才知道片子的定位所在,关键是无论倪星澜选择的这条有些艰难的路,还是成立工作室要独立奋斗,不都是他引导出来的结果么,怪不得倪星澜如此上心,可这种走心的演技沉浸,关键还是这样一个有点幽暗的角色,现在倪星澜已经有全身心投入的忘我,影视圈里这样走上抑郁或者精神错乱甚至自杀的例子比比皆是,这时候就应该是经纪人的职责了,既不能打扰艺术创作把角色拉出来,还得在生活、拍摄中尽可能保持平衡,有点难度。 香港那位著名的影视歌巨星不就是抑郁坠楼在经纪人面前么,前两年刚发生的事情,石涧仁做经纪人做影视公司管理,肯定知晓情况。 所以当水烧开了以后,石涧仁把袋子里的速冻汤圆倒进去的时候,拿定主意:“那……这次我陪你去下剧组。” 坐在吧台边呆呆盯着剧本的倪星澜还没反应过来,好像话语进入耳朵到脑子里都走了几秒钟,才难以置信的转头:“什么?陪我下剧组?”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能看见一股强烈的喜悦夹杂着生机涌上她的脸庞,整个房间似乎都被照亮了,哪里还有半点阴霾,只有幸福洋溢的光彩。 如果能保持这样的情绪,怎么都不会让情绪变得消极阴暗吧? 石涧仁只能用这种使命感来说服自己,嘴上还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我这两年在经纪人这个工作上确实有些失职,但最主要的是这次我决定到北疆去考察一下,顺便就跟你一起下剧组,一方面照顾下你的工作跟情绪,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得在北疆周边考察跟大唐网的欧亚大陆桥工作有关细节,你知道我习惯于什么都有自己亲眼看到过的调查……” 倪星澜才不管他这么絮絮叨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嗦的撇清解释,直接从高脚凳上弹跳起来,带着欢笑扑到石涧仁身上,慌得石涧仁丢了手里的筷子跟锅盖,用力的一把接住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小心!小心锅子,在煮东西……” 可激动兴奋的姑娘已经雨点般的把柔软唇瓣在他脸上到处盖章了,嘴里还含含糊糊:“我就知道!嘻嘻,我就知道你个口是心非的傻蛋舍不得我!我爱你……” 这种精神状态确实有点走极端! 1230、书中自有黄金屋 于是第二天所有录制现场的工作人员看见倪星澜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把功劳归结到石涧仁头上。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种轻舞飞扬的光彩,顺带石涧仁也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小两口肯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总算是不让整个栏目组被牵连了。 当然这也坐实了两人的地下恋情,可能普通人谈个恋爱遮遮掩掩显得多奇怪,在倪星澜这里就理所当然,整个栏目组还帮着保密呢,胡蓉梅刚私底下给几个主管说了声,大家分头传话的时候谁都使劲点头。 实在是倪星澜和石涧仁平日里从来就没得罪人的举动,身为整个栏目组的头牌摇钱树,这俩都是客客气气的,以倪星澜现在都是一线女星高高在上的地位了,还成天保持了邻家女孩儿的形象笑颜可掬,一点没架子,每次回栏目组还给工作人员们带点小礼物什么的,关系维持得非常好,这样的情侣恐怕所有人都是祝福的吧。 所以这天开始,录节目的效率跟质量又回到正轨上,也不是说昨天的不行,导演和胡蓉梅商量,估计得单独做成两三期,用来调和观众的审美疲劳。 因为恢复战斗力的石正经又开始摆他的大道理。 之前那位跟牛鸣雷捧哏的男嘉宾过了两天又来上节目,这次他是主动来上的,据说是之前从来没看过这档节目,也没那空闲时间,最近也正好是他有档期空闲在家休假,上回录了节目回去以后有点纳闷儿,这台上倪星澜和那石老师的设置到底是干嘛的,怎么整个节目录制过程感觉就他在跟牛鸣雷说相声,这哪里像个收视率超高的热门节目呢,所以回头把之前的节目找来看了看,他的助理和经纪人还给推荐了几期反馈最好的。 结果一看之下,这位本来就以居家好男人形象出道的男演员对石涧仁传递的价值观大为认同,自己溜达过来当了两天观众,石涧仁和倪星澜恢复状态以后在台上的一唱一和让他很是欣赏,主动提出再来上两集,甚至跟着录两天都行,通告费有没有都无所谓。 原来多聊得几句,石涧仁才知道这位倪星澜都要称呼卢老师的男演员还是平京电影学院的老师,从这家表演艺术最高学府毕业以后,就一边当演员一边任教,和这年头大多数专注于分秒必争赚钱的演员明星不太一样,卢哲超时不时的就在给自己放假,除了教学任务就是捣鼓些山区支教援建小学的公益活动,但基本上没有对外宣传,属于自己组织了个小团队在搞,极为低调。 因为也在大学上课,所以接触年轻学生比较多,当然对如今的一些现实状况也看在眼里,有思考过能用什么方式来改善影响这种社会现象,现在看了才陡然发现跟他平时上的那些娱乐节目不一样,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石涧仁其实已经放弃对演员的面相判断了,实在是这些专业演员脸上表情、动态、声音都有太多的表演成分,经历过吴晓影的似真似假,现在他都有点怀疑倪星澜前两天的情绪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演的,再看看流水般来上节目的明星,连基本判断善恶都会产生疑惑,还是干脆别在这些专业人员中间尝试,免得影响了自己的自信心。 结果这位面相平和的卢哲超专心对待节目以后,顿时就展现出跟之前只能捧哏说相声不一样的水准来。 因为石涧仁一直在节目里面宣扬读书,虽然从未给自己的读书会打广告,但认为阅读改变命运的态度非常清晰,这已经在节目里成了个时常被提起的中心命题,卢哲超也很喜欢阅读,这就造成台上四位主持人里,牛鸣雷和倪星澜都是不太喜欢读书的,所以栏目组也挑选了这样一位嘉宾,说是的忠实粉丝,也对石涧仁的渊博学识很仰慕,督促着自己去看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这种事儿恐怕也不是少数,不爱读书或者看不进去书的人多了去,特来请教这种事儿怎么破。 石涧仁已经驾轻就熟:“如果你是带着功利心去看书,带着完成任务的态度去阅读,那必然是个比较痛苦的事情,就好比很多学生在课堂上,明知道那书本里的知识是有用的,看起来就是很费力,多读几遍就想睡觉,想开小差,这都是很正常的情况,重点在于兴趣,假若你看的是自己喜欢的武侠,在座我想应该很多都有喜欢沉迷过,被这样的书迷进去了,整夜通宵都会不知不觉看过去,效率没法不高,对里面的情节、人物没法记不住,想忘都忘不了,对不对?” 观众席上的好多男生已经一个劲点头了,卢哲超跟上:“读书的感觉,就是和一切过往雄杰秉烛夜谈,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写给我们的信,把别人的知识变成自己的知识储备,你跟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聊天,话不投机半句多呢,所以还是要从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入手。” 嘉宾较真:“可专业书籍呢,必须要了解的专业书籍呢,看起来就格外乏味读不进去,可又必须要看怎么办?” 石涧仁和卢哲超相视一笑,还谦让了一下卢哲超来说:“专业书籍,那就意味着你大脑中要建立一个专业的知识结构,才能读懂进入到那个世界,在建立起这个知识结构前,最好还是找些相关的其他书籍看看,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参演过,这里面几百个角色,我还自以为读过三国志、后汉书之类比较专业的书籍,但要我把这些角色都记住不可能,结果剧组片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演员居然能如数家珍的把每个武将用什么兵器、擅长什么说得头头是道,再一问他连都没看过,就是因为喜欢打三国游戏!” 年轻观众们哄笑起来,有个别还提高嗓门吆喝:“我也记得!每个关卡是谁都记得!” 笑声更多。 石涧仁都没想到电子游戏还有这个功效,但是他对卢哲超的方法论赞同得很:“我在影视公司的时候,哦,那就直接点名吧,导了的那位导演谭思遥,仅仅因为十来年前看过一部英国爱尔兰之间的电影,就去找了类似的书来读,然后对英国中世纪历史感兴趣,最后却忽然掉进坑开始读富勒的,再顺着摸到阿彻琼斯的,这都是很专业的军事论著了,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拍一部军事大片,展现中国古往今来军事宏图的大片,这也是卢老师说的这种途径,如果对某个领域有需求,但又没兴趣的,找些浅显易懂的方法入门,建立起了基本的知识结构再读,这时候必然顺畅很多,如果连浅显易懂的方式都没法投入进去,那还是趁早放弃这个领域,八字不合啊。” 石涧仁现在说话都有点牛鸣雷的调笑口吻了,观众和恍然大悟的嘉宾笑着点头之余,一直在边上做旁观状的牛鸣雷开口了。 其实是卢哲超主动给牛鸣雷和倪星澜设计了这个桥段,唱反调:“两位知识渊博的老师,我老牛就要问问了,不是人人都能跟你们这样把书看进去,哪怕现在我兜里有点散碎银子了,我还是愿意拿去听个相声吃个好吃的,打小就不喜欢看书,那怎么办?难不成按照你们的说法,不喜欢读书,不喜欢阅读就没法过上好日子不能成功了?”一边说还挤眉弄眼的把自己展现得魁梧些,好像示意自己不就是没读书么,怎么还混得不错啊? 倪星澜也大力鼓掌的赞同:“我在剧组从来就不失眠,知道为什么嘛,只要拿出我的课本来,五秒钟内我就能香甜的睡着,这反而能帮助有充足睡眠好好拍戏吧?” 回到卖萌状态的倪星澜,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美少女,观众们可喜欢了,就这么随便说一句都能换来最热烈的掌声。 卢哲超能跟她对戏:“那我考考你,你现在大三吧,西方表演理论史的三个阶段是什么?” 听着这标准的老师口吻,观众们都笑得喘不过气来,倪星澜也演得好,脸蛋都皱到一块儿了,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做拜服状:“卢老师,求求你问到这里就可以了,这里我还勉强记得是表演理论的起源与发展、系统与完善、最后是反叛创新多元期!” 卢哲超做老师状满意的点头:“我经常这样跟表演专业的同学们讲,如果你干什么都不专业,就一定懒且习惯得过且过混日子,这跟感不感兴趣,有没有天分没什么关系,同样的道理,如果你穿着有点……”一边说,再一边转头伸手拍石涧仁的肩膀。 没错,卢哲超哪怕是再低调,也是个明星,长相穿着都很斯文,还有点飘逸的过耳长发,坐在石涧仁旁边,衬托出来这家伙就算是戴了金丝眼镜,还是有点五大三粗的,更主要还是石涧仁的穿着风格哪怕有化妆师造型师打理,他的气质总有那么一点点朴实的乡村气息,平时真的看不出来,站在牛鸣雷旁边还特别俊朗呢,跟卢哲超一比就真有点土,倪星澜都跟着伸长脖子看,笑得咯咯咯的,观众们更热闹的听卢哲超戏谑石涧仁:“这样的穿着打扮,证明你必然欠缺审美能力和时尚品味,和缺钱省钱也没什么关系。” 一贯都是石涧仁在节目里用大道理点评别人,现在遇见个真文雅倜傥的,就能调笑他了。 当然这三人一番做作,都是为了给石涧仁腾出时间组织话语。 三位专业演员配合,还演出点飙戏的感觉了。r 1231、此之良药,彼之毒药 其实石涧仁不太需要这点缓冲,等三人活跃了气氛就开口:“这是个走极端的错误看法,我们反复提到阅读是种改变人生的途径,阅读终究只是个工具,是通过这种工具,让你的内心富足,腹有诗书气自华,刚才卢老师也说过,读书能让你跟一位位圣贤雄杰促膝深谈,是了解很多事物展规律的便捷途径,每一本值得阅读的书背后,就有一段丰富的人生阅历,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等于经历了多少阅历,这中间当然有如何读书的关键,不是读死书,也不是只读那些感官刺激的书,这世上没有什么非读不可的书,只有适合你的书,看了以后觉得三生有幸,可以改变自己思维的书,这样的阅读就是捷径,如果从小就没有读书的环境,自然也错过了养成阅读习惯的人怎么办呢?” 这个反问让所有人都专注的看着他。? 石涧仁指指倪星澜和牛鸣雷:“其实你们两位正好说明了另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言传身教,星澜从小就跟随祖父父母练功演戏,牛大哥没少跟着师父跑江湖,你们比大多数读书人更加幸运的有人教导,这跟阅读的道理是一样的,长辈师父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来教导专业能力,灌输做人的道理,也许百年、千年前我们很多行业都没有阅读文字的能力,那么多技能和生活阅历更多是通过这种口耳相传的方式沉淀下来的,同样的道理,书里面有糟粕,师徒传承里面问题也不少,而且这种传承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有博览群书来得可以相互印证,提炼找寻更适合自己的,所以你们二位已经是相当幸运了。” 卢哲偏要在这个时候打岔,举手笑嘻嘻:“我是最幸运的,从小跟随父母演戏登台,长大以后又接触乐,此生能二者合一,我已经非常感恩满足了。” 石涧仁也顺手吹捧下对方:“卢老师身上有种复杂的气质,大家可以观察他在谈到专业和比较熟识的人时候,言辞锋利敏锐,隐隐还透着点逼人的傲气,可面对大家的时候,却有种谦逊的平和,对谁都客客气气,这两种矛盾又复杂的气质被卢老师娴熟的交替穿梭,你可以说他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像很多人那样收起了锋芒,磨平了棱角,也可以说是顺其自然的学会了接地气,可我猜测,年少得志的卢老师正是前阶段比较骄傲,可随着看过的书越来越多,有些东西就慢慢刻进他的一举一动里,那种感觉就是一个人的气质里,肯定会藏着他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人,因为气质是岁月长期沉淀的产物,是漫长又瞬息的时光能赠予我们最好的礼物。” 这种在台上当面拿人来点评的做法,而且还是位口碑名气都相当不错的明星,是很罕见的,看着台上神情闪动,最后终于泰然处之的卢哲,观众们有点恍然大悟,又有些好奇,倪星澜聪明的代替了:“卢老师,是这样么?” 卢哲做了个捋胡子的老气横秋动作,其实他还不到四十岁呢:“我先解释下,我们这个节目真的没有事先台词剧本,我跟石先生也仅仅只是在节目现场接触聊过几句,仅此而已,但这时候我终于体会到古人云,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受,知我者石先生也!”带头引起片掌声才解释:“其次就是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不光是演员,教导我学会怎么表演,也是爱好读书的人,从小跟着他们四处奔波登台的时候,手边经常都有不同的书籍,形成了这种阅读的习惯,虽然随着长大,难免有青春期的迷茫和逆反,甚至也有狂妄自大瞧不起这个那个,但还是书籍,教会我这点经历在历史长河中简直不值一提,古往今来这样伤仲永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又才慢慢回过头来重新捡起多的书来充实自己,直到今天被石先生给阅读了,谢谢。” 石涧仁很有风度的回应身边男明星敬礼,接过话头继续:“但现实中的实际情况是,很多人既没阅读习惯的培养机会,也没遇见可以指导引导的人,那怎么办?这样的人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么?实际上还是会有些人出类拔萃的跃身出来,但这样的人真的凤毛麟角,因为没有读书带来的阅历,没有人告诉你怎么做才是最有效的,那就只有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尝试,这种盲目的尝试有可能穷其一生都找不到方向,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感到迷茫的原因,这就好比种地的时候,有长辈教导庄稼的生长规律,也有可能接触到什么新型农具,这自然就事半功倍,如果靠自己去摸索,可能根本就等不到搞清粮食是什么种出来的就饿死了,所以,懵里懵懂摸索一辈子太碰运气,好的师父可遇不可求,唯有阅读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卢哲是最热烈鼓掌的那个,还忍不住帮石涧仁结束:“读书不是为了炫耀和财成功,也不是为了轻信和盲从,而是为了思考和权衡,这样在很多做选择的时候就会正确不少,自然也会得到生活的友善回应。” 这回轮到石涧仁给他鼓掌了。 今天这样主持嘉宾在台上相互吹捧鼓掌的情况以前确实很少,这也让倪星澜敏锐的察觉到,下来就怀疑:“你是不是……想让卢哲来代替你做这档节目?” 石涧仁承认的点点头:“一来他的明星效应比我更好,二来我也确实有大量的事务要做,如果每次都因为我让录节目变得比较赶,对节目质量也有伤害,起码我觉得卢先生在部分时候可以替代我,他的身份跟口才表达能力也更合适,给观众更多新鲜感。” 倪星澜确实有些变化,多了些思索,可她权衡的是:“那你就更有理由一年到头不来跟我见面,又只有我腆着脸跑江州去找你,除了面对各种八卦绯闻,演出一个倒贴的形象,还得面对江州那一大堆你的红颜知己?” 石涧仁已经不跟她讨论这个思考角度的问题:“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你还回祖父家么,明天一早就出去北疆剧组了。” 果然,只这么一提,倪星澜的情绪又变得高兴阳光了,但是要摆资格:“你出差多还是我出差多?我从小下剧组的时候你还在干嘛?去去去,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不懂的来问姐姐!”可趾高气扬之余又要给自己找不高兴:“给她们说了没,要不要我给齐姐打个电话解释下?” 石涧仁摇头:“已经把日程安排通知柳清了,有些大唐网的人也会到北疆跟我会合,你说你这工作室……对啊,我得给老牛打个电话。”之前一直被倪星澜的情绪带走了思维,终于想起来跟牛鸣雷要讨论什么了。 看石涧仁拿着手机坐到飘窗那边去,倪星澜自己兴致勃勃的蹦跳着接管了石涧仁的行李箱,看石涧仁没注意,还偷偷摸摸的把两人行李给混装了,大箱子是两人的衣物,小箱子才是随身携带物品,她确实娴熟,哪怕后来很多都能安排助理做的活儿,也爱自己做,只是这长腿妞艰难的趴在大箱子上企图把要爆开的箱子压住锁上有点好笑。 石涧仁已经跟任佳琳通过气:“任总那边不谈利润不可能,你这工作室可以打着到政策特惠区去成立的旗号试试看,最近我听说北疆边区这边要搞特区,无论是在这里,还是琼海跟那几个著名的影视城,对影视文化公司都有这方面的优惠,你那团体的金额也不算小了,独立注册也算是合理避税,这样的说法任总也是认可的,试试看吧。” 牛鸣雷当然是千恩万谢,让石涧仁感觉自己像个去慈禧太后那说了好话的大太监:“你的志向就是赚钱出名,这事儿无可厚非,但在这个目标下,没必要为了钱跟任总或者别的渠道分裂,那是得不偿失,只要一切都在朝上走,那就有未来,也能把你的团队全都集合在身边,反而是只要生乱,就很容易被内部的各种心思抓住机会,切记谨慎三思。” 的确也不是当初那个乍一得志便不知道姓什么的牛鸣雷了,一叠声的感谢:“听您的!说起来这几年,全靠您的支招,我才能混到现如今这份儿上,您还一文不取的高姿态,这大半年的跟着栏目组听您说道理,也不是白给的,这些话啊,我是从小就听着长大的,但非得到了这岁数,可能非得有您这样的人说,我才觉得可以一信,您放心,我牛鸣雷哪怕是有万般毛病缺陷,但对仁总您是打心眼里服气,这趟您去北疆就是因为这事儿?如果能行,我就把公司放在北疆了。” 石涧仁笑说自己帮他探探路。 放下电话,才看见倪星澜也在打电话,挂了电话的姑娘直跺脚:“卢哲!说打你电话打不通,给我说明天想跟我们一起走!你这都什么体质啊,不招女人开始招男人了,想安安静静过个二人世界都不行!” 可光是想想能一起到那天远地远的地方去,倪星澜又忍不住嘴角挂笑了。 石涧仁确实是包药。8 1232、反复无常磨人心 果然第二天一早,同样戴着墨镜的卢哲笑眯眯等在了机场。天籁小说www.』⒉ 倪星澜当面肯定足够热情礼貌,石涧仁昨天晚上在沙上有点落枕,脖子一直是拧着的,卢哲看出来,到了贵宾候机室,就主动帮石涧仁端脖子,他个头没石涧仁高,身材已经略微福,但看着就俊雅和气,而且和李尚俊的帅气是完全不一样的路数,很生活化的文雅,以至于端脖子的架势都更像是个厨子,引来不少空乘服务员在旁边围观,然后一个个的排队找三人签名。 石涧仁感觉自己完全是沾了另外两位的光。 倪星澜估计是在憧憬两个人的塞外生活,一直坐在边上翘着二郎腿偷偷笑,不管石涧仁和卢哲聊得颇为投机。 实际上石涧仁下山这些年,并没有和文化人打多少交道,仅仅在美术学院有少许接触之后,基本上都是商界人士,詹浩思算是很投缘的,但很明显现石涧仁一伙人操心忙碌的事情不那么纯粹是为了经济利益之后,比较现实的台湾老帅哥就慢慢的淡出了这个组合,石涧仁是没想到在中青年演员中,还有这样文化味儿浓厚的思考者,有点惊喜。 机场聊,飞机上聊,一路上倪星澜都戴上小气枕跟眼罩睡了一觉,醒来从小毯子里摘了一直播放轻音乐的耳机,听见的还是石涧仁在跟卢哲天南海北的聊,然后才惊诧的现,卢哲居然要把石涧仁拐了去! 北疆省多大啊,全国最大的省份之一了,江州这直辖市跟它比就是个小绵羊,倪星澜过来下剧组当然就是在漫漫黄沙的影视基地了,说是取外景,现在的剧组基本上都不会拉到鸟不拉屎的一个什么纯野外拍摄,毕竟整个组那么多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后勤很麻烦的,影视基地就是起到了落地接待,还有简化布景的作用,石涧仁原本是打算倪星澜在剧组的二十来天时间里,用陪两天自己外出走个两三天的模式,以影视基地为轴心,到周围各处考察看看。 结果卢哲飞一路就给石涧仁洗脑,他约了俩特牛的朋友兼向导顺着漫漫荒漠穿越著名的罗布泊,甚至还自作主张的给石涧仁规划了线路,他不说他准备去那边境口岸看看么,本来从影视基地过去有一千公里,几乎就横穿了整个北疆省,反正都要穿,不走寻常路的穿越无人区,领略一下从未体验过的著名荒漠岂不乐哉? 不得不说这份五星级的旅游线路立刻打动了石涧仁,美女都很难打动的小布衣,对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却很痴迷,一直都有点心心念念这几年没机会在全国各地跑,反而是耿海燕、庄成栋和林岳娜实现了他的夙愿,等听得卢哲说这两位向导有多么难得以后,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签下口头协议的时候,倪星澜终于爆了,一把扯了身上的小毛毯砸石涧仁身上,压低了声音手脚并用:“谁说允许你跑了!你是经纪人,说好了去探班陪着我进组,谁让你到处乱跑了!不许!” 这是真急了,完全可以想象那种失望的感觉嘛,憧憬了好几天的美好行程,以往千篇一律的下剧组都变成了最为期待的假日,现在竟然一下翻车,这没良心的又要跟着别人跑了,姑娘都咬牙切齿了,连带对平京电影学院的老师也很不尊重:“卢老师!这是他第一次陪我下组,第一次去探班,我这部戏很重要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为了他我连助理都没带,丢下我一个人在剧组怎么办?” 卢哲多斯文个人,平时也是以爱家疼老婆著称的,这会儿快四十岁的男人了,还吐吐舌头把自己蜷起来朝另一边装没听见,留下石涧仁自己去抵抗,但看他长边支着的耳朵,肯定在收听直播。 石涧仁坐中间呢,接住小毛毯跟个受气包似的小心翼翼看倪星澜:“别生气!别生气,只是个计划,还要调整,肯定是以你的工作状况为重点,再说卢老师也是前辈,有很多可以找卢老师学习的地方,要不卢老师先在剧组盘桓几日,给星澜也做点指导……” 卢哲没口子的答应下来,倪星澜又忍不住笑了,实在是卢哲在影视圈口碑确实是好,如果说石涧仁是商界的一股清流,卢哲就是娱乐圈的温吞大王,当初为了留校教学,居然停了自己一两年的影视剧演出,后来出演也越来越少,本来他这种三十出头的男演员,这起码还有二十年的黄金捞钱期,他还硬是就把主要精力放到教学上面去,这几年很是培养出来些大腕,倪星澜读的学校在沪海,那也是久仰大名很想讨教的。 结果没等倪星澜的笑持续多久,航班降落在影视基地最近的大城市机场,刚刚走出来,就看见唐建文带着两位助手乐呵呵的等在外面,姑娘的情绪又一下子跌到谷底:“石涧仁!你到底是来陪我进组,还是打着幌子来折腾其他事情的?” 如果说之前在航班上倪星澜的言语还可以理解为有点情侣之间的撒娇,这会儿明显就有些恼怒了,卢哲肯定善于分辨这种情绪上的细微差别啊,有点惊诧的看看石涧仁,估计是对男女主角之间的人设有了新的看法。 石涧仁的地位确实在直线下滑,都要卑躬屈膝了:“别闹,别生气!你知道我的,既然来了,那就尽量做到不浪费,你的工作是拍戏,我一直坐在旁边也无聊是不是?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嘛,但绝对是以你的剧组拍摄作为重心!情绪,调整好情绪,怎么现在越来越易怒了。” 倪星澜的情绪确实已经没了以前常见的那些跺脚鼓腮帮子的撒娇小细节,深呼吸:“石涧仁,你可别一个劲的欺负我,觉得吃定了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我……”还是忍住了没让难听的话出口,赶紧快步走,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 卢哲都要为石涧仁觉得尴尬了,赶紧东张西望,石涧仁没脸皮的,跟着长腿妞在旁边有点小跑:“情绪,你想想,我同样一个反应做法,去年前年我都这样,为什么现在你却有截然不同的情绪反应,而且是钻牛角尖的那种……” 倪星澜猛刹车,转头差点没撞石涧仁脸上:“还是我的错了?!” 两人都戴着墨镜呢,石涧仁上回平息怒火的眼神**没什么用,甚至他连无辜的态度都没法表现出来,只能伸手轻轻拍倪星澜的肩头:“别生气,我错,我错了,好不好?” 果然,倪星澜简直就是下意识的居高临下:“错哪了?!” 话一出口就想起当初石涧仁在节目录制现场对中国太太的调侃段子,然后就扑哧一声笑出来,反手一巴掌打石涧仁肩头,又带点娇嗔的味道了:“你就知道气我,你看看,看看,法令纹都有了!” 唐建文眼观鼻鼻观心的装着没看见近在咫尺的大明星和石涧仁打情骂俏,走近了才小小的招手:“感谢让我们有参观影视剧组的机会,一定不给您添麻烦。” 倪星澜的心情只要拉回来就真是个为男人着想的:“你不会,他才会,一天到晚都把我气得够呛,只盼望你们别太废寝忘食的拖着他忙工作,也给我点和经纪人相处工作的时间,ok?” 唐胖子很没自尊的一叠声:“ok、ok、ok……” 卢哲一直在旁边观察,可能作为全国最高电影学府表演系的专业导师,自身又是一线演技派男演员,他在察言观色这个环节上和相面的小布衣有同样高的造诣吧。 既然是因为对石涧仁感兴趣,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能碰到这样怀揣理想,又追寻梦想的同类很难得,更难得的是石涧仁应该已经摸索出来一条路了。 这就让年长十多岁的卢哲很有了解的**,而观察石涧仁周围的人,就是一个最简单了解他的途径,因为无论谁把自己隐藏伪装得再深,也没法把周围所有的人都伪装到同样的层次,这点,石涧仁在当初传销组织里面就验证过了。 夏天正热的时候,北疆这里有火焰山火盆之称,所以唐建文他们也一点都没有海归商务人士的派头,t恤牛仔裤还有外面的十几座面包车都很普通,唐建文还歉意的介绍:“想租个商务车都难,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这个影视基地拉动了本地经济,估计连机场人流量都支撑不起来。” 倪星澜才不关心拉动经济呢,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她翻了个白眼,出了看似气派,实则根本不能近看的机场,就朝右边转弯,看都不看唐建文他们的车,两名助手推行李去了,石涧仁对唐建文做个无可奈何的摊手表情,追过去了,唐建文还回应了惊骇的鬼脸才笑嘻嘻转头跟卢哲握手做自我介绍。 卢哲现对方居然认不出自己是明星,就再指指前面的身影:“倪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 唐建文也背后不说人坏话:“没有!倪小姐从来都很亲切的,估计是……嗯,天气太热,情绪不好。” 连他都能看出来,卢哲自然是更觉明显了,现在对这位微胖的家伙的也很有兴趣了:“您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的……” 唐建文多能聊的,手都不松开了。 1233、八月裂帛 倪星澜娴熟的在机场旁边一个内部单位停车区招到一辆日本产越野车,虽然没有豪华保姆车那么舒适,但比起中巴车一样的中型面包,石涧仁很快就体验到差距了。 因为从这个省辖市机场到影视城,还有一百多公里路程,特别是最后三四十公里基本上就是脱离国道省道的荒漠土路! 石涧仁这会儿肯定不敢欢喜的和唐建文坐一块谈工作,只能小心翼翼的照顾姑奶奶心情,但卢哲超却很不见外的主动带了唐建文过来蹭车:“来这里拍过两回戏,我是见识过天山脚下的山路崎岖了,再找辆车有点浪费,能挤挤吧?” 再减产的一线男明星,一年收个几百万都是没问题的,况且这位还是以演电视剧见长的,在这个电视剧远比电影报酬丰厚的年头,居然连这点钱都要省,倪星澜撇嘴往司机背后让了让,但伸手拉住了石涧仁在自己旁边,唐建文就当仁不让的挤石涧仁另一边了,把最宽松的副驾驶留给男明星。 司机看来就是专门做影视城业务的,对上来两位明星都不惊奇,点点头出发,全程不吭声,专心开车,两位唐建文助手苦命的带着行李箱子之类坐中巴车跟上。 石涧仁却没多会儿就忍不住了:“这边是天山,这就是天山?沙漠呢?戈壁呢?”入世六年,基本上都在各大城市,哪有这种机会游山玩水,天山,戈壁,这样的词儿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偏偏还把他挤在二排中间,最不方便看风景的地方。 倪星澜对这土包子有点无语,但抱紧了他的胳膊把石涧仁朝自己这边拽得斜倚着:“这边是沙漠,越远就越深入沙漠,那边就是著名的火焰山,这一带算是绿洲,要到下了这条国道往影视城去,右侧才是天山,那时候才能看见些大山,现在没什么好看的!” 石涧仁还是尽量够着脖子看外面,直到卢哲超半转身朝着后面,才尽量坐正点,可倪星澜不松手。 卢哲超尽量像个导游:“这就是吐鲁番盆地了,往那边走确实是火焰山,是更为沙漠化的地区,我们走的方向靠近天山,山麓下的影视城以前是个边关古城,历经上千年的各种战火纷争,这边关一直保存下来了,规模虽然没有另一个西北地区的影视城那么庞大,但这里更为原生态,周围能取景天然景致画面的类型也更多更全面,所以反而是拍电影拍大片喜欢来这里,那种一直在人造景观里面取景的剧组根本就没必要来。” 说是这么说,目光却尽是在石涧仁和倪星澜之间打量,哪怕是七八月的天气,倪星澜下剧组就经验丰富的换上全套薄型冲锋衣,手脚基本都躲在防晒防辐射的袖口里,头上也戴着帽檐很大的遮阳帽,再加上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跟口罩,基本上就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会受到这边强烈的日照紫外线侵害,这也让她的眼神表情基本都被掩藏起来了。 但身体语言遮不住,明显的情绪低落,紧紧抱着石涧仁的胳膊,却只看着外面几乎没变化的辽阔景致。 从卢哲超注意接触的短短时间内,倪星澜的情绪波动的确很频繁,欢快的时候如百花盛开,现在又有点带着忧伤的感觉蔓延成河了。 因为看不到墨镜里面的姑娘是不是也在观察自己,所以卢哲超没跟石涧仁有眼神交流,倒是热情的开始带动唐建文也参与聊天,询问他在北疆到底去了哪些地方考察。 唐建文是真的踏实,来这么个著名的塞外异域风情地儿,几乎从来没去过任何风景区,全都在几个边境口岸和铁路沿线考察,连城市都只去过省会,了解当地的工商经济状况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各种火车站、货场、边检服务区,风餐露宿说不上,但条件肯定是很艰苦的,灰色短袖t恤的手臂上都晒出明显的界线了。 想想这可是个带着几百万回国的it精英海归派,本来可以趁着互联网风潮,随便抄袭点硅谷的领先项目在国内就可以过得很滋润了,却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理想,干得像个农民工一样踏实辛苦,石涧仁确实没把人看错。 所以脸上带点微笑的石涧仁等他说完,也把自己在平京的工作作了沟通,吴迪已经带着财务人员抵达平京,开始配合孟桃夭和律所接管的江州乐公司进行财务审计,进一步完善财务手续,而耿海燕那边配合酒店集团里面抽调出来的好几支餐饮团队,对几个出乱子的饭馆餐厅进行填补,保证在这个交接期尽可能的维持正常营业,保证员工的不流失,运营总监卞锦林干这活儿已经好多年,很擅长,当然最为艰难的工作是在江州本地跟那么多秦家村的人周旋,苏以德承担了,加上赵子夫,喻明鸿等人的外围支撑,原本看起来巨大体量的江州乐集团,居然能被一条细细的蛇给吞了慢慢消化。 这是唐建文的形容,笑说整个团队简直就是**的雏形,各种专业相互契合,再填补上这个餐饮集团,未来可能真是个跨行业的综合性大团队,石涧仁得好好挖掘几个餐饮集团的中高层来带动进展。 这俩说起工作就有点忘我,你言我语的快速沟通基本上就忘了看风景和路途的枯燥乏味。 卢哲超全程半侧身,非常有兴致的倾听,还不开口打扰,直到越野车离开国道转下公路,那司机瓮声瓮气的提醒一声,整个车就突然倾斜了。 石涧仁都猝不及防的朝着倪星澜那边滑了点,把她挤得嘤咛一声,倪星澜也是个高挑个儿,却很娇柔的再把自己缩小些,幸好石涧仁伸手拉住了前面的头枕。 然后整辆车就保持这种有点歪着的态势在山路上行进了,回头看看那辆中型面包车,果然显得比越野车难受多了。 这时候确实能看见与众不同的景致了,朝着北面进发的车身左侧是一望无垠的荒漠,到这里有峡谷式的小河边才断开,那种几乎寸草不生的干燥贫瘠很有苍凉的味道,唐建文说跟自己在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看见的差不多。 但右边却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在怪石嶙峋的山体上包裹着,焕发出勃勃生机,卢哲超因为坐姿不好都摔了一回,还是勉力朝着后面显摆:“能感觉到中国的地大物博,大好河山了吧?” 石涧仁和唐建文重重的点头,只有走过千山万水,才会深切的感受到这种国家地域的观念。 说起这个唐建文的感触是最深的,从北疆边境口岸出去就是中亚前苏联地区,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边境线这边繁荣,那边荒芜:“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激起我的大航海梦想,哈哈,圆梦圆梦,一定要把中国制造卖到全世界去!” 以前石涧仁很难接上他这个梗,卢哲超却一下就懂:“你也玩过那个游戏?我也非常喜欢的!原来你们这个跨境贸易就是这个意思?” 等到越野车抵达影视城的时候,卢哲超已经基本上搞懂了大唐网的脉络目的。 这让石涧仁再次觉得男**流真的要方便些,他绝对不是性别歧视,但同样是演员,给倪星澜已经解释过好几回这个跨境贸易是怎么回事,这小姑奶奶还是搞不清楚和别人的区别在哪里,而卢哲超已经敏锐的抓到重点:“你们不生产东西,却帮助企业把产品卖到全世界,而且是主动出击的到全世界去!” 唐建文和石涧仁骄傲的小鼓掌,倪星澜没好气的开车门:“下车!一路上想打个盹都听见你们一直在哒哒哒……” 石涧仁抬头看见的就是一座边塞古城堡! 正是下午斜阳时分,看着那破损残缺的黄土城墙,嘴上真是情不自禁:“长烟落日孤城闭……” 倪星澜本来跳下车,习以为常的对这景色熟视无睹了,闻言再看看就轻咬嘴皮:“整首诗是怎样的?” 石涧仁把范仲淹的这首念了,唐建文就靠在车厢里,听得摇头晃脑,从车头绕过来的卢哲超居然背起手站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做望状,塞下晚风拂来,把他身上的宽松灰绿色户外衬衫吹得有些迎风而御的味道,加上他的气质本来就很飘逸,很应景,要不是多了点中年发福的肚腩,换上长衫简直完美。 倪星澜还咬文嚼字的让石涧仁给她解释了整首词的意境,那中巴车才艰难的驶过来,唐建文跳去招呼搬行李了,倪星澜看着周围没人才压低了声音:“我这心里就跟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真想永远能这样陪着你,可又知道这是不可能,对么?” 真的,这会儿姑娘眼里闪动着无比清晰的忧伤,从石涧仁认识这个高傲的姑娘开始,什么时候看到过她眼里这种情绪,石涧仁犹豫下点头:“这就是废话,人终究要死,没谁能陪你一辈子,我在追求实现我的理想,并且希望你也能摆脱这样的情绪,拥有更高远的视线……” 倪星澜深吸一口气,猛的扭转头不看他:“我听你这些废话已经好几年了!走吧!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拦你去干你那些宏图伟业!去跟你的伙伴们折腾吧,再也别来见我,再也没有我,就当做从来都不认识我吧!”到后来,姑娘的声音已经有点嘶哑的喊着,转身就朝着土城里面去了。 风吹过来,碧空长云黄沙漫,一派粗糙得只有岁月冲刷痕迹的自然景观中,嫩绿色的冲锋衣显得越来越模糊,好像很不真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夕阳仿佛就在那摇曳的身姿肩头,迎面逆光的晕眩效果让视觉上根本看不清人影,迸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苍凉美感来。 石涧仁就站在那,也没举手挽留一下,甚至还掉头看了看另一边连绵起伏的天山山脉,没人能看见他眼中的情绪。 只有十来米外的卢哲超远远的站在石头上,最后跳下石头过来听见石涧仁居然已经倒回去跟那越野车司机商量,如果对方是返空车走,那不如稍微等一下,说不定待会儿,那三位就会租用这辆相当皮实的越野车出发,长租十多天那种。 卢哲超笑了,摇摇头转身背着手也往土城去。r 1234、改变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这样的电影剧组,对于重要主演,特别是倪星澜这样的一线演员是有紧密联系的,何况倪星澜工作室也是投资方之一,倪星澜的来去接送都应该是有高规格安排的,全都因为石涧仁,才放弃了这一切变成原以为两个人浪漫之行的,谁曾想变成这样。 唐建文远远的肯定也注意到这边有点矛盾,过来表情多多:“还不赶紧去劝一下?女孩子很在乎这点感受的。” 石涧仁苦笑下:“你不说你对谈恋爱没兴趣么。” 唐建文居然远眺荒漠叹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咦,你还别说,这种环境就是天然的会让人感到伤感!不适合我,好奇的来看看剧组拍摄场面,我还是带人重新到周边考察农副产品,如果欧亚大陆桥贯通以后,能不能为沿途当地带来变化,我想也是上面会看重的一个说服力吧?” 石涧仁确实已经收拾起情绪,给唐建文传递了自己在平京听说的消息:“如果商务部这边都有可能对北疆边关口岸开发特区的意图,那说明国家还是希望借助这个边境口岸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这就是大势,有些人看到的只是这种特区会来带税收便利,关心着点蝇头小利,最多也只会带来些商业机会,我想我们应该看到的却应该是乘势而动,把握住这一波局面,开创大局面。” 唐建文的比喻是新潮的:“嗯,就好像冲浪的高手,这时候能判断到浪头在什么地方,要真正做到牵一发动全身,不光是给江州带来金融中心的发展变化,也给大陆桥沿线带来改变,才能顺势而为,大家一起来推动前进。” 石涧仁点点头,背着手一起慢慢朝土城走:“所以这些天你们先考察,我特别注意调节下倪小姐的情绪,然后尽快跟你们会合。” 唐建文还是机敏:“你不是失恋了吧?现在这么积极的要跟着我们去投身繁忙的事务工作中,化悲痛为力量?” 石涧仁想笑,才真的发现有点挤不出来:“哪有,我觉得我在这方面的说教已经有点到了极限,就像倪小姐的承受力可能也到了极限一样,我还是希望能跟她好好谈谈,她现在的情绪太不合适了。” 唐建文居然摇头:“你未见得有这种机会了,女孩子会非常在乎你刚才为什么不叫住她,也许那一刻她就彻底死心了。” 石涧仁终于笑出来:“看不出来你还很懂女孩子嘛。” 唐建文没表情:“没吃过猪头肉,成天都能看见猪在跑啊。” 石涧仁确实有点心乱如麻:“如果能对我在感情这份儿上彻底死心,那倒是好事,我担心的是她未来发展的心态。” 唐建文都鄙视他了:“都闹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资格假惺惺的管她心态?你以为分手还可以做朋友?没砍你两刀就算是轻的了,待会儿我还是离你远点。” 石涧仁只好生硬的岔开话题:“你觉得这影视城大概投资有多少?” 唐建文嘁的不屑,懒得跟这做了错事的大男生废话。 两人就已经走进拱形城墙洞里,三五米高的城墙能有多大的门洞,古时候估计骑马的将士都最多只能同时两人冲出来,所有的建筑都是黄土夯实的结果,看不到一块砖头,岁月流逝带来的就是黄土上到处坑坑洼洼,沧桑得很。 就跟石涧仁这会儿心情一样,眉毛都是耷拉的,走进来就有点傻眼,里面乱得跟他心里一样,刚才还在前面几十米的卢哲超怎么就不见了,更看不到前面的倪星澜,放眼望去除了穿着褂子留长辫的清朝人,就是满脸彪悍的不知哪个朝代武林人士,还有好多不耐烦打着喷嚏的马! 两个从没来过这种兵荒马乱拍摄现场的商界精英有点傻眼,好像他俩才是穿越错了地方的异族,相互看看,选择小心翼翼的退步到城墙门洞里,天晓得那摄像机在什么地方呢? 但卢哲超显然是熟悉这里的,晃晃悠悠走进去就拐弯顺着墙根走,三米三高的土墙里面其实很小,只是个每边一百多米的四方土城,曾经这里真的是古迹遗址,就是大概五年前他跟剧组来拍了部苍茫武侠片,跟当地政府和文物部门合作,花了一百多万把仅余的三十米土墙复原成了整座土城,在原来只剩些地基残骸的建筑街道上全都恢复了,你说他熟不熟悉? 有时候有些片子道具投资巨大,就是这么消耗掉的,不过那家投资方之一本来就是这座影视城的老板,借着一部戏复原一个地儿,还顺便做了广告推广,这种事情已经成了影视圈的商业范例了。 所以卢哲超没有走街面上好像正在拍什么古装片的片场,娴熟的循着地面拉扯那些黑色橡胶电缆,就找到藏在一片土建筑中的制片中心,果然看见倪星澜那嫩绿色的冲锋衣无比鲜艳的被周围到处土不拉几的建筑衬托出来。 这会儿已经有一大群穿着t恤牛仔服的业内人士围住了她,然后外围的人在东张西望中肯定看见了这边走过来的卢哲超,有点不敢相信,迅速的嘈杂开来。 倪星澜矜持了一下,还是满带表情的转过头来,眼角都是用鄙视加成了,然后当然是更加失望,真的是面如死灰的那种! 卢哲超倒是春风满面,还挥挥手顺势摘了自己的墨镜,让更多人确认是他,然后好几个机灵的迎上来:“卢老师好!过来下剧组?没听说有新的剧组要过来啊,您这是……” 卢哲超居然还能认得其中个别人,握握手走近些,结果跟他握手的人就更多了:“我是陪着星澜来的,受他经纪人所托……” 倪星澜皱紧眉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作为幕后投资方兼女主角头牌,自然是有好几个男女围着她一起进了后面的土屋,外观看起来可以当布景,实际上里面已经改造成了休息间。 卢哲超却没跟着过去,走到旁边搭起来的红色遮阳棚下,这里有一排黑色包金属边防震箱组成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显示器和操作设备,戴着棒球帽的导演还有几名重要人员都得热情的和他打招呼:“真没想到您来,有点乱,今天还有十几场戏要拍……您来指导下!” 这话其实是客气,除了个别情况,导演就是剧组的灵魂,制片人是总经理,对外来人士特别是同行非常忌讳,不过卢哲超有点特别,他不光是一线成功影星,大奖都拿了好几个,还是电影学院的副教授,当红演员带出来好几个,然后其他从业人士就更多了,别看不到四十岁,有种辈分特高的感觉,更主要还是口碑好,再玩世不恭或者深谙影视圈那些潜规则的人,都得承认卢哲超仿佛是个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的家伙,熟悉不熟悉的人几乎都从他身上挑不出什么做人的刺来,实在是从面相上他那柔和带笑的平顺模样比石涧仁的温润无方还没有侵略性,引得无数女性倾慕,却早早的跟个学生结婚绝无绯闻。 所以才有这么几句客气,谁知道卢哲超真的就过去坐下,有点惊讶的看那些设备:“radone?全平京现在我听说只有两套吧?今年美国才出产的牛货!” 导演等人脸上都在放光:“润丰有人面儿,领先全球抢第一批货搞了一套,星澜有面子,抢在其他剧组之前拿到了!” 卢哲超的目光其实没有多在那些设备上停留,顺手拿了摊在屏幕面前的打印稿件开始翻看,导演等人有点面面相觑,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其实卢哲超翻得很快:“别多心,我是她经纪人安排来辅导情绪的,在平京就觉得她太入戏,看了剧本就能确认了,年轻,可能第一次体会到入戏的魔力,有点控制不住,我来帮她把把关,只针对她的情绪,其他的我都不会乱开口。” 导演等人长舒一口气,连忙凑近了小声:“还好吧,您要不要看看之前拍的东西。” 卢哲超点头:“挑你们觉得最出彩的给我看看……” 几个人凑成一堆。 最多半小时,倪星澜已经换了身冲锋衣,只是没她自己穿的那么大牌,女主角穿得有些脏兮兮的冲锋衣,连带她已经有点弄脏弄乱的发型脸蛋,在一群现场助理的围侍下出来,其实看上去,这才是一线大牌明星的排场,整个剧组最终大家能不能拍好,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分到钱,什么时候看到电影上映,能不能借助这部片子在行业内改变命运,都得看这些大牌,特别是倪星澜这样的优质大牌,被整个剧组都是捧在手心的。 卢哲超不起身,随便抓了顶剧组的棒球帽戴着,坐在导演组后面的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的看着副导演开始过去说戏,灯光、道具立刻忙碌起来,有人在拿着喇叭大喊换成多少场次,之前的所有细节都要换掉成有倪星澜角色的场景。 这就是标准的大明星拍摄节奏,来之即战,战完就走。 影视城的场地租赁时间都是按照天数计算的,有些吃紧的甚至得按照小时来,倪星澜拍广告或者干别的事情时候,整个剧组抓紧时间拍其他没有她的镜头,特别是这边讲求运气才能拍到的一些天然场景,极少数镜头甚至得用远景或者背影替身之类来完成,而倪星澜只要回到剧组,从她登机抵达开始就做好准备争分夺秒了,实在是这些一线大牌的片酬比场景还贵! 所以有些要钱不要脸的一线明星,同时拍几部电影,不停在几个剧组之间当飞人,这就叫轧戏,除了大牌导演敢骂,大多数导演都是敢怒不敢言,连时间都紧张到这种程度,不停在几个角色之间切换,台词都记不住,只能假装对口型,回头配音,更别提揣摩角色内涵,演技突破了。 石涧仁这时候才跟唐建文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泥泞小道上那些被马踩出来的坑洼找到这里,这才知道原来整个影视城屁大个地方,居然同时有三个剧组在拍摄。 倪星澜已经走到镜头前面了,看都不看那边灰头土脑的几个家伙。 1235、道可至而不可求 石涧仁还好点,好歹看着电影电视剧组拍摄,见识过倪星澜这样专业演员在镜头前直接变成另一个人的场面。 唐建文和他的助手就纯粹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遭。 见识到平日里好像邻家女孩儿的的倪星澜,也就是个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姑娘,忽然就在演绎另一段人生,更让他们开眼的就是平日里看起来或紧凑或漫长的影片节奏,原来这里都是拆成几十秒,几分钟的镜头零零碎碎的拍摄,有时候说两三句台词,导演就在喊咔,而不轮到倪星澜说话或者正面上镜的时候,这姑娘就站在角色位上,保持一个动作纹丝不动,可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不动,就凭这份儿功力,就不是一般人做得下来的。 导演就不停的在红色遮阳棚跟拍摄现场之间切换,哪怕周围天色黑下来,还是有人立刻爬上高处搭起几盏太阳灯,硬是把那块拍摄地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卢哲超看了一会儿表演,转头看见石涧仁,就给他招手,有助理想拦住的,还是卢哲超介绍这就是倪星澜的经纪人,兼润丰影业的独立董事高层,吓得那拍摄助理赶紧消失。 石涧仁也有点诧异遮阳棚下面的设备:“不是拍电影么?还能现场回放?” 卢哲超笑:“听说你还给润丰做了两年副总裁,现在居然不知道redone,整个电影行业在今年,就被这玩意儿给颠覆了,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玩意儿要彻底改变影视业的生态,我们电影学院专门做了这个课题的。” 石涧仁有以前的底子,凑近了观察:“电影也像电视剧拍摄一样了?” 卢哲超点头:“电影百年,一直都是用胶片,所以拍了以后在现场看不到画面,所以以前很多摄影大师和导演是重叠的,也就是近些年才把普通摄像机挂在旁边同步,让导演可以看看到类似的现场拍摄画面,但去年年底redone数字摄影机推出原型机以后,所拥有的胶片景深感和接近于传统摄影机的产品指标,迅速引爆行业,所见即所得的电影场景也能做到了,这不但省却了大量胶片经费,也省却了宝贵的拍摄机会,以前洗出胶片来才发现的遗憾纰漏,现在基本上现场都能立刻找到并重来,美国已经产生了一系列关于这种产品的软件和配套设备,这绝对是个里程碑似的电影史转折点。” 石涧仁在电影电视拍摄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差异,现在有些感叹:“嗯,普通观众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方,一部部电影的背后,实际上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每个角落都在变革,可惜还有很多人只沉浸在自己那点眼界里,根本感受不到这种温水煮青蛙背后带来的巨大改变。” 卢哲超看看几十米外的倪星澜:“变化是很大,她九岁的时候,跟我拍过一部戏,我们都是配角,不过我是男一配,她只是个龙套!” 这话里没半点傲慢跟炫耀,更像个老伯伯在讲故事,石涧仁也抬眼看了看,然后就不抬眼了,盯着地上,好像要把黑黢黢的地面看出花来:“嗯,您继续。” 卢哲超瞬移:“我也是六岁登台,父母都是话剧演员,几乎跟她一样的成长轨迹,所以我完全明白她的感受,我们几乎就是打上了顺理成章标签的那类人,顺理成章成名,顺理成章主角,顺理成章进入高等学府深造,再顺理成章的大红大紫,因为我们具备这种常人触及不到的环境,我也是在十七岁主演第一部电影成名,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就是在那部二十多岁才拍的男配戏里,由此改变了我的轨迹。” 石涧仁有点惊讶的抬头,卢哲超表情温和,比温和的小布衣还柔和,远处的太阳灯给他染上点缅怀的忧伤:“那时我还浑浑噩噩的是个刚出头的新人,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连导演我都可以满不在乎,可自从那部戏以后我就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了。” 石涧仁再抬头看远处那一动不动的姑娘,卢哲超也看:“本来对倪小姐,我只是觉得和其他类似的年轻女演员差不多,最多家学渊源占点便宜,但她那部我却看到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老实说电影有点粗糙,后来的电视剧更有点赶工,但倪星澜已经特立独行于其他同期小花旦了,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影响了她,当然这个念头不是很强烈,能在演艺事业上顿悟的演员很多,我也看不过来,直到在节目中重新遇到她和你,这几天的接触以后,我就知道她的这种转折点在你这里,看似恋人、亲人又或者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石涧仁苦笑:“我不是演员,但更想通过影视剧这种文化层面的东西传递些东西,我也没有把倪星澜当成工具,我只是想竭尽所能的帮助她成长,蜕变成我想象的那样,但也许她的家庭不像你,或者说女演员的思考角度和男演员不同,我们在经纪人的合作关系之外,还有这种我没能处理好的复杂纠葛,但我是问心无愧的,我从没想过儿女私情,更不想这成为我和她之间的牵绊,现在我甚至在打退堂鼓,我似乎在害了她……” 卢哲超摇头:“当局者迷,你是这样,她更是,当她的感情世界里面充满了你对她的影响之后,你再说什么都装不进去,甚至会引起反效果……我来吧,你去忙你的,我来陪着她拍完这部分剧,回头我再联系你,我还有些想法想跟你谈谈。” 石涧仁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接过了这个重担,还愣了一下:“你就这么信任我?” 卢哲超笑起来确实有种迷人的亲近:“在影视圈和电影学院这么些年,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应该说是希望你能信任我。” 两个男人坐在导演摄影棚里对视了几秒,石涧仁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来:“感谢,那我就按照今晚回市里面,接着到省会,再到三处边境口岸的顺序考察工作去了,随时听候你的电话。” 卢哲超伸手:“期待你的工作顺利,我这边不会让你失望的。” 石涧仁再远远的看一眼倪星澜,真的就走了。 让挤在外围看得兴致勃勃的唐建文他们诧异得很:“这就走?桶面还没泡好呢!” 石涧仁只能说:“端上,端上车里吃!” 结果他们前脚走,后脚剧组就放饭了! 活该石涧仁这倒霉孩子,连方便面都没吃上。 一出镜头之外,又是好几个拍摄助理围上去,西北荒漠地区的夜间降温很快,在太阳灯下烤着还好,一出来立刻就能感到寒冷,所以哪怕是夏季也立刻披上了军大衣,然后就在红色遮阳棚下面迅速支开了两张金属折叠小桌子,导演、制片主任、摄影师以及主演,还有蹭饭的卢哲超就坐在这边吃,而其他几十近百号人就在旁边围着几口大锅,用一次性饭碗盛饭舀菜吃,剧组真的就是个浓缩的小社会,阶级划分来得如此明晰。 卢哲超一点都不见外,乐呵呵的坐在桌子边张罗摆菜,还很懂门道的叮嘱送饭菜来的工作人员拿点调料过来,等倪星澜和导演说着戏过来,他居然自顾自的在桌子边把五六个菜重新加调料都弄了弄:“这个羊肉味儿有点大,加点孜然压一下,然后这个番茄品种西北地区的有点硬,口感不会太好,所以我调了点糖,还有这个……” 制片主任赶紧套近乎:“早就听说您喜欢弄点菜,尝尝,尝尝……咦,神了嘿!画龙点睛,这才叫菜肴嘛,之前我们都吃的啥玩意儿啊!” 卢哲超真是演什么像什么,还搓手,就差腰上加个围裙了:“都坐都坐,明天晚上我亲自下厨!” 导演几个都给吓着了,不停的偷偷看倪星澜。 这姑娘只是普通的礼貌,但肯定用余光扫视了的,拿起饭碗才好像不经意的问了声:“他人呢?” 卢哲超正在跟摄像师讨论这边的口味,随口回应:“走了,连夜赶到市里面,还要去省城和几个边境口岸,啥都没说,走了。” 倪星澜应该是没想到石涧仁居然这么狠心,手上一下就把透明的一次性饭碗就捏翻了,但后面没发作,而是默默的低下头,哪怕是披着军大衣,都能感觉到二十二岁的年轻女演员全身都收缩了,从肩头到手肘,不由自主的内收,就这么一个几乎无意识的小动作,一股强烈的哀伤气息就蔓延开来! 导演和制片主任等人肯定是注意到了,都是心思敏感的圈内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下意识的抬头相互看,把视线还给了卢哲超,卢哲超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这几个立刻就找个借口站起来去吃大锅饭了,制片主任还拍拍卢哲超的肩膀,从力度判断应该不是埋怨,而是哀求千万要把这位的情绪给调整回来。 整个组吃过饭还有几个小时要争分夺秒的拍呢。 仿佛千山鸟飞绝的西北荒漠土城里,除了隐约能听见远处其他剧组的细微声音,就只能听见风声了。 然后在卢哲超静静的吃饭过程中,终于听见对面难以抑制的泣声。 1236、人生不是换个剧本就能重新开始的,只能痛苦修正 远处的太阳灯关了,只有几盏照明的白炽灯,这样的灯光下,使劲收起肩头控制情绪的姑娘看起来格外单薄,让人无限怜爱。 卢哲超的声音没杨武军那么金石为开,但重在平和清晰:“我们来说说戏,好么?” 倪星澜有点诧异的抬起泪眼婆娑,但瞬间能收起鼻息眼泪,控制住表情不解:“什么?” 卢哲超平铺直叙:“你跟石先生的戏啊,一个电影明星和穷小子之间的剧本,对吧?” 倪星澜皱了皱眉头,情绪稍微被带走了一些:“什么?” 卢哲超没有回应这两个连续含糊的什么:“清醒点吧,他跟你之间没有爱情,你把剧本理解错了。” 这话来得是如此直接,直接得倪星澜脑子可能都空白了:“你!你在说什么?” 卢哲超还是端着那一次性碗筷,还给自己盛了点油星子不多的番茄蛋花汤:“我在说虽然我没看见你和他之前拍的那些画面,也没看到你俩之间的剧本,仅仅从我看到你俩到现在,你把剧本理解错了,你根本就和他没可能。” 倪星澜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悲悲切切的情绪彻底不见了:“卢,卢老师……” 卢哲超点点头:“没错,换个人来跟你说,你恐怕都是不屑一顾的,我好歹也拿了一次金鸡奖和两次百花奖,创造经济收入的数字暂时还高过你,现在你还是沪海戏剧学院的大三学生,虽然我曾经报考沪海戏剧学院失败了,但现在我是平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理论课副教授,起码我现在的身份,跟你说话,你还不至于嗤之以鼻,你实际上还是被到目前为止的一切荣誉跟地位捧得忘乎所以,单凭这点,他就跟你不是一路人。” 就好像遇见个各种武功招式都克住自己的正统高手,倪星澜快速的鼓了好几下嘴,真的还是按捺住发作,当然泪水不见了:“凭什么这么说,你才认识他几天,就知道帮他说好话。” 卢哲超放了手里东西还找了根牙签,才舒适的靠在椅背上:“就凭在航班上,你吼了他,还拿小毛毯砸了他,可最后下飞机时,我还是看见他那座位上留下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毛毯,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为别人着想的善良,这个人面对你毫无顾忌的示爱时候,表现出的是自我约束,而不是不计后果的占有,这么清晰的美德,你认为我看不到?那还要怎么设计表现这个人的细节,才能说明他的性格特征?” 口吻真的像是在跟一块演出女演员讨论角色设计的表演者。 哪怕是这时候,倪星澜听见这样的评价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但控制得比较艰难:“他本来就很好,还要你说?” 卢哲超点头:“可你呢?其实从你的内心来说,你始终认为自己是高于他的,从外貌上来说,你漂亮,他身上甚至还有点土渣味儿,从名气上来说,你恐怕始终认为你是倒贴,是下嫁,看得起他,他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回报这份感情,可你想过他又凭什么非要接受你这份感情呢?其实在文化修养上,你远不如他,外貌容颜,我想不会是他很在乎的重点,至于明星财富,恐怕他比你我更清楚那有什么意义,你最为骄傲的几点,都不是他会动心的方面,你有什么自信让他非得爱上你呢?我对你这个角色具有的自信心感到莫名其妙。” 倪星澜震惊了,语塞了,特别是这个喜爱什么都用剧本来理解的姑娘,被自己的方式打得落花流水。 卢哲超还不松手:“最重要的一点,你真的了解他?” 倪星澜已经喃喃了:“还不……就是那样?” 卢哲超说话其实很没咄咄逼人的味儿,但正如石涧仁之前评价的那样,看似平和下隐藏着锋芒:“哪怕在你面前好像有点缺陷,有点束手无策,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判断,那感情更像是个老者对自己的孩子溺爱或者迁就,而不是爱情,当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的品行几乎无可挑剔,特别是他的高度自律,超乎常人的自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只有先学会克制自己,才能在这种自律中管理自己,我对他的这种做法感受特别深,因为当初我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大肆揽金,不顾一切拍片赚钱的机会到了,我却能在别人的教导下,约束控制自己的欲望,从此以后,我才彻底的产生对自己的自信心,我能够掌控自己,你呢?你能做到么?” 倪星澜呆呆的:“他,他也告诫过我,别只盯着赚钱……”语速忽然就变快,使劲点点头:“对!他也教我控制自己的欲望,但是,但是……” 相比石涧仁那偶尔去美术学院串场的代课老师身份,卢哲超才是正儿八经的卢老师:“好了,这次讨论的重点就是你和他的角色根本不在一个交流层面上,这么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有一颗平静内心,有一颗温柔心肠,有一颗智慧头脑的人,你都没有与之匹配的自身,谈什么恋爱?表演心理学你考了多少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中关于角色心理的分类你都白学了?巴尔巴的人类表演学呢?学这么多东西你从来就没换位思考一下他的感受?更何况你还一直处在高高在上,俯身迁就他的心态,那不是南辕北辙么,如果非要修改这个剧本,其实应该反过来,你崇拜他,发自内心的崇拜,可能这场感情戏才更合适一些。” 倪星澜琢磨着这句话,然后脸色就越来越惨白。 卢哲超多会观察角色气氛的:“好了,整个剧组都在等着呢,去继续拍戏吧,是我让他继续去工作的,也是他让我开导下你,可不是要我帮他说什么好话,明着这么说吧,影视圈里以前他可能最期望的就是跟你一起开创局面,不好意思,现在我很认同他这个人,我想来抢占这个局面,才答应这个事儿。” 哎哟,多明显的,刚才充满了沮丧和悲苦的倪星澜腾的一下就跳起来,她腿长嘛,更像弹簧:“什么?!” 卢哲超还是稳坐钓鱼台:“弱者怒如虎,强者静如水,稍微这么试探下,如果他在这里,可能就会对你失望不已了,根本就没想清楚前因后果,却只有狭隘的占有意识,一个内心不够强大,心中永远都缺乏安全感的你,凭什么让他喜欢你呢?他认识你有好几年了吧,你难道到现在还没分辨清楚,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倪星澜站在那,看着远处探头探脑想过来,又不敢靠近的其他演职人员,但为了能按时开拍,电工已经提前把那几盏需要预热才能达到亮度的太阳灯打开,好像也慢慢把倪星澜的脸蛋照亮了,没卸妆,还带点脏污的姑娘低头看看面前这和石涧仁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但也有着另外一种温和劲儿的卢哲超,特别是卢哲超眼神中带着的那种平静跟善意,让她之前反复无常的情绪收敛下来,咬咬嘴皮轻声:“从我跟他认识,他就说我笨,看来我是真的笨?” 卢哲超摆出上课时候的老师派头:“嗯,很多人把自己的小聪明当成智慧,石涧仁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他看你才像是看着淘气的孩子。” 倪星澜还有些痛苦的使劲闭了闭眼,好像在片刻间把自己和石涧仁的几年历程拉了一遍快镜头,睁开眼就是苦笑了:“我自己笨,身边也没个明白人,尽是怂着我扣屎盆子的,卢老师,您可得教教我。” 这话终于是诚心诚意的了。 卢哲超却避实就虚:“感情的事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虽然我不怎么看好你俩,他委托我留下来帮你,就是解决你在拍摄情绪上的事儿,也许迈过这道坎儿,你才是真正的成长,懂得道理二字是什么意思,先拍吧,我会一直在这边给你做辅导的。” 啧啧,卢哲超在电影学院上课虽然谈不上一节课价值万金,那也是证明了实力的,现在来做这样一对一的专门辅导,倪星澜心悦诚服的躬身行了个大礼,卢哲超也大喇喇的接受了,只是挥手示意赶紧去。 不过显然卢老师上课这才是头一节,倪星澜明显有点心绪大乱,不是心不在焉,而是她心里应该充满了问号、句号、感叹号,更多是悲苦或者后悔的沮丧,哪里有心思潜心进入到目前的拍摄中来。 卢哲超也没白坐在遮阳棚下,亲自操刀跟导演商量换了拍摄内容,把一些不太重要的环节找出来先拍,并且顺势把后面几天的拍摄先后都调整了,先拍最难的那段。 导演都忐忑了:“能行么?现在她这个状态可不算太好!” 卢哲超居然东拉西扯:“我现在正在院里带职读导演系研究生,我有种感觉,倪星澜这股子精气神,你看看,这有点迷茫混乱的精神头,不正是女主角应该有的么,好好点拨雕琢下,能拍出名堂来!” 可怜的导演真的不敢质疑这电影学院副教授兼一线男明星,苦着脸点头,被卢哲超拉着潜心研究剧本,还要重新做分镜头了。 到底谁才是导演啊? 不带这么玩儿的! 1237、一个无解的追问 第二天一早整个剧组就从土城拉出去,到十多公里外的戈壁滩拍沙尘暴。 当然,剧情是沙尘暴,前些天早就拍过类似的飞沙走石镜头画面了,平时这里也不是随时都有,而且整个剧组到沙尘暴的场面里去拍还是很危险,没那个必要,所以今天主要是模拟天气实地拍摄,卢哲超还一大早就跟导演摄像一起观看了之前单独拍的景色画面,很震撼,佩服了摄像组的胆大,年轻的导演摄像也表示了对电影事业献身的决心。 等到倪星澜上场,那就是两台固定在皮卡车上的工业风扇来模拟狂风,还反复调整了距离,能把衣服吹到平行即可,别真的飞沙走石打磨了当红明星的脸,那就得不偿失了。 卢哲超找了块布压在脑后棒球帽下,看着就跟日本鬼子那披风帽一样,但防风遮阳很有效,他又坐在移过来的红色遮阳棚下,近距离的看化妆师和助理给倪星澜做打扮,还给妆容提建议,哪怕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倪星澜还是专业的,反复的在重新看剧本,然后闭上眼感受模拟那种情绪,睁开眼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她在竭力切换自己的身份,但有点难,有些表情模凌两可,又或者做出来很生硬,反倒是脸色的憔悴让化妆师比较容易调整。 说起来这种戏,她脸上的粉底就跟油画整个画了一遍似的,整个色调重了不少,有种酱油抹过的味道,再加上嘴唇“干裂发白”,很惨了,当然往好了想,也能有效的保护皮肤不受恶劣环境的伤害。 卢哲超还要让她更惨:“喏,剧本上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沙尘暴里面,再也看不到了,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这是命运的安排,哪怕你曾经跟他有过美好的日子,但这一刻失去了,永远的失去,再也没有了,来,跟我看着远处那个点,那个沙丘顶部,插了标尺的那里,专注的看着,回想我这几句,永远失去了,他说话的样子,他张开手臂帮你挡风遮雨的动作,他在批评你,或者说你笨的样子,永远,再也看不到了……” 语调很平缓,像在念画外音,更有点催眠似的口吻,化妆师都察觉到偷偷瞟了眼卢哲超,但倪星澜已经把视线聚焦到远处,长长的眼睫毛哪怕是化了憔悴妆,还是很清晰的带出来颤抖,不规则的颤抖,只有很近很近的目光才能观察到那双眸子里的瞳孔在放大,那是种生理上本能在希望看得更多,看得更远的反应。 其实一直在说话的卢哲超转头偷偷对远处张望的导演做个ok手势,再把手指在嘴前做个鸭嘴噤声,导演果然就没有喊咔,只是用对讲机呼叫所有部门准备开拍。 卢哲超回过头来拍拍穿着破旧旅游冲锋衣的女主演:“去吧,去告别……” 倪星澜就有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卢哲超在她旁边低声:“不一定要说话,甚至不用发声,做你自己,你不是在演绎角色,你的悲痛,你的沮丧,你的世界,这一刻你只是想表达你的情绪,曾经的一切都成了过去……” 等卢哲超往后一退步,旁边轨道上的摄像师就被推着一直跟倪星澜并行,而且是紧张的用耳麦通知弯腰卖苦力推车的助理:“慢!快点,慢,草!卧槽!” 摄像师在很多剧组是仅次于导演的高层,助理以为骂他,有点吓着了,却听见耳机频道里导演那边也在情不自禁:“好!好,稳住!稳住……太牛了……草!卧……槽!” 中国语言真的有些奇妙,特别是这卧槽二字,光是语气和前后轻重音不同,就能带来完全不同的褒贬意。 卢哲超没有到导演的遮阳棚下面去看,抱着手臂眯着眼和其他剧组成员站在后面,看着那个身影带着从昨晚开始就越发加重的孤独、哀伤气息踉跄而行! 这一跑就是几十米,摄像师分明发现倪星澜根本就没在乎地上悄悄标注的终点位,又或者干脆就忘我一般眼神定定的,带着通透的绝望! 可能换做其他演员都要喊咔了,借助偶尔几个移到正面的眼神特写,导演肯定明白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直接提醒:“上稳定!上稳定……”话音刚落,摄影助理就窜出来,身上穿着件黑色皮背心,从腰间伸出来一只金属臂,娴熟的控制着金属臂上的一台摄影机,起码还有两个人跟在他身边帮他保证扶着设备和别摔了,后面还有人在跟着理线,其他人都很紧张。 拍娱乐片无所谓,基本上只要大概对上剧本就行,搞艺术就是这点烦,一点点不满意,或者状态不好就可能重来,假如是演员已经情绪演到位,摄像或者灯光、照明哪个环节没做好,导演会当面骂娘喷一脸口水的,所以现在谁都能看得出,光是个背影,倪星澜就演出气氛来了,工作人员们简直膜拜:“卧槽……真的想不到!” 果然跌跌撞撞的助理摄像师追上倪星澜的时候,轨道也差点到头了,主摄像师居然二话不说就摘了自己云台上的摄影机跳下来跟在后面做辅助拍摄! 一般来说电影拍摄都是尽可能要求借助轨道、摇臂等设备来寻求匀速平稳运动,保证最后的拍摄效果清晰稳定,身上穿着减震云台的助理摄像师小碎步的跟着拍摄已经算是捕捉得很专业了,也来不及换这叫做斯坦尼康的运动减震背心给他,可主摄像师明显是舍不得这个场面,提着摄像机就在斜侧方跟着跑,偶尔还会跑到前面去! 还好倪星澜只是超出原定点十几米就站住了,猛刹车的动作差点把助理摄像师摔倒,幸好小助理拼命抱住他,才抱住了设备别跟着摔下去,人摔了都没所谓的。 然后让导演、摄像特别是道具魂飞魄散的发现,倪星澜手里居然拿着瓶矿泉水! 那男主角就是因为把最后一点水留给女主角,又保护她躲避沙尘暴才丧命的,什么时候剧本上说有瓶水了? 气得导演猛转头! 演员站起来的一瞬间可能进入状态都忘了手里拿着什么,助理呢?化妆师呢?道具都不检查么?这些王八蛋很可能毁了这个镜头,导演想杀人的眼神转过来,结果化妆师连忙悄悄指卢哲超。 没错,就是卢哲超最后塞到倪星澜手里的。 一身破旧冲锋衣,满头带着尘土的胡乱长发,脸上既有粉尘污垢,还有“小擦伤”,导演就听见耳机里摄像师又在不停的用喉音卧槽,赶紧回头看屏幕,凡是能凑到这边监视器的剧组高层都尽量凑过来看,然后一片的卧槽…… 什么时候中国语言艺术变得这么贫乏,只能用这个词儿了? 当然,偶尔也会冒出来一句:“我靠!” 这个长镜头整整拍了二十多分钟! 要知道现在除了特殊情况,影视剧都很少拍长镜头,电视里面这么搞多半都是偷懒省事儿,这种艺术片拍长镜头,只能说是画面确实值得。 最后倪星澜是摇摇欲坠的被几个助理跑过去抱着抬下来的,原本预计要分拆成十几场,起码鸡零狗碎要拍一天的外景戏,这就把重头戏拍完了! 卢哲超远远的看着倪星澜状态,挤过来给还凑在显示器前面的导演建议几句,道具赶紧上阵,立刻调整场面,拍摄周边镜头,特别是有倪星澜被救出来以后,坐在救护车尾部喝水的画面等等,总之是趁着倪星澜现在的状态要把能拍的一口气拍了。 作为女主角私人指导,卢哲超也过去给倪星澜补充说了几句。 到得晚上,导演就破天荒的给整个剧组放一晚上的假,可以到二十多公里外的县城去好好的放松嗨皮一下,只要明天早上十点能按时回来重新开始工作就行。 可还是有半数以上的剧组成员跟着导演这帮人挤在剧组那辆设备车上,观看了倪星澜今天上午那只能用震撼来形容的表演,因为导演迫不及待的晚饭前后就开始做模拟粗剪,这也是有了数字摄影以后才有的新优势。 这时候包括导演都能明白卢哲超塞给倪星澜那瓶水的用途。 也就是个设计的小道具,更能够演绎出角色内心感受的道具,也许有些老戏骨什么都不要,就能通过眉眼之间一丁点小变化表现出对于人物的细腻把握,用一颦一笑就融汇出了情感、氛围,但有个小道具,能够很取巧的加倍提升效力。 电影学院的副教授当然很熟悉这种小伎俩了,导演和科班出身的演员当然也都知道,可真正能通过一瓶水就表演好的,那也是可遇不可求。 但显然倪星澜今天用好了。 安装在一辆货柜车里的设备间爆发出近乎于欢庆的掌声,倪星澜却没有去看,依旧是裹着军大衣,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神情萧瑟的面对同样坐在木头折叠椅里的卢哲超,对那边的掌声置若罔闻,只声音都有点沙哑的开口:“他没有给你打电话么?” 听着这音调,就跟脱了水似的让人心疼。rw 1238、黑暗给了人黑色的眼睛,有人却用它寻找光明 拍外景很重要的就是电力来源,为了保证众多进口设备的不同电源匹配,影视剧组一般都会配备一辆大型电车,顺便也会把有些贵重的设备放在里面,比如卢哲给石涧仁介绍过的那种什么新的数字摄像套装。 以前非要回到厂里才能洗印电影胶片,有些大片还指定要送到香港或者日本美国去调色,最后才做胶转磁,而现在只需要直接用电子存储就能回看,导演甚至迫不及待的粗剪了一段,利用厢式车的平整侧面投影出来。 虽然是没有配音,没有配乐,只是没有调过色的原片,前后甚至还能看见工作人员的穿帮瑕疵,但从倪星澜冲上那个小沙丘,所有剧组主创人员都明白,这部戏有门儿。 镜头先是对倪星澜的上半身做追踪,期间还用了几秒主摄像师的手提摄像机,剧烈摇摆和独特的视角很有冲击力,但这种手法已经很常见了,现在不是新奇,只是为了烘托慌乱的气氛,反观接下来助理摄像师稳定器用得很熟练,一下就捕捉到了倪星澜的面部表情,就好像倪星澜自身也是突然由动及静,整个画面凝固在那里。 上嘴唇稍微抬了一下,干涸苍白的唇瓣本来很不好看,可这一刻却因为轻微动作带走整个画面,很细,很用心,很通透的仿佛把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全都展现给了观众。 然后眼睛眨了一下,自然就把视线转移到她的眸子上,石涧仁前几天就察觉倪星澜时不时流露出来的那种勾人心魄的深远就来了。 勾人的眼神通常是形容媚态,可倪星澜在这里显露出来的就是种把人勾着,往深渊里面拖拽的感觉! 对于喜欢看演技派的观众来说,这时候也许会大叫:“演得好!” 可设备车旁边寂静一片,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因为所有人都能读出那种如潮水般形成旋涡的悲痛哀伤,正在席卷观者的情绪! 而且仿佛和这种拉拽反向进行,泪水直接喷薄而出,再没有电影常识的人,也能知道倪星澜这下没有半点镜头什么假装泪水,泪水就是情到深处油然而生的涌出来,真的好像潮水汹涌澎湃的冲进观者感受里。 又插入了几秒主摄像师的镜头,虽然尽量在控制,但没有机械的协助,镜头中就有点抖动,但显得更真实,接着画面切给了对面,就是卢哲早上看过的那段荒漠沙尘暴的画面,感觉有几十层楼高的昏黄云朵伏在地面之上翻滚,虽然没有精修画面,但震撼力是足够的,如果后期再加上些特效,大片的感觉就出来了。 可景色终究是陪衬,立刻回切到女主角的脸上,主摄像师的机器又独辟蹊径的顺着她的头顶跟太阳三点一线,瞬间的眩光形成了亮瞎眼的光圈,似乎把观众都能电晕了,真的从生理上都能感受到女主角在炎热骄阳、巨大风沙尘暴面前的晕眩无力,然后再切回那台稳定的助理摄像师机器,空洞、愣怔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然后神经质的拿起手中的矿泉水瓶,颤抖着双手连着滑了两次,才把瓶盖打开,然后就大口大口的使劲灌水! 可以假想,如果没有这个道具,那就只能大哭大喊大叫,难免落了俗套,偏偏就是多了这瓶水,跟泪水混在一起,这种看似平常随处可见的动作,在这一刻让人动容。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动作,甚至连哭声都没有,就是用一种充满无形力量的静态表现,把悲伤、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种大口大口吞水的动作,更像是强迫自己履行什么诺言,直到整瓶水都灌下去,镜头又在摇摆中切换一下,才看见倪星澜猝然跪倒在沙砾中,浑身跟完全放弃了生存意愿似的跌坐…… 就粗剪了这么一段,基本上就是倪星澜的独角戏表演,极为深沉的表演。 通常好演员表演路数有两类,一种是影视演员的姿态,他们的表演紧跟着镜头的需求,是镜头性的一部分,有种外放的张力,大多数偶像派或者熟极而流的演员都是这一类,还得是口碑比较好的,面瘫的那部分肯定不在其中。 而另一种就是戏剧化的,有种内化的细腻度,尤其体现在对于语言的掌握,台词的每字每句背后所支撑的情感体验,都能经得起推敲,并具有一种张弛有度的节奏感,这是很多老戏骨都来自话剧界的原因。 但显然倪星澜这段戏,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忽略镜头的所在,只是自顾自的展现,让人感觉到巨大的悲恸却被严实的包裹起来,急剧膨胀却没有爆炸出来的控制,特别是导演后来这种连续的跳接片段,让倪星澜只靠着一两个动作和眼神,甚至一个静态,能瞬间感染观众,轻而易举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是内行,甚至很多都是影视专业出来的高材生,屏息凝神好一阵,才突然开始欢呼鼓掌,庆幸这部戏在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没白来,终于看到值得雕琢的素体了。 听着那边的声音,卢哲也丝毫不动,他经历过的类似场面已经很多了,算是战功卓著,但这时候不再笑嘻嘻的淡然,而是前倾身体靠近倪星澜开口:“我跟石先生认识不过几天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的,我想他会找你吧,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倪星澜几乎就是晦暗的蜷在折叠椅子里,声音也很低:“都过去了,我想我知道您的用意,借着这样入戏的角度,让我切实体会到这种永失我爱的感受,也确实是利用好这次我跟他之间彻底分开的机会,揣摩到以前我从来体会不到的这种感受,演好这出戏,你也算是帮他完成了任……务。。”说到这里又有点哽咽,赶紧捧杯子到嘴边,好像用热气腾腾熏住了脸就不会哭出来似的。 卢哲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了:“有点绝望?” 倪星澜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好像在琢磨这个词儿,现在对什么都敏感。 卢哲想了想:“绝望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勇气和希望,还记得我俩唯一一次共同出演过的那部悬疑电影么,我的偶像做主演,他还把你抱在臂膀上合影了。” 倪星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低声:“当然记得,他……也是我的偶像,可后来他……” 卢哲点头:“跳楼自杀了,抑郁,他在人前总是温和乐观的,实际上却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干我们这行压力本来就复杂,演不好怕名落孙山,人红是非更多,还记得那时候拍戏的间隙,我经常跟他躲在小门卫室里面抽烟么?” 倪星澜终于有点缅怀的表情:“记得,臭死了,一身的烟味儿,导演又不敢骂你们,但是你现在不抽烟了。” 卢哲还是点头:“他走了,我就不抽烟了,可能谁都想不到,正是在那小门卫室抽烟的快活时光,他教会我怎么做个明星,那时他已经是亚洲最红最红的大明星了吧,可是他一点都不快活,我就反复的想,我可不要走到他那样,所以后来大学毕业我就停止演艺工作一两年,全心教学,到现在我依旧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因为我从他身上懂得了约束**,这是他没做到的,而石先生一直在希望你懂得这点,这不是简单肤浅的指约束***或者男女之情,而是你要明白当明星,我们面对太多的**诱惑,如何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交给其他人,哪怕是交给石先生,这都是不可取的,普通人都不应该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明星尤其这样。” 倪星澜凝视前辈,卢哲笑笑:“我想,石先生应该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语,但你恐怕是听不进去的,这就是当局者迷,你眼中的他可能完全就是喜欢的男人,但你却没想过他实际上是个什么男人,所以说到这里,我建议你再把表演心理学好好重新温习一遍,特别是在今天这样已经经历过一次感情上的绝望以后,再揣摩一下你跟他之间的感情交流,我想会有些全新的感受,人是有选择能力的动物,哪怕是在黑暗和痛苦中,可以膝盖一软就选择放弃和逃避,也可以坦然应对和走出黑暗。” 倪星澜的眼眸哪怕在黑夜中,也有点闪亮了:“你说我跟他还有可能?” 卢哲做个骇然的捂头表情:“这下我知道为什么石先生有点头疼了,女人陷入爱情之中智商的确会直线下滑,我们说的不只是感情,还有整个人生,另外说句最核心的事情,我跟他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因为拍摄这出痛失爱人的电影入戏太深,结合你跟他之间的这种情绪波动,产生消极灰暗的情绪,所以我才决定把最绝望的那一场戏提到最前面来拍,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如何从这种情绪里面走出来,同样也是从你跟他之间的感情纠葛里面走出来,心若莲灿,这电影名,可是一种境界,你能真的演绎出来这种境界么?” 倪星澜蜷在折叠椅子里面,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了,但显然这会儿确实洗去不少灰暗消极的情绪了。 没有谁是天生的强者,只有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坚强起来。 ,, 1239、程序员的思维 内心强大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心如磐石,石涧仁肯定比倪星澜更早走出情绪波动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西出阳关无故人,这些从小就耳熟能详的边塞诗,现在终于以现实的景色展现在眼前。 和平京、沪海能感受到的那种日新月异变化不同,这里的荒漠、山脉跟千百年前没什么两样,哪怕是城市也看不到时代变迁的紧锣密鼓,更多是一种悠然,一种潜藏了巨大变革的假悠然,因为时代是在坚定不移的朝着前面运行的,一旦在那些火车头地区得到验证,就会毫不犹豫的猛然拉动整列火车向前冲锋,这些猝不及防的地区必然会产生巨大的撕裂感,来不及上车,或者不适应高速运动的人,就会狠狠的摔下来。 所以稍有能力、脑子灵光的人,不是跑到火车头地区去找寻机会,就是在本地占领先机,只留下那些普罗大众毫无知觉的陷入危机而不自知。 这就是社会这列火车的本质,如何才能让这列火车运行得更合理,让更多的人在一种适宜的状态下上车,恐怕才是具有历史社会责任高度视野考虑的问题。 石涧仁当然就是带着这种目光来考察的,从中央的角度,在这种边境口岸设立开发区特区,目的就是通过这些点,拉出改变,提醒警示更多人,这个世界无时不刻都在变化,等于是先让某些车厢预热慢跑起来,有个缓冲的余地。 有了这种思维模式作为指导,再看沿着边境线上的四处边境口岸,石涧仁和唐建文毫不犹豫的从地图上就去掉了其中两处的可能性,一个是另一边的接壤国不具备发展空间,另一个是周边城镇地区稀少,拉动缓冲意义不大,剩下两个最大型的边境口岸一个就是石涧仁听说可能设立特区的地段,另一个是唐建文更看好的最大外贸口岸,所以在省会城市简单考察一圈三两天以后,租用的越野车就朝着这两个口岸进发,实地勘察哪一个对未来大陆桥的进出更有意义。 唐建文思索着点头:“三流的企业想的是靠特区经济减免税占便宜,二流的企业考虑抓住机会如何赚钱,一流的企业引导这个机会,开创这个局面,这两年我这眼界水平也跟着你水涨船高啊。”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助理也是满带倾慕的点头,另一个倒霉蛋坐在七座越野车的后面,幸好这辆车体型较大,四个人又没什么行李,收起最后面的座椅还能躺在里面打个盹呢。 石涧仁把自己在车里靠得更舒服些,实在是这种长途跋涉太容易感到疲倦了:“这种提高自我认知的言论在传销、直销里面比比皆是,他们就是靠这个来煽动欺诈认知的,其实就是剽窃了正统的心理激励,这玩意儿就是一把刀,看在什么人手里怎么用吧,我们的关键还是在于如何见实效,而不是空中楼阁。” 唐建文慢慢点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一直确信我们的突破口在阿尔泰山口,这里是北疆省外贸经济最为繁荣的边境口岸,具体的你到现场看看就知道了,当初我第一次来,也被震撼住了。” 石涧仁和他的讨论永远都不带什么感**彩,理性得很:“嗯,我也不是迎合上意,因为有内幕消息说上面可能会选择这里,就认为果纳尔边境口岸地区更好,而是从地图上看起来,果纳尔地区更靠近民族聚居密集地带,这样能更好的带动当地经济民生发展,从战略的角度上来说,或者直接点说从平京的角度看起来,果纳尔地区更具有对内发展的意义,这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了,江州市提出构建大陆桥打通西北运输线路的想法,是为了把整个西部地区盘活,接通到欧洲的线路,这是个向外的举动,而中央的思路是想把这一带拉动,经济搞活,这是个向内的举动,这两者之间到底是矛盾还是兼容,就看我们能怎么考虑了,既要让老百姓得利有好处,还要让国家战略得到实施。” 唐建文当然不需要提醒人是种懂得选择的动物:“这就是国富民强咯,哪怕是有矛盾!也要让这种矛盾化解为兼容!” 一贯白胖胖和和气气把跪舔客户挂在嘴边的营销总监突然说了这么句有点霸气的话,把前后两位助理都听得伸长了脖子。 石涧仁倒是不意外,笑着拍唐建文的肩膀:“对嘛,你好歹还是个it软件专家出身,程序出bug不是家常便饭嘛,程序员、工程师的目的不就是消除bug么,不能因为这点那点的问题就完全推翻整个程序,那也太劳民伤财了。” 唐建文也笑:“你可别对程序员说,你的代码有bug,咱们第一反应是你环境有问题,然后就是傻逼你会用嘛?” 石涧仁恍然:“那该怎么问?” 唐建文得意:“你应该委婉的说,你这个程序和预期有点不同,你看看是不是我的使用方法有问题,咱们本能的就会想,草!是不是出bug了!” 石涧仁哈哈哈:“好吧,这个笑话再次证明了沟通方式的语言艺术,你按照程序员的思维来解决这个问题,我用政府体制内的思维来考虑问题,嗯,现在我逐渐开始理解到我去挂职带来的妙用了,不是我们从政府那里可以得到什么,而是我们可以并行思维,从社会的角度,从政府的角度同时考虑,然后我们再相互磨合出一个经得起推敲的结果方案来!” 唐建文也哈哈笑:“石政府说得有道理!” 石涧仁摸下巴:“其实政府的态度很简单,为国为民有利的建议,这本来就是为了巩固这个政权的做法,当然会欣然接受了,但重点在于建议要言之有物,而且得提出可行的实施方案,不能假大空的哎呀,我要让一亿民众吃上饱饭,这话肯定是没错,可具体怎么做呢?得拿出怎么做的细则来,不然根本就没人鸟你,大放厥词谁都会,那些只会诋毁抱怨的人,换个政府,一样不会解决问题。” 唐建文在平京也混了不少日子:“可政府机关的效率也未见得好啊。” 石涧仁点头:“我们是聪明人嘛,同一个方案,我们可以给自己更多的选择,以我的见识看来,区县镇乡基层开始,越往上,能达成共识的几率就越大,因为越往高处走,视野、素养跟进取心都不同,然后不同的部门自身利益跟出发点也不一样,任何事情都有方法论的,不能因为我们的方法不对,政府部门的效率低下,就彻底否定了努力的可能性,这个机制也总是人设计的,程序也是可以调节bug的不是?” 唐建文佩服:“你怎么都能绕着弯儿说到程序上面,生怕我听不懂。” 石涧仁连忙吹捧他是天赋异禀…… 从省会过去阿尔泰山口五百多公里,司机一言不发的开车抵达这座边境城市以后,靠边停车时忽然开口:“你们……注意点安全,就在前几天听说这里发生了枪杀案。” 唐胖子和石涧仁立刻给吓一跳:“啥?” 司机也懵:“我只是听同伴乡亲说的,这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就是突然有人冒出来开枪杀人抢钱,警察正在查。”停顿一下才补充:“你们都是做大事的好人,好人。” 石涧仁和唐建文相视一笑,拍拍司机的肩膀,就笑着走了,看来哪怕是个啥都不明白的司机,也能听明白他们说的东西不是坏事儿。 唐建文倒是叮嘱自己的助理把这个事情记下来,开石涧仁的玩笑:“回头你给齐总说一声,给我也配个女保镖嘛,看起来好气派,现在纪总和耿老板都有了!” 石涧仁白眼他。 不过那位司机说得没错,刚刚走上街头,唐建文就觉得跟自己上回来的感觉不一样,街头到处都能看见警察和军人,而且对于石涧仁他们这样明显外地人感觉的接二连三都有军警检查证件,询问来这里干什么,紧张的气氛很浓厚。 助理有个电脑包还被要求打开来看,肯定就是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 唐建文娴熟的跟人家套近乎,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警其实也和气,提醒的意思比较重:“有犯罪分子制造抢劫案,具体细节不能说,但你们最好不要带大量现金,这种包有时候都容易被人误解里面装着现金,二话不说上来砰就是一枪,多不划算?” 这也是个妙人儿,啥都没违反规定,但啥都说了,唐建文带着惊愕的表情跟石涧仁继续走,其实没有封闭什么地方,很快就到了个集市。 准确的说,这个边境城市就是个集镇的感觉,如果说江州作为直辖市,和其他省份比是见面高一级,这个边境省份却是见面低一级,同样是县市,却简单得只有横平竖直两三条街道,没什么高大建筑,最好的基本都是政府相关地段,这个集市其实也就是顺着宽阔的马路边墙根,摆地摊的味道。 可一眼望过去,感觉整个城市的人是不是都集中在这里了,怪不得其他街道看着尽是门可罗雀没什么人影,随眼望出去都是几百上千的人扎堆儿,而且让石涧仁更加诧异的是,这个集市交易的居然就是钞票! 一捆一捆的各种外币,还有人民币! 就用当地常见的布褡裢或者塑料袋、甚至化肥口袋这么装着,满满的一口袋一口袋都是钞票! 怪不得那持枪抢劫的人会来选择这里。rw 1240、换个正确的旅游方式? 从常理来说,纪若棠的思路千真万确。@ 这世上最保险的就是常理,可这世上最不值钱也是常理。 而现在最大的常理就是纪若棠得倒时差。 美国和中国属于标准的正好昼夜颠倒,飞过太平洋的旅途基本就等于上飞机是白天,下飞机也差不多,纪若棠终于承认自己其实在两三小时之前另一次航班就已经抵达了首都机场,在机场大厅的贵宾厅休息打了个盹,因为上午抵达的她基本等于在美国晚上该进入睡眠时间了,这么提前两三小时就是为了养精蓄锐,能陪着石涧仁完整度过这一天。 但这种靠短时间打盹补充的睡眠还是敌不住时差这玩意儿,哪怕白天纪若棠不止一次的使劲喝咖啡,想把瞌睡逼到晚上回归中国时间,但显然到了晚上她就越发的精神,反而变成石涧仁不得不硬撑着陪她聊了好久。 把过去三年的情况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 也许是在晚上,和耿海燕那次略有不同,石涧仁现在毫不讳言这其中出现的那一道道倩影,哪怕纪若棠气得在沙发上乱蹦,他还是直言不讳的把倪星澜、齐雪娇、柳清、吴晓影、耿海燕和自己那些略微超过同事关系的情况都按照顺序简单描述下,甚至连跟柳清串通了做假结婚证煳弄她家里都不隐瞒:“我这么说,是让你最大程度清楚我这三年在工作之余还出现了些什么状况,我不希望你因为最坚持的那种态度去跟这几位发生矛盾。” 一次次刷新认知的纪若棠突然有种感觉:“你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就自己走掉了,就好像几年前那样!” 石涧仁还楞了一下:“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了,如果这种工作之外的局面真的头疼到我都觉得干扰了工作,那就干脆隐姓埋名的换个地方生活,反正我曾经有的那种使命感也逐渐搭建成型,我无愧于师父,也无愧于我的良心,可以选择过点简单生活了。” 整个白天都表现得非常坚强的姑娘突然就红了眼圈:“你可真够冷酷的,枉我三年来心心念念都是你,结果刚刚回到国内,你就给我这么一大盆冷水,居然可以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说走就走?” 石涧仁苦笑:“与其说温开水一般让你感觉不到,慢慢的冷却,我还不如就在你回国之时把事情交代清楚,还能让你更清醒一些,无论何时你既然不同于同龄人,早早的担负起责任,那就不应该这么感情用事,这句话对我是同样的道理,从师父把我捡回去,开始传授学习各种知识,我就应该对得起这份养育之恩,先回报给这个人世间再说我自己的事情。” 跪坐在沙发上的纪若棠再无面对齐雪娇、倪星澜时候的坚毅强硬:“可你也要对得起我啊,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你都忘了?你真的可以一声不吭抛下我就走?” 面对这样的指责,石涧仁难得的低头:“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算是当个棒棒,我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感到快乐,我不太喜欢叱咤风云,更不喜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那该死的责任感,总是让我面对别人需要的时候心软,现在你已经坚强起来,还是不是有我都不重要了。” 白天还说自己不会对着男人卖小认低的女强人风范丢了个一干二净,纪若棠尖叫着跳起来一把抓住了石涧仁的袖子:“重要!永远都重要!你如果要走,那……那我就跟着你一起走!”声音中的惶恐或者慌乱几乎是石涧仁没见过的。 他也有点忙乱的抬起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自己要走,我只是打个比方,纪若棠……” 姑娘甚至有点紧张:“叫我糖糖!今天你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石涧仁艰难:“糖……糖,你已经成年了,就像你刚才说过的,常理,从常理来说,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事业家,也相信你会跟这帮伙伴协作,甚至如果考虑到性格因素,你也可以自己另外独立……” 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唿,纪若棠才稍微放松些,抓着石涧仁的衣袖摇晃:“妈妈把我托付给你,我们就是亲人!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你怎么能甩下我完全不给我留下任何音讯就走了?” 石涧仁也在经受良心的拷问:“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绝对不是拿这个来威胁你,顺口一说抱怨一下而已,如果真要走,这几年随时都可能走了,你得知道,刚才跟你提到这几位女性,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既要平衡好工作关系,还得洁身自好保持我的道德修养,你就别再添乱,给我施加压力了好不好?” 纪若棠斗志又来了:“那就应该把她们一个个都踢走!”又握小拳头了。 石涧仁头疼:“喂!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你学了这么久的管理,难道还不清楚那个少数关键人才是企业管理重点的理论么,整个体系能够运转自如,缺了我可能行,抽走这几位你试试看?”抬头看了纪若棠跃跃欲试的表情都要抱头了:“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把整个团队结构搭建起来,现在运行得也还算不错,你就不要让我伤筋动骨了好不好?” 纪若棠嘟嘴:“我好心好意……” 石涧仁双手合十:“放过我,你先专心专意的把酒店做好行不行?如果精力过剩,关心所有这边体系的关联企业,了解任何信息都行,但是服从我的调度,不要对这边伸手,先看清楚看明白了每个伙伴的存在价值好不好?尊重我的每一个伙伴,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也在这么告诫自己。” 卸了妆的纪若棠神奇般没了那股异域风情的派头,双膝分开跪坐倚靠在沙发上的动作,还是宛若三年前那个跟石涧仁睡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少女,委屈中带点柔弱,不过这会儿石涧仁不会上当:“你二十一了,过去三年在异国他乡都能自己坚持过来,现在不过是你没翻过这个坎儿,无论是依赖我还是寻求心理安慰,你都是在避重就轻的偷懒,未来的事业没人可以依赖,往更高的层面发展,我也帮不了你,要靠自己努力了。” 纪若棠不松手:“你要干嘛?不许走!” 石涧仁就像把子女往外面赶的母狮子一样狠心:“明天一早我还有工作,现在得赶回家去休息,你也应该早点休息了。” 结果这好像提醒到了纪若棠,穿着睡袍的姑娘嗖一下跳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柔弱跟委屈:“对!柳清那个甫志高早就说你在平京有个家,我也要过去住!现在一个人睡不着,难受!” 石涧仁还得问甫志高是谁,纪若棠终于哼哼哼的笑起来:“江州史上最有名的叛徒!等我回去跟她有的是账算!” 石涧仁顿时觉得自己那“新婚妻子”要遭殃! 1241、这是什么鬼旅游! 几个小时以后,回到省会的石涧仁就看见了卢哲超,意料中又在意料之外,倪星澜亭亭玉立的站在www..lā 戴了墨镜和口罩。 所以石涧仁就无从观察这姑娘的大部分情绪状况,只能从外观看起来没有怒气,也没有娇气,比较平静,面对他观察的目光,也有静静的点头示意,石涧仁同样回应。 卢哲超不看这双男女反应,扣上手里的电话:“走吧,等着呢!” 随着他招手,背后一辆北疆地区很常见的进口越野车滑出来,卢哲超当仁不让的爬上副驾驶,石涧仁自然就是帮倪星澜开门咯,姑娘还有说谢谢。 石涧仁摘下这些天那个双肩背包抱在怀里,其实里面除了三四件换洗内衣,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自己身上更是除了钱包、手机就是个记事本,离开平京时候的行李衣物全都在倪星澜的大箱子里面呢,只是离开平京时候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已经多了点彬彬有礼的生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奇妙。 石涧仁不觉得尴尬,还主动开口问:“最后戏拍得怎么样?” 倪星澜没摘下墨镜,但隔着镜片看了石涧仁的:“还行。”然后就没有多余的补充了。 其实给石涧仁的感觉,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李尚俊的粉丝团出游韩国时的状态,他就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卢哲超也没说插个话调节气氛,车厢里陷入了安静。 但倪星澜的墨镜没转回去,就那么静静的对着石涧仁,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北疆省会城市真的很小,可越野车也没走多远,很快就从郊区转进一片开阔的农林区域,被停车引得睁开眼的石涧仁相当惊奇的看见越野车竟然停在跑道上,旁边停了一架墨绿色的老式双层机翼螺旋桨飞机! 同样是影星,看看人家卢哲超玩儿的什么! 石涧仁很想给自己旗下艺人这么说一声,但现在还有没有经纪关系都未可知了,所以他闭嘴。 但显然倪星澜下来也有点吃惊,伸手摸了摸那满是斑驳的下机翼,看见那些金属皮都坑坑洼洼了! 而且这时候才能发现午后的北疆有多么炙热,机翼都是烫的。 卢哲超给石涧仁得意洋洋介绍:“北疆太大,我这哥们儿是在这边开公司的,小通用航空公司,专门搞农业撒农药,地质勘探,地理测绘之类的业务,怎么样牛逼吧?!” 石涧仁也怀疑:“除了民用航班,我没坐过这种特殊的东西,这……根据我不多的一点飞机知识,这起码是五十年前的东西了吧?” 卢哲超勇敢:“我也不知道,敢不敢跟着我一起走?星澜,走么?”说着自己就拉了旁边的舱门台阶上去,把手也烫。 倪星澜看了眼石涧仁,就跟着跳上去了,反而是小布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飞行员,觉得那两位面相还不错,才惴惴不安的跟着上飞机。 他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值不值的问题。 里面果然跟石涧仁已经熟悉的头等舱天差地别,整个热得跟蒸笼不说,靠着机舱壁上左右各三个座位还得掰下来坐,结果两男一女的乘客很有默契的呈v字形对坐,卢哲超可以面对对面隔着座位的男女,指点他们系上安全带,飞行员出来检查一下,也没确认其中居然两位大明星还有个新近热门主持人,就点点头回去起飞了。 结果起飞体验比石涧仁在那些高级大型客机上还好点,仿佛就是汽车挂了个二档的距离,就轻巧的升空了! 要说一点不紧张,肯定不可能,倪星澜的双手都扣紧在那翻板座位上指节都发白了,但依旧没出声。 石涧仁确认自己说话不会发抖了,才询问旅游线路:“飞到……哪里?” 没想到卢哲超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那个著名的死亡无人区,具体在哪里降落,后面的路程怎么走,都是我那两位朋友安排的,很好的朋友,从平京过来,在这边搞这个小航空公司已经好几年了,爱上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愿意回到平京去,早就邀请我来,特别给我当向导。” 石涧仁就对这位向导比较感兴趣了,然后试着把注意力转头从背后的舷窗看出去。 这才发现飞机飞得非常低,和平时的客机航班完全两码事,感觉就是擦着树梢或者山包顶部在飞行,刚刚平静点的心,又给提得高高的了,偷偷看过去,倪星澜的手指节又在发白,卢哲超也看了眼,赶紧扭回头:“我拍有部空军的片子,跟他们转场,坐过几次这种飞机,但……也不至于飞这么低吧,据说这种飞机现在基本都是民用,还能玩跳伞呢,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体验一下。” 石涧仁看他满脸期待的模样,终于景仰:“你什么都想尝试下?” 其实机舱里面说话声音要大点,接近吵架的风格,卢哲超就有点突破形象:“对啊,做演员最过瘾的就是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这跟看书也是一样的道理,但别人的人生终究是别人的,体验的过程一是为了拍戏,二是为了去伪存真,可不是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星澜,不知道这一课你觉得我上得如何?” 倪星澜应该是在竭力控制情绪,所以只点点头没说话。 其实没说多久的话,飞行员像是被提醒了似的,打开驾驶舱朝后面招手:“邵总说可以带你们讲解下面的景色,我们现在正在翻越天山南部山系,然后就可以抵达沙漠边缘了,邵总在那边等着呢,你们也可以来驾驶舱参观,可我俩都不是导游,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么?” 石涧仁的第一反应还是:“能给我一份地图么?”他很不习惯这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飞行员笑着从驾驶舱直接扔了个黑色文件包过来,掉在倪星澜脚下,姑娘艰难的弯腰捡起来,递给石涧仁的时候,指尖放大了颤抖,那文件包都在拍石涧仁的手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机身在颤抖,因为好像忽然遇见什么风,这一共只能坐八个人的小飞机就开始剧烈颠簸,就好像一片枯叶在狂风中一样无助。 石涧仁接过文件包的时候,倪星澜有刹那的不松手,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结果卢哲超代替石涧仁问了:“为什么一定要飞这么低?”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飞行员嘿嘿嘿的笑:“这个月的升空配额早就用完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违规升空,得稍微避开点军方雷达。” 后面仨乘客都震惊了! 不就是个旅行么,怎么演变成了规避空军雷达管控的地步? 然后石涧仁几乎是下意识的:“那这种出事以后,保险公司赔不赔?” 俩飞行员都愣了下,哈哈哈的在驾驶舱那边笑得前仰后翻,石涧仁都后悔影响了他们掌控操纵杆,倪星澜脸上绷得很紧,隔着口罩都能看出好像在竭力控制脸颊,卢哲超代替她使劲探身拍石涧仁的腿:“你保了很多么?谁是受益者?”倪星澜肯定觉得这是个好问题,耳朵都立起来了。 没想到石涧仁回应:“我没保,我是帮你们问的。” 倪星澜立刻就转回头去。 真晦气! 小飞机贴地飞的好处就是就算遇见点狂风,躲避也比较简单,顺势升空,绕过脾气不好的部分天气又下滑,两位飞行员看起来很娴熟了,还介绍说因为邵总的生意好,基本上给公司配额的升空时间次数,上半月就能用完,所以一般做业务都是能不报就不报,打擦边球。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石涧仁喋喋不休的问飞行员方位,然后自己在那份大比例航空地图上找寻方位和移动方向,卢哲超好奇他的计算能力,使劲凑近了观看,但也没说换到这边来坐,不知道是怕影响了飞机平衡,还是不遮住倪星澜的观察目光,这姑娘明显一直在看,哪怕机舱里相当昏暗,都没摘下墨镜。 飞起来到处漏风的机舱里就没那么热,石涧仁还借助舷窗外面的强光找到了大概方位,心里就舒服多了,跟个强迫症似的,然后飞机就开始下降,大概真的就是飞行员说的那样,从省会出来翻越了一片山脉,直接看见茫茫隔壁的边缘,就在这边缘的一条细线的公路上,远远的看见几个小点,这架飞机直接压下头就猛的落地了! 说实话习惯了普通航班的滑翔降落,可能会对这种固定式起落架的战地降落方式很不适应,起飞时候根本没想到的剧烈震动,甚至带着弹跳的味道,倪星澜都抱头尖叫了,就在她不顾一切解开安全带,顺着惯性原理想扑向更靠机尾的石涧仁刹那,飞机一下停住了,石涧仁一把抓住了她,不然这姑娘估计得砸进驾驶舱里去! 机舱里的三位旅行者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连石涧仁都忘记给飞行员说声谢谢,仓皇逃离机舱!哪怕外面热得跟进了开水锅一样,还是站在地上感觉安全一些! 飞行员还在后面笑得哈哈哈,看来有点故意的。 路边的黑点再次给了石涧仁诧异,首先卢哲超说的两人,居然是一男一女,看着就是夫妻的样子,其次,听起来能开航空公司的老总,居然只开了两部极为普通的破旧皮卡车! 这种玩家,不是很喜欢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超酷改装越野车么? 人生还真是一出没有剧本的戏! 1242、寻求生命中的美景 在酒店保全主管张明孝那里,石涧仁早就接触过越野玩家,总体来说这是个比较健康的运动,热衷于走南闯北自驾游看山水风情,总比成天麻将、婚外恋有追求,当人解决了温饱问题,肯定会滋生出很多情感跟社会需求,不可能像几十年前那样要求所有人都政治正确、狂热自律吧,但稍微多了解一点之后,早就知道这是个鱼龙混杂的群体。.更新最快 大多数人是玩票的,工作生活之余看看不同的风景调整生活节奏,而少数专业人士中就既有沉迷其中的穷玩三代,也有靠着这个赚钱的,更有专门忽悠招揽土豪玩刺激的商业运作,所以卢哲超提到来这一带自驾游,石涧仁是大概听说的,所谓国内自驾游分成几个不同级别档次,各种景点看看是最不入流的,有点逼格的就得去藏区高原,而最高级别当然就是来沙漠、荒漠无人区穿越了。 虽然认为这种所谓的级别档次更多是满足虚荣心,但也不得不承认无限风光在险峰,起码到这样的地方不会跟自己在天池边看到的那样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后脑勺吧,所以石涧仁才觉得来感受下也不错。 可他以为卢哲超这种成名多年的明星,要玩也是身骄肉贵的全程高级装备吧,没想到从这撒农药的飞机开始就颠覆了他的认知。 邵家明是个看起来有点黑瘦的中年男人,高个儿精干,对上卢哲超也是沉稳的,反而是他老婆,一见面就热情的拥抱卢哲超,一个劲问他最近拍什么戏没,都在什么地方忙,怎么看起来瘦了,反正石涧仁感觉一准儿是卢哲超的影迷! 卢哲超这些年堪称师奶杀手,通杀二十多岁以上的成熟女性,主要是靠气质取胜,和李尚俊那卖俊俏脸蛋的路数不同,所以石涧仁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倪星澜,因为他忽然也有种剧本的感觉,这位丈夫……想到这里石涧仁赶紧摁下了这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 倪星澜从下飞机开始又恢复到那种静静的感觉,但能勉力自己搬箱子,石涧仁肯定会伸手了,她再说谢谢,然后跟石涧仁并立在那看卢哲超跟别人寒暄,蹭车旅游嘛,当然就不能要求过多,直到卢哲超带着两口子过来介绍,结果不知道这两口子是不是在边陲荒漠待久了,连倪星澜都不太清楚,当然她也没摘墨镜跟口罩,听闻是卢哲超的好朋友,就特意多开了辆车出来,然后邵太太肯定热情的那卢哲超到他们车上去,邵先生跟着一起把行李搬到车斗里时,认真的询问了石涧仁驾驶技术,开过哪些车,听说石涧仁接受过murielago超跑培训也没多惊讶,只是点头:“那也就是掌握好低速罢了,切记跟着我的轮胎印走,千万不要脱离视线,只要看不到我就立刻呼叫,这种车台会用吧?摁这个ptt键就行,车辆本身有任何问题,出现任何情况,立刻第一时间呼叫,也许多几秒钟时间,我就找不到你了。” 石涧仁没觉得这是危言耸听,认真的倾听,还询问了挂在驾驶座上方的一排各种仪器作用,邵先生满意他的态度,简单介绍了一下卫星定位仪、卫星电话、电子罗盘等等各种装备的使用方式:“别随便改动设置,主要是看现在的读数就好,万一失联,我也能循着坐标找过来,这里面肯定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卫星定位因为受到磁场影响,在这里面也有点偏移,一个偏差就是几公里,几十平方公里我一个人很难找到你们,所以尽量还是跟着我,这才是最安全,只要跟紧了,就能活着出去。” 站在热浪滚滚中啥都不做,已经香汗淋漓,所以没有什么踌躇上了石涧仁皮卡车后排的倪星澜坐在那,表情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不以为然,觉得在夸大其词,扭头看着外面,那飞机卸下几大桶水和一些给养就重新升空跑了,天地之间忽然就变得极为寂静,除了发动机跟空调风声外什么都听不到,蓝天分割线直到天际都是光秃秃的,没有起伏,没有动静,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远远的还有那种地面热量引起的空气扭曲,所以倪星澜又赶紧转头回来看驾驶座这边,石涧仁试了试离合刹车油门,还有低速四驱的注意要点就点头说清楚了,邵先生拍拍他肩膀转身,石涧仁探头问他有没地图,邵先生居然说这一带用不了。 所以两部皮卡车启动以后,石涧仁就处在一种极为不习惯的盲目状态。 当然,他可以安慰自己这也是体验的一部分。 因为前面那辆灰绿色的破皮卡车只在这条公路上跑了十来分钟,就突然冲下路基,顺着根本没有车辙印的荒漠开始狂奔,石涧仁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要一刻不停的跟着前车,因为从冲上荒漠开始,车身就一直处在一种频率极高的震动中,只要手上稍微放松,方向盘就会不由自主的被这种震动拉着偏离方向,于是得全程聚精会神的紧握方向盘,盯着前方那用防水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尾货厢,实在是这样的奔走带起来大量的扬尘,只能勉强看清前车轮廓,起码跑了半小时,石涧仁才逐渐找到合适的距离,既不太近又不会太远,还能看着地上的痕迹跟上。 接着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参照物,自从离开了公路,冲进荒漠里面,才能感觉到看似水平的地面其实是有细小波浪起伏的,形成一个个仿佛海浪表面的高低缓坡,看似平整,稍微上下就会把一辆车给遮挡住,石涧仁聪明的借助扬尘,好几次都在丢失前车的情况下又追上,然后每当车身攀上相对高点的地方,张望四周,都会怀疑这是不是刚才来过的地方,无数次重复以后就有点怀疑人生了,感觉不停的在存档读档,有种反复重复的不真实感,因为无论怎么极目远眺,能看见的景致都是一样的,土黄色的斑驳破碎地面直到天际,然后从那里往上就是蓝色天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颜色了,没有飞鸟,没有植被,没有动物,没有水流,什么都没有,每个方向延伸到天边都是一模一样,大脑,特别是从城市里面来的大脑,已经习惯于借助建筑物、街道、路牌等任何参照物确认自己的存在,而在这里没有参照物,石涧仁终于懂了邵先生说地图用不了的意思,因为根本无从判断自己在地图上的具体位置,只能大概知道一个片区,而且这种片区随着不停移动,还在产生心理偏差,不停质疑自己的所在方位。 只有抬头看看挡风玻璃上方固定的卫星定位仪,知道一直在朝着东南方向进发,速度保持在六十公里一直都没有停顿犹豫。 从未经历过穿越的石涧仁肯定不知道这在行内是个极快的速度,老手们很忌讳的速度,因为这种开法,要么极为自信熟悉道路,要么就分分钟可能走岔道,最终迷路。 荒野穿越其实最危险的就是每一秒都可能丢失方向感迷路。 但邵先生的车显然是前者,因为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前面的地形就突然变化,从之前的荒漠变成有着赫然高耸的土塔林立状态,红褐色的土塔几十米高,两部车穿行其间恍若到了外星球!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到来,石涧仁怎么都不敢相信同一座地球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景色,看似无所不能的人类,居然在这里看不到半点痕迹,完全就是自然鬼斧神工的纯天然状态,叹为观止。 不过这样的景致依旧没能引得倪星澜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没有摘下墨镜,依旧沉默无语的坐在后排,随着车身震动的持续摇摆,都没能把她抱着的手臂从胸口上摇下来,一直似乎对着前排两座位间隙看驾驶员。 没点心理素质也不可能面对两小时这样的凝视,当然这辆破皮卡车的空调效果也还不错。 然后前面的皮卡车就在忽然冲上一处高高的山崖以后停下,等石涧仁顺着车辙印也冲上去,就看见邵先生站在路边用手势示意他精确的停车角度位置,卢哲超已经下车来在地面上蹦蹦跳跳舒展身体了,他看起来真不是个适合拍武打片的,动作有点笨拙,石涧仁停下的时候,扑了他一脸的灰,却毫不在意的凑到驾驶窗边炫耀:“怎么样?!带劲吧?景色好看吧?” 邵先生也过来,点头表扬:“车开得不错,我还担心你会因为拍照之类丢失迷路,不错……” 石涧仁和倪星澜压根儿就没有拍任何一张照片,他甚至连相机都没带。 后面的倪星澜也下来了,依旧还是那身嫩绿色冲锋衣,没有什么动作,就是静静的转头看周围,观察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已经习惯了空调车厢的身体突然又到了炎热的环境,却感觉毛孔好像都堵住了,起码还有个适应过后才能流汗。 三位游客听邵先生带着步行上山崖边:“喏……看看吧,那边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楼兰古国,文物研究所还要过去三十公里,有军队驻守不允许随便靠近破坏生态环境,特别是我们这样绕着不受管控过来的,这是最近又最没有环境影响的观景台了……” 三位游客三种不同反应。 卢哲超下巴要掉:“啊?又是违法的?” 石涧仁又酸不溜秋的吟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就是这里了?” 倪星澜居然回头看,可能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带特殊的地形地貌。 但不管怎么说,一座几百米见方的残缺古城就这么展现在眼前。 从石涧仁上午还在人山人海的景点排队,到中午后赶回市区到起飞,再到现在好像穿越时空一般,忽然就抵达这样一处空寂无人到天地之间都只有风声的世界,已经接近傍晚,天还是蓝色的,但天际线已经被染黄,所以天空有种蓝色到黄色的奇异变化,夕阳仿佛金色染料一般刷过地面,让那些无声矗立的城墙、土堆、建筑残骸甚至干涸的河道都变成金黄色,有种让人窒息的伤感美。 倪星澜已经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 感谢人少,感谢没人拍照,才让那种安静得以保持,才让整个心神都容易沉浸到敬畏情绪中去,才能清晰的感觉到人在这样的大自然面前,渺小得就是蝼蚁。 在岁月的变迁中,连城市都不过是一风沙粉末,更何况人。 1243、一定是旅游说明书打开的方式不对 邵太太没有跟着上来看风景,而是抓紧时间在两部车之间的间隙点燃两个野外气罐灶,快速的炒了三个菜,煮了一锅米饭跟一锅汤,等天色暗下来以后,山崖上的四人退下来就有晚饭吃了,邵太太不出所料的介绍说是晚上如果再点火,就有可能被几十公里外巡逻的军人发现。ra nwenranen 游客三人组已经认命了,卢哲超都无可奈何:“老邵,我真没想到你这行程安排居然是违法的,我要是被逮住了,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 老邵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刨饭一边嘿嘿笑:“不是你要求避人耳目,别让人发现么,因为现在军队严管,很多区域都去不了,很多路口上都有哨卡,那也太扫兴了,主要是这两年越来越多自驾游的团队,可经验跟熟悉程度都不够,每年都在这边要死人,军队当然就管得严,我在这里跑了七八年,当然不用去跟他们磨蹭叽……”话还没说完,就脸色大变的跳起来。 石涧仁吓一跳,以为军队或者别的什么来了,差点准备举手投降呢,却看见老邵和他老婆不约而同的抓起旁边的篷布一下盖在饭菜上,嘴里还含糊不清:“风沙来了!盖住饭菜!” 原本就蹲坐在地上的石涧仁反应快,直接把不锈钢饭盆揣怀里,一直看着他的倪星澜则是直接把脸都压饭盆上了,同时把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保护住了,聪明! 只有一直在吧吧说话的卢哲超慢点,还问了句:“啥?”他坐在上风口马上就是一句:“我的天!” 因为躲在两辆皮卡车之间的五个人立刻遭受了一片铺天盖地的风沙洗礼,强度不算很大,但是很明显里面风沙不要钱的扑上来,石涧仁还尽量站起来点展开身体给旁边倪星澜遮挡,就感觉脸上给砂纸打磨了一遍似的火辣辣! 当然,来得快也去得快,带着呼啸的哨音很快去了别处,邵家明和他太太就吃吃笑着拉开篷布:“这狗日的风沙,随时都能给饭菜洗一遍,接着吃……” 石涧仁早就坐回去了,看看扣在身上的饭盆除了沾上点衣物,还干净得很,也嘿嘿笑着开始吃,倪星澜没做声,她脸蛋小,不是因为墨镜卡着了,估计能直接全扣进饭盆里,现在鼻尖上沾了点米粒也不知道,悄悄理了理头发也继续吃,唯有卢哲超痛苦不已,饭盆里全都是沙子了! 所有人都欺负他,邵太太说每顿饭都只能是提供热量,不会有剩饭,每个碗也是都罩着多层一次性袋子,吃完残渣扯下来放大垃圾袋里带走不洗碗不破坏环境,水都珍贵得很,现在也不太可能再煮饭了,远远的几十公里外都能看见火光,引来了巡逻队是要被拘留的。 为了不成为丑闻主角,卢哲超也只好艰难下咽那些带着沙的饭菜,还自嘲说是可以顺便清胃,母鸡什么的不都是要吃点石子提高消化能力么。 饭后在急剧降温的夜间条件下,直接在两部车中间搭起帐篷和睡袋,倪星澜一点没普通城里姑娘那些洁癖,毫不嫌弃的就钻进去了,石涧仁还很酸腐的站在外面欣赏了一番星空夜景,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浑身打颤,赶紧也钻进帐篷睡袋里,除了邵太太坐在车厢里点个小灯看书兼放哨,四个人就挤在车底入睡了,那强劲的风声证明如果不是刻意停在一起,并算计好了角度的皮卡车,估计连帐篷都会被吹走。 这证明了向导的专业娴熟,所以石涧仁彻底放下心,睡得很好,虽然晚上的温度能轻易达到零下状态,但起码烤热的地面入睡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阴冷潮湿的感觉,用装备完全可以抵消这种艰苦状态。 睡前简单的聊了几句,邵先生夫妇原本是在平京的生意人,有次偶然来北疆旅行之后就喜欢上这里,从此把事业安顿在这里,邵先生说得轻描淡写:“我喜欢这里,文芳也喜欢,我们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很默契的,所以就一起来了这里,一呆就是七八年,可能都不怎么习惯大城市的喧哗生活,更喜欢这样天地辽阔的自由自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反正石涧仁酣然入睡的时候,感觉旁边隔着十厘米左右的倪星澜还在不停翻身,也不知道摘了墨镜没。 第二天的行程也在佐证邵先生的说法,两部车连续在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的三处古城遗址边缘游览一番,都是非常规的路线,除了留下点轻微的车辙印,根本没带来任何痕迹,在车台里今天开始频繁对话交流中,邵先生介绍这里一两千年前还是湖泊,所以整个等于是在古代的湖底跑,于是地面上远远看似荒漠,抵近了全都是干涸的尖锐钾盐壳,就是咸水湖干涸以后留下的干壳,对轮胎伤害很大,但这里正在建设一座据说全亚洲最大的钾盐生产基地,占地甚至超过看见的那些古城。 另外这种平整又极端荒凉,很难靠近的区域自然也会被有关部门作为某些特殊用途的军事基地。 所以两部车也得避开那些工程车辆和军事基地范围,在结束了古城游览之后就一路向南猛冲,那些之前看见赤红色的土塔逐渐开始消失,眼前的黄沙漫天慢慢开始变成黑褐色地面,车台里邵先生介绍那些土塔就是著名的雅丹地形,也就是原本的土山在风吹雨淋的千百年后,就被慢慢风化成了孤独的塔,不知道多少年后肯定会彻底被抹平。 车台比手持对讲机功率更大,呼叫距离更远,音质也更好,和昨天一路上车厢里都安静无声不一样,邵先生似乎也跟自己的飞行员一样,刚想起来自己也应该担起点导游的责任,用车台一路上都在介绍周围的环境、风景、传说和地质条件,这让石涧仁感觉邵先生应该学的就是地质方面的专业,当然他主要是每隔一会儿拿起对讲器说声哦,谢谢。 所以相比昨天的旅行,今天似乎多了些人气,倪星澜虽然还是戴着那顶帽檐耷拉得很厉害的大户外遮阳帽,墨镜也没摘,但坐姿开始多样,斜倚在对着驾驶座的那边看,有时候还把双腿收到座位上面去,比昨天的危襟正坐放松多了,也没戴口罩。 石涧仁不怕看,把注意力放到观察邵先生身上。 因为从早上出发开始,邵先生时不时的就会突然停车,下车以后先拿个盒子对地上转几圈,再把着个黑盒子对着天空摁一下,然后就接着继续走。 从驾驶风格上也能看得出,邵先生无比熟悉这种地形地貌,很多看起来仿佛是干涸河道的起伏地段,他硬是能毫不犹豫的冲下去,然后顺着其中地形蜿蜒曲折前进,开始石涧仁还只是默默跟随,但爱思考的人必然就会多想为什么这么走,慢慢就发现,躲开的都是看似平整的沙面,尽量把车顺着坚实的黑褐色地面走,哪怕表面有些浮沙,邵先生都能娴熟判断哪些地方是可以走的,这让石涧仁感觉其实这条路,邵先生也没走过,他只是太过熟悉这片区域,又熟悉了这里的生存规则,在探索什么新的区域。 借着时不时停车顺便解决个人问题的机会,石涧仁悄悄朝那些平整的沙面走过去。 两位女士在临时拉起来的篷布后面轮流解决,邵先生却眼尖的一下发现了石涧仁举动,远远的厉声大喝站住,差点没把石涧仁吓一趔趄,然后就被大步冲过来的邵先生拉住了:“流沙!这些流沙很多下面是空的,有时候人走上去不小心就陷进去了,拉都拉不出来!” 石涧仁真的被吓住了:“真的?我看你一路上都在避开这种沙面。” 邵先生点头:“你以为我选路都是随心所欲的?换个车队来你看看,到这里自驾游穿越最容易出现的就两件事,第一爆胎,第二陷车,前者考验你的技术,后者靠我的经验……”说着带石涧仁到一片黑褐色地面上蹲下来观察。 原来那些黑褐色的地面全都是被风沙磨砺成了小石子的砾石,伸手再拨开这些砾石表面,下面竟然全都是同样材质但还没分离出来的石片,然后一片片就好像剃须刀片似的斜着插在地面,上面的锋利尖棱,虽然不至于能割手,但对于轮胎的伤害可想而知! 邵先生头头是道:“风沙磨砺,就跟雅丹地形风化磨掉了大山一样,这里没山就磨地面,把含有各种矿层的地面磨成刀片状,这就是风凌石,几千年磨成这样,所以我们要选择驾驶车辆的角度……” 石涧仁就索性问了:“那您一路上停顿下来对天空摁设备的作用是什么呢?” 邵先生一贯精干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狡黠的眼神:“你觉得我是在干嘛呢?” 石涧仁胡乱猜剧本:“你在给外国特务发信号,你说了这里有军事基地的。” 邵先生哈哈哈的大笑,引来了嘘嘘完的卢哲超:“什么这么高兴,这么热,你们居然蹲着不上车……”两位女性都从车后绕过来了,倪星澜还在反复检查自己身上有没什么不妥,这种野外嘘嘘工程,在剧组好歹也有好几个人服侍的,还是有点不习惯,主要是太热了,靠近地面屁屁都觉得发烫。 邵先生站起来:“一般别人来这里都要避开六月到九月,因为太热,地表温度能达到七八十度,但我们却要趁着这个时间段,游客和各方面人士都比较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现金矿啊。” 啥? 卢哲超和石涧仁都愣住了,偷偷飞航线,绕开管制穿行禁区,这些都还可以说是旅游爱好者的小乐趣,找金矿这种事情都会发生在眼前? 这不是拍电影吧? 1244、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真不是剧本剧情,邵家明指指东北方向:“无数的小金矿,违法开采,就在这片区域,所以现在明白为什么这里时不时的就会提到军队,为什么我一开始就不顺着公路走了吧,我这种行为就叫打点,当地质地貌符合我的预期,停车用探测器试探一下,确认有门儿,就对着卫星打个点,每一个点就等于是我的芝麻开门宝藏,随时等着我来开采,也许到了某一天,我的技术力量达到了无影无踪来挖掘然后消失,我再来自己的花园慢慢收割果实。ranwenranen” 小布衣和资深演员愣住了,看着周围的荒漠匪夷所思,卢哲超还问是什么技术力量。 邵家明笑:“其实很简单啊,譬如重型直升机,吊个挖掘机过来,哗哗哗的挖了用直升机运回去找个小厂房慢慢淘,成本有点高,但这里不光是金矿,还有别的矿藏,很有趣的。” 这太超出他们的思维范畴,好一会儿,石涧仁才站起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算是见识了。” 结果再来个没想到,邵家明嘿嘿笑两声起身拉卢哲超起身:“还有更大的宝藏呢,我们去看看!” 这让石涧仁上车的时候都点晕乎乎了,这特么都是什么人生啊。 所以石涧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摸出自己那个随身记事本放在副驾驶,记录下沿途的整数坐标,感觉这样就能找到自己回去的路。 特别是在一处极为难得快速跨越的公路路面时候,石涧仁牢牢记住了这个坐标数据,以后不管怎么样,起码自己能顺着卫星定位仪找回到路上,然后好歹顺着路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去。 接下来的路程就出乎意料的一路往西,根据石涧仁艰难的回忆那张大比例航空地图,现在仿佛是奔着全中国最大的那个沙漠而去吧? 如果说这无人区是传说中吞噬性命的地方,但好歹面积只有这么大,军方和采矿以及盐厂好像已经星罗棋布在里面,那巨大的浩瀚沙漠根本就不可能穿越存活吧。 石涧仁有点忐忑了。 倪星澜终于对石涧仁这个举动开口:“你……在记什么?” 石涧仁和盘托出:“这位邵先生面相上绝对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如果说偷采金矿都不是更大的宝藏,我真的要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人了,现在小心无大错。” 倪星澜沉默了一会儿:“一开始,你是怎么给我看面相的?” 驾驶员还得回忆那时的感受:“我说你是贵重之相,如果跳过了遇人不淑的坎儿,未来不可限量。” 倪星澜补充:“你还说了我有点傻的。” 石涧仁不吭声了。 倪星澜却慢慢的从后排起身,然后迈动长腿移到副驾驶座上,顺手捡起那个记事本,光着脚蹲在座位上就开始逐页翻看。 石涧仁有点紧张的抓着方向盘提醒:“系上安全带!”眼前又不是在正规道路上行进,随时可能猛爬坡猛下落,副驾驶蹲着的姑娘就会一头撞挡风玻璃上去。 倪星澜没抵抗的伸手拉上安全带,但目光一直集中在膝盖上的记事本里。 车厢里又陷入了安静,只有车台在呱呱呱的充当导游,石涧仁基本上都不回应了。 倪星澜好一阵才开口:“你这本子上,天南海北什么都有,连个北疆乡下农村养羊的买卖能带来多少回报都测算了,就是没有我的名字,我就这么不重要?” 石涧仁想了想说:“最重要的不需要记在本子上,需要记的是容易忘的。” 倪星澜放了本儿,抱着膝盖,下巴就放在膝盖上,宽松的纱笼长裤,估计是兼带美观和保护不被暴晒:“这个重要,可以理解为你对我的事业上期望,也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就看我自己是怎么想了?”语气还是平稳的,无喜无悲的专注于讨论,她身材苗条纤细,这样蹲坐抱着腿就感觉整个人被折了几折,特别楚楚可怜。 石涧仁的话语也开始流畅,而不是小心翼翼的挑选语句:“倪星澜,你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只把自己的视野局限在情爱之间,那叫暴殄天物,特别是你的漂亮外表、明星光环、身份带来的滚滚财富,都会影响你的感情世界,可以带来极大的扭曲,你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因为感情投入毁于一旦,可惜了。” 倪星澜语调放慢:“我就不能有爱情?” 石涧仁摇头:“有,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但在整个生命里有孰轻孰重的比例,你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感情里,感到愉悦美满,但且不说这种投入对你有多大的风险,单说你选择满足自己,还是通过自己去改变影响更多人,这就是个小我跟大我的区别,我期望你是后者,但如果你选择前者,我也祝福你。” 倪星澜还是能保持平静:“但你会继续朝着大我的方向前进?” 石涧仁点头:“我的思维模式就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能在这个时代有点假大空,但我在尽量踏实的做。” 隔着硕大的墨镜,看不到倪星澜的眼神有什么变化,声音终于有些难过:“这几天,我终于能把我俩……对,就是我和你认识开始到现在的场景都认真的回忆了很多遍,悲哀的发现这几年来,都是我在主导拖着我们的关系朝感情上走,你一直在抵抗,还在试图拉开距离,我真没想到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变成这种局面,这算不算也是遇人不淑?” 石涧仁竟然点头:“可以这么看。” 有点痛苦了,因为声音变得有点低低呐喊:“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爱情和事业都得到满足?” 面对这样美得惨绝人寰当红女明星充满感情的纠结,石涧仁这贱人还能保持平静如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就不用废话了,单说你本身,你具有强烈的成功意愿,你内心是期盼做得更好,获得事业上成功的,到现在你已经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成功,这种成功已经在你的血液中,同样也会带到你的生活里,你习惯支配,习惯碾压,习惯你想要得到的就必须得到,哪怕面对你最不可逆转的权力,你都不会放弃,这是一种巨大的优点,这说明了你的优秀,但也说明了你还没遭受过挫折,所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越过遇人不淑这个坎儿,你就是强大的。” 倪星澜终于扭过头,摘下墨镜对着石涧仁,哪怕石涧仁的视线还集中在前方的车辙印上,还是能感觉到那双剪水瞳眸带着浓烈的情感传递过来,声音也是:“可我真的爱你啊!” 石涧仁真是大心脏:“相由心生,一个人走过自己的人生岁月,经过各种风雨,都会留下几分痕迹,有的是命运安排,有的是自己的选择,明星也好,凡人也罢,对于人生,还是多几分从容和淡然,看看外面的景色吧,我们能活着的就是几十年,也许到了暮年时候,你回头再这么一看,人生并不会因为你是明星就给你太多特权,这些烦恼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能把握自己,你既不需要去做男人世界里的太阳,也不需要去做任何人的点缀,你才是你自己,也许我不过就是你在这条路上的一个绊脚石而已。” 好一会儿,倪星澜才缓缓的开口:“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温柔,最体贴为我着想的人,可能以前我把这理解成爱情,现在看来,真的是在玷污你这份付出,因为爱情终归是为了得到我,把我哄上床,让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唯有你是一点都不考虑回报的,只是想让我好,变得更好,哪怕未来我跟你毫无关联,你也只是会远远的看着我?” 石涧仁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你能转过这个弯儿,说明卢老师开导你,确实比我做得好,我也有考虑回报的,无论是作为演员传递更多美好的东西给观众,还是作为艺术家带来更多让观众感动,相信这个世界是朝着光明的,这就是你比我能带来更多回报的方式,也许有人会觉得我这样太虚伪,太不真实,说的都是假话空话,可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因为我们已经在这么做。” 倪星澜默默的把目光几乎黏在了石涧仁身上,任凭车身颠簸,都没有被拉开半分,良久,才好像从喉咙里发出点呻吟:“我想起,有个编剧在剧本边上可能随意标注的一句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那时我还小心眼的以为是在讽刺嫉妒我,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是千篇一律,遇见了万里挑一。” 石涧仁还咂摸了这句话,不要脸的点头:“我活在这世上,无非是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人,做点有意义的事,那就不枉此生了,对,最好还能像现在这样看见些美丽的景致。” 随着石涧仁指外面的手指,倪星澜艰难的把目光挪开,之前的戈壁荒滩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真正沙漠,无边无际的沙漠像黄色的大海,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天空无尽浩远,蓝色通透得没有一丝云彩来影响那种纯净,由于日照和云影的作用,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沙漠衬托下,天空竟幻成一片碧蓝明净的大海,两片海洋交接的地方也不再是平直得那么毫无变化,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 浩浩渺渺,起伏不断,人在其间,顿时显得那么渺小。 三生有幸,能见如此美景。 1245、幸运和不幸的一念间 但显然再美的景色,每天重复看,谁都会审美疲劳的。燃文小说 ranen 仅仅三四天,刚开始还会看得惊呆的游客三人组就对这样的沙漠美景觉得枯燥乏味了。 一眼望去,之前的金黄色现在变得极为单调,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人很容易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一样。 特别是在中午前后,太阳光照格外强烈,晒得沙漠都直冒烟,偶尔下车那沙子热得烫人,叫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逐渐又感到沙漠的可怕。 更何况陷车的事情也终于开始频繁发生了。 哪怕邵先生选择的是沙漠边缘的线路,但因为没有任何参照,也远离了据说有不少执勤哨卡的公路,一个不留神,轮胎就会陷入到看起来平坦扎实的沙海中,包括邵先生自己都会陷,这时候两部车同行的好处就出来了,相互不停的拉拽对方出沙坑。 可总有距离得比较远的,这天下午刚从车台里面听邵太太说今晚的宿营地就在前方,石涧仁看见那辆灰绿色冲上前面的沙坡停住,卢哲超带头跳下来,他就眼光离开这么一下下走神松懈,整个车感觉跪倒似的脚下一软,前轮就陷进去了,呼叫以后车台那边传来的是邵先生戏谑的口吻:“好了,就这几百米,我们也懒得回来救了,自救吧,不行就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再来拖车,做饭了!” 没有参照物的感觉就是连空间距离感都出问题,感觉近在咫尺的前车其实还得翻越两个沙丘,看起来稀松平常的沙丘翻越起来因为表面沙会流动,非常费力,所以石涧仁转头给倪星澜建议:“要不你自己先慢慢走过去?我把车给刨出来。” 倪星澜都习以为常了:“陪着你吧,没准儿还能帮你搭把手……”说着随便抓了张头巾把自己头颈处全都包裹起来,比石涧仁还先打开门跳下去,实在是坐在车厢里几个小时,也憋得很了。 石涧仁庆幸自己当过棒棒,熄了火下车到后面货厢取出沙铲和带洞合金钢板,穿越这种事情真的很磨练意志和应对技能,他觉得自己现在都能回张明孝他们那个圈子去开讲座了,主要还是邵家明这个向导传帮带太厉害。 检查只是右前轮陷下去之后,就脱了外面的衬衫,只穿着一件白背心,戴上工作手套就对着淹没了小半个车轮的沙子动手铲,远远的卢哲超居然从车里拖出来一架带着长镜头的单反相机拍摄这边,也没说过来帮个忙。 倪星澜也潇洒,拿着一瓶水在略微有点阴影的车侧靠坐,一直一曲的两条长腿看着更像是模特拍照,总之石涧仁只是劳作中偶尔一瞥眼,都还是得承认,这裹着头巾戴着墨镜的长腿妞好看。 石涧仁自己买的背心都是随便在北疆农垦军团小商店里批发的十块钱货色,没有型男的紧绷感觉,更像是老干部的打扮,倪星澜看着他嘴皮动了动,忍住了开口,直到看见石涧仁瞥了自己一眼,才有点自嘲的味道:“你说假如我们在一起,哪怕是我这样的长相,你也会跟这景色似的审美疲劳?” 石涧仁不抬头:“人和景色不同,人有感情,有内涵,有气质,如果一直在努力,那种魅力是会不停增添的,但不追求改变或者进步的话,的确很快就会倦怠,这是人性或者自然规律。” 倪星澜不说话了,看石涧仁身上的汗水开始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涌出来,很快就把白背心浸透了贴紧在皮肤上,那曾经在美术学院都能做人体模特的上半身健硕肌肉这几年虽然少了体力劳动,好像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充满了力量,特别是在这种光是站着不动都能汗流浃背的环境里,大幅度的运动简直让汗腺爆炸,豆大的汗珠就看着挂在脸上身上,随着动作被甩开,更映得他那变得越来越黑的臂膀油亮油亮。 石涧仁可能意识不到这种造型充满雄性原始因子,倪星澜看着不由自主的有点舔嘴皮,甚至还把舌尖都在嘴里裹成圈打转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赶紧喝口水,喉咙有点干。 其实从那天两人开诚布公的平静剖析过相互情感之后,特别是再抬眼看着广袤的天地,倪星澜已经很少这样盯着石涧仁看了,这会儿慢慢的全身软下来,坐到还有些滚烫的沙地上,都似乎没有知觉,反而觉得这种滚烫能顺着身体传递到心里,把那一颗心儿也变得滚烫。 只是和以前会跳起来亲昵不同,现在的倪星澜只是把抱着手臂放在曲起来的膝盖上,再把脸蛋放在手臂上,侧头看着那个专心劳动的男人,就在石涧仁把沙坑基本刨出来,试着把合金钢板插到车轮下,提供一个宽大结实的爬离沙坑基面后,就拍打着手套上的沙粒,准备上车发动试试看:“上车,还是干脆你帮我发动试试看?” 倪星澜觉得整个人仿佛都已经化成水了,声音也轻轻柔柔:“我是有点笨,一直都在想得到你的爱,其实……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为我已经做了这么多,我居然还不满意……我们会永远都保持这样的关系,对不对?” 石涧仁稍微凑近的看她的眼睛:“如果不是晒太阳晒多了说胡话,我说过会尽可能的陪着你长大、成功,但任何人都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倪星澜撑着膝盖懒洋洋的站起来,还有点摇晃:“嗯,我觉得你的魅力也在不停增添,这种身体力量的美感,以前在剧本和书本上也看到过,一直觉得汗津津的臭男人有什么美感,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学到了……”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石涧仁只好挠挠头自己去开车,小心翼翼的感知车轮在合金钢板上的动作,感受车轮从坑里爬出来的成功小喜悦,倪星澜却毫不在意的拿过石涧仁丢在挡风玻璃下的小本儿,抽出里面的笔:“具体点说,你希望我做到什么样才叫成功?现在我知道赚很多钱肯定不是你说的成功标准了,你希望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让石涧仁停下了油门,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倪星澜的语气,以前从未有过的认真跟专注,对事业上的专注,一直以来,倪星澜在演艺事业上石涧仁最多帮她提了些形象上的建议,连在上通告和做节目的时候,她都是以专业人士自居,很少征求石涧仁在这方面的意见,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你演戏的还是我演戏的?” 所以伸手打开了空调,还把送风口都往倪星澜那边拨点,又不至于直接吹她身上,借着这个沉思和梳理了一下:“当初我对影视公司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失望,失望这个最佳传播正面引导的渠道变成现如今的样子,中国电影大体上走进一个不思进取,更缺乏社会和艺术担当的局面了,现在的电影公司更喜欢的是大ip大明星,喜欢架空的甜腻的爱情故事,要不就是奇幻壮观的穿越故事,疯癫浮夸的喜剧故事,还有精密算计的犯罪故事,总而言之市场也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吸引眼球的畅销品,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都像是从无菌的实验室培育出来的怪物,充满了洁净整洁的内在苍白,说难听点,就是壮观的意淫。” 倪星澜快速的记下来,后来干脆摸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录音器放在中控台上,这样她能更专心的看着那个专注说话的男人。 石涧仁确实不是只抱怨:“的时候,我还没完全想清楚,究竟应该能传播什么,这次你的还是局限在男女情感上,但比市面上大多片子已经有意识到内心的感受,这些日子在北疆各地考察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内地和边疆的巨大差异,还有我这一年多在低效官僚体系里面工作的感受,同样巨大的城乡差异,充满我们生活中每个角落的那些消极力量,当一个奋斗的个体试图战胜这一切时,在中国阶层固化越发严重的当下,这种现实社会里,我们的电影最应该做什么?” 倪星澜的眼神显然是听懂了,可能更是那句不经意的我们的电影,就让她的眸子亮晶晶期待:“最应该是什么?” 她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子有多么让男人心动,认真的倪星澜,全心仰慕的目光简直能让男人的内心极度膨胀。 石涧仁都得忍住轻轻摸她头的冲动:“励志,我给你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你未来拍片,接剧本,都应该考虑励志,我最近在某些会议上就提过这个,讲大道理没人听,我们在节目里面讲得都多了些,所以可以请卢老师暂代下我的职责,但你可以把大道理放到故事里面去讲,在当下的局面,励志作用的电影,用观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讲出来,传递那些仰望光明的信念,是努力才让人看到曙光,当我们不堪重负被生活击倒时,是努力让我们重燃希望继续前进,这就是励志电影的作用,一部、两部、三部,一直这样拍下去,因为这种电影也是容易引起观众共鸣,还能带来社会反响的,你现在所具备的独立工作室,影响力跟票房,都可以在这个道路上前进,这对于你的形象也有莫大的帮助!” 倪星澜还闭上眼似乎在用力思考,睁开的时候用力的点点头:“好!这个我明白了,从题材到剧本、再到角色搭配、团队,我都会从这个路线上去做……其实你这么说,我心里真的敞亮了,励志题材其实也是很有票房的,关键还是看怎么讲这个故事,对吧?” 石涧仁欣慰的点点头,车台却响起来:“干嘛?你们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么,怎么没动静了?” 倪星澜大不满,抓了通话器:“在谈话!在讨论中国电影如何改造!” 结果没想到,立刻看见卢哲超连滚带爬的就从远处的沙坡冲下来,朝这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 石涧仁都翻白眼了:“他真心要听,就不会拿着通话器参与么?” 倪星澜笑了,可以说是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绽开笑容,真如初放的莲花一般灿烂:“快点!快点,还有什么,赶紧说完……” 1246、活着就为了吃? 其实石涧仁的第二个建议很简单:“刚才你也提到了团队,那就是班底,我希望你的工作室不是只有你,而是逐渐吸纳别的艺人,特别是年轻演员,这点我可以帮你看人,协助你挑选更有潜力和有品质的年轻演员,利用你的影响力,给他们机会,协助他们成长,只有在你周围形成一个群体,带动更多年轻演员,逐渐填充你的励志团队,你才能获得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如果是以前的倪星澜,一定会娇嗔石涧仁是想趁机多看小姑娘,想当明星的漂亮小姑娘那可多了,是不是都要说说戏啊,现在却一口就答应下来。火然文 ranen 反而是跌跌撞撞艰难爬上这边沙坡,浑身都汗湿透了的卢哲超拿着手机听录音以后,有点出神,倪星澜这时候就嫌卢老师汗流浃背的不雅观了,撵他到后排去,卢哲超也不抵抗,坐在后面反复听这段录音。 倪星澜转头看他:“怎么样?你对石老师是不是有了更新的认识?” 卢哲超缓慢点头:“再一次给了我惊喜,百分之九十九我都能听懂,但是关于你特别提出来你可以帮倪星澜看人是什么意思?你挑选人很有一套?” 倪星澜乐了,满带自豪骄傲:“润丰影视经纪公司总经理!挑选人就是他的专长,这绝活儿我就不跟你显摆了……” 石涧仁却诚恳:“如同我跟卢先生第一次见面就能觉得您是个有大智慧的有识之士,后来在节目里也谈过对您的一些气质看法,我有些家学渊源是关于看人相面的,除了邵先生这样给晒成脸膛黑得发紫,都看不出来细节的以外,大多数人还是能分辨好坏的。” 卢哲超果然有识,一点没有大惊小怪:“观相?古往今来关于这个都有不少论著,没想到还有石先生这样专精于此的,那我对你更有信心了,嗯,倪小姐不去帮忙看看晚餐做得怎么样了?” 石涧仁已经把车开到这边来了,倪星澜瞥他一眼:“就知道你人老心眼多,算了,给你们机会开小会议,提醒你一声,看上他的人多得很,平京城里几千万上亿玩资金运作的老板,红三代女军医都有,可别把价码开低了,我都替你害臊。”说完就跳下车去了。 卢哲超却先摆功劳:“我在倪小姐的心态这件事上,解决得怎么样?” 石涧仁诚心实意:“好,这几年我没少开导她,但是一直没让她的眼界展开,始终没法越过男女关系这道坎,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心气提起来了,起码以前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不允许你越过她跟我谈影视圈的事情,更不用说之前情绪低落的灰暗负面,完全看不到了,谢谢卢老师。” 卢哲超点点头:“虽然我这十来年都有在课堂上跟学生这样引导解惑,但这次是单对单教学任务,起码也是研究生导师级别了,有跟你谈点合作的资格吧?” 石涧仁笑:“您在开玩笑,您在影视圈的地位比倪星澜还高,大道理上甚至还能教育我,所以如果有什么能合作的项目,我洗耳恭听。” 卢哲超超鸡婆的:“那你猜猜我大概想做什么呢?”一边说,还把一张脸给凑上去让观相的看。 石涧仁看着这张保养得当,但也是中年叔叔的温和圆脸猜测:“跟倪小姐合作影视公司?如果你们能强强联手,我是非常推荐的,您能帮她指引大方向,毕竟倪小姐还年轻,冲劲还是很足的,另外还有些其他年轻人……” 卢哲超不愧是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手,摆摆手:“好好,别乱说了,我知道你想顺势把倪小姐干脆托付给我,你好拍拍屁股走人,我觉得你在她心目中是不能替代的,现在只是她认清了自己的存在价值,看到了未来努力的方向,疏不间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种涉及到感情上的事情你们未来自己慢慢解决,女人和男人在感情上不同的,要时时浇灌,你真玩个消失看看,立马翻脸不是前功尽弃了?所以影视方面跟她合作没问题,但公司之类的方式就免了,我也不喜欢被拴在公司,一直都是签片约,而不是公司约,更不在什么公司当大股东,我如果缺钱,去拍连续剧好了,以我近二十年的口碑,以我现在的成绩,我就算去拍烂片,还是会有人找我投资拍片,所以赚钱不是问题。” 石涧仁有点意外:“那您的意思是。” 卢哲超想想:“可我不会拍烂片,起码尽量约束自己不随便拍,因为这是对于观众,对于期待我的人来说,要有个交代,这是我作为一个有点天分的人,欠观众的一个人情,所以未来我依旧不会搞什么影视产业,我只想当个职业的演员,当然,如果倪小姐的工作室真的按照你规划这样做起来,我优先选择参与她的剧组,只要剧本合适,价钱随便开,够吃饭就行了,我想我拍点励志影片还是有点市场的。” 石涧仁当影视集团副总裁的时候就清楚这种一线男星的价码了,几乎是同档次的女星价位翻一倍,倪星澜这样特别当红的小花旦都没法跟这种具有极大票房观众号召力的老牌明星比,因为卢哲超这种定位面对的是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岁的女性观众通杀,想想李尚俊的粉丝消费力吧,女明星容易吸引的是单个土豪,而显然广大的观众号召力才是王道,每人掏点电影票钱,都秒杀几个土豪老板的赞助了。 所以他难得有些看不懂:“那……您到底是要……” 卢哲超笑了:“影视是影视,我想做饮食……你那个江州乐餐饮集团,我很有兴趣参与。” 这下是彻底把石涧仁雷了个内焦外嫩,实在是没想到卢哲超居然提出的是这个:“什么?” 卢哲超点头:“我知道我提这个有点冒昧,但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石涧仁当然有这个涵养:“您说。” 卢哲超娓娓道来:“抵达这里的时候,听你跟那位唐先生讨论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抱歉我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些天其实除了开导指导倪小姐,我脑子里转悠的都是这个事情,因为我好吃。” 石涧仁瞪大眼,但没打岔,卢哲超掰手指:“江州乐在江州的三家餐馆我都去吃过,他们那个招牌的五虎上将我也介绍过不少人去,但实话说,江州乐在平京不过是个川味菜系的二线餐馆,算不得什么大牌,菜品也不过是占了调味特色的优势,更主要是他们主要做政府系统的宴请生意,这在平京就很一般了,大多数上档次点的餐馆都在抢这个市场……你看,连江州乐这样的餐馆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平京城里只要有什么特色菜馆,新的餐馆出现,我都会偷偷去尝尝味道,只要不拍戏,在家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给老婆孩子做菜,我还借着拍戏的机会正儿八经拜了好几位大厨师为师的。” 石涧仁继续发愣,卢哲超才说清原委:“我想做个餐馆,私房菜菜馆,这是个做菜人的乐趣,可又没那份操持的心,最简单就是直接收购一家餐馆,但那又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不可能为了这个爱好去花费那么多钱,我宁愿把这笔钱用在乡村教育或者别的慈善事业上,所以听说你这家餐饮集团是挂名在儿童康复中心名下的,当初润丰集团搞那个儿童康复集团我还有点诧异,任总的风格怎么会突然搞慈善,原来跟你有关系,那么能不能我来担任这家餐饮集团的名誉主席,一来满足我的爱好,二来也可以帮这个餐饮集团做个品牌代言人,为康复中心保证比较正面的营收。” 石涧仁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有点感动,不,是很感动。 卢哲超喜欢吃,知道江州乐的五虎上将都是真的,但对于一家八竿子打不着的餐饮集团,资产几个亿的规模,他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贸贸然的就答应来当个名誉主席,还明显是不要钱的那种,说什么爱好都是台阶。 目的只有一个,既然是为了康复中心,那么这家餐饮集团就有必要良性运转下去,之前石涧仁和唐建文交流的时候,是剖析过整个利害关系的,就算能理清所有复杂关系,消除所有负面影响,哪怕是把卞锦林调过去当总经理管理,也未见得能保证短时间内开始盈利,整个架构随时都可能崩塌。 有时候这样一家错综复杂的餐饮集团,半途接手还不如白手起家。 卢哲超却提出来一个相当具有操作性的解决办法,由他这样一位国内知名的男影星来担任名誉主席,对内可以安抚所有员工,增加他们跟着新集团走的信心,连这么大的大明星都来了,未来肯定发展会更好,对外可以瞬间提高江州乐餐饮集团的名声,提高社会关注度,无论是石涧仁他们面对还在接受调查的部分江州乐集团关系,还是增加社会上对这家属于慈善机构的餐饮集团监督程度,都是有益无害的。 他做出这样对自己一点没好处的事情,仅仅就是为了满足一点点口腹之欲? 这一切都应该是建立在对石涧仁的认可基础上吧? 就像这外面宽广的天地,总有些人会因为共同的认知,走到一起来。 外面已经在招手喊吃饭了,可远处恰好是晚霞时分,整个沙漠都被晚霞笼罩着,色彩变得柔和极了,落日光芒染红了天,橙红的光也融入朦胧的热浪雾气中,不时闪过的海市蜃楼还是别的什么也似在霞光中浮动着,飘浮不定,一排排热浪抖动着出现在那线条优美的沙丘上,折射出一层霞光列着长队,从容不迫地汇集到一起,然后幻灭消失。 1247、闪亮明星的磨难 依旧再继续上路向前,依旧伴随着的是仿佛漫无尽头的沙漠。 燃文小说 ranen 对于习惯了现代化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种初期的兴奋雀跃,继而厌倦,慢慢再变得不疾不徐,习惯了这种无法一蹴而就改变现实的局面,就那么一路往前。 所以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又感觉脱胎换骨的变成了另一个倪星澜。 或者说回到了那个最真实的倪星澜。 这一点在终于抵达邵家明说的另一处宝藏时体现出来。 一大早依旧趁着气温还没起来就出发,中午过后就远远的看见前方的地形忽然就从已经看得有些怀疑人生的黄沙漫漫变成黑灰色点缀其中,车台里面也难得听到邵先生的解说:“我们的旅行已经接近尾声,注意地面的风凌石……” 结果没说多久,已经习惯了在沙漠里避免陷车的石涧仁,一个不小心就突然遭遇轮胎爆裂,前方远远的卢哲超幸灾乐祸:“老邵说在这里等你们,看你们自己换解决!” 接近十天的自驾游旅行,石涧仁无比熟悉这沙漠脱困跟换轮胎的破事儿,下来检查轮胎是侧壁破损根本就没有补救的余地了,直接从车斗里面找出排列的备用胎来更换,邵家明确实有经验,每辆车上都有四五条可供更换的车胎,小点的临时补一下,大点的就只有换掉,反正现在石涧仁只剩两条胎了。 这时候的倪星澜已经能跟着跳下来帮忙,还自嘲现在最盼望的就是住进什么有房间的旅馆,好好的洗个澡,这么几天只换衣服简单的用湿毛巾擦拭身上,感觉都要馊了。 石涧仁不让她动手,自己手脚麻利的就操作了,于是倪星澜最多就是拿把扇子在旁边给他扇扇风,还是热风,就那么靠在车厢边上,看看埋头劳作的男人,再把目光投向远方,而且越来越频繁,最后索性自己回车上去了。 十多分钟以后,石涧仁换好了车胎,跳上来发动这辆一直任劳任怨的皮卡车追过去,却发现前方三人都已经下车,正在徒步攀爬一片黑灰色的山丘。 倪星澜都波澜不惊了:“完了直接回江州?” 石涧仁点头:“昨天晚上用卫星电话给柳清说了一声,大概还有三天就应该到江州,考察的工作达到了目的,我这病休假也该销了,就看市里面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总之都是围绕这个欧亚大陆桥的工作运转。” 倪星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谢谢你陪我来西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接下来我就回平京,现在我有很多迫切需要去做的事情,很期待。” 石涧仁把车停在了灰绿色皮卡的旁边:“知道还要能做到,你遇人不淑的阶段应该已经过了,彻底明白自己有多大的能量能做多少事了,我很期待看到你的变化。” 倪星澜笑笑没说话。 石涧仁跳下车就看见山丘上的卢哲超在对他们使劲招手示意上去。 想来可能山丘那边就是什么特殊的景致,石涧仁等倪星澜一起就往上爬,结果没想到这山丘和之前的那些黑灰色的石头山好像有点不一样,尽是拳头大到西瓜大的各种散碎石块堆积起来的,稍不留神就会踩滑蹬落石头,石涧仁就让倪星澜到自己侧前方,尽量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还摘下腰上那双一路上辛苦了的工作手套给姑娘戴着保护芊芊玉手。 倪星澜没什么顺势摔他怀里的举动,长手长脚的比石涧仁还爬得快,让他颇有些心惊肉跳,生怕她踩空。 所以等石涧仁爬上山丘顶部的时候,倪星澜已经反身站在那看了一会儿了,然后就在石涧仁刚勉力伸长脖子找那三位的时候,姑娘一把伸手抱住了他,不过跟以前的区别很大,属于很用力的使劲抱了一下就松开,但双手手套抓着石涧仁肩膀眼对眼:“谢谢你,阿仁,这一刻我才觉得我是彻底属于我自己的,我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是你教我解开了自己打的死结,我不会再为爹妈那点事情矫情,也不会再纠结在爱不爱的事情上,我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没有谁能牵绊我,我会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改变我周围的东西,你会一直远远的看着我,对么?” 哪怕已经下午三点过,在烈日的烘烤下,荒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稍微有点风都会不加分辨的变成狂乱的风力,沙粒飞扬好像在警告这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在这样的环境里,任谁的神经都会变得强韧起来。 一贯习惯于看着对方眼睛的石涧仁伸手帮倪星澜把架在遮阳帽上的墨镜拨下来,再拉上口罩:“心如朝圣般追寻险境,远离平凡的通途大道,我觉得这次旅行值了……” 但没曾想倪星澜这时候拍拍他的肩膀:“我说过我爱你,以前是爱你这个人,爱你对我的好,现在我想我懂得爱你的灵魂了,你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灵魂,我的灵魂始终陪在你身边,你不娶我不嫁,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倪星澜都会在乎着你,这千万年的沙漠作证,你可别被我抓住了把柄。” 石涧仁后悔为什么要担心太阳晒伤了姑娘的脸蛋,拨下那墨镜和口罩了,根本无从判断倪星澜的心思,特别是现在姑娘站在比他高的石块上,阳光似乎是从略微后方直射下来,只能看到有种傲然的气势从声音跟身体姿态展现出来,居然有种相形见惭的味道! 特别是抬头凝视着那硕大的墨镜,气势上就输了半分。 最终点点头:“一步步来吧,付出、守候,不祈求拥有,这种不求回报的态度,希望你能理会我的苦心。” 倪星澜再拍拍他的肩头:“我懂,现在开始你说的什么我都懂,因为我相信你,我也会试着这么去做,还别说,心里觉得还挺有趣的,好像远远的都能跟你心心相印的感觉,不再像以前那样苦苦纠缠,心里酸甜苦辣什么味儿都有,好吧,记住我们的约定哦。” 石涧仁还想再问问到底是什么约定的时候,倪星澜已经转身跳上高处,石涧仁跟上去,才看见上面就是一大片类似的黑石头滩涂,密密麻麻到好远的地方还越来越黑,如果都是这种散落的石块,确实是皮卡车没法开上来的。 邵太太热烈的在那些石块中间跑来跑去,卢哲超在拍照,转过来给这边的年轻男女也拍,邵先生笑眯眯的抽烟,等石涧仁走近了才指着周围说:“喏,和田玉听说过么?这里就是了,这些石头中间很大比例都能打磨出和田玉来,只是品相好坏的问题,去找几块吧?” 啥? 石涧仁和倪星澜哪怕刚刚说那么相互震荡内心的话,这会儿听了还是虎躯加娇躯都是一震,倪星澜难以置信:“这些破石头是玉石?” 石涧仁比她更清楚点:“和田玉?四大名玉之一?” 邵家明耸耸肩:“这里都是干涸以后的河道冲积而成,行话叫籽料,拣点回去找个玉石铺开料,没准儿就有好玉石在里面呢。” 倪星澜噗嗤一声笑,就原地蹲下去,还调整下位置,正好躲在石涧仁的影子里,随便抓一块小点的在自己脸前面比划,实在是不相信这种黑乎乎的破石头就是玉石。 石涧仁相信却没什么冲动,环顾四周点头:“昆仑山下和田玉,总算是见识了,到这里我们的旅程也算是结束了?” 邵家明玩味:“真的不捡点?又不要钱的,就算是留个纪念啊。” 石涧仁也不多标榜自己,随眼看看周围,捡了块指甲盖大小的在手里颠颠:“嗯,对,做个纪念,邵先生,这一次旅行真是感谢你的安排了。”却有点诧异这小石头的重量。 黑瘦精干的邵家明眼睛亮亮:“我带过好几位老板来这里,跟家产万贯无关,他们依旧很热衷于赌一把,希望能开门拣宝,起码也是个好兆头,都是要大拿特搬的。” 倪星澜蹲在那抬头:“我喜欢玉石呢,不过我还是喜欢成品,他对钱财没兴趣的,诱惑不了他,你那块小石头我看看,我也捡个做纪念。”真的循着石涧仁手里那块黑亮的石头也随便捡了一块。 结果邵家明笑着拍拍石涧仁的肩头:“奇人异士终究不是凡人……这小石头比大的值钱,因为大的开出好玉的几率小,但你们拣在手里的可是实打实的陨石,在欧美市场这可是收藏者很青睐的藏品哦。”说着从地上也捡起两块,使劲对砸摩擦,果然就磨出点金属颗粒的感觉来! 倪星澜还得石涧仁提醒:“陨石……就是天上的流星穿过大气层,烧化了以后的碎屑掉在地上。” 年轻明星恍然大悟:“哦哦哦,那个字看得多,但剧本上没用过,我还读损石呢,这就是流星?好!我们都把这个拿回去好好收藏起来,有意义,非常有意义,见证了我们的感情!” 石涧仁摊开手掌,看着那指甲盖大小的黑亮石头,再次感叹世界的奇妙,这样其貌不扬的小石子居然来自无尽浩瀚的星空! 邵家明再怂恿:“拿点拿点,这么多,不要白不要,来都来了,还有四十几公里就到县城了,反正油料、饮水都已经腾空了这么多载重。” 跟个保险推销员似的。 1248、天上的星星都能摘给你 石涧仁理所当然:“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来到北疆,拣得这么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已经得偿所愿,更大的收获是能有邵先生做向导,畅游这样的美景,不知道该付出多少导游费才能化解心头的忐忑……当然最好是找这两位要,都是大财主,我是穷光蛋。 火然文ranen” 倪星澜优雅大方:“这次来北疆,我已经找到我最重要的东西,这些石头还是留在原地吧,只要保有我心头最重要的东西,赚钱都只是小事情了。” 卢哲超潇洒自如:“老邵,不用试探了,这真的有追求的人,我也不跟着献丑了,好歹我还有个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可别崩塌了,我也捡个小纪念品拿回去做个小坠子给老婆孩子吧。” 倪星澜笑话他:“那一块也不够啊。” 卢哲超真糊弄:“请工匠师傅砸成两块儿不就行了,我说是天上的星星变的,那就够了。” 倪星澜猛转头,果然看见石涧仁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满眼都是赞同得要照此办理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你准备砸成几块?” 石涧仁随便掐指一算:“以前买口红都一箱的,现在怎么着也得砸个十来块吧,我看那钻戒上面的碎钻才那么大点呢,是个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邵先生哈哈哈的大笑:“像你们三位这样不当然的还真是罕见,朋友!真心值得交往一辈子的朋友,石先生、倪小姐只要看得起我老邵,以后来北疆,想体验这种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尽管找我,我老邵随时对各位敞开大门管吃管喝管玩。” 卢哲超还调戏他:“我知道你也算是一土财主,这位石先生是真有能力有前景的,不投点过来一起感受下?” 没想到邵家明居然说:“不了,有些人相处一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我老邵是逃避现实,偏居一隅的山野村夫,如果跟石老弟搀和了经济往来,那就俗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茫茫沙漠里只有水才是最珍贵的,什么玉啊金的,迷花了眼的人才会真的当成宝贝。” 石涧仁笑着拱手,这是个真明白道理的世外高人了。 可笑世人看不穿。 倪星澜也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了,对邵太太最后捡过来一人一块指头大的纯精铁,也就是只有内行才会找到的陨石烧得最彻底,剩得最精纯金属残渣,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等到玉石山游玩重新上车,却关心的是个石涧仁意想不到的问题:“以前听说你买一箱几十只口红连员工家属都送,这十来粒儿都是怎么分,老唐这些人不用给吧?” 石涧仁笑:“丢丢啊,洪老师收养了个女孩儿小艾,听说齐雪娇也要去收养个孩子,我觉得老卢真会形容,这就是天上的星星,嗯,给孩子一定很喜欢的。” 倪星澜居然对这个新消息不太清楚,多问了几句叹气:“看来我也可以考虑下这事儿,反正都是做好事,我也有这个能力跟精力,不然偶尔得闲心里面还是有念想。” 石涧仁摇头:“我倒是不太推荐这事,吴晓影我没亲身经历,洪老师去福利院接小艾的时候我一块儿的,这些孩子的命运变化不是只被收养那么简单,你再有能力能收养几个,更不用说动机还不是只为了孩子,这种事情随缘吧,我更愿意在卢老师的协助下把江州乐集团搞好,全面拓展儿童康复中心,再逐渐延展到福利院跟孤儿们接轨,如何用透明有效的方式,来帮助这些孩子……读书会!我可以把这些福利院的孩子尽量跟读书会再联系起来,聘请他们在读书会做小工作人员,有学习阅读机会的同时和普通孩子增加交流往来,嗯嗯,回头好好跟他们各家协商一下,群策群力把这事儿给做好了,先在江州做,再慢慢顺着江州乐餐馆扩散,接着是酒店、奶茶连锁……”说到这里才觉得自己好像走进自己的思维了,侧头看看旁边的姑娘:“好了,如果真的全心投入,哪里会感到有念想。” 倪星澜也笑了,抱着膝盖靠回椅背上:“我才刚上路呢,哪有你这样修炼了十几二十年的……”目光里确实是充满了期待。 果然这回皮卡车只颠簸了不小一会儿,就重新冲上公路,然后很快看见远处已经仿佛很久都没见过的城镇,连倪星澜都欢呼:“终于可以洗澡了!” 结果立马两部车就被路边的军警给拦住了,所有人都下来,然后开始对两部车做了极为仔细的全车检查! 石涧仁主动把自己那块小石头和邵太太送的精铁都放在手掌上,脸膛晒得黑黑的战士不屑一顾,,连车底都去看了,还拿小锤子挨个儿地方敲,最后有点匪夷所思:“你们真的只是过路看风景的?” 倪星澜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站在旁边看了那战士其实也稚气未脱的认真表情得忍住笑,石涧仁诚恳:“真的只是看风景。” 可能石涧仁的表情确实谁见了都会觉得真诚吧,战士就举手放行了,还祝他们来北疆玩得开心。 这让倪星澜小心眼的猜度:“你说老邵会不会知道有岗哨,才会故意怂恿我们带着矿石之类的走,然后这个时候出糗?” 石涧仁笑:“他应该只是用这种方式简单的就筛选掉了哪些人是贪婪的,哪些人又是值得结交的,如果是真的带了矿石,以他对这里的熟悉,早就选择绕着走了,我相信他有这个实力,现在不过是提醒我们一下,未来如果有朋友来,这里普通的模式是怎么样,别被他这特殊旅游方式给误导了,以为什么都没人管,什么都很容易似的,卢老师这个朋友很低调也很厉害的。” 倪星澜也点头:“嗯,应该也很有钱,邵太太手腕上那串白玉珠子如果都是真的就价值连城了,嘿嘿,昨晚烧煤气灶的时候还给烧了下,她都不当回事。” 石涧仁哈哈哈。 邵家明果然低调,在这里还有自己的分公司店铺,但也只是招呼三人沐浴更衣之后,把车扔在大院里就陪着上机场了,正儿八经的民航班机,两口子看着一点不像在荒漠里面找金矿探玉石的奇人异士,平平常常的一双夫妻陪着一起飞回省会,只有在这里,才有前往全国各地的航班。 这边的随从甚至连三人的机票都已经买好奉上,邵家夫妇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客套嗦:“我知道在那样的天地待久了,只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家里,才有最为强烈的反差,才会更清楚这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祝我的三位好朋友事业顺心,家庭幸福,只要来北疆,就来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新开发的什么景致,如果你们有什么觉得能打动我们夫妇的景色,也请邀请我们去……” 说到这个,倪星澜终于笑着指石涧仁:“这事儿你们还真该跟他好好聊一下,他有个风景区,月亮湖美得跟什么似的,我不会形容,有空你们看看电视剧就知道了,这两年他一直在改造那里。” 石涧仁确实是个讲究礼尚往来的:“嗯,那就说定了,我这边最近应该会去黔东南考察茶场工作,到时候联络各位,有兴趣去看看的,一道过去坐在山头茗茶,我相信跟戈壁大漠的苍凉是另外一种感受。” 邵家夫妇相视一笑的答应下来,挥手送别。 这点情景倒是让倪星澜多次回头,给石涧仁小声:“这样的夫妻关系,是不是你最认同的?” 石涧仁忍得住不回头:“琴瑟和鸣当然是最好,但鞋子合不合脚,只有夫妻二人自己才知道,旁人没资格评说的,但他们的经历也足够复杂,普通人未见得能撑过来。” 他的航班和两位返回平京的不同,卢哲超说自己肯定会很快到江州正式处理关于江州乐集团“被聘为”名誉董事长的事务,所以体贴的把石涧仁让给倪星澜单独说几句,没想到倪星澜也够洒脱,只是抱抱石涧仁告别:“其实回过头来想,我除了没把自己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想清楚,一直以来对于我俩的感情现状,我还是比较平和的,可能主要还是这部电影的代入情绪影响了我,坏事儿变好事,让我更成熟更明白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回了平京我就住那房子了,你不会觉得是我那什么鸟占什么窝吧?” 石涧仁摇头:“不是鸠占鹊巢,房子空着才是浪费,只是可能有点不太适合你的曝光度,邻居什么的看见,安全问题也要注意。” 倪星澜轻松潇洒:“把左右挨着的都买下来不就得了,不是你,我的助理怎么可能不随时跟着呢,好了,我也要跟老卢谈谈合作的事情,回见!”眼里真是没了依依不舍的眷恋。 石涧仁满意的点点头,回到自己的航班区才摸出那个一直在频繁震动的手机来,从那已经堆积如山的短信里找寻需要优先回复的,工作上的柳清依旧每天都有简短总结留言,唐建文关心石涧仁在北疆还看了什么,齐雪娇说自己去平京开会了,洪巧云和吴晓影都有发来关于孩子最近状况的短信,孟桃夭的跟卞锦林的要搭配起来看,所以石涧仁都有飞快的简短回应。 然后果然看见曹天孝的短信,开始是询问催促怎么不开机接电话,后来估计是联系上了柳清,让石涧仁回来以后就立刻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声音有点着急:“你不是国家在职干部,养伤期间去旅游,这个无可厚非,但你去了个什么地方,连通讯方式都断了,赶紧回来,这次工作性质调动不能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你,谁让你一直联系不上呢,赶紧投入工作了!” 有点自作自受的味道。 1249、坐享其成这种事也会掉在头上 来接机的柳清在接机大厅被石涧仁吓一跳:“这么黑?!” 可能成天在沙漠,倪星澜天天看着已经看习惯了,没有觉得这种逐渐变深的黑炭头有多么大差别,反正她自己是几乎一寸不露在外面的,还每天用涂抹防晒霜笑称代替洗澡。燃文小说 ranen 可放在隔了好些日子看见的柳清这个角度,被石涧仁跟从酱油缸里捞出来的模样彻底惊住了:“我知道你是去了沙漠地区,可换个人没准儿就以为你去搞了身晒伤妆,你一点都没考虑防晒的问题?” 石涧仁自己也习以为常:“不就是黑点么,我又不靠脸吃饭。” 柳清还凑近了伸手摸摸,确认质地:“但没有多少晒伤的痕迹,脱过皮没?” 石涧仁自己再摸摸:“我从小就在山上干农活,晒得习惯了吧,真有你说的这么大区别?” 柳清接受了事实:“唉,你再晒晒估计就能去冒充非洲人了,等着看明天其他人怎么说吧,先回家?” 石涧仁摇头:“回水厂。” 柳清不算很意外:“这么晚了还要交接?曹处长给我说了要调整你的工作职务的。” 石涧仁其实也不完全清楚:“继续担任这个水厂厂长的职务,但在这个职务之外给我另外增加了一个社会职务,新知协筹备组的秘书长。” 秘书就蒙圈了:“新知协?是干什么的?” 石涧仁也摊开手:“目前一无所知,估计跟我之前参加那个无党派人士培训有一定关系,算是在有意识的考察和培训我。” 柳清再看看黑炭头:“如果要当官,齐小姐那边能提供渠道不是更清晰一些?” 石涧仁摇头:“不是当官,我对于担任政务、事务官员都非常回避,因为那会消耗我大量的时间在官僚事务中,所以无论是当电视台副台长还是一个管委会副主任,再到现在的水厂厂长,我都还能接受,更多是在通过这种不同岗位职务的变化,了解接触政府,我说过,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大唐网的事业探路,老唐负责商业,我负责跟政府打交道,现在齐小姐负责上层渠道,我更细化成了本地政府的交流沟通,这个目的性不会动摇,我也跟统战部的领导深谈过,希望他们能接受我的这种独立态度。” 柳清还是忍不住撇撇嘴:“跟政府打交道,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就怎么!” 石涧仁点头:“这当然是现状,大部分现实都是这样,但同时也要看到,政府也是由一个个人组成,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在风土镇接触到的政府工作人员,跟在市里面不同,这里又跟平京中央的不同,我对江州能接触到的这几位官员还是比较认可的,我从未想过从他们那里获取什么政治、经济利益,更着眼于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工作方式选择,只要能谈,有商量的余地,那就是进步,你还想指望一台巨大的国家机器怎么样?在我的知识范畴里,这已经是中国最稳定高效又最能沟通的一副局面了。” 秘书撇嘴,不喜欢讨论政治:“我估计你不是去唐楼就是去水厂,我也不回去了,直接把周末给磨蹭过去,接下来国庆后新大楼的建设展开,我就干脆住在公司,我妈问得太多了。” 石涧仁被洗礼得也有些心境上的变化:“我想跟你爸妈开诚布公的谈谈,这样撒谎延续下去不是个事儿。” 柳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别!你是要逼我辞职还是跟我爸妈断绝关系?本来只是点疑惑,一旦彻底说黄了我妈接受不了,你让她对街坊邻居怎么说,只能说我是离了婚,那简直要把我妈逼死。” 石涧仁敢坚持了:“我们的工作关系又不会改变,又不需要他们对外宣布什么,我只是给他们坦承这个来龙去脉,并且劝说他们不要太过在意你这……啊,我一定就成了耽误你婚姻家庭的那个罪人,让你妈骂骂也比欺骗他们好。” 柳清反而笑起来了:“得得得,你这就是个自相矛盾的事情,是我不想结婚,拉你当挡箭牌已经是我厚着几年脸皮做的胆大妄为,结不结婚,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了,现在很多人把结婚当做一件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我其实觉得现在这样才是最轻松的,跟你在一起工作开心,开阔眼界开心,从没想过能走到现在的局面也开心,而且还很自由,想想吧,要是我真的结婚,嗯,可能我就真不是现在这样呢,只是如果我妈不闹腾就完美了。” 石涧仁还待说什么,柳清指前方,自来水厂大门已经出现,和石涧仁几个月前受伤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现在都接近晚上半夜了,大门口外面还热闹非凡,更不用说工厂那边灯火通明,石涧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月电费一定会创历史新高。 柳清听了他的自言自语笑:“江州的气温已经创了新高,接连好多天四十多连晴高温,秋老虎一直扛着没过去!” 石涧仁这些天可是经受过七八十度地面高温的熏陶,嘿嘿笑。 车开得近了才发现大门口外面是开的夜市! 尽是些简易遮阳棚,一字排开在水厂大门外的马路牙子上,烤串的、卖点日用品的、夜宵糖水的居多,足有好几十家,甚至还有气球打靶的,倒是热闹非凡,而且随着这辆深蓝色商务车减缓速度经过,不少里面的人都出来,认出来了:“厂长?是石厂长回来了么?” 还有趴到窗边看的,确认是石涧仁在开车,使劲对周围广而告之。 石涧仁放下车窗笑着认出来是厂里工人,有些是家属:“对,疗伤和我那边的一些工作事务处理好了,现在赶回来,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哪怕深夜,一开窗确实有种热浪袭来的感觉,和在北疆到了晚上都会很快降温不一样。 周围的人群简直轰然叫好,估计也有喝了酒的缘故:“您还是回来了!谢天谢地……这些日子把孙秘书倒是累得够呛。” 石涧仁陡然有点紧迫感:“好好好,那我先去办公室,有机会我再跟大家交流……” 女秘书却开门伸手:“给点钱,我去买点夜宵端办公室。” 石涧仁嗅着那外面的各种香味,真的有点饿了,连忙照办。 十多米外的门卫室早就闻声打开门门:“是孙秘书安排搞的夜市,因为这段时间大家伙加班的比例非常高,很多人基本上都住在厂里了,他说照顾大家生活跟家里家属关系,趁着夏天搞个夜市,周围几个新楼盘还不少人来光顾,但据说这一拨儿秋老虎过了就收,不影响形象。” 石涧仁回头看看,就笑着点头挥手。 孙临才看来是真的开窍了,作为一个没有多少修改规则的代班领导,在这样高强度加班的状况下,能动脑筋从别人想不到的角度,缓解工厂跟工人之间的关系,这可不光是给够了加班工资就能解决的问题,人心总是需要张弛有度的。 起码自己这趟去沙漠无人区走了一趟回来,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劲,比上回去意大利的感觉还好。 看来劳逸结合确实是自己也应该运用的。 把车停在办公楼下,如果是以前,他就直接去厂区巡查了,但现在需要尊重孙临才这个代班领导,顺着大楼楼梯上去时候,发现办公区里面加班的各部门人手也不少,好些办公室沙发上都放着被褥枕头,一路上都有员工主管在惊喜的给他打招呼,但比厂区外面的纪律性好得多。 所以石涧仁走上三楼,孙临才已经满脸激动的站在那带着两名助理迎接:“厂长!您回来了!” 本以为自己多半不会再回来的石涧仁,这会儿也有点回到家的感觉,随手递上自己的小包给助理,然后和孙临才握手:“辛苦你了,走吧,先带我去看看各车间的工作,边走边说!” 等柳清拎着两摞热气腾腾的吃食上楼来都摆好了筷子,还忍不住吃了碗滑溜溜的冰粉凉虾,石涧仁才跟孙临才并肩回来,没什么皱眉的严峻,孙临才在这个高热暑期把整个工厂运转安排得井井有条。 作为一家把安全生产、正常运转作为最高目标的水厂来说,不需要多开拓进取的业务诉求,孙临才跟随石涧仁已经协助管理了半年多,萧规曹随的原理还是掌握得很圆满了,特别是把石涧仁以工人感受为核心的那套思维吃透了以后,他在沿袭石涧仁那种随时巡查的风格之余,搞好了工人的后勤保障,让整个厂区的运转非常好。 要知道这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江州地区的用水量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但运转不到的一年的石沱水厂就默默的攀爬到全市水厂供水量第一位的宝座。 作为全市投入成本最高,规模最大的水厂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叠加上发生的一系列纰漏,外加新厂还需要磨合运转,逐步开放生产力的客观因素,这个成绩相当引人瞩目。 结果这份功劳当仁不让的挂在了石涧仁的头上。 1250、高峰深渊一念间 这是第二天一早,石涧仁带孙临才去供水公司开例行工作会的时候,供水公司中方副总裁热烈欢迎他归来之余特别宣布的事情,国资委已经把石沱水厂厂长作为今年的行业先进工作者报上去了! 开会前当然是包括马克等人在内一起欣赏了石涧仁的晒伤妆,外国人还很懂的理解这种黑乎乎的模样正是健康标志。燃文小说 ranen 看来安然度过了前段时间调查的副总裁在例会后还格外热情的握着石涧仁手介绍了来龙去脉,原来江州国资委有位老领导,据说是华野系的,看了石涧仁亲自下水去检查取水口的事迹报告,差点潸然泪下,原来他的老领导当年就是这种风格,每次临水作战,必定自己亲身下水检查水文条件,判断对战局的影响,没想到新时代年轻人中,也有这样的作风,拍着桌子就要报上去,而且听说这年轻厂长后来还真是因为在抢救管道工程问题中英勇负伤,更是大为赞赏,如果不是因为石涧仁负伤病休,还特么找不到人,当时老领导就要找他去见面谈谈的。 说这话的时候,副总裁一半是惋惜错过机会,一半是语重心长的叮嘱石涧仁要做好准备,随时可能被召见。 在这个只要被领导看上就能一步登天的体制里,副总裁肯定认为石涧仁要发达了,无论他以前有什么背景,这样的发达都会是锦上添花,怎么都不容错过的。 石涧仁呢,这家伙有点好笑,但表情上还是忍住了,感谢了这个消息透露以后,就带着面色激动的秘书到车上返回,整个水务集团这段时间都在满负荷运转,哪怕周末也要高管加班,所以石厂长的女秘书还在办公室玩儿电脑呢,但几乎整个水厂都知道这是厂长的爱人,觉得理所当然,所以谁碰见她都是喊大嫂! 柳清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没准儿周末喜欢停留在这边就因为这个。 石涧仁猜测这个叫法是陈有根那些家伙传开的,放松的坐在副驾驶上感受孙临才开车,水厂厂长从级别上来说是没有公务配车的,但是有交通补助,秘书也有,结果孙临才存了俩月就拿去学了车,据说手瘾大得最近很喜欢拿厂里的抢险车来练手,现在确实开得比较平稳,石涧仁拿英语会话,都不怎么慌乱:“最好别去开单位上的公车,这点小手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不说,而且很容易给人留下给贪小便宜的印象,存点钱弄个贷款首付,买个两三万块的最便宜小车来开,都比这个好。” 孙临才对石涧仁没有诚惶诚恐的小心翼翼了,借着自动挡腾出手来拍自己的头:“瘾大!就管不住手!特别您不在这些天,实际上把事情安排下去,坐在办公室生怕出事,心里慌又没啥可具体做的,有时候就去摸摸车,以后一定注意了,不过太便宜了好没面子的。”英语词汇量虽然不丰富,但表达不结结巴巴,确实有石涧仁提点的那种口语化风范。 石涧仁满意的靠着:“你现在工资多少,买个好车,就算你是借钱绷面子,别人怎么想?还不都猜测你是利用职务之便,对你未来怎么看?我这都是因为从别的企业开过来的车,而且我不在乎这个体制,你呢?你想努力上进,就要注意着每一个细节,开一辆朴素的小车还是招摇过市的打肿脸充胖子?” 孙临才一下就懂了,使劲点头差点撞方向盘上:“明白了!” 石涧仁顺着才问:“今天会上提到会把我树典型当模范,你有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 孙临才终于吓一跳,都转头看厂长了:“哪有?我凭什么不舒服?” 石涧仁伸手帮他把了下方向盘示意他看前面:“我建立的体系是在各种别人基础上整理出来的,陈有根还有其他主管都付出了很多,重点在于最困难的这段高峰期,是你撑过来的,这段功劳确实应该是你的,但最终你除了点加班费什么都得不到,还要看着我去光鲜夺目的捞好处。” 孙临才又看他一眼:“头儿,您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没想过这是我的功劳,一切都是你带着大家伙儿干的,没有您,我始终还是那个在劳资科的家伙,不是您教我,我根本不可能学会这些为人处世,说您是我老师或者师父有点肉麻,但真的教会我这些,我现在觉得就像开了窍一样,看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石涧仁想了想,干脆点:“我肯定还是不会在水厂干太久,我猜测让我继续当厂长有其他的用意,所以我走的时候,一定会推荐你来接替我……”话还没说完,商务车就猛的一个急刹,差点把石涧仁撞到挡风玻璃上,幸好他有系安全带的好习惯,然后孙临才都鼻孔喘粗气了:“什……什么?” 石涧仁指前面的车:“慢点,慢点,如果觉得情绪太波动,慢慢开到前面路边,听我说完。” 孙临才手都在剧烈抖动了:“不……我没有,不会,我从来没这么想!” 石涧仁发现秘书的脸都在剧烈涨红了,终于觉得这个冲击力还是大了些,苦笑着示意:“下车换位子,我来开,我又不是试探你,是让你有这个心理准备……” 孙临才下车的腿都软了,后面的车气得按喇叭,石涧仁赶紧推开后面的门把秘书塞进去,自己抱歉的开走车:“本来我可以走的时候再跟你说这个决定,这也是最稳妥的,因为万一我的推荐没有被采纳,你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现在这样知道了,却没当上厂长,会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也许会摧毁你的这种好势头,但我想给你个考验,也让你趁着我还在,尽量学习怎么从厂长的角度来做事,万一……嗯,不是万一,这很可能是一半对一半甚至更多,我推荐你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根本就没人理我,你那时候该怎么办?是彻底对我失望,对水务集团失望,对这个社会失望,从此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还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具备了一个厂长的能力,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好一阵,孙临才的声音才幽幽的传过来:“头儿,我一辈子都记得您对我的教导。” 石涧仁轻松的加速转弯,换成了汉语,因为不想有单词的原因让秘书理解错误:“从你开始端正自己的态度,我就把你的长短处跟你分析过,督促你懂得思考和学习,接下来我再告诉过你这种缜密又细致的性格很适合在体制内锻炼成长,我不在的这一两个月不同阶段的情况,证明了你具备这种管理学习能力,特别是跟随领导,亦步亦趋再举一反三的能力,那么现在你缺乏的就是一颗心,一颗相信自己能出人头地的心,哪怕你潜意识里已经在使劲催促自己抓住机会,但过去很少成功的经历,让你已经有点畏手畏脚,成功其实很简单,就是有颗急切盼望出人头地的心。” 后面的孙临才又在深呼吸,还有唰唰唰的书写声,随着秘书熟悉的书写,呼吸都匀净了。 石涧仁说慢点:“人人都想赚大钱当大官,可大多数人只是做白日梦,所以这种心态只有在优秀的人身上才能转化为成功,这无关于天赋,只在于你是否努力,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阶段的努力,已经让你看到些曙光?” 孙临才的回应激烈得石涧仁都想捂耳朵:“有!我从来没有像这些日子这样感觉看到希望!以前,以前,我是顶替爸妈才有资格来水厂上班的,周围所有人都是在混日子,上班过日子而已,但是只有您教我才意识到还可以这么活!是您给了机会!” 石涧仁笑:“不怕告诉你,我给机会的人多了,但努力到能看见希望的,还是少数,因为那些失败者,总会归因于运气不佳,社会不公,成功只是那些有关系,有背景人才有的幸运,但事实是,成功只是个结果,那是对你的回报,所有人都不关注你努力的时候,你所付出艰辛努力的回报,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点,成功只属于优秀的人,哪怕官二代富二代,不够优秀一样会把一手好牌打成输家,你要随时扪心自问你觉得自己够优秀不,能不能从周围脱颖而出,不停的提升自己优势,分析局面,清醒的给自己定位思考。” 孙临才肯定没注意到石涧仁已经把车停在办公楼下了,厂长半转身对后面那个还在低头专心记录的秘书叮嘱:“请一直记得你的努力,你付出这么多努力,到底是想做什么,为了钱?为了当官?还是为了成就你这个从劳资科走出来的人,好了,这些日子,你就暂时替代我对整个水厂继续管理,只是和之前不同,你要试着想想,假如你就是厂长,还能做些什么,一个不激进,也不懒惰的厂长,应该怎么做?” 孙临才坐在商务车后座上有点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久久不能平静! 1251、你甩我甩大家甩 同一件事,不同心态的人看到的总是不一样感受。火然文 ranen 石涧仁对孙临才的塑造,可能在有些心理阴暗的人看来,还是会被解读成为甩摊子,用谈抱负讲情怀给下属打鸡血,榨取剩余价值,好让自己当甩手掌柜吧。 也好,这种人永远不会理解杰出的人是怎么想的,也读不懂成功的那些人为什么会成功。 整个周末石涧仁在两位秘书的协助下,对水厂和其他部分的工作做了全面梳理,周一一早就去市委统战部沟通关于自己新职务的情况。 曹天孝也对石涧仁的肤色表示了震惊:“你做了什么?” 朱宏涛身为领导,涵养功夫更深厚些:“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确实恢复得还不错。” 石涧仁不需要寒暄,把自己去北疆省考察的过程描述了一遍,连带自己在平京听闻国家政策可能会对果纳尔地区的边境口岸有特区规划都和盘托出,朱宏涛都听得很仔细,不停在面前写写划划记录,曹天孝表情明显有点向往,特别是听到石涧仁讲述那系列抢劫案的时候,感觉在听传奇故事了。 结论有点出人意料,石涧仁合上自己展示了不少数据的小本儿:“民族政策不是我可以随便置评的,但北疆地区的发展远远滞后于内地,边境口岸又具备极大商机的现实,在我讲的这个关于抢劫杀人犯事件中就可以看到些端倪,只有不平衡才会引起这种恶性流动,如果只是把这当成个治安或者犯罪事件来看,就不是治理者的高度,如何更加规范又更有成效的改善这些矛盾点,不平衡的地方,我想更高层的领导也看在眼里,思考在心里,所以我们能否把贯通欧亚大陆桥的整个提案也跟北疆省联动,不光是为了让整个线路在北疆省得到支持,更多是让大陆桥给沿途各省都带来好处,在这方面提出一揽子的解决方案,让北疆省切实看到大有可为,全力支持江州市倡导引领的这个方案,而不仅仅是得到上面安排,虚应事务的配合。” 朱宏涛放了笔,十指交叉的思索下点头:“涧仁同志这个思路非常开阔,立意也很高,如果我们抛弃地域观念,抛开地方主义,用更宏观的角度来阐述整个方案,的确能让中央看到更多可行性,非常好,但是具体的解决方案呢?谁来做,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和分寸,谁来掌控?” 石涧仁确实是了解了政府采纳运转的特点了:“当然还是统战部牵头,我……这边来组织人做,从商业的角度做这样一个欧亚大陆桥经济带计划书,最后请市里面跟相关方面修正。” 朱宏涛满意的点头:“这件事不是政府部门推卸给你来做,而是我很高兴你已经明白体制运转的优劣势,创造性往往是庞大体制比较缺乏的,正需要你这样的有识之士来做,这件事我会跟闫副书记汇报的,今天我们要谈的正题也恰好跟这个有关,如何把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有识之士纳入到参政议政的体系中来,其实全国都在摸索,我们江州是个有统战光荣传统的城市,你跟统战部也接触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了,好像一切都到了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我们准备开全国之先河,成立新阶层人士知识分子协会,用统战部的工作模式,把这个范围内的人士给联动起来。” 石涧仁略微意外:“我还以为这个早就做了。” 朱宏涛笑:“新阶层人士这个提法,是2003年左右才有的,以前主要是针对工商界人士已经做了这样一个协会,叫工商协,以资本回报社会,为国家做贡献,而新阶层人士更强调专业素养,专业能力,知识分子就更是以智力报国,以前在这块定义很模糊,其实无论是中央层面,还是我们这样的市委统战部,都在考虑如何把这块的工作做起来,让有能力的知识分子得到参政议政的机会,有抱负的有识之士得到更多施展机会,有研究的专家获得更多平台,这思路你能认可吧?” 石涧仁不讳言:“从国家政权统治的角度来说,也需要把这样具有巨大意识形态能动性的人员集合起来,为国家所用,而不是放任自流一盘散沙,握成拳头才能做更多更好的事情,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能坐十来个人的长会议桌边,石涧仁和朱宏涛对坐,曹天孝在侧面,像个主持人一样拿稿子念数据:“从全国来说,新阶层人士的统计人数是接近七千五百万,掌握或者管理着超过十万亿元左右的资本,而光是在江州市本地,就有新的社会组织四千多个,从业人员十多万人,如何把这些行业协会管理起来,以前仅仅是在工商业层面管理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江州市统战部决定在这一块做全国领先的革新尝试,把这些零散分布的协会全部串联起来,才有了这样一个新阶层人士知识分子协会的综合性团体雏形,当然根据相关规定,全国没有先例,也没有编制,所以不可能一开始就成为政治团体,先作为民间组织,民政注册,然后正面领导发挥出作用来,自然才能很快改变性质,成为具有政治地位的阶层团体。” 朱宏涛看石涧仁的眼神表情:“精神能吃透不?” 石涧仁点头:“说得浅显直白点,以前的各行业协会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舢板,但合起来就能形成巨大影响力,从而诞生中产阶级表达政治诉求的平台,这个调整很有必要,也很大胆,我要做的就是以一个水厂厂长的身份参与其中,全面参与组建这样一个团体,对吧?” 对石涧仁的表述,朱宏涛得快速写下来斟字酌句确认没问题才点头:“你同意担任这样一个工作么?假如你同意担任,那么你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再随便说,特别是刚才这种涉及到政治理论的话语,稍有不当的解读,因为你的身份,就有不同程度的影响了。” 石涧仁没有马上点头:“中产阶级大多还是企业家,而不是最基础的普罗大众,现目前最让老百姓诟病的就是官商勾结,企业家也特别愿意同政府官员打交道,这几乎已经是个社会共识的现象,企业家希望求得照顾,官员需要得到经济好处,这就有违市场的公平竞争原则,从而彻底破坏社会公平竞争的价值观,如果搞这样一个新知协,会不会进一步造成这种现象,这是我作为一个草根,下意识的反应。” 朱宏涛又拿起笔快速写写划划,表情很严肃。 石涧仁不怕严肃:“再换位站在政府的角度,如果企业家在掌握了经济权力之后,开始谋取政治上的权力,这就非常危险,因为很容易越过权利和权力的红线,越是成功进取的人,越容易带着雄心壮志看得高远,而忘了低头看脚下是不是踩线,这是我的第二个反应。” 朱宏涛更严肃,写得更多更快了。 石涧仁从他的眼里读到的是专注和警醒,所以继续深入:“纵观中国历史,资本控制权力的后果是极端危险的,所以新知协不但有存在的必要,还要加强有效管控,我如果来参与这个组织,希望能首先强化新知协不是个为中产阶级抢夺政府资源的跳板,其次要行使监督反**的职能,从行贿方斩断官商勾结的利益链条,确保公权力正确行使,特别是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中产阶级对公权力的正确行使,不然这个协会反而会造成破坏公平竞争市场环境的作用。” 曹天孝好几次想开口稍微提醒下石涧仁说话的方式。 但朱宏涛非常认真,还在点头。 石涧仁结尾:“这就是我前两天听曹处提到这个新知协以后的想法,这是柄双刃剑,用得好会对国家政治格局形成有益补充,用得不好,就会跟某些体制状况一样,成为官商勾结,富人买权力,权力催生富裕的市场,我的态度表达完了。” 朱宏涛还把自己记录下来的手稿重新看了一遍:“很吃惊,你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很深刻,对我们在成立这个新知协的讨论意见上提供了相当犀利的看法,角度也很全面,我会把这个跟有关领导汇报讨论的,应该说这一次,我才切实体会到你说的保持一个独立角度有什么意义了,既不完全站在政府的角度,也不是民众的角度,更不只为中产阶级说话,理性的分析其中利弊,很有见地。” 说到这里朱宏涛还笑了:“本来曹处长竭力推荐你来担任这个协会的筹备秘书长,是认为你在看人选材上有独到之处,看来还是小看了涧仁同志的能力啊,好吧,我们有句著名的老话,摸着石头过河,如果畏首畏尾啥都干不成,的确有些干部有些部门是生怕出事,但这一回我还是把这句话送给你,市委统战部乃至江州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你做好这个工作,那我们就算是达成共识了,今天你把江州市的所有4689家协会名单跟主要人员资料带回去,尽快拿出一个实施方案来,要钱,统战部可以争取一些民政资金,要人比要钱容易,你点到了,我跟曹处长都当仁不让的跑腿,只要是江州市范围内的人才,都能尽量给你凑到一起来,怎么样,哪怕现在你还只是个光杆司令,有没有信心在今年年底以前把这个协会成立起来?” 石涧仁有点瞠目,这么大的工作量? 还有比他更会甩摊子的高手呢! 1252、哪怕是狗,也可以带一带 平庸的人会认为这个世界是一成不变的。ranwenranen 实际上哪怕手边的一草一木都在瞬息万变,那个巨大的体制也一样。 只是太过庞大,很多人管中窥豹的意识不到而已。 石涧仁也是第一次知道直到2006年,国家都还没建立起完善的知识分子乃至中产阶级的政治诉求体系来。 但总有人会意识到,总有人在推动完成,哪怕体现到他这里,只是个实际经办者,但这一切终究是在点滴完成。 石涧仁清楚这事儿绝对不是朱宏涛主导的,很久以前看过那位带点怨气的正职部长似乎也不是,甚至闫副书记都不是,那位书记对经济类更感兴趣,这种项目应该属于社科范畴。 时间紧,任务重,石涧仁拿到一个被曹天孝提醒是绝密文档的加密u盘,还附带一本保密手册,说涧仁同志早就该补补课了。 这个称呼的变化似乎也说明了石涧仁身份性质的转变,看看,这都没人对他这个名字称呼感到好笑的。 曹天孝还给石涧仁传递了个让他恍然大悟的事情,原本这个新知协的主筹办人是苏以德,正是这位苏律师和统战部一起全力推荐了石涧仁来担当具体经办人。 怪不得当初在学习培训的时候,苏律师会特别给石涧仁说未来有合作的机会,看来还真不是指后来因为江州乐餐饮集团事务的重逢。 所以在石涧仁回产业园的路上给苏律师打了个电话,理论上来说这个协会目前就他和苏以德两个人,苏以德显然是前期一直在运作促成此事的经办者,他才能让整个事情脉络清晰化。 老苏很有趣:“刚刚接到朱部长的电话,简单的提到你的讲话,我已经尽可能快速的学习了,你不至于这么快就来考问我学习得怎么样了吧?” 石涧仁诚恳的邀请:“这些天您有空的时候,我们尽早见面谈谈?” 苏以德和唐建文一样有客户是上帝的心态:“关于餐饮集团的转移变更进展,也要跟你沟通下,那就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这会儿过去产业园还差不多不算晚吧?” 石涧仁也顺着这件事:“那也行,我这边正好有个新的进展咨询下您的意见,待会儿见。” 既然是跟律师谈事情,就不用整火锅这样江湖气息的东西了,石涧仁打电话给柳清吩咐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事务安排就直接把车开到大酒店这边。 秋老虎的江州,中午下车那被太阳直晒的明晃晃地面,让石涧仁都似曾相识的回到了那片沙漠,想起从电脑包里找出那两块指头大小的石头来,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走进大堂,先拐弯去大堂边上的名品廊,早期内地的四五星酒店都喜欢这样搞个高档商品区,一来能招揽些大牌入驻提高酒店档次,二来也能给客人比较尊贵的感觉,配得上他们的消费,算是快速提升酒店档次的小伎俩,石涧仁就记得里面有个小珠宝店,承包者实际上是个江州珠宝商,过去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定制饰品的业务,店长知道他的身份,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那黑乎乎的石头承诺一定抓紧时间尽快完成。 就这么点时间,张明孝已经闻讯过来了,夸张又彰显身份的瞠目结舌:“哪!?您这是去了哪里?东南亚当了海盗么?晒得这么黑!” 石涧仁可以跟他淡淡的显摆:“楼兰古城,无人区穿越,最后到了昆仑山下拣的和田石头,这不做点小东西?” 保全主管已经要跪拜了:“怎么去的?!怎么去的?怎么不带上我!带我去开个车跑个腿儿……” 石涧仁拍他肩膀:“以后有机会,工作表现好,当成福利安排好不好,纪小姐呢?” 张明孝有改换阵营的苗头:“我还是跟着您好了!纪小姐现在专心扎根在度假酒店,一周才回来一次,得了您回来的消息也该回来了,不过这次她在黔东南那边,远,有照片没,给我去显摆下!” 石涧仁笑:“有机会自己去了,才是最大的显摆,不过有点危险啊,帮我在中餐厅定一桌,就两人,别浪费的工作餐,不,三人。” 张明孝还是有上班的概念,看石涧仁摸手机就拿着对讲机安排去了,公共事务总监接到电话态度有点惊喜:“哟,我还以为最后找我呢,看来母凭子贵排名也不是那么很靠后嘛。” 石涧仁打心眼就带点笑意了:“中午能来酒店这边中餐厅吃饭么,介绍我们未来的合作律所给你,然后我这边有些新的工作要展开,或许也需要你伸手协助。” 吴晓影摆架子:“礼物呢?” 石涧仁温和:“都有,都有,过几天诚心实意的给各位都奉上。” 吴晓影满意的提着裙子边下台阶:“嗯,这还差不多,不声不响的就跟星澜去玩失踪,我跟你说,得好好想辙和她们几个解释,我都替你为难!” 石涧仁已经看见苏以德那辆豪华保姆车了:“我不为难,回头说,这边苏先生已经到了,你随时过来吧。”说着收线过去大门口跟门童似的迎接。 苏以德还做着很惶恐的模样:“你这态度让我很容易就觉得你不打算付劳务费了!” 石涧仁很少哈哈哈的跟人谈事情,都忍不住调侃:“那您这态度很容易让我觉得贵所的收费标准很高!” 苏以德还是提着他标志性的大公事包,石涧仁揣测起码能放三个笔记本电脑,而且还是标准尺寸的那种,他的助理都没说帮忙拿,所以对这位现在依旧穿着西装三件套的律师打心眼有好感,并肩说着上楼,一个眼神张明孝就知道安排对方的助手和司机用餐了,这方面保全主管确实很来事儿。 到餐厅坐下来的时候,石涧仁已经把卢哲超希望过来担任名誉主席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苏以德只是摸出手机放在旁边桌子角上,一直点头听,并不贸然发表意见,连石涧仁都补充了这位明星以前跟自己并不算很熟,但人品德行都是很不错的,他才拿起清水杯少少喝一口说话:“这也是对你的人格魅力认同,不错,虽然这跟法律上的手续无关,但是他的参与,肯定会让整个事件的发展方向受到很大影响,现在我这边的进展比较缓慢,还有三位直系亲属没有签字,他们提出了用现金补偿换取放弃书签字的要求,如果我们执意按照遗嘱执行,就只有付诸诉讼,虽然是很有把握的诉讼,但旷日持久会把整个资产转移进度拖下来,也就让你的团队无法全面获得控制权,他们不怕拖,拖垮了整个集团也无所谓,就是吃准了这点要耍赖。” 石涧仁信任专业人士:“您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苏以德笑笑:“作为律师来说,其实是个苦差事,要跟三教九流各种层面的人打交道,而且往往到了需要律师出面的阶段,基本上都是代客户跟些拎不清的人交流,每个人读过的书,挨过的刀,走过的路,爱过的人都不一样,你想跟所有人说明白,讲清楚,需要跨越的不是语言,而是语言背后的认知水平,以及决定认知水平的智商、教育、阶层、信仰等无数鸿沟,一般这种时候,我的建议是给狗让路,不丢人,快刀斩乱麻的付出一点少许代价换来集团的尽早整顿运转,我从你那位事无巨细的秘书那里已经看到她准备出来的一系列运营、培训、物流甚至采购团队的计划书,正在有条不紊的进入,你既然是确实要一家健康运转的大型餐饮集团,那就可以快速的换取战役胜利。” 石涧仁思索:“但如果卢先生加入的信息传开以后,整个餐饮集团的形象肯定是会向上走的,我是否能够选择用少许的股份换取他们的放弃书签字?不能影响经营权的那种纯股份收益,比如说百分之一什么的。” 苏以德不打哈哈了,双手交错轻点几下:“如果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餐饮集团的价值提升,他们肯定求之不得,但我个人意见这有点饮鸩止渴,相比未来这家餐饮集团的前景跟市值,付出再少的股份都是不划算的,你清楚百分之一股份对于一家年盈利近一个亿的集团是什么概念么?这是永久的百分之一,甚至还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说集团的再转让再变更,都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这等于一次次给他们勒索机会。” 石涧仁点头:“我从来不吝于最阴暗的心理揣测别人,但他们是秦先生的直系亲属,我不是假慈悲,而是希望给他们看看,秦先生遗嘱中做出的这个决定,会最后变成什么样,如果他们拿了钱离开看着餐饮集团蒸蒸日上,我想,他们的心态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应该会永远都处在愤恨和怨毒中,认为是拿走了他们应得的东西,而不会关心这家餐饮集团实际上做了什么,但哪怕是个最小的股东,他们也有权了解整个情况,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省得我们去说明白讲清楚。” 苏以德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了:“你对人性的把握很清晰啊,假若他们真的能从中受益感知,那固然好,虽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低,但哪怕是他们依旧心中忿忿不平,却也不得不对你的所作所为服气,你对自己的光明磊落也很自信?” 石涧仁问心无愧的点头:“对,我相信自己能把这家餐饮集团的利润赋予康复中心,并让各方面满意,而我的伙伴们做到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一分不沾。” 苏以德意味深长:“看来在经济财务上,石先生确实是无懈可击,但我听说你在男女问题上还是有点人不风流枉少年?” 刚刚好,吴晓影款款的走过来,一件粉色白边的纯色衬衫加白色直筒裙,简简单单就能穿出清新而温婉的感觉,甚至能让人瞬间有种细水流长的美好感受,站在石涧仁身边伸手:“苏先生好,上次见过您,我负责石先生的公共事务,非常有幸能跟您共事,我能参与你们的午餐么?” 苏以德都笑着起身握手了:“石先生身边的女性朋友真的太让人惊艳了,我一定要经常来这边请大家吃饭。” 偏偏这时候吴晓影转头看到石涧仁的黑乎乎脸色,还是有点意想不到的轻呼一声,那叫一个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真是想说清白都很没说服力。 1253、高层次也有生理需求 还好石涧仁也不用跨越认知水平去纠缠不清,一边起身帮吴晓影拉开座椅一边回应:“清者自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苏先生的阅历应该能一眼就看得干净,未来也有很多相互熟悉了解的机会,我邀请吴总监来的目的,就是参与讨论关于这个新知协的成立过程,她在这类公共事务关系上是专业人士,未来我可能需要吴总监来协助我办理具体的工作,当然会跟苏先生有大量的交流。燃文小说 ranen” 吴晓影的优点就在于哪怕第一次听见新知协三个字,依旧能处变不惊,然后把询问化作眼神传递出来,还不露痕迹,苏以德当然会主动简单介绍一下了:“三年前我在全国代表大会上就提出了这个构想,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今年终于看到了曙光,中央有领导批示这个构想,想法可取,鼓励探索,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展开,我也在思考怎么把这件事做好,统战部就给我推荐了石先生,现在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一般,没有几年来持之以恒的呼吁和奔走,没有国家大形势的发展变化,没有公众群体意识的苏醒,没有江州市统战部的大力支持,没有石先生这样让我眼前一亮的合作伙伴,我可能拿到这个批示只会是激动加惶恐,因为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批示是让江州来试行,原以为怎么也是中央自己来先试着做点什么,我呼吁的目的是希望国家能给予这个日渐明晰的阶层强烈政治诉求一个平台,结果直接放到我们面前来考验,吴总监能意识到这对于这个国家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么?” 让苏以德惊讶,这个看起来太过外表美丽的女子居然能娴熟的跟上思考:“是对现有的政治协商制度补充?真正给予这个新阶层表达政治诉求的通道?” 石涧仁不太意外,苏以德轻轻鼓掌:“从本质上来说,这个平台就是为新阶层谋取利益,无论是政治利益还是经济利益,但整个新阶层又是专业人士,所有的利益都来自于对他人利益的维护取得的,因为绝大部分人是不懂得怎么维护自己利益的,必须要有人代表他们,这不是跟政府之间博弈,而是通过更完善的沟通渠道建立互动。” 吴晓影还是能跟上的理解:“毕竟这部分基本上都不会接受党务管理,也具备很强的自我思考意识,为了不至于变成曾经那些不太好的捞取政治资本行为,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有新意的平台。” 苏以德都忍不住了:“吴总监本行是学什么的?这么年轻就能对这方面感受颇深……” 吴晓影淡淡的好像在说别人:“我的前夫曾经也担任过一些类似的社会职务,最后也失败在这些局面中。” 苏律师表情得当:“原来如此,看来我对这个水到渠成的理解又要再增加一条,多了吴总监这样一位亲历者,我也是从大概五年前才开始担任类似的职务……” 石涧仁就慢吞吞的吃东西,听苏以德把整个脉络理清,大律师不讳言:“我的出发点当然就是江州市律师协会,我是常务副会长之一,另外在这方面还有注册会计师协会、资产评估师协会等一系列专业人士行业协会是我构想在发起阶段的中坚分子。” 吴晓影也变得静静的倾听,偶尔吃点东西,换石涧仁开始提问,各个协会现目前的情况,活跃程度,分布状况,虽然还没看那份详细协会名单,但更多实际情况可能还是得来自于这样的第一手感观,苏以德把这个范围展开得很宽:“国外叫中产阶级,国内就是非公经济人士和自由择业知识分子,简单的说就是凭专业技能立足的成功人士,随着经济地位的不断提高,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在依次经历了温饱阶段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小康阶段的社会需求、尊重需求之后,必然会进化到最高层次的自我实现,这是富裕阶层必然的结果,如何提供政治引导,合理完善这种政治诉求表达渠道,对于整个国家整个体制都很重要了。”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专业枯燥,但苏以德肯定能感觉到吴晓影是听懂了的,石涧仁就不用说了,他早就研读过关于等人本主义理论著作,只是他很少用引经据典的方式跟人谈,可能律师的风格就是这样。 所以偶尔回应几句相关内容让苏以德简直惊喜,连吴晓影都笑称:“他早就超越了您说的大部分阶段,还是个穷光蛋的时候就直接跳级到自我实现,理想抱负吓死人的那种,平时根本不食人间烟火!除了合作伙伴,没有娱乐,没有家庭,没有婚姻,拒绝爱情,喏,是不是早就跳过了这些生理需求之类的?” 结果苏以德认真点头:“这个层次理论是为了简化给大多数人看,才分成金字塔状的五级,中间还有不少分类,而其实在金字塔尖之上,还有一个自我超越需求……” 石涧仁却摇头:“马斯洛关于自我超越的阶段也只是模凌两可的论述,其实还不如中国传统哲学里面早就论述得比较清晰了,道可道,非常道……” 苏以德愣了楞激赏的鼓掌,有点失去他一贯的风度了。 吴晓影眼睛忽闪不说话,苏大律师又看懂了,不着痕迹的解释:“这六个字用在这里简直是精辟,意思就是可以说出来的道理,那就未见得是永恒的真理,这就是我们的东方哲学体系和欧美哲学体系不太一样的地方,我们更追求人性人文上的平衡,而西方讲究追根溯源的搞清楚搞明白,其实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清晰明了,也许这就是英美法律跟我们法律体系区别的地方。” 说到法律,苏以德确实又有点滔滔不绝,剩下的时间,就是给石涧仁吴晓影普及了一下,关于这种政治团体民间团体在体制内外的定位还有参政议政能干些什么,以他在社会主义学院都能侃侃而谈几个小时的风格,要不是从坐下来开始就把手机放在旁边定时,估计能讲到吃晚饭去。 最后,石涧仁和吴晓影在酒店大门口把苏以德送上车的时候,前电影明星都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干嘛了,因为回办公室的距离只是过马路,石涧仁顺手在旋转大门拿了把遮阳伞,张开后给吴晓影罩着一起慢慢走过去,就当是吃了两小时的午餐消化一下。 搭配粉色衬衫和白色膝上筒裙的当然是白色高跟鞋,吴晓影慢慢走,好像在享受这种和雨**伞不一样的感觉:“好厉害,你真的是越往高层次就越明亮,可我又很矛盾,既想你站到高处尽情施展你的才华,实现你的理想,又担心你跟政治牵扯太多,我肯定不愿再经历一次那样惨痛的心理崩溃,丢丢更不能……不会的哦?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游刃有余的处理好这些事情,对,还有齐雪娇呢,看得出来,她其实经常都在想感觉你的情况,但又不好意思问我,所以我都主动跟她谈所有跟你有关的情况……” 清晰的听着身边白领丽人的情绪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自我催眠的坚定又变得调侃,那有点絮絮叨叨的言辞可以把到处放飞的心绪都拉回来,石涧仁笑了:“待会儿你从柳清那里借几个人,加上你的人手,立刻开始帮我把江州市的行业协会检索工作铺开,初选剔掉完全不靠谱的,然后我们再来筛选后面的,最后我亲自锁定最靠谱的人员成为首批加入这个新知协的会员,先把这个架子搭起来,再逐步扩大影响力……” 吴晓影举手:“那我要申请去这个协会当你的秘书!” 石涧仁用无奈的眼神看她,吴晓影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像个可以调皮的孩子,嘿嘿嘿的笑着想起来:“星澜呢?这次你跟她双栖双飞这么久,进展到哪一步了?” 石涧仁真问心无愧:“还不错,这部片子有点悲情,她好像有些入戏太深,结果遇见了卢哲超来录节目,后来去北疆片场顺便就接受他邀请去旅游啊,我跟倪星澜谈得挺好,重新规划了她接下来的职业生涯,接下来卢哲超也会跟我们有一定程度的合作。” 吴晓影立刻被这个新加入的伙伴带走了注意力:“卢哲超?我看他的戏长大啊!我那可怜的演艺生涯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他一起上个戏!你说你能不能帮我潜了他,帮我跟他量身打造一部戏?”一边说还一边雀跃的伸手抓石涧仁胳膊摇! 都当丢丢妈了,可无论谁来看依旧还是豆蔻年华的青春袭人啊,谁叫她一直以来都是以知性优雅著称的呢,这两年心态理顺更是容光焕发,谁看了都忍不住多瞟几眼呢。 还仗着个头比石涧仁矮不少,干脆挂石涧仁手臂上,石棒棒还得保证伞别歪了。 结果一转到唐楼的大楼门洞下方,差不多要到下午上班时间了,一帮年轻员工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在四十度高温的室外放风,难道是室内空调环境待久了觉得这样的阴凉处更自然风。 总之就十多二十双眼睛看着这边的狗男女,然后石涧仁看见那个孟桃夭第一个带着夸张的表情转身往办公室里冲,结果立刻就成了争先恐后挤在门口了,但还是有人偷偷看这边,不知道是看石涧仁的黑炭头,还是看吴晓影的飘逸仙气? 唉,今天员工们又有得八卦聊了。 1254、有人推之不及,有人趋之若鹜 吴晓影不觉得尴尬害臊,宛若少女般整整鬓发就换上明媚的笑容,跟石涧仁并肩进办公室去,听不少人装着没看见刚才情形的给仁总打招呼,诧异他怎么选上了晒伤妆,石涧仁也和气的解释是去北疆考察兼旅游捣鼓出来的,女员工们嘻嘻哈哈的不少,惊叹唐总怎么就还是白白胖胖的,完全没仁总这样的男子气概啊。ranwenranen 上楼的时候,吴晓影小声:“从企业管理的角度来说,没结婚的女性是最不稳定的,用理想和收入都不能保证这种忠诚度,这点和男性截然不同。” 石涧仁琢磨了下笑:“照你这么说,结了婚的男员工才最稳定?有了家庭负担,成家立业的压力让他们不敢随便跳槽?” 吴晓影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你知道我说什么意思!” 到了办公室跟柳清这边商量,立刻抽调助理合并到公共事务部,一共十多个人呢,石涧仁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来龙去脉,强调了这种信息资料的保密性,其实简单归结就是一句话,不该说的不说,这种事务性的资料表格不许复制外带就行了,然后把整个加密u盘自己打开来列印,分区分行业的开始筛选。 因为刚开始什么标准都没有,石涧仁亲自掌控电脑,柳清抱着手臂站他背后看了一小会儿:“我们要不要都作为各个行业的代表,先加入给你这空壳子协会增加点人气?” 石涧仁还是有信心的:“初期只需要一两百人吧,这么几千个协会呢,何况有了律师、会计师、造价师协会打底,怎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柳清在他背后做个让其他员工都诧异的调皮轻蔑表情,可能只有在石涧仁身边的时候,那个一贯都冷冰冰的姑娘才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只像个秘书:“哈哈,我可没你这么乐观,走着瞧吧,慢慢忙。” 石涧仁请告辞回办公室的地产公司老总,顺便把孟桃夭找过来。 主要是找法务主管询问餐饮集团进展的,反正现在手上眼里看着表格都是飞快的扫视,原来数千个协会大多数都是各个基层的协会分支,县级、镇上各种小协会,这种水分挤掉以后剩下的骨干估计还是得集中在江州市市区,吴晓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边吩咐调整标准,一边开始整理对外联络的台本了。 毕竟现在只是个统战部授权的筹备处,什么证照甚至连文件批示都没有,跟各个协会沟通基本得全凭嘴上说,而且吴晓影还立刻找了两家协会自己打电话过去做演练。 好像柳清真的说中了,哪怕有吴晓影这么专业级的普通话口吻打电话过去,也能在三言两语中就获得对方的信任,可基本上一听是什么把所有协会集合起来的大杂烩,下意识的都会认为是要收编,或者在各家协会上面增加统管组织,那抵触的口吻立刻就变得打官腔,一副阴奉阳违的冷处理风格,推得一干二净。 孟桃夭敲门进公共事务部的时候,就听见吴晓影难得的在那摔电话:“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的鼠目寸光,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几十号人马还觉得命根子似的,一年就靠收点会费挂个牌子,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生怕被夺了权,我去……” 为了所有人共享资料,保证不外传,上百页表格清单打印出来都坐在公共事务部开敞办公室里,吴晓影就没回自己办公室去,其他人连忙装没听见的埋头在打印表格在上面勾勾画画,石涧仁全程坐在旁边听反应:“你都知道是鼠目寸光了,为什么还要跟这种人生气呢,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反咬回去?” 吴晓影一下气得笑:“瞎扯淡!我就没点别的反攻手段,非得咬回去,不能踹这癞皮狗一脚么。”春光满面的模样让整个办公室都艳丽不少,几个男员工都忍不住偷偷看了。 哪怕是退役女明星在职场的威力还是大。 石涧仁点点头给孟桃夭示意,听她开始汇报细节,有些餐馆已经开始营业,但厨师团队又不安分,有人在怂恿他们离开出去单干,总而言之物业回收问题不大,餐馆的硬件也没多少损失,毕竟遗嘱一出来就开始法务监督,指导食品公司业务经理们开始上门取证,所以盗窃餐馆财物的事情只发生在几个没脑子的家伙身上,报警以后局面还是控制住了,关键就是接下来具体运营,卞锦林已经带着人去平京和几个业绩最好的餐馆督阵了,反而是江州的几家,包括产业园的现在还在有些家属手中对抗着呢。 石涧仁给法务主管也传递了卢哲超要来担任名誉主席或者董事长的安排,果然,整个办公室立刻就洋溢着女性员工们的热烈反应,虽然不敢七嘴八舌的讨论,但交头接耳和感叹词连连,也就孟桃夭敢雀跃了:“真的?能找他签名么?我可是看他的戏长大的!他会不会到我们公司来,要来参观吧?!太棒了!” 其他人明显对她的问题很关注,看表格的效率都下降了,石涧仁正要提醒工作态度,就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看见个熟悉的名字,万乾,是某个金融投资中介协会的副会长,那就简单的安排孟桃夭准备卢哲超如果来签约之类工作,自己给吴晓影点点屏幕:“你来试试这个?” 吴晓影记达官贵人的功夫也是蛮强的:“咦,他不是什么欧美留学会的副会长么,怎么又变成这个协会了,这些天之骄子不知道担任了多少社会职务……”没有开免提,但把话筒拿在自己和石涧仁之间,轻轻倾着的身体合理又亲昵,反正得令出门的孟桃夭看了就一个劲眨巴眼,这小姑娘胆子有点大。 万乾其实第一反应是比较警惕加傲气:“什么?你从什么渠道得到我的联系方式?” 吴晓影多轻言细语的:“是市委统战部安排我们进行新阶层人士知识分子协会筹备处运作的,我们正在联络综合素质较高……” 万乾很霸气的打断了话语:“回头派人把资料送到我办公室吧。”说完就直接挂掉电话。 吴晓影不生气了:“喏,听起来就像个草台班子,拿了鸡毛当令箭的那种,感觉在推销保险,随手就被人家给忽视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起来,吴晓影对石涧仁做个是谁的表情接听了,万乾还是那个气势:“刚才你说是市委统战部安排进行,是哪位领导衔接的,筹备处是谁在运作?你贵姓?” 吴晓影看了石涧仁带笑点头的眼神就心领神会:“哦,我是石涧仁石先生的公共事务总监吴晓影,上次您参观大唐网络的时候我有为各位做介绍……” 很明显,万乾的腔调都变了:“石先生让你打这个电话?” 吴晓影还是温温柔柔:“是统战部提供的一份名单有您在金融投资中介协会的名字,我就先联系您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这个新知协成立的初衷跟意义。” 万乾这下还道歉呢:“哦,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可能没仔细听出吴总监的声音,非常抱歉啊,石先生回来了?那我很有兴趣跟他当面谈谈这个,有时间么?” 石涧仁给吴晓影写了个水厂二字,所以晚上石涧仁就在自己的厂长办公室接待了青年总裁。 万乾对这个办公室评价高得多:“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嘛,不过那个读书会的办公室的确更适合你的主持人形象。” 石涧仁泄露娱乐消息:“接下来可能我会把主要精力投放到这个新知协的成立运作上,节目方面会聘请其他人来和我交替补充。” 万乾顺理成章的把话题转到新知协上面来:“我现在已经是市代表了,我知道我这种情况在江州还算是数得上,但到全国代表大会什么都不是,你是决定顺着这个从政?” 石涧仁摇头:“我知道你内心可能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最多只是在意我这个人,我想说的是我跟苏律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平台,能给予中产阶级发声的机会,又不至于失控胡言乱语惹来不必要麻烦的一个框架,不管别人认为这是个空架子,或者形式上的管控,又或者更难听的傀儡吊线木偶,我始终认为这起码是个可以面对面谈的机会,把这样的机会用好,于国于民都有好处,对各个协会自身的利益肯定也有好处。” 万乾比石涧仁想象的还要当机立断:“行,我全力支持,道理我都懂,甚至我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如果不是你来运作,我依旧会认为这件事再好听,最后也会演变成某些人的业绩和勋章,变成什么都不是的空壳子,但你决定好好做,那我就求之不得的跟着你一起做,我现在担任了三家不同协会的副会长,另外我的父兄也分别能影响几个协会,回头我沟通一下,先把这批人挑选你需要的数量出来配合工作。” 这种情况就能解释为什么做官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换个角度,当很多人在观望这个得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也就身边熟悉的人会毫不犹豫的跟进吧? 所以这种人也往往是获利最丰的。 1255、看似复杂的水到渠成 万乾确实是执行力非凡,特别是他担任的那个英美留学会副会长本来就是统战部下属的一个很重要的统战环节,跟新知协需要串联的人有相当重叠,而且英美留学会里面明显分为高开明那种技术留学派,和万乾这种留学镀金派,后者几乎清一色的家境优渥年轻人,回国后独立创业从事互联网产业的非常多,前者符合知识分子范畴,后者符合新兴科技产业范围,都是新知协定义上的主要成员。燃文小说 ranen 再加上他熟悉的金融投资、证券业、保险业以及跟这些相关的中介产业,迅速拉出来上百人的清单,都是六七家协会能够提供的专业人士代表。 在几天之内就把石涧仁需要的几十号名额充满了,毕竟还得分出另外几十号给苏以德那边的几家协会啊。 而且万乾显然又是个把统战口号吃透了的,不就是请客吃饭么,这个咱擅长啊,从第二天开始,就在假日大酒店中餐厅每天晚上包场大宴宾客! 相比曹天孝两个人吃火锅都要开发票回去报账,万老板太阔气了,要不是石涧仁一开始就给他强调过自己只是筹办人,更不会当这个协会会长头牌人物,估计万乾会直接每天帮他拉票了,也不知道这种做法算不算贿选,石涧仁想买单都被万乾理直气壮的严肃批评了,事实上从饭局的过程中就看得出来,万乾太熟悉这个业务了,石涧仁原本想请吴晓影来协助自己做外联,现在想想还是算了,那姑奶奶更容易带偏了道儿,相比新知协以美艳著称的印象,还不如万乾这饭局的印象来得简单呢。 所以石涧仁干脆请苏以德这边也把部分律师、会计师、造价师协会代表请过来吃饭,这样也不至于每天万乾都在请客,结果他又争不过苏以德买单,大律师多能说啊,万乾知道了天天又过来这边蹭饭,时不时的还两边儿都在同时请客。 这时候石涧仁也觉得请客吃饭真是个省事儿的做法,与其说一个个去促膝谈心了解对方的思路想法,传递自己的态度,还不如就在餐桌上,相面功夫里面太多酒桌上看人的技巧了,就像当初他交给王从喝酒看人起步一样,感觉老祖宗们似乎也从酒桌子上总结了很多经验,只是石涧仁倒是从一开始就跟苏以德、万乾达成共识,新知协故意搞了个与众不同的规定,凡是跟新知协有关的宴请,滴酒不沾,来就是吃饭说事儿,而不是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 这也算是树新风,如果来吃饭就是奔着那杯中物的,也没必要再继续拉着一块玩儿了,对吧? 于是短短一周时间,请客吃饭混了个脸熟的人数就有两三百人了。 石涧仁却娴熟的从中哗啦啦的剔除到只有七八十人,苏以德和万乾对他这种吃两顿饭就判定这个人值不值得带着玩的手法有点吃惊,但出奇的不多问为什么,可能还理解为杀伐果断吧,又把这些不同批次的人约起来,再吃一顿! 感觉市委统战部把这么重要的政治事务交给这个筹备处来运作,结果不经意组成的三人组就用吃来解决了,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吃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甚至更多,直到解决了为止! 效率高得可怕,石涧仁还每天上班时间都在水厂呢,感觉只是利用了一下业余时间就搞定了纷繁复杂的人员筛选工作。 只是这种天天包了准五星级酒店餐厅,还轮着从中餐厅到西餐厅、日式料理甚至产业园那边去吃火锅、吃五虎上将都轮番上阵的吃法,让刚回来的纪若棠都有些猝不及防:“这就是你要搞的新事业?” 酒店总裁依旧回来就一身标准的小西装拿着小对讲机站在石涧仁旁边,看着万乾到处笑呵呵拍胸口,苏以德表情深沉的跟人边吃边聊,石涧仁都感觉吃胖了点,艰难的解开点皮带里的扣子松一口气:“阶段,阶段性的,时间有点紧,我也来不及各个协会挨个儿坐下来调研,而且……就像你看到的局面,有些人就真当成是来吃饭的,还有些人问能不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更有抱怨不能喝酒唱歌在乎菜品的,很多东西就一目了然了,对我来说就像是做批发业务似的,一股脑就把几百人筛选过了,方便!”一边说还一边打个嗝。 纪若棠招手让服务员给石涧仁端杯柠檬水过来:“我那边正忙,如果不是想回来看你……” 正说呢,万乾过来了,他比唐建文还胖点,属于典型的企业家老板身材,随处无一不透露出青年有为的气势,而且没有红光满面的那种兴奋,带着游刃有余的厚重感过来:“气氛非常好,我也觉得你每次剔除掉那些人以后,剩下的交流起来很舒服,后天就是国庆节小长假了,我建议趁热打铁,我们搞个风景区自驾游怎么样?不少人都在提这个新知协虽然还没成立,但是我们要多搞联谊活动,串联感情,我觉得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真假的,就是一路同行,这个费用我来包了,愿意带家属的带上家属,自己有车的是大多数,组织起来,也容易形成团队的氛围。” 看看人家这气势,石涧仁有点自愧不如,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纪总这边在风土镇不是有度假酒店么?”这方面真是骨子里的,绝对没有万乾不把钱当钱的派头,就像纪若棠当初那么艰难,随手都能一百多万买辆车来彰显实力,石涧仁迄今为止都没花过什么大钱。 纪若棠笑:“风土镇的度假酒店还在建设中,其实万总这个建议我推荐到月亮湖去,仁总在那边有个投资四千多万的茶场,还有连绵五座山寨的景区,而我们的清塘度假酒店月亮湖部分已经在试营业了,如果能承接这次新知协的联谊活动,那就当成是为我们提供练兵机会,所有费用全免。” 啧啧,纪若棠太会给石涧仁涨面儿了,青年总裁都不得不再次认真的看看这个好像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眼睛特别美丽的女孩儿,进退拿捏得就是让人觉得舒服到位,所以万乾连连点头竖大拇指:“仁总身边真是……好!那我给大家传递下讯息……” 果然,万乾宣布自己承担所有车辆交通油费,石涧仁跟这位纪总承担所有住宿费用的自驾游推荐,刚刚说出来就换得欢声雷动,在座不是海归企业家就是新一代接班人,外加律所之类的尖子人物,经济能力都是中产以上的,不在乎这点费用,也清楚这样的活动有多么大的利益,譬如一位律师能接触这么多老板老总,那才是不亦乐乎呢。 所以苏以德都笑着强调自己来承担所有旅行的餐费了,很有大律师风格的立刻分派,哪些人组成会务组,哪些人负责交通事务,哪些来准备物资,雷厉风行的很快商量出来个结果,明天晚上统一出发,争取赶路到中途一处景观休息,然后第二天舒舒服服的到月亮湖。 纪若棠还立刻安排秘书用投影仪把月亮湖最近的一些图片放到餐厅墙面,让本来少数有点犹豫的人都立刻决定全家出动,最后算下来起码有五十台车! 迫不及待的协会准成员们立刻就一哄而散回去做准备了。 纪若棠都高兴:“终于能有跟你一块儿旅游的机会了,你看你现在这么黑,放个投影站到墙角就找不到人了,去月亮湖好好呼吸下新鲜空气滋润下皮肤。” 石涧仁就是少数犹豫的那号儿:“水厂可是没有国庆假的,这秋老虎……” 好像听到了他的磨叽,老天爷毫不犹豫的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在天边,秋雨连夜就倾盆而注! 江州的这种秋雨就是每下一场,那气温就往下面掉一截。 在纪若棠笑得都直不起腰的鄙视中,石涧仁慌慌张张的赶回水厂,主要是怕这连绵大雨带来的江水暴涨,又是个细致安排调整的不眠之夜。 不过齐雪娇倒是难得在半夜给他打来电话:“还没睡?” 石涧仁解释了天气状况,姑娘有点缅怀:“嗯,去年就是这个时候下暴雨我第二天早上出事的,今年国庆节你一直在厂里?” 石涧仁有交流过新知协的事务,本来已经办完事要回江州的齐雪娇就是为了这个在平京又停留几天了解情况,所以现在石涧仁解释很简单:“这部分人员都还不错,我想接下来就是以这部分六七个大协会的专业人士作为主骨架,再填充一些其他行业的人员,就可以给统战部正式确立成立时间了。” 柳清不喜欢讨论这个,齐雪娇却说起这就温柔:“嗯,其实中央对这件事的关注很重视,虽然没到看着筹办阶段一举一动的地步,但是对江州市这个举措是当成了试验田来看待结果的,毕竟从抗战末期到建国后的政治协商制度三三制,到后来的波折,在改革开放以后是实际上的缺失了民主氛围,现在有种在政治上扩展体制的必要性,搞得好,那就是从官方层面以制度化的方式支持,搞得不好……我相信你一定会搞好的。” 石涧仁想起纪若棠的旁观表情笑:“最近主要是吃得好,我也有信心搞好,我看人多准的,全力协助老苏搞定正事,找来的万老板也是个哼哈二将,运气蛮不错。” 齐雪娇才不相信这套呢:“哪有什么天降福气,不过是你积累了足够的实力,才能换来这点好运,好吧,本来我妈想让我趁着放假在家里待几天,也主要是对去年的事情深刻控诉下,我看能争取到月亮湖去看看不,毕竟那也有我的一份汗水呢。” 话是没错,可回头谁都要去! 1256、满山满头一片绿 首先这样的活动肯定要给统战部报备一下的,结果第二天出人意料的是杨武军主动过来说跟着一起去看看,他可是培训处副处长,不是应该曹天孝这样的工作处才跟这件事比较搭界么? 其次纪若棠作为度假酒店的总裁,而且整个度假酒店首次承担这么多人数在国庆节的大流量冲击,肯定要亲自到现场的。燃文小说 ranenorg 接着吴晓影本来自封为新知协的筹办处秘书,石涧仁也想安排她擅长的迎来送往,结果感觉被万乾抢了业务,请客吃饭的时候她都基本在办公室梳理其他协会的人数,最后才说想带丢丢一起去看看,还别有用心的表示那对丢丢可是个很重要的地方,石涧仁不带的话自己带着孩子去! 柳清则是说她妈都追根问底的到处找石涧仁干嘛去了,所以必须跟着逃难去。 连洪巧云都说小艾有好久都没看见石涧仁了,这个国庆节一定要多亲近下。 还好耿海燕正在全国各地冲杀食品批发市场,国庆节更是鸡爪子这种快速消费小食品的重点销售旺季,所以石涧仁干脆在大唐网等几家公司这边的中高层主管这边问问,要去的一块儿,酒店集团多安排辆十几座的考斯特小客车而已,应者如云,庄成栋都要带着老婆孩子去那个对自己意义重大的地方,还不得不再增加一辆小客车。 结果临到走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赵子夫夫妇和孟桃夭都在其中,这时候石涧仁想起赵倩应该一直都在月亮湖呢,而孟桃夭就躲躲闪闪想去玩的模样。 好吧好吧,虽然石涧仁没觉得自己是去旅游的,也该让大家都有享受旅游的机会,于是放着好端端的高级宝马越野车不坐,跑面包车上来开会,纪若棠心情好,也跟着过来了,白瞎了那么好的越野车全用来装物资了,当然万乾最后安排这辆车当头车,司机都跑了好多趟月亮湖了。 国庆节自驾游已经在江州这个直辖市逐渐兴起,但提前一晚走的情况还不多,所以好几十部各种车辆从假日酒店停车场集合出发的时候,那叫一个浩浩荡荡,万乾甚至带了台有吊臂的拖车同行! 每台车上都有发一台崭新的手持对讲机,所以从出发开始长龙般的车队里就用欢歌笑语充满通讯频道,因为强调要一直跟着队伍顺序走,所以速度提不起来,倒也保证了安全。 唯有酒店的考斯特小客车里气氛不太一样,石涧仁三言两语就开始跟庄成栋他们专注于讨论企业员工的福利休假制度,未来给优秀员工提供度假机会要列入正题了,结果之前恨不得拿片叶子把自己遮住的孟桃夭这时候敢发言,建议几家企业的高层搞个可以跟优秀员工共进午餐的活动,据说这在美国大公司很流行,可以让优秀员工得到激励和影响。 大家哄笑那主要就是跟石涧仁共进午餐吧,但得限制女员工享受这个福利,因为看看小艾吧,从上车开始就粘着他,还直接坐在了石涧仁和纪若棠中间,脸蛋更是贴着石涧仁的胳膊没离开过,这让纪若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个也没有爹妈的小女孩儿身上,细细观察。 石涧仁居然不要脸的点头称是,从兜里摸出一把细细的项链开始跟大白菜似的随手赠送,柳清和纪若棠都有,可只有小艾才是石涧仁自己亲手戴上的,小姑娘听说那绿豆大的闪亮斑驳小颗粒就是天上的星星,骄傲极了。 洪巧云和张季岚笑称她们这岁数也能摘到星星,的确很稀罕,男人们再次承认仁总对女性有点偏心,石涧仁不偏心的拿那细线似的项链给庄成栋,问他戴不戴,引来大片哄笑。 外出旅游的气氛总是好的。 不过人多还是麻烦,时不时的就有车要求停车上厕所之类,所幸万乾估计自驾游了二十年,经验丰富,出发就分成七八个小组,沿途服务区休息站大部队呼啸而过,只留下联络车收罗那些嗦的家伙。 其实从江州晚间六点过出发只走了三个小时就收队,万乾派出来的先遣车在这边包了两家小型旅游酒店才把所有人住下,过半数都带了家人的队伍来不及说什么就各自歇息,只留下核心三人组讨论了明天的行程才互道晚安,杨武军作为唯一一个统战部官员居然也没说来主动参加这种小会议,早早的就休息了。 相反吴晓影和纪若棠对这条线都表现得无比熟悉,还能很清楚的知晓这个城市有不错的温泉,带了不少同事朋友过去舒舒服服泡了温泉才就寝。 第二天一早,家属们自由闲逛或者睡懒觉,所有新知协的准会员们在三位筹办组成员带领下参观这个地方著名的历史革命景点! 这就是苏以德提出来的了,大清早的估计全国各地的游客都还在路上,也没这么快汇集到这种小城市的革命景点来,所以人流量还比较稀疏,同样是万乾的人手提前购票负责接待进入以后,苏以德亲自担任导游,讲述了几十年前一支几万人的队伍,杀得血流成河到这里折损大半走投无路,几经博弈调整路线,从此走上翻天覆地的道路。 对游人来说,这里真的就是个景点,苏以德却极有口才的掰碎了讲故事,原来他十几岁的时候在这一带当过下乡知青,虽然时间不长却听了不少当地流传的和正史不太一样的故事,有点活灵活现的顺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讲了开去:“当年坐在这里的那些人,肯定想不到他们中间大部分都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开国元勋,也想不到之后还有几十年的斗争生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也许有私心杂念,也许纯粹的就是为了什么主义,总而言之历史就是这样在这些人中间发生了,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只是大路边树下一个卖大碗茶的,这无可厚非,你经历的同样是历史,可那只是你旁观的历史,但各位能有这份能力,能站在为国为民的高度,在认同这个国家安定团结的前提下,参与这个历史,那就是在书写历史,哪怕只是浓墨重彩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笔,也是在成就各自的人生价值,到底你这一生价值几何……” 石涧仁跟杨武军走在最后面,本应该多少代表官方发声的副处长一直没说话,直到离开景区才开口:“我自己要求来的,朱部长很信任你和苏律师,我自己要求来学习感受下,自从培训结束你跟我单独聊过几句,后来我跟曹处去那个追悼会看你,都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我想跟你探讨学习下。” 石涧仁这才有点恍然的点头:“你尽管看,人生无处不是学问,我也很乐于交流,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多注意看看苏律师,他是律师,口才非常了得,而在我做的节目里面,那位牛鸣雷的口才也很了得,这两位口才出众的人士,给这个社会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很有趣的。” 杨武军那好听的嗓音只唔了一声。 从景点出来就提前吃了午餐再赶紧上车出发,吴晓影把庄成栋夫妇换过去开自己的车,让丢丢过来本想多亲近下父亲,结果被小艾接收了,一路上姐姐照顾弟弟的戏码倒是让车上欢笑连连,一点都不枯燥,等到经过月亮湖县城时候干脆不休息,直接上山,这边开始就有纪若棠的人手接替了万乾的安排。 从前的林业招待所居民点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从县城过去的公路已经变成了乌黑白线的柏油马路,甚至连路边的绿化都细致整齐,体现出了一个较高水准的旅游景点形象,但几十部车直接涌来还是让居民点外的停车场瞬间填满。 因为这里的两家江州乐餐馆已经座无虚席的在接待其他国庆节游客了,专门安排的三部酒店摆渡车有点不够用,石涧仁还谦让了一下,才跟着最后一批进入月亮湖山寨地区。 老实说,石涧仁现在真的没有过多精力来关注这个景区,平时都是从柳清那里得到整理过的数据跟文字资料,照片都很少,在石涧仁脑海里的格局还是从居民区乘摆渡车近十公里到月亮湖山寨,半路上有个清塘集团捐赠的小学。 结果摆渡车一出发,他就发现方向不一样,回头看纪若棠,年轻的少女总裁笑眯眯的等着看他反应呢,石涧仁就回头坐好,给身边的苏以德和万乾介绍这个片区的组成部分:“我们认为仅靠旅游不足以承载这里的民生,因为这些寨子从本质上来说千百年来并不是为旅游而存在的,旅游这个东西是我们后来赋予的,所以还是要为这里存在一点产业和文化,没有这两块,旅游就是不接地气的虚幻东西……” 苏以德大为赞赏的鼓掌:“旅游!旅游的根源是什么?是和现代人生活的都市环境不一样的建筑、环境、人文,让他们觉得陌生和神秘的地方才能激起游览的心,千篇一律的人造景点有什么意义,石老弟见识很深啊!” 万乾皱眉慢慢点头:“我在日本对日本景点的感触……啊,就是这个道理,苏先生和仁总说出来我才能明白,我们也投资过两个旅游项目,效果很一般,仅仅是以为制造点旅游噱头和……”话还没说完,三辆摆渡车忽然顺着整齐划一的小停车区停下来。 现在正是下午四点过,天色只是微微偏西,光线还很充足,顺着景区柏油公路到达的这个地方正在连绵起伏的一片小山之间,现在能看到的就是所有山上和山谷间全都是绿油油的一整片茶树! 还是那句话,量变产生质变。 一棵树几棵树很难感觉有什么特别,但几千棵,几万棵,满眼能看见的全都是修剪得当,齐腰高度造型一致,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一看就知道是花费了无数精力财力灌溉种植的场景,那种人力和自然景观的冲击力就来了。 平坦的地方感觉就是绿色波浪,而在山坡和谷底又像厚厚的绿色草垫,铺满了让人身心舒畅的生命力,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人为的建筑存在。 而在这漫山遍野的茶树景观中,又有一条两三米宽,感觉可以开车走在上面的宽宽木栈道,用笔直带着直角转弯的造型,通往远处,一直插进山谷里,没有栏杆的栈道显得都有点不真实了,足有几公里长的感觉,没有路灯,没有栏杆,仿佛就是悬浮在茶树表面似的! 自然景观和人造细节结合在一起,真实和虚幻的交错,确实容易产生神秘感。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跳上栈道,啧啧称奇的看着往前走。 石涧仁都想立刻给邵家明夫妇打电话,邀请他们来看看,相比苍茫浩瀚的沙漠,还是这样的环境更让人喜爱。 1257、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纪若棠笑嘻嘻的背着手,有点圆舞曲舞步的脚尖动作踮着走在栈道上,她穿着一件白色一字领连衣裙在满眼的绿色中好看得紧,连小艾都忍不住跟着她学,吴晓影和洪巧云得拉住丢丢,免得两岁大的小破孩儿去捣乱,其他几乎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的欣赏这种人力制造自然景观的登峰造极,对石老板的阔绰有点啧啧称奇。燃文小说 ranen 因为这里几乎每一棵茶树都说得上是人为种植的,可偏偏又全都是植物覆盖了所有范围,连绵几百亩的场面,这到底算是自然生长的结果,还是人造环境? 总而言之就是肯定花了很多钱,在这么个远离城市的山里面,花这么多钱,这种大手笔让人重新认识那位新知协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秘书长了。 其实不过是纪若棠取巧的利用了茶山树海的场面营造出了度假酒店的档次来,这是两项截然不同的投资,和风土镇花海景区她还要跟蒋道才周旋协调不同,这里是随便她的团队安排,操作茶业投资的大佬们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事情。 所以小小跳跃的笑眼姑娘观察到所有人都走在栈道上了,,她就偷偷的给自己助理打了个手势。 几乎就是在瞬间,暗藏在栈道两侧边缘的灯带无声的亮起! 栈道本来就像是浮在绿色草影上方的薄薄一层,现在纵然是白天,那两边漫反射的纯白色温和光芒,还是让人觉得整条栈道好像漂浮在云端了! 惊叹声连成片的响起来,还有人在鼓掌! 洪巧云笑了:“哈哈,怪不得糖糖找我借了白老板他们的技术专家过来,白老板说跟你做了单很有趣的业务,就是这个?” 纪若棠眉清目秀的笑笑:“还在前面呢!” 其实所有新知协的准会员们都很期待了,相互招呼着往前走,看着周围的茶山绿海走过栈道,期待前面能看见什么样的终点。 转过山边,依旧还是那片栈道,但眼前忽然就是一暗,原来栈道引过来的是这个被环抱着的小山坳,几乎合围抱着一片水塘,栈道从水塘上延展过去,远处层层叠叠一直到山上,几十栋按照山寨格局修建的小房建筑,带着现代简约设计风格,四四方方的却看不到水泥玻璃的现代元素,远远的好像又能跟山体融为一体,星星点点的黄色灯光已经亮起来,非常有农家山村的温暖气息,好多带了孩子的家庭都在欢呼了。 傍晚的天说暗就暗,山坳遮住了阳光,整个合围都变得黯淡下来,只有天边云彩给山体轮廓镶上了金边,远远的还能看见天上一弯白色的月牙已经迫不及待的提前挂在灰蓝色天空了,有点炊烟袅袅升起,仿佛能听见各家各户招呼回家吃饭的感觉。 可吴晓影却看看那栈道灯带照亮的水塘,上面布满了荷叶,忍不住就小声哼起来:“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护那茭白月光……” 带点吴侬软语的味道,悠然细腻,石涧仁从未听过她唱歌,有点惊讶的看看,苏以德已经鼓掌了:“妙啊!妙啊,此情此景正是野趣天然成,雕琢更传神,真正的大师显然都得是擅长因势利导,妙手点拨划出这样的景致来,比自然生成更精致美丽,比人工塑造充满魅力,深谙其中奥妙,不虚此行!”他说话很有特色,该粗俗的时候相当市井化,但来点文化修养也没问题,关键还话中有话,另有所指。 万乾就直接,忍不住问纪若棠:“项目造价多少?回报周期是多长,预计年营业额多少?这是规模化的一部分,还是独立的特例?” 纪若棠笑笑:“特例,投资八百七十万,茶山景观不要钱,那是阿仁和别人另外投资的项目,征地不要钱,用的还是茶叶农用地划拨的配套建筑用地,材料大部分是本地获取,人员配备也大部分是本地员工,最重要的设计不要钱,那是阿仁多年来的御用设计师,德国留学回来的,连内部装潢到灯具都是阿仁的配套合作伙伴,所以成本才会这么低,其他地方都要酌情考虑增加了。” 万乾忍不住:“卧槽!你们都是帮什么人啊,不赚钱都对不起老天!” 纪若棠还是看看石涧仁骄傲:“不就是常说的资源整合咯,如果所有人都是有着理想,不唯利是图的朝着同一个目标去努力,起码在我们这个范围的合作团队里,资源整合是个相辅相成的事情,我是最笨最吃力不讨好的。” 万乾这个专业做投资的,使劲把自己头上精心修剪的发型抹了又抹,非常动心。 石涧仁也听见了,伸头看赵子夫夫妇,他们也在东张西望的欣赏这种充满农家风情的环境,不知道意识到跟女儿有关联没。 栈道尽头还是有星星点点的景观灯,因为用一公里多长的栈道把车辆隔绝开来,这边就纯粹的回归步行,草坪、碎石、石块的庭院氛围营造很古朴,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建筑墙面不是用细密的竹子排列成墙就是石块垒砌而成,怪不得看着好像集装箱大小的现代尺寸,却充满了农家气息,只有接待大堂用木结构搭建起来的三层楼高三角形建筑带着点欧洲简约的直线条解构主义,一下就彰显出了档次,特别是走过藤编墙面才能发现其中暗藏了落地玻璃,兼顾了美观和实用性,再到酒店大堂里面就完全是五星级酒店的灯光照明跟装饰陈列了。 再看看大堂屋顶上吊着的牌匾“云端”,让人只觉得整座酒店的逼格提升相当厉害啊。 一百多号人忽然涌入,让整个大堂里面还是有些嘈杂纷繁,符合高级酒店服务特征的服务员和大堂经理们赶紧到处忙碌接待,办理入住还得招呼尽快到后面的餐厅入席,纪若棠已经回到自己酒店总裁的身份,背着手穿行其间查看暴露出来的问题。 苏以德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舒坦的跟同行们开始谈天说地,万乾拉了好几位搞投资的人霸占大堂小酒吧的桌子,不知道在窃窃私语酝酿什么。 小艾已经牵着丢丢和其他人带来的孩子们逐渐靠近,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正配得上这样宛若天成的环境,外面天色逐渐变成墨色,更多的照明灯光亮起来,昔日穷困落后的山坳,现在却变得宛若仙境,赵子夫和庄成栋有些激动的带着家人走出去,讲解这一切原来都是原始森林,除了蛇虫植物,什么都没有。 第一次来这里的柳清,先看了看酒店大堂经理的工作状态,习惯性的想站到石涧仁背后去,被吴晓影拉住了:“让他自己感受下,明天估计才有机会去月亮湖看看,对比下那里,你才会明白他给这里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是的,从走进这家酒店开始,石涧仁就双手插在裤兜里,品味建筑、装修、服务的每个细节,如果有台俯瞰这一切的摄像机快放,就感觉其他人全都在快速的交流移动,唯有他似乎慢慢走过这些人身边,好像来自于他们中间,又好像不属于这里,最后走到酒店大门口,回望那片静静漂浮在荷塘之上的栈道,再看向远处无声凝视的月牙云间。 从五年前逃出传销组织,几乎每年都会来一两次,这一次看到的改变是最大的,这个跟自己长大山头类似的地方,终于没有辜负当年对阿妈许下的诺言,说没点感慨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看了多一阵,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听见旁边带笑的声音:“你这大部队可真不得了?” 一转头有点意外的居然是齐雪娇,旁边还挽着她母亲! 姑娘悄悄给石涧仁挤了下眼睛,可能是想示意别当回事,但在这良辰美景的时刻看起来更像是抛媚眼,倒让石涧仁赶紧收回目光面对这边来:“啊,原本是七十多位算是参会者,结果听说景色美丽,又有安排得当的食宿,很多都带了家属,那就索性当做公司福利,所以人数越来越多,就当是给酒店做压力测试了,伯母好,您也有空来看看。” 时隔一年,杨秋林脸上当然是没有了焦灼跟悲伤,现在穿着一身颇为普通的银灰色衬衫,跟大多数趁着国庆节出游的普通公务员没什么区别,但眼里的气势可见端倪,说话也是带点不由自主的居高临下:“齐齐既然跟你一起专注于事业,还在这个茶场挂了名儿,我当然要来看看,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欺负你们俩年轻,打着齐家的招牌违法乱纪。” 石涧仁不争辩这其中的孰是孰非:“你们也过来得挺快的,觉得景色怎么样?” 齐雪娇指荷塘:“中午到的,航班抵达附近的新机场过来两个多小时,出乎意料的美,要说这一带原本的模样我也是熟悉的,没想到经过专业团队的打造,再出现到眼前就是这样,所以光有热情和积极性也是不行的,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石涧仁点头:“明天再到月亮湖和新的山寨去看看,希望我们的努力不光是好看,还能切实的改变当地山民的生活模式,而不仅仅是给他们来赚钱的路子。” 齐雪娇笑:“这是你这段时间在北疆考察的结果?在帮助他们找到致富之路的基础上又有更多追求了。” 石涧仁摇头:“应该是一路走来的必然结果,当这里穷的时候,我们先协助改变生活状况,这一层问题解决了,再谈如何提高素质,饱暖思**,这心思只停留在低级层面,反而是破坏了这里的原生态。” 齐雪娇深以为然:“人都是有**的,吃饱喝足自然有其他想法,赚钱机会多了也肯定会厚薄不均,眼热的人也不会少,看来我们要好好下力气整顿?” 石涧仁几乎忘了旁边还有位伯母:“这是月亮湖景区的事儿,你我都得回去继续专注于重点项目,节后新大厦的工程又要展开,这一次你得考虑整个企业扩大以后的规模,要预留足够的空间,我在犹豫把新知协也搬到新大厦,还是干脆接收你们留下的唐楼,所以这边还是交给当地公司来管理,我们主要是帮助提醒传递这种危机感。” 齐雪娇干脆:“好!那也给赵倩加点担子,她在这边跟几方都有工作关联……” 杨秋林忽然发声:“赵倩是谁?” 石涧仁和齐雪娇一起住嘴,不约而同的转头看打岔的长辈,杨秋林居然抱歉了:“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聊,我回避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慈祥。 这有什么可回避的,谈工作啊,况且还不真的回避,一直爱不释手的站在旁边看。 1258、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客人们从窗外景色见证了为什么这家酒店叫做云端。ranwenranen 黔东南的山,都是此起彼伏的小山,和江州一带尽是连绵不绝屏障式的大型山脉不同,这里尽是迷你版的层峦叠嶂,然后在这清晨自然是云雾满谷。 天是淡蓝色的,山巅微有黛色的显出轮廓来,交错纵横直到天边,那奶白色的雾气越往谷底就越浓密,昨日还能看见的绿色茶海现在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顺着山坡上的客房里,只要走出来,就能被这种笼罩环绕的雾气震撼住,好像眼前展开了一张水墨画。 而且看似跟集装箱大小的独立建筑有两到三套客房,每一套客房都是古风木作的卧室加上外面一个过道似的客厅,就跟山寨里的那些木楼一样,拥有一个木栏杆的全开放式观景台,不是阳台或者过道,就是仿佛缺了一块墙面,没有常规的沙发电视,只有两把椅子面朝这室内本应该加上落地玻璃的地方,只要坐下来,清风徐来,带着充足水分的山野气息就能把人围绕住了。 客房顺着山体高低不同,山上的可以看见茫茫云海,山下的感觉就坐在田边露气中,真的宛若在云端。 早起跑步的石涧仁,果然遇见了齐雪娇,才知道原来她妈原本留她在家过节,结果她说来这边稍微急切了点,当妈的就一定要跟着来看热闹,她觉得也算是带母亲来参观一下自己的工作业绩就同意了,石涧仁想回避直接绕开就行,只是原本想一起到处走走的,估计就因为她妈来了不太现实,等回了江州再说。 两人走出光线迷离的酒店大堂,跑进白茫茫迷雾中,齐雪娇才发现石涧仁的黑脸膛还有黑乎乎的胳膊,笑得都没边了,一把抓了他的短袖t恤翻开看肩膀,果然发现他晒了个明显的背心造型,笑得还给一巴掌打肩头:“干嘛呢?星澜回来找我吃了两回饭,态度表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感觉得出来,洒脱好多。” 石涧仁不背后说过程,只说卢哲超帮忙调理了倪星澜的演技和心态,自己也顺势给她提了两个发展方向变化。 齐雪娇不做声了,安静的并肩跑步,石涧仁却发现如果有人趁着这么早来跑步,栈道上说不定会因为雾气迷茫发生意外,所以回头还是得在这个问题上立刻搞整改方案。 直到回来的时候放慢速度调匀呼吸,齐雪娇才慢慢说话:“感觉几年下来你铺垫的工作开始逐渐见成效了,以前看似没有关联的一个个环节,现在相互之间都能支撑,你慧眼识珠培育的领军人物一个个出成效,不光装修、食品做现金流,酒店集团缓过这口气,也能开始给电子商务注资,甚至大唐网用不完的,还能跟倪星澜串联上投资影视,所有的环节都开始发力,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唐网厚积薄发,必然会有个闪亮登场的时候,只要正式运转进入轨道,所有环节之间就成了有机联合体,你的这一拨努力就完成了,接下来干嘛?” 可能其他人都很少有齐雪娇这样纵览全局的习惯,石涧仁摇头:“还没想过,这次去北疆,让我觉得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去看看,所以现在的想法还是先了却这心愿吧,未来肯定还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若有所思的齐雪娇指点:“嗯,大堂楼边有个清风读书吧,昨天下午我一直坐在那看书喝茶,蛮喜欢的,你知道像我这样坐不住的性子,都舍不得离开。” 石涧仁点头说一定去见识。 不过齐雪娇可以当成来度假,石涧仁做不到,且不说几十号新知协的准会员,刚吃过早餐,阿妈就带着人找过来,在人来人往的高档餐厅门口拉住他:“你还真是偏心,不先到月亮湖去了?” 石涧仁笑着解释自己可不是来旅游跟只为了月亮湖景区的事情:“这些人大多都是企业家和行业精英,熟悉了解了这里以后,会拓宽外界对这里的认识,让这里生意更好啊。”那就随便在餐厅外面找咖啡吧和阿妈坐下来聊。 几年前那个只能在景区摆地摊的文化遗产手艺人,现在已经隐然有些领导气度了,居移气,养移体的道理不是白来的,哪怕身上还是穿着民族服饰,但更多已经变成了彰显少数民族身份的道具:“现在寨子里面越来越多回乡的后生仔,所有村落寨子都热闹起来了,可那些后生仔到外面打工,技术文化没学多少,打牌喝酒赌博享乐倒是学了个十足,尽是偷奸耍滑,你可得帮我想个法子。” 石涧仁把茶杯双手递过去:“你不是在各寨子头人中间很有威望么,这旅游公司的收入也是各家寨子共享,这些都不听你的?” 阿妈气愤:“各家各寨分得不少,可有人总想更多啊,你去看看那停车场,尽是停满了车,都是各家寨子后生仔们买来的小面包车拉客,我早就告诉他们寨子现在没有这么多客人,用不了这么多车,可这些后生不愿当茶农不愿当服务员,只想干轻松的开开车赚的钱还都是自己的,结果现在除了节假日能有活儿,他们很多时候都闲着,这人一闲就开始琢磨坏事!” 石涧仁都好奇了:“有什么坏事?别生气,别生气。” 阿妈喝口水都还气鼓鼓:“因为大多数游客都是从县城来的,他们就在那边拦截客人,说门票几十上百块一个人不划算,给他们二十块一个人,负责开车顺着小路把客人带进景区里,他们当然熟悉各个寨子周围的山路小道了,反正把游客步行带进来就不管了,就算我们抓到这种没票的游客也是我们闹纠纷,不敢随便得罪游客。” 跟着阿妈的助理是个虎头虎脑的少数民族姑娘,快嘴快舌的补充:“如果只是骗点门票钱也就算了,他们现在还有人开始骗游客,说什么什么的景点才是最好看的,拍电视的寨子在哪里,收了钱带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就把游客扔了,我看这就是抢劫嘛!” 虽然有预测人心浮动,各种人性阴暗,但石涧仁还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得不使劲挠挠头舒缓这种现实的残酷,自己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想尽办法协助这里走出贫困窘境,可贪婪总会吞噬某些人的心。 阿妈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涧仁,满怀期待的表情倒是让石涧仁莞尔:“好了,我要在这里待几天,好好考察下再思考清楚了回应你,而不是随便拍脑袋出主意,不过你也不能这样动不动就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里。” 阿妈理所当然:“几年了,没烦过你吧,都是小倩陪着我们努力的,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她说找你想办法就好,我才听说你来就赶紧过来了!” 石涧仁笑笑:“嗯,那她在干嘛?” 阿妈还回头看自己的助理,两人几乎都是一样的反应:“进山去了吧!她没事就进山……” 啥? 石涧仁印象中的小白花专业不是搞搞设计么,设计了奶茶店,设计山寨,然后协助设计了酒店,除此之外进山干嘛? 问阿妈,主业做生意的她们也表示比较茫然,反正每次都是七八个人一组找了向导进山去,然后跟野人一样回来,每次还去不同的地儿。 这到德国留过学的小妞玩得很嗨啊,感觉都跟邵先生夫妇的穿越之旅差不多了。 石涧仁只能表示心甚向往,可惜自己身上的重担容不得随便经历这种感受。 于是等这边聊着,柳清她们也陆续用过早餐了,兴致勃勃的跟随大部队投入游览活动,万乾和纪若棠商量了,很正规的做了张项目日程安排表,发到每位游客家庭手中,今天的主要项目就是去月亮湖周围,阿妈就干脆充当导游来带领了,顺便把石涧仁的丰功伟业再宣传一遍,但话题中时不时都要提到他跟他的女朋友小倩…… 纪若棠看来是知道她这风格的,她也逛了无数次月亮湖了,当然不会跟着一起,留在酒店检查论证并做出调整。 酒店方为这次活动提供的赞助价值得有十几万,而且是在一年中可能最重要的两三次黄金假期间占用了大部分客房,万乾提供的油料、过路费等等也差不多,苏以德为吃的买单也要好几万,付出这么多主要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样的活动加深相互之间的关系,所以苏以德和万乾全程主导,石涧仁却没跟着去了,送走旅游团就驱车前往二十公里外的茶厂考察,说起来这么大的项目,未来还有更大的投入,他还没亲身到茶厂看过,那必然是不合理的。 但还石涧仁低估了杨秋林对他的关注程度,看似普通平京大妈似的带着女儿开始在旅行团里面晃悠,最后却定海神针似的留下来,要跟石涧仁一块儿去看看。 齐雪娇埋怨了她妈两句,但看她的眼睛还是掩饰不住喜悦的明亮。 石涧仁对杨秋林也不怵,顺口还能礼貌的介绍下周边环境和整个茶场、景区到酒店产业的规模发展,杨秋林却要女儿坐到副驾驶上,自己双手放在小腹上坐在后排,心满意足的跟石涧仁拉家常,既然石涧仁没有父母的话题,那就聊政治工作,平京大妈多熟悉这事儿啊,对石涧仁选择无党派人士这个身份曲线发展表示了认可:“齐齐她爷爷以前就不许各家有人靠着家里关系做生意,但他去世以后,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需求,对吧,以前也规定子女们不要往体制内实权派发展,毕竟齐家的根子在部队,两边都走还是容易招人,但你这个完全可以啊……” 齐雪娇和石涧仁飞快的对视一眼,姑娘偷偷做个鬼脸表示抱歉。 这让孤儿石涧仁觉得,天下的妈都一样。 1259、最大的自由就是有说不的权利 不过杨秋林显然也是在机关单位呆了一辈子的人,所处层面接触人又多,对石涧仁这个新知协倒是给出了另外一种思路:“江州的领导看得出来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你在其中又具有承前启后的关联作用,那么就要想办法提升你的身份,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来用,听齐齐回家给我描述过你们这档子事儿的前后关系,我想让你来参与操办这个新知协,最大的用途就是给你一个快速获得全国代表大会资格的身份。火然文ranen” 这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石涧仁毕竟不是体制中人,想想点头:“有这个可能性,今年的代表大会带了我去作为工作人员感受旁听,接下来在进行培训学习的时候又着重关于全国代表如何履行职务等等相关内容,而现在更是让我辅佐一位全国代表运作成立协会,让我有更多学习的机会,而这种协会就是会对部分成员提供参政议政的机会。” 杨秋林又不经意的哼哼了:“一个江州的全国代表有什么?你才多少岁,如果到平京……不过我跟齐齐爸也聊过你这事儿,没准儿你这条路子才是最适合你的,到平京还不是得外放,你这么年轻就开始在江州崭露头角,那还省去了平京打熬两年的时间,别人也许需要在平京广泛接触些人脉,呵呵,你就不用操心这事儿了。” 石涧仁无奈的悄悄瞟一眼齐雪娇,那姑娘也在翻白眼,更无奈的起身翻到后面去坐:“妈,石涧仁呢,没打算在体制内做什么,我们现在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配合协助中国制造走出去,你看他都抱定了无党派人士身份,未来都不会在这方面发展,您就别东拉西扯的搞些不着调的事情。” 杨秋林脖子梗了一下,看着女儿的表情倒是又缓和下来:“看谁不着调!我心里着急,你二嫂生孩子晚了点高龄产妇就差点出事……” 齐雪娇真的上手捂她妈的嘴了:“够了!旅游,妈,求您了,您出发的时候说了什么都不叨叨,只是来旅游的,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么说显着我就像是嫁不出的大白菜,我心里可难受了!” 杨秋林剧烈挣扎,看得出来劲儿也不小,怪不得齐雪娇手劲大,家学渊源啊,石涧仁能做的就是油门稍微踩重点跑快些。 距离确实不远,等于是顺着公路绕过那片好看的茶海就到了茶厂,原本打算把茶厂修建在县里,但很明显那会受到很多县政府的制约影响,而且工人也会大多来自县里而不是山里,所以在石涧仁的建议下,其他几方都觉得有必要还是留在山里了,反正都要把茶叶运出去,与其说把大量的新鲜茶叶运到县里制作,还不如完成成品以后的精包装安全可靠,山里面各方面自然条件也更适合些,所以转过来看见一片湖泊,旁边就有一片厂房了。 相比度假酒店的一草一木都精心雕琢融入自然,这里肯定就是工厂派的粗暴作风,蓝色波纹钢板搭建的厂房在山区里怎么看怎么刺眼,但显然为了尽快投产或者保证可靠的生产场地,这也是任何商人都会选择的方式。 石涧仁提前打电话预约了的,在一阵狂热的狗吠声中,两位穿着迷彩服的保安拴好了看门犬才过来打开铁门,放宝马越野车进去。 豪华车果然也获得了相当的尊重,一串厂长主管之类都赶紧下楼出来迎接名义上最大的两位股东。 因为要晒制烘干,所以占地面积还不小,大片蓝色厂房旁边还是有两栋办公楼和宿舍楼,几位厂领导都是高薪从沿海聘请来的老技术,带着老婆住在这边的,一看就是挺专业的人,石涧仁提出先到办公区宿舍考察,也看得出来管理相当娴熟严谨,是个要好好做下去的样子,最能说的副厂长还介绍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媒体采访,要把“黄金玉叶”这种新型茶叶推到名贵茶种里面去。 石涧仁就想起当初几位股东开会时候提到过会炒作市场的话,小声给齐雪娇分享了,这姑娘有点义愤填膺:“不就是炒作食盐价格、蒜苗价格甚至大白菜价格的那些伎俩么!无奸不商的家伙,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石涧仁还得赶紧帮忙降火:“你现在不就是商人嘛,商人唯利是图这是天性,既然有了这样的产品,自然就要炒作利润空间,能卖一百块为什么只卖十块呢,这是市场行为,不要这样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齐雪娇挠头的动作比他还利落:“我就是个假商人!不是为了……嘿嘿,大目标,我才不会来当商人呢,你看我宁愿去跑那些部委寻求信息,也不愿坐在办公室绞尽脑汁的算利润。” 石涧仁同意:“你的工作范畴本来就不是为了算利润,简单的说,如果没有你大胆启动这个欧亚通道大陆桥的切入点,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获得江州市委的青睐,包括我的步伐都不会有这么快,还有新大楼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对吧?” 齐雪娇嘻嘻笑,不过还没说话,后面就唰的一声闪光,年轻男女又无奈的一起回头,杨秋林正手忙脚乱的收拾小照相机上的闪光灯:“拍照!拍照!参观茶厂拍照……” 真不知道这厂房里有什么好拍的,当初老王给石涧仁透过底儿,这样的设备其实都是从江浙闽一带的茶厂直接整体搬运过来的二手货,链接性设备讲究的只是取代人工,并没多少高科技含量,二手的还更容易防止茶叶带上铁腥味,所以花费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按照现在年产一万斤,未来突破三万斤的产量,单价每斤过千元的最低价,这点投入回报比真的是惊人。 碍于背后有个电灯泡,两人走得比较开,石涧仁也不给齐雪娇讲解这些了,女军医职业性的考察了厂房里面各个旮旯的清洁卫生状况以后,两人都很满意工厂本身的运转。 在杨秋林终于好奇的开始观察那些颜色金黄偏淡绿色的茶叶有多么金贵的时候,石涧仁给厂长表达了自己之前在平京谈到的思路,只有跟本地茶农、本地人沟通交流好了,才能保证茶场茶厂的长期运转,而自己和齐小姐作为最大的联合股东,就是代表这种利益,切记任何涉及到和当地关系矛盾的事件都要第一时间跟自己汇报…… 反正给厂长等人的感觉就是,这两位年轻大股东连这个巨额投资的茶场都没当成宝贝疙瘩,自个儿小心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整个区域的大事,那就等着好看吧,所以有点诚惶诚恐。 最后是石涧仁掏钱给杨秋林买了两罐五两的最顶级黄金玉叶,据说就是当初准备搞这个茶场时候说的第一等当贡品的那一等级,把石涧仁身上的现金都掏完了,厂长都说这是内部价格,现在几位茶商老板已经把这种茶叶的市场价炒作到了五六千一罐,还有价无货! 这让齐雪娇出来上车以后又有点心塞:“这个市场怎么能畸形到这种地步?我们的资金、人力、物力不能用到更宝贵的刀刃上么,尽是花在这种不知所谓的地方,我就不相信真的喝口茶就能救命救国,道德立刻高尚了!” 石涧仁笑眯眯的不说话开车,齐雪娇立刻调整情绪反省是自己思路问题:“还是把这归结到市场化的自然运行?” 杨秋林简直想把女儿这时候的表情变化全都用个部队上能拍子弹打穿苹果的那种高速摄像机给拍下来! 石涧仁不点头不摇头:“这就跟有些人喜欢戴金链子玉扳指道理差不多,你不能说别人怎么不把黄金用到国库里吧?只要不偷不抢不违法,怎么处置自己的财产还有进行什么样的消费活动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也看不惯显摆自己油脂盘出来的核桃手串之类,可别人把这当做很有趣或者很有利益的事情,那都是别人的自由,拥有这种自由是最基本的人权吧?” 齐雪娇一下就点头了:“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亮堂!” 杨秋林才不关心谈话内容呢,只在乎气氛。 回到酒店,部分游客已经回来,在到处寻找麻将室,结果纪若棠表情平淡:“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麻将,甚至连扑克牌都没有,本来最早我们甚至准备连电视信号都不接入的,但考虑到酒店评级标准里面有视听娱乐,所以才配备上,既然来到这样景色宜人的地方,还是全身心投入环境的比较好,要打麻将的话,随便在家周围找个地儿不就行了么?” 以新知协的文化水平,吴晓影统计这部分人有三分之一是具有研究生以上文凭的,还是有家属骂骂咧咧嫌弃居然连麻将都没有,开什么酒店啊。 齐雪娇进来正好听见这个,立刻笑着拿这个去调戏纪若棠:“既然是顾客,来到这里消费,怎么娱乐方式那就他们的自由,这可是最基本的人权啊。” 纪若棠眯着眼尽量奸诈,可看上去还是像只可爱的白狐:“哼哼,差异化经营的道理懂不懂?火锅馆故意设置不许加菜,面摊要求顾客不得外加佐料,这都是故意做出来让顾客印象深刻的!学过没?” 齐雪娇轻松的搂着她肩膀暗自用劲:“分筋错骨手,你学过没?” 纪若棠大惊失色的想逃,被齐雪娇老鹰抓小鸡一样逮着,杨秋林不会在意这个穿着一身黑白套裙的年轻女总裁跟石涧仁有什么瓜葛,或者换句话说谁都不放在眼里,只语重心长的跟石涧仁说话:“真的,这是我看见齐齐最快乐的样子,随时随地都是快乐,只要她能有这样的快乐,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但女人的年龄毕竟是有分水岭的,错过生育的黄金年龄,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石涧仁很想说咱们不能全心全意的建设社会主义么,老在意这事儿干嘛啊。 1260、年龄真是道不可逾越的分水岭 直到晚餐时间,所有新知协的自驾游旅行团成员才陆续回到酒店,云端度假酒店已经全部客满,连月亮湖山寨里面的木楼民宿都全部住满了来自各地的游客,栈道上都能随时出现说着各种口音的游客,这时候再来想问问这家看起来就高档舒适的酒店有没有客房,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在苏以德特别点餐主持的晚宴上,成员们很满意这次的旅程质量,对月亮湖的色彩斑斓赞不绝口,对云端酒店的品位喜爱有加,更主要是对石涧仁好评如潮,这当然得归功于阿妈的强大宣传攻势,还有不少人都买了蓝染产品呢。 菜过三巡,苏大律师非常有架子的用餐勺轻敲玻璃杯,朗声说了一下自己对今天旅游景点的感受后,提议石涧仁来说几句。 石涧仁也发现了,苏以德的家国情怀更多来自于他的职业特征,从言谈举止和思维模式中间,都能察觉带着不少欧美体系的影子,打个比方就像当年美国独立时候那些开国元勋,基本上都是有着欧洲文化理念的各种家,这跟中国历史上朝代更迭大多集中在军阀或者武装力量不太一样,他们更多是在社会经济中先改变了自己的状况,再逐渐苏醒公共意识,而不是奔着打天下给自己捞什么好处来的。 有了这个感觉定位,苏律师和万乾的政治抱负那显然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对这个新知协应该起到的作用看法也是不同的。 石涧仁笑着站起来还是最平常的短袖衬衫加黑色长裤,跟个基层干部打扮差不多,只是白衬衫衬得脸上更黑了:“不好意思,今天太阳有点大,为了避免晒得更黑看不清鼻子眼睛,我就躲在酒店这边没跟大家一起去晒太阳……” 全场哄笑,齐雪娇坐得很远,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嘴角挂起的微笑很明媚,杨秋林也看,还有点不满:“形象!领导的形象,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开自己的玩笑呢,这怎么在群众中建立自己的威信!” 同桌的柳清飞快跟吴晓影对视,又若无其事的相互推荐菜肴,当做没听见。 齐雪娇得回应:“他不是领导,是引导,况且自嘲和自黑都是种修养,他不可能一呼百应,这年头做什么都有人说三道四,与其说被别人断章取义的攻击,还不如自己开自己的玩笑,哈哈,自己都自黑到这种程度了,谁还能说他更惨呢?” 柳清都笑着悄悄对齐雪娇竖大拇指了。 石涧仁确实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首先更正一下,这里我没有一分钱的股份,这里的各种产业都跟我没有经济价值上的关联,总体来说本地旅游开发公司是控制主体,也就是你们今天看见那位民族服装的阿妈作为企业法人,在带着本地群众做出翻天覆地的改变,七八年前这里仅仅是一个一周一两次班车偶尔抵达的林场山区,所有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工,他们的文化水平、生产技能让他们在大城市里只能处在最底层,连今天各位看见那位阿妈,虽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手艺人,却也只能到附近的景区摆摊,这里更像是社会遥远的角落,政策到这里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真切,还在过着跟几百年来相传没什么区别的刀耕火种生活,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明天我们会去参观由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主导建立的新农村改造山寨,希望能让各位对这种时代变迁,社会发展有个直观的看法。” 餐厅里很安静,除了极少数家属还关注于菜肴,大多数都在认真倾听,前期的筛选确实很重要。 石涧仁其实是言简意赅:“如果说我们的团队对这里起到了什么作用,我想最重要的应该是提醒他们这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只有提高了眼界,开阔了思路,再加上改变自己的决心,才会开拓出新的天地来,这个道理其实同样是针对我们新知协各位准会员,大家都是有知识有见地,很多出过国看过世界,拥有独立自我的思考能力,是独善其身的过好自己拼搏出来小日子,还是兼济天下的参与到影响更多人的国家大事中,我想月亮湖景区就是个浓缩的写照,与诸君共勉,谢谢。” 应该说场面稍微楞了下,估计是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简短又这么直接,更有可能是石涧仁现在随口都能把调子提得这么高,如果说昨天苏以德在参观历史革命景点的时候还在以古喻今,石涧仁就干脆的拿现场对比在座各位,直接让每个人下意识都会想想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联了,但掌声还是起来了,从这种掌声里面都能听到思索的味道。 杨秋林这时候终于正面评价了:“有大将之风,其实他这种风格在军队更合适一些,你爸准保喜欢,但是在机关单位或者……还是稍显步子急了点,在座的可不是党员。” 齐雪娇低声:“时间紧,任务重,还有一两个月时间就得把整个新知协捏合成型完成,当然可以随便凑一屋子人搞个典礼就算糊弄交差,但他肯定是想真的带动带来些改变,那参与者的素质和思想统一就非常重要了。” 这回跟她对上眼的吴晓影树大拇指。 这时候又体现出万乾的特点了,带头鼓掌起身,虽然没有金链子之类披金戴银的彰显,但名牌银灰色衬衫和袖口闪现的高档手表意思也差不多,只是显得不低俗而已:“石先生说得非常谦虚,我有个建议,既然我们新知协的各位朋友有机会来这里旅游,今天在山寨里面看到本地孩子的生活条件跟大城市里面还是有很大区别,我提议我们以后每到一处地方搞联谊会,我们就自发援建一所幼儿园,在座各位有很多都已经有了孩子,我想大家都能认同少儿教育最能够改变孩子的人生,而且是越小这种投入回报比就越大,这方面的资金我想对于我们新知协而言,应该不是个问题,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附议的?” 同样的这番话,如果拿到什么寻常的旅游团去说,难免会让人有种上当受骗进了购物消费团的感觉,但是在这里说,却是个极有风雅情趣的点子,话一出口,就有不少人举手赞成,然后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开始讨论这个很具有操作性的慈善项目。 石涧仁的表情说明他肯定跟万乾之前没有沟通过,笑着坐下来和苏以德商量几句,起身的苏大律师果然善于总结归纳:“万总这个建议很有投资界的气派,我呢就还是按照我们律师习惯的态度,制定个框架,这纯粹是个新知协内部的善意行为,金额不分大小,十万不嫌多,一分也是爱,只是希望我们新知协在体验生活、联谊交友之余,也能做点正能量的事情,仅此而已,所以未来这个被称为新知幼儿园的小项目会成为我们新知协的传统资助项目,也希望幼儿园的孩子们能跟我们新知协一起共同成长……” 杨秋林都忍不住给女儿点评:“他这两个帮手很不错,一文一武配合得当。” 齐雪娇还得问吴晓影这两位的身份情况,吴晓影笑:“阿仁说其实应该是苏律师来做这个协会的会长,万总居副,他也就做个秘书长辅佐这两位代表新阶层和知识分子发挥更大的作用。” 杨秋林就是爱哼哼,简单的用两个字就能表达出各种不同的情绪,现在带点笑,再加上她的八字眉,很容易就显露出点嘲弄和“我不说,但就看你们小孩子演戏”的姿态来。 齐雪娇有点无奈的用眼神给两位伙伴致歉,看眉毛就知道她小时候肯定不是妈妈带大的。 纪若棠不会坐下来,一直带着宴会部经理检查所有状况,顺便还得关注旁边小餐厅里面的孩子们,洪巧云和有些妈妈都在这边当孩子王,吴晓影自从有了小艾照顾丢丢,完全当甩手掌柜,洪巧云自己还觉得不累,坐在旁边悠然自得的画速写,偶尔抬头,给那站在门边的姑娘画一张。 时不时都站直了在那遥望石涧仁的小总裁好像有所感应,转头看了洪巧云的动作过来伸头看,浅咖啡色的纸面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自己的身形,还有那亮晶晶的眼睛,很喜欢:“送我!” 洪巧云签上名才把速写纸拆下来递过去:“很骄傲哦?”她也能隐约听到那边的声音。 纪若棠先认真的看看招手要来一个服务员安排拿去装裱,咬咬嘴皮坐下来:“看着他当然是骄傲的……你还是很喜欢他吧?” 洪巧云好笑:“哦,我对你没什么威胁吧,我对阿仁早就越过了要死要活非得做什么的阶段,你可以理解成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可以当做我们是交心朋友,我对他的生活只有祝福,要是能找个好太太,那才是对他最大的幸福。” 纪若棠顺着问:“那……吴总监呢,她是不是也这么看?” 洪巧云笑了:“她我不知道,不过你是要问齐小姐吧?其实还可以包括了柳秘书,我比她们几个都大,但她们也过了三十,这个年纪的女子,经济独立见过世面,自己心里要什么想什么都很清楚了,大家三观相近可以当朋友聊聊事业聊聊心事,心理上更是能相互交流依存,但是要浪费时间上演傻白甜的偶像剧那就免了,大好时光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我是这么猜测的。” 纪若棠欣然接受了这个分类:“那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年纪比较轻的几位还没这么洒脱哦?” 不知道她是不是把自己也归到其中了。 1261、接受不同意见就是种教养的体现 晚餐后按照日程表是在读书吧有个茶话会,但没有要求非得参加,有兴趣过去坐着聊的随意。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得了齐雪娇的推荐,更是和不少人在餐桌边就开始随口闲聊,确实需要这样个场景,所以纪若棠看准时间就安排服务员收拾桌面,自己亲自带路。 既然是带点现代中式的酒店风格,读书吧准确的名称是清风廊,其实就在大堂建筑的旁边,曲径通幽一般的酒店到客房建筑连接下的一段不起眼位置,就在荷塘的另一边,长长的方方的跟两三个集装箱串起来那样的感觉,可走进去以后,只有原木生态的长桌面板顺在其中,一张桌子就有十多米刷满了透明桐油长光可鉴人,两边搭配现代中式圈椅,一面长墙用博古架样式装满书籍,而另一边就是全落地玻璃,掩藏在竹帘跟花架中,看着眼前的荷塘月色,从走进来就有好些人在哎呀,可能是真觉得环境不错。 坐下来才发现中间还有几段没了玻璃有小平台伸到池塘中,更显闲情雅致,不过石涧仁这煞风景的就说这不是招蚊子么,应该全封闭起来利于平心静气啊,纪若棠当着外人态度好好的解释:“这是您那位御用设计师的点子,她说还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呢。” 石涧仁就闭嘴了,但随即发现那吊着古典灯具的长廊进口处封了一段藏书,大概有两三百本,旁边有介绍,居然是王汝南的事迹,看石涧仁稍微驻足,同行者大多都伸长脖子好奇的打量,读得这样一位文化人,穷其一生花费所有积蓄,都在从日本搜罗各种被掠夺的书籍,顿时口耳相传群情激动呢。 石涧仁不感动,但也认可了这样的做法比把那些书堆在某个库房里面强,起码能让更多人了解这种精神,转头看纪若棠,姑娘骄傲的梗脖子:“妈妈答应了你的!说是要展示在度假酒店,我做到了!以后每家酒店都有这样的设置。” 石涧仁像看着宠溺的女儿长大一样:“好好好,非常好,泡点茶……这个好,比什么咖啡厅雪茄吧好。” 现在四五星级酒店里面,必然有酒吧、咖啡厅之类的设置,而且基本都是舶来品的欧美风情,所以这种充满中式风格味道的读书吧、茶水间,更符合中国特色,当然清风廊的名称更配得上云端酒店的定位。 纪若棠调皮的指指前面书架间,说自己还得去安排,就跑了,留下一大群新知协的准会员们轮流欣赏过门口王老的壮举以后,才进来闲逸的四处散坐,结果在纪若棠指过的那片书架间,又看见那里有块牌匾,用正楷工工整整的讲述了星星灯读书会的立意,清塘集团旗下每家酒店都会加入这个读书会,每周邀请各家酒店附近的中小学生来免费读书讨论。 旁边不知道请谁写的“向善向上,不负少年,愿每位少年都有向上生长的机会”,石涧仁正在分析这笔法,走过来的苏以德看见了,频频点头:“我就是从一个山里学生走到今天的,嗯,这个活动算上我,以后整个读书会所有关于法律方面的书籍由我们律所来提供,每年每家读书会不会少于……嗯,现在有多少家读书会了?” 石涧仁笑:“江州本地不多十来家,主要是有间奶茶店在支撑店面,可能下一步我们会尝试把奶茶店全部转型靠近书吧的模式,延展到外地连锁体系,接下来江州乐餐馆肯定要搞这么个角落,提升档次又有品位,现在再加酒店。” 苏以德快速心算了:“好,现在大概就是百来家不到,先保证每家每年提供不少于一百本法律类书籍,尽可能选择少儿读物,回头我把协议送到你那边。” 有他带头,后面更是七嘴八舌的把书籍分摊了,苏以德甚至坐下来习惯性的拿出公务本来记录,整个茶会的气氛就起来了,等到万乾他们进来,简直热烈,还介绍说江州本地的协会当中有几家公益慈善协会,看起来也应该纳入到新知协的范畴来,节后回去联络下。 平心而论,做善事也的确会让人产生自己比较高尚的愉悦感,但能顺理成章的从做慈善转移到协会工作上面来,苏以德跟万乾简直有鬼斧神工的默契感,关键是他俩相互间还不算很熟悉,石涧仁关注茶水服务,结果看见那边带着几个服务员进来的是吴晓影。 哎哟喂,要说红袖添香的气质谁能比过她啊,笑眯眯的坐茶座后面说今天她来负责煮茶,还能弹几下古筝呢,苏以德连忙介绍这就是大唐网的公共事务总监,也是新知协筹备组的外联组长,看这架势估计以后是要奔着新知协外联部部长的职务去了。 新知协的女性其实不算少,三分之一吧,基本都是打扮入时,化妆品绝对不便宜的档次,有几位四十岁以上的明显保养得都有点逆天了,但看见吴晓影这款款而来让长廊里都有点熠熠生辉的姿色,还真有点相形见惭,还好前二线影星亲民,坐下来就招呼这个帮忙端个水,那位协助拿个杯的,表演茶道也漏洞百出,倒是显着让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同乐。 气氛真的好。 外面的荷塘边有孔明灯放飞,还有家长惊喜的发现有萤火虫这种城里面已经基本绝迹的大自然野趣,所以纪若棠又得劳心劳力的安排各种人手保证这黑灯瞎火的场面下千万别出问题,荷塘边要有人手防着孩子乱窜,可能走岔到茶林里面的道路得封闭,总而言之服务业就得这么操心。 看着外面冉冉升起的摇曳火光孔明灯,还有提着灯笼的小孩儿,很容易的就让人产生珍惜这种环境的心情来,哪怕是散坐在周围,开始漫不经心翻翻书的高级知识分子,也会对苏以德论述中产阶级参政议政必要性的话题频频点头。 苏以德本来就以能说著称,在他面前,石涧仁都不卖弄主持人的口才了:“有人会说,新阶层人士参政议政,是国家,是执政党在拉拢中产阶级,我可以公开的说,没错,新知协就是在为中产阶级谋利益,但是和工商协会基本上都站在资本和经济的角度谋利益不同,新知协具有更高的专业知识和独立思考能力,只有为社会谋求了更多利益,保证了社会的良性发展,维护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为我们谋取更多更长远的利益,这中间是不矛盾的。” 应该说当石涧仁决定站到高处,点亮自己引导别人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现在的模样。 从最草根的码头起步时候,他也没想到会看见那么多跟自己具有类似想法,一样在忧国忧民的人,也许动机不同,没他那么纯粹,但总归是一个个带着聪明头脑的有识之士,现在他有点体会到站得高,看得远,还要能推动更大力量的共同局面了,这个社会终究是独木难支的,与其说靠一己之力艰难拉拽着团队前进,不如顺势而为。 但真的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有点类似一个民主政党的地步,有点匪夷所思。 苏以德的强项就是信手拈来也能举例:“政治,就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绝对错误,譬如说今年开始强力推行的酒驾,一旦触犯就可能被拘留甚至关押半年,这在我们法律界争论是很大的,但是酒驾的问题又很严重,所以借着一起死伤惨重的酒驾案就通过了,我个人从来不否认这肯定会给整体社会风气带来好转,会大幅度下降酒驾伤害案件的情况,可我国喜欢依赖刑事手段解决矛盾的弊端始终放在那里,这也就是动不动乱世用重典,酒驾该不该解决,该!但站在我的职业角度,譬如一个医生、公务员、教师,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好人,仅仅因为喝酒入狱,导致工作丢掉,社会地位和人生彻底改变,那就有点过了,法律上有个边际效应,一个人出事起码牵连影响五个人,老婆孩子都会打上坐过牢的标签,这些人仅仅由一个酒后肇事未遂的案件走到社会的对立面,这成本是不是太高了点,是不是能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任何问题要两方面来看,既然参政议政,就要带着脑子去讨论,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所以关于这件事,我的态度就是竭尽全力的在推动我国完善民法,而不是动不动就拿刑法来说事,作为这么大一个国家,几十年了还只能靠一套残缺不全的民法解释来支撑,动不动就说是法律不完善,这就是我们法律界的失职了。” 可能新知协里面律师协会的人数算是骨干,讨论起这些话题来很热烈,特别是气氛比较活跃开放,加上这出来旅游确实有助于相互认同,后面就说得比较直接了,司法界现在的弊病、黑暗、肮脏龌龊的环节比比皆是,让其他行外人士听得有些瞠目结舌。 但苏以德倒是始终把握了局面,再烂再黑,总要一点点去改变,只有那些努力去改变的人,才会站到金字塔的顶部。 可能其他人绝大多数人也没意识到坐在石涧仁旁边的是个统战部官员,杨武军几乎跟石涧仁一样一声不吭,全程都安静端着茶杯坐在旁边倾听。 倾听的感受也不同。 1262、透过表象看实质 石涧仁就是跟杨武军住在一起的。火然文 ranen 因为感觉得出来,杨武军在竭力体会,体会石涧仁或者苏以德等人描述的那种努力改变。 从琐碎的生活,平凡的现实中提升至新的认识高度,这有点像武侠小说、玄幻小说里面的境界提升,光靠旁边人说,那传销都得使劲洗脑好些日子才能扭转观念呢,自己得说服自己,特别是成年人经历越多,就对很多东西保持怀疑,不那么容易。 可能晚上茶喝多了,看石涧仁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杨武军才想想开口:“苏律师最近两年,每年都来帮统战部做培训,同时他也在为市委相关部门做一些法制观念传输,很有前途的。” 石涧仁合上书:“我知道你的意思,提醒我跟他之间分清主次,或者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个新知协最后的会长应该是他,对吧?” 杨武军笑笑:“跟你说话很轻松,苏律师在全国无党派人士中都是很有名望的。” 石涧仁点点头:“有名望的人多了,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通过网上出名更加容易,我还是个热门收视栏目的主持人呢,现在我出门有时候也有找我签名的了,不过苏律师有个说法是我们当时培训时说的,我很赞同,我们既然已经在成为公众人物或者代表发声,那就要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行,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不完全是代表自己在发声了,我们的话语、形象乃至家庭、个人生活的每个细节都会被放到显微镜下面解读,要做好自己那就得严格要求自身。” 杨武军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拿自己的个人生活来讨论,最后还是说的工作:“其实我们在统战培训工作中,经常能遇见一些语出惊人的人士,但能做到你们这样付诸于实施的确实很少,特别是你们还反复强调独立思考能力,而不是直接把各种党和国家政策要塞到别人脑中,所以我觉得无党派人士这一块的工作,一定会被你和苏律师做得很好。” 石涧仁看看外面已经如墨色一般深沉的山里夜晚,哪怕是高级酒店在小长假期间住得客满,还是安静得很,也许这点人类的喧哗在山峦叠嶂中被轻而易举的就消化了,想想才开口:“做一个公众人物也不难,夸大甚至捏造事实,撩拨煽动公众的情绪,无论是用热血还是民族主义渲染,都能轻易的做到这点,然后提供一些草率简单的解决方案,看上去大快人心,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虽然我们不是体制内的官员,但站在独立的角度更明白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发展,只要能够抛开个人名利得失,用赤诚之心面对这个国家,那就能去伪存真,把这些乱迷花人眼的东西全都拨开去。” 杨武军想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哂然的苦笑:“看来的确是读什么样的书,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才会有什么样的人生,我这几年一直在做培训相关工作,你应该也知道在整个体制中,统战部并不是个多强势的重点部门,而统战部里面的培训工作更有点形式上的东西多于实质,做得久了,会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结交的人多了,四面八方都有,看见那些同龄人在社会上混得有声有色,觉得自己本来还不差,怎么就蹉跎岁月成了这样,又很难改变,就有些声色犬马的放任自流,现在看起来,还是对自己的要求放松了。” 石涧仁摇头:“不是放松,是放弃,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就会放弃,随便漂到哪里算哪里,这个实质还是贪图享乐,算是心有魔障啊。” 杨武军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楞了好一会儿,看看五星级度假酒店里面细致到自产茶树植物精华洗护用品的小众奢华:“可……这样的生活是人人都向往的啊!” 石涧仁笑:“想过好日子不是错,但奢华舒适的享受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想要为人所不能,那就得让自己能完全自控自己的**,所以我们的老祖宗才强调能安于清贫生活,能过这样的生活也能随时回到简单甚至拮据中心平气和,达到这个地步也就有了充足的自信心,再有这样的生活享受,那不过是努力奋斗过程中的一点点回报,不值一提了。” 杨武军有点感叹:“还真有修炼一说啊!” 石涧仁干脆对症下药:“其实你需要的就是让自己独处,可能你习惯了把交往当做一种能力,实际上耐得住寂寞,不随波逐流,才是你成熟的反应,在独处的时候,多跟自己对话,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培养了自己独立时候的判断能力,才能够面对和理解你说的那些问题,其他的都是后话了。” 杨武军不说话了,看起来像在自己冥想了,石涧仁却生物钟准确,时间一到就睡觉觉咯。 第二天杨武军果然独处,也学着石涧仁不跟大部队去游览考察,就呆在酒店清风廊里面看书。 国庆小长假的游客已经多到有些水泄不通的味道,连栈道上都川流不息,如果不是酒店安保开始在栈道两头控制人流,估计酒店都会成为景点之一,反正到处都有人在拍照,纪若棠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旅游公司那边借了几部摆渡车过来把宾客们分两批送到山寨新村去,还得趁着一大早的时候。 从这边,石涧仁确实就感受到阿妈说那种负面影响改变,远远的只是看见那座依山而建的新山寨,摆渡车就无法前行,因为下面的车多得要命! 这点石涧仁当初在风土镇就感觉到了,其实跟什么民族没关系,老百姓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多了谋生手段就会一拥而上的选择最简单的那种,既然风土镇和月亮湖都是远离城镇才能保有点特色的,那么连接交通就成了普通老百姓最简单能分一杯羹的方式,风土镇是老街景点面积有限,大多数人除了选择在外围开农家乐,卖点小食品,就主力借钱贷款凑钱买车跑运输。 感觉就是把事件重演了一遍,月亮湖山区的年轻人们同样觉得开车是个炫酷的事情,同样觉得这种自由自在找钱的方式比当茶农、服务员轻松,加上月亮湖到县城的距离更远,游客更多,哪怕周边山寨的人数比风土镇上的那点居民少,买车的情况却更疯狂,就这么一个社科院和旅游公司以及云端酒店三方投资的山寨新村,路边的廉价面包车停得都堵住路了! 反正这场面把下车来的江州市新知协成员们都震撼了。 2006年的农村,一个如此偏僻的山村,居然用几十辆各种各样的面包车堆在村口,这让苏以德都吃惊:“石老弟,你知道么,国家这近十年规划纲要里面,根本就没有汽车进入家庭的规划,所以连江州这样的城市大多数建筑规划条例里面都没有要求必须配备足够的停车库,这么个小山村当获得了一定经济效益之后,会爆发出来的汽车消费能量太意外了,回头我一定要去做这方面的调查。” 石涧仁是意外律师也要关心这种内容,苏以德介绍他原来调查起草过国内第一部,所以对这方面很上心,于是石涧仁就推荐他可以去风土镇做调查,那里更接近江州,更具有可比性。 但眼前这么多车,让石涧仁还是有些皱眉,这有点病态了,完全不正常。 所以给苏以德简单的说了几句,自己就留在了山寨新村外,坐在路边石栏杆柱头上,看着这片全新的山寨,思绪飘得有些远。 远远的能看见齐雪娇跟他对了下眼,看石涧仁示意把目光停留在那些面包车上,姑娘就心知肚明的笑着拖走了她妈,当初在风土镇,他俩就没少讨论过这件事儿,有时候真是怪不得石涧仁喜欢操中南海的心,实在是这种局部的民生问题,在他习惯的观察角度,总会牵涉到人性、政策、经济发展等等层面上来思考,实在是个苦命的人儿。 最初度假酒店是打算跟新的山寨融合在一起,但社科院那边反应出来有这么个态度,不希望在这种涉及到新农村建设的项目里过多掺杂商业运作,而且纪若棠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学成回来认为旅游产业跟文化需要塑造的论点也影响了石涧仁,所以原有的老山寨被完整保留成了民宿跟上班的地方,所有当地居民按照社科院的新村建设搬迁到了这里。 而从这里看过去,就能看出来赵倩在整个设计中的若隐若现了。 表面上看这座新村是水泥框架外饰木板的仿木楼结构,也顺应了山民们希望生活方便基本上都斜着建在缓坡上,一条公路直接穿过整个新村,保证车辆能直接到每家,和度假酒店基本依山而建的架势区别很大,但如果关注内在感觉,就能发现模式和酒店一模一样,甚至连各家各户的独立建筑分布都是同一种审美观,如同一棵大树分出去很多枝叶,最终都要汇总到树干上,酒店那边自然就是大堂、餐厅、读书吧之类的公共空间,这里在村口同样有栋三层楼的大型建筑,只是把酒店大堂的三角形变成了略带民族风情的曲线而已。 这姑娘还真会偷懒省事。 1263、依然不变的仰望 国庆节终究还是难得旺季,就石涧仁坐在这里十多分钟时间,那些寨子里的本地年轻人就一窝蜂出来开走了车,刚才拥挤不堪的村口又忽的一下空荡荡了。燃文小说 ranen 如果换个社会学家来,可能会絮絮叨叨的用专业术语说一大堆现状,石涧仁看过类似的一些著作,觉得学术论著大多只是象牙塔里面相互考究的,他只是从一个思考者的角度,下意识的觉得这不太好,哪怕有些人还会把这看作是经济水平的上升,农民山民都能买上这么多车了,他还是觉得这不太好,这种一哄而上的行为很容易扼杀掉这里的旅游资源,破坏这里的产业结构,就如同不受控制的资本会毁了某个产业一样,不加约束的社会民众一样会背离初衷,如果变得一地鸡毛了,这里的山民将何去何从? 民众只会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不会考虑整体得失,也许只有危机当头了才会拧成一股绳,现在连阿妈都不能完全控制这种族亲之间的行为,如果说以前各寨老人族长还有些威信,显然在这些大多数都是外出打工又回来的年轻人面前,权威荡然无存了。 这就像个浓缩的中国大社会,也许有人会说一切交给自然规律,顺其自然,可那样的时效或者带来的阵痛又会让什么人来承担过程呢?况且这已经是个世界大同的社会,无时不刻还会受到外界影响,可不是孤家寡人自己就能玩一辈子的。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小河湾边的桥上,石涧仁不由自主的紧锁眉头,看着这一切,本来这里一无所有,这里的人到外面的世界就是社会最底层,是自己带动了这里的改变,在别人身上可能觉得骄傲,石涧仁却有种沉甸甸的责任,哪怕刚才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那些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个路边坐着的黑乎乎年轻人是谁,但既然协助了这里改变,石涧仁就想寻觅更多的方法来引导延续,尽可能良性的前进。 如果说在江州,他已经认可了跟政府层面结合的工作方式,在这里……呃,过来的时候,看见县城里面好像正在宣传吴三桂陈圆圆在这里经过的什么陈年往事,地方政府为了攀龙附凤沾上历史名人的光,都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石涧仁觉得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发展茶场农业经济呢。 他不是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比地方政府还怎样,只是有种割舍不掉的责任感…… 这时候旁边伸来一只轻柔还有点冰凉的小手,无声无息摁在他的眉头:“你终于来了!” 石涧仁一回身,还抬起点头,穿着一身浅灰色户外衬衫加多袋裤,愈发衬得里面打底的白色t恤干净素雅,斜挎着一个蓝色的扎染小包,单眼皮的小眼睛里缀满了闪亮的光芒,站在身侧的巧笑嫣然不是赵倩还有谁。 上午的阳光让赵倩的笑容更加灿烂,神奇的一下就驱散了石涧仁脑海里那些略显厚重的东西,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指指山寨新村:“很好,很漂亮,我都没想到你能把山村特色跟周围环境融合得这么好,既有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又不显得突兀,有点民族特色,还带着外国的那种设计的味道,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就像我们住的那度假酒店一样。”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也没有痴缠惊喜,赵倩把齐耳短发拨到耳后,顺势坐到石涧仁旁边的小桥栏杆上:“我就是学这个的嘛,东抄抄,西捡捡,反复修改调整就成了,你说了我做这个有点天分的,不难。” 石涧仁笑:“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辛苦你了,这两年一直呆在这里。” 没想到赵倩摇摇头,带动前面的刘海儿轻轻晃悠:“没有,我决定未来也一直都呆在山沟沟,好像相比纷乱复杂的现代社会,我更喜欢这样平静安宁的野外,我也确实找到我的价值和爱好存在。” 石涧仁看看周围富有层次的建筑层次分明,似乎还能看见参观的新知协成员们在其中穿行,好远都能听见那种赞叹的声音,想来又看见些惊喜:“就是做这样的景观设计?你的专业不是蓝染么。” 赵倩还是摇头:“从后面走过来,就感觉你坐在这里有点心事重重的味道,还有什么没做好的?” 轮到石涧仁摇头了:“不是,你做得很好,不能再好了,我想的是接下来的问题……”还是把自己思考的那些和盘托出。 赵倩双脚还吊在栏杆上轻轻敲两下:“嗯,是,从我们建设新村开始,山寨里面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人煽动闹事,说是政府要把他们统一管制起来居住,没有以前的自由自在,搞景区这边也不停有人在说阿妈贪污公款,收了茶场多少钱,鼓动大家去县里面告状,这些说法从来都没安生过,可现在终归还是把一个崭新的山寨新村放在所有人面前,大多数人住进来以后就知道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比起城里面的生活也一点不逊色了,这时候唧唧歪歪的声音就小了很多,等到阿妈把所有的账目公开贴在村公所的墙上,这些声音彻底不见了,这比起五六年前我们看见的样子,不是已经进步了?是你教我要一直向前看的。” 细声细气的却让石涧仁滞了滞,然后开怀笑着拍自己脑袋:“对对对,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当局者迷,钻牛角尖了,问题永远都会在,没有什么完美的体系,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大方向,优化细节改造。” 赵倩也笑,还高兴的前后摇摆,结果坐在栏杆上的身子一下失去平衡朝后面翻过去,石涧仁眼疾手快的伸手从后面揽住了她,姑娘却咯咯咯的笑着顺势就靠他胸口上:“我脚尖上挂着呢,就是抽个空子要你抱抱我。”有种诡计得逞的小得意。 石涧仁低头一看,哎哟可不是,就撒手了:“你这捉弄人的技术倒也提高得快。” 赵倩不纠缠,双手撑在栏杆上摇晃敲打双脚,明显的情绪愉悦:“高兴嘛,当初我们给阿妈说的要争取改变这里,现在做到了,你是大旗一挥的将军,我就是做事的小兵,上周还去跟着参加了他们的唱山歌大会,周边区县寨子里的姑娘都想嫁到这里来,我们这算不算是大功告成了?” 石涧仁实在是觉得她这个动作心惊肉跳:“你能不能坐好了说话,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一边说还一边探头看桥下,确认是满满的碎石块河滩以后更心慌。 赵倩却嘻嘻笑着忽的就往后倒下去,石涧仁都跳起来去抓了,这姑娘还把脚尖挂在栏杆上几乎都倒挂到桥边了才敏捷的弹起来:“你不是问我还想做这样的景观设计么?不是,我现在的爱好就是这个。”结果动作太大,那白色t恤滑开些露出段小蛮腰,赵倩还是害羞,哎呀一声扯了t恤盖住,脸都有点红了,这时候仔细看,才能发现以前多白皙的姑娘脸蛋上都是带着健康的小麦色。 石涧仁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只能低声点请求:“好了好了,知道你身体好,走走吧,我还没有到新村里面参观,你这设计师给我做向导怎么样?” 赵倩跳下栏杆背着手走前面:“蓝染是我学术学位上的专业,现在国内最有名的蓝染就是江浙一带和这里,所以我已经从社科院农业网发展研究所申请在这里建立一个蓝染研究中心,喏,出发点就是这个……” 两人走过满带尘土的马路,走到对面同样扑满灰尘的村口大建筑,类似酒店大堂的位置,这里却是用石砌和竖向的紧密排列木条装饰外墙,反正一看就绝对不是随便搁谁都能有审美想到这么做的,石涧仁还伸手摸了摸那些灰,应该还是车辆往来太多,让这一带尘土飞扬比较严重,让本来挺好看的建筑脏兮兮的,有点明珠暗投的感觉。 赵倩看他动作就知道意图:“当时我们设计的时候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车,但已经在跟村里面商量,各家各户再偷懒不把车停回自家,全都堵在这里,那就要有惩罚措施……一开始我们就决定把这个村公所带有民族博物馆的性质,和景点那边展示的不太一样……”说着走到大门口这边来,路上遇见两三个当地人,都是热情的称呼她:“赵研究员!你男朋友啊?” 赵倩拉石涧仁凑脸:“嗯!来看我!配不配?” 中青年妇女看了石涧仁那黑不溜秋的模样,不予评价的一个个捂着嘴笑跑开。 石涧仁很想解释自己也是这一带的发起人之一,觉得有炫耀的意思,忍了。 果然村公所门口挂了好几块牌子,从什么什么村党委到少数民族民间博物馆都有,最后还有块中德合作蓝染研究中心的牌子,这妮子果然也是个懂得拉大旗作虎皮的调调呢,娴熟的用指纹锁开门进去:“平日里其实村公所很少在这边办公,因为阿妈把旅游公司和村公所基本合一了,最多有时候晚上在这边村里人开会……” 不需要开灯,整个三层楼的外观木楼建筑,其实走进来就是中间挑空的大厅,所以不开灯也能让光线亮堂,不规则的梯形面积很大很空,几百平米是有的,乱七八糟的散布着不少长凳,赵倩却带着他到角上不起眼的楼梯往下走:“平时在这里开个会看电影什么比较多,来看看这里,是我最得他们喜欢的设计……” 石涧仁对这个山村的会议大厅空间简直觉得奢侈,闻言好奇的扭头跟着走下台阶,黑漆漆的感觉是个地下室,刚有点疑惑,赵倩唰的打开旁边灯,暗藏的那种反射光源,不是很亮,但一下展现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了十几个半人多高的胖乎乎小口大瓦缸,石涧仁笑着揭开一个红布抱着的盖板来,果然是那股熟悉的米酒醇厚味道顿时飘满整个地下室:“原来他们酿酒的地方在这里啊……” 话音刚落,赵倩就带着一股清香准确的跳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别说话!亲我……” 又上当了! 1264、冥冥中这是我 唯一要走的路 这姑娘肯定是练过的! 石涧仁只觉得盘在腰间的那双腿,真的就如刚才在小桥栏杆上挂着那么灵巧有力,双手更是稳稳的抱住了他的头,柔软的唇瓣直接封在嘴上,他刚想张嘴说什么,灵活的小鱼儿就跳跃着钻进来,甚至有点用力得好像用碎米细齿都咬住了他的嘴唇,又或者是舌头? 反正很用力,有点不管不顾的疯狂劲,只能感觉剧烈摩擦的鼻头间,赵倩似乎有点哼哼,但更像是灵魂深处的呻吟,都有点泣声了。火然文 ranen 石涧仁肯定使劲拉开了,但以前跟小白花似的柔弱小身板,现在韧性十足,以石棒棒的手劲要掰开那两条好像都在腰后绞在一起的大腿,使劲用力肯定能做到,可赵倩反抗的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大,表现出她的决心! 至于胳膊就变本加厉,开始只是环在石涧仁脖子上,却随着动作使劲绞紧,几乎就是要把自己的身子彻底揉进石涧仁胸膛的感觉,所以一直睁着眼的石涧仁看着那近在毫厘的单眼皮双眼闭得严严实实,眼角似乎还沁出点泪花,就没下手使劲去掰,而是借着眼角余光瞟到最近的那地下酒窖木楼梯挪过去,试着坐下来,轻拍赵倩的后背含含糊糊:“好了……” 实在是这姑娘像是猪八戒吃西瓜似的,一张樱桃小嘴却在石涧仁脸上西里呼噜的乱拱,一点都不清新浪漫,但完全爆发出了赵倩那蕴含着跟火山似的浓烈情感,还伴随着能让人被焚化掉的高温。 之前好像还冰凉的小手,这时候都能感觉到挂在石涧仁脖子上热情似火了,连身子都好像热得发烫,精巧的鼻翼发出点如丝如泣的喘息声,现在无师自通的变成坐在石涧仁腰上的身肢都在轻轻摇摆了。 连石涧仁都觉得小腹有团火似的往上冲,不得不双手托住了姑娘挪开点:“嗯,赵……”刚有个开音节张开点嘴,只用鼻音的姑娘又趁虚而入,而且现在还把双手从石涧仁领口后面使劲伸进去乱摸,石涧仁觉得衬衫领口的扣子都崩掉了,他越往后面挪脖子就越往宽阔的木楼梯上倒,反而让赵倩紧贴着嘴唇变得压在他身上一般。 可能环境也刚刚好,头上是空荡荡的巨大厅室,下面却是摆满了瓦瓮的酒窖,鼻子里除了那股姑娘的莫名清馨气息,就是浓浓的米酒让人不由自主的感染醺意,似乎每呼吸一下,都会加深醉意,有点密室里面的静谧,更容易挑起心里那点禁忌的感觉来。 况且手上现在用力想把姑娘推起来点,才感觉到还是那个瘦瘦的姑娘,柔弱无骨一般轻飘飘的让人怜惜,和她爆发出来的情感跟用力形成了巨大反差,反差得都有点不真实。 感觉那使劲反作用力的身子还带着细密的颤抖,不知道太用力抑或是太激动,只要哪怕手臂一松开,或者稍微拥在怀里抱紧,**一般就会嘭的一声烧得天翻地覆,石涧仁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了,就顺着赵倩的后背轻轻的上下拂过,想让她平静下来,更像是在抚平自己胸口的剧烈跳动,深呼吸,再次感受到那种极具诱惑的馨香,石涧仁觉得自己都丑态毕现了,才面红耳赤的把整个手臂僵持住,有点喘粗气,尽量用鼻音:“好了!” 赵倩的动作其实也在轻柔下来,慢慢变得绵软无力的挂在他身上,但唇瓣还是印在石涧仁脸上:“嘿嘿……有感觉!好有感觉……”声音都是带着喉间呢喃的那种,可能她都不知道对石涧仁诱惑有多大,石棒棒终于把她从自己脸上摘下来,但双腿还是骑在他腰上,四目对视,赵倩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好像偷吃了小鱼干的猫咪,双手改成撑在石涧仁胸口上,还摸了摸,绯红的脸蛋上眸子里又多了些促狭的诡笑:“还记得画人体那会儿不,我晚上做梦就梦见这个了,嘿嘿,女人也蛮色的哦……” 石涧仁要站起来:“你呀……”他都不想多说,感觉到处都是陷阱。 赵倩不让,跟骑在马上似的,还拨了拨有点咬在嘴里的头发丝:“真的啥都不用说,道理我都懂,自控的人生是你的追求,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容不得自己放松,我都理解,可你也有绷得很紧的时候,我只想这时候能亲密的陪着你放松一点点,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石涧仁明晓得这时候该绷住,还是忍不住笑,实在是这种感受他骨子里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甚至还能向往,可能最让他恐惧的是这个:“别拿老祖宗的话来糊弄我,什么正反话都能找到……喂!” 因为赵倩果然顺着笑又趴下来,只不过这回贴在他胸口上:“我说了,我的人生一辈子都是你的,在你面前,我早就没有自尊或者什么羞辱、妥协、让步之类的话语,那些男女之间的什么感情牵扯、大男子主义或者女权意识,都跟我们这不沾边,你可能就像是在路边看见流浪小猫小狗可怜我,帮了我,心里不怎么在意,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主人……”一边说还真的跟个小猫似的要把脚在石涧仁身上收起来蜷着。 哎呀呀,不这么说还好点,石涧仁身上跟有跳蚤似的浑身痒痒,忙不迭的拉着赵倩跳起来:“得慌!什么主人,去去去,不知道哪里又去搞些歪理邪说,我说欧洲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这些古怪东西,你可别连糟粕都一块儿学回来了。” 赵倩就是典型的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起来还帮石涧仁拍裤子上的灰:“其实做小三我觉得也没什么难的,不就是偷偷摸摸点,今天这样还蛮刺激的,就当是帮你调剂下,这样也没违反你的君子之道吧?” 石涧仁已经放弃了说教:“你这心态有点扭曲,要好好调整!” 赵倩居然笑眯眯的拿旁边一个盛酒的竹筒给石涧仁晃晃:“要不要喝点,喝醉了啥都不知道了。”比较昏暗的酒窖里,脸色还是带着红晕,本来眼睛就小,可眯起来又有种动人心魄的顾盼生姿。 被暗示的石涧仁只好闭嘴走人:“我已经戒酒了,喝酒误事。” 赵倩若无其事的看他把酒缸盖上一起出来,理理身上的衬衫t恤,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样,又变得干净清幽,只是眉间几缕妩媚还没完全消去,从自己的小包里拿个数码相机出来,指指天井上面的两层楼:“二楼是涉及到山寨自古以来的那些木工手艺、银器打造、织布机什么的,这边现在尽量在请老艺人们带徒弟,可年轻人哪里有这个耐心学,全都愿意去开车赚快钱,最多一二十年,现在那批老艺人如果还没找到传承的年轻人,那就多半会失传了,当时搞这个博物馆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承手艺,但看起来难度有点大……” 顺着边上的仿木楼楼梯走上去,果然就是分成一个个区域的手工作坊,家伙事很多,但明显看起来现在已经成了老艺人们聊以**的消遣场所,因为很多手艺在搬到这个新村以后根本用不上,大多数人都宁愿用轻巧结实的新工业产品,而不是这里的手工艺品,这上面光线好得多,石涧仁才感觉从酒窖那种旖旎的环境脱离出来,使劲甩头希望能回到正常思维范畴去。 赵倩挨个介绍下,手上又在不停的拍照,拍石涧仁,也把自己拍进去共框,最后上三楼:“这里就是我跟阿妈她们的蓝染中心,算是个工作室,当然不能跟倪小姐那个工作室相提并论了,就因为这门手艺有我来传承,所以就特别给了最大的面积来给我们,我也跟莱比锡大学染织研究中心做了联动,亚洲纺织品染织课题研究经费还挺不错,再加上社科院这边的课题研究,就算不承接纪小姐的景观设计,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要是多养个小孩儿都行。” 好像石涧仁越是规规矩矩,女性同志就越喜欢挑逗他,连赵倩都能时不时撩一句,所以石涧仁也久经考验的不接招,顺着那些案台、炉灶、挂架、布幅之间看过去,尽量试图把轨道摆正:“就是通过科学的方式把所有细节都分析出来,然后记录在案?哪怕以后手艺人消失了,遇见有兴趣的也能按照记录技术复制复原?” 赵倩点头:“这种事情在欧洲其实已经很常见了,非物质的这种手艺技能肯定是值得保留记录的,但非要找个徒弟传承下去其实往往是走向消亡的主要原因,哪有那么恰好就能找到兴趣、天赋、心境都能契合上的接班人,现在的选择太多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原原本本的科学记录……”说完拉开旁边的一扇滑门跟蓝染的帘子,四周有着波浪形一人多高围栏的天台上,晾满了五彩斑斓的各种布幅…… 石涧仁有点惊讶这不是蓝染研究中心么,赵倩却理所当然的推着他站到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的布幅中间,自己站开点拍照:“蓝染对我来说只是种技术,通过这种技术可以扩展到任何一种颜色,其实我的世界也是这样,自从被你开启以后,就变得五彩缤纷了,所以我的世界不可能没有你,别让这种颜色变得灰暗了,好么?” 当年那朵小白花已经变得迎风怒放般灿烂多彩。 1265、有了兴趣爱好,可能就不用单纯为了生活而生活 洪巧云再看见赵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她俩都是美术学院体系,又有过不少私人情谊,还是洪巧云把赵倩送到德国去的呢,所以回国几年见面很少,自然充满感情,不过当年那个喜欢捉弄小白花的明艳女教授不见了,更像个无微不至的大姐姐,当然也会满怀自豪的介绍女儿给赵倩认识。 小艾对这个不那么漂亮得耀眼的小姐姐明显比较亲近,但还是一手牵着弟弟,一手小心的拉石涧仁裤子,露出点羞涩的笑,赵倩心中一动,就蹲下来把脖子上的小吊坠摘了给小姑娘:“喜欢这个么,这是你爸爸的样子,可以一直陪着你长大哦!” 没想到小姑娘居然骄傲的拒绝了:“爸爸给了我星星的!”还从自己脖子上也拉出来那绿豆大的银坠,水滴状包裹着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一粒陨石碎末! 石涧仁也真好意思! 赵倩自嘲的收回来:“嗯嗯,那倒是,爸爸疼女儿真是连天上星星都能摘下来……”没曾想旁边的丢丢一把却拽了她的金箍棒小吊坠去,当初石涧仁在小客车上送大白菜一样分发陨石吊坠,丢丢和他妈在自驾车上没分到。 吴晓影哈哈哈的保护孩子贪财行为:“送出来的东西就没收回去的道理了,都是阿仁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支持你找他要陨石吊坠,帮我也要一个,他兜里还有很多!” 赵倩的单眼皮眼睛都笑成月牙了,水灵灵的对石涧仁伸手,这货真的从裤兜里摸出来个首饰店的那种小袋子:“我到北疆去旅游捡的……” 吴晓影眼疾手快的直接一把全拿过去了:“好了好了,不用显摆你的神奇之旅,我帮你安排送了,小赵研究员先挑,剩的我再看看谁没有?” 在别人面前,赵倩就是慢悠悠的温吞模样,随便拿了一条自己在手里端详,洪巧云搂着她:“真没想到,感觉昨天你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一眨眼就变成研究员了,忽然就想到小艾是不是以后也会这样忽然长大,心里还有点伤感呢。” 这学艺术的人就是感性,赵倩眉开眼笑:“有什么伤感的,我觉得现在天天都快活自在呢,欢迎你们经常来玩,洪姐你真的该来长期采风,就住我那!” 洪巧云听出来了:“怎么,你打算长住在这里了?就为了搞那个蓝染还是社科院的项目?” 没想到赵倩的回答让本来抱着女儿牵着儿子准备走开的石涧仁都愣住了:“没有,那只是工作,现在我的主要精力是拍纪录片。” 啥? 一群人都有点懵圈。 赵倩的反应很西化了:“我不应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么?我的专业是设计或者蓝染技术什么的,但在工作之余我决定投入大量的精力到拍摄纪录片这个我认为很有意义的爱好中去,还记得当年去香港,我拍了不少照片么,从那以后我就喜欢这样随手拍点东西,从德国到回国再到这里,一直都在拿个小相机拍,直到前几个月我那边的民居工程也完成了,国家电视台、社科院都过来拍摄纪录片,我跟着他们跑了半个月,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就是拍纪录片,用我的眼睛去发掘未知的一切,记录可能稍瞬即逝的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 艺术家第一时间就表示了欣赏,热烈鼓掌:“好!影像艺术也是艺术,有东西没,给我看看?” 赵倩点头:“拍了些还不太成系统的东西,我现在主要是想拍两部片子,一个是关于这片山区少数民族生活的过去、现在、将来,属于人文纪录片,一个是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区里面有什么样的动物、植物跟风景,这个当然是风光片了,我跟我的同事们平时在各个山寨地区,我都试着先拍,时不时的也会跟着他们去打猎或者采药的队伍进山,能拍的东西很多,和我们平时的社会很不一样。” 这下连石涧仁他们几个都得鼓掌了,吴晓影还小声问他:“这是不是就是那天你跟老苏说的自我实现的最高追求?”摘了石涧仁怀里的小艾让她牵着丢丢在前面走。 石涧仁肯定的点头:“算是吧,主动追求自身价值的体现,嗯,有点意外。” 吴晓影眯上她的细长眼更小声:“刚才你们偷偷摸摸孤男寡女的躲在那村公所干嘛?” 石涧仁惊诧了:“这你都能看到?” 吴晓影神秘兮兮的笑:“哈哈,可不光是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桥上,好多双眼睛都看着呢,结果等来个姑娘跟你约会,我看齐小姐的母亲都差点变脸色了。” 石涧仁做个惊骇的表情,却无动于衷:“就不能忙点正经事!” 吴晓影理直气壮:“你不在,这么多女士都得我来帮你照顾,还要时不时的跟苏律师、万老板串词,他们现在介绍我都是你私人公共事务助理了,我这外室的身份就完全写在他们眼中了。” 说起这个石涧仁都有点哭笑不得:“连苏律师都来试探我是不是在男女关系上有点随便,你就不能帮我点忙?” 吴晓影却说:“你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很多男人都羡慕不已的吧,这更能提高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呀!” 好像是,等晚餐时分回到酒店,各位自驾游游客们看见又多了位气质独特的姑娘在柳清她们的圈子里,真是对石涧仁结识漂亮姑娘的能力由衷佩服,特别是纪若棠都来隆重介绍这是酒店和山寨新村的设计师,社科院的留德归国研究员,这就更让知识分子们觉得青睐了,这么年轻又好看,还有这么好的金字招牌学术背景,简直是开挂的人生。 赵倩确实不再是那个在教室里碰翻了画板都会受到惊吓的小女生了,落落大方的起身致谢,还给餐厅经理示意放下窗帘打开投影仪:“非常有幸能认识阿仁的各位新朋友,其实我是他的学生,人生道路上的学生,我们从相互都还茫然新奇面对这个社会开始,是他给予我站在这个残酷现实中的信心,才让我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虽然他没资助过我一分钱,也没有任何金钱往来,却用他的真诚和睿智,指导我探索了更多的世界,这里给大家放点用餐时候助兴的小纪录片,欢迎你们来到黔东南这个少数民族聚居,迄今还有很多未开发领域的原生态美丽山区,谢谢大家……” 说是佐餐小品,真的是谦虚了。 以吴晓影的专业角度,石涧仁的阅片无数,都看得出来这虽然还没精细的剪辑过,但是无论是因为美术专业功底还是女性独特视角,投影仪上伴随着耳熟能详的班得瑞音乐,展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就是一段段没什么主题,但赏心悦目的画面。 雨后青翠的树林,松枝上鼓着腮帮子的松鼠,小心翼翼的香獐,哪怕是穿透原始森林树冠投下来的一束阳光,都充满了灵性。 再没有艺术欣赏力的人,都会被这些纪录片上的画面给吸引,连带吃饭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然后再忽然跳到热烈的少数民族风情画面,和官方拍的那些宏大场面不太一样,赵倩更喜欢记录拍摄的都是那些单个的人,全身绷紧在稻田里满身泥浆做活的农户,浑身披挂着美丽银饰站在山巅蹦跳唱山歌的姑娘,充满剽悍提着火药枪扎着头巾的猎手,烟雾缭绕中坐在火塘边专心致志打造银器的匠人,通过这些画面,除了让人感受到赏心悦目的美感之外,也感觉到那个拍摄者充满细腻美好的心思。 洪巧云那边带着孩子更是看得摇头晃脑,一直在低声抱着女儿解说,小艾又给丢丢讲小人国语言。 反正石涧仁都觉得真该把这种纪录片拿给那些宣扬吴三桂陈圆圆路经此处的官员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才能吸引来游客,这可能才是现时代的买椟还珠笑话,拿着金饭碗到处去讨饭吃。 坐在他一侧的苏以德频频点头:“我不太懂艺术,但是欣赏美应该是人性本能,现在有些基层旅游项目的出发点简直庸俗到极点。” 但另一边吴晓影却对石涧仁的看法嗤之以鼻:“说不定恰恰是你错了,就跟电影是一样的道理,普通观众老百姓喜欢的恰恰是猎奇、庸俗和感官刺激,顺带我对你给星澜搞的那个励志片定位都不怎么看好,当然,我会全力以赴的协助你跟她去完成这些工作,毕竟这对我来说,也确实是个自我实现的过程,哪怕离开了电影,我还在为电影做出努力。” 石涧仁笑:“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个电影梦嘛,什么时候想重新回到镜头前面,那也说不一定哦?” 吴晓影明显心动神摇了下,但迅速转移注意力:“好了,不跟你打情骂俏了,齐小姐的母亲可一直在瞟着我,要是得罪了她,我才是想死都找不到方向!” 没错,哪怕齐雪娇不停的在给她妈指投影画面上的细节,都拉不住杨秋林的目光越过几张桌子转悠在石涧仁这边,而且是毫不掩饰那种母鸡护蛋的义正言辞。 石涧仁侧头看着投影画面,他这圆桌边的前边就是苏以德,所以当画面上出现一大群山里年轻人兴高采烈围住好几辆新买的面包车时候,就忽的灵机一动,倾身过去向这位很有参政经验的前辈请教心中难题。 不知不觉,石涧仁都没察觉自己已经在走上路了。 1266、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纪录片从电影明开始,就是这种影像技术存在的基本意义,相比讲故事的影视片,纪录片更像一本工具书,安安静静的记录各种客观存在的东西。 所以赵倩竟然选择这样的形式来记录自己的经历,的确是在实现自我,两段交错在一起的人文风景纪录片二十多分钟后放完,换来相当热烈的掌声,也让在座的所有人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研究员刮目相看,人嘛,总是会对那些能做自己做不到事情的行家里手比较敬佩。 赵倩却像个小姑娘一样嘻嘻笑着,随手拣了个洪巧云桌子上的春卷当是给自己的奖励,也不跟这边有多少交流,但明显又舍不得走,就站在餐厅门口跟纪若棠并肩说说话,她俩关于这个酒店的设计完成有过大量的接触交流,比较亲密,似乎也没有各自留学前那么巨大的身份鸿沟差距了。 苏以德果然是有经验的老前辈,没有正面回答石涧仁的这个提问,在晚餐临近结束的时候才宣布晚上有空的可以继续到清风廊喝茶聊天,今天有主题,还卖关子的不说主题是什么。 其实物以类聚,能被石涧仁筛选挑中的,基本上都是价值观比较趋近,在团体中表现得也比较活跃跟正面健康的准成员,那种一看就带满阴郁负面情绪的人早早就被淘汰掉了,这种团体才是容不得半点慈悲心,就好像录节目的时候现有价值导向不对的人,石涧仁就会立刻喝止赶出去,因为蛊惑人心是个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特别是这样正在建立相互信任跟进取心的团队里面,三观还是最好趋同。 所以昨天起码都有半数以上的人去过清风廊,对那种比较轻松交流的氛围有了认识,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这显然就是划分内外圈子或者不同层级的门槛,饭后休息散步半个小时左右,清风廊里已经座无虚席,有些陪家人转了几圈稍微来晚点,就只能靠着站在外围。 纪若棠跟赵倩没来,一起对酒店做全面的巡视去了,感觉有点像当初刚到水厂的石涧仁。 柳清跟吴晓影却是比较注意不让石涧仁周围有女人过多出现的感觉,所以也在外面赏月陪孩子玩,况且柳秘书是真的对政治话题不感兴趣。 苏以德的确老辣,看看人数差不多就随口开始,先让石涧仁抛砖引玉的把这个关于景区投资建设的来龙去脉讲一遍,然后他才起身来开口:“在座有些我们律师协会的同伴,应该很熟悉这种模式,就是个案情重演或者案情模拟,晚餐时候石老弟给我谈了这件事,我觉得非常有意思,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个景区管理的问题,换做在座很多有企业管理经验的老板,可能都会娴熟的制定出管理办法来,但如果从深层次上来看,这其中包含了很多跟我们这个国家,还有社会相似的地方,有点懒政不那么负责的地方政府,关心吃喝更甚于研究民情的官员,尽可能在给整个地区谋福利的管理层,执行力还不算很强,加上急切盼望过上好日子的年轻人,摆资格想要约束干涉这种局面的中老年人,一片欣欣向荣的待开景区,表面繁荣之下暗藏危机的局面,我想我们可以借助这件事,试着来参政议政,各抒己见,熟悉未来新知协需要承担的社会和政治责任,我们既然是随便聊,就没有主持人或者规则一说,轮流举手言即可,我作为一个参加过多年全国代表大会的老无党派人士,最后仅仅替大家总结评述下这种方式,怎么样?谁先说?” 连着转了两天,杨秋林终究还是有点累着了,在房间休息,齐雪娇终于甩脱了母亲的贴身跟随,这会儿眼睛亮亮的坐在角落上专注的看着这种局面,她是熟悉各种党支部、党委还有先进积极分子的会议,对政治话题更是从小耳熟能详,但显然面前的场面有点新奇,似乎是她绝无仅有的看到一群非党员,非官员的人,用不是党八股的口吻来讨论政治,回想几十近百年前,那个新文化运动时期的各阶层可能也是用这样的态度来讨论国家大事吧。 这种局面可能普通人看来在这个国家绝无可能,但齐雪娇却有点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年轻人,知道他们其实在书写历史。 石涧仁看似云淡风轻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拿酒店的信笺随手在做记录,心里也有点感慨的,一般来说他是不太喜欢这样聚而论事的,清谈误国,可现在显然这种讨论才是最快能够筛选甄别,然后统一思想的方式,无限接近参与国家政治政策的一种方式。 话题起来得很快,毕竟都是有所成就的知识分子成功人士,有位统计师协会的成员甚至能随口报出一连串的的数据来:“社会经济职业地位指数是我们今年才开始试着整理出来的数据,不是单纯的以收入来定义国内实际上形成的阶级状况,而是以社会地位作为主要参数,收入、工作、声望甚至权力,都可以作为辅助因素,综合下来的数据是,中国现有上层人口比例为562%,中产阶级层面1912%,下层民众为7525%,而就算是中产阶级中还有接近四分之三的人都处于跟下层接近的过渡、边缘状态,换句话说,过八成的民众都处在下层,而我们看到的这些年轻人,毋庸置疑的就属于下层中最底层的状况,他们没有任何主观思考的能力,完全处于盲从状况,这就是中国的普通老百姓,你还能指望什么?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自己能做出什么改变,他们眼里只有好处,他们的价值观不会改变的!” 统计数据也许没错,但得出来的结论却让石涧仁皱了皱眉,特别是那种毫不掩饰的精英阶层批判口吻,仿佛没有文化,没有能力,没有开阔眼界的机会,就是底层的错,而且是无可挽回的错,石涧仁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苏以德有涵养,也许从律师的职业特点出,如果什么不平之事都要生气的话,早就被现有的司法体系给气成癞蛤蟆了,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下一位:“八十年代以来,主流舆论已经小心翼翼的把‘阶级斗争’甚至阶级这个概念都小心翼翼的封存了起来,定性为一个历史词汇,很少有提到这个词儿了,一般在政府会议中还是避免用这个词……谁来继续说?我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各抒己见,深浅由人。” 齐雪娇其实想说的,但又觉得自己张嘴估计就能听出来那股党报的味道,使劲控制住了,看见洪巧云从清风廊的另一边走进来,仗着美女艺术家的气质,不少挤在周围的给她让路,就赶紧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小声给洪巧云咬耳朵说在讨论的主题。 洪巧云其实作为文艺战线的民主党派人士,没少参加类似的会议,但那种会议更加形式化,基本上都没这种正儿八经讨论的局面,所以也有点新奇的转头在齐雪娇耳边说自己的感想,还抓过桌上的信笺和铅笔顺手来画写,引得她周围几个人很有些走神。 实在是从外行看起来,这种画家随手勾勒几笔就惟妙惟肖的功夫,叹为神技吧。 就在这么点时间里,好几位统计师、造价师协会的成员,还有两位成功人士都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说他们歧视底层,可能言语间还没那么露骨,但话语中体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优越感,这个社会是中产阶级作为基石和上层建筑引导的,底层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愚昧或者盲目之辈,不需要在意他们的感受,只要能满足基本的生活物质需求即可,画点虚幻的大饼给他们看,就能随时牵着鼻子走了,反正这些人也不求上进,不会努力拼搏,活该成为整个社会的垫脚石。 石涧仁难得开口说了句:“虽然我没参加过什么代表大会、协商大会,但跟政府机关打交道的经验还是有的,一般这样侃侃而谈没问题,但后面都要来个结论,综上所述,我认为要怎么怎么做,才能解决什么什么问题,而不是空泛的谈什么大道理,抨击社会道德沦丧、风气败坏,人性都在什么什么时候丢失了,国家长此以往没有救了,这种言一般在政治体系当中是不会被采纳的,政治政治,有政就有治,建议还是言之有物,哪怕细微之处,给点有操作性的建议,都比宣泄公众情绪要来得有用,如果要成为一个有政治觉悟的人,就应该习惯于这种思维方式,哪里不好,那怎么办?” 这话立刻就让刚才的气氛好像热腾腾的浇了瓢冷水,都是聪明人,当然能听出来他不怎么认同的口吻,而且是从格式到内容都不认同的感觉。 小布衣真的是个厚道人,赵倩挖个坑让他上当,都抹了一脸的口水,他还不生气,要想把他激怒可能搞人身攻击都没什么效果,但这种厚道人,往往意味着涉及个人的事情怎么糊弄点都可以,但大是大非的问题,就仿佛心中有条界线,心头有把尺刃,一旦越过就很难容忍。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比苏以德年轻太多,也没这位从业三十年的律师有那么浮沉起落的人生感悟,总体来说石涧仁这几年还是比较顺的,就没那么处事滑不留手,哪怕知世故也不会圆滑。 这才是十年饮冰,不凉热血心。 完美破防盗章节,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1267、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纪若棠和赵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清风廊外面的荷塘小平台上,纪若棠忙不迭的从兜里摸出来个小喷剂,手腕腿上脖子到处喷:“南美出产的特效驱蚊水,试试不,我这血型特别招蚊子。ranwenranen” 赵倩伸长脖子目光只停留在那男人身上:“哦,谢谢,我还好,已经习惯了。” 纪若棠直起身来顺着她的目光:“哟,又有谁把他给惹着了,憋着话呢!” 赵倩终于分一眼给她:“你看得出来?” 纪若棠笑:“当年我第一天认识他就这样,才当个棒棒让我花了他一千多块也不在乎,可别人说汉语不好,学中文没前途,就惹着了他,漂漂亮亮的给人用古诗词抽回去,嘿,来了来了……”伸手抱着赵倩还朝落地窗那边凑近些。 确实是,石涧仁说了以后,场面稍微冷了下,他这赫赫威名跟眼前偌大个场面,也不会有人跟他翻脸不认,但之前那几位终归有点脸上挂不住,或者要辩论一下:“嗯,那石先生你觉得这些现象不存在么?这些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至于解决,我们也一直在努力,可实际情况是有关部门那办事效率,我就呵呵了……” 其实清风廊里面有点小骚动,毕竟针锋相对的碰撞才能看见火花,杨武军早就坐在其中,听得聚精会神,他是搞理论培训的,可能对自身的定位模糊,就是来自于成天接触的理论和现实撕裂太多,所以格外专注。 石涧仁看了眼对方:“熊先生是统计师协会的,我引用一位经济界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论点,社会规范和公共政策,才是解决社会性难题的最终方案,重点在于找到其中的转折点。我想在座应该有人拜读过这位大师的著作,他虽然是学统计出身的经济学家,却能清晰的论述刚才提到的精英阶层和占据社会大多数的草根阶层关系,顺便说一下,到现在为止,我依旧认为我是个草根,这种草根的属性和外在经济社会地位无关,在乎于我的立足点始终是草根,只有为大多数人谋利益,谋得幸福,在座各位才有更多的利益跟幸福……” 少数有几个人迅速私底下点出了那位经济界泰斗的名字,立刻对石涧仁这种博闻强记的功夫感到佩服,不过跟他辩论的人是讪笑:“石先生这个口吻好像党员……”轻轻的有点哄笑。 石涧仁也笑:“我不是,我就是个草根的书生,没有政治属性,甚至于参加新知协,协助筹办这个统战部倡导的民间组织,我的初衷就只有一个,希望这个代表中产阶级的协会,能为老百姓发声,为底层发声,只有占据社会大多数的底层感到幸福了,这个社会才有更多的利益流动,才有社会规范可言,所有知识分子和专业人士的财富基础都是建立在一个国富民强基础上的,一旦冲破这道篱笆没有秩序,在座各位口中谈到的利益就会荡然无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是我表达的第一个态度。” 清风廊里非常安静,偏黄的装饰灯下,看着那个年轻人侃侃而谈,几乎所有人都能下意识的思考,特别有熟悉这位石正经老师电视节目形象的,可能都恍惚觉得是在看节目现场了。 不得不说,这一年录节目给了石涧仁在这方面也有太多的谈吐气质锤炼:“第二点回应刚才熊先生说的,老百姓的认知程度有限,视野有限,容易被领导阶级影响的特征不可否认,而且大众都认为对的,未见得就对,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以小脚为美的古代陋习,开始是楚王好细腰,到后来居然还真的成了流行之风的畸形审美,朝廷三令五申都不能禁绝了,皇帝朝代都换了好多个还长盛不衰,但这种情形的改变是怎么完成的呢?是新式女性接受了教育,女性认识到自己也是人,平等自由的人,凭什么就要裹小脚残害自己去取悦男人,要吸引异性展现诱惑魅力的方式多了,何必搞得这么痛苦呢?这种自我意识苏醒以后就自发的解决了问题,套用这年头经常有人说的那句话,好多国人拜洋大人的那根后脑勺辫子一直在心里没剪了去,这种心态意识上的转变,恰恰才是中产阶级最有责任引导民众去改变的,而不是愚弄。” 从石涧仁说吸引异性展现诱惑魅力的时候,就有人在笑着鼓掌了,而且是以女性为主,大多数人都能顺着轻轻鼓掌,但主要是想听他说出个完整的理论来。 石涧仁其实从电视节目的时候都是边想边说,这时候却眼睛一亮:“哈,说到这里,真是感谢苏律师倡导的这个讨论方式,我本来是有点一筹莫展的,按照基本思路,应该是加强管理,制定规范,刚才说的社会规范和公共政策这样中规中矩的解决办法虽然不出奇制胜,但是好歹只要运行起来,慢慢就能见到成效,但有了熊先生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提到这位经济学泰斗,他的理论中间有个很突出的特点是什么?” 他真的只是习惯了电视节目上用反问来语气加强的套路,一般来说这时候不是倪星澜可爱卖萌的嘟嘴发嗲:“是什么嘛……”就是牛鸣雷来个自暴自弃的搞笑段子,用不同风格的捧哏让气氛活跃起来,但这里当然没捧哏的,但专业人士真的多,几乎立刻就有人试着回应:“kenharrow先生的榜样理论?” 石涧仁简直大爽,响亮的打个响指,都不记得这个帅气的动作从谁那里学来的了:“宾果!社会上大多数人采用的人生策略几乎都是随大流,但大流怎么产生?就需要社会上有一小群人,言行举止能迅速扩散,被大众模仿!回到我们这个事件的根源,这么一个两三千人的几个寨子合并新村,为什么有近一百五十辆廉价面包车跑运输?不就是因为榜样的力量么,先行者开车的潇洒便利,赚钱自由轻松,坐在驾驶室里吹着空调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劳作,年轻人有学习驾驶的能力,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做这样的工作,这就是根源,对不对,那么倒推回去,与其说用封禁堵的方式管理约束他们心不甘情不愿遵守,何不树立新的榜样来引导呢?” 好像被他的情绪带动,清风廊里面立刻就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齐雪娇是带头热烈鼓掌的,她听懂了,完全听懂了。 与其说这是在讨论一个村庄的管理问题,不如说这是在寻找一种解决社会问题的模式跟途径,大禹治水,堵不如疏,这话可能很多人都会说,但具体怎么疏,可不是一味的乱放,而是要有效的引导,这里石涧仁几乎提出来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而且是个可以挪用到很多事情上的纲领性操作手法。 很多看起来矛盾尖锐的社会问题,似乎都可以套用这个公式来解决,肯定有很多比这个复杂,但一理通百理,石涧仁完全展示了如何分解问题的细节给大家看,剩下的真难不倒聪明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种不同寻常言行举止只要有足够吸引人的地方,扩散越快,感染力越强,就越容易推动局面跃过刚才石涧仁说的那位经济学泰斗提出的转折点,只要看见榜样变成什么让人羡慕的样子,其他人就会跟随过去,这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得多了,都在说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连外面赵倩都笑:“这,这建议当地人买面包车跑运输的事儿,当年不也是他自己给别人出主意的么,怎么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都有当年,纪若棠无声息的看了自己的大设计师一眼。 而那几位之前还有点跟石涧仁辩论的精英,还是就事论事的比较服气了,哪怕语气酸溜溜的:“石先生确实是思路敏捷,这个树典型立榜样的办法确实是可行的,当然,也是这个村落的事情比较简单,可能操作起来比较容易。” 石涧仁这时候就和气了,笑嘻嘻的不在意对方的不认输:“改变人的价值观很难,但是我们可以设法改变民众的预期,这就是个信息经济学的范畴了,我们回头多讨论,我个人很推荐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在1937年发表的著作,深刻阐述了把社会看成一家大企业时候的相互关系,我们回头再长谈……” 苏以德都慢慢点头了,对石涧仁这种学识能力加风度感到很满意,时不时的回头跟自己旁边几位律师同行讨论:“这个榜样理论是不是可以整理出来作为一个案例分析……” 然后几乎跟所有行业专家、知识分子们不搭界的洪巧云却放了手里的“速写本”站起来:“我想,关于石先生这个榜样和领军人物的解决模式,我这里可以提供一个比较精准的具体操作办法。” 基本上都是在交头接耳的声音被这把略带沙哑的女声压住了,然后好些人都在交头接耳这是谁啊,看着气质确实不凡的,齐雪娇坐在旁边仰头看,下巴都要掉了,您这……不是一直在好好的画速写么,什么时候连经济学和诺贝尔奖的话题都能这么言之凿凿的提供解决办法了! 石涧仁身边这些人,真的个个都是将才,做不好事才怪呢。 1268、向前看 石涧仁都惊讶,但看洪巧云胸有成竹的过来,还是赶紧介绍,苏以德听说这是美术学院的知名油画家系主任,尊重得那样子好像马上要找洪巧云承接大业务一样:“我对艺术家一直都很景仰,非常有兴趣多往来多交流!” 洪巧云早就娴熟应对了:“以前在市里面开会也听过苏律师的讲话,非常有所得,未来您有什么联络安排,随时通过石先生指挥我,他已经全面代理我的社会事务好几年了。火然文 ranen” 这态度表明得简单清晰,苏以德笑呵呵的请洪巧云讲话,就差帮忙变个麦克风出来整理好。 打从石涧仁认识洪巧云,这位在事业上就有挺强的掌控力,跟纪如青都能惺惺相惜的,现在更轻松应对这种场面,轻咳一声娓娓道来:“各位好,我现在在省立美术学院负责照明艺术设计系,在这个行业前两年有个很重大的事情,就是桂西省著名风景旅游区的那个山水实景演出,由著名导演全面负责的那个,各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这话一出口,顿时就炸开锅的热闹起来,有不少人还去看过那以壮族歌女为主题的大型山水实景表演,现在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 洪巧云压了压声音:“对,灯光是那场山水实景演出的重要部分,我负责的专业还曾经把这场演出作为一个重点考察案例来进行分析,所以我对这个有很清晰的感受,月亮湖很美,带着少数民族气息的质朴之美,刚才我们那位赵研究员曾经是我的学生,她也敏锐的抓住了这片山水之间的两种美,自然美和人文美,我想刚才石先生说到的榜样,就可以从这里着手,同样也来做这样一场山水实景表演,石先生曾经担任过大型影视集团副总裁,想来完成这个不难,我们也能提供最好的灯光设计,造就一个完整的产业链,让本地的年轻人不是只有跑运输的司机这一个选项,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歌舞表演需要大量的人手,这恐怕就能立刻树立起全新的榜样来。” 石涧仁都有点憧憬了:“那谁,吴总监那天来的时候,看见这片荷塘月色,不都忍不住唱起歌来了么,可以的,可以的,我们好好策划下,把这个项目做起来,明天,明天跟阿妈、纪总还有在座各位有兴趣一起来商讨这件事的,就当成我们新知协这次旅游的社会实践活动,怎么才能有效的解决本地青年的就业状况问题。” 苏以德带头鼓掌,结果从头到尾基本坐在旁边不做声的万乾终于发言了:“这个项目我想来投资,不知道能不能来谈一下。”表现的有些刻意的急切,仿佛谁要跟我抢那就太不仗义了。 哄笑的人不少,但更多可能是对石涧仁又揽得一个吸金点感到羡慕,结果这家伙耸耸肩:“我说了我在这里最多是个不拿工资的顾问,具体要怎么谈,旅游公司方和度假酒店方可能是重点,你找错人了,你们是赚是赔都跟我无关啊。” 苏以德是觉得协会的这个势头很好:“在座各位不知道对今晚的茶话闲聊会有没有收获,从统战部倡议领导这个协会的角度来说,就是提供联谊交友,相互沟通增加合作机会的平台,也希望通过这些活动,接触到的人和事,能够对大家参政议政的心态有所触动,我们既然能够调动一些资源,做出一些努力,那么最终是会看到一些改变的,也许一开始点点滴滴很微不足道甚至还有失败,但这么多人同心协力的话,坚持下去给我们一个不断尝试的机会,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目标,也许就能在我们的手中改变,起码我刚刚踏上律师行业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在全国上留下我的编纂痕迹,石先生刚刚来到这片山区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我们都有一颗不愿妥协的心!希望新知协能够为在座的各位,都提供这样的动力,我们的潜力会非常巨大,在我们熟悉的领域内,在我们整个人生中,迸发出更多更伟大的自我价值实现!” 这一回是石涧仁心悦诚服的跟大家一起热烈鼓掌了,可能还是有岁数的原因,他这么个小年轻对学生谈理想谈抱负还可以,面对一群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各行业菁英讲自我价值实现,就有点传销式的力不从心,但苏以德讲出来就底气十足,感染力强劲。 在座的应该都是成功者,不同程度的获得了成功,而几乎所有成功者都认同“坚持,是世界上最大的技能”这个基本原则,大部分更是有非常深刻的体会,所以听了苏以德的说法,掌声热烈得荷塘上都惊起不少动物了,直到陆续走出清风廊,都还在交流今天的得失。 纪若棠赶紧安排人在通道口迎接,安排了夜宵请各位慢慢享用。 赵倩看石涧仁被苏以德、万乾他们围着一起出去,也不失落,悠悠然的打算溜出去,结果被齐雪娇一把抓住了:“就没来主动跟我说两句?” 这姑娘冷不丁的给吓一跳,看了人才嘻嘻笑:“你忙嘛,看起来你这腿是真的全好了,气色真好。” 齐雪娇爽朗的搂着她叙叙旧,对她的纪录片生活感兴趣得很,然后却遇见洪巧云在门口等着呢,要拉赵倩去跟她住,准备请她当小艾的干妈,她还担心自己和女儿之间有代沟,觉得赵倩可能好沟通一些,齐雪娇就干脆跟着一块去。 所以第二天浩浩荡荡一群姑娘去参观赵倩的工作室,齐雪娇还迫不及待的要跟赵倩去上山下海的拍点纪录片看看。 石涧仁这边就真的开始跟旅游公司全面商议关于拓展表演项目的工作,具体怎么搞自然是要后来设计构思,但这个能调动一两百名青年群众演员的项目让阿妈拍手叫好,各种项目合作细节大概谈了两三天,主要是犹豫以云端酒店的荷塘月色加外面的茶海来作为表演场地,还是用色彩瑰丽的月亮湖来当场景,这个得后面专业人手来确定,资金由万乾来负责引入,只是他一反常态的不是只提供贷款的资金回报,而是要在表演项目上以股份性质参与进入,但说好除了审计资金以外,不会对项目本身指手画脚,洪巧云这边负责整个项目的灯光设备以及设计采购,起码有十多位专业人士共同参与了一系列洽谈,感觉放了大假,这些行业菁英还是喜欢讨论专业。 苏以德也来了,也在试着了解融入石涧仁他们这个团队的状况,以代理律所的身份签署好几份旅游公司跟各方的协议,然后苏大律师还顺便跟批改作业似的把山寨新村的村务公约给梳理出来,如何协调管理这么个少数民族村落,由一个全国起草了的大律师来免费写,确实是看在石涧仁面子上了,关键是阿妈也意识不到这位蓄着大胡子的和善律师有什么来头。 石涧仁没参与谈这些,他只是琢磨着跟傅育林商量出一个细节,首先就是争取把景区门票这事儿给取消了,现目前看起来确实是景区一个相当重要的收入,但只要随着表演项目的推动,就应该让利润主要来自于景点内的消费,无论是山寨原址的民宿,还是纪念品的开发,都应该取代那点门票收入,从风土镇老街景区的经验来说,只有推动景区内消费,才是让当地人最好融入的方式,没了门票收入,也就没了整个景区钻空子偷逃票的土壤,然后再在县里面主要街道立几块大广告牌做宣传,推广景点特色,提醒游客别被野导游坑了。 傅育林本来就擅长旅游景区操作,跟着纪若棠过来完成了酒店后,被借给了旅游公司,可能还要呆段时间才能返回江州,断了腿的老头儿表示自己坚守到表演项目完成,还是想返回公司那边参与度假酒店建立,这些日子又有了不少新想法。 所以说整个国庆小长假,石涧仁根本就没得到过什么休息时间,几乎一直都是在酒店、茶厂、新村和月亮湖山寨之间考察,万乾还雷厉风行的确认了幼儿园的园址,最后一天安排所有新知协的成员有孩子的跟当地同龄人一起举行了新知幼儿园奠基仪式,据说他这边已经确认有了五十多万的捐款,会马上把这第一家幼儿园给成立起来。 旅游很圆满,还促进了政治团体的内部认知,更满足了中产阶级做善事回馈社会的心理,所以各位新知协代表一起返回江州去的时候心满意足。 直到上车,才看见赵子夫两口子更心满意足的回到车上同行,只不过看石涧仁的眼神肯定有点不一样,柳清和纪若棠都看出来了,赵倩连车都不来送,更有问题。 最后才是那个神兮兮的孟桃夭也不知道这些天跑哪里去玩了,不声不响的回到车上就打瞌睡避免被问话。 齐雪娇和她妈也跟着一起返回江州,但石涧仁很快就被约到苏以德的保姆车上,加上万乾一起,全程讨论这次联谊交友秋游会的得失,对哪些人在这几天中表现出来与众不同的进取层次都做了整理,回到江州就要开始进一步落实到新知协的成立实务操作了。 苏以德笑自己为这个奔走了好几年,一直有点呼吁无门,结果从今年去参加全国代表大会就发现这方面政策开始被重视,然后有了石涧仁和万乾这两位年轻干将一起加入,自己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顺风顺水啊,有着丰富挫败经验的大律师还告诫两位年轻人千万不要觉得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了,要随时准备经受更多的心灰意冷,然后又给自己加油鼓劲的不断重复过程。 石涧仁表示非常感谢前辈的这种悉心教导,万乾开始算自己到底能做多大的投资,关心石涧仁他们那栋新大厦的项目需不需要资金,现在感觉已经搭上线成为合作伙伴了,就可以多深入一些。 石涧仁还是喜欢听苏以德讲那些司法界的故事。 对律师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把血泪史,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万乾都表示对这个社会的黑暗程度震惊了。 这更加证明了苏以德看过这么多阴暗卑劣的狗屎,却还相信光明就在前头的心境是多么难得。 1269、读书不是为了富裕,而是学会沉着 全国人民都在放假,新知协抓住这个时间段还能出点成绩,苏以德在路上就随手构思了一篇锦绣文章请石涧仁润润色再汇报上去。 火然文ranen 可能在万乾眼里,觉得苏以德在摆架子,树立上下级关系,石涧仁却当成是在言传身教。 政府部门也是要有业绩的,再照本宣科的公文报告,也要有言之有物的成果,苏以德的公文报告就写得四平八稳很有趣。 在别人看起来枯燥乏味的八股文,其实就是为了在庞大的体制内形成写作公文模板,不然光是想想上下这么多公务员,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文化水平,写诗歌散文、抒情叙事加宣泄的手法,各位领导看报告的时候该多么头痛啊,所以约定俗成的那些八股文格式,偏偏才是最适合这些内部人士相互交流的,看似喊口号的排比句,却在传达一个个确切又或者模糊的信号。 石涧仁觉得苏以德手写文稿的钢笔字还不错,顺口也交流了下,他对于硬笔书法也是这两年才多了点体会,苏以德说自己当知青到后来苦读寒窗的过程,练钢笔书法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这种话题万乾一般坐在旁边有点想参与,但很明智的不开口。 于是直到车队进了江州市,陆续开始告别各回各家,石涧仁才下车拿着那份文章回了大面包车上,一眼看见杨秋林,就拿给她:“您给看看,这文章有什么可以调整的?” 齐雪娇明显诧异他跟自己老妈打交道的方式,还递眼色呢,石涧仁没所谓,结果杨秋林还认真的从包里拿出老花眼镜来戴上,然后才开始端详,不多一会儿就在自己包里找东西,石涧仁摸出支笔递上去,老同志也没说声谢谢,就开始在手稿上面涂改了。 石涧仁也没守着看,回头到后面跟柳清和吴晓影讨论协调工作状况,柳清帮他可能要多承担点水厂那边的工作衔接了,虽然把具体事务交给了孙临才,但汇总的内容要交给柳清整理以后再一并给他,包括月亮湖这边的情况也是,纪若棠嘴皮动了动,没说话。 然后吴晓影就是得协助他的新知协工作,估计未来这一块儿会呈几何数的增长占用他的精力,特别是会涉及到一些社交场合,公共事务总监估计得代劳了。 其实声音没遮掩,大家都在听,最后庄成栋代表所有人开口问了:“各方事务都安排给柳秘书和吴总监了,你干嘛去?” 石涧仁脸皮厚:“我就在不同板块中间跳来跳去都很忙了吧,要不还是在新大厦里面给我安排个办公室,招一批助理?” 庄成栋煞有其事的点头:“我看行,全都招男的,对吧?” 大家都很解气的哄笑,石涧仁还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坐在前面的杨阿姨就抬手了:“小石,你来一下……”哄笑声瞬间变安静。 其实杨秋林也没怎么颐指气使,拿着那张手稿逐字逐句的给石涧仁解释了为什么要如此这般的调整,这个为什么又不能提不能写,最近哪位领导人发表了什么讲话,所以要引用哪句话,毕竟各级领导也都要写报告,如果这句不错,人家也是拿去用的,如此这般的东西才能给人留下比较好的印象,每天在领导桌面上有多少公文走过,不是一句工作负责就能解释现实情况的,谁也没法在成百上千份文件流水中始终保持专注度,那么同样满满的都是八股文,怎么从其中跳出来抓住注意力,也是有学问的。 石涧仁感觉是上了堂古时候的科举考前培训课,怎么写应试八股文的突击课,他没觉得这东西有多腐朽,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所以听得还挺认真,齐雪娇开始有点难为情,觉得当妈的有些太煞有其事,但慢慢的看了石涧仁的表情,反而沉静下来,靠在椅背上默默的看着,最后甚至有点诧异,好像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也是有专业素养的,在某个方面呈现出来的也是术业有专攻的感觉。 其实拨开母亲或者将军夫人的光环,还有另外一层分量很重的身份,只是被前两者太过明显的符号给掩盖了。 所以到了产业园以后,齐雪娇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拉着母亲去吃火锅,去介绍下她很热爱的江州市井生活。 杨秋林有点说上了瘾,叫石涧仁也一块儿,自来水厂厂长连忙推脱节假日用水高峰得赶回去看看,结果水厂实际上确实面临节假日过后工业用水猛烈变化,孙临才几乎整个国庆节都在加班。 修改调整过的报告当然是一上班就交到统战部去了,基本上把新知协目前的筹备状况归纳出来,已经举办了十多次活动在节假日期间达到了高峰,但正是这次自驾游活动把前面铺垫的量变形成质变,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来。 朱宏涛去平京开会了,曹天孝拉石涧仁吃办公室食堂:“培训处的杨武军打了个报告来,申请能调动到新知协去当联络员,你有什么意见?” 明明在机关单位已经当着副处级干部了,却主动申请调动到下属社会团体当个办事工作人员,且不说这行政级别还能不能保留,连公务员最在意的编制都不同了吧,石涧仁没想到杨武军居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想想笑了:“从培训认识他,有过交流接触,也确实是个有工作态度的人,我们新知协的确需要这样的统战干部来支援一下工作,就像是我来国资委挂职一样,也可以让他也到我们新知协挂职体验,才能更好的开展统战工作,这也是创新工作方式嘛。” 曹天孝琢磨下也笑:“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我回头跟他谈谈……” 石涧仁开玩笑的问曹处长英语学得怎么样了,曹天孝赶紧诉苦,自己工作琐碎忙碌,回家又得照顾上有老下有小的,根本起不了头啊,这回石涧仁有榜样了,把自己在水厂的秘书拿出来谈:“一个仅仅读过定向委培专科大学的年轻人,外语底子几乎为零,半年不到的功夫,现在已经能比较娴熟的日常对话,这时间可都是挤出来的。” 曹天孝做恼怒状:“你这是在逼我!你知道你这种做法会给我很大的压力感么?” 石涧仁笑眯眯:“有压力感才说明你心虚,知道自己该努力却放松了点,如果真的肆无忌惮的完全放弃自己,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压力感受了。” 曹天孝哼哼哼的刨白米饭:“石正经你一天真是……好好好,回头,不,今天就开始。”放下碗的时候却笑起来:“其实心头还是有些懈怠,道理我都懂,但要持之以恒的做到,那确实需要一些外因的压力,你那个秘书我记得,下回到水厂跟他聊聊取经。” 比统战部工作处处长先到水厂的是卢哲超,没有事先招呼,没有大张旗鼓,算得上比倪星澜更大牌的一线男星,背着个小包就悠悠然的找到水厂来了,路上可能还跟出租车司机学了几句七八分像的江州方言,然后在厂区门口问找石厂长。 现在门房对找石厂长的都格外小心了,刚说请对方拿身份证,填写个访客登记表,卢哲超就摘了墨镜拨开口罩:“哥子,你看我这个样子,认不认得?” 保安惊得赶忙陪着上楼,还好已经是下班后的七八点时间,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明星来访。 卢哲超肯定是带着体验生活的采风心态,一路东张西望得像个打探行业情报的特工,结果上楼以后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水厂厂长端端正正坐在外面秘书的桌子前看书,然后卢哲超伸头看看颇为气派豪华的厂长办公室里,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坐在两台显示器面前忙碌,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啊。 石涧仁眼睛一亮的拿书签别在书里起身:“吃过饭没?” 卢哲超探头看了看那本,书蛮新:“在航班上吃了点,讲国家富强的?” 石涧仁笑:“政治经济学方面的书,国外很有影响力的一家之言,可以博采众长的看看,对充实自己的世界观有好处。” 卢哲超就不见外的拿起来:“我大多阅读文艺作品和文摘类书籍,一直很少啃这种大部头,特别是经济类的,有必要?” 石涧仁点头:“其实阅读到了一定的地步,思想就是贯通的,好些经济学家也是政治学家,文学家跟思想家艺术家也很容易互换,甚至物理学等理工类的都能跟哲学串联起来,等于说是换个角度看看不同人对这个世界的思考,而且都是些学识惊人,思考力丰富的学者,抱着学习了解的态度去模拟对方思考的方式,肯定会有所得,只是对方观点是敬而远之还是拿来充实自己,那就比较考验自身能力了。” 卢哲超笑着掂掂大部头:“那我试着读一读,不懂的地方再找你询问下。” 石涧仁招呼里面的年轻人:“走喽,我有客人,一起到厂外吃点夜宵?” 孙临才居然敢用外语回应不了,自己这边还有点计划做完就下班。 多次出国参加国际影展的卢哲超是会点英语的,听着却似是而非:“哪国语言?” 石涧仁笑着带路:“德语,我们水厂是中德合资的,这位秘书国庆前才开始从学习英语给自己加码学德语,正处在比较疯魔的状况,学习效率很高。” 卢哲超了然的点头:“嗯,健身塑形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我接了一部要求体型瘦点的戏,我也会进入那种健身状态,只要开始见到效果,坚持尝到甜头,我就能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前提是别让我遇见什么美食。” 石涧仁看了他的体型,估计是最近真没什么拍戏的要求。 1270、没有知识要有常识 结果自来水厂外面的夜市美食让卢哲超大呼过瘾,江州地区历来都是以麻辣味在全国著称,火锅就是这里的代表作品,可这片基于工厂家属区带动起来的夜市摊位上,很快涌现出来一大批特色各异的路边摊美食,哪怕国庆节后,随着水厂的运营进入冬季缓冲阶段,孙临才已经准备着手取消这个夜市,但愈发红火的水厂夜市已经不仅限于水厂职工加夜班以后来吃了,周边很多新建楼盘甚至市里面各处好吃之人都慕名而来,甚至国庆节还成了好多江州本地人才知道招呼外地朋友的好去处。火然文 ranen 浸在红油搪瓷缸子里的竹签肉,手指头那么大点吃起来鲜香异常,烤得吱吱作响的猪下水回味悠长,再加上看着就鲜嫩绿白红搭配的泡椒锡纸烤脑花,吃得卢哲超嘴里一阵阵倒吸凉气吧嗒舌头,还忍不住又探头看周围还有什么新鲜,石涧仁倒是笑着去帮他到隔壁端了碗甜水凉糕:“辣狠了,吃点这个就好。” 卢哲超再也没电视上的儒雅潇洒,呼噜噜的一口吞了再可怜巴巴:“麻烦再来一碗?”实在是他一直靠戴着棒球帽和平光眼镜遮掩自己,不敢随处走动。 石涧仁干脆给他端了三碗回来,他只吃了碗热腾腾的醪糟小汤圆,标准的养生做派:“辛辣刺激的东西偶尔吃点尝尝鲜就行了,不要这样暴饮暴食。” 卢哲超好想拿那些竹签子插他嘴,鼓鼓囊囊:“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你还存心带我来这种地方吃!” 石涧仁无辜:“东西都是你点的,这周围又没个什么喝茶的地方,就坐这里随便吃点零嘴聊天啊,我都没想到现在这里热闹得……明天叫人来检查下这一带的排水系统,别污染了我们的取水源。”夜市最大的特点就是脏乱差,满地油腻都是锅碗瓢盆乱洒乱倒的结果,可想而知每天凌晨的环卫工人清洗有多费力。 卢哲超艰难的再吃口竹签肉,才下定决心的端起凉糕来慢慢抿:“你还真是心系本职工作,我回到平京以后,到倪小姐的工作室和她的几位制作同僚谈了谈,发现人手都是你帮她凑起来的,跟电视节目制作公司那边有些重叠,几乎每个环节的人手都相处起来很有素质。” 石涧仁不居功:“人以群分嘛,我在润丰那两年主要就是负责内部人事管理招募,给倪小姐配备的当然都是品行上比较好的,她也是个善良的好演员。” 卢哲超缓过气来了:“嗯,我在个行当干了二十年,如果不是自己还算有点定力,早就给拉得一潭污水,难得遇见这样一批整体都很不错的业内人士,所以我跟他们聊了聊,干脆也跟倪小姐一样,借着这个团队的平台自己做档美食节目,和可以共享资源,交替互补,现在来吃了这么一顿,我更有信心了,就是做全国各地的街头美食。” 石涧仁其实也是有点好吃的,不过他能控制口腹之欲:“这……也能给江州乐餐饮集团带来帮助?” 卢哲超点头:“跟你说话就是轻松,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过高大上,拍戏对我来说已经精品化,你也管理过影视集团,知道遇见好的本子有多难,而且就算有好本子,能不能拍,拍了能不能上映,这中间的变数太大了,我自己就有两三部片子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到现在还不能在国内上映,我又不能随便糊弄自己,所以做节目是个最好的保持曝光率方式,这点还是我从倪小姐那里得到的启示,与其说到处去上通告露脸保持热度,不如自己掌控一档节目的主题跟内容,所以对我来说是名利兼收的事情,换做其他时候让我去搭建这么一套班子很麻烦,磨合跟筛选人手就是个大问题,但现在你和倪小姐有现成的,我就占便宜了,所以节目收益我会跟制作公司协商比例的,然后顺带宣传餐饮集团,也算是给我保证形象,前提就是这家餐饮集团必须真的把纯利润放在慈善事业上。” 石涧仁不为难:“这块我跟你站在同样的角度,我不拿一分钱工资收益,纯粹监督过程,会引入高级会计事务所来负责全程财务监管,顺便可以炫耀下,从北疆回来以后,我就负责搞一个统战方面的民间团体协会,其中就有会计师协会,我相信能安排最好的人手来做这件事。” 卢哲超也不多问了:“你说行,那我就按照这样来设计整个事情,能不能明天安排一场媒体见面会,我跟餐饮集团还有你之间签署协议,算是把这件事定下来,我就要返回平京。”看得出来他实际上也很繁忙的,完全就是为着这事才挤出时间过来洽谈。 石涧仁考虑:“这边只是为了给餐饮集团一颗定心丸,重点我想还是你在平京策划好了新节目的时候,再跟餐饮集团签署一份独家推广协议,那时候再请众多媒体来炒作整个事件,明天就只是安排江州的媒体见证事件就行了,你觉得呢?” 卢哲超笑:“我知道你们润丰在炒作上很有功底的,就按你说的这么办……走了吧,再不走动下,我这体重真的要超标了。” 石涧仁看他没什么行李,准备帮他叫出租车或者安排自己的商务车送去酒店,卢哲超却随意:“我来江州,就是奔着来找你聊聊顺便再看看你的工作情况,就当是体验生活采风,住你家没问题吧?” 石涧仁洞悉他想彻底了解自己的意图,嘿嘿笑:“你都不介意,那我有什么可介意的,这大半年我都一直住在厂里。” 于是卢哲超还打着散步的旗号,跟着石涧仁到整个水厂去巡视了一圈,石涧仁才介绍自己在培养那位秘书,以前每天三次巡视,现在基本上都减少到晚上注意力最低的时候来看一遍。 回到办公室,孙临才果然已经下班走了,但厂长办公桌上24小时监控屏幕上贴着不少提醒的便利贴,说明了孙临才的细心专注,著名男影星还在厂长座位上体验了一把,坐在那揣摩工厂厂长的心态。 石涧仁客气的把休息室房让给来宾来住,卢哲超还把那本带过去当睡前读物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大概七点半,石涧仁刚起来准备下楼去跑步,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的杨秋林却独自一人也找到水厂来了,而且明显是带着查探的目的直接出示了个什么证件吓住了门口保安,然后上楼来,跟出办公室在台阶上的石涧仁碰上了:“起得这么早?” 石涧仁有过被“丈母娘”一早查房的经历,现在简直心知肚明,笑着摇头退回办公室:“难得杨阿姨您也起得这么早,过来这边坐吧……”经过办公室休息室外的时候主动汇报:“有位男性朋友昨天过来拜访讨论工作,今天就要返回平京,我住办公室沙发,您稍等我给您沏杯茶。”其实是礼貌的抓了自己长裤到办公桌后面随便罩在运动短裤上。 杨秋林略带怀疑的看看那休息室,然后背着手坐在沙发上考察:“我听齐齐说你就一直住在办公室,基本上家也不怎么回了。” 石涧仁当然不会解释自己不回家的主要原因是躲“丈母娘”:“现在主要工作职务是水厂厂长,今年内是这个合资水厂初运营的重要阶段,我也正在培养合格的接手人,然后就会把主要经历放到新知协跟大唐网开拓欧亚大陆桥的工作上去。” 杨秋林哪里是关心水厂厂长的工作:“这几天一直在陪着齐齐,你们认识的时候她都还没到三十,但现在……” 既然直奔主题,那石涧仁也就不要脸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还是想撮合我跟齐小姐的婚姻恋爱关系?” 杨秋林的脸上其实没戾气,当然她所处的位置也很难有戾气,但有点着急是真的:“既然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也看着你跟齐齐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我就很难理解,她是真的对你有感情,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走到一起呢?以前我可能认为你是不是还跟别的女性有来往,但这一次我能看得出来,虽然你周围那些女人不算少,但你应该还是个洁身自好有理想希望有一番作为的年轻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齐齐都是你最佳的人生伴侣,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走到一起呢?” 面对两个重复的问句,情绪有叠加的成分,石涧仁还按照最近学习八股文的套路感受了一下才尽量简单直接些:“我想您所处的层面应该能理解,如果把所有精力放在事业和理想中,就无暇顾及家庭或者感情了,至于说我跟齐小姐之间,我想相互之间是认同和尊重,可能比利用来得更长远些。” 杨秋林确实不会像看怪物一样看待这种说法,甚至紧盯着石涧仁的双眼神色说明她也确认石涧仁不是在欲盖弥彰,所以目光短暂的犹豫下竟然有些放软了语气:“小石啊,你要理解我这样一个做母亲的心,我们家的情况是很特殊,可以说我从来没有求过谁什么,更不会为孩子的事情跟谁……” 结果好死不死的这会儿旁边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卢哲超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这才几点,还没开始上班吧,昨晚那本……啊,不好意思,你们谈,你们谈……”看见有人立刻以明星的闪避速度消失弹回去了。 但哪怕是瞬间,回头的杨秋林还是认出来了这位家喻户晓的著名男影星,可能以她的社会地位关系,也没这样近距离看到过卢哲超,更没看见这样随意的状态,惊讶得好艰难回头,然后不知道是被娱乐圈那些匪夷所思的性取向误导了,还是被卢哲超的身份状态诧异了,有点短路的慢吞吞开口:“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石涧仁差点噗一口把刚喝的水吐出来,这都哪跟哪啊! 1271、最大的恶,往往以爱之名肆虐 中午简短的媒体见面会,让临时被公共事务总监邀请来的江州本地媒体记者们惊喜不已。燃文小说 ranen 当初为了方便,江州伤残儿童康复中心是挂靠在润丰影视集团的,但有了江州乐餐饮集团这样的从属关系,就得独立出来,是苏以德建议安排还是作为产业园的配套独立机构来重新申报,也是他和石涧仁现在所处的社会地位,在江州市这边办理手续非常快,所以产业园地产总经理柳清作为康复中心的所有方,跟康复中心的管理运营挂名总经理吴晓影一起出席了这场“名誉董事会主席聘任仪式”。 卢哲超的场面感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一身休闲装就是昨天跟石涧仁吃路边摊的打扮,全靠化妆师收拾出来些明星派头,特别是发型很有时尚味,站在众多镜头跟闪光灯面前侃侃而谈:“时间会证明这不是作秀,江州乐餐饮集团是江州地区覆盖全国的大型连锁餐饮机构,我愿意主动来担任这个名誉主席,除了被这家集团心系慈善事业的人文关怀感动,也是想陪同这家餐饮集团走得更平稳一些,让更多朋友到江州乐餐厅吃得更好更美味的同时,也让仁爱伤残儿童康复中心的孩子得到更多帮助,让这家康复中心拥有承接帮助更多孩子的能力,所以接下来我还会宣布一系列跟江州乐餐饮机构的利好项目,敬请各位关注,并且全社会都一起来监督我们江州乐餐厅,哪里没做好,直接跟我说!我会公开自己的邮箱、工作秘书处的联系电话,只希望江州乐餐饮能做得越来越好,请相信我,您来江州乐餐厅消费的每一分钱,去掉运营成本以后,都会进入伤残儿童康复体系中,帮到那些艰难面对生活的孩子,谢谢!” 起码到现在,连倪星澜都还没能这么直接把自己的名誉摆放在一个完全可能一败涂地的冒险状态下,而且卢哲超这么做,对他自己真是有百害无一利,哪怕只是任何一家餐厅爆出来什么食品卫生状况,可能都会牵扯到他的名声。 但卢哲超还是这么做了,仅仅是到产业园这家江州乐餐馆吃了个中午饭,就毫不犹豫的正式面对了所有媒体。 展示了身份的卢哲超让产业园美食街上人山人海,堪比之前的国庆节游客盛况,只是这里还挤满在产业园和周边上班得到消息的工作人员,好些餐厅自己都不干事儿,全跑过来挤着看热闹了。 吴晓影都不是开玩笑的,从看见卢哲超开始,她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迷妹,倾慕的眼神一直显露无遗,一路上从产业园介绍、康复中心参观到江州乐餐馆用餐签协议,都当仁不让的一直陪在旁边,侧身保持目光迷恋的锁定,以至于很多媒体都把她跟卢哲超同框拍进去,让消失影视圈好久的前二线女影星再次让人惊呼,原来她干这个去了? 柳清好点,气质一贯清冷嘛,况且她还叫了她妈过来看明星,柳妈除了要求悄悄跟卢哲超合影拍个照,还叮嘱女儿要保持点距离,免得女婿看了不舒服,所以吴晓影陪明星,柳清接力面对媒体:“仁爱伤残儿童康复中心是一家民办慈善机构,没有盈利项目,甚至没有收费项目,所以一直是一群怀揣梦想的人在共同努力推动,所以在这里要感谢润丰影视集团慷慨的把两家康复中心都转赠给了江州文化产业园来,更感谢江州乐餐饮集团上下齐心协力的为把整个集团打造成全行业第一家慈善餐饮企业而做出的努力,现在所有江州乐餐厅正在转轨调整,所以可能工作中有些瑕疵,也请各地餐厅运营人员加快调整,把注意力全都放到如何扩大餐厅品牌知名度的重心上面来,我虽然对整个餐饮机构没有任何支配权,但会在董事会授权下全面监管整个餐饮集团的运营,做成一家完全透明化的慈善集团……” 柳妈看着那个气质非凡的女儿,简直都要醉了,不停的拿小相机拍照。 而在远离这个采访中心的唐楼落地窗前,杨秋林也在陪女儿看,卢哲超和柳清面对外界讲话时候只字不提秦良予也是她的建议,稍微了解一下这家年盈利数千万的餐饮集团为什么会整体转让给慈善机构,她就明了背后的来龙去脉了,表情又回到那种看穿一切的了然跟冷笑:“不过是舍帅保卒的小伎俩罢了,他也知道他大祸临头,不这么做,什么都保不住,如果不是小石的人品和自身素养够有说服力,他这套把戏甚至能把人拖下水,小石还是应该更谨慎些……或者说他胆子其实是挺大的,这件事跟你沟通过没?” 齐雪娇无奈的轻轻呵口气在玻璃上,透过那有点模糊的透明体看外面的世界,好像声音也变得有点模糊:“妈,我不否认您说的这些是事实,但我们就不能换一个角度来看,尽量从善意或者美好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我和石涧仁都相信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的中下级官员,你说他两袖清风毫无私心杂念,怎么可能,甚至我们可以揣测他心狠手辣、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在石涧仁的接触影响下,终其一生最后也做了一个改变决定,如果我们用这样的思维来面对世界,是不是就觉得干净美好很多?” 杨秋林转头回来已经是母亲的慈爱了:“我说错了,你本来就不该关心这些,小石还是不错的,连这个卢明星我看得出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忙,他名声还是很好的,我很支持你们。” 齐雪娇更无奈:“妈,您知道我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一点奋斗信心,又被您给搅得七零八碎了么,我存在的价值,难道就只有给石涧仁保驾护航?给他撑腰壮胆?我认同他,就是因为他是我理想中希望看到那种真正没有私心杂念,所有心思都只是为国为民,又没有为了大目标就不择手段的谦谦君子,而他认同我,我曾经还认为自己是有那么点价值的,您这么说我都怀疑我到底凭什么能让他认同了,除了我姓齐,我就一无是处了吗?” 杨秋林震惊:“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可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只想让你开开心心啊!” 齐雪娇伸手指在那渐渐化开散去的玻璃上画了个嘴角上翘的弧线,脸上却带着说不出的低落:“对,您都是好心,当我好不容易凭着做清洁爱卫生团结同学评上了班干部,您给班主任打个招呼,就让我当了班长,您知道我是什么心情?那时候你就说了是让我可以开心的给爷爷说,我还洋洋自得,同学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唯有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变成另一种模样了,当我凭借自己的学习成绩,还有我想逃离平京投奔理想考到军医大,又是您给老战友打招呼,让我成为整个新兵连队的学员队长,这时候所有人都会议论我是不是有背景了,可明明我是凭借自己的学习成绩考进来的啊,妈,您明白我这种感受么,再说大二时候的立功受嘉奖,我真正的付出了热血和伤痛,可您非要帮我把这件事给演变成政治资本,去当全国先进学生代表,您还说这是为我好,可稍微有点脑子的同学都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了,我立刻被孤立起来,围绕在我身边的全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原本内心就不够强大的我,所有真心诚意都变成了防备,您觉得我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为我好?” 杨秋林皱紧眉头,看着那个意兴阑珊的女儿。 齐雪娇其实都有点欲哭无泪的灰心丧气了:“等到我再去援外、去非洲,那是为什么?我始终都在挣扎努力,想做一个能被人真正评价说句好的人,哪怕为此牺牲在那片异国他乡都值得,结果您又把我给弄回来,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这一次我是彻底没法在军医系统里面待下去了,因为我这时候只能带着不要脸的嚣张活下去了,可我既不愿自暴自弃的做个浪荡叛逆的纨绔子弟,却又没法堂堂正正的面对所有人,您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给扼杀了,您想过吗,只剩下石涧仁,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想放弃活下去的勇气了,您再来横插一杠子,我恐怕都要永远失去这种对自己的存在价值肯定了,求您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和这些人做伙伴,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什么给他们,他们从来都没有谋求我哪怕一丁点的背景因素,只是需要我这个人,这才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求您了,好么?” 杨秋林还有些欲言又止,但看着齐雪娇的表情终于按捺下来,心疼的抱住了女儿轻轻摇,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美食街,那边卢哲超正在和一大群激动万分的江州乐员工合影,石涧仁压根儿就没来参与整个过程,但显然所有人都是因为他才汇聚在一起的,深谙各种人际关系的杨秋林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下午她果然没有再跟自来水厂厂长有交集,和卢哲超搭乘同一航班返回平京去了,本来的确是还要在所有女儿的工作伙伴面前展现一把的。 那就且行且看吧。 1272、聚沙成塔已经完成了土建 卢哲超的明星影响力虽然没有李尚俊那么疯狂,但更具有深厚的广度,靠着那几部著名的电视剧几乎家喻户晓,通杀少女到老太婆的女性观众,覆盖面也不只是韩剧重点的城市区域,包括城乡再到很多男性观众都对他耳熟能详,可以说江州产业园的江州乐餐馆是瞬间倒戈,已经可以自豪的给整条美食街的其他餐馆宣称我们卢老板怎么怎么…… 据说卢哲超还给这家餐厅简单的开了个员工会,希望大家能一直同心协力跟他一起把餐馆做好,别砸了他的名声,以后顾客再来吃饭是给他卢哲超的面子,敬请各位把顾客招呼好,他也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合法收益,整个餐饮集团一定会蒸蒸日的。 然后苏以德再一鼓作气的拿着卢哲超的牌子,快速给最后三位直系亲属签署了股份换协议,或多或少的警告了一下对方,既然这边连卢哲超都能请来做名誉主席兼代言人,那是铁了心要把整个集团做大做强,如果再不识趣的胡搅蛮缠,那别怪翻脸不认人了。 这种手段普通人可能不相信,但跟随秦良予见识过各种场面的子女肯定信,他们认可的世界是钱权交易的世界,在真正强横的权力面前,平京那位吕经理还撒手得快,况且还有那么点象征性的股份呢。 可能石涧仁一贯的谦谦君子风度还是需要些其他态度来协助补充下,总之关于江州乐餐饮集团的资产转让工作很快进入到一个顺畅的阶段,剩下是苏以德的律所负责程序的事情,卞锦林带着营运团队做市场维护,赵子夫也终于可以试着把培训组派进江州的几家餐馆培育人手。 江州媒体最先爆出来的这个半娱乐半商业消息很快被全国娱乐媒体转载,整个江州乐集团旗下餐馆顿时赢来一大波食客爆满的销售季,不管是不是喜欢这里的味道,起码这里跟卢哲超有关,还是个如此正面的慈善餐馆,所以连餐馆员工的腰都挺得直了很多。 不管实际的品行如何,被人认为品行高尚,总还是个值得自豪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心底也是向往这种自豪感的。 所以已经逐渐收拢汇集在产业园的江州乐集团行政总部居然接到了不少全国各地要求加盟的电话。 柳清问石涧仁,石涧仁说你们自己拿主意。 于是在员工食堂吃饭的各位高层自己开会,齐雪娇最后拍板,先来看看,请这些人都自费来产业园参观下江州乐餐厅和康复心,然后餐厅总部未来肯定也是要搬进新大楼的,现在请各地希望加盟的人来参观,石涧仁也可以顺便看看人,借此扩大江州乐餐饮集团的规模并不是坏事,重点是接下来由谁管理这个已经有两三千人的集团公司。 本来大家都以为卞锦林会当仁不让的,结果这货说自己已经在餐饮行业搞了十来年,实在是已经有点腻味了,仁总当年也是用更大的情怀把他忽悠过来,现在只是临时驰援,最终还是要留在大唐干自己梦想的大规划,而不是餐饮集团那显然能看到结果的道路。 其实他还有点说错了,这家集团的未来不那么千篇一律。 不到一个月时间,不但陆续有申请加盟的各地餐馆老板过来,还有不少资本方来跟产业园接触,询问这家餐饮集团有没有资本运作市的打算,包括卢哲超都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在平京也接到不少类似的询问。 很明显卢哲超的形象和一家完全属于慈善机构的餐饮集团这两个元素叠加起来,确实造了一支潜力股,很多人都能看出来。 但这时候显然不用石涧仁说,各环节都已经驾轻熟的拒绝了资本进入的可能性,但是对申请加盟的倒是客气对待,能过得吴晓影、柳清还有庄成栋等人眼的,再给石涧仁过目。 所以自来水厂居然变得有些车水马龙了。 不光是隔三岔五产业园都会带一群人过来“参观”,新知协的那些准成员也不断有人过来拜访石涧仁,有些人的热烈和熟络程度让石涧仁都有点吃不消。 如果他还是那个汗流浃背的棒棒,天天蹲在路边估计都很少有人会正眼看看,哪怕他都站电视演播台成了当红节目的智慧担当,还是不会引来现如今这些人对他的青睐,毕竟按照正统的价值观,现在这样一个带着官方背景的民主党派筹备组组长,各方关系资源深厚的年轻人,在江州这样一个本地可以带来现实利益的圈子里,确实是值得很多人结交了,而且不光是为了好处,还真有些人是带着倾慕的态度过来找他谈天说地的。 一时间自来水厂厂长办公室居然有点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味道,毕竟来的人几乎个个都能在访客本写下个响亮的身份,所以保安们也顺带都把腰板挺直些,仿佛随时都在表达一种刚刚来的可是位集团公司老总,你这么个小书店经理可不算什么的态度。 其实石涧仁很有点不胜其烦,他不是诸葛亮,不需要在隆广开大门,探亲访友积累人气,但现如今这个筹备组的工作确实又需要跟这些人多打交道多交流,相互加深印象,对其很多人都是呼朋唤友带来一些价值观趋同的伙伴也更需要,可这种动辄一聊是两三小时的清谈对他来说极为浪费时间,而且经常晚好几拨儿人七八个十来个,或坐或站的在带着欧洲风格的厂长办公室里面谈天论地,针砭时弊,颇有些政治沙龙的味道,也许换做当年那位在平京搞沙龙的何老板可能会很喜欢这种长袖善舞的感觉,但石涧仁真的不爱清谈啊,他崇尚的是实干。 这时候终于明白古时候的端茶送客是个多么有用的约定俗成了,以至于不得不跟孙临才约好,只要他伸手把桌子的书挪挪,秘书偷偷安排车间用对讲机呼叫厂长过去看看生产问题,而且还往往都是较麻烦棘手,非得厂长过去督阵的事情,然后石涧仁跑那边去看书到等人散场了才回去。 于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后,连统战部都知道北部区石沱水厂生产系统经常出问题,很是为北部区人民的自来水供给感到忧心! 所以朱宏涛拿到面转送过来关于石涧仁的报告时候,不得不掂量下,晚亲自到自来水厂看看情况了。 正好今天水厂不用出故障,因为还是有跟石涧仁聊得较踏实的,既然是针对知识分子的范围,江州较有名的几家民营书店老板也在新知协的交流范围,其一位更是一直都以人独立标榜的书店老板来跟石涧仁聊过好几次了,他没有去参加了月亮湖的自驾游,但听了朋友回来转述介绍,找到石涧仁这边,希望能请他去书店做一次讲座见面会,而且这个说法都是过来接触了两三次,贾崇圣才拿定主意给石涧仁提这个邀请,当然这个活动是免费的,不可能提供什么报酬。 四十多岁的贾崇圣坦言:“我是个学理科出身的,却鬼使神差的走开书店这条艰难的路,而且还不是以码洋为目标的那种书商,纯粹是个希望能多卖点化给这座城市的心态,之前几次接触是没太注意石先生你这种少年得志的明星,直到这次去了自驾游的回来告诉我那个星星灯读书会是你搞的,我才去把你的电视节目都找来看了一遍,把有关你的发言全都看了一遍,我想是我之前过于经验主义了,你也是个有情怀的人,听说你还在美术学院每个月授课,所以才有这样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基本和贾崇圣的意料差不多,石涧仁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不过我不担保有多少人会听,你说电视观众可能还有些认识石正经,读书的朋友估计很多都不知道我是谁。” 贾崇圣笑了:“见微知著,石先生的确是个不把金钱看在眼里的人,很多人作者遇到这种事情多半都会先谈利益何在,而不是说讲座本身会带来什么意义,所以这只是我对你的一个小邀请,另外一个想谈的才是重点,不知道石先生有没有兴趣著书立传呢,虽然我的主业是放在书店的化传递,但实际这样的书店是亏损经营的,我得靠当书商来养活书店,我看过你的电视节目,你的思想跟头脑在年青一代里面非常罕见,有非常完整和清晰的世界观,你也很自信的带着这样的态度传递价值观,所以我觉得要是写本书,没准儿还能传递给更多的人……” 石涧仁从听到提议有点忍不住,但礼貌的等贾崇圣说完才摇头:“其实您给看高了,我不是什么罕见也不高明,甚至我都没有完整的思想体系,我既不认为国学儒家多辉煌要继承,也没非要一味崇洋媚外,我坚持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最基本的人道德,可能现在社会很多人已经淡忘了,反而觉得我这样的才是特立独行,我也认可这个可悲的现实,但一路行来不断的收到正面反馈,而且越来越密集,我只是期望把这些基本的美德,如温和、思考、阅读、坚持、专注等等根本不值得大书特书的基本素质传递开来,假若能变成社会正常的行为,那我达到目标了,这才是我倡导读书会的目的,因为穷人的孩子,更愿意主动抓住读书这件事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让他们接受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有点失望?我的做法其实一直都是包含了些小心机在里面的。” 这才是一个谋士跟普通人的区别,石涧仁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他都是反复分析状况,掂量手的资源,然后尽可能物尽其用的完成一条眼前的路,很少有一蹴而的野望。 贾崇圣脸真有点掩饰不住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但……”他还心有不甘的要说什么时候,朱宏涛轻轻敲下开着的办公室门进来了。 石涧仁看见是统战部的副部长亲自前来,连忙起身迎接介绍,贾崇圣显然也是认得这位时常露面的统战部高官,想回避但又舍不得告辞的模样,让朱宏涛都看出来了,笑着让他坐下一块聊聊。 1273、胸襟跟人生高度成正比 其实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朱宏涛跟石涧仁也比较熟悉了,开门见山的询问水厂这段时间的运转状况,石涧仁当然是一下就明白过来:“唔,运转情况还是良好的,各个环节没有出现纰漏,只是因为我现在承担了一些社会职务,特别是晚上的时间必须要保持足够的生产环节巡查,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您应该知道我们水务系统和电力系统差不多,是个二十四小时随时充满危机感的行业,就怕下一秒警报响起来,而且我们和电力部门有问题还能立刻断电不同,哪怕我们关上所有的闸阀,还是会有水流动在各级管道跟二次供水蓄水池里,随时提心吊胆都要去看看心里才踏实。” 朱宏涛听了石涧仁这么说,看他表情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按照市里面有关部门转交过来的文件,你已经被列入今年江州市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奖人候选名单,如果这时候水厂的运转有什么问题,肯定会影响到这个评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石涧仁不意外,当初那位供水公司副总裁不是说了已经把自己报上去要评先进么,所以表情泰然的点点头:“如果这个评选能带来什么正面效果,我当然是却之不恭,敢顶着这份荣誉去展现,但假若只是针对个人资历有好处,那就是受之有愧了,这座工厂从建设到运转做出比我更重大贡献的人,比比皆是。” 朱宏涛笑着点头:“你明白道理就好,就跟你们在这次新知协的联谊活动中谈到的一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党和国家也经常在采用这样的方法传递和树立榜样,从我们统战部的角度来说,更需要这样的榜样,你能清楚的认识到这点,我就不用废话了,很好,这个水厂厂长的工作也还能适应吧?” 可能也是经过了杨秋林的点拨,石涧仁算是能理解点上级的思路:“本以为从休假回来会调整到其他工作中去,但现在想来以一个国资委下属企业的身份更利于开展工作,我服从安排,但也在培养相关工作岗位的人员,随时可以接替我的工作内容。” 朱宏涛听懂了石涧仁表达的含义,徐徐点头对贾崇圣:“石厂长很擅长选择和培养不同岗位的管理人员,你……应该是之前有参加过知识分子培训班的,这次对新知协的成立筹办工作有什么样的看法和建议呢?” 看来这做统战工作的,真还得有个死记硬背人脸姓名的功夫,贾崇圣连忙颇为荣幸的报上自己姓名单位:“刚跟石先生谈妥邀请他去书店做一次演讲,还想建议石先生写书出著作呢。” 朱宏涛哦,看似轻描淡写的问:“那石厂长是怎么看法的呢?” 当着石涧仁在,却不问石涧仁,让贾崇圣额头都有点冒汗了,忍住伸手去抹的想法艰难平稳些:“石先生……说,说现在不太合适。” 朱宏涛这才把探询的目光转给石涧仁,这位就真的没有对领导多诚惶诚恐:“对,不是现在不太合适,是未来都不怎么合适,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如果开书立传要讲什么道理,恐怕我要说的古今中外的大贤们早就讲过了,我只是个比较谨慎的实践者,在尽量把大家明知道是真理的东西,真实的履行实践,希望能在现实和理论中间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提供给各位参考,这种知行合一的核心,几乎都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我再写书就是贻笑大方的炒冷饭了。” 贾崇圣看朱宏涛是鼓励的眼神,才尽量跟上讨论的节奏:“以石先生的影响力,现在出书并不算很困难,不说别的,光是在电视节目里面有些金玉良言就足以凑成一本文集,不然真的是可惜了。” 朱宏涛靠在担任沙发里,居移气,养移体,作为石涧仁现在接触最多的高级官员,他的确是带点工程师的那种学术味道,气度也比较平和,没什么着急和居高临下的感觉,可能这也是他能胜任统战部八方打交道工作的原因,现在很放松的看看石涧仁,对石涧仁的表情态度也很满意:“石厂长是个比较传统的人,把书看得很重,不是随便一叠纸印上字那就是书,必须要言之有物,自有风骨,能够传递思想和传承知识的,才能叫做书,对吧?” 石涧仁笑:“也没抬得那么高,我一直认为书就是最好的工具,无论是实际工作中用得上的工具书,还是陶冶情操树立价值观的文学书籍,都是在帮助人变得更好,所以书这种东西还是最好有点内涵,有点新意,我是个不错的技术工种,能娴熟的运用这门工具,但并不代表我就能制作这种工具,叫我抄书还行,写书确实从来没想过,连在工作中也最多就是写点豆腐块一般的文件报告,从没几千上万的文字经历,我知道那还是需要一种天赋的,我从小其实接触的书很少,没那个条件,所以现在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印证以前学习的那些知识,查漏补缺就足够我忙了。” 贾崇圣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石涧仁很投契,还是看这位高官都这么赏识熟悉他,反正是锲而不舍:“那有没有兴趣写点随笔评论之类的东西,我确实是很希望石先生能有些这方面的文字,我有相当多的报刊杂志专栏渠道,可以帮你推荐一下,这种一般就是千把字左右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写完以后我帮你考虑拿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发。” 石涧仁不啰嗦也不敷衍:“嗯嗯,好,如果我有空写这种东西,一定第一时间拿给贾先生过目,这种不算违规吧?” 朱宏涛点头:“对党外人士其实限制很少的,但如果你能手写一份给我看看,那我就当成纪念品保存了。”还笑着给贾崇圣解释:“石厂长的书法相当不错,以前我只是觉得好,但说不出来哪里好,结果前段时间偶然遇见位老领导秘书,看了石厂长手写给我们的报告,一个劲的想拿走,宁愿马上让人打印誊抄一份都要换走手写稿,说这种小楷功力已经很罕见了,像个练了一辈子的老江湖。” 贾崇圣眼睛一亮:“您说的是……” 但朱宏涛用眼神就制止了他:“嗯,所以石厂长能不能现在帮我正儿八经的写几个字?上回在产业园参观就看见你的办公室有写书法的几案,这里也有摆上文房四宝,我也好跟别人交流揣摩下到底好在哪里,内容不限。” 不知道为什么,石涧仁几乎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提到的老领导跟那位徐大人有关,第一次听见他消息的时候,不是说他就是出了名的书法大家么,但朱宏涛却好像是要避免提到他的名讳一样,难道现在还有这种过于森严的上下级关系? 又或者是徐大人出了什么情况,成了个最好不要提起的名字?起码在朱宏涛这样的高级官员这里,最好不要提到。 当然这时候不是表现自己好奇心的时候,石涧仁笑着起身,就在旁边的茶几上铺开平时写书法的家伙事:“在我接受的教育里,书法就是一种用黑色线条,把中华文化贯穿下来的艺术,可以刚硬坚毅,可以潇洒自如,可以狂放不羁,也可以晦涩艰难,但一幅字就是一个人生,终究是要写完,断断不能半途而废的丢在那里。” 说着真是随手就在普通报纸大小的寻常宣纸上挥毫行草,人文书店老板贾崇圣显然是个识货的,从石涧仁落笔写下第一个字就眼睛明亮的抚掌叫好:“真……”可那话语就那么噎在喉咙里了。 因为石涧仁写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完全近似于口头语,仿佛跟唐朝诗人韦应物的里的诗词比较接近,但后面两句是杜撰添加的,看着好似大白话的二十个字,一点没有唐诗宋词的那些工整对仗,甚至一点修饰的花巧都没有,感觉就是路边随便蹲着的干瘪老头子说的市井对话,可偏偏就是这大白话,却神奇般的从一碗酒独乐乐,只言片语就拔高到精神上众乐乐的绝对高度,气魄好大,大到让贾崇圣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中国文字真是奇妙非凡,就像石涧仁刚才形容书法一样,看似平淡无奇的字句却能展现出浩瀚的胸怀,有些堆砌着无数漂亮字眼的文字展现出来的就只是空洞苍白。 明显并不是对文学和书法多精通的朱宏涛反复把这二十个字念了几遍,还问石涧仁是不是有读错,因为有些笔法是连在一起的。 石涧仁解释了:“喏,这也是我要给贾先生展示的意义,我就跟这几句诗词一样,有这样的心境,但却不具备多华丽辞藻的能力,这种东西只能触动能够理解的人,恐怕对普通读者来说只会嗤之以鼻,这都什么诗词水平啊……对不对?” 贾崇圣迟疑的慢慢点头,朱宏涛却使劲的摇头。 :。: 1274、珠混鱼目,光华自现 新闻媒体仿佛也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是各种观众喜闻乐见的电视剧加娱乐节目,另一个就是基本活在体制内的正统媒体窗口,后者也不觉得自己没多少老百姓在看,反正自顾自的只传达上面要求传达的那些新闻。 以石涧仁在有线电视台呆过小半年的经历,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专门针对体制内各种先进人物的媒体队伍,应该属于宣传部门,很快就过来自来水厂给先进分子录像拍照,一切都是非常模式化的,从准备好的台词脚本到拍摄角度,都要凸显出这样一位奋战在一线先进人物的伟光正,石涧仁只需要乖乖的照着做就是了。 他也不反抗,只是提出尽量把拍摄场面放到车间或者生产流程中去,石涧仁从来不怕自己的下属看见自己在干什么,甚至都不担心其他员工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跟他们拉开了距离,反正拍摄活动过去之后,石涧仁基本都留在现场听工人主管们过来开他的玩笑。 还别说,这种做法让一线员工们很贴近他的获奖生涯,很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好奇的打听这些画面什么时候能在电视上看到,到时候也好通知左邻右舍都一起来观看厂长在镜头前面摆造型的样子啊。 其实石涧仁和工人们都没把这模范先进人物当回事,也就看这榜样作用能不能影响到什么人了。 大概就在十二月中下旬的时候一个周末,石涧仁按照贾崇圣的安排去坐标书店座谈兼见面会,贾老板还是很有行业经验,把的石正经要来开座谈的宣传画在书店门外挂了一个多月,哪怕这是个极为冷门的座谈见面会,胜在守株待兔的宣传时间够长,这些日子只要来坐标书店逛过的读书人,多半都会注意到这则消息,而且在柜台上和茶几上都有摆放请柬,可以随意拿取,万一到时候人多就可能要凭请柬入场了,这也算是个心理暗示,显得多正规的样子,反正是免费的,免费就很容易引起别人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石涧仁下车的时候发现居然有点黑压压的一大片。 在江州的这几年,石涧仁光顾得最多的可能就是书店,当然听说过这家在全市口碑最为人文气质的民营书店,但是他却只是简单的过来逛过一次,其他时候基本上都集中在大学区那校门外的几条街上的专业书籍小书店里。 不是书店不好,只因这里是文学青年、小资文化人最青睐的地方,不是他热衷的,石涧仁没有时间看抒情散文跟各种文学作品,也不需要用文学著作来塑造自己的情怀跟内心,这一切在下山的时候已经生产定型了,所以他都是非常有目的性寻找自己需要的那些工具书,各行各业的专著来进行学习,这恰恰是坐标书店相对比较冷门的部分,譬如说在这里是没法找到的,所以他也没指望这里能有多少人,谁认识自己啊,不就是个在娱乐栏目里面不怎么出名还不怎么讨喜的主持人么。 但显然他低估了这个信息化年代的特色,石正经这个形象可以说是过去一年左右时间里,每周固定密集出现的一个符号性的明星了,可能他一直生活在水厂这个比较简单的环境里,工人们也先习惯了他是厂长,再附加电视主持人这个身份。 其实石正经已经是在要看电视娱乐节目的老百姓里面家喻户晓的人物,特别是节目中还多次提到他是江州本地一家水厂的厂长,同时还是倪星澜、牛鸣雷的经纪人,只要提到后面越来越火红的两位就肯定会提到他,所以在江州本地人里的知名度非常高。 况且就算不喜欢他,只要有了知名度,任何人的圈子里面多半有喜欢他的,坐标书店这样的推广方式把请柬真的流传到了不少喜欢他的人手中,其实本来目标也不高,寻常作者见面会、签售会都是以百人为限,只要能凑个几十号人让场面看起来不那么冷清就行了。 结果今天,这现场,不说人山人海,起码四五百人是有了,把本来就不算很大的坐标书店挤得满满当当! 顺便说一句,坐标书店在江州最为繁华的纪念碑地区步行街一个背街小巷子里,这样才能让运营成本尽可能的低,现在石涧仁的商务车想经过停到里面的停车场去都比较艰难了,这让本来准备自己在书店门口下车的石涧仁都忍住了,让孙临才继续慢慢挪过去,虽然吴晓影、柳清跟纪若棠都给他推荐还是安排个司机,石涧仁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最近两三个月基本都在水厂,一周才去一两次产业园,他觉得司机一直呆在水厂无所事事简直是谋杀别人的生命,所以还是自己偶尔开车吧,今天纯粹是孙临才借着周末也一起过来看看,这位现在学英语和德语已经到了有点疯魔的地步,能从中找到快感的那种。 所以这会儿都是用德语笑话厂长:“您也是明星了啊还有拿着您照片的!” 两个人在车上,石涧仁肯定不会架子十足的坐后面,也皱紧了眉头凑在窗户边瞅:“对啊,什么照片?”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近在咫尺的粉丝给发现了,简直炸锅:“来了!来了,在车上!” 那一刹那,完全有前仆后继叠罗汉压在商务车上的气势,孙临才吓着了,赶紧刹车:“您,您还是下车吧!”都换中文了,这对于他来说是最近多么罕见的啊。 石涧仁也觉得有这个必要,整整衣服深吸一口气,就试着慢慢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出去,差点没被涌上来的人一趔趄扑在车门上压住了他的脖子,要是真成了那样,就肯定会成为明星见面会行业中的大笑话了,孙临才也没说狗腿的跟着跑下来给他当个保镖随从什么的,紧紧抓着方向盘看石涧仁被一拥而上的粉丝包围了,然后吞没,接着人群密集的朝着书店里面移动,外面给他腾出路面来,赶紧停车去。 还好跟倪星澜经历的那些明星粉丝场面有点区别,没有太多闪光灯,石涧仁也足够健壮结实,感觉到身上不知道多少只手在乱摸,他也没什么吃亏的惊慌,只是放眼望去,居然发现个事实,女性居多! 天晓得,一个气质文雅,身材健硕还温和博学的男人,是多么受文艺女青年的爱好,而且就算撇开热爱文艺这层光环,就凭是倪星澜的绯闻男友,可能就会引得多少想蹭热度的“美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了,以石涧仁的思维模式,他恐怕想不到社会上对于名利的热衷程度比起娱乐圈里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这些年过于吹捧明星的高收入,太让人眼热了,特别是梦想能当个明星的那些女性,基本上得知这个消息,可能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就凭倪星澜的经纪人这个头衔,万一把自己看上了,那就一步登天啊! 所以场面完全出乎石涧仁的意料,他在大学里面上课都远没有达到这种地步啊。 不过想想也是,美术学院也还是大学,学生毕竟是学生,这可是石涧仁第一次公开在社会上露面,这时候再看看他周围为什么女性比较多,可能也能找到点原因了。 异性相吸嘛。 这让石涧仁在被贾崇圣带人护着走进书店以后,不得不考量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坐标书店确实跟一般的商业书店不太一样,到处都堆满了偏向于人文、情感等文艺气息的书籍,然后从书架到落地窗边到处都有可以坐着看书的地方,其他民营书店深恶痛绝的那种蹭书看,在这里反而是个比较提倡的事情,所以也能看得出来贾崇圣还是有情怀的,也怪不得他还得靠其他书商渠道弥补这里的营收了。 石涧仁就被引到落地玻璃这边角落来,一椅一几而已,上面还摆了盆枯枝的小植物,单从这点布置就能读出书店的气质来,石涧仁落落大方的坐下,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关掉声音,打开手机上计时器放在小植物旁边,再给周围一个环顾的微笑。 这是他跟苏以德学来的小动作,很能彰显出专业严谨的味道,他倒不是需要做样子,而是真觉得这样有用,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提醒,时间是有限而宝贵的。 就这么几下,周围基本上都安静下来了,坐在这里的石涧仁面前很快挤成了半圆,最近的到他不过一米多的距离,盘腿坐着草蒲团,后面依次升高层层叠叠,最后玻璃墙外也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个黑黢黢的男人,年底了江州的冬季已经到来,但石涧仁依旧是黑灰色夹克搭配黑色长裤跟黑皮鞋,只有夹克拉丝的上方露出点白色衬衫领口,哪怕看得出来每个服饰件都不是便宜货,但还是普通得就像外面步行街上任何一个路人,如果非要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亮点,那也许就只有眼睛了,稍有生活阅历的人都会感觉那透出来的温和跟睿智。 也就是咋一看可能就漏过去了,但如果能定睛一看就会挪不开眼,哦,这个男人真不错。 石涧仁惹女孩子喜欢,也是有道理的。 破防盗完美章节,请用搜索引擎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1275、由浅入深的方法论 贾崇圣经验丰富,拿着麦克风当主持人,一开场就把石涧仁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头衔全都拉出来走一遍:“我想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2006年全年度最火爆栏目之一的主持人,同时也是我们江州市北部区水厂的厂长,可不要以为他就只是个工厂的厂长,我在这里透露个秘密,他实际上是以江州市统战部优秀挂职干部的角色,到国资委下属水厂挂职的,而更早挂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电视台副台长之类的本地工作之前,石先生管理过多家集团公司,是省立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还是国内几位著名影视红星的经纪人,倪星澜、牛鸣雷、黄晓薇……”引来阵阵惊叹和掌声,哪怕早就知道石涧仁部分身份,叠加起来的确很容易让人惊讶。燃文小说 ranen 石涧仁本来是想阻挠一下的,但还是忍住让贾崇圣说完,把麦克风递到自己手中才致谢:“贾先生说这么多,其实主要是想让吓唬各位,觉得今天就算听我胡说八道,也没有白来,谢谢您的吓唬环节了。”这种在节目上已经驾轻就熟的诙谐自嘲,顿时引得轻笑一片,气氛也轻松很多,有好几张比较近的姣好脸蛋笑起来多吸引人的。 石涧仁还是尽量收敛目光不要东张西望,这跟他在录节目时候基本上不会看观众席一个道理:“但我还是补充一下贾先生对我身份经历的阐述,我实际上来到江州是从做棒棒开始的,就在码头当了一个多月棒棒,然后去美术学院做人体模特,啊,每当说到这个,我就能看见一片片的眼神变化,看来美术学院真是个大家都觉得比较另类的地方……”这回现场的哄笑就有点放肆了。 石涧仁等笑声平静些才解释:“我不是为了炫耀我的最低点和最高点有什么人生逆袭,我只是说清楚我的来历,免得有些人又会抓住这个细节说我只说好听的不说这些黑历史,其实到现在我也没觉得当棒棒或者人体模特卑贱,从某种意义上来用汗水换取生存,这是最干净的……”此处有掌声。 剩下的声音就是琅琅清平了:“然后我做盒饭,跟伙伴开奶茶店,由此才有后面的人生,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我想我的内心其实从做棒棒到现在,也没什么改变,就因为我是个读书人,读书的人一直都会有个富庶的精神世界,而外在的这些变化,不过是为了人生中阶段性的目标搭成来努力争取的现实生活,所以我从做节目开始就一直在推荐阅读改变男人的命运,女人的气质,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推动少年儿童读书会的活动,今天更有幸在贾先生邀请下跟各位探讨一下阅读的话题。” 本来是近似于单口相声一样的演讲场合,还是有姑娘敢超越规则娇滴滴的说话:“石老师,人家女人不光想漂亮,也想要改变命运,您可不能性别歧视!”引来男人们的嘿嘿笑声。 石涧仁态度好:“韶光易逝,刹那芳华,漂亮是每个女人的向往,但哪怕是最漂亮的姑娘,顶得上漂亮这个词充其量是几年最多十数年的光鲜,过了漂亮这个阶段,竭尽所能的想抓住这份漂亮的逆天行为,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特别是用华丽衣裳和名贵珠宝化妆品甚至整容手术包裹起来的模样,这没什么不对,谁都希望永驻美丽,可我想说的是,远相衣帽,近相才,在座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老了就是老了,岁月年华的流逝不可能逆转,能够永恒保持美丽的,只有气质而不是外表,能够源源不断带来这种优雅和安宁的力量,那就只有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座哪些是喜欢读书的,哪些只是来看热闹的,同样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所有人都哄笑一下,或者说情不自禁的鼓掌,这回石涧仁甚至注意到正面有个长得特别古典气质的姑娘眼波流淌,他顿时心里哎呀,又在卖骚,想给自己一耳刮子,赶紧把话题扯开:“知识改变命运,这种论点我想大家都是赞同的吧,那我们就主要谈点功利的,既然读书有这般好处,我们该怎么读,我虽然年纪还小,但从能够记事起就随时听书看书,也被强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杂谈野史,这几年更是无时不刻在看书应对我的工作,谈不上经验,仅仅是跟大家探讨下方法论。” 他说得谦虚,但前面列出来的一长串头衔确实起到了作用,如果他还是个棒棒,哪怕说得天花乱坠,恐怕大多数人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但这个时候成功的履历自然是所有人感兴趣的,当然就会专心致志起来,有些人还习惯很好的开始做记录。 其实石涧仁看见旁边贾老板安排了录音设备的:“古人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仿佛说只要读书数量够了,就能达到目的,这话其实有点忽悠人,再正确的道路,也要有正确的走法,明知道读书有好处,可还是会有抬杠的说那谁谁谁不是大学教授么,读书那么多,怎么人品败坏,做事也颠三倒四,还有那谁谁谁……这种例子很多啦,不光有读书没能纠正品行的,还有读书读傻了的,我总结这都是书没读够,不是这个破万卷的数量不够,而是种类、范围和质量不够,52万字130卷,294卷398万字,60卷差不多60万字,而寻常版本24卷,字数比还多,四大名著加起来,字数大约等于,但大家应该同意我这个说法,读完一遍四大名著,和读完一遍是两回事,没有孰高孰低,而是这根本就是两种人生属性,读错了方向,真的达不到效果。” 就在落地窗边,按照美术学院的说法,最佳的光影效果就是侧面四分之三的角度,不知道是不是当过绘画模特,石涧仁下意识的就会选择这种角度,坐在北欧风格的浅木色圈椅上拿着黑色无线麦克风侃侃而谈,黑色系的穿着打扮这时候反而显得让他二十六岁的年纪成熟深沉了很多,平添更多说服力,加上那种信手拈来的数据跟清晰思路,让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他温和而略带笑意的声音。 “平京出版社有套,都是名家所编,算是学术科普读物,每本百来页,这种书因为是提炼过专门给初学者看的,两小时就能看完一本,轻快中学到很多知识,而有些百来万字的现在流行网络小说,读完以后却不能在读者心里留下哪怕一个字,因为也能在几个小时内读完,纯粹感官刺激的读完,看过就算,没留下一丁点知识含量,纯粹是消遣,这样的对比,不同的书看过后下笔如有神的区别就很大了吧?” 所有人都在点头,连贾崇圣都称是:“哪怕同一个作者,村上春树的跟读过的都知道是俩概念,马尔克斯的和也是两回事,更不用说只喜欢读武侠小说和博览群书的区别了。” 石涧仁还是客气:“任何书都值得读,武侠小说有武侠小说的看头,但重点在于你读书是为了消遣还是为了提高自己,如果是后者,才是我们讨论的这个意义上的阅读,能够让你变得更好的阅读,同时也是高效阅读,这个年代就是讲个效率,对不对?”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坐标书店的常客了,对阅读肯定是深有体会的,不少人大声说对,还有人急不可耐的高效率:“快说,快说,不会是且听下回分解吧?” 石涧仁在轻笑中点头:“其实很简单,世上一切高效的事情,都是乐在其中,忘乎所以,全身心沉浸其中的,如果带着我要学习什么的任务心态去读书,再怎么读,那必然看不了几页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大脑皮层都觉得疲惫不堪的要去会周公了……” 已经有好多人忍不住大点其头:“就是就是!” 石涧仁摊手:“只要被一本书迷进去了,效率没法不高,没法记不住,想忘都忘不了,那么结论就是,只要挑选自己喜欢的书,自己喜欢的作者,自然事半功倍,不用讲方法就高效阅读到废寝忘食了,这就是高效阅读。” 有人鼓掌有人怀疑:“可如果我需要阅读的书,是专业上需要的呢,为了提高自己的书,管理学?外语?又或者什么文献,那可由不得我来挑选书和作者了。” 石涧仁竖大拇指表扬这种质疑的态度:“对,只有极少数人是幸运的在从事自己乐在其中的工作行业,所以在此真的要提醒各位,谨慎择业,自己真心喜欢的工作,和勉为其难的工作做起来区别就这么大,前者几乎是让你会不由自主的钻研成为高手,后者不过是糊弄生活,糊弄自己的活下去罢了,好,择业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换到其他时候说,今天还是说读书,必须学习某种东西又看不进去的,建议先看最基础的入门读物,外语有日常对话,生活用语,管理学有酒店管理一百招,服装店经营五十例,这种东西在行家眼里是嗤之以鼻的,但通常读起来轻松,还能很快见效,这就是浅显易懂的入门途径,等逐渐建立起基本的知识结构,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后,逐渐加深层次,感谢这个年代,我们能找到任何书籍,由浅入深的学习大多数专业,而不像武林秘籍一样,非得拜师学艺跟个几十年才能有点成就,起码在普通应用科学范畴,大多数都能从阅读中学到,如果连粗浅入门读物都没兴趣看,那恐怕还是建议你换个稍微感兴趣的行当,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跟书籍啊……” 这倒是浅显易懂的把读书道理给说通了。 1276、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石涧仁是把道理说得比较清楚了,可在座这么多女性观众不买账啊,跟那些男性读书爱好者频频点头不同,她们还是有些交头接耳的叽叽喳喳,然后接二连三的开始举手提问。 其实从程序上来讲也是差不多的,石涧仁本来就没有拟定什么话题,纯粹即兴发挥的选了阅读这么个最应景的话题来谈谈,表明了自己观点之后有人提问是好事儿,总比冷场无人问津比较好,所以贾崇圣还多高兴的帮他点兵点将。 结果当先被点到的当然就是那位长得特别古典气质的姑娘,白皙瓜子脸,乌黑长发,朱唇蛾眉,面若桃花眼含情的柔美温和,而且身上穿的还是旗袍裙吧,总之在一大片女性中都能毫无悬念的被人一眼注意到,接过麦克风的时候看得出来是激动的,但控制得不错,声音也好:“石老师好,自从别人介绍我看了您的节目,后来我就是每期都看,一直看您的谈吐,是您的忠实粉丝,非常想知道您这样的人生经历是怎么样的,今天很幸运能听到您讲述了来到江州发展奋斗的过程,那能不能再介绍下您来江州之前的成长,还有您的家庭、爱情这些我们最关心的私人问题呢?” 全场稍微静了下,然后齐声哈哈哈的笑开来,江州的姑娘大多有点火爆爆的,耿海燕那样的最常见,但念过书上了大学,再有了人生经历之后可能柳清或者洪巧云那样的清冷冷艳比较多,但敢爱敢恨一直都是江州姑娘的传统,这位看着挺有林妹妹气质的,结果还是这样直接,就差直接问谈恋爱没了! 在场的女性是有点起哄,而男人们多半是带着艳羡开玩笑的,所以石涧仁也笑:“其实我在来到江州以前的生活经历非常简单,十几年都呆在乡下,除了干农活养活自己跟老人,就是在老人的教导下翻来覆去的读几本书,因为山里面教育基础太差,所以我也没上过学,都是听家里老人给我耳濡目染的教导各种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教导这些学习阅读的方法,当然,现在回过头再重新找到更多的书来印证,发现他也有很多书读岔了,所以我现在在补课。” 姑娘锲而不舍的不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手里变了把看着就雅致的香木折扇出来轻轻敲手:“私人问题呢?” 全场对她的勇气再次报以热烈的笑声,石涧仁却仿佛从那一大片哈哈哈的声音里面听到什么熟悉的音儿:“私人问题很简单,我热爱生活,尊重生活,更尊重身边每个人,现在我有两个养女养子,因为我从小是个孤儿,所以未来可能把我的主要精力投放到如何帮助弱势群体的孩子成长上,前提是解决现阶段我们整个团队最重要的工作目标以后。” 姑娘干脆点:“倪星澜是你女朋友么?” 石涧仁摇头否认了绯闻:“我们没有精力和时间消耗在无谓的感情消磨中,我是个不考虑婚姻爱情男女关系这方面问题的人,因为值得我去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周围的朋友不止一次提到我在私人生活方面太无聊,没有娱乐,没有消闲,也不愿浪费时间在情啊爱的上面,所以也请这位女性朋友一定要注意分清偶像和现实……对不起啊,我不要脸的提到我也算偶像,光是这么说说我都想吐,但真的,您如果喜欢吃蛋这很好,很有营养,但没必要关心生蛋的母鸡长什么样。” 整个书店里顿时洋溢起更为强烈的狂笑,哪怕在座的大多都是爱读书的文雅人,可石涧仁这自黑得毫无底线的做派,还是太好笑了,关键是明明这么好看一姑娘,他还表现得跟受了惊吓似的避之不及,感觉在看戏似的,喜剧! 那姑娘结果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拿扇子点点头:“嗯,我叫汪萧媛,希望有机会再跟您聊……” 不过她来这么一出倒是起到了震慑作用,起码这样水准的姑娘接近于主动示爱了,还碰软钉子,其他之前跃跃欲试的漂亮姑娘就得掂量下了,万一拿捏不好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那可就很难捡起来了,不是人人都能跟这汪古典美女一样巧笑嫣然一笑置之的做到烟火气都没有呢,这时候也觉得她手里那扇子是真不错,起码时不时的展开点遮住小半张脸,也看不到她嘴角下意识的变化呢。 所以这小道具是真的有用。 于是后面提问的就没涉及到私人问题了:“您最推荐的读书办法是怎么样?现在想要专心的读一本书,时间都是碎片化的,每天那么多现实的工作还有家庭琐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岁月静好、悠然自得啊。” 石涧仁轻松:“就跟我的婚姻爱情观仅限于我,根本不向别人推荐一样,读书方法我也不推荐我这种带有很强功利性的阅读方式,因为我是花了十几年建立起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和知识体系,现阶段就是看菜下饭,需要什么就集中火力学习什么,但在集中学习之余,我就是通读那些基础性的大部头,至于说时间问题,我想读书和不读书的差距并不是每天这短短一两个小时的碎片阅读,而是日积月累下的两千个乃至两万个小时,一天不读书,你和别人的区别或许只是少知道了一个有趣的段子,一年不读书,十年坚持读书,你和别人之间就是涵养跟气质的天壤之别了。” 类似这样的问题,石涧仁回答着简直手到擒来,引来一次次热烈的掌声,显然石涧仁这个把读书读通透了的家伙,总结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大道理,但基本上都很实际,譬如一本书读完以后,真没必要死记硬背,只要有那么一刻,这本书里的一句话、一个词能给生活、工作一丁点的启发,这本书的使命就达到了。 这样的说法简直让不少人如梦方醒。 他还大力驳斥了现在书店里面畅销的那种噱头书目:“世上根本就没有非读不可的书,所谓一切不可错过的书单,若非课本教材这类必修课,都没意义,只有适合自己的,自己真心喜欢的书,才是对你有意义的书,因为你的世界观、价值观才会跟着认同这些书,这是个在书海里面翱翔的过程,对于形成自己独立思考能力,而不是只会人云亦云有很大的好处……” 这让贾崇圣都学着他自嘲起来:“您这么说,可不是会影响我们书店这种书籍的销售情况?那您可得经常来帮坐标书店拉拉人气。”时间已经差不多,这话基本上算是结束语,等着石涧仁一口答应说会经常来,就可以跟大家告别了。 石涧仁却当面拆台:“靠情怀是不可能把事情长久做下去的,这家书店如果一直在亏损,哪怕是靠着这么多喜爱的读者来帮衬,那也不是永远留存下去的根本之计,我习惯的思维模式是,既然这里销售不好,无法做到自给自足,那就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要让这里良性运转起来,那才是生存之道。” 贾崇圣也不生气,立刻打蛇顺杆上的反问:“石先生有什么建议呢,我指的是下意识的那种本能看法,有时候发自内心的下意识反应可能才是最正确的。” 石涧仁稍一沉吟:“两条建议,第一,我们新知协有位万先生万乾,我曾经听他提到过日本东京都有家书店,也是卖情怀,但是已经卖了一百三十年,到现在依旧屹立不倒,您可以跟他多聊聊,甚至去学习下为什么,这也许是条路,但我觉得这种榜样也有可能会带来误导,毕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人文历史心态经济状况都不同,生搬硬套甚至可能是个大坑,但多借鉴没有坏处。” 当着这么多观众,直接谈商业运作的情况,似乎就是在展现石涧仁的阅读学习法带来的成绩,周围这些阅读者不管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听得聚精会神,贾崇圣也是其中一个:“嗯,您说的这家丸善书店我也听说过,日本人在传统维护上,不比英国人循旧的传统差,我们中国人还是不太一样的,第二条呢?” 石涧仁对对方的宽泛知识面眯眯眼:“这个季度我们已经拿下北部区的一栋三十三层大楼在装修,有家奶茶连锁机构、云仁装饰、仁人食品、大唐网、餐饮集团、酒店集团等一系列企业的办公部分都会转移到这栋由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的互联网大厦里面去,其中非常需要广告支持的食品公司甚至想预定一到七层的裙楼空间,但现在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这一到七层裙楼,像这周围的商业大厦一样,整个做成书店,一座集中了茶坊、餐饮、咖啡店、文具甚至服装消费的书店式大型商场,会不会是书店行业的一个新突破?” 全场寂静,可能石涧仁现场演示了一回价值过亿的投资,是怎么出炉的戏码,原来看似匪夷所思的那些大项目大构思,一开始也就是这样随口说说? 石涧仁看起来是随口说说,贾崇圣的额头几乎是肉眼可见一般立刻汗如泉涌! 书商老板可能明白自己遇见了一个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的机会。 就跟站在赌桌前面似的。 1277、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 贾崇圣后来给石涧仁说过,他当书商这么些年还是出过点岔子,牵涉到经济案到局子里去走过一遭,俗称被打击过,就落下这毛病,一紧张就出汗,生理上的反应,没法控制。ra nwenranen 所以他面对政府官员的时候也有点紧张,但不影响脑子运转,不到一分钟就确认愿意试一试。 在纪念碑这么黄金的地段,哪怕不是最靠近路边的,他在十年前就买下了这块门面,又做了十多年的书店,虽然一直亏损,但号称江州市乃至西南地区第一的人文情怀书店,没同行敢跟他争,所以这两年找他谈这块门面楼拆了重建搞点别的什么,或者干脆注入资金把书店做大做强的资本运营方真的不算少,可贾崇圣基本上都一口回绝了,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容易在资本面前被扭曲,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吞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点,那自己坚持了几十年的梦想就不见了。 但偏偏石涧仁真的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打动了贾崇圣。 哪怕这一分钟里,是石涧仁先开口:“我也爱读书,但阅读本身不是商业行为,如果既要让在座的爱书人畅快阅读,又要保证这里的运营成本甚至获得商业利润,那这事儿就有点别扭,这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非要糅合在一起,那就要增加其他的环节来中间衔接,嗯,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可行,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吧,我想立刻赶回去开个会,把这件事给具体论证实施开来。” 看看这执行力,好些人都有点愣着了,原来成功的人就应该这样? 然后这时候贾崇圣就跟着点头:“好,我把坐标书店交给您了。” 从面相上来说,贾崇圣绝对是个谨小慎微,但是在自己的事业上有点认死理的倔强家伙,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守住这份情怀十多年,而他认识石涧仁也不过是从新知协其他人带他去水厂,打算从这位准名人身上发掘点商业价值开始,却未曾想一转头,居然就把自己的命根子交给了石涧仁。 就仿佛当年唐建文在平京沪海虽然遍寻机会而不得,但好歹也能当个轻松每年几十上百万收入的海归技术派,却莫名其妙的过来江州这么个腹地干了四五年的叫花子伸手党,也仿佛卞锦林那样已经开始创业,却抛下一切就义无反顾的跟过来,至于其他的例子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在答应跟着石涧仁一起走的时候,说不定还没在座这些听众更了解他的过往历史呢,不知道为何他就这么能取信于人,这么能把握到他人情绪跟理想的契合点。 好像从来没人能拒绝他的游说。 整个书店见面会的现场简直轰动了,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排练过的演戏,从一开始石涧仁真的就只是来说点什么阅读心得,这场讲座是不是收费有什么利益都两说,但最后这么三言两语,居然让贾崇圣把这间大家心目中地位超然的书店拱手奉上了?! 石涧仁这会儿可装逼了,云淡风轻的站起来好像接过了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只点点头:“好,走吧……” 随着贾崇圣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人群如潮水般的像两边分开,这会儿就没人敢跟迷明星那样随便伸手乱摸了,显然真的清楚这个面色黑黑的年轻人真的是不一般,反倒是贾崇圣还在双手合十给周围打招呼:“对不起啊,本来说待会儿再陪各位聊聊的,现在我先陪石先生去谈谈,看怎么能把坐标给做好,未来也第一时间请各位多多支持坐标,让更多人看到更多好书!” 结果石涧仁却从散开的人中间,看见齐雪娇笑眯眯的站在外围的书架子边,他就想起来刚才哈哈哈笑成一片的时候,隐约听见这姑娘多半也豪爽的跟着一块儿乐,所以点头示意:“你也来啦,一块儿走么?” 齐雪娇面对上百双眼睛,还有很多是女性狐疑的目光,都落落大方起身走近:“嗯,前几天过来看书,看见这宣传海报,所以早早就来占座啦,这会儿晚高峰,肯定是搭你的车回去啊,不是还要开会么。” 哪怕是石涧仁选了远离那位古典姑娘的墙边走,还是有江州姑娘敢爱敢恨的开口问:“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谁啊?” 石涧仁就当是给贾崇圣介绍了:“大唐网的主要合伙人兼董事会主席,互联网大厦的项目就主要是她在运作的,路上我们正好可以谈谈。” 又引来一大片惊叹,主要是齐雪娇看着也不多大的年纪啊,虽然米灰色的短大衣在腰间扎了腰带很老派,黑色高领毛衣凸显出来让人忍不住偷偷瞟的成熟身材,但乌黑的长发和五官面容始终透露出来的还是娇艳青春呢。 可配合那口标准的普通话,又显得绝对不是个寻常的姑娘,气质正若刚才石涧仁说过的那样,有种让人过目难忘的不一般。 就连贾崇圣连忙伸手,齐雪娇的握手方式都不是漂亮姑娘常见的指尖随意一拈,而是比贾崇圣更热情大力的双手握住摇两下,更像是失散许久的红军会师时那样热忱。 后来贾崇圣还专门为这次握手,写了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说是就凭这双手传递的感受,就让他本来还有些忐忑的悲壮情绪变得平静稳定,知道自己肯定会跟这帮人做出事业来。 他也算是比较矫情的了。 好在孙临才机灵的趁着所有人注意力还在书店里面,就去把商务车开了出来,石涧仁一点没有明星或者老总的架子,拉开后面的车门请贾崇圣跟齐雪娇上去之后,自己才给周围的听众们挥挥手:“希望我们能在一个更加宽敞明亮,也更受人瞩目的新书店跟大家畅谈未来的一切,当坐标书店在蜕变的时候,也希望各位都能一起改变自己。” 不得不说,这种榜样的力量,恐怕比之前那个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更能形成反响。 从孙临才的热烈眼神就看得出这秘书也全程听了石涧仁的讲话,其实类似的论调,石涧仁在节目里面也说过,今天只是比较完整的阐述了一下,孙临才肯定就是这种阅读学习方式的实践受益者,那表情就恨不得跳出去使劲拍着胸口帮石涧仁卖大力丸宣传。 石涧仁却靠在座位上开始静静的思索,间或拿着手机把消息传递给柳清,因为齐雪娇已经替代了他给贾崇圣在做介绍,介绍整个体系架构,以及互联网大厦的来龙去脉,几乎没什么隐瞒:“产业园是石先生和江州市电视台当初以文化产业园的形式接手一片地块,现在主要就是仿石库门建筑的民国风情美食街、画家村以及大唐网互联网产业几个板块,但未来的大唐网发展,光是现在配套的十多家公司,就已经不是唐楼能够容纳的,所以江州市委相当支持我们的项目,提供了非常优厚的条件,协助获得互联网大厦这个地产项目,那么整个企业的规模容纳量就会倍增,可石先生也比较考虑这整个企业链的整体形象或者说氛围,我们开会讨论过好几次了,到底是定位成大唐网大厦还是别的什么,现在看来,以书城的名义更加合适,也更符合那一带的商业价值。” 贾崇圣听得不由自主就小心翼翼了,实在是齐雪娇已经尽量平易近人了,可她那眉目之间说话的口吻和手势,反正就是个作战指挥员的态度,特别是那口偶尔带点平京音的普通话,让见多识广的书商不得不判断她的来历背景啊。 有些东西,真的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到了产业园果然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餐,那就在员工餐厅边吃边谈吧,贾崇圣再次体会了这帮听起来仿佛都是身家几千万又或者过亿的企业领导高层,却简单随意的坐在食堂大圆桌边就着餐盘吃饭开会的模式。 纪若棠和耿海燕照例是不在的,但派了自己的代表过来,庄成栋和卞锦林忙得晚来了一会儿,柳清和吴晓影装着没看见齐雪娇一块儿回来,但却另外通知了洪巧云,这位是最后到的,因为去接了小艾:“小姑娘说想爸爸,从国庆旅游回来说了好久,正好我要出差去考察城市灯光工程,所以干脆请假接回来你带到水厂照顾几天,不碍事吧?” 孙临才显然立刻就在思考自己要做什么了,然后埋头飞快的刨饭。 石涧仁接过女儿抱在旁边座位上帮她分了餐具,才顺口继续之前的话题:“贾先生的书店很讲究品位和情怀,这方面洪教授可以安排提供不少建议,如果能够达成共识,这裙楼里面就包含了书店、江州乐餐馆、奶茶店、读书会,以及配套的咖啡馆、茶餐厅、水吧等等各种购物中心应该具备的特征,只是我们把书店作为其中最重要的核心,串联起这所有的一切来,论证评估这样一种生态模式能不能存活,这才是最关键的,而不是我们拍拍脑袋觉得大概可以,就投入巨资去打造,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崇圣听得简直心潮澎湃,他知道这些人真的是实干派,就像他对石涧仁的认同感一样。 有时候一个人走得太久,仿佛远离家乡在外漂泊,内心苦闷得无人理解,所做的一切不是被人当成笑话来看,就是居心叵测的想把这点理想都带走,现在忽然遇见一群人,有同样的情怀和梦想,那又会如何? 原来自己并不那么孤单。 可能他就是被这种感觉给鬼迷心窍了。 1278、与时俱进的美貌 石涧仁只是那个引子,他把贾崇圣带进了这个伙伴圈子里,却自己回水厂去继续捣鼓自己的事情了,临走叮嘱书店老板:“如果说之前你是做书商来养活书店,只是百万级别的资金压力,如果要做这么大一个项目,可能面临的就是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的资金规模,怎么承担这种压力,如何对待由此产生的股份跟未来的利益,这些都是你自己来考量的,因为整栋大楼的办公楼层已经开始在陆续进入施工,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光是简简单单把坐标书店这个品牌交出来那么简单,还有自己愿不愿意冒险改变模式,分析未来的收益风险,具体该怎么做,能否得到伙伴们跟合作者的认同,这都是要尽快拿出方案的,所有需要了解的情况都可以跟我们这齐小姐还有地产公司柳总联系,所有人都能配合你,但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燃文小说 ranen” 贾崇圣年龄已经四十出头了,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跟打了鸡血一样,但现在明显是在使劲压抑控制情绪:“确实有点太突然,但我也知道这可能就是我苦苦等待寻觅的机会,不瞒您说,这些年看见的各种骗局、忽悠已经够多了,但今天我很清晰的知道……那我再问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到底能为我提供多少资金?” 石涧仁笑:“说了你去问齐小姐,她是整体俯瞰着所有规模的,也许某个具体环节不是她了解的,但整体掌控的眼光和气度是她的强项,你可以跟她谈,我只负责帮整个团队捏合人手,还有寻觅那些值得走到一起来的人。” 贾崇圣若有所思的点头送石涧仁走了,看他那样子,估计是真的会呆在产业园了解个透彻,不过没忘了给小艾和气的说再见。 小姑娘也甜甜的回应了。 小艾有超越年龄的乖巧,其实洪巧云估计在想破坏这种感觉,她并不认为孩子过于成熟、成人化思考是什么好事儿,从艺术家的角度可能认为这时候就应该保持童真和丰富的想象力,而不是要急着揠苗助长的变成成年人想要的样子,所以丢给石涧仁带带看能不能有更多调整。 这对石涧仁来说不算很突然,在他的构想里面丢丢到了四五岁能够正常沟通以后,的确是要给他经常带着生活的,小艾不过是让这种生活提前了点而已。 既然命运确定了这种关系,他都会当成自己的亲骨肉或者徒弟来教育,这也是对当年老头儿培育自己的报答。 小姑娘甚至还有个非常规矩的大布包,到了水厂的时候抢着自己提下车:“妈妈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一定不要让爸爸讨厌。”比常见的红白蓝编织口袋也只小一点,五岁的小女孩双手提着都是吃力的在地上擦挂,但还是竭尽全力。 伸手拿过包的石涧仁看穿女儿:“你妈不会这么说,好吧,其实多点不同的生活场景适应,对你确实是有好处的,也让你看看爸爸是怎么工作生活的。” 他没觉得五岁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懂,是打算按照自己当年在山上的生活轨迹来培育的,只是男女有别这个问题得注意些,回到办公室就教小艾把长沙发当成床,学会铺排自己的被褥,白天起床以后得收拾干净看不到痕迹,然后自己看书或者做清洁。 没错,石涧仁带个女儿回到办公室,居然是安排未成年幼女打扫他那豪华的大型办公室,不然就看书,洪巧云给孩子在包里带了俩本绘本,石涧仁决定明天再去买新的,今天先这么试着来:“要么学习,要么劳动,爸爸在工作就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你玩耍,但每隔俩小时,我们会一起到厂区里面散步走走,你看能习惯不。” 其实有点下马威的意思,看孩子能不能听话和吃苦,他这师父带出来的思维里面可没什么未成年人合不合适的概念,结果小姑娘兴奋的使劲点头答应,放弃石涧仁已经拿出来的绘本,先娴熟的给自己铺好小床,接着拿过石涧仁从楼层卫生间找来的笤帚簸箕,欢天喜地的开始在办公室做清洁了,认真到柜子下面都跪到地毯上一点点刷。 这让本来准备心平气和坐在大班台后面处理工作的石涧仁时不时都会把目光看向女儿,等小艾打扫到他这边要求当爹的抬脚时候,他都不好意思了,五岁的小姑娘才多大?比他桌子都高不了多少! 他只能暗暗给自己鼓劲,要是儿子估计就觉得皮实了不会有这种怜爱的情绪。 所以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摆当爹的架子,命令孩子暂时休息劳动,看,小姑娘有点依依不舍的放了劳动工具坐到沙发上开始看绘本,可显然这就不如劳动对她的吸引力大,始终忍不住东张西望,看父亲的时候比较多,最后更小心的询问能不能坐到父亲旁边来,石涧仁哭笑不得的搬了一把班前椅放在自己身边,小姑娘喜滋滋的坐在上面,连腿都没法吊着,老气横秋的靠在椅背上开始翻书,还慢慢的靠在石涧仁的手臂上来。 结果这一看,居然一个多小时都能聚精会神的沉浸进去,这让石涧仁都不得不有些修正自己那关于读书感兴趣的论断了,看来还跟和什么人一起,什么环境读书有关系。 差不多到了九点多,该到孩子睡觉的时间了,才一起下楼借着巡查厂房的机会,转了一大圈当做锻炼,石涧仁还问女儿要不要去食堂吃点夜宵,小艾居然义正言辞的给他说:“妈妈说的,女人到了晚上就要能控制肚子!”估计是控制食欲的意思。 让石涧仁有点哑然失笑,回到楼上指挥孩子自己洗漱以后,自己继续坐在桌前看书,小艾躺在沙发上估计也是兴奋得累了,一会儿就入睡了。 石涧仁给女儿盖好了被子,留下一盏调暗的落地灯才回休息室去睡觉,没关门,随时能听见这边的动静,他睡着前还多得意的,这带孩子上班也不难嘛。 但现实马上就踢了他的屁股,毕竟当年老头儿带着小徒弟在山上艰难生活,那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造成的,跟现在已经大不同了,起码那会儿没人关心师徒二人的死活吧。 这边第二天一早,不等石涧仁下楼,就有来上早班的车间大妈拎了孩子的早餐还有牛奶上楼来,说是昨天晚上听孙秘书安排的,称赞一番懵里懵懂抱着被单坐起来的小姑娘就跑了。 等石涧仁也有点懵的叫女儿换上运动衣跟自己到厂区跑步,吃过早餐回来再补充点牛奶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然后就开始川流不息的各种女性员工过来探望厂长女儿! 自来水厂其实还保留着国营厂的气氛,虽然不允许随便带家属孩子来上班,但那主要是针对生产车间生产安全,办公楼这边有些双职工带了孩子或者哺乳期的来,也没人说违反规则,小艾这样的简直就是轮番接受各年龄层女性轰炸,先有来帮她梳辫子打理头发的,后面来的看见觉得梳得不好拆了又来过,一上午就梳了四五回,不到中午就有提出带小艾到家属区那边去做客吃饭的,还有谁谁谁家的小姑娘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准保能跟小艾玩到一块去,一点不耽误厂长工作。 琢磨过味儿来的石涧仁问秘书,孙临才还理所当然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帮厂长分忧,搞得石涧仁啼笑皆非,把选择权试着交给小艾,问她愿不愿去别的叔叔阿姨家吃饭,小姑娘带着强烈抗拒心理拒绝了,于是好不容易石涧仁才让孙临才把员工们的热情给挡回去,下午就自己坐在那办公,小艾看书做清洁,然后接受来自各个部门主管和办公楼里面各上班员工超乎寻常的热情汇报工作兼参观,直到晚上下班以后石涧仁才有机会带着小艾去吃晚餐兼买点新书之类。 这时候坐在商务车里,石涧仁就能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女儿,而不是个当年那种山沟沟里捡来的徒弟了:“今天这样喜欢么?” 小艾在副驾驶乖巧的系上安全带,坐得也规规矩矩:“很喜欢跟爸爸在一起,但那些叔叔阿姨就不喜欢了,他们是来看稀奇的。” 石涧仁只能惊叹这城市里的孩子见识多或者小艾比较敏感:“其实还好了,你去美术学院那边看过妈妈的工作没?” 果然,小艾还叹了口气:“更多人来看我!” 开车的石涧仁都忍不住抽空观察了一下女儿的表情,他没让孩子按照安全规则坐在后面也是这个原因,太不方便他观察教育了:“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你呢?”这也是他今天考虑到的,如果小艾依旧因为被收养的孤儿身份感到敏感,他就要说破这个问题,以自己也是孤儿来开解人生有更多可能性。 没想到五岁的小姑娘认真的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才回答:“可能是因为我的美貌吧……” 那口吻,让石涧仁差点被正准备冲口而出的安慰噎住,然后就是忍不住的哈哈哈大笑。 时代真的不同了,不可能一切都还因循守旧的照着老办法来。 1279、时代坐标 这种有点自恋的心态肯定是洪巧云给女儿灌输的,让一个曾经在儿童福利院都心思敏感小心谨慎的小女孩儿变得更自我和自信一些,这位艺术家养母没少想办法。 石涧仁同样也花心思,没有带小艾去高级餐厅显摆,先逛书店选了几本孩子喜欢看的图画书,再到快餐店买了汉堡之类,却出来坐在购物中心外的台阶上分享晚餐,冬季天黑得早,这会儿广场周围尽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匆忙来去的路人比较少,大多是来看电影或者逛街的恋人,还有些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家长老人,和白天看到的繁华都市不太一样。 果然孩子虽然意识不到什么安于清贫的理论,却显得自然了许多,欢快的捧着吃食东张西望,还给石涧仁喂薯条,少了之前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更多把注意力放到周围那些带着孩子的父母身上,还跟石涧仁探讨为什么妈妈不能一起来,言语间有点眼馋。 石涧仁咽下了本来想分享同为孤儿的成长经历,介绍美术学院教授和水厂厂长都是多么重要的社会职责,那就很难像普通家庭一样一家三口每天都在一起,小艾的眼神表示她听懂了,还乖巧的不再多问,主动回避了可能会牵扯到福利院或者自己收养身份的话题。 五岁的女孩儿,的确和丢丢那个成天只知道傻乐的两岁愣小子有很大区别,石涧仁细心的体会着这一切,接下来几天都是每天下午下班以后,除了到附近的街上逛逛,就是到水厂宿舍区去,这边就更充满生活化气息,随便找个小食店吃碗面,再买点什么零嘴牵着女儿悠闲的走一圈,时不时还能遇见厂里面的员工聊聊,石涧仁再次发现自己非常着迷这种充满亲情的生活方式。 比较烦的就是贾崇圣依旧每天晚上都会来水厂报到,时间倒是不长,半小时到一小时,谈论今天自己跟齐雪娇或者卞锦林等人讨论书店布局等各方面的情况,石涧仁确实没有看错人,这位四十出头的书商确实有着想把阅读传递给社会的情怀,虽然跟石涧仁的出发点有点差异,但是为城市空间提供更多文化氛围的思路也有他的市场,听了石涧仁想把青少儿阅读,特别是针对边缘人群、弱势群体孩子的阅读氛围塑造起来,前后调整两三天时间做出方案,而且让石涧仁比较惊讶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高开明的参与。 因为贾崇圣毕竟还是商人,既然被接纳进入了这个充满特色的团队,就抓紧机会挨个拜访熟络主管高层,连一贯呆在监控中心的高开明都被他骚扰到,可能因为年龄相仿,高开明难得多聊得几句居然是同一所中学的校友,贾崇圣大学实际上也是学的理科和计算机有些关联,所以撬开了高开明的嘴又多交流了几回,最近一直沉浸在手机软件开发中的技术总监给书商老板透露了一个他们研究的课题方向,他早在三五年前就参与过美国一个电子墨水专利的授权工程,根据他在业内了解的情况,这种和手机阅读类似,但更加健康和专业的电子阅读方式很可能就在这两年会爆发出市场成品来,大唐网肯定不会投入巨资去半路出家搞自己不擅长的工业制造,这其中涉及到的技术壁垒也不是知道原理就能解决的,但过去两三年来的软件技术储备和前瞻性,让高开明的研发团队就是在等待这样类似的厚积薄发契机,也许就是借着来自美国这个电子it产业源发地的什么新浪潮彻底起飞,高开明最后预言石涧仁非常喜欢用手机随身携带阅读的模式可能会是未来发展的阅读方向,传统油墨纸质印刷可能会慢慢走向消亡,他有一部分信心是寄托在这个上面的。 换个书商老板可能当成耳边风听了就算了,但贾崇圣却对石涧仁整个团队都有点迷信的感觉,这两天在自己的印刷出版行业里面大量收集了解信息以后,发现很少有人清楚这点,再对这个市场和技术有了解的人,可能都达不到高开明那样的专业程度,所以兴致勃勃的来跟石涧仁谈是不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同时也要避免跳进未来书店的陷阱,要是投入几千万上亿资金搞了个巨大的购物中心式书店,纸质书却走向消亡那不是血本无归? 本来石涧仁对贾崇圣的这个担心有点哑然失笑的:“你这是杞人忧天,或者螳臂当车,高总监说的这种时代更迭,我不是很懂技术上的事情,但就算认可这种高科技低价普及的未来,也要清楚这绝对是个漫长的过程,会有一个相当长的共存阶段,这是纵观历史上各种技术更迭例子能够看到的最常见情况,你满以为抓住了商机,领先全世界或者全社会引进新技术,却往往成为铺路石跟市场孕育期的牺牲品,不是说因循守旧是最保险的,但我建议这种商机发现了应该寻找更为稳妥的利用方案,这甚至不会影响到图书大厦的建设,毕竟我们这个几层楼的书店其实还有大量的商铺是餐饮、娱乐、服装等其他产业,就算纸质书的市场发生变化,我想也有调整的余地,作为一个爱书的人,我始终认为拿着纸质书翻看的感觉,和拿着电子屏幕还是有区别的,这点我跟高总监看法不太一样。” 贾崇圣却不死心,若有所思坐在石涧仁的办公室,看小艾坐在旁边乖乖的看绘本,仿佛灵光乍现一般,回头又琢磨了两天才下定决心:“对!您说得有道理,哪怕是取代,也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正是您的提醒让我发现,儿童阅读书籍绝对不可能转化为电子读物,因为任何自发光屏幕显示文字对孩子视力都是有损伤的,而高总监提到的电子墨水不伤眼却绝对是黑白色的,那么讲究彩色斑斓的儿童读物,生命力绝对比成人书籍要长,我现在开始布局在这上面,总不会错吧?” 这可能就是所谓商人的敏锐眼光,喜爱书籍但是对图书产业一窍不通的石涧仁听贾崇圣给他分析描述了市场状况,才知道儿童读物一直都是个油水丰厚的领域,全国近六百家出版社绝大多数都有儿童读物这个业务板块,可实际上赚钱的作者、渠道资源又只掌握在二三十家佼佼者手中,其他的大多惨淡经营,也没有太大投入,但如果有了这样的前瞻性,那就值得投入巨资来抢占这个市场,甚至不惜把互联网大厦裙楼的图书购物中心做成以儿童读物为主题的模式,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能形成地标性的高度。 石涧仁经常说一理通百理,但在这个信息爆炸和无限细分的年代,隔行如隔山的现实也不可避免,对自己无比喜爱的书籍第一次表现出陌生的距离感来,然后就看着贾崇圣在这个思路基础上,开始整理出完整的方案,甚至还兼顾到了对星星灯少儿读书会的贯通,把读书会作为未来这个少儿读物出版系统的优先试读机构。 万乾这时候才开始加入到贾崇圣的项目中来,他是更加纯粹的商人,只看是不是有利可图,执行力很强的开始进入整个互联网大厦裙楼部分的商业改造规划评估中,因为很可能要通过挂靠或者收购的形式获得一家出版商的资质。 这让团队里面终于有人开始疑惑石涧仁的选择了,之前不是说了拒绝一切资本进入,只依靠自身资金力量来前行么,现在从月亮湖的荷塘月色茶海表演项目开始,就引入了万乾这样一个资金方,这是不是意味着石涧仁在整个体系运转上有了思路改变,以前最看重的一些底线都开始松动了。 况且,如果真的要引入资金方,无论是任佳琳的润丰集团,还是白秩白老板的灯具产业团体,又或者各种热衷于it行业的风投资金,可能都比万乾这样的江州本地小投资方更有强劲实力吧,这是不是有点太任人唯亲了? 当然这种讨论还仅限于员工餐厅的桌面上,仅仅是个疑问,齐雪娇就直接给回应了:“阿仁拒绝资本进入的初衷是什么?因为资本的目的就是逐利,我这么个门外汉不停加强学习各种跟公司相关业务的案例,也知道这些财务投资的典型特征就是要谋求在获得利益以后退出,然后去追逐下一个投资项目,三年,五年就必须要看到利益,大唐网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三五年就能看见巨额回报的产业,所以我们才抗拒资本,而且是抗拒那些比我们更强大的资本,一旦进入我们的体系以后,就能动摇掌控我们的资本,所以试图改变整个团队前进方向的那种资本是不受欢迎的,但最近这位万先生,有什么样的区别,恐怕就要自己去思考比较下了。” 石涧仁都是柳清汇报的,一贯很少公开发声的齐雪娇就这么坐在餐桌边,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曾经只是个骨科医生,对经济财务一窍不通,更谈不上商业管理和经营能力,我的工作范畴也主要集中在对企业政策跟大方向决策上,可我从阿仁那里学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站稳脚跟,想获取尊重跟未来的成功,那就要不停的学习,如果只是觉得掌握了一门技能一家公司一条生财之道就可以坐享其成,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年代,想当个一劳永逸的富家翁,恐怕很快就会被社会……不,我们这个不断在提升的团队就会把这种人给淘汰掉,一定会的!” 柳清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惴惴的。 童颜巨_ru香汗淋漓大_尺_度双球都快溢_出来的大_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 1280、人群中站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这事儿就显得有点微妙了。 一家规模庞大,还获利颇丰的企业团体发展到一定层面,一定会产生不同利益群体继而出现争权夺利的局面,因为人心就跟局势一样,也在无时不刻变化,石涧仁对每个人品性的观察掌控,也只是基于他结识的那个阶段,同样也没有一劳永逸的绝对,如果完全采用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那也太过考验每个人面对巨大利益的道德承受力了。 特别是在石涧仁逐渐游离在整个团队边缘以后,这种约束力肯定会直线下滑。 而齐雪娇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出声音,隐隐就有种要把所有分支收敛整肃起来的味道。 如果是个男性,可能谁都会觉得有个需要选择站队的苗头,哪怕是唐建文来这么做,诸如庄成栋到林岳娜等人都会觉得要考虑下到底是不是要听从号令,毕竟他们已经在自己的产业里面做出规模,拥有自己的亲信和团队了,很容易选择考虑各自团队的利益,还会掂量,这是不是在夺权,夺走石涧仁一直以来对整个团队规模的所有权,虽然从法律股份上来说石涧仁都已经交代一空,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离开他可能就会彻底被摒弃到团队之外,可如果石涧仁被夺权,那整个感觉就不对了。 更不用说耿海燕、纪若棠这样本来独立性就颇高的独立经济体。 但偏偏是齐雪娇来说这话,好像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又或者无可奈何,似乎她跟石涧仁之间根本不用考虑所有权的问题,也不用担忧她是不是对谁手中的利益感兴趣,于是顺理成章接过了管理权,接二连三的开了好几个会议,从餐饮集团的整体运营状况,到月亮湖酒店、茶场、旅游项目之间的衔结,再到现在最关注的互联网大厦工程,效率极高的一一解决。 没错,齐雪娇不具备金融、营销、财务、建筑物业等各方面的专业知识,可需要的就是她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管理者,专业的事情分配到专业人士来做就行了,她只负责召集和拍板决定,换做谁对自己不太了解的项目涉及到过千万资金投入变化,都会掂量下,她适应得却很快。 随着坐标书店入驻大厦裙楼的方案落定,一系列工作都顺着这个坐标被确定下来,各家企业在大厦里面的办公楼层分布,大厦内外装修方案确定,被定义为“坐标生活”的读书生态商业空间开始准备物业招商,餐饮集团管理层的培养确定,这些原本都应该是石涧仁来经手的工作,全都被齐雪娇承担起来了。 和柳清不太一样,虽然几乎每天都会跟石涧仁打个电话讨论下工作状况,但齐雪娇一如当年在月亮湖就能自己打理出来攻坚扶贫工作的方案一样,这里她也不会把各项工作的抉择交给石涧仁,毫不拖泥带水的自己决定实施,给石涧仁说的时候更像是知会一声。 而在这种强硬的工作作风背后,那间曾经石涧仁的办公室几乎每天都会亮灯到深夜,后来齐雪娇索性也干脆搬到了办公室住,因为她需要阅读学习大量的工作数据、文件和专业常识。 完全就是另一个女版的石涧仁,一丝不苟的践行石涧仁那种全身心边工作边学习的模式,几乎没了私人空间。 所以石涧仁再看到齐雪娇,就是在12月底,元旦前夕的新知协正式成立大会上。 因为这次江州成立新知协的统战意义太过重大,算是开全国先河的涉及到中产阶级政治权利这个很敏感的领域,所以包括平京上层都带着考察试验田的意思,相当慎重的对苏以德和石涧仁提交的报告一审再审,最后确定了由江州统战部来作为推动方,江州市统战部副部长朱宏涛任新知协党委书记,全国知名律师和著名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苏以德担任第一任会长,万乾都还嫩了点,另外选了一位民主人士担任副会长,石涧仁担任秘书长就显得不那么起眼,成立时间也一改再改,主要就是平京那边派什么样级别的官员来表态有很大争议。 这就是体制内的思维模式了,搞这么个破天荒的事情本来就具有很大的探索性质,最终会演变出或好或坏的结果那都未可知,站在政府的角度,表态的程度也会影响到未来的走向,近些年说错话、表错态导致后来领导人物被打上污点的事情不在少数,所以谨慎也没什么错。 于是这一磨蹭就到了年底,苏以德笑说肯定是要赶在这个工作年度内完成任务,所以不得不因时间所迫,来了两位部委级官员陪一位全国级别的政协领导站台讲话。 这下把新知协的定位得相当高,在讲话中明确称之为中产阶级表达政治诉求的新平台,重点就是利用新兴阶层和知识分子的优势,去推动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实施,辅助调节社会发展不均衡、弱势群体期待扶助的现实状况,后面三点是苏以德和石涧仁重点协商出来的关键定位。 未来新知协的办公场所也会在已经被定名为“时代坐标”的新互联网大厦,由新知协这个民间组织自行负责筹措资金运营,领导一行只是到正在施工的建筑外面匆匆参观了一圈,就回到市委办公会议厅举行成立大会,江州市的各级领导悉数出席。 齐雪娇就是这时带领所有企业高层跟着一起来参加这次成立大会的。 之前其实都有问过,是不是需要大家都加入协会来给石涧仁撑场面涨人气,石涧仁只是笑说请大家有空来参加成立大会,然后深入了解这个协会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觉得只是政治任务走过场,或者觉得可以获取政治利益捞好处,那就不用来浪费时间了,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带着观察的角度来体会比较好,真的希望在政治层面发声,具备了为社会、为老百姓发声的思维方式再谈加入的事。 所以在会场看见石涧仁一身黑西装胸口跟新郎官似的戴着一朵花,吴晓影还开玩笑的立刻过去跟他要合影,被齐雪娇用目光批评了,赶紧溜回来躲进十来个人的团队中间看大场面。 用特别赶回来的洪巧云话来说就是:“以前我参加这种政府部门的各种会议,只觉得是浪费时间,昏昏欲睡,但是有了阿仁在,我肯定会认真的想想,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雪娇无声的笑着,把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黑乎乎的年轻人身上,只有石涧仁偶尔回视过来时,她才会飞快的躲开,然后又悄悄的放回去。 作为秘书长,石涧仁除了事先安排好会议流程,基本上不起眼,本来是要他去当这个会议主持的,他推选安排了杨武军去,自己坐在长长的主席台最边角上,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喜气洋洋的这一切。 能容纳千余人的会议厅里座无虚席,来自律师协会和会计师、评估师等几个主力协会的成员坐在前面,后面就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私营企业主、民营创业人员和很多高校知识分子,这其中大部分都跟他有单独沟通说话的经历,过去两个月可以说石涧仁把所有愿意加入新知协的准会员都筛选了一遍,现在不说每个人都十全十美、价值观一定绝对统一,起码不会有那些完全不适合坐在这里的人。 然后稍显意外的是看见在最后一排,自己挂职电视台副台长的那位顺林区书记姚建平坐在那,而隔着他几个座位的就是当时的市警察局副局长盛国祥,跟他对上目光还有轻笑点头示意,看来江州市的确很重视这次协会的成立,来了不少的实权官员呢,最后坐在角落的居然是蒋道才! 这位的目光就比较复杂了,特别是和石涧仁对视的时候,忍不住举手示意了一下,石涧仁记得这位当初在风土镇挂职管委会副主任的同伴,才是最想通过这种渠道获取政治地位的,现在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吧,水晶镜片后面的眼神闪烁得很。 充满庄严气氛的市委会议厅花团锦簇,热烈非凡,从市*委*书记开始到各位领导的讲话铿锵有力,杨武军有些激昂的声音就更回荡在整个会议厅里让所有人没法不集中注意力,石涧仁却没有半分志得意满的兴奋激动,协会成立不过只是个形式上的确立,是不是真的能够达到合理调节社会资源、修补贫富不均状况的目标,还得看实际运行。 所以看在台下所有人的眼里,这个主席台上最年轻的“领导”真有点位高权重的沉稳,耿海燕都忍不住给身边一动不动的纪若棠抱怨:“追赶,老子真是追赶他一辈子都追不上,先以为就是点文化知识的差距,结果等我回来才发现搞成那么大的连锁机构,那就争取发财赚大钱吧,好不容易把钱赚起来,觉得腰杆粗了,说话也有力了,他又去当官了!我的天,这叫我还能怎么办?” 纪若棠闻言先伸手摸耿老板的腰:“我看看哪里粗了……” 耿海燕连忙保护自己,还不敢动作过大:“呸!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吴大姐那样毛手毛脚了。” 纪若棠叹口气:“他这哪里是当官?无非就是还在继续做他的灯塔,只不过现在点亮的是最大最粗的那座灯塔,能够影响到所有过往船只的那种,我倒希望他一直呆在这种地方,起码还能看见他的存在,还能随时都坐在一起,毕竟这还是跟体制有点关联,不能说走就走,就怕他呆在大唐网这些企业里,只要搞定了事情,把所有摊子丢给别人拍拍屁股就走了,哪里去找?” 耿海燕小声吃惊:“你还是觉得他会走?” 纪若棠努努嘴示意那边的洪巧云和吴晓影:“她们想拿孩子拴住他,我看也未见得,这时候我有点赵倩说的那个意思了,真的喜欢他,敬重他,那就要给他自由自在,让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去活,现在这样,你觉得他是快乐的么?” 齐雪娇又不满的回头瞥她们,瞎说什么呢! 翘_臀女神张雪馨火辣丁_字_裤视频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gan123!! 1281、装睡的人始终叫不醒 直到成立大会结束,石涧仁都没有任何发言,这样难得的一个可以写下历史坐标的时刻,他一直坐在边上,这让朱宏涛都有点惊讶,听闻杨武军慷慨激昂的宣布了江州市新知协成立大会到此结束,才伸头看坐在同一排的石涧仁,眼神都是你怎么不抓住机会说几句?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石涧仁的发言或者演讲很有水准,无论是语言感染力还是表达内容、引申含义都能雅俗共赏、发人深省,而且今天还是有多位高级领导在现场的展示机会,他跟苏以德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讲话了,最有可能一鸣惊人的秘书长却没做声? 石涧仁完全是借着职务之便,安排整个会议流程的时候把自己跳过了,只是因为职务关系坐在主席台上而已,这会儿平静的起身引导各位领导离场,直到苏以德最后跟他会合,也小声纳闷:“你怎么不发言?” 他才轻描淡写:“我做辅助服务工作的,没什么可说。” 苏律师深深的看他一眼,赶紧跟着领导们过去了。 秘书长却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安排会务工作,毕竟现在说起来是个协会,实际工作人员都没几个,大多数人手都是借调的吴晓影那组人,当会长、理事之类职务的十多人包括他全都是兼职社会职务,全职工作人员估计要等到协会搬迁到正式办公场所以后才能到位,所以秘书长基本上就得关心所有后勤事务。 所幸柳清和吴晓影带出来的人手工作能力足够,石涧仁检查一圈,满意的最后跟杨武军协调几句,由这位继续负责新知协跟统战部之间的衔接工作,他才很不起眼的出来,协会成员和与会各级官员大多都已经陆续离去,唯独看见蒋道才和齐雪娇他们几个站在会议厅外气派的接待大厅大理石柱子边聊天,显然是专门等着他的。 齐雪娇双手拿着个记事本,双脚前后站成丁字步,昂首挺胸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涧仁走过来先开口:“祝贺你的工作理想达成了一小步!”笑容是真诚而含蓄的,丝毫不涉及她跟石涧仁在风土镇那无数个傍晚畅谈的理想话题。 石涧仁在伙伴们面前就没啥云淡风轻了:“同贺同贺,今天参加成立大会以后有感想没?有没有想参与其中的?” 结果洪巧云当面拆台:“真的没听出来跟以前参加的那些政府会议有什么不同,反正就是官话套话,明明知道是个好事儿,可如果不是你参与其中,真心没觉得有多特别不同的,且行且看吧,反正我是不好意思把这种会议精神拿回去传达的,还请你下次上课的时候好好改头换面传达给学生还有美院的教职工。” 有她胆大包天的开头,耿海燕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只有我听不懂呢,教授都听不懂,那我也不算最落后了。” 其他几位其实也差不多,就赵子夫涨红了脸:“激励得不够,感觉都在念稿子,没有打动人的地方……” 石涧仁笑:“你以为都跟你们那激励课程似的又唱又跳,政府体制的做法再好,持续几十年,参与者也会觉得审美疲劳了,何况这么大的体制运作,靠打鸡血是不行的,这是个长效运转的机制。” 齐雪娇眼睛亮晶晶的感兴趣:“你有新想法?” 石涧仁连连摇手:“没有没有,只是在探讨,新知协面对的就是一大群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实际上又有政治诉求的阶层,政府部门可以打官腔说套话,我们这协会就得接地气,把两边连接起来,对了,非常感谢蒋主任今天也来参加成立大会。” 蒋道才一直笑眯眯的站在旁边,这会儿跟石涧仁握手已经有了几分政府官员的功力:“是我很荣幸!荣幸我跟你有在一起共事过啊,石总确实是人中龙凤,不光在商场上风生水起,在官场也如鱼得水,让人佩服之至,羡慕之至啊!” 庄成栋、卞锦林这样的老油条脸上当然是带着礼节性的笑容,柳清和吴晓影她们更是见惯了各种嘴脸,笑语晏晏的仿佛没听见,也就纪若棠嘴角抽抽,显然有点鄙夷,但总归还是忍得住,想来这些跟随石涧仁多年的伙伴都明白,石涧仁所得到的这一切,无一不是他一点一滴搏杀编织而成,更何况这一切他自己哪有半分享受好处? 石涧仁却回应:“还是以前我跟蒋主任讨论过的那个道理,人不但要适应社会,更要顺应时代,十年、二十年前的局势肯定不会跟现在一样,现如今这个社会是开放而透明的,无论龌龊还是黑暗都不可能永远掩盖,所以我不过是运气好,正好碰上这个时代,可以施展一些心里的抱负,也请蒋主任多指教,多支持!” 蒋道才不知道有听懂石涧仁的点拨没,镜片后的眼睛眨巴几下使劲点头:“相互支持!相互支持,我正在跟纪小姐道喜,风土镇的度假酒店元旦开业,一定会成为风土镇开发区的一道最靓丽风景线!” 纪若棠的表情已经调整成了明媚的客套,还有点少女的跳跃:“嗯!石秘书长一定会去给度假酒店剪彩吧?” 没曾想石涧仁居然摇头:“我作为曾经面对那么多风土镇居民的管委会副主任,如果再到风土镇,我只想问问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比之以前有没有更好的改变?如果没有,我回去就不是个好事,没准儿还会出乱子。” 蒋道才脸上立刻有点讪讪,甚至有点扭曲的意思,竭力控制之下才能变成苦笑:“石总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穷山恶水多刁民,尝到甜头之后的居民就更难管理,他们怎么可能会嫌赚钱多?赚再多钱都不满足!” 石涧仁伸手揽住对方肩膀依旧温言:“蒋主任,我真的没其他意思,你搞开发区的初衷是什么,实际上又是什么,我通常认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要得到什么,必然也会牺牲些什么,我现在就是用笨办法只卯住为民得利这个主题,所以才能更多的参与这些政务工作,因为政府也需要这种出发点,我要做的跟政府想干的不冲突,所以才是顺大势,管理方式你比我更专业,比我更有发言权吧?” 这个动作,这番话就已经是压低了有点私下掏心窝子的感觉,蒋道才干笑两声点头:“那倒是,能做到你这样心无杂念的圣人君子一样,我都是第一回见这么有专注力的人,你不发达谁发达?” 话已至此,石涧仁也不多说,笑着点头一道走,答应会多帮蒋道才疏通联络些相关资源,直到把蒋道才送上对方的宝马轿车,才听得纪若棠已经把最近风土镇的状况描述给大家:“早就给阿仁打电话说过,他确实是不怎么插手旅游公司的事情,可一门心思赚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花木基地那边,看准了阿仁搞的这个规模,现在抢着在花海周围搞房地产圈地,简直就是在破坏景观,如果不是阿仁的原因,估计早就把我踢出局了,所以这镇上就完全是疏于管理,乱!” 吴晓影给齐雪娇出馊主意:“那地方对你可意义不一般,出生入死换来那么好的局面,你不忍心看那废了吧,打个电话告御状!” 齐雪娇笑着回头:“别!刚听的时候肯定有点气愤,但我能帮一个风土镇,帮不了所有这种局面,还是应该探讨针对这种局面,到底应该出台什么样的管理法规制度,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石涧仁热烈鼓掌,相比几年前那个遇见不平之事就动用关系的齐雪娇,这真是个巨大的思维模式转变:“我们能自己主动改变的,必须在我们能够涉及的范畴,慈善、商业等等,这种跟社会政策制度有关的事情,就是新知协的工作了,全力调研然后提交建言献策,如果言之有物,对社会、政府、老百姓都有好处的话,政府为什么不采纳呢?以前是没有这种渠道,或者说这种渠道往往建立在私人关系上,现在把这个制度化,流程化,那就是新知协的作用了。” 洪巧云才恍然大悟:“我说就该你跟这位蒋总上台去唱双簧,准保能把这件案例的来龙去脉现身说法了,大家就明白新知协是干什么的,光听这些大老爷们念稿子,这是个创建引导型、服务型、创新型人民团体……呃,这种排比句,我真的听不懂有什么含义。”庄成栋悄悄鼓掌表示支持大股东说法。 齐雪娇都能帮着解释了:“有些官文是给体制内听的,不是有阿仁在解释么,嗯,我听懂了,回头就申请加入新知协,找吴总监拿表格来填,对吧?” 吴晓影却把纪若棠刚才的提议拿出来重提:“办事就要雷厉风行啊,那就立刻开始做调研,元旦节安排新知协的活动到风土镇度假酒店怎么样?” 石涧仁想着也对,点头了。 纪若棠赶紧悄悄给吴晓影竖大拇指,感谢她的助攻! 翘_臀女神张雪馨火辣丁_字_裤视频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gan123!! 1282、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 万乾对于自己没有当上新知协副会长毫不在意:“我都已经当了三个协会副会长,家兄和父辈也分别担任了四五个社会职务,都是响应上级号召,但实际上能有多大的现实意义,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他这种已经在江州地区根深蒂固的家族产业,肯定和刚刚凭借多年奋斗走上成功之路的蒋道才心态不同,但石涧仁同样不规劝大道理,只是跟他讨论了第二次协会活动定在风土镇,万乾满不在乎:“你的人手确实不一般,好像个个都是得力干将,坐标大厦的项目简直迅猛,装修公司、配套设备、设计项目,更不用说那个管理三人组,我是真的第一回见到娘子军战斗力这么强,齐总什么事情都冲在第一线,柳总把各种纷繁复杂的内部事务处理得服服帖帖,吴总监则能抓住任何细节理顺各方关系,你是会挑人,还是会培养……” 正说到关键点,孙临才无声的在门口敲敲探头:“门卫报告,有位姚领导过来参观,我没有见到上级部门有提前安排……他说是您的故人。” 换做几天之前,石涧仁可能都很难把这位姚领导跟姚建平联系起来,也就是在新知协成立大会上,远远的看见这位顺林区的一把手,现在第一时间才能联想到,起身给万乾说一声下楼迎接。 万乾这种纯商人抓机会的本能就体现出来了,他不会君子之风的主动回避顺势告辞,反而摆足了石涧仁随从或者伙伴的架势,更殷勤的一起下楼,还问石涧仁是谁。 没拿的确,石涧仁当然不会随便说,可站在自来水厂办公楼大厅,看见姚建平带着史维梓这个自己曾经的秘书一起进来,石涧仁的余光还是观察到万乾那看似憨厚的胖脸上有点小变化,有点意想不到或者说恍然大悟的感觉,但飞快就收敛了。 姚建平笑起来依旧很平和,跟石涧仁握手也中规中矩,没有笑谑没有寒暄:“那天听说你参与了这个新知协的成立,所以才主动过去看看,一年半没有看到你,就做出这么踏实的成绩,所以过来跟你谈个事情。” 当初石涧仁在北岭区有线电视台开始挂职之路的时候,就是姚建平这个区委书记把他从电视台拉扯到景区管理,进一步释放了石涧仁的施展空间,而且对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也是他最早开始支持的,到现在北岭区的读书会也是各个地区搞得最好的,起码比风土镇好得多,所以这位颇有学者之气的领导给石涧仁的印象不错,先领导后秘书的握手之后笑着在前面带路:“您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起来事情可能不小。” 姚建平很有兴趣的背着手在办公楼道上到处看看:“上次闫书记到这边来开业典礼剪彩,看来对你这个水厂厂长的工作很支持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再挑战下自己?” 其实泄露姚建平情况的是史维梓,当初石涧仁从电视台到温泉度假村去管理经营的时候,姚建平把史维梓派给自己当秘书,这里面不光有政府对这样一个非体制内人员的管控,也有培养史维梓接班的意思,毕竟石涧仁从那时起就是个挂职的,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调离或者结束挂职,后来石涧仁被紧急调过去跟蒋道才搭档以后,史维梓果然就直接掌管了,那时候石涧仁就着意培养过一段这位秘书,现在从史维梓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喜气洋洋。 这当然不是因为看见石涧仁才这样喜不自禁吧,合理的解释就是姚建平可能会职务改变,要么带他到更高的层面,要么就是会给这位秘书一个不错的职务外放,毕竟领导跟前好做官,秘书之路本来就是一条很常见的晋升捷径。 果然,姚建平看了一眼跟着的万乾和孙临才,就借着和石涧仁一同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低声:“我接下来会调到某家国企担任领导工作,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去试试看?毕竟你现在有很丰富的商业经验了。” 石涧仁早就明了了这点,中国政界和国外有很大区别的就是这种在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和国企领导岗位之间切换的特殊模式,让国内被看好的政界人士能够分别积累执政、经营管理等各方面经验,这才是保证中国整个官僚体系尽量不出现外行的根本。 有了几分钟的提前心理准备,石涧仁的回应就中规中矩:“感谢姚书记抬爱,其实我的商业经验都是建立在其他专业人士的基础上,我充其量只是个负责把这些人串联起来的厨子,总不能把现在这些商业伙伴都带到国企里面吧?” 姚建平不意外的笑笑,就把话题转到石涧仁的办公室装修风格:“比我那个办公室好看多了,我本来想搞个传统点,带中国风的,但想想只要开口,必然就会由此产生一长串必然的利益关系,所以连点爱好都不能有了。” 石涧仁解释了是外籍经理人的爱好,自己不过是捡了个落地桃子来用:“企业里面似乎和机关单位还是不一样,当时我在电视台的办公室就远不如温泉城的办公室啊。” 姚建平坐在沙发上看双方三位随从都没离开的意思,又寒暄了几句才言归正传:“新知协这个团体很有新意也很有胆量,毕竟从国家层面提到新阶层人士也才三五年的时间,对知识分子的定义也一直都算在工人阶级里面,江州市能够领先全国,主动开始着手这一块的统战工作,意义很重大,你的未来也不可限量啊。” 石涧仁明白姚建平的意思,这位可是深谙官场规则的,站在姚建平的角度,不像杨秋林那样联系到大陆桥工作的整体性来看,最大的理解感受就是这样一个民主党派获得发声的机会,对于改变当前常被人诟病的民主架构,具有非常大的象征意义,那么必然也需要几个象征性的人物,正如同之前石涧仁他们新知协在月亮湖探讨过榜样力量一样,这件事也需要推选出几个榜样来,苏以德肯定不错,作为专业人士方面的代表,那么石涧仁可能代表知识分子或者无党派人士,再来搭配点商界人士、教育界德高望重的,现在很多政府部门领导班子都有要求搭配一定比例的无知少女,石涧仁显然搭上了快车,既有品行又有实际能力,升迁起来很可能比史维梓这样的速度还快得多,相比其他苦熬一辈子可能都很难停留在处级职称的公务员,更是堪称直升飞机。 如果这里没其他人,石涧仁可能还解释下,现在笑笑:“新知协我只是顺应了其他人士努力形成的局面,您应该明白我的思路,仅此而已,我志不在此。” 姚建平果然还是不意外:“所以我说你特别嘛,那就直接说,北岭区你也呆过半年,在江州市所有近郊周边地区里面算是比较落后的,既然新知协成立了,需要体现出新阶层人士和知识分子的能力和参政议政意愿,我们北岭区希望邀请新知协搞个课题组过去调研,针对北岭区的经济状况,全面的把把脉,整理一份对北岭区的经济改革建议书出来,你看行不行?” 石涧仁的眼睛亮了亮:“您也确实有魄力,这……有点类似一个智囊机构的作用吧?国外这种智库公司的分析报告收费都很高哦。” 姚建平笑起来:“这个我就得当老赖,没钱,政府行政拨款里面没有这块,我也不能用什么资源来换,但可以开放区内各相关单位各种数据配合调研,既然新知协很多专业人士还有商界人士,很多数据跟资料他们是没法接触到的,这样也算是为他们提供了独特的商业机密吧,有心人自然能从中找寻到商机,这不算亏吧,你作为秘书长,个人总不好意思跟北岭区伸手要钱吧,毕竟你也在那生活战斗过,有为北岭区做出贡献的义务。” 石涧仁回头看万乾,这位的眼睛比他亮多了,标准见钱眼开的生理反应,就问他:“这位是金融投资中介协会的副会长万先生,你觉得姚书记说的这个调研活动可行么?” 万乾还是不至于表现得急不可耐,收敛情绪沉稳的点头:“非常好,我想相关的几个协会通个气,应该来报名参与的专业人士就会立刻排上队,其实北岭区的经济发展有相当的空间,各方面的资源整合本来就是新知协这个平台的作用专长。” 姚建平明显是不认识万乾的,闻言还笑着欠身再跟万乾伸手握握:“那就感谢万会长能协助秘书长尽早把这件事落实展开了,我的时间比较紧迫……”最后几个字是对着石涧仁说的。 石涧仁当然就点头下来,这就感觉刚刚成立一家新公司,立刻有客户上门谈一笔大生意,不管姚建平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在帮忙。 所以感谢的送走了姚建平和他的秘书以后,站在办公楼大门外,石涧仁转头看万乾:“你觉得这位姚书记怎么样?” 其实背后议论某位领导,不管是区级还是市里面的,石涧仁很少这么做。 纯粹是因为刚开始时候万乾的那个表情。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1283、什么都讲究个资源 结果万乾再次体现出来扮猪吃老虎的本色,憨厚茫然的摇头:“早就听说过姚书记前程远大,在北岭区只是暂时蛰伏,一旦有了机会就会一飞冲天,今天第一次见,真有这种气度,仁总你果然人脉深厚啊。” 对于这样的反应,石涧仁就不再多问了,这并不表明万乾有什么不对,虽然同样从小接受各种能力培养,但这样的世家子,下意识的会把真实想法隐藏起来,也许这就是别人的求生之道,无可厚非。 接下来关于北岭区这个调研组的组建工作自然也就交给了万乾来安排,毕竟律师协会的苏老大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发言权。 但苏以德对于这么快就又组织新知协的会员活动感到非常高兴,还对石涧仁预先设定的这个考察规则主题更大加赞赏,所以也顺理成章的提出这次会员活动就以律师协会以及经济商业类人士为主,算是比较有针对性的调配人手,这样也能逐渐在新知协内部形成不同氛围的分工。 最主要还是可以用不同方式宣传新知协的理念,招揽更多人才吧。 所以等到元旦前一晚出发前往风土镇的时候,除了三十多名已经正式获得会员资格的各界人士,还有二十多人都是有意向或者在观望的人士。 因为距离很近,没有用自驾游的形式,更接近一个旅行团用旅游大巴送过去的,部分带了家属,但还是有接近半数要么觉得这是个正式的工作会议,要么就跟石涧仁类似,居然也是独身状况。 这让石涧仁又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人生茫茫多有趣,何必用感情婚姻来耽误自己呢。 但是跟石涧仁一起坐大巴车的万乾给了他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这些经济界人士保持独身可不是像他这么觉悟高,大多除了因为工作太过繁忙,成天在国内外空中飞人一样到处出差,很难保证一个完整家庭生活,另一方面也是这些钻石王老五似乎更享受这种不受婚姻约束的丰富感情生活,别人过得很嗨啊,才不像秘书长这么清苦呢。 所以这些人当中相当一些把入住高级酒店就当成是猎**为的家伙,抵达贝斯塔度假酒店的时候,简直被这边出现的美女给闪花了眼。 纪若棠处心积虑的要石涧仁到这边来利用元旦进行调研,肯定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一起过来了,这其中的几位姑娘就够养眼了吧,偏偏这个元旦,已经自己当了老板的倪星澜也决定过来一起过,美其名曰跟石涧仁没什么关系,她还顺便带来了近二十名人手,全都是漂亮人儿,这可是影视剧演员级别的漂亮啊! 让晚间刚刚下车走进度假酒店的众人,简直觉得走进了什么选美比赛的片场! 因为今年年初附近有条高速公路建成通车,从江州市区到风土镇现在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路程,下午出发的大巴车抵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石涧仁在后面下车,正在那个当初纪若棠选定的观景台栏杆边,给万乾和苏以德等人介绍下面灯火阑珊的老街景区,就听见一行婀娜身影过来甜蜜蜜的躬身行礼开口:“仁总好……” 哎哟喂,只是短短的三个字,风情万种的就能糯得仿佛要把几个男人骨头都酥掉了,一贯在石涧仁面前都没表现出来有什么好色举动的万乾忍不住拿手指戳了下石涧仁,被称呼的秘书长却有点发愣的试图在昏暗仿古路灯下辨认这些似乎千篇一律的女子:“你们……是?” 对方彬彬有礼的介绍:“我们是万鞋网有限公司送到韩国培训学习的销售经理……” 石涧仁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位动作如此整齐划一,还带着国内很少见的彬彬礼仪,鞠躬幅度和扶手臂的动作都是韩国版,原来就是当初那批最早从试镜演员转职成了美女视频聊天,等视频聊天网站被全面查封以后,又跟着小泽进入了网络销售做客服,最后被石涧仁这边接手以后成了烫手山芋,明知道是对网络销售很有用的人手,那时却没有给她们施展的空间,最后被李尚俊给全部带到韩国去继续做视频聊天了。 这么想起来这帮美女还真是命运波折,已经跟着折腾了五年多的时间,但是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石涧仁够尊重人,没有为了洗清自己就赶紧辩白对方的身份,只是介绍这都是从韩国学习归来的客户经理,有几个闻声而来的男人还对这个客户经理的称呼相互之间挤眉弄眼,真是应了那句,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想什么样的事。 然后一起往酒店里面走的时候,这五名客户经理中领头的那个才简单解释几句:“我们是跟随您当年送到韩国去学习培训的那批艺人一起回国的。” 对,差不多也五年时间了,当初石涧仁还在润丰做副总裁,经纪公司老总的时候,因为李尚俊跟任姐之间的战略合作关系,送了二十名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女到那边的株式会社去培训,作为未来表演艺人培养,现在确实是到了应该回国的时间,但看起来除了陪练的黄晓薇在韩国反而成名拍了一系列的热门电视剧,那些当初看起来灵性十足的孩子却没有一个在韩国能出头的。 看来这韩国的培训也不像当初吹嘘得那么神乎其技嘛,石涧仁想着这个,就在“客户经理”的引导下走进眼前带着中式风格装修的贝斯塔度假酒店大堂。 和月亮湖的贝斯塔度假酒店是赵倩设计的不一样,这里是洪巧云联络的美术院校设计师团队搞的作品,没有赵倩那么大胆,但充满了现代人更容易接受的高规格档次,仿古挑檐的建筑模式更像是个王公贵族的行宫,只是没那么复杂,带着屋檐的大门建筑外面却有一大片水池,走进酒店就感觉走过古城的护城河似的,这会儿带着宫灯还有地面石灯造型的灯光布置颇见功底,反正石涧仁是觉得老街景区仅靠这个酒店,就能硬生生的把档次给拉起来,接着远远看见热闹非凡的大堂里,几乎都是新知协那些会员跟家属。 本来还在想新知协这些中产阶级的素质教养还不错,在高级酒店也都是见怪不怪,怎么会跟大妈旅行团似的咋呼呢,结果走进去一瞅,原来十来个穿着打扮都异于常人的年轻人早就坐在酒店大堂内的小咖啡吧的沙发上,如果只是俊男美女也就罢了,这些女孩儿一个个明**人,充满了青春美丽的气息,几乎每位都带着点性*感元素,连小伙子都画着浓浓的眼影和五颜六色的时髦发型,一看就是韩流风格,让石涧仁很有些挠头。 被几位美女簇拥着走进来的他,顿时让整个大堂的人都注意到,石涧仁刚发现柳清和纪若棠躲在前台后面偷偷嗤笑他身在花丛中的模样,那边咖啡吧的年轻人们齐刷刷的站起来,带着比客户经理们更整齐划一的动作对石涧仁鞠躬,幅度很大的那种。 之前一直咋呼着在偷偷拍照或者交头接耳议论这些漂亮男女的新知协会员准会员们,顿时鸦雀无声。 如果说他们习惯于把自己的知识或者能力当成一种稀缺资源,这些年轻人也拥有同样稀缺的资源,那就是美貌,但是在这么多稀缺资源面前,秘书长仿佛才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个。 这让会员们觉得要重新认识这个看起来经常都是一言不发,或者温和淡定的秘书长。 石涧仁这时候发现旁边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家伙拿着单反相机在拍照,就知道这多半是跟演艺公司那边有关联的情况,只能给苏以德万乾他们告罪一声,带着客户经理过去和已经在成年左右的小演员们挨个儿握手,哪怕记忆力如石涧仁,五年下来,也做不到能随口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了,特别是其中几个女孩儿好像长得都差不多,肯定是在韩国方面做了造型调整,也就是微整形手术,这在演艺圈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当初可是石涧仁亲手把他们选出来送出国的,所以现在还是有点感慨,也多少有些责任感的坐下来开始跟他们聊几句,点点人数好像还少了几位。 结果这两部分人手表达出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况。 送到韩国培训的小演员们大部分最终结束培训都没得到多少出演机会,只有那没来的少数几人愿意接受最后待遇很低的基本艺人合同,大部分还是选择想回国发展; 而客户经理们在韩国却赚得钵满盆满! 李尚俊回到韩国以后,立马收购一家网络公司,在大多数同类公司还只是普通女性陪聊的时候,沿袭小泽那条美女陪聊路线一下就爆红,然后却按照株式会社的演艺圈传统,对这些客户经理进行专业培训,从声音到形体再到弹吉他、弹钢琴甚至钢管舞都要培训,最终把这些姑娘投放到网络游戏中去! 就因为这批普遍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五岁的前专业演员已经是半成品了,精心雕琢以后送上市场立刻爆红! 甚至连韩国本土的网络从业美女都比不过她们。 感觉石涧仁送了一堆核弹过去。 韩国女主播私_密_视频遭曝光,可爱而不失丰_满!!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gan123!! 1284、现实是最残酷的催化剂 韩国小,同样资金量投下去产生的提升肯定比偌大个中国平摊开来显著得多,而且集中在几个大城市的小国家还意味着政策制定实施的中间环节少,更容易调整实施,加上这个号称亚洲四小龙的东亚国家能获得的技术支持也多,所以经济条件这时比中国高很正常,网速这时比中国快得多也正常,这就越过了高开明一直说的那个互联网技术带宽门槛线,视频聊天、网游表演在韩国早就是很火热的行业,李尚俊看中了这点,也算是尝试。 还在影视集团做副总裁的时候,石涧仁就知道韩国的演艺产业非常发达,可以说每天都有新人在加入,也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所谓明星出道,只不过这些流水线一般推出来的“明星”真正能发光成腕的少之又少,毕竟小国家的市场也只有这么大,明星更新换代率淘汰非常快,当时润丰把人送过去,更主要是想学习这种培训流水线的模式,任姐想把演艺产业纳入自己的整个事业中来。 但计划不如变化,首先是这两三年网络电子音乐彻底摧毁了唱片产业,影视公司想再依靠卖cd、卖dvd赚钱是痴心妄想,那就只能做演唱会,而电影票房产业也在资本进入后愈发变得诡秘起来,看起来最保险的赚钱模式还是电视剧,再加上现在制作电视栏目的模式也有不错的盈利手段,这些变化导致送出去的小艺人培训就没有成为润丰的核心。 更主要的还是任佳琳现在的重心都放在怎么把儿子扶上路,压根儿不会在乎十多二十个半签约状态的小艺人有什么结果,这些在韩国得不到机会回来的小艺人难免有些焦急,找到倪星澜这个大师姐讨点主意,也就被一起带过来了。 而那几位客户经理却是能赚钱,但不想留在韩国了,不是谁都能适应那种连轴转得跟机器一样的异国打工生涯,而且据说现在韩国有些网站也开始从演艺公司聘请接受过培训的艺人来参与网络上的这些业务,以本国人的号召力、语言能力竞争,再加上年龄已经开始接近三十岁,感觉走到青春饭末端的这几个姑娘算是比较清醒点,决定还是回国跟当初就认识最大牌老板谈谈,看有什么机会没有。 石涧仁确实有点没想到,以他现在都接近一个政府官员的身份,居然被十多二十位漂亮男女给环绕,实在是有点不符合身份,连苏以德和万乾都注意到提前远远闪开拉远距离,免得被解读成了其他状况。 所以忍住挠头的动作,石涧仁就在小咖啡厅跟这些位做了最简单的相互了解,挨个儿听取了这些都算是从韩国留学打工回来的情况,也同时把这二十来位挨个儿的观察一番。 面对前润丰集团副总裁接近面试的场面,这些从事表演工作的艺人肯定都不怵,一个个真是在短短几句话之间都力争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希望能打动他们认为的石贵人,甚至眼神言语中暗示自荐枕席的都不在少数。 毕竟石涧仁当初在润丰集团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往韩国的小艺人还知道他跟李尚俊这样的天皇巨星之间有私人关系,再看看黄晓薇和倪星澜,只要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摆脱眼前的困境肯定是轻而易举的,至于那几位客户经理更是知道从当总制片,后来发展到多家大企业,必然是心目中最金光闪闪的那种大老板,所以用身体乃至一切跟这样的人换取未来,那都是千值万值。 这就是娱乐圈为什么那么多潜规则的来源,因为这些还处在底层的青年男女除了自己的身体和容貌可以算作筹码资源,其他一无所有,与其说去追求演技和表演机会,**可能才是最简单直接的交换方式,这一点从他们踏入这行就最清楚不过了,无非是有头脑的会把自己尽量卖个好价钱而已。 看看眼前或成熟大方,或清纯甜美,甚至傲娇靓丽,还有男生女相俊俏妖冶的,没有大定力,哪里把持得住这种**贪婪? 石涧仁却是有点自嘲的笑笑,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无欲无求的满脑子大道理吧,生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抵挡住这随处不在的**诱惑呢? 看着眼前贵人这神秘莫测的诡笑,美人儿们有些惶恐,面面相觑的不敢说话,可能到韩国学习的最大感受就是明白了无处不在的等级现实吧,也许出国的时候还是从小伴随着称赞跟骄傲长大的天才掌上明珠,这会儿知道在权势和资本面前,自己不过就是一件瑟瑟发抖的商品而已。 收回思绪的石涧仁当然能从周围各色佳丽眼里读出这点情绪,有点抱歉的起身:“这样,我也会在这里调研呆几天,各位可以放轻松点游览感受,顺便理清自己的思路,到底是打算继续在演艺事业上发展,还是具体有什么特别的点子,都可以跟我谈,但前提是韩国培训生先跟倪小姐谈,你们几位可以跟我的私人事务助理柳小姐谈,喏,就是那边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那位,她们认可了有什么值得跟我谈的,我们再一起来讨论以后,因为你们的生活是你们自己的,我并不推崇轻易把自己交出去让别人主宰命运的模式,最好是自己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从一圈韩式鞠躬中摆脱出来,万乾都忍不住对他挤眉弄眼:“我总算知道演艺圈才是最高级的会所,那些什么夜总会之流怎么可能跟演艺圈的这些明星相比,哪怕她们还没出名,但这种明星脸带来的心理冲击都是普通美女难以比拟的,你这眼光怪不得这么高。” 石涧仁不跟他显摆:“因为我在这里挂过职不方便露脸,所以关于这里的调研工作你来主持?也算是对北岭区经济调研活动的热身,你更熟悉经济金融方面的工作,从中挑选搭配团队,苏会长和律师协会的会员只是来参与下展现协会的态度,最多协助旅游公司完善规则方面的工作,主力还得是你们经济类协会来担当。” 万乾叹口气:“第一次觉得跟你谈工作心辕马意,我也算是见识过天南海北了,今天终于甘拜下风,你这毫不在意的定力如果不是装的,那就真是惊为天人,关于协会的这个经济金融方面我有个思路,那就等我心绪平定下来再跟你谈。” 石涧仁赞许的拍拍肩膀:“**谁都有,但放纵自己的**,嗯,多半会受到惩罚,好吧,我们分头忙,这二十来位如何安排,的确我应该负起责任来。” 万乾忍不住:“这种责任谁都想负!”还悄悄给石涧仁指了一直站在前台那边虎视眈眈的几位投资金融界的同行,那哈喇子都要溜出来的眼热,都三四十岁的年纪还试图展现出点魅力的抖动羽毛模样看着是有点恶心,看这些各有特色的美人儿三三两两散了去,还有人心急难耐的跟着追过去想搭讪。 反倒是正在前台办理手续的杨武军目不斜视,和以前那个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性子差别很大。 所以石涧仁笑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要面对的人和事确实多,纪若棠尽量摆出点鄙夷的模样带路:“我觉得她简直就是故意来江州施展下马威的,带这么多美女来!” 柳清听石涧仁简短安排了点头:“还是没想到,当初刚选出来出国的时候,还一个个只是小孩子,现在确实出落得女大十八变,嗯,男孩儿也差不多,那个亚麻色头发的最帅!眼影画得好棒!” 石涧仁瞥了她一眼,没想到自己的秘书也贪恋美色。 纪若棠吃吃笑,一转弯推开会客厅的门,整个度假酒店看起来都是新中式风格,雕花门窗随处可见,但灯光设计却更充满现代格局,打开门里面围成一圈的沙发边,齐雪娇和吴晓影陪着说话的不光是倪星澜,黄晓薇也坐在那,还最先看见石涧仁,敏捷的弹跳起来做个俏皮的敬礼动作:“老板,我在韩国已经混得差不多到头了,可以回来跟着你混了不?” 也许这就是成名成腕和还在期待上位的区别,黄晓薇的气质就是充满了自信和爽朗,哪怕身上还是她以前做面点师时候就喜欢的长风衣,里面打底的翻领白衬衫也不出奇,但现在显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独特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都会觉得要高看几分。 连石涧仁都笑:“看起来韩国演艺圈的生存压力确实残酷竞争啊,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跟倪小姐商量么?” 倪星澜几乎跟黄晓薇是双生姐妹似的雷同打扮,黄晓薇穿明黄色风衣,她就是果绿色,一样的高挑,一样的中长发马尾,一样的修长直管裤搭配白衬衫,爽利俏美,却坐在沙发上一改以前看见石涧仁就比较热烈的亲密反应,手肘撑在扶手上,只是对这边点点头笑一下,好像多了些距离,又好像变得成熟泰然了,对石涧仁提到自己都不说话,让一直专注观察她的齐雪娇和吴晓影都感到有点吃惊。 难道真的是告别那段苦恋了? 破防盗完美章节,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各种小说任你观看</div> 1285、谦谦君子,淑女好逑 确实是大变样,倪星澜几乎全程危襟正坐的靠在沙发背上,没任何兴奋激动,提到这些从韩国回来的学员也是平铺直叙,像是在描述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事:“他们提出来想找石总,我就带过来了,毕竟当初促成这个培训计划的,都有份,都有点责任,其实润丰经纪那边还有一帮当初没被选上的呢,签了国内培训约,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要上大学的年纪了,也有各种说法。燃文小说 ranenacom” 黄晓薇比她生动不少:“韩国这种完全是工业化造星模式,除了极少数可以稳定持久好些年,大多数都跟我这样昙花一现,能连续热门超过五部电视剧就是阿弥陀佛了,所以趁着现在在国内还有些知名度,我还是决定回国来发展,不知道老板支不支持。” 石涧仁不意外:“你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见,现在更能把控自己的方向了,跟我支不支持有什么关系,我彻底跟影视圈没了关系,真不如问倪小姐的意见。” 倪小姐的正面作答更像是开工作会议:“小薇现在的国内影响力还是很不错的,先上一组通告、到集中曝光做嘉宾,然后接几部青春都市剧试试看,应该就能找到新的市场定位,不过片酬可能开始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 黄晓薇看起来很没有归国明星的自尊:“好好好,只要能落地发展就行,拜托大师姐了!” 倪星澜给她个飞快的白眼:“你别什么都跟我抢,那才是阿弥陀佛,选择跟润丰签经纪约,还是跟我这小工作室签约,可能才是你要做选择题。” 黄晓薇的惊讶确实不像是演的:“阿仁不再是我们的经纪人了?” 倪星澜不看前经纪人:“对,自从我独立出来拥有工作室发展,我就是自己给经纪约签自己,你要不要一起来?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黄晓薇也观察她跟石涧仁几乎隔绝的互动:“呃,那还是等我跟前经纪人单独讨论下再做决定吧。” 石涧仁忽然开口:“能不能把这些年轻艺人签约到你的工作室里面?” 倪星澜装着没听见,在齐雪娇和吴晓影充满兴趣的注视下,石涧仁小尴尬的再开口:“倪星澜,能不能把这些……” 姑娘打断他:“我凭……”还是放下这有点刻意的刁难口吻,回到平静中:“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一个个到韩国培训几年,接受的都是最现实那套你争我抢有限资源的灌输,真要揽在我这个小庙子里,全都是喂不饱的狼崽子。” 黄晓薇在旁边嘴皮动了动,但忍住没说,倪星澜眼观八方的安慰她:“不是说你,你是成熟女性,到了韩国只是学习技巧,立刻就获得了机会,反正从我们碰头这几天,我可没少从这些狼崽子嘴里听见说你不过是运气好之类的话,他们可能以为我一点都不懂韩语吧。”说到这里高傲的眼神都没看石涧仁,当初两人可就是在韩国认识的呢。 黄晓薇不出意外的轻笑:“我当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当初我可是陪着他们度过了到韩国最早的第一年,谁争强好胜,谁心眼多胆子大,都清楚得很呐,但正是看着他们在韩国的学习和后来演艺事业的变化,才让我坚定了回国的心思,我是运气好,这话他们又没说错,我在最茫然的时候遇见了阿仁,顺着阿仁认识了你跟任姐,更因为中国市场得到李社长的青睐,所以我总不能一直消费这种运气吧,趁着现在的状况,我也想回来跟阿仁你们一起努力做点什么,如果确实不能再从事表演工作,就算重新做面点蛋糕,我也有信心做好,因为我知道跟谁在一起努力,才是最正确的方向。” 齐雪娇本来一直旁观的,忍不住拍手了:“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这是我最近看书学到的一句话,现在觉得格外应景。” 就坐在吴晓影沙发扶手上的纪若棠还小声问是哪几个字,算得上书卷气最浓的公共事务总监简单回应:“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 加上一直站在门边做服务状的柳清,石涧仁才发现是六位姑娘环坐面对自己的局面,顿时有点坐立不安,反正绝对没有之前对上二十来位整体相貌更漂亮更青春的少女少男那么淡定,点点头起身闪人:“黄小姐的意思我明了了,我还是建议继续留在演艺圈,毕竟这样才没有浪费过去几年的努力,关于这些培训生的未来,我给倪小姐的建议也是尽量能够收编他们,毕竟这些人刚才我也看过了,都是我当初亲手选出来送出国的,现在看起来心术不正的几乎没有,只是在残酷的现实下可能变得没那么理想,努力和能吃苦是毋庸置疑的,工作室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扩充,然后……我知道老牛已经在成立自己的演艺公司,有了这些资源,可以跟他互通往来,创造更多机会……那都考虑下,我先去安排我那边的工作了。” 没人开口挽留他,连秘书都只是在门口稍微侧身让他出去,然后小会客室里就忽然变得安静了,有点诡异的安静。 吴晓影似笑非笑的单手撑住下巴靠在扶手上,好像还很享受这种环境,齐雪娇坐得像个国家领导人,双手分在两边慢慢看,纪若棠发现自己坐在扶手上是最累的,可还是挺直了腰迎接上倪星澜的目光,整个房间里星光最灼眼的估计就是这位当红明星了,可倪星澜却只是有点出神的看着正前方的酒店女总裁,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反应,最后才是仿佛置身事外,但又不走开的柳清,继续靠在门边。 也就是黄晓薇用偷偷摸摸的风格打量每位姑娘,然后还敢主动开口:“我听说……还有位生意做得很好的食品公司老板?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下,没准儿我还能去食品公司找个饭碗做蛋糕呢。” 纪若棠松口气笑:“那可是现在北岭区民营企业纳税第一强,离这里……”还没说完,就看见柳清笑着往边上一让,耿海燕和洪巧云一起进来了,女教授抱歉的小声:“小艾睡了,我们在路上就耽搁了一会儿。” 看着她肩头趴着的小姑娘,刚才颇有点奇怪的气氛烟消云散,柳清娴熟的找来一床小毯子,倪星澜伸长了脖子搭配口型小声问:“这就是你……收养的?” 洪巧云点头:“我很喜欢我的女儿……”似乎有所感应,小女孩儿好像壁虎一样在她身上蹭蹭趴得更舒服些,齐雪娇都体贴的把灯光关了些:“那就早点休息吧,都是成年人了,也都是善良又努力的优秀女人,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点,我很享受现在奋斗的工作生活状况,也非常荣幸能够认识你们,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希望各位都有一个全新的开端。” 吴晓影鼓掌拍马屁:“领导说得好!” 换来好几个都白眼她,这姑奶奶脸皮厚的接受了,还过来挽黄晓薇:“晚上跟我住一块儿不,作为一个失败的演艺圈前辈,我想我是可以给你些反面案例的。” 倪星澜也终于露出笑容来:“说好了我要跟小薇住一起聊天的!” 黄晓薇在观察耿海燕,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还想讨好食品公司老板呢……” 耿海燕估计学了石涧仁真的不看电视电影,对上这位韩剧红星也不雀跃,还充满警惕:“啊?你是谁?” 洪巧云也好奇这个高挑的自信姑娘,说她是演员吧,又没漂亮到倪星澜那种地步,说是普通人吧,又带着一种自发光的明媚气质。 纪若棠干脆了:“那……要不我们酒店有闺蜜房,我再安排准备点香槟酒,大家晚上算是聚会过个跨年夜?” 本来准备迈步出去的齐雪娇都收回脚来:“这个倒是很不错,我赞成!” 柳清已经招手叫服务员了。 其实不掺杂石涧仁这个因素,的确都是很容易谈得来的好女子啊。 所以第二天一早,换了运动衣和跑鞋到酒店大门外的石涧仁,遇见齐雪娇并不吃惊,只是对她有点眼神迷离的样子不解:“没睡好?” 姑娘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呵欠才跟着一起挪步:“一直喝点酒聊天到四点过……” 石涧仁没想到会是八个女人开大会的局面,但也不问和谁喝酒,点点头就朝着山上开始慢跑,齐雪娇还回头看了眼山下:“我还以为要顺着河边跑呢……”实在是自从出事离开风土镇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到熟悉的河畔,太具有纪念意义了,恍若重生的感觉。 石涧仁是故意的:“这时候我们再遇见镇上的居民,可能很不合适,因为这时候他们对现状的不满可能会演变成另外一种情感宣泄,这种局面还是应该依托政府部门的引导,而不是寄希望于个别人来改变现实,现在我们搞新知协,不正好有这个机会么。” 齐雪娇脚步都变得轻柔细腻了,从小到大她看过的大人物或者说心比天高的先进人物如过江之鲫,但眼前这个才是让她觉得真正在把现实付诸实施的。 嘴角怎么会不慢慢挂起点笑意来。 1286、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被邀请到风土镇来的新知协成员们,带着考察的心思,在元旦节开始了对老街景区、花海景区的游览,中午蒋道才作为管委会主任还特别设宴款待了来自新知协的各位贵宾,有二十多人赴宴,但他继续邀请大家晚上参与有更为丰盛的新加坡海鲜时候,基本上都婉言谢绝了。 很奇怪,蒋道才在顺林区相关不少官员里面混得很娴熟的那一套,对新知协这些人没多大用,也许这些人平日里早就见惯了一些职能部门的嘴脸,现在对上这位挂职的管委会副主任也说不上多热烈,特别是有几个还关心那些美女晚上是不是会出现在酒店里,心思哪里会在乎这么顿海鲜呢? 实在是蒋道才现在政府官员不像官员,商人不像商人,看看那在花海景区土皇帝一般的做派,聪明人不太喜欢跟他沾边啊。 石涧仁当然也没去,除了早上跟齐雪娇几乎是步行加慢跑前往八公里外的瀑布景区去走了一圈,其他时间都呆在酒店里,上午主要是全方位考察这家别墅式独立建筑酒店的状况,五十五个房间,提供一百二十张左右床位,在旺季可以临时增加到二百七十余个床位,现在完全坐拥得天独厚的俯瞰老街景致,依山远水,既能看见热闹喧嚣的景区,又保持了静谧安宁的超然方位,所有的建筑都是带点中国古风的传统建筑,青瓦白墙芭蕉叶点缀其中,确实能迎合江州市区较高消费水准的旅游需求,新知协的成员们都表示很惊讶这里把山景、景点还有酒店结合得这样和谐雅趣,距离江州又这么近,所以直接给酒店下单预定今年春节前企业年会的就有六七家,纪若棠也知情知趣的给了个让人满意的优惠折扣。 新知协这种集合了中产阶级消费能力的优势,可见一斑。 石涧仁对纪若棠全力以赴投入打造的这家酒店也很满意,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姑娘,同龄人大多沉浸在追剧、谈恋爱上的时候,哪怕同为家境富裕的其他姑娘都热衷于到东京、巴黎买时装,到爱琴海、圣托里尼旅游的时候,纪若棠已经交出份闪亮的成绩单,回国两年不到的时间,调整好心绪毫无畏手畏脚的胆怯,又能脚踏实地的务实营运,相比月亮湖酒店沾了不少景区各方面的光,这家酒店更显示出独立运作的成就感。 纪若棠能读出石涧仁脸上表情反应,就好像几年前两人只有孤注一掷的把所有精力用在酒店本身艰难站住脚一样,并肩走过了整座酒店的每个角落,连清洁工的工作间都要进去查看一番,他俩太熟悉酒店管理的这些细节了,昔日的笑眼少女扬起点下巴背着手一直在石涧仁旁边晃悠,骄傲得就差开口说:“来表扬我吧!” 石涧仁也不吝于表扬:“你把规模掌控得很不错,百来人的入住量很符合这个景区定位,小而精的模式利于未来进行扩张推广。” 纪若棠轻轻的哼:“有人不看好我这个酒店,认为既然你不在这里任职我就没有能力把酒店做起来,但我还是做到了!” 石涧仁居然泼冷水:“也不能就完全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首先你只是作为领导决策,要总结经验教训,这次领导的团队究竟哪些人适合继续跟随,哪些就要淘汰掉,这才能形成一支善于打硬仗的队伍,其次还是要承认是国家整体形势好,老百姓有旺盛的旅游市场需求,酒店业才有这样成功的大概率,去掉这个基础,再做更加客观的判断,保证不要忘乎其形……” 姑娘都嘟嘴了:“就不能让我高兴些?!” 石涧仁笑:“我是希望你做得更好,千万不要被这样的成绩给冲昏头脑。” 纪若棠有蹦跳着抓住他的手臂:“那倒是,你随时在身边看着提醒我,当然就不会冲昏头脑了,这里没有辜负你当初打造出来的一片心思吧?” 石涧仁点头:“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更何况你还借着旅游投资公司开发出了瀑布景点,但我建议短期内不要立刻开始瀑布和花海那边的二期、三期工程,先把眼前的局面打造好了,再稳扎稳打怎么样?” 纪若棠抓着他手臂摇晃的感觉还是那个充满灵性的少女:“我知道你不会怪我这个阶段把所有资金都用在两家酒店事业的拓展上面哦?” 石涧仁尽量慈爱点像个长辈:“不会的,不可否认大唐网和其他各项产业都急需资金,但你要发展酒店集团,保证对整个集团的运行方向和内部凝聚力,这些压力和装修公司还有食品公司是截然不同的,毕竟酒店业属于更为系统化的产业运营,我很赞成你这样从实际出发的决定。” 纪若棠鼓了鼓腮帮子,更显得可爱:“可我这么做,除了要继承经营好妈妈留给我们的酒店,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跟她们一样,我要做那个独一无二的糖糖,我要把酒店做好,做成有特色、有档次的场所,让你永远都有待人接客的家,永远都有拿得出手的场所,我舍不得让你有哪怕半点去卑躬屈膝求别人的时候,永远都要别人仰望你,不敢轻视你。” 石涧仁有点睁大眼,他确实没想到纪若棠还有这点小心思,回想这一直以来,虽然是有人对纪若棠不顾大唐网是多么急需现金流支撑,自顾自的全力开拓酒店集团有点微词,毕竟同样的资金投放到装修公司或者食品公司能立刻产生的经济效益会大很多,酒店业确实属于高投入低回报的长效型产业,这个阶段似乎是有点不合时宜。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酒店集团提供的无形支撑很难用金钱衡量,没有假日大酒店矗立在旁边,化产业园的心理定位就会下滑好大一截,很容易沦落到普通民俗化村的感觉,任何客户方、往来客商只要到了产业园、大唐网,都能入住自家高级酒店,这种关联产业的档次感很容易让外界对所有这些企业都连带提升观感,就连庄成栋的装修公司当初也是把威斯顿大酒店的改造工程当成敲门砖,才在市场上逐渐打开局面的,有一系列高级酒店作为固定资产和品牌价值放在那,对于这个以成败论英雄,以资产看高低的社会,那是非常重要的,得有了这一步可以平起平坐的资格,陶玉峰、曹天孝们才能了解到石涧仁的个人魅力,不然再有能力的棒棒哪有人问津? 可以说石涧仁从路边登堂入室,最大的转换就是靠酒店业变化社会地位的。 真是个聪慧又清醒的姑娘! 石涧仁还能说什么呢?默默点头中忍不住伸手到姑娘那顺滑乌黑的长发上,纪若棠比他矮一截,有往上迎着手掌的动作:“你说了要做灯塔,我也才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酒店永远都是你的家,所以千万别把我们分开成你我,我会很难受的。” 石涧仁唯有继续点头:“这倒是,有酒店、演艺界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我确实不适合在政府做官,我也真没了继续朝体制内发展的心思,差不多就到这里为止了吧,就看今年能不能有机会去参加全国代表大会,为西部欧亚大通道的事务出谋划策,全力以赴达成这个目标。” 所以下午就是跟齐雪娇、苏以德开始勾勒关于今年整个欧亚大陆桥工作计划,陆续抵达的卞锦林、喻明鸿等人也加入进来,等贾崇圣来参与的时候,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苏以德很关注坐标店转移到新互联网大厦的工程进度,所以到晚餐时候耿海燕和庄成栋也坐进来,柳清索性安排酒店送自助餐的形式到会议室边吃边谈,因为全国代表大会固定都在三四月间,还是之前说那个道理,要把欧亚大陆桥这件事拿到全国去说,那就要有足够分量的立足点,江州市委这边联络了新互联网大厦给大唐网,也是为了让整个企业能迅速扩大资产规模,不至于拿到全国层面去说,才是个几千万的小企业,无法承载这么巨大的项目,这很可能要应对接下来一系列各方考察的。 苏以德确实也是市里面安排给这群年轻人最好的老师,他作为著名的全国代表,不但有丰富的参政议政经验,关键还是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参与,而不是官员,这给包括齐雪娇、石涧仁在内的所有团队人士都提供了一个标准样板,具体到每个细节应该怎么做,所需要经过的规则流程是怎么样的,大律师都能拿出有板有眼的方案来。 起码在今年全国代表大会的时候,大唐网必须要有一部分到新大楼办公,哪怕其他楼层都还在施工,这个摊子也要铺过去,整栋大楼的外观要尽量完整呈现出来,这是体现出大唐网整个企业实力和规模的必然环节,平京、北疆等地的分公司,乃至国外的办事处、联络处全都要正规化运作,就算是工程招投标,还要按照规范做出标呢,现在要把大唐网正式拿到全国代表大会的局面下去曝光,首先就得自己有足够的底子,不然恐怕连江州市委自己这一关都不过了。 错过这一次,恐怕又要推到明年这时候去,而明年却已经是换届年,万一市里面领导换届有变化,没准儿整个气候风向变化,所有之前的局面就会付之东流,这条路彻底堵上了。 有时候命运总会这样忽然就设立出来一道跟高考一样的两重天境地,让端着餐盘吃饭的各位很快有了相当大的紧迫感,庄成栋甚至迫不及待的放下餐盘提前返回市里面,不光是要重新整理大楼工程进度侧重点,还得立刻把平京分公司办公楼给搞出方案来,因为餐饮集团已经把总公司要决定放在新大楼了,所以原来的办公场地要重新改头换面变成大唐网在平京的地盘。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紧迫起来简直一刻不得闲。 这时候酒店方用餐车把一个生日蛋糕再推进来,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不过好多闻讯而来的新知协会员和那些从韩国返回来的美人儿们,这才知道那个波澜不惊的秘长居然才二十六岁! 简直有点妖孽! 。 1287、利可共不可独,谋可寡不可众 所以石涧仁的生日聚会完全成了工作会,甚至连柳清和吴晓影她们全都忍不住提前返回市区,几乎每个人都有相当多需要立刻着手的工作调整,也就洪巧云可以悠然的带着女儿把三天假日过完。 在最后一天下午的晚餐时候,万乾终于给石涧仁先通气:“以前我参与的行业协会,更多就是个内部交流的平台,外加吃吃喝喝联络感情,建立人脉,但新知协不同,涵盖全行业几千个协会从中挑选精华,现在虽然还不到一百五十名会员,但未来这个协会团队的能量只会越来越大,这也是建立在有你这样的奇葩领头基础上的,我很看好……所以来之前我就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把新知协这种巨大的全方位能量用起来,我们有各方面的人才和各方面的信息,更有对政府以及各行业调研评估的机会,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内部优化组合这些机会呢?” 石涧仁一下就听懂了:“你是说利用我们优于整个社会,甚至高层之前的信息优势,合作完成某个很看好的项目?” 万乾点头:“这不违法,不属于内幕交易,也不是非法集资,我们是基于这个团体优势可以提前在某个行业或者产业开始布局投资,新知协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现在国外有rodun这种模式非常流行,你看怎么样?” 石涧仁把这个单词咀嚼了一遍,拉旁边苏以德来应对,大律师听了就笑:“万总的确是不放过每个赚钱的机会,你说的rodun我也有听说过,从艺术创意等行业开始比较多,国外还有专门的网站来做这个,国内称之为叫众筹,但还仅仅是个概念,中国人永远都不缺乏把国外事物改头换面为己所用的奇特天赋,万总也有点偷换概念啊,但我不反对,新知协虽然不应该是个盈利机构,但有利益好处,才能吸引更多人才加入嘛,但我们律师协会要全程严密监控,谨防出问题。” 万乾心领神会:“那是肯定要律师协会的专业人士参与其中掌舵的,秘书长,你不反对这样为中产阶级谋利益的好点子吧,起码我们的幼儿园就是众筹项目的体现形式,这第二次活动,就又要给风土镇建一所幼儿园了。” 石涧仁更心知肚明的笑:“那待会儿就拜托万总来宣布这个事情了。” 万乾信心满满。 在菜过三巡,基本上都吃饱喝足算是对这次旅游假期准备满意而归的时候,他才拿着麦克风跳上酒店餐厅原本乐队演奏的台子上:“非常感谢各位赏光参与了我们新知协从筹建以来的第二次协会活动,也是我们成立以后进入新一年的第一次专业聚会,这几天我作为经济商务类别理事,听取了大家相当多关于风土镇景区、经济开发区的专业建言,回头协会理事会将尽快把这部分形成文件送给有关部门,再反馈给各位……” 石涧仁静静的看着这种用利己主义集合起来的局面,却不觉得沮丧,要做到自己这样纯粹利他,那也太过苛求圣人了,只要能够让这部分相对成功的中产阶级抱着回馈社会、在规则范围内尽量给予普通人更多机会,那就也是进步,一丁点的进步能够改变一丁点人,那就是局部胜利。 再宏伟的目标也都是这样点滴汇聚形成的,别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微胖的万乾这时候却提出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秘书整理的理论:“在座的都是凭借自身能力,凭借自身努力奋斗走到今天的,我想这不独是中国,在世界范围,有那么极少数的上层建筑和幸运儿是靠着父母或者家族,站在整个社会的巅峰,他们是所谓的世家子或者x二代,x几代,而底层则是需要依赖政府福利,还有富人手缝里漏出来的施舍才能生存下去的无奈局面,唯有中产阶级,才是只能靠自己才能成功的个体,根据我们统计师协会最新数据,现在国内整个社会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中产阶级,既要努力奋斗保证自己的明天,还要承担这个社会承上启下的脊梁作用,在这个标准的金字塔型社会里,我们中产阶级需要壮大,只有中产阶级的比例改变了社会形态是纺锤形,这个社会才是最完美的形式……” 苏以德稍微后倾身体,在石涧仁耳边小声:“我记得万老弟好像就是富二代吧?” 石涧仁笑:“他这是在打比方,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坐宾利的中产阶级,有这份心思也不错。” 苏以德也笑:“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让各方面都觉得是稳坐中军帐最合适的那个人,我面对各个政府机关也坦然清楚你会平静但坚决的支持我,他还是显得火候稍微有点急。” 石涧仁扮神棍:“万先生眉宇轩昂,还是颇有豪杰之气的,有您这样的前辈掌舵,肯定能相得益彰,发财又得好名声。” 苏以德都回头仔细打量石涧仁了:“你还能看相?” 石涧仁好久都没发挥专业特长了:“说不上是看***恶之辈和急功好利的人还是不难区分的,再说万先生对于慈善事业也是比较在行的,所以谁叫他一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作为人生信条呢,也没啥不对的,是吧?” 苏以德笑着干脆转身端饮料杯跟石涧仁走一个:“夏虫不可语冰,我起码是到快四十岁,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跟立场,如果非要去强求别人都跟自己三观相同,准保要累得少活十年,你跟只能活在夏天的虫讲什么冰?那明明就是你糊涂,所以那时候我才懂得什么叫做沟通,有效的沟通,为了搭成目标的随机应变,却在你这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来日不可限量啊!” 石涧仁吃饭时候连果汁都基本不喝,跟个老头子养生似的端汤碗:“只盼望新知协能在苏先生的带领下,真正起到造福社会的作用,我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苏以德抬抬律师的高级眼镜:“如果不是已经比较了解你,可能我都会觉得你是跟我别有用意,不是暗示你只在这里镀镀金,就是表示你不会对这么个会长职务多有兴趣,宽我的心,没错,我是很看重这个会长的位置,因为这是我思索近十年,奔走好几年才走出的重要一步,真正改变国家民主政治制度的一步,我一点都不否认我想青史留名,但恐怕没有你,这一步可能又要磨蹭不知道多久,江州市统战部可能不会下这个决心来冒风险,是你的个人魅力让所有参与者觉得这不是个理想化的事情,而是可以真真切切落地,所以我从个人的角度,也希望你能在新知协多呆些日子,哪怕你有再宏大的前程跟理想,都在这个平台多呆些日子,给这里留下尽可能正面的价值取向跟架构。” 石涧仁喝完汤心平气和:“您可别太抬举我,我不过是在秉着良心做事,新知协应该是我为了开发西部大通道大陆桥的最后一处体制内落脚点,只希望能跟苏先生一起,把贯通欧亚大陆桥这件事彻底推上最高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以德意味深长的点头:“君子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懂得取舍的人才是能走到最终的胜利者,我非常有兴趣跟石老弟一起走到最后,见证你到底能站在什么样的高度,你我共勉。” 石涧仁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信心哪来这么足,且看成是在最高政治舞台也见过不少人的大律师看相吧,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 而那边万乾已经把关于在新知协内部成立这样一个众筹机制的设想阐明,果然引起不少人共鸣,鼓掌的非常多,毕竟这次来风土镇就是以经济投资界人士为主,逐利的思路非常统一,听了万乾的设想立刻就能附和着提出各种修正,等到晚宴结束返回市里的时候,已经拿出来一份相当完善的众筹项目书,先把已经投入建设的幼儿园作为范本,接下来却肯定会以盈利项目作为重点发展内容了。 石涧仁和苏以德都恭祝大家能兴旺发财,大律师还就整个项目书中可能跟非法集资模糊界限的细节做了专业修正,一行人才圆满结束活动登车返回。 相比敛财的项目书超高效率出炉,回到水厂起码一周以后,石涧仁才拿到了万乾这边关于整个风土镇经济开发区的调研报告,总体来说还是给予了良好评价的,问题应该还是出在蒋道才这么个管委会副主任有点权力过大了,虽然现在又配备了新的副主任过来,但可能就像当初为了支持蒋道才的归国背景,对他的约束并不是很大,调研报告里面除了提出比较详尽的一些投资调整项目,就是建议还是应该改变对这位外来投资招商型副主任的态度。 从九十年代以来,很多基层政府对于招商项目过于迁就的弊端,其实在投资界已经诟病不少了…… 石涧仁亲手把这份新知协的第一份调研报告交给了统战部。 因为主要是来面对上级调查的。 又有人把他给举报了。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 1288、主动请求被调查的奇葩 有人说不为人妒是庸才,可石涧仁这样几乎是与世无争,工作生活中很难跟人发生纠葛,甚至连抢了别人出头机会都极少的谦谦君子,居然还被比较密集的投诉,真算是奇葩。 举报信从国资委到统战部,再到市里面信访单位,甚至面对党员干部的组织部、还有警察局都有,反正几毛钱的邮票又不值钱,复印的举报信就一个劲的朝着各种主管部门寄,最搞笑的是连新知协名义上的主管部门民政局都有,然后民政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回头把这封举报信转给新知协自己处理,秘书长就拿到了对自己举报的信件。 平心而论,这真不算是举报信被泄密转到被举报人手里,实在是举报信这草船借箭似的密度,总有一支会掉到诸葛亮手里吧。 当然这一系列举报信也无风不起浪,石涧仁从风土镇景区回来这一周简直风头无两,倪星澜虽然只呆了两天,跟石涧仁也没什么交集的就回了平京,黄晓薇却留在了江州,进入影视圈这几年,她连春节都很难回家团圆,最近才算是给自己放了段假,可没两天就找到水厂这边来参观石涧仁的办公室了,而且还带上了一众韩国培训生! 两辆商务车抵达,黄晓薇戴着墨镜穿着长风衣的姿态就够吸引人了,后面下来的一个个美少女简直迷花眼! 想想吧,作为一个水厂厂长,结果这么一大群漂亮美丽的青春女孩儿进了他办公室关上门天晓得作甚,换做谁看了也会觉得心里平添一股酸气! 在风土镇的这三天假日里面,石涧仁还是抽空给这些位韩国归来者分别谈了几次话,五位原万鞋网的客户经理现在先留在大唐网总部,毕竟搬了新办公室以后,就算是前台或者公共事务、外联部门都需要这样出色的漂亮人手,吴晓影很有信心把这几位带上路,稍微麻烦点的是还不满二十岁的这些年轻培训生,他们不光是自己的意愿,背后还涉及到他们的父母和更多利益考量,辛辛苦苦从小培养演艺事业,可不是随便上上班找份工作就能打发了的,虽然不至于赖上石涧仁,但总是希望他能给个解决办法,倪星澜又早早的跑了,好像故意把包袱扔给了石涧仁似的。 所以石涧仁也就只能仰仗黄晓薇了,询问她到底有什么思路,结果黄晓薇居然有点胆大包天的说自己想把这批培训生给签下来,但是她自己没启动资金,这几年说是在韩国拍了几部很火热的韩剧,但实际上片酬根本就不能和国内电视剧比,特别是她还只是个外国人,在韩国电视体系中的身份非常低,赚的那点都给家里了:“我爸妈根本就不敢相信我变成了影视明星,周围亲戚朋友借钱图钱的那叫一个风起云涌,所以我再不接济点爹妈,估计我们黄家就没一个亲戚愿意跟我们往来了,所以我回国,实在是也是因为在韩国赚不到钱啊,空有个名声!” 石涧仁比前糕点师还无赖,摊开手拒绝:“我也没钱!这几天他们没告诉你,我把所有企业集团之类的股份都退了个干净,全靠这水厂的工资津贴过日子,嗯,柳清说不定还要倒贴我点她的薪水,我还是那个建议,你这个思路不错,去找倪小姐比较合适。” 黄晓薇忽然就变得八卦了:“你跟星澜到底怎么了?如果你跟她闹崩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跟她往来啊,所以一定得说清楚。” 石涧仁哭笑不得:“我跟她一直都是工作关系,你如果真心想帮忙,就好好把这批培训生给带着去跟倪小姐……哦,对,还可以去找找卢哲超,他现在和倪小姐有合作,还是我们的餐饮集团代言人和名誉主席,看他能不能给你点建议,他还是蛮好说话的。” 黄晓薇简直惊喜:“卢哲超?!早说你跟他有关系啊,那我就打着你的旗号去找他了?” 石涧仁好走不送,连那些青春美少女美少年一起送。 因为接下来他就看到举报信,真正的主管部门统战部把他给召回去了,朱宏涛亲自面对他谈话,但气氛真的不算很严肃:“我相信你还是不会有这种问题的。” 石涧仁没什么苦笑,平静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嗯,举报信我也看到了,主要集中在乱搞男女关系,还有各种婚外恋、甚至牵涉到我的养女之类不堪入耳的臆想,我想迄今为止,我也没有跟谁有任何恋爱或者婚姻关系,更不用说男女之间道德上身体上的关系了,这方面可以请相关部门清查,举报信里面提到的几位女性,都可以分别找她们取证,又或者别的调查方式,我都可以接受,最后就是涉及到我养女的情况,我也了解过关于国内法律在收养方面的要求,我并不能作为法律意义上的养父,起码在她这个岁数不行,所以当我单独跟养女在一起的时候,我那自来水厂办公室,24小时都有摄像头监控记录,我帮孩子母亲照料教育的几天,都有监控记录可以调看检查,甚至在厂区的每个角落,也有监控记录,我同样接受任何部门成立调查组到自来水厂做调查。” 朱宏涛就这么看着石涧仁,有点像看自己受了委屈的孩子,虽然石涧仁没表现出来什么情绪,副部长还是尽量让语气轻松些:“我们认识共事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你在个人问题上还是应该尽早解决,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现在已经都立业了……” 石涧仁终于多点郁闷的表情:“听您这口气,组织上还要管我成家的事情?” 朱宏涛连连摆手:“婚姻自由,婚姻自由,时代不同了,对婚姻恋爱观的看法肯定有不同,但你是个优秀的人才,如果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肯定能让谣言止步,也能让你有更好的工作动力……” 石涧仁赶紧敬谢不敏:“谢谢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工作上这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哪有时间去折腾这么些浪费时间的感情问题。” 朱宏涛也觉得跟这家伙谈论个人家庭问题有点不着边际,干脆把话题扯到工作上:“这次风土镇的调研以后,就接着是北岭区调研?打算搞多久,这种调研活动就是新知协未来的运转常态了?” 石涧仁松了一口气:“应该说还是北岭区的姚书记给了个不错的台阶,又或者说他自身在这方面有思考,新知协的参政议政究竟从什么地方入手?光是写点建言献策,被动等待有关部门和领导选中这些建言献策,感觉就是古时候皇帝翻牌子……” 朱宏涛连忙纠正:“不能这么比!” 石涧仁完全是草根化的描述搞习惯了:“好好好,就是这个意思,建言献策全国各地都在搞,几乎成了民主党派人士参政议政的极少数途径之一,而苏律师提到过全国代表有个最重要的职能就是调研,针对各种政府机关或者社会问题进行调研,那么以专业人士为主的新知协在这一块是有发言权的,而且从政治运作的角度来说,调研不会影响任何政府机关正常运转,这也是最温和的体制改革方式,所以考察调研确实应该成为新知协未来的主要工作方向。” 朱宏涛沉吟几许:“考察调研肯定是个不错的工作方法,很能够体现民主精神,但任何工作方法都应该规范完善,既然是我们江州市领先全国成立了新知协,那么我们也要开全国先河的整理出来一套完整的新知协规范,全国统战部门都盯着我们的,所以是不是能摸索出一套让全国各统战部门都能用上的方法,就非常考验新知协这套领导班子的能力了。” 石涧仁敢嘟哝:“我们不是领导班子,只是协会理事的结构。” 朱宏涛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世界里,懒得批评这个家伙:“这样,从调研选题、调研准备、实地调研、调研协商、报送调研成果这些环节步骤入手,你针对前面两次协会活动得到的经验,再结合这次的北岭区调研,以谁提出,谁组织,谁实施,谁支持等等角度,整理一套完整的考察调研规范出来,要让以后全国都来学习这个有规可守,有序可循的先进经验。” 石涧仁都忍不住笑了:“还没看见成果呢,您就觉得是先进了?” 朱宏涛想拿那叠风土镇调研报告打人:“这不是成果?!去去去,抓紧时间,必须要在今年的全国大会之前,完成北岭区的考察调研,还有这份考察调研规范来!” 被举报人还提议:“那……这举报信,还是派个调查组到自来水厂行使下监督管理职能呗?” 朱宏涛直接拿调研报告撵人了:“我还没见过主动要求被调查的!” 石涧仁是真的问心无愧:“既然有人举报,那就说明还是有被误会被怀疑的场景,其他工人下属员工也看着的,调查就是为了让他们清楚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所以这样的调查,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给政府机关正名,给统战部派出去的挂职干部正名,有举报就应该有调查,而不是仅凭领导印象就决定是不是取消对外界的反映。” 朱宏涛真是活久见了!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1289、谁都有软弱的时候 调查组终究还是派到了自来水厂,连带到水务集团和供水公司都有去调查取证。.更新最快 石涧仁倒是顺着这个调查组前来,被宣布暂停水厂厂长工作内容两周,他得以跟着和万乾一起组织北岭区经济调研工作。 其实整个团队里面的各部分在进入2007年以后陡然一下都忙碌起来,仿佛之前的诸多铺垫,在今年三四月就要面临大考,跟紧箍咒突然念响了一样,石涧仁到新互联网大厦去了两次,看见的都是一片灯火辉煌工地景象! 这栋三十三层的烂尾楼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改变自己的外貌,如果说之前云仁装饰主要是在家庭室内装修大潮中创出了名声,这一次虽然还没有室外工程资质,但庄成栋立刻转包挂靠了另外一家单位来实施,从工程师到施工队伍都派上了最好的,力争要把这栋被注册称为大唐互联的大厦搞成地标式建筑,而裙楼被称为时代坐标购物中心,这是两个在一起又不属于同一部分的概念。 前者赋予了这栋烂尾楼现在最为红火的互联网标签,这也是江州市委要求必须有的特点,而后者则带上了浓浓的文化元素,更符合石涧仁的意志。 这时候就能看得出来洪巧云在艺术界能够带来的众多便利了,之前为文化产业园做过设计的那位台湾设计师都被她pass掉,从匈牙利找了一位大师,价钱还不怎么贵,主要是对原来这栋已经审查过的大楼外观做些调整,感觉就像画画的高手随便改几笔就能带来迥然不同的结果一样,这位大师根本没到江州来,只是把原本通体玻璃幕墙的建筑外墙改成了很规则的米灰色外墙砖,再分割出整齐的玻璃窗户来,整栋米灰色的建筑到了裙楼却又用深色墙砖划分出色块,衬上连片的玻璃幕墙。 也就是把建筑当成画布,只用了简单的米灰色、深灰色和玻璃三种色调,却能轻而易举的挥洒出清秀的气质来,而且莫名的就能联想到书籍、高雅之类的感觉,周边现在还是泥泞一片的工地,但按照产业园当时的经验,只要确定搞好了方案资金到位,做这些面子功夫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最大的现金流就全靠海燕食品,哦,现在已经改名叫做仁海食品的两大体系,特别是后来居上的酸辣泡椒食品,让奶茶连锁都可能会逐步转型,因为两边同时运作之下,所有片区经理甚至经销商加盟商都会不由自主的把主要精力放到酸辣食品上,相比门店式的一杯杯卖奶茶始终都有销售上限,还要受到各种因素波动影响,起早贪黑累得又要命,哪有袋装小食品这样一箱箱的直接倾销,只要把地推做到位,几乎没有市场竞争对手的结果就是各地疯狂的把销售体系朝着各级城镇县市的超市、批发市场、小卖部推进,和奶茶在一二级市场远不如国际大牌有地位不同,这种适合国内大多数南方省份的酸辣口味,通杀从省城到乡头村尾,顺林区的仁人食品厂已经连续扩张了两次规模,生产线都供不应求,传说中只有**十年代改革初期那种货运车辆在厂家排队等着拿货的局面,就重现在这里了。 所以仁海食品要了新互联网大厦从八楼到十二楼的空间,谁都没有异议,唐建文还亲自主刀组织了技术攻关小组为食品厂贴身打造了一套进销存生产一体化软件系统,和世面上那些erp系统相比,这种量身定做的精细度极高,基本上整个产销体系所有的货物流通都能出现在系统中随时方便查询,未来搬到新办公区以后,耿老板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就知道今天的产销情况和各项利润指标怎么样了。 刚刚开始运营酸辣食品的时候,耿海燕壮着胆子也就预计了三千万的销售额,结果可能跟解决了辐照食品这个重大技术问题还有后来疯狂突击市场抓住了机会有关,! 这其中如果不是大唐网在越南联络解决了鸡爪子的原料问题,估计无论如何都没法做到这种数量级,而且因为辐照食品的原因,仓储时间大大延长,所以从去年铺货开始,耿海燕就非常有胆量的让生产车间不断扩产,三班倒机器不停的生产,哪怕偶尔产生大量库存她都没让生产线停下来过,才能让永远都处在饥饿状态的销售网络基本满足,这一年仁人食品厂给她带来的利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毕竟从做盒饭开始,这姑娘就喜欢把成本放在自己心里,连财务部都没法获得一个准确数字。 但整个销售网络的现金回流,她都以跨境购买原材料的财务支出,直接到大唐网的财务中心集中,然后再从这边返款完成自己食品厂的成本开支! 等于是主动把所有资金都交给大唐网了,这比庄成栋那一笔笔借款还要来得直接。 正因为这样,前阶段餐饮连锁集团的重启调整,才会不受制于所有现金流被抽走形成窘境,所以现在大楼改建装修的资金才能够跟得上。 大多数年轻人在这个时候很难控制住飘飘然的膨胀心态了,特别是耿海燕还是从那么一个底层爬起来,和从小见惯了大场面的纪若棠有很大区别,但她偏偏就稳住心态,好像没觉得自己发财了,依旧是开着石涧仁那辆老版的英菲尼迪越野车到处跑,给自己定了个每月两万块的工资从奶茶连锁里面支取,最多是把自己开车变成了有助理兼保镖的司机,走在路上依旧是个只能说比较俏丽精干的姑娘。 所以现在耿海燕在整个团队里面的口碑远胜于纪若棠,关于她当年还只是个码头小妹,就被石涧仁慧眼识珠的相中带着一路高飞到现如今颇为超然的局面,简直都成了个传说。 不过石涧仁现在和耿海燕的交流却极少,都是齐雪娇在代表大唐网跟她沟通,石涧仁去产业园交代了自己的倒霉事迹以后,在庄成栋等人的笑谑中参观了工地却没住在这边。 索性搬到了万乾的公司那边去暂住,因为万氏企业有自己的一栋二十多层信托大厦,其中还包含一家酒店,而万乾不光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北岭区调研组组建论证,还顺势在这个时候邀请上回无党派人士培训班的同学们一起来开班会,非常符合统战精神。 那个石涧仁初见苏以德,认识万乾和杨武军的培训班有近百人,商界老板和学术界教授研究员各占一半,最后接受邀请来参加班会的有六七十人,没来的基本上都是搞学术的,这既可以理解为象牙塔里面对学术的专注,也可以说是这部分人缺乏对政治的敏感,基本上就会逐步被淘汰出这个圈子了。 哪怕是石涧仁,这一回跟几十名同学见面,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因为男女关系被调查,这会儿暂时处在停职状态,主力跟万乾一起介绍新知协的工作,其实这个无党派人士的培训班有相当部分和新知协面对的民主人士是重叠的,其中有些已经进了新知协,这也算是打招募广告。 万乾的搞法就跟石涧仁不太一样,主要内容就是吃吃喝喝,他把整栋大厦的企业员工餐厅装修得像个日式料理店一样,摆满了平时肯定没有这么多的菜肴,反正参与者随时都能跟吃回转寿司一样到彬彬有礼的大厨身边拿取食物,好几种清酒、米酒、啤酒都是敞开了供应,还能边吃边唱卡拉ok,灯光设置也符合环境,气氛很热烈。 石涧仁这时候不凸显自己身为新知协秘书长的身份,跟这些已经比较熟悉的成年同学们主要是随口聊点新知协两次活动的情况,结果一位江州农学院的教授以前培训班的时候,就跟他比较聊得来,这次听了月亮湖的茶场和风土镇的花海以后,非常专注,找石涧仁反复询问关于这两处的农作物情况,倒也帮石涧仁挡住了很多重逢后的寒暄虚应事务,他就一直在桌边和这位教授聊相关的内容。 大概九点过吧,已经有些同学在告辞回家,万乾还准备了每人一份价值不菲的纪念品,石涧仁却突然接到个电话,是柳清的声音,听上去就不怎么阳光灿烂,鼻子都像堵住了:“我已经到信托大厦了,你在哪?酒店?” 石涧仁还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你开车还是坐车过来的?就在大厦后面的停车场边,他们的员工食堂,正在举行我们之前一个同学会,怎么了?” 几分钟以后,柳清那高挑清丽的身材就出现在了料理店风格的餐厅大门口,正在道别的不少人一眼就看见了,万乾更是眼明手快的很有绅士风度帮她带路:“老石……这边!” 哪怕料理店门口的灯光不怎么强烈,石涧仁还是注意到秘书脸上有点哭过的痕迹,怪不得万乾也立刻带过来,他有点诧异的给身边絮絮叨叨的农业教授说声抱歉迎上去:“怎么了?” 可能是看见石涧仁这张温和熟悉的脸,一直以来习惯于依赖的心情瞬间松散开来,一直在公开场合颇能控制情绪的柳清居然两行眼泪无声的就淌下来了,接着张开手臂就抱住了石涧仁的脖子,尽量把脸蛋压在他的衣领里,使劲哭起来。 虽然冬季的西装加外套捂住了哭声没什么动静,还是引得周围好多同学偷偷看的目光,石涧仁能感受到柳清的情绪相当低落,瘦弱的肩膀一直在抽动,就不敢移动的只好给周围小幅度招手示意告别。 先让她尽情释放下情绪吧。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 1290、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是冬季,柳清的一身毛呢大衣还是按照她的习惯充满了白领风格,里面搭配着最标准的系带蝴蝶结连衣裙和高跟鞋,这会儿倚在石涧仁身上,倒是颇为相称的身高,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的哽咽着开口:“对,对不起,是我妈……” 石涧仁听她一开口,瞬间明白的笑着推开柳清:“你妈去举报的我?” 柳清都要无地自容了,简直不敢对视,可看他的表情又忍不住挤出点笑:“嗯!我刚在家跟她什么都说清楚,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她是小圆脸嘛,就算带着泪痕,挤出来的笑容不那么自然,还是充满了让人疼爱的委屈,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平时那种对所有人都保持清冷距离的气质来。 石涧仁反而松了一口气,拍拍秘书的肩膀招呼她到自己旁边坐下:“多大回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好可以通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情况给上级看,也算是兜底,吃饭没,他们这里的菜品可比我们那员工餐厅好太多了,你学习下?” 柳清怎么可能做到他这么满不在乎:“我很生气!真的……” 石涧仁这受害者还得反过来劝她:“站在你母亲的角度肯定是希望自己女儿婚姻家庭幸福,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这也是正常的,手段方法可能受到她眼界的限制是不太好,但我又不会受到什么损害,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其实借着这件事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反而觉得是个好事情。” 柳清欲言又止,石涧仁顺她的目光回头,发现那位农业教授居然还眼巴巴的坐在旁边看着这俩呢,一点不觉得这边可能是在谈恋爱他需要回避一下,十足的学问人思维:“你们……说完了没?”感觉柳清这后来的还打扰了他的思维。 石涧仁越发笑得轻松,从桌上拿了张纸巾给柳清示意她擦擦泪痕,自己才转头跟这位继续,偶尔回头指使柳清去给他端点吃的和饮料,果然让姑娘的注意力被岔开些,平静下来端了壶清酒就着点料理慢慢斟饮,更注意倾听石涧仁和别人的谈话,这才是她最熟悉的角色。 原来这位彭教授就是农学院茶学系的,石涧仁也是第一次听说大学里面还有这种专业,但这位茶学教授跟他谈的主题却不是茶场茶叶茶树,而是立体生态循环农业,这就是彭教授主力钻研的重点,听闻石涧仁有开发茶场以后,顿时激起强烈的专业兴趣来。 就是类似书呆子遇见感兴趣话题,就认为别人肯定也喜欢并且理所当然非常懂行的那种热忱,亏得是遇见了石涧仁,认真专注的倾听彭教授描绘出来的产业空间。 很简单,茶树依旧种着走,这位彭教授认为目前的茶场基本上靠化肥、农药、色素、添加剂等等来催生茶叶,就算月亮湖号称自己是纯天然的,但几年下来茶树和土地的持续生产力就会下降,这是大面积人工种植的必然结果,之前那位乔院士乔老爷子就是用几年一换茶种和轮流换地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彭教授的办法是在茶树区间隙种植生态食用菌,用多个品种的食用菌、药用菌在其中回归原始土壤形态,再搭配吃菌类的放养禽类。 简而言之就是把传统茶山茶场容易对生态环境形成负面影响的的单一生产,彻底改变成立体生态循环,鸡鸭鹅的粪便形成肥料,一定程度上肥沃了土地,菌类适合生长腐土层对土壤土质的变化保护更是他研究的重点,再加上鸡鸭鹅吃虫子,连茶园也不用农药杀虫,蜜蜂会更喜欢这种没有害虫的茶花环境,最后整个茶场能够产出从茶叶到食用药用菌类再到土生鸡鸭乃至蜂蜜的丰富农产品,菌类菇类、鸡鸭鹅和茶树相互提供养分,各种动物担当自己的角色,譬如茶场里面,鹅是警卫员,不但驱赶黄鼠狼,连蛇和老鼠都要退避三舍,甚至能防备天上对鸡鸭虎视眈眈的山鹰之类,据说彭教授他们在学院后山的试验田里,只要有山鹰出现,大白鹅就能高声报警,鸡鸭立刻钻进茶树丛里,说到这里,完全进入科研世界的彭教授还舞动双臂学大鹅叫,笑得柳清花枝招展了,彭教授再一心扑在那种叫做茶皇菇的顶级品种里面,也顺着轻笑声看了眼,眼神有点恍惚,赶紧拉回来继续说鸡鸭粪便的营养多么丰富,柳清笑得更乐不可支。 石涧仁觉得认真做学问的人太可爱,万乾这时候终于得到点空隙过来切入:“彭教授和石总谈什么谈得这么热烈?” 石涧仁拉他坐下:“之前你不是在谈众筹的问题么,我觉得这就应该是你众筹的项目。” 万乾立刻精神抖擞,原来彭教授他们这种研究课题都有实际场地在运行,只是因为科研资金有限,各学科之间争夺资源也比较厉害,所以至今都只能在很小的试验田里做,这回听闻石涧仁有大片上千亩的茶场简直见田眼开,一个劲的游说想打动老板来实施。 石涧仁的表情可能这做教授的看不出来,万乾瞥一眼就心领神会,他也知道月亮湖那片数千亩茶场的来头,且不说社科院院士把关的茶场允不允许别的学科人士插手搞科研,那些投资老板估计不会在意其他生态农业产出带来的效益,哪怕几百几千只鸡,不在他们的产业链里面就不会允许出现,天晓得那会不会导致茶叶味道改变? 想当然的去那里搞,属于标准的读书人思维,情商略低。 所以万乾驾轻就熟的把方向带走:“风土镇是区级农业经济开发区,不知道彭教授有没有考察过那一带的土质……” 石涧仁终于得空转头面对自己的秘书,柳清已经彻底没了之前的情绪波动,秀眉细长,面若桃花的笑盈盈坐在旁边,看看那蓝色小酒壶,石涧仁就估计她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心情好些没?” 姑娘果然是有些醉了,尽量睁大眼控制手指把酒杯稳稳的递到石涧仁面前:“喝一口,很不错的!” 石涧仁从那水波荡漾的眸子里看不到什么杂质,清澈透亮的平静安乐,满意的摇头:“喜欢喝点就自己喝,我戒酒了。” 柳清轻轻的用白皙手指捏着那日式小酒杯,又放软肩头靠近些小声:“就因为吴姐那回的酒后乱性?”她一贯连声音都是清冷的,可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酒精调和,有点糯糯的,更有些呓语呢喃,很容易让男人听了就心中怦然动。 石涧仁略微迟疑下点头:“我信奉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回,吃一堑长一智是个略有智力的人都应该坚守的原则,再说我确实需要更多保持清醒的时候,戒了也就戒了,算是对自己的考验。” 柳清嘟嘟嘴,一仰头就把那杯酒给咕噜噜:“那也行,待会儿就麻烦你照顾我……” 石涧仁想劝:“稍微喝点,有些微醺的感觉就行。” 姑娘已经带着迷离的眼神看他:“不管怎么说,今天给爸妈说了以后,恐怕在他们心里,我也像是个离了婚的女儿,总还是得让我有个一醉方休的放纵下吧,也只有在你身边,才是会纵容我怎么做都行的,对不对?” 石涧仁就不吭声了。 果然,等万乾和这位彭教授起身握手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准备当做新知协操作的一起农业生态项目的时候,石涧仁无奈的扶着轻飘飘秘书站起来,一起跟最后几位同学告别,唉,看着那已经倚在他身上的年轻姑娘,柔软的身段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那瀑布般倾泻下来的一头乌黑长发,如果这时候食堂门口有个摁一下就能举报的按钮,估计连按钮上的字样都会被磨掉了。 简直天怒人怨。 万乾倒是见怪不怪的把多次回头的彭教授送走,装着没看见柳清的模样:“明天上午正式出发到北岭区跟区政府接洽,我也得回去好好准备下,明天见咯!”宾利房车就滑过来带走他了。 感受着豪华车带起的冬夜寒风,石涧仁看看偶尔还打个小酒嗝的姑娘,终究还是秉承当初同居一个屋檐下的操守,赶紧把她扶着回酒店回房间,果然,刚刚走出电梯,不知道是因为楼层气压变化的原因,还是出门吹了点凉风,迷迷糊糊的柳清就有酒意上翻的举动,石涧仁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她推门进卫生间,姑娘哇的一声吐了个满地…… 于是本来可以轻轻松松看会儿书就入睡的小布衣,不得不三更半夜收拾残局。 好在处理及时,柳清的衣裙不至于给弄脏,等石涧仁把卫生间打理干净出来,这姑娘已经脱了外面的大衣,蜷在松软的被单里香甜入睡了,房间昏黄得有点旖旎灯光下,好一副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的睡美人景象,好像记忆中纪若棠什么时候也有喝醉了这样睡着的模样,但不知为何,眼前柳清更显成熟的模样让石涧仁忍不住多看一会儿,最后还是捡起床头柜上的书,到卫生间慢悠悠的翻看,似乎这样才能平息心头的悸动。 有时候太有责任心,完全就是在折磨自己。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mei222 1291、努力,就是为了不要平庸到死 一早等石涧仁到酒店健身房跑了步端着早餐回来,柳清已经一脸舒坦的醒转,但还是带着慵懒的表情裹在被单里:“真怀念当初一起住在平京的日子,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呢?” 石涧仁好笑:“你是地产公司的老总了,我说不定以后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家伙,你爸妈总不会还念着我这个穷光蛋吧?” 柳清头疼:“啊,睡得这么舒服都已经忘了他们了,你又提起来,这几天我都过来跟你厮混好不好?” 石涧仁认真:“昨天是因为你情绪不好就没跟你说,现实终究要面对的,说清楚了你爸妈也不会为难自己女儿,本来就是他们太过关心你的婚姻状况,你们都没错,只是不该欺骗他们,要不我给他们认个错,你还是应该尽快摆脱这种……” 柳清忽的一下掀开被单跳起来,石涧仁还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睛,秘书已经下床趿上酒店的拖鞋了:“别说那些要我去找自己感情的废话,我这一辈子从内心来说都会照顾着你,无论你当老板还是叫花子,我也是你的私人助理,从你去平京开始,我的命运就跟你联系在一起了,你离不开我的,是不是?哪怕有另外的女人跟你在一起,你也离不开我,因为只有我才能把你这么复杂宏大的生活梳理得井井有条,我都说了是我收养你的,哼哼!”随着带了一阵馨香的气息从石涧仁身边掠过,经过时还轻佻的伸手在石涧仁脸上摸一把,接着就听见关上的卫生间里传来清晰的水声。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站在那摸摸头,确认秘书说得是真没错,除非自己抛下所有的工作孑然一身的去过隐居生活,只要站在这个社会中,自己所有的社会生活关系,都是秘书给打理了,不然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书学习,光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日常事务就足够头疼了。 所以深吸一口气把早餐放在桌上,换了衬衫长裤就选择出门去了,可关门说一嗓子的时候,里面传来的是柳清回应:“那要不要晚上我叫了齐小姐她们一起过来吃晚饭?” 石涧仁还是闭嘴吧。 万乾敏锐的发现石涧仁没昨天那么云淡风轻,但不说啥,只讨论工作问题,今天召集了十来位跟经济投资商业类协会有关的人士代表,一同前往北岭区,石涧仁调整好情绪,在中型豪华面包车上,用麦克风就给大家介绍了北岭区的基本信息,不是各种宣传资料上的数据,而是石涧仁当初作为有线电视台副台长的时候对北岭区各种官方和民间的信息感知,特别是跟他有关联的两处风景区和一系列各种工矿企业,以他自己的感受阐述出来,让各位人士有个粗略的轮廓,然后就是特别提到这种调研的形式,可能是新知协未来工作的常态,虽然是个社会团体,各位也是以社会职务的形式来干这个没报酬的事情,但有长远眼光的人,会把这种调研当成提高自己和城市区域格局的重要内容。 这话说得有点隐晦,可能这种智囊团形式的政府课题调研,在国外都是收费很高的商业行为,但在中国体现价值有很多种形式,不一定非要用真金白银的明码交换,也许光是经营和政府之间关系这一条,就会促使很多专业人手趋之若鹜了。 起码石涧仁说这话的时候,面前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心领神会的表情。 姚建平当然是热情接待了调研组一行,还带着他们参观了整个区委大楼,虽然比不上风土镇那个镇政府大楼那么离谱,但也算是区里面鹤立鸡群的建筑了,政府机关配置当然也比镇政府完善臃肿很多,好些经济金融人士没少跟政府机关打交道,但以这样的形式参观进入,还是第一次。 没有锣鼓喧天的迎接仪式,也没有刻意清洁打扫的光鲜场面,连各部门都没有改变工作节奏,只是姚建平带着挨个儿介绍走了一圈,跟着的各级机关部门领导都能听他解释了这次邀请新知协专业人士来调研考察的意义,各部门都应当配合这种考察,如有怠慢阻挠,直接找他说事儿。 石涧仁默默的跟在侧后方,能看见不少官员脸上还是习以为常的不以为然,应该认为这不过也就是无数次场面话中的一回,甚至连姚建平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听,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殷勤的帮书记推开前面的门。 最后石涧仁和姚建平在一份调研协议书上分别签字,本来石涧仁想让万乾来做这事儿的,但显然姚建平和万老板都表达出了让他上的意愿,北岭区电视台还来采访拍摄了整个过程,认出昔日副台长的拍摄组很激动,结束台面上工作以后个个都挤过来跟石涧仁握手,只有一名刚分来的不是老部下,但表现得比其他老员工更激动。 所以中午原本应该是新知协和北岭区一些官员吃饭的场面,石涧仁告退了抽空去读书会查看运转情况的时候,就被得到消息的前电视台同事们包围了。 有区委书记的背书,北岭区图书馆的这个青少年读书会确实是所有读书会里面条件最好的,中午这会儿的时间,依然有一名编制算在奶茶店的员工负责照料管理,一些中午放学以后的孩子正在这边看书,其中甚至有两个自己带着馒头来吃的,石涧仁多问几句,就知道这是典型的留守儿童,爹妈到经济发达地区打工,留下的孩子给老人或者亲戚照看,这种情况在江州这个外出打工大区非常普遍,可以说各地区县乡村里面教育流失最为严重的就是这部分孩子,教养教养,连养都不完全能做到,教就更无人可管了。 本来比较兴奋热烈的前电视台同事们跟着石涧仁慢慢就沉默下来,反倒是石涧仁面色如常的笑着跟认出他来的孩子们开始打招呼,最后坐在读书会台前做了个简单的读书学习讲座,大部分并不认识他的孩子可能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但听着石涧仁阐述如何找寻自己有兴趣的书开始研习,哪怕是武侠小说、神鬼小说都能从中所得,只要要学会区分优劣,有选择的读懂每一本值得读的书里面蕴含的知识和人生,逐渐巩固加强自己的知识体系,也许现在每天的积累,到某个时候就会呈现爆发出成果来,而这种学习的能力反过来又会提高课堂上书本学习成绩的提升,这种相辅相成的学习方式可以贯穿一生。 孩子们果然是最容易被打动的,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聚精会神,最后用热烈的掌声欢送石老师离开。 杨金瑞作为电视台现在最为倚重的技术台柱子,本来是想招呼这么多人请石涧仁吃饭的,结果一个多小时过去后,距离他们上班的时间也不多了,哪怕他们不太在乎那个时间,但石涧仁出来指指路边的小面馆:“时间紧迫,下午我还要去继续开会,我请你们吃面,我记得这家的杂酱面还是很有特色的。”十来个年轻人连忙把两张折叠方桌拼起来,招呼店老板赶紧煮面。 杨金瑞记得刚才的感受,有点赧然:“我们应该帮您照顾好这些孩子的,接下来我们会资助……”他现在也在外面自己开了电视制作公司接活儿,不光是北岭区的,还有江州市那边好些业务都敢做,收入肯定比以前飞涨,还愿意留在体制内,无非就是有个制作中心主任之类的名头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石涧仁笑着摇头:“不用不用,我理解这种心情,但帮人不应该成为负担,其实有空来读书会给他们讲讲道理,讲讲自己努力得到回报的感受,比给点经济支持好得多,生活艰苦从来都不应该是放弃努力的借口,重点是希望,给这些孩子希望,接下来可能会以江州为出发点,加大读书会的覆盖面,力争在所有有奶茶店的地方都增加读书功能,还请你们能帮忙免费设计制作个广告片……” 年轻人们立刻七嘴八舌的答应下来,明明是石涧仁在化缘,好像大家还觉得多荣幸似的,石涧仁说自己再回头去江州电视台化缘要点什么广告推广的时段,实在不行再拿钱买…… 杨金瑞提议让罗明远来操作这事儿,当初一起从电视台努力出来的一帮人里,那个一直在乡村维护机房工作的罗明远却是现在发展最特别的,当大家拍摄广告片声名鹊起,都在陆续赚钱的时候,唯有罗明远去江州传媒大学报名重新回到校园学习,现在已经在为江州电视台做编导策划,层面完全不同了。 这倒是也符合当年石涧仁对这帮年轻人面相性格揣测的差异,同样一副局面,在不同心态的驱使下,就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那个在山区维护机房苦闷了好几年的家伙,比电视台编制里的人更加明白人生的追求是怎么回事,当别人都迫不及待的把优势转化为经济效益的时候,总有些人会看得更长远些。 石涧仁笑着点头答应会去看看,回到区政府姚建平就问他到读书会调研出什么结果来。 这位北岭区一把手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 1292、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姚建平四十出头,直辖市的区*委*书记已经等同于普通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算是非常年轻有为了,主动开启新知协这种调研考察活动,胆子比统战部还大一些,其实担了相当大的政治风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要调到国企去,现在有种放手一搏的味道。ranenacom 不过石涧仁却没在其中搀和过多,不是因为怕事:“在我看来,我应该起到的是衔接作用,协助新知协的各种专业协会和专业人士参与调研工作,但我个人不能参与其中,这有点瓜田李下避嫌的意思,我只是个联络者,具体的调研最终什么结果,我又负责收集整理以后反馈给统战部和相关部门机关,我应该是道防火墙,把新知协跟政府机关之间工作之外的关系隔绝开来,避免吃喝**行为。” 姚建平注视着年轻人,好一会儿才说话:“比起快两年前那个刚刚开始挂职的你,变得更加清晰务实了,看来这体制内外各种歪门邪道也没有让你迷花了眼?” 石涧仁笑:“人性善恶美丑,随时随地都有,没那么好大喜功的一片光明,但也不是暗无天日的污秽不堪,客观的看待现实,积极努力的去改变哪怕一丁点周遭的事物,这就是我的初衷,还不错,比我想象的其实还好点,可能我运气不错,一直以来遇见的伙伴跟接触官员都还挺不错的,大家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心。” 姚建平笑得比他更意味深长:“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就跟什么人在一起咯,很久以前我就听位老领导告诉我,你看的书,结交的人就决定了你的状态,起码我每次看到你,书就不用说了,你身边带动的那些人,都有种蓬勃的生命力,再回头看看我身边的人,所以这才是我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到更高层面国企去尝试下的最大原因,不过现在看起来,跟我走,只是带动那一个点,留在新知协,你却能带动一大片?” 石涧仁谦虚:“借您吉言。” 姚建平最后叮嘱下:“往前走总是充满艰辛崎岖的,所以很多人看不穿这重重迷雾,选择蹲下来自保或者干脆同流合污,我不用担心你刚极必折的状况,你是个懂得上善若水的人,但慧极必伤,你把所有的精力和智慧都奉献给了大众,对自己就不够友善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也没有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稍微把自己放松一点,相比两年前,我觉得你现在有点绷太紧了。” 一路走来,好像都是石涧仁在给别人忠告,竭尽全力的帮助协调别人的状况,确实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其实不过也只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却带着看透人世间的老人心态,又带着看似不疾不徐,实际上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前进。 姚建平敏锐的看出来这点别扭。 石涧仁记得卢哲超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些四十来岁中年人成功不是白来的,感谢的点点头:“好,我会试着反省下。” 姚建平有点像个兄长一样拍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 晚上回市区的时候,万乾有点复杂的眼神看着石涧仁,但是在中型面包车上,石涧仁没说什么,进入市里面大多数人就陆续下车了,今天这主要就是石涧仁和万乾带队过去跟北岭区政府机关认个门,形成一个相互对口关系,以后就是各自协会成员自己去联络相关部门考察调研,比如统计会计协会等有关的和财务部门沟通,投资类的更多去工商管理单位,还有宣传、科技、教育、工农业等各部分都有相应的专业人士去接触,石涧仁只负责最后的汇总,不用都跟着一起了。 所以直到坐在信托大厦的食堂,石涧仁才主动问万乾:“对于今天的局面有什么看法?” 万乾酝酿好了:“我觉得有点诡异,你好像不怎么主动去靠近这些政府机关,但总能有些人跟你伸手,要不是知道你的发家史,我真要怀疑你是什么红二代红三代,难道是那位齐总的功劳?你知道我们跟政府部门这些体制内打交道始终处在一种多么矛盾的心态中么?” 石涧仁摇头:“和齐总无关,她不涉及我这条线的工作,我也从来不认为这些什么二三代能一手遮天,这点和你的态度略有差别,这个世界确实有三六九等,但这个三六九等是根据人对待世界的坚强和努力程度划分的,而不是家世背景,你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万乾终于褪去些一贯以来脸上满是土豪憨厚笑容的表情,代之以苦笑:“对,我就是富二代嘛,从小就听着这长大的,做好了是爹妈给的,没做好就是活该败家,总之自身的努力却会被忽视掉……这个我已经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难过的,对这种态度的人狠狠打脸就是了,老子就是有钱,就是能成功,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多复杂的技术活儿,但我真的想讨教下,你这技术活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何把握这种距离关系。” 石涧仁也带点探讨的意味:“我这没什么技术含量,无欲则刚,我并不乞求哪位政府官员给我什么利益,我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在他们职权范围内,能够给他们提升业绩的努力,只要我遇见的不是那种毫无上进心的官员,一个正常想做出点什么,并且得到上级认可的官员,对我做的事情都会愿意协助,官员要政绩要业绩,与其说行贿贪腐送他们荣华富贵,却给双方都留下犯罪的把柄,不如送政绩,合理合法的政绩,假如遇见的官员还有谈得来的共同理想目标,那就更好谈了,前提是自己的理想目标足够强大。” 这信托大厦的餐厅用的是日式桌椅,其实有点跟倪经纬那个小食店吧台式的桌子差不多,万乾靠在桌边眼神明显在思考,最后笑笑:“前半截的道理,我父亲跟我谈过,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要做到满足政绩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我希望有更高的利润,别人希望有更大的政绩,而满足了一个之后还有更高一个,而且政绩的变现不那么及时容易的话,很可能就要求直接分利益了,这还是个技术活儿。” 石涧仁点点桌面:“你是做金融投资的,我是做社会责任理想的,我们的出发点不同,在别人眼里的价值趋向就有点区别,我没钱,能给的只有成就感。” 万乾还是难以置信:“你真的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好处,所有一切都是大公无私的?就为了这个成就感?” 石涧仁宽容的笑:“你把我当成怪物都行,因为你这种看法就好像别人看你富二代,不知道你也有烦恼一样,古之善为政者,其初不能无谤,这句话什么意思呢,自古以来做大事做得好的,起初都是不为人理解的,如果人人都懂他做的事情,那估计早就有人做到了,但凡是在艰难扭转局面的,那都是在逆流而上,我一直以来尽可能的把自己包装成商人,是个带领团队跟伙伴们尽可能创造利益的商人,这样起码在身边还能凝聚一帮人,起码能有最亲近的人理解我,我这已经是折中的可行之道了,不然怎么能换取你有利可图的加入其中呢。” 万乾那筷子挟天妇罗都掉了两回,才心不在焉的放进碗里来:“你图什么?青史留名?新知协如果真的开创了现代史上正儿八经的民主政治制度,你是能被留下一笔的,而且你……这样做下去,肯定会走到全国层面的高位,那就能影响更多人?” 石涧仁挟盐黄豆倒是一挟一个准:“不会的,我估计就在今明两年内,如果新知协的工作上路,我就会彻底退出,这是保证我不会陷入政治事务的根本办法,我说了,我这么干,只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众,而不是为了政治。” 万乾筷子都差点掉了,呆呆的看着石涧仁:“如果别人这么跟我说,我一定觉得他是个失心疯,要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可你这么说,我却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我真的会信你这几个字,为了国家……”口气还是有点嘲讽,或者说自嘲的味道。 石涧仁还是宽容:“嗯,大多数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好笑,可如果你从小听到或者被灌输的都是这个国家的苦难,那再看到眼前的一切,就只会庆幸自己生逢盛世了,我的视野和心态,从小就被放到了这么高的角度,我也很无奈啊,我也想松懈下来喝喝小酒看点闲书,跟三五知己游山玩水,可我就是能看见那些我似乎一伸手就能帮助改变的东西,普通人笤帚倒了扶不扶?稍微有点品德的人都会扶吧,而我们呢,如果新知协能给予政府更好的协商沟通机制,我们该不该去努力改变?明明看见现在经济、工业体系的问题症结所在,似乎我们又有能力和希望去做出点改变,该不该全力以赴的去争分夺秒呢?哈哈哈,我也很绝望,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 石涧仁可能是在做节目的时候养成习惯了,也有点喜欢抖包袱拿自己开涮,可万乾不笑:“你这样很危险,因为你把什么都给了别人,一旦伙伴翻脸,或者政府风向转变,那就是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石涧仁端着杯大麦茶想想:“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相比付出了生命就为得到现如今局面的那些故人,这点结局算什么?” 万乾沉默了,睁大眼睛端着酒杯思索了好久才开口:“大唐网那个工业体系的事情,你再给我说说,和这个欧亚大陆桥是怎么个关系,我再听一遍,我想现在听起来可能有不同感觉了。” 石涧仁再次哈哈笑:“我跟你说,我做过传销的,你别上我当。” 万乾自信:“这点分辨力我还是有的,我爸说他也做过传销……” 哦,原来是前辈。 1293、能让自己真正快乐的,是对自己的肯定和悦纳 石涧仁后来还真跟万乾的父亲见了个面。ranwenranenacom 他在这边信托大厦的酒店住了五天,主要是把新知协一系列的考察调研工作给安排协调好了,这时候确实觉得新知协的办公场地也要催庄成栋抓紧一点了,只有柳清有种逃避现实的解脱一样,天天晚上下班过来,其实是另外开了个房间,但晚上就在这日料店风格的食堂里,天天陪石涧仁喝点小酒看看书,听他跟不同的人谈话聊天,觉得舒心极了。 万乾应该也终于看清这个天天过来的柳总跟石涧仁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了,起码他肯定可以查看到酒店楼层的监控,所以最后一天请了石涧仁和柳清到自己家里吃饭,有点家宴的意思。 说起来都是什么总了,石涧仁一伙人都没有与身份名头相配的高级住所,连纪若棠都是一直住在酒店里的,耿海燕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柳清跟石涧仁坐宾利居然有点新鲜,好在也坐过石涧仁开的超跑,不至于惶恐,只是跟石涧仁悄悄嘿嘿笑,多有趣的感受。 下车的时候才借着石涧仁帮她开门小声:“真的觉得心里强大很多了呢,既不觉得这有多高级,也不觉得要羡慕或者小心翼翼,不过就是点外在的东西。” 石涧仁看她的手:“嗯,这个包包多少钱?” 柳清就忍不住想拿包包砸他了:“这个不贵!才五千多,我总得拿个包包装东西吧,你给我拎着!” 石涧仁还是照办了,所以走进这栋湖畔边的豪华别墅时候开门保姆阿姨肯定迷惑了一下,觉得这个穿着普通的黑脸年轻人是个跟班。 但万乾的父亲肯定一眼就分辨出来石涧仁的成色了,笑着颇为热情的伸手:“听万乾回来提到石先生很多次,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做客,非常感谢这些日子跟万乾共同开创这么多有前途的事业,非常感谢!” 万乾都三十出头了,他父亲已经有些花白头发,哪怕挑空两层楼的客厅里面暖洋洋的,还是穿着很正规的毛料西装,只是裤腰提得有些高,比较老派的作风,宽皮大脸的福相比儿子更甚,没什么戾气,但眼神凝聚的时候相当有分量,给了石涧仁也很不错的观感,这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成功人士,起码很难看见他有不择手段的短视行为,所以才能延续传递出下一代都比较沉稳的风格来。 而万乾的兄长就跟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弟弟要稳重老练得多,万乾可能就是受了父兄影响,早早就摆出那种成熟套路来,略显照葫芦画瓢不是很准的感觉。 不过这两兄弟都结婚了,分别带了自己太太来,石涧仁一见之下忍不住和柳清对了个眼色,他俩在平京那两年几乎是在各方人士环绕下工作,这点心领神会还是有的,听万乾介绍完了以后就主动跟两位女士陪万乾的母亲聊天了。 其实就是吃个饭,这位万乾的父亲不过是需要了解下跟儿子结交的这位是什么样人,而石涧仁这种风范可能年轻人还会看走眼,在见多识广眼光毒辣的老狐狸眼中简直是璀璨发光的,所以在饭桌上根本不谈事业,只聊菜肴,对今天专门请来的厨师也不显摆资历,主要是讨论合不合口味,还笑称万乾其实有点做菜的天分,下次应该亲自下厨请石先生尝尝。 万乾也就主要谈这个:“集团公司里面除了我的投资公司,我就最喜欢捣鼓食堂,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食品安全和环保问题,我们食堂所有工作人员吃跟员工一样的饭菜,保证了口味和质量,然后所有餐具也必须从员工餐具里面拿取公用餐具,不允许单独使用餐具,也不允许再次清洗,这就确保了餐具洗涤消毒安全,还有点意思吧?” 石涧仁景仰:“怪不得你们那食堂是我经历过的单位企业食堂味道最好的……” 一顿饭就在这样不痛不痒的话题里过去了,连饭后闲聊喝茶都没有,石涧仁就跟柳清告辞了,本来还安排司机送的,石涧仁刚摇头拒绝了,万乾干脆拿了把车钥匙给他,回头安排司机去取车好了。 中规中矩的奔驰休旅车,可能就是人家家里的买菜车,挥手告别以后开出这个占地颇大的别墅园区,柳清才小声:“怎么?不太看好那两位太太?” 石涧仁点头又摇头:“准确的说是不太看好万总那位兄长,他的夫人对我们有明显的防范心态,面相上面也是比较强势的,不管她背景如何,这种两兄弟涉及到巨额财产的情况,她必然是个不稳定因素,相比之下万总的太太倒是温和贤良得多,万总的父亲如果不好好处理下这件事,未来可是有点麻烦哦。” 柳清扑哧笑:“看来现在你对女人也很有把握看相了!你看看我,温和贤良不?” 石涧仁不用扭头看:“你是旺财。” 他是老实说,可不知道这个词儿有什么典故,柳清立刻嗔怪的掐他手背:“你才是旺财!”然后还生怕石涧仁不懂的补充:“就是条狗!有部电影里面很有名的……”不知怎么,那手就放在石涧仁的手背上没挪开了,可能石涧仁是从手动挡学起来,又开过出租车跟不少时间的破面包,很习惯于开车就把右手放在排挡杆上,再高级的车都这样,没准儿也有可能是当初接受超跑培训时候落下的病根呢。 所以石涧仁还抬抬尾指示意,柳清都装着没感觉到,反而显得石涧仁好像是在挠她的手心撩拨:“其实有钱人的家庭生活也不过就是那样,房子大些,有人伺候,但穿得再好,吃得也只有那么多,重点还是开不开心,那个大嫂的确是有点心事重重,小姑子呢又一个劲的退让,我看着都觉得累,还不如我这样自在!” 石涧仁干脆开口提醒了:“麻烦你拿好你的包包,而不是抓着我的手。” 柳清这嘻嘻笑着装哎呀没听见后半句:“对,好比你说的只要解决了你的温饱问题,你就可以把心思放到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事情上,我只要能到解决拿这种档次的包包以后,就能跟在你后面义无反顾,不算很落后吧。” 石涧仁无奈的抽出手来表扬:“已经很高尚了!” 车厢里柳清的笑声是真的很自在,可能她的快乐就只需要这样就能满足吧。 离开信托大厦,石涧仁当然也是接到了自来水厂结束调查,官复原职的通知,说起来他那厂长办公室一直都有监控,其实任何人到那办公室里面都能在镜头之下被记录,只是这办公室的监控没有连接到监控中心,只有厂长桌上那台监控显示器里面能看到,调出来恐怕是最有说服力的,哪怕石涧仁跟任何女性单独在办公室里,都无懈可击,所以由此再去找哪些举报信里面的女性取证都没什么意义,想想谁会在无数段监控视频里跟来访女士相敬如宾,回过头出了镜头就禽兽不如呢,而且石涧仁在这办公室已经都呆了一年出头,这种持之以恒也太无聊了。 所以调查真的是做给外界看的,石涧仁回到水厂引来员工主管们相当强烈的声援,纷纷表示了要是知道谁是乱嚼舌头的家伙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还热情的抓住每个机会给石涧仁分析大概会是谁,供水公司的那帮官僚是重点怀疑对象,石涧仁只能尽量感谢大家的好心,并劝导猜测这种事情没有半点意义。 让他比较安慰的就是孙临才一直没表示出这方面的八卦,而是沉稳的把工作井井有条的做着走,连调查组过来呆了多少时间,做了什么事,分别找哪些部门哪些员工主管谈话取证,都做成表格标注得一清二楚,看来是看了柳清提交的秘书报告,学到了这个招数。 总之就是做好了一个秘书助理应该做的工作,有点对外界巍然不动的大将气度了。 这让石涧仁更加能腾出手来干其他的事情,譬如到平京去参加电视栏目组的开机仪式活动。 不是的节目现场,而是卢哲超的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了…… 听这个名儿就是打定主意要给江州乐餐饮集团拼了命做广告的架势,这道菜也很明显将会成为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名菜。 就冲着这份情义,石涧仁也应该接受卢哲超的邀请去平京露面,更何况黄晓薇和卢哲超都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电话里说不清。 所以去趟平京就跟去风土镇也差不多的时间消耗,石涧仁安排好一两天往返就去了,不过临到出发的时候,门卫室忽然给秘书汇报:“厂长他老丈人来了……” 市委派过来的调查组肯定不会里嗦的解释石厂长的具体情况,只是一言蔽之的说有人在造谣中伤,请广大职工不要听信谣言,紧密团结在石涧仁厂长周围云云,所以肯定还是不知道石涧仁实际上是没结婚的。 石涧仁原本就有要给老两口承认错误的勇气,现在自然没有半点躲避了。 1294、压力总是无处不在 但柳爸上楼来就抢占了承认错误的高峰,看来在家已经形成了自我批评的习惯:“唉,小清回来给我们把事情一说,她妈就后悔得要命,连来见你都不好意思,千错万错都是她妈鬼迷心窍……” 石涧仁哪里愿意老人家这样愧疚,赶紧争着表态:“是我没考虑周全,柳清从认识我的二十七岁都到了三十过,也许我是真没考虑过婚姻的事情,也就忘了她有非常紧迫的婚嫁年龄压力,所以……还是我给她建议随便办个结婚证糊弄过去,我也确实是有些弥补的心态,跟着她一起胡闹,还请你们二老原谅。火然文 ranenacom” 结果双方唇枪舌战之后,柳爸才图穷匕见:“我想说的是,阿仁你看看,我跟你妈确实是喜欢你,她妈这胡闹也是急着抱孙子不知道情况的昏了头,但我们真的把你当成了女婿,你们在一起都五年了,既然你和纪小姐还有旁的人也没有关系,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凑合着过呢?” 石涧仁有点目瞪口呆这种凑合理论,对其中你妈她妈的混合称呼都不反驳了。 做父亲的是真着急:“小清虽然年龄是比你大了点,但也算是出色的吧,跟你在一起事业上也绝对能帮到你,你们相处这么几年,不就差张结婚证么,宁愿去做张假的,为什么就不能遂了我跟你妈的意,就这么结婚在一起过日子呢?” 石涧仁艰难回应:“伯……父,我真不觉得结婚生子就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对我来说,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充满人生,与其说花费精力去牵肠挂肚的浪费宝贵的生命,我宁愿干脆杜绝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我承认我这种看法有些离经叛道,但一个正常的社会就应该容纳各种想法和个人选择存在,好么?” 柳爸苦口婆心:“我们都一大把岁数了,你也吃了你妈这么多的猪蹄儿,怎么也该给我们个交代,难道你跟小清就一辈子这么耗下去?” 吃人也不嘴软的石涧仁简直难以说服,最后只能半拉半推的跟柳爸一起上车,送自己去了机场以后拜托孙秘书再帮忙送前老丈人回家。 这个小插曲也让石涧仁在飞机上,盯着舷窗外面翻滚的白云发了好一阵呆,让自己脑袋放空以后,才能重新集中注意力到手里的文件上。 今天多了份财务文件,吴迪作为当初和柳清一起成长起来的骨干,一开始就被石涧仁定在了财务总监的位置上,但接下来迅猛的发展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特别是耿海燕和庄成栋的爆发,让吴迪领导的财务部有种疲于奔命的仓促,到后面纪若棠的酒店运转,哪怕酒店集团有自己的财务部,也更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吴迪实在是忙不过来,写了份报告阐述理由。 几位总监级别的高管里,唐建文是海归派,又有丰富的海外多国游历工作经历不用说,高开明的技术巅峰现在完全是在俯就,卞锦林则是在行业里面滚爬学习了近十年,而吴晓影去深造学习过,柳清跟着石涧仁到平京的经历也等于是提高,唯有吴迪一直给关在财务中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账,做各种会计账,还不断挑战他的业务范围,两三次提出也要出去学习充电,结果都被遇见业务量激增给耽搁下来,到现在他明确的提出,自己的能力极限已经到点了,就这样做点集团内部财务帐已经是极限,从商业帐到工业帐,现在居然又在涉足一栋大厦和一座商场的账务,还要加上餐饮集团的账务也要归他审查,最关键是根据石涧仁和齐雪娇的规划蓝图,大唐网也许在一两年内会有一个巨大的飞跃。 跨境贸易的巨大飞跃,很有可能还涉及到上市、海量的资金运转,吴迪反复强调,自己不是胆怯,而是现在必须提出来这个问题,如果再让他勉为其难的面对以后的状况,一个没有充电提高的他肯定会变成整个团队的短板,甚至连现在临时抱佛脚都来不及了。 吴迪最后的结论就是自己最多能负责守成,能带领财务中心把现目前这些各大板块的内部账务做清楚就不错了,一旦财务涉及到跨境和上市资本等外部板块,那就得另请高明,最好是有过海外经历,动不动就应该是那些国际著名会计事务所的高级金融顾问来担任总的财务总监。 石涧仁有瞬间考虑过是不是请万乾来担当这个职务,但立刻被自己否定了,万乾必定会在自己的家族企业里面担当超过他兄长的份额,这点从那顿家宴他就能肯定,万家的父亲是个能看清这一切的人,况且万乾可能更适合国内,对于大唐网未来肯定大量涉及海外并不擅长。 这事儿估计只能在平京解决,就好像在江州几乎不可能找到唐建文这样的海归派,高开明的加盟更是祖上烧香,这种高级财务总监的人才多半只能在平京沪海才能遇见,回头问问平京的这些渠道吧。 拒绝了特别安排人接机,到了平京石涧仁打车直奔电视栏目组的文化传媒公司,以前王统领的这家公司选址在这国家电视台附近,就是因为这里的各种资源是最丰富最方便的,胡蓉梅也有大把的国家电视台关系可以就近采集,譬如说某位大腕到里面来客串下,如果到江州可能就得排档期谈价钱,各种随行费用算下来肯定价值不菲,但是就在这里的演播厅,可能也就是顺路遛弯吃个饭的空闲机会,两相比较对成本控制的优势不言而喻。 可今天走出电梯门来感觉就不同,之前好像是几百平米的办公空间一下被拉大,起码过千平米整层楼都连通了,还在用玻璃包围起来的电梯间都能看见外面环绕的墙上拼凑出一组巨大醒目的艺人海报,倪星澜、卢哲超、黄晓薇、牛鸣雷领衔面积最大,接着还有一大片各种青年花旦小生的照片,石涧仁敏锐的发现其中相当部分就是韩国培训生,甚至还有几个是当初落选的,另外就是王在电视剧里面的古装扮相宣传照也放到了角落。 最后石涧仁还诧异的看见有自己,虽然不是在最醒目的位置,但顺着整个海报墙的尽头,顶天立地整幅占住端头,抱着手臂做沉思状的模样正是当初开始录播时候的造型照。 海报都是后面发光的灯箱,看上去明**人熠熠生辉,好一派星光灿烂的大公司气场,让人不由得对这家传媒企业的实力肃然起敬,从老牌的实力演绎派一线男星到最火热有市场号召力的一线花旦,再到最受新生代欢迎的韩剧明星,见人三分笑的曲艺大师,还真是各个年龄层到观众群体都齐全了。 所以走出电梯间,石涧仁还伸手摸了摸海报,确认是新张贴更换的。 以前的几百平米办公空间现在都成了行政办公区,除了正面一幅巨大的白板上写满了各位明星近段时间的工作计划档期外,能感觉到的就是办公区里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繁忙程度比大唐网的it公司专业技术区都还热闹。 王穿着一身标准的西装,完全洗去几年前玩世不恭的轻浮和茫然,但嘴角还是有些揶揄:“还行吧?本来我是不想上墙的,但是看他们把你都捣鼓上去,我就没什么话说了。” 石涧仁顺着他的肩头,看到后面墙上本来文化传播公司的招牌字现在给盖上了一条红色绸带,起码从长度好像都换了名头:“你们在捣鼓什么?我怎么感觉到有种重新洗牌的意思。” 王揽着他肩膀阻挠他去扯红布,半拉半拽的往里面走:“星澜从西北回来以后就开始酝酿改组了,你这拖进来的人手一个接一个,卢哲超、黄晓薇个个都是市场号召力摆在那的,我这文化传播公司就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如果我再不把公司都献出来分摊,估计他们就要彻底的自己抱团了,我能怎么办,只能稀释自己的股份,跟着当个小股东啊!” 说得这么无奈,可表情却充满了勃勃生机,所以石涧仁伸长脖子打量四周:“其他人呢。” 王开展嘲讽与自我嘲讽:“别想着美女,那一个个的都是明星,都是大忙人,只有我才有点时间来接待你,来吧,先到你的办公室,我们把事情解释清楚。” 石涧仁还有点吃惊:“我也有办公室?” 王鄙夷:“多新鲜!我都听他们说了,现在你在江州就跟条流浪狗似的,到处移动办公,这里虽然没有你的股份,但好歹还是给你留了办公室的,你不在就给你配个秘书,总得有人专门负责跟柳总联络吧。” 和当年润丰集团办公室充满了等级神秘感的那种军队大院怀旧审美不同,这里就是家新潮明亮的现代化办公空间,连同石涧仁的办公室都是标准落地玻璃能眺望外面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只不过内外两间的办公室比较简单,外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沉稳男性,起身都是不疾不徐的:“石先生好,我是您在平京的秘书梅治微,欢迎您来公司。” 石涧仁赶紧跟自己迄今年纪最大的秘书握手。 王没这么正式,进了里面在太师椅上坐下才撇嘴:“人不是我选的,据说特别要求必须是男性,还得年龄比你大些才好照顾你,司机也是他,你这在平京多少也要有点面儿,对不对。” 石涧仁感受下和自己产业园那个干净简单的中式办公室差不多风格,估摸还是倪星澜主导的这些细节,坐下来开门见山:“说说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不光是卢先生的栏目吧,还有什么企业重组的情况?” 王一句话就让石涧仁哽得不上不下了:“我们准备谋求上市。” 1295、黄袍加身由不得你 石涧仁一直都不主张各个企业板块上市,这跟他不欢迎资本进入的态度是一样的。燃文小说 ranenacom 这几年他没少看股票股市资金运作方面的书,但最大的感受就是“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句老话用在金融经济这类书上才是最精辟贴切的。 基本上所有这方面的书都带着极强的不同立场在阐述,各种相互矛盾的理论和似是而非的观点很容易误导人,看似各种点石成金的武林秘籍实际上都如履薄冰,要在这看似精英博弈的名利场立于不败之地,恐怕真得耗费大半辈子投入其中专业学习,好比当初在香港有位先生给他提到的那种专业求学道路,出来都未见得是个常胜将军。 更何况这几年来石涧仁一直冷眼旁观国内的资本市场,从未觉得这个市场是用股票债券来协助企业发展,更多是各方大鳄操盘手捞金的蓄水池,而这之上还有能直接通杀收割所有收成的大庄家,他这样立志于尽量照亮更多人的方向,自然明晰国内的资本市场就是个陷阱。 可能很多人都明白这点,但能看透这点的大多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又往往都认为自己能跟着这庞大的赌局进退,只要能分到点汤头,在大潮将退之前及时上岸那也是收益颇丰的,在刀锋上跳舞的感觉还很刺激呢。 石涧仁这种谋士不喜欢刺激,他还是习惯于堆砌优势,积累可能性到了最有把握的时候,再一击必中。 所以跟着见证过资本的肆无忌惮以后,他更加忌讳资本的进入。 但正如人性所彰显的那样,他开辟了一个个战场,启迪带动了一个个伙伴拼搏奋战的上进心,那就得面对不同战线下呈现出来的不同人心。 可能在江州那么一个偏居一隅的地方,石涧仁也长期在那里,对整个团队的影响力也要重一些,可他随着局面的变化,也要开始逐渐尝试接纳投资者资本方来和团队对接,这也许就是当初他宁愿选择在江州和唐建文起步的原因,那里受到的资本冲击怎么都要小一些。 可在平京的这部分同,他们看到接触到的层面完全不同,又或者就如同王说的,他们得到的内幕消息是国家继院线系统放开以后,又有要开放影视业务进入资本市场的政策,石涧仁的主张都压不住这种面对巨大市场博弈产生的冲动。 王尽可能平静的给石涧仁讲述了现目前的计划,他作为内部资本方,连同胡蓉梅的管理方,配合倪星澜、卢哲超、黄晓薇和牛鸣雷作为技术入股方,一起重组整个传媒企业,虽然石涧仁在其中没有一分股份,但已经申报的“仁行天下”这个未来传媒集团名称就说明了含义:“这里是平京,不是江州,你也告诉过我,必须要一直向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国家放开了这部分资本市场的限制,那么肯定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们不参与其中,就会逐渐被边缘化,未来的国内影视市场,一定是大资本、大制作、大投入的拼争,我们拥有一切可以占领制高点的优势,却因为对资本市场的忌惮错过这场盛宴,也许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也许这才是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王直面石涧仁的最大原因。 甚至可能之前黄晓薇和倪星澜到江州,也有旁敲侧击感受石涧仁接受度的意思。 大家其实对石涧仁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是比较忐忑的,哪怕已经先斩后奏的开始把整个事情运作起来,石涧仁就算反对也无法阻止,可现在都还是在乎他的反应。 石涧仁慢慢点头:“你说的道理我懂,当年润丰抢先进入院线系统布局,就是这样的局面,如果不提前引入院线,润丰很快就会被其他院线公司掌控了最终渠道,排片的权利不在自己手里,那就只能任人宰割,哪怕手里有再好的明星和剧本,逐渐都会被市场挤兑到卖人卖资产,如果说这是硬件的拼争,润丰已经用尽了全力,接下来就是软件的拼争,对于影视行业出品内容的争夺要开始了?” 王好像偷偷松了一口气:“哥,你总是对的,哪怕你是无心之举,你从前年开始运行电视栏目,是为了你的理想和用文化来影响更多人,但实际上就是开辟出来一条新的电视栏目内容之路,我们用当红明星来主持节目,内容有品位有高度的节目,可能你没看到数据,过去一年全国已经上了超过两百个类似的谈话节目,各路明星签约栏目做主持已经成了风气,虽然能够播出的只有三十多个,但周二周四档已经争得头破血流了,靠着你的勾搭人的魅力,这次能把卢老师给弄过来单独开一档节目,这已经是我们这个传播公司目前所能做的极限,能不能保证两档节目都收视长红?同时倪星澜的工作室还要跟润丰投资新的影视剧,以前她大多是跟其他公司合作拍片,现在她说根据你设定的方向,更多得自己操作,黄晓薇的片子,培育新人的机会,这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石涧仁笑了:“好了,不用跟我诉苦,我从来都不会限制别人怎么做。” 王跟他之间确实要什么都敢说一些:“可如果不是你的规划路线,你就会慢慢放弃疏远,我们可不想是这样。” 面对这实际上小心翼翼的态度,石涧仁斟酌自己的说辞:“小,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江州也容纳了一家投资公司进入团队,虽然我的内心来说是觉得起码这家江州的资本运作方还是我能抵御的,但目的也是在为大唐网可能接下来一两年要面对的资本冲击做准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当孩子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丢一本高等数学给他不但没帮助,甚至还会害了他……” 王快嘴快舌的接上:“那是!小小年纪丢本人体写真简直能毁了童年的青春,但到了我们这成熟的年纪,那就是学习知识啊!” 石涧仁警告的敲敲鸡翅木桌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我们还在萌芽阶段,需要铺垫好几年的时候,接纳资本进入,只会换来急功近利的催促,导致我们步伐紊乱的出错,现在即将呈现结果了,无论是大唐网还是影视传媒,可能都像是历史轨迹推动到了一个面临爆发的时候了,我不反对资本的进入。” 王立刻夸张的松了一大口气,从领口拉出来一只演播厅里才会用的微型麦克风头大声:“听见了吧?不反对!” 随着他拔掉插头,从他腰间拉出来像对讲机一样的通讯器里,立刻传出来一阵掌声,可能不知道石涧仁能听见,倪星澜的声音最大,骄傲又得意的情绪和在江州完全是两个人:“我说了他肯定会同意的,他那么清醒聪明!” 黄晓薇调皮些:“对对对,你跟他永远都对,人之初性本善,他说啥都是好汉!” 卢哲超诧异:“你在韩国还培训了顺口溜的?” 胡蓉梅实际:“那行!王少,我这边安排饭局,晚上大家好好再聊。” 有些领军人物在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可能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权威和领导力受到了挑战,不管这件事的事态发展应该是怎么样,首先就是得摁下这种苗头。 有时候一念之差真的会导致事态变化朝着另一个方向,整个团队可能立刻就分崩瓦解了。 但石涧仁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甚至还有点小感动,毕竟这些伙伴如此在乎自己的感受,凑近些开口:“好了好了,卢老师和胡老师你们都是稳沉持重的,也跟着他们小年轻胡闹?” 那边倪星澜立刻收口,似乎隔着通讯器都能感觉到她在吐舌头,卢哲超笑眯眯:“我还很年轻呢,有很多新想法,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跟星澜她们一起签个经纪约,签到自己的公司里来运行,好吧,还是坐到一起谈吧。” 王已经做着鬼脸打开办公室的门,结果就在对面一间办公室里,满满当当的坐了十来个人,牛鸣雷都笑嘻嘻的拿把折扇唰一声展开:“你说我们能咋办?提了菜刀跟你干!市场风云再变幻,相信仁总奥特曼!好诗好诗啊……” 倪星澜强忍表情,嘴角动了动算是笑,黄晓薇已经挂在胡蓉梅身上了,刘杰也混在一群传媒公司主管中间对石涧仁使劲挥手点头,但从神色上来看都是兴奋激昂的。 石涧仁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新秘书还赶紧帮他扶住门,让石涧仁感觉自己在紫禁城了:“好嘛,你们这么多人也好意思跟我演戏。” 胡蓉梅代表了:“你的态度才是我们最在乎的,虽然投入进行资本运作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一直指引方向嘛。” 石涧仁真能读懂伙伴们眼里热烈,看来平京这部分,比江州还先走上资本的道路了。 个人的意志在这种汹涌澎湃的大潮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这难道才是大势所趋? 1296、以貌取人和人不可貌相是相辅相成的 主动颠覆局面的发起人,居然是卢哲超。火然文 ranenacom 如果不是他一贯以来的形象和石涧仁对他的面相、性格各方面了解,换做谁可能都会怀疑这最后加入整个团队的家伙是在搞事儿! 卢哲超也毫不讳言:“说服他们很难,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在乎你的决定,但我认为你在江州,可能有些事情的敏感度下降了,换句话来说,也许前面你对了很多次,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未来每次都是对的,所以我再三提醒大家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包括我,我认为我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石涧仁超乎寻常的平静,只点头听卢哲超说,唯有黄晓薇敢大胆的给他挟菜倒饮料,但反过手也给倪星澜同样待遇,这姑娘都不稀得理他,坐得端端正正倾听两个男人对话。 卢哲超确实很端正:“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我做的决定都是对的,甚至有几部戏票房不太好,我也认为我没错,错的是市场和观众傻逼,但认识你以后,你这种务实的进取态度让我反思了自己我,我真的就完全正确么?还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决定选择保守的回到学院那个乌龟壳去只影响自己身边的人,只拍自己看得上眼的戏,做出一副超然的态度面对媒体和社会,换个角度,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害怕失败,没有信心带来影响,不敢面对艰难的逃避。” 石涧仁笑了:“你这么说,对自己太苛刻了些。” 卢哲超摇头:“你对自己的苛刻给了我样板,说实话,从北疆回来以后,我甚至有些惭愧,我已经荒废了好几年的时间,看看这几年你在干嘛,而我做了些什么,所以借着到餐饮集团做名誉主席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关于企业上市的情况,结合王这边得到的改制讯息,我们就商量要抓住这次机会……” 原来事情的缘由还就是从餐饮集团开始的,当初传出卢哲超给江州乐当名誉主席兼代言的消息,就有不少投资方找到他谈论这个餐饮业上市的事情,现在各种题材上市炒作得很火热,餐饮股已经有两个成功案例,所以江州乐这种成熟的餐饮集团规模,还有卢哲超这样优质的顶级明星保证话题,绝对是上市题材的重点对象,所以找卢哲超谈这个的人不少,本来就一心发力想跟石涧仁把餐饮集团做好回馈慈善机构的卢哲超自然就上了心多了解下,自费请了一两家事务所做类似的方案,这都是要花不少钱的咨询调研,他就自己掏腰包做了,只为了得到个到底应不应该的结论。 结果最近搞新栏目的时候,顺口给王、胡蓉梅说起过这事儿,天地良心,王也只是随便显摆的泄露开玩笑,做餐饮上市还不如搞影视资源,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润丰家大业大背后的关系、债务等了等错综复杂可能不适合上市,但假如倪星澜和卢哲超作为明星龙头,几方联合来做,比餐饮上市可不靠谱得多? 以前影视业都是国家严控的文化产业,这次这个内幕消息虽然整个行业都知道,不过能言之凿凿说在今年多半通多,那就真需要点人面儿了,一听之下隐晦的跟咨询调研方试探了下,结果别人都说要是影视业可以开放资本上市,鬼大爷还有兴趣捣鼓餐饮,毕竟相比之下,餐饮业是出了名的市场大,企业小,不可能上市公司就一家餐馆吧,那就意味着起码几十上百家的数量才能达到动辄几个亿的资产规模,而影视行业可能几个人几部戏就能搞到这么大,哪个油水多,管理成本更少更容易产生暴利,瞎子都能比出来。 卢哲超的出发点,真不是为了钱,影视业的现状他比谁都清楚,以前是觉得没有改变的可能,有点理想都只能是灰心丧气,一个演员再牛逼又能干嘛,哪怕是如同倪星澜这样能破天荒的自立门户搞了工作室,也只能是从个人环境上略微改善,但依旧要屈从于市场,屈从于投资方和剧组的结构,现在动不动一部大片投资得上亿,倪星澜的工作室还玩不起这个,卢哲超跟她合起来,也不敢生死存亡的赌一把,但如果有资本市场的杠杆把这个工作室的资金资本能力给提升起来,那就是可以自主经营一条龙,完全从剧本到剧组、从主演到龙套、从拍摄到院线全都完成的巨无霸了! 能够自主了! 这就是当初石涧仁不得不离开影视圈最大的软肋。 如果说互联网公司还只是个技术跟资金结合的行业,前期天使投资和草创资金石涧仁他们还可以靠着周边其他产业来筹措,影视圈想单靠自身的资金能力,拍出那样的剧已经是奇迹了,总不能每次都期望奇迹吧,而且八百万的戏玩的所有环节就只能是八百万的档次,决定这个行业话语权的,还得是大投资大回报的大片,一直拍点情怀小片,要多久才能凑齐那点资金? 影视业开放就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石涧仁之前在影视圈努力这么多,把所有回报可能都压在了倪星澜能够传播正能量这个单一的点上,结果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所有的辛苦努力,却凝结出来一个能抓住这次机会的局面! 没有王,可能很难筹措保证初步的资金,没有胡蓉梅,在技术和人脉层面就只能走任姐的老路,没有卢哲超和倪星澜的进取心态,可能很难拥有这样的号召力,甚至连黄晓薇和牛鸣雷都是他俩去试探询问下,一拍即合的。 听完这个来龙去脉,石涧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大势所趋:“具体怎么做呢?” 卢哲超就像个面对老师应考的学生,背台词似的:“仁行天下注册到北疆果纳尔地区,这可是你透露出来的消息,我们一口气还注册了五家公司在琼海和几个著名的拍摄影城,这些都有对影视公司相应的优惠政策,主要是为了让公司不怎么引人注意,免得引来一大堆跟风的其他人,然后等着新政出来,才申请上市,退一万步说加入这个上市进程受到波折,我们到香港或者新加坡甚至美国去上市都可以!” 石涧仁笑起来了:“嗯,事情我是认可的,但以我不多的那点资本市场经验,我觉得给你整理上市方案的专家有点不靠谱,明天有空让我看看,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跟你说要换人,这货可能还没唐建文或者我那边有个姓蒋的新加坡归国华侨懂。” 听石涧仁这么说,在座的影视圈人士们倒是都跟着笑起来,王代表了大家的心情:“重点是你认可,其他都不重要的,在平京真的是要找条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容易,找点金融专家那是手拿把掐!” 石涧仁打预防针:“哪有这么容易,我们江州那边现在也遇见类似的问题,以前的财务总监三番五次提出来要找寻这种真正了解资本运作,特别是对于金融上市操作娴熟的行家,还得是能够不带着资本抢夺心态,真正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团队中的人,来专门负责未来相关企业上市的问题,大唐网必然肯定的会上市,两边就看谁给谁趟路积累经验了。” 影视圈的相当有信心:“不用比了!这个我们肯定赢!” 结果现实分分钟教他们隔行如隔山,第二天一早开始,卢哲超把自己之前联系过的那些金融上市运作的“专家”们都联络到公司来让石涧仁面试。 不用相面的功夫,就凭石涧仁早期在那位文老板手下混迹投资公司的经历,都能看出来这一个个打着专家头衔的家伙骗人的成分更多,有几个说得天花乱坠的家伙连王都毫不客气的直接撵走了,特么连影视行业现在根本不允许进入资本市场上市的基本游戏规则都不清楚,就敢拍着胸口说保证能够上市,石涧仁随口多问得几句,露馅也就罢了,还理直气壮的信誓旦旦,号称自己是什么行业精英,绝对站在行业巅峰上的潜力翘楚,只是对影视业这块还有待学习,那恢弘的自吹自擂气势,连牛鸣雷都笑了,邀请他干脆去自己那边说相声。 足足七家公司,十多号人,石涧仁一个都没看上,无论是拿餐饮集团还是大唐网,又或者是影视行业来考问,都是漏洞百出。 搞得卢哲超下午一个劲抱歉:“这下终于明白我是真的一窍不通了,但没什么可丢脸,也不觉得惊险,因为星澜都说了,一切最终要你来定夺,只要你看过,就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做,有你在最后把关,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无比稳妥。” 石涧仁只能说:“好吧,这件事先这么运行着,随时留意张罗人手,反正政策公布多半也会是在全国代表大会之后,我那时候再来平京,小,这事儿你先把把关,我跟你说过,这做金融投资运作的人,凡是夸夸其谈的基本都是假货,越是把困难说在前面,越是焦头烂额的那种才起码值得多聊几句。” 王好嘞。 卢哲超已经点点头走到镜头下去,两位从韩国培训生里面挑选出来的年轻漂亮姑娘加倪星澜和黄晓薇环绕着他,美食栏目闪亮登场了! 这节目打广告的属性也太直白了点。 1297、生活青睐那些找准方向努力的人 卢哲超显然是好好考量过这档节目如何利用自己的名声,既要让节目好看,还得不落俗套又不着痕迹的推广江州乐餐饮集团。燃文小说 ranenacom 每期加他是五个人,暗合那“五虎上将”的栏目名称,这第一期用了四位各有特色的漂亮面孔来哄抬气氛,不管美食内容怎么样,首先美人儿是足够看了,但未来这几位会根据播出效果轮流换,因为节目的重点还是各种家常菜,几位美女都是或灵巧或笨拙的来给节目制造气氛和话题的。 主题和一脉相承,强调观众的参与性,面向全国各地招募的美味家常菜,所以节目还有个副标题叫“我家超美味”,只要谁觉得自家菜肴有特色,就可以到全国各地现在几大的报名现场或者江州乐餐馆去报名推荐自己的菜式,只要被选中,就有机会到节目录制现场来。 而且这拍摄现场也不是在演播厅里,毕竟这是美食节目,不需要一大堆观众在下面,所以今天找的是一处野外宅院,山清水秀的地方来露天拍摄,光是美人美景就足够好看了,卢哲超又多喜欢做菜的,今天展示的三道菜都是非常非常普通的菜肴,汤圆、玉兰饼和馄饨! 想想吧,前后投资好歹也要算几百万起步的上星美食节目,居然开篇第一集就做这么三个几乎家家都能做的菜,卢哲超确实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 是谁说过越简单的菜式要做得好吃,那才愈发显得出功夫来,他就走这条线来说服观众。 卢哲超不是老家江浙一带么,这三样再普通不过的菜式就是家里从外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一直陪伴他长大的美味,所以做法除了地道的江浙风味细节,又加上些后来自己走南闯北的改进。 汤圆还好说,穿着一身高级厨师装,戴着高帽子白围裙的卢哲超指挥美女给他和面、捣馅,自己煞有其事的介绍豆沙馅、芝麻馅、猪肉馅等等特色馅料的组成,最后推荐一个家乡极为特别的猪油菜馅的,乃是把青菜剁成泥,加糖跟猪油混溶,色泽碧绿甜浓,看着就让人咽口水,可四位美女让她们帮工做事没问题,要她们吃这种猪油腻腻的汤圆,简直要命,连碰都不想碰。 然后玉兰饼直接就是江沪一带的特产,用糯米面包玉兰花瓣,这个就很有黛玉葬花的情趣了,卢哲超坐在桌子边显摆历史、特色跟地方风味,又有他改良的其他口味来油炸。 结果前面一直装着不哼不哈不动手的黄晓薇这时候才开始显身手。 先是把两把厨房餐刀杂耍似的在手里翻飞,还有类似转笔的那种在拇指上旋转的花哨惊险动作,寒光闪烁一看就是厨房用刀的高手!不光是卢哲超目瞪口呆,连拍摄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愣了,好多悄悄的快门拍摄声,旁观的胡蓉梅还是担任制片人高兴得使劲握拳满脸都是笑,凑在石涧仁耳边小声:“她主动提出来故意不说的,就是要有这样的突然效果,但倪星澜和卢哲超的演技真没得说。” 倪星澜的惊讶模样有个愕然得像兔子一样先把上颚牙露出来的鬼脸,非常自然,如果换做其他偶像派姑娘,肯定会要求删掉不许播出了,但在这里大家都知道这个表情一定会让倪星澜在观众心目中加分,那种邻家女神的味道太吸引人了。 卢哲超则是通过眼神和脸上的微表情就能凸显出自己的难以置信,声音都颤抖了:“你……在韩国还要学这个?” 黄晓薇傲然的笑笑,把其中一把刀反手抛插在桌面上,然后开始单手揉面切块儿,那动作用娴熟来形容都差得远,当初石涧仁第一次见到她,就能有滋有味的看黄晓薇把一块面揉了三个小时,她已经能把揉面这动作都幻化出美感来了,这让其他四个人干脆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她操作。 倪星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介绍:“晓薇……很多人都知道她在拍电视剧之前给我做过助理,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在给我做助理之前,是在星级酒店做面点师的,专业面点师,以前我俩住在一起的时候,晚上就经常能吃到她烤的各种美味小点心,可惜我只能每次吃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两位培训生的反应就差点,毕竟年纪小经验少,表情动作都只能尽量略显浮夸的卖萌,导演还叫停了两次指点她们应该如何调整。 王在石涧仁耳边嘿嘿:“你要是真的多娶几个嫂子,我看也能摆平场面,我妈给我说过多少回了,这女演员之间那简直就是一场场后宫生死大戏,为了各种机会那互撕的场面,啧啧,你看黄晓薇和星澜这和谐程度,看得那俩小姑娘根本不敢炸刺!” 一个是国内最当红的一线女星,一个是借着韩剧最火热的女主角,人家这么大牌都这样跟亲姐妹似的笑语晏晏,培训生的确愈发小心拘谨。 其实现场还有七八位培训生也来探班学习,按照卢哲超的计划,这些新手都有机会轮着上,但现在看起来,仿佛黄晓薇要占据一个固定主持位了,也对,刚刚回国的她,这个节目就仿佛是量身定做的。 卢哲超应变能力还是强,既然黄晓薇这时候势头好,他就招呼着开始动手搞馄饨,。 馄饨这种面皮包肉馅的吃食在全国各地叫法不一,云吞、抄手、包面甚至叫水饺的,馅料也是全国各地五花八门,但卢哲超推荐的馄饨肯定就是江浙口味,猪肉、榨菜、河虾、蔬菜、姜葱之类的组合颇见功夫,猪肉膏腴,虾肉清滑,蔬菜、榨菜细末都带点颗粒细密的感觉,以中年大叔的口吻教导年轻姑娘以后,就分别动手包馄饨。 原来卢哲超显摆自己是有道理的,他就拿根筷子挑馅,包馄饨的动作颇为熟练,虽然比不上黄晓薇那么韵律美感加专业性强烈,但坐在竹箩箕旁边,一边嘴碎的跟后辈聊表演聊角色,一边随手包了馄饨潇洒的扔进去,那感觉就是个让人觉得极为可靠的朋友在闲话,浑身都散发着中年帅大叔的气质,再加上俩小姑娘出没在旁边不是甜甜的要帮他捏捏肩,赞叹娴熟技巧,就是冰雪聪明的帮忙把馄饨排列整齐。 总之趁着镜头转移,下来喝口水的倪星澜都笑说自己显得跟中年妇女一样了! 这样的节目会不好看? 卢哲超太明白自己的卖点了,胡蓉梅都感叹,这档节目播出以后,卢哲超估计要彻底挂上师奶杀手的称号,而且这个受众群体会进一步朝两头年龄区扩散。 其实这种节目本来有很多作假的环节,菜肴可以只是好看不能吃的,后台还要美颜上色,总之一切以播出效果为佳,然后做菜的和主持摆样子的是两拨人,有专门的厨师在旁边等着做脏累活。 可显然就是真的做,除了有些原料是先弄好的,现场确确实实是亲手做,哪怕漂亮美少女们动作笨拙,可也很好看啊,更何况卢哲超的场控能力确实不错,最后等馄饨下锅的时候,同时煮汤圆,黄晓薇完全是在他指挥下独立操作从未做过的江浙玉兰饼。 直到最后摆盘都是一直在镜头下的。 不光人好看,景好看,现场所有细节肯定都对得起卢哲超的构思,一张橡木大桌是清晰木纹偏白黄色的,铺上灰白条纹小桌布,馄饨碗是纯白的瓷碗。炖的鸡汤煮馄饨,撒上点蛋皮丝和干丝,白嫩嫩的馄饨晶莹剔透,搭配翠绿的青菜,看着就让人自然而然的流口水,而黄晓薇做的玉兰饼,虽然配方口味都不是她决定的,但就是个饼形都让她做出了叶子一样的轻盈感来,叠放在白色椭圆形长盘里,金黄酥脆,更是可口。 最后才搭配的汤圆本来都是白色吧,偏生用的瓷碗有一圈景泰蓝的碗口镶边,搭配纯白的小勺和乌木黑筷,卢哲超估计是在影视圈里呆得太久,又有摄影和导演的功底,摆出来就像一幅画! 镜头稍微拉远点,这是个北方比较罕见的园林式院落,白墙黑瓦几棵不知道多少年生的芭蕉落影在桌旁,在周围其实好多盏取景补光灯的照耀下,斑驳疏影更显得人物明媚。 四位把白色厨师装穿出了时装味儿的漂亮姑娘,搭配愈发圆润的中年帅大叔,拍封面照似的在这大桌后面站好,卢哲超很有讲究的把腰上围裙一摘,送上结束语:“民以食为天,只有解决了温饱问题,大家才会琢磨着怎么吃得好,吃得巧,这档美食栏目,就是希望能把各位生活中喜爱又愿意分享的家常美味,展现给大中华各地的幸福家庭……最后感谢江州乐餐馆对本次节目提供的一切专业协助,我作为这家全国唯一的慈善项目餐饮集团名誉董事长,邀请各位到江州乐餐馆享用美食,并且所有登上本栏目的菜肴,都有可能出现在江州乐餐馆的菜单上,提供者还能得到菜肴使用费,再次感谢所有工作人员,你们可以来吃了……” 然后拍摄监视器里就能看见,本来好像空落落的只有五位主持人场面,呼啦啦的涌上去好多工作人员,特别是摄影师还故意把镜头带了抖一下,显得他也忙不迭跟过去,然后镜头里就是所有人狼吞虎咽抢桌上吃的,感觉一个个都跟牢里放出来似的,还有好些个苗条的小姑娘! 以润丰影视集团前副总裁的眼光看来,这节目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把他都看饿了,不好意思跟大家去抢而已。 1298、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其实现场观众主要都是媒体。???w?ww?·?k?anshu·com 三位明星的号召力不用说,王还特别安排了周边各种类型的媒体六七十号人,本来还考虑要不要炒作一下卢哲超和哪位小美女甚至黄晓薇的绯闻,来引爆一下热门话题的,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卢哲超的居家男人形象已经维持了几十年,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节目就来颠覆,哪怕最后会澄清,现在众口铄金或者印象中只要有这样一句话的事儿,就很容易废掉所有之前的努力,实在是现在娱乐圈的名声都有点臭了,为了炒作噱头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那就全火力正面宣传吧。 今天实际上拍了好几场,园林拱门边、亭台里、假山边都换着花样换服装拍,但每一场的时间都在一个多小时,最后剪辑以后大约四十分钟的播出内容比较合适。 第一场拍过以后简单商量下,黄晓薇就开始跟卢哲超男女配了,倪星澜索性没上,但依旧站在外围心情很好的跟媒体记者一起交流看了半小时,才前呼后拥的在助理等人陪伴下坐保姆车离开,她是最忙的,基本上各种通告和影视剧拍摄就没有歇息过,这种极度忙碌才是当红明星和成就感交织在一起最明显的感受,如果不是受伤手术之类的事情,倪星澜这两年应该是365天全年无休,哪怕春节都应该到处登场的,这时候就能明白她能抽出时间和石涧仁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值钱了。 最可恶这小子居然还不珍惜。 所以倪星澜全程跟他没有什么交流,连目光交流都没有,早上来点点头,走的时候给几位高层也只是集体说一声,对胡蓉梅还多说句:“公司安排的事情你拿主意以后再联络我,最近比较忙,原则上我都是同意的。” 然后王都偷偷看石涧仁,眼神的意思就是你们有什么事儿? 石涧仁不废话,这样全心投入到工作中的状况连自己都是一样,所以他也只是多看了两场,也是一直站在旁边接受各位媒体记者的采访,针对他和倪星澜恋情的就直接换下一位,问到为什么他今年没上见仁见智的节目了,才解释自己和栏目组的合同安排就是去年一年,现在正在忙其他工作,重点其实是解释了下江州餐饮集团和自己的关系,因为很明显卢哲超在电视节目里也不可能絮絮叨叨的把整个来龙去脉说得多清楚,石涧仁来负责解释,当然也不会提秦良予受到审查的事情,只是说朋友年迈去世,把整个集团交给自己监督,但自己和卢哲超都不会有一分钱收入,反而最近请唐建文那边捣鼓了一个新网站,所有江州乐餐馆的员工都可以通过这个网站查询整个集团的财务数据,虽然没法看到具体每个人的薪水是多少,但各项支出收入明码实价,如果有相关单位获得许可以后自然就很容易清查到整个餐饮集团的财务状况,那种审核就可以详细到每个人的收入了,刨开这些成本,最后的纯利润都会投入到伤残儿童康复中心的事业上,这也是这个美食栏目,为什么要免费给江州乐餐馆打广告的原因。?w?w要w?·?k?a书n?shu·com 其实说起来老秦走的时间都符合餐饮业的行业特点,折腾完各种资产转移和产权项目,大量筹集资金借款进入各家餐厅陆续恢复营业已经有两个多月,恰好就是餐饮行业面临春节前后的营业高峰期,从卢哲超上回在江州宣布自己担任名誉董事会主席的身份开始,已经开始有营业额飙升恢复利润了,石涧仁也不讳言:“所有外部人员都能上网查看这家餐饮集团的财务状况,虽然最详尽的数据只有相关部门专业机构能够查看,但媒体也可以申请调查,我们用这种透明的方式来做这家餐饮集团,用这种杜绝牟利的方式来做一个局部的慈善,所以非常期望各位能站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角度,宣传推广下这个餐饮集团,一方面保证一千多个就业岗位,另一方面就是给更多伤残少年儿童带来救助的机会,任何有疑虑的,上网查,到现场看,以我和卢哲超作为责任人来追究问题,我甚至非常欢迎各位媒体监督江州乐餐饮的每个细节,我就不信有些人动不动就说做慈善非得外国人有素质有涵养才能做好,我们中国人一样可以。” 石涧仁这种谋士的习惯,在这种时候都忍不住要顺手搞点心思。 果然最后这句带点情绪化的愤慨,很容易就把媒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毕竟写稿子也要有卖点啊,记者们都觉得有些奇货可居的味道,纷纷点头,所以媒体从一开始到后面都没停过,始终在不停增加,有些先来的还自行联络了同行过来。。 接下来当然是王负责后面的接待了,据说晚上卢哲超会自掏腰包,请所有记者一起到江州乐去吃五虎上将,加深印象请各位多帮帮忙。 按说到了卢哲超这种层面真不用这样低身下气对媒体了,但这回显然是大变样。 石涧仁没有一起去吃饭,江州那边催着他到平京来的事情完成就赶紧回去,所以只是给卢哲超他们告别的时候,说自己都看得技痒,算是报名下回也来献上个红烧肉,换来一大片掌声。 等石涧仁都搭乘航班在江州降落了,王才打通电话来笑他,给记者们灌**汤灌得不错,好些人居然最后连行规的红包都不收,说是要好好帮个忙。 石涧仁不得意:“人嘛,心底总是会有向善渴望美好的心思,也都希望自己能做些高尚的事情,所以如果这一**广起来,短时间内宣布仁行天下要上市发大财的话,这些记者会有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那么如果真要捣鼓上市的事情,也必须等到江州乐餐饮集团的慈善属性真正定位,获得大家认可以后才能默默的进行,不然这中间关联的形象差异化就太大了。” 王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有点不敢相信的试探:“你故意的?” 石涧仁不否认:“算是一环扣一环吧,很多时候一提到这样的大事就容易让人头脑发热做出错误决定,我说再多大道理也没用,大家其实都是生手,才需要用这样的紧箍咒来冷却下,就算仁行天下要走上市之路,现在你们也必须要忍耐,耐住性子把整个局面铺垫到成熟的时候才能运作,我想你们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是在害你们吧?” 王是赞不绝口:“草!我说你怎么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可以上市,结果随手就挽了个套马绳,你这么一搞,就没谁敢随便去操作上市的事情,谁都不敢冒冒失失的偷偷干,只能先把餐饮集团的事情做好了再说!你这手可以啊,下一步看三步,成!待会儿我就给他们开个会,把你这阴谋诡计给大家显摆下!” 石涧仁不怕得罪人:“嗯,这次我是真的不反对上市,但希望有较长的冷静缓冲,这世上没有什么错过就永远再没有的机会,我不喜欢赌博,更愿意用拼搏机会的方式来前进。” 说了再见以后,柳清才收起凑在石涧仁耳边的电话,本来她一直都有司机了,但来接石涧仁的航班不知怎么就变成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还拿着手机不像是开玩笑:“要不要给倪小姐发个短信报平安。” 石涧仁难得对她要反击:“催我回来就为问这个?” 柳清自己对自己做个鬼脸:“老高问你的,这一天问几遍,我问他是什么事情,要不我转达要么自己打电话给你说,他都神秘兮兮的说还是等你回来,但又一脸谁都看得出来的着急。” 好吧,石涧仁脚上油门都稍微重了点,最近高开明几乎都是废寝忘食的在研发中心寸步不离,连最近食品公司的内部系统软件,餐饮集团的财务查询系统都是唐建文在国外遥控指挥做的,据说这家伙还苦命的在海外酒店里连夜码程序,说是要把最大的金主给服侍好,因为找了高开明,那货都不屑做这种东西,说自己在忙大事情。 石涧仁有点好奇,而且隐约觉得这就是之前高开明给他说过那个大唐网正在期待的契机? 所以到了唐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看见的就是一大堆白大褂挤在那个监控中心里,石涧仁敲门进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天没好好收拾的油光,但又个个脸上都激动兴奋不已,很明显这种状态都持续有几天了。 只有被围坐在中央,电脑旁边的高开明还算镇定,听见石涧仁过来,也是老神在在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转头好像在考学生微不足道的问题:“你知道前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涧仁有点懵,前天,不就是自己到平京的日子,能有什么大事情:“我们……又成立了一家公司?” 高开明恨铁不成钢:“不是你发起的这个事务么,怎么你居然不知道,我还认为你对这方面具有如此高的敏感性,结果你居然跑平京去成立什么公司……”那模样好像很失望似的,可又立刻忍不住双眼放光:“手机!手机啊……” 石涧仁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1299、不动方能明王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影响历史进程事情,只不过区别在于,有少量的人能跟这些历史轨迹挂上钩,而绝大多数人仅仅是当成平淡无奇的一天度过了,事后也觉得这种事情距离自己太遥远了。火然文 ranenacom 好比地震,好比欧亚大陆桥的推进,都是这样,而在高开明这里就是个让石涧仁匪夷所思的事情:“苹果,苹果公司发布了一款手机!” 被使劲拉到电脑边的石涧仁已经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对比屏幕上展示的那款什么手机,石涧仁没有觉得什么稀奇,不都是黑黢黢的一块屏幕么。 高开明都有点声嘶力竭了:“屏幕!你给我说的触控屏!你看见没有,触控屏这种理想中的手机屏幕模式,终于出现了,当初是你说你对手机这种可以赋予人很多功能的通讯工具感到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我们才开始研究这个东西,一直在期待出现一个真正可以承载我们想法的东西,就是这个!智能手机……” 石涧仁完全是被高开明摁住坐在电脑前面看了一段大洋彼岸发布这款手机的大会画面,一个干瘦老头儿风度翩翩的在无数人面前巧舌如簧的展示了一块巴掌大的手机,如果光从外观上看起来,和石涧仁手里的差不多,但这段视频看完以后,石涧仁除了有种对这个老头儿很倾慕,想跟对方有所交流的冲动,就是明白了高开明为什么对这款看起来差不多的手机有这么大的反应。 有时候很多事物都是这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从当年石涧仁带着耿海燕接触移动电话,到洪巧云给石涧仁买了他自己的第一部移动电话,再到后来比较频繁的不断更换手机,甚至去年还在节目中代言手机,得了好几台市面上最先进的手机,石涧仁一直对这种现代化通讯器很有兴趣。 如果说一开始这玩意儿只是替代了有线电话,后来在唐建文那里看见第一台pda功能的移动电话就已经有微型电脑的雏形,接着有放音乐的,可以拍照的,可以导航的,直到后来石涧仁最喜欢可以看书的,这一切都在阐述着科技是怎么高速转化的轨迹,只不过石涧仁也没觉得这玩意儿跟自己的事业有大的关联,好早他跟唐建文就聊过这个事情,一个有恒心的努力者,不会三心二意的因为看见路边什么野花就忘了自己的目标,哪怕自己觉得手机是个未来发展的重点,但他跟唐建文都不会浪费哪怕一分钱去追逐这个自己既不专业也找不到落脚点和卖点的金元宝,况且石涧仁更在意那些能够吸纳普通人就业或者改变命运的基础产业,对这种高科技有点敬而远之。 而且从那时起,在不多的了解里面,石涧仁就知道现在手机行业其实也是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残酷战场,各大品牌、各大系统相互争得头破血流,就看看现在市面上各种特色各异的手机,就知道厂家也没找准最后绝对正确的方向,有把手机捣鼓成微缩电脑的,有做各种功能的,有在外观上争奇斗艳的,但看了眼前介绍的这款手机,石涧仁清晰的明白,这就是集以上所有之大成,真正清晰明了手机未来发展方向的里程碑。 看似手里这款手机和对方差不多,但从细节上一分析,有本质的不同。 正如同他当初敏锐的发现触摸屏是个好东西,这款苹果手机把触摸屏发挥到了极致,不光精度清晰远超世面所有产品,还有独创的多点触控,要知道迄今为止石涧仁用过的这种触摸屏手机都是只能同时点一个地方,看看演示的画面,多点触控能变幻出无数的新用途,真正让这台巴掌大的手机变成了随身携带的多功能玩意儿,音乐、拍照、阅读、照片、视频等等所有东西都集合在这样一台外观精致充满工业设计巅峰气息的小方块里,这东西顺应了时代的发展,石涧仁现在都迫不及待的想买一台:“能买了么?多少钱都给我从美国弄一台回来!” 高开明摇头:“还有几个月上市,我知道这位老板的作风,他绝对相信自己的作品,这个发布会不是试探看风向,成品硬件肯定已经生产好,他在组织软件开发……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期待的重点!” 顺着高开明的手指,旁边的电脑上一大片让石涧仁头晕的程序代码,经常好为人师的小布衣只能无奈:“我没学过编程,不知道你的意图。” 高开明跟他这种彻底的外行解释估计也觉得很费力:“之前那些手机系统,且不说应用扩展的能力,大多数都是内嵌程序的,明白么?手机系统只是个书架,里面的程序才是一本本书,可基本上都是手机厂商自己这家出版社的产品,这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所有出现在这里面的软件都是同一种思维体系的东西,都是先有鸡再有蛋的结构,软件都是在系统下的意志延伸,这种系统根本就没什么开枝散叶的能力,可苹果这个系统,是支持第三方应用程序软件的,你明白这种意义么?这个星球上任何一个有能力编写程序的人,都能制作适用于这种手机的软件放到这个书架上使用,根据我在苹果以前的老同事私底下说,这种软件开发工具包一年内就会对外开放,然后任何第三方软件只要不违法,都可以放到书架上任凭用户下载使用,还能卖了换钱!你明白这个意义么?” 连续两个关于意义的询问,石涧仁虽然不懂软件,但瞬间明了这背后拥有的巨大动力,这仿佛就是之前他在的节目中谈到的那样,也许有些高科技高技术的产业变现能力比较差,懂得软件,痴迷于编程的人,好比高开明这样的技术大拿,在之前的社会中是很难独立生存的,他们的脑力转化通常需要巨大的企业和规模才能体现,可如果这个苹果手机所描绘的体系真的出现,那么高开明坐在家里写写软件,也许就能把自己的能力变现,这几乎是一种生态环境上的变化,他对这家公司的智慧简直叹为观止。 因为这样的生态环境,一定会促使很多有能力的软件专家,竭尽全力的在这个平台上展现自己的能力,未来一定会让这个手机平台上的软件丰富得让人垂涎,而不像自己手中这台手机上的软件这般寥寥无几,而且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寻软件来扩充功能。 这个地球上的聪明人真的太多了,只有看得越远,站得越高,才会觉得自己渺小。 高开明这才拨拉过来桌上那个之前他们制作的翻译器:“你想想,我们做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为了跨境贸易外语交流,但这玩意儿的实际功效其实很简单,属于被动的常用词汇发音,但就是这点功能,我们也必须软件、硬件一起做,做出来这个计算器一样的玩意儿,可未来却只需要做个翻译软件,能放到苹果手机上的翻译程序,也许只是对着里面说中文,就能自动翻译成英文,传递到外国客商那里,让语言交流不再成为跨境贸易的障碍,而这个软件我们可以设定成为价格极低甚至免费普及,那么对我们的跨境贸易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被冲击到的石涧仁还在竭力想象那种没有语言障碍的场面,高开明却切换旁边电脑上的界面给他看见个模拟软件场景:“以前我们要做产品介绍,需要带上照片或者笔记本电脑,但有了这样一台手机,直接拍照传递商品信息,母语交流的即时通讯翻译服务,直接用手机上网就能看见全球各地的展销馆商品信息,这台手机对我们就意味着有人帮我们做了一台多功能商品展示器,而且还是客户们自己花钱去买的设备,我们只管做出软件,可以不断更新完善的软件,怎么样?是不是我们大唐网就能搭上这列快车,猛然加速?” 周围的年轻工程师、技术员们都激动兴奋不已,七嘴八舌的解释:“我们早就在做这个了!高总监说仁总预测了这种触摸屏的未来方向,我们一直在做这种软件,上次那个翻译器不过是没有硬件支持的情况,做出来的无奈之举,但高总监也听说苹果在酝酿这个手机,虽然很保密,可终归有那么点轮廓框架,我们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技术储备,今天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就向苹果公司发出了我们的申请,希望能第一批获得软件设计的内测资格,我们保证能够在产品开始销售前,就先做出一款翻译软件,这就等于新一代电脑系统某个类别软件的开山鼻祖!” 石涧仁还是冷静:“这个道理我是听懂了,但这一切,还是要建立在这款手机能卖得很好吧,当然,从我这个消费者角度,我看到这样革命性的产品,我也想买,可这上面说……五百美元,这已经价值四五千元了,全球能有多少人买?而且还要卖到我们的客户手中,嗯,我不认为越南市场那些小客户,中亚地区那些经济水平很低的国家用户能买得起,我不是泼冷水,而是提醒各位,事情照做,但要保持冷静的情绪,过于热烈兴奋之下的决定,往往会出错。” 这家伙真讨厌,在平京泼了一桶冰水,又到江州依样画葫芦。 扫兴! 1300、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可那些成功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具有极为冷静坚韧的性格,就是他们身边有这样的人在反复提醒。燃文小说 ranenacom 不幸的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但成功的人,却有千篇一律的上进心和执行力,平京那帮人对石涧仁的冷水甘之若饴,眼前这帮技术人员,特别是高开明也立刻就能陷入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而且往往这种忽略的环节恰恰就是病灶所在,可能一个点的误判就能导致整个体系崩溃,之前所有的设定全都失误。 但高开明表现出来的是更加亢奋,使劲点点头,就把石涧仁撵走了! 他们要连夜开会分析,软件肯定还是要做的,但其中利弊到底在哪里,现在要重新考量。 至于石老板你么,泼完冷水提了建议以后,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打扰专业人员修行了。 高开明还顺手点开一台电脑上关于这位苹果公司老板的个人履历:“回头去搜一下看看他的各种故事,我觉得跟你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极为坚定的人,正是因为当年我在他手下工作过,远远的感受过他那种我不太熟悉但又比较敬佩的独特魅力,所以当初才会接受你的邀请来一起工作看看。” 石涧仁只能说感谢抬爱了,探头记下网址就下楼还是准备安排送点夜宵上去,这帮技术中心的宅男一到晚上熬夜就喜欢吃方便面,后勤部投诉过好几回茶水间的惨状了,石涧仁想建议搬办公室以后,也要像万乾他们那样搞个条件许可的24小时员工食堂,老吃方便面总不是个事儿吧,这些技术人员都是公司未来最大的财富,怎么能不爱惜呢。 结果石涧仁走到那个小小的员工餐厅,却看见齐雪娇和柳清一起在帮服务员打包夜宵,柳秘书没跟石涧仁上楼去就过来捣鼓了:“我还以为你要说很久呢……” 石涧仁也帮了下手,等服务员送走以后,接过齐雪娇递来的热豆浆坐下把高开明他们的事情转述了下,两位同样都是技术盲的女性比石涧仁更觉得云里雾里,石涧仁顺便把平京那帮人打算捣鼓上市的信息也简单说了说,柳清和齐雪娇的反应热烈多了,原来她俩也都分别了解过一些跟这个有关的基本知识,毕竟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预兆,但是对平京那边先这么操作还是略有吃惊:“终归那边的思维还是要先进一些,也好,看看他们的上市之路,算是一路跟着学习经验教训。” 如同齐雪娇了解石涧仁晚上基本上过了十点就不怎么吃东西的养生习惯一样,石涧仁也不太喜欢在这个时候还继续聊工作,把自己对员工食堂的设想给齐雪娇描绘,毕竟未来大唐互联的掌门人是她,柳清连声附和,说信托大厦那边那个带着日料风格的食堂就很棒,那么晚都还能提供各种热饮跟吃食。 齐雪娇只是大大咧咧,可不笨,飞快的看了眼石涧仁,有点意味深长的情绪:“你的代表大会资格出来了没,会不会受到这次被投诉举报事件的影响?” 柳清使劲低头去梳理垂下来的长发,石涧仁明白齐雪娇的提醒,也不说破始作俑者是假丈母娘:“调查已经结束就说明没问题,我会汲取这次事件的教训,随时注意个人关系……那我就先回水厂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做秘书的居然不敢抬头挽留了。 齐雪娇转头才发现她的不正常,敏锐:“你知道他被投诉是怎么回事?” 柳清跟地下党员似的跳起来:“哎呀,我也回家去休息了!晚安,晚安!” 留下齐雪娇一个人坐在餐厅双手捧着一杯热可可慢慢喝…… 其实回自来水厂的路上,尽量让自己的思维不要考虑个人关系的石涧仁忽然想起高开明对他建议的事情,既然搜索引擎都已经详细到了可以查阅一个名人的信息,自己是不是也能偷偷查询一下关于徐少连的信息呢? 但回到办公室让他有点失望,涉及到徐少连的信息居然都被屏蔽了! 这让石涧仁有点哭笑不得的放弃了这个对他算是难得娱乐的事情,还是专心做事吧。 事态也正如齐雪娇关心的那样,石涧仁的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资格,在春节前果然颁布下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二月上旬了,万乾他们对北岭区的全面调研考察工作已经进行了一个月,因为正好在2007年元旦之后开始的,所以也跟随各大机关部门看到第一手去年的数据总结,再结合各行业协会的专业数据相互对比,差不多也是二月上旬,拿出来一本厚厚的调研报告,一式两份给北岭区区政府和市委统战部。 石涧仁花了一周的时间参与最后各种调研报告的汇总工作,苏以德则主要是以导师的角度一直督促整个调研活动,强调以提改进建议作为最主要的功能,而不是只能一味的抨击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只会发现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那还叫什么专家呢? 所以最后提交的报告就有点厚,毕竟这是个前后投入一百多人次的调研活动,从元旦过后几乎每天都有新知协的各行业协会专业人士到北岭区去考察,这点倒也彰显出万乾的组织能力,一直源源不断的安排各协会轮流前往,对于一个基本上得不到现金回报的义务活动,却在他的悉心招待下,起码往来交通食宿各方面都是让新知协成员根本不用费心的,甚至好些人撰写报告都是在信托大厦的酒店去完成的。 在去统战部的路上,石涧仁以秘书长的身份表示了感谢,结果万乾有点蔫:“上回你去我家吃过饭以后,我老子就叫我们两兄弟分家了,你说这事有没有必然联系?”说这话的时候还先关上了宾利车的前后座挡板隔音。 石涧仁吃惊:“对整个万氏集团的财务进行分割?” 万乾斜眼看他:“那是资产分割,我们万氏集团主要资产都在老头子手里,我跟我哥都是自己捣鼓一部分自有产业的,还没到考虑遗产分割的时候,只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住在家里的,结婚以后也是,突然我爸就叫我们自己找地方搬出去住,你说老两口加司机、保姆、厨师之类住那么大的屋也不觉得空?” 石涧仁能说什么呢? 难道告诉万乾他老子洞悉一切,对两个儿子儿媳未来很可能因为大儿媳的强硬性格,影响了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抢家产,所以才一直把两家人都约束在家里培养感情,但看到万乾跟石涧仁他们做的事情以后,立刻就做出了调整,一个很可能未来是以万乾为主导的家族命运调整。 所以石涧仁除了对那位万老爷子表示景仰当机立断之外,就只能把话题岔开,拿平京影视业上市的事情来咨询万乾。 果然,在说到专业的时候,万乾表现比石涧仁在平京遇见那些二不挂五的财经专家靠谱多了:“这件事其实已经提了两三年,在业界早就不是秘密,但真正获得政策通过还是个未知数,今年的全国代表大会上会不会提这个提案,我们是没资格得到讯息的,平京那边的可能渠道多一些,如果我来做,这就是个标准的借壳上市案例,怎么都不会到香港或者境外上市,中国影视公司的假账有多混乱?那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敢拿到境外上市?境外上市譬如美国都有一套严肃严格的法律和监管制度,一旦发现财务造假,那就会被罚得倾家荡产和牢底坐穿的,再借十个胆也不敢拿中国影视行业公司到境外上市,还是在国内骗骗钱吧。” 之前石涧仁放弃了邀请万乾来协助大唐网做上市类工作的筹备,最大原因就在于万乾多半会继承家业,不会和大家一样成为大唐网的主要高层,而且他的业绩范围,也不太适合大唐网这样注定要在境内外发展的企业,但假若万乾来操作仁行天下,可能就算是本职工作了,就像苏以德以律所的专业身份介入大唐网未来的各种法律规范工作一样。 石涧仁这成天为整个团队搭配各种人手的工作还真是操碎了心:“那假若我说我这边有几位艺人和一些资本方、技术方想合起来预演一个影视媒体上市的工作,你有没有兴趣来主导操作,假设这项政策有可能实施的话。” 万乾这会儿的瞳孔真是不可抑制的放大了,所以他也下意识的眯眼掩饰:“你会假设么?仁总,没有点把握或者内幕消息,你会召集艺人、资本方和技术方来预演这种事情?就是上次来江州的倪小姐和那个韩剧明星吧,还有那些小明星组成的公司?哦,对还有卢哲超,对吧……这样的组合,应该是我求着请你让我加入!任何国内做上市运作的都梦寐以求这种题材吧?” 石涧仁只好含蓄点:“那就……请你试试看了?” 所以直到朱宏涛非常正式的通知石涧仁和万乾都获得了今年全国代表大会资格,万乾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神游天际。 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这种上市意味着多大的杠杆! 1301、你方唱罢我登场 从规则上来讲,要获得全国代表大会资格是很难的,看看国外那些议员的晋级之路就知道了,实际上也是要一级级从区县乡镇代表到市里省级再到全国的,江州作为省级直辖市,参会代表团也不过五十来人,要代表三千万老百姓,难度可想而知。燃文小说 ranenacom 但实际上又不是这么回事,原本设计这种模式是为了保证大方向统一防止生乱,具体细节又要充满民主性的,可各地政府对这个代表选举影响力巨大,毕竟各级官员都希望这些代表是一顺儿的,结果慢慢这原本强调的一顺儿就成了一言堂,就跟民主党派协商制度的重要性变化差不多。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老百姓来说,一边嚷嚷着国外多好,一人一票,实际上国内可能有好些人一辈子都没搞清自己还有对这种代表投票权,更不会珍惜这种投票权,哪怕投票了也不知道投的那人有什么意义,跟自己有何相关,反正都是上面怎么要求怎么投。 所以中国千百年来的特色就是这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巨大的国家从中央到地方传递的声音总会走样。 不过时代总是在变化的,古时候从平京到江州烽火连天也要跑多少驿站的消息,变成了火车飞机,石涧仁在两地之间飞来飞去都成了熟客了,到现在的网络世界,仿佛就是弹指一挥间,特别是高开明这次给石涧仁强调了这个智能手机的革命性变化以后,这种天涯若比邻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还是那句话,当街上无数的人浑浑噩噩过着新的一天,觉得跟昨天没什么区别的时候,有些人总能敏锐的感知到这种时代脉搏的跳动。 好多人脑海里似乎政府机关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都是那个衙门,没什么区别,其实怎么可能没变化,只是有没有利益和紧迫性去改变罢了。 如果没有曹天孝,石涧仁可能会一直回避政府,这是个差点跟随明主以后孤身飘荡的小布衣最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因为他从小就明白政府政治的本质。 但还是朱宏涛让石涧仁反省了自己的这种态度,总有些人用不同的方式在努力改变现状,基层有基层的做法,中枢有中枢的态度,布衣也该有布衣的担当,生逢其势的担当。 不过真正的势头估计还是苏以德体现出来的,这个典型的民主派人士,给石涧仁非常精准的描述了这个国家体系中,最符合现实意义的做法是在保证安定发展的前提下,竭尽全力的去给这个体制查漏补缺,这才是这个数百年来终于获得盛世局面的泱泱大国最需要的,试问除了别有用心的人,谁又能否认这是几代人以来最好的局面呢? 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的,与其说指爹骂娘的去诋毁破坏,不如用心去努力修补,相比前者的肆无忌惮信口开河,后者艰难多了。 破坏怎么都比建设轻松容易,自然也就成了。 所以建设者们总能相互发现认同吧。 石涧仁本来是很难直接获得全国代表大会资格的,这种任期五年的政治身份哪怕政治权力没有说的那么逆天,但终归还是个具有一定特权的超然身份,苏以德都是花了六七年时间才从江州代表晋身为全国代表,这已经是趁着国家法制化的机会才以专业人士身份进入了,所以石涧仁也被特事特办的顺着民主党派人士的渠道给拉上去。 和蒋道才想拥有这种政治身份是为了牟利不同,起码石涧仁清楚自己和苏以德是真正带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去的。 还记得六七年前,刚刚开始触及酒店管理的小布衣在电脑市场突发奇想的思绪蔓延到忧国忧民么,恐怕他都没想到短短几年以后,自己居然真的触碰到了这个操作层面,也许有人会嗤之以鼻这不过是镜花水月,可相比那些一直袖手旁观的人,苏以德教会了石涧仁很多东西。 石涧仁这几年一直在疯狂的学习并改善自己,也许就是在等待抓住一次这样的机遇? 朱宏涛观察两位年轻人的反应都有点和想象的不一样,本以为应该冷静如昔的石涧仁有点莫名其妙的笑意,最多只当过区级代表的万乾则心事重重的遨游天地,以至于都没激动万分赶紧表态的热忱,这让朱宏涛忍不住又提醒一句:“这是代表着江州人民的重要政治身份,这次江州市市委市政府把这个机会给了新知协,是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 石涧仁才从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感叹情绪里面抽离出来,回到平静状态点头:“嗯,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朱宏涛对石涧仁还是比较放心的:“大会肯定有江州代表团来整体运转,有市领导带领,重点就是在分头讨论的环节,会有领导人参与各个部分的讨论,你还是要注意些,你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跌宕起伏还是要谨慎使用,免得心脏病吓出来,代表大会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搞运动,切记切记!” 石涧仁想说自己又不傻,在外语学校的礼堂和电视台大会上说点什么,跟政府层面上说话完全两码事好不好,没看自己在新知协成立大会上一个字都没说么,但还是点点头。 朱宏涛也就是长辈心态下意识的想确认别有幺蛾子:“新知协这次的调研活动还是很有意义的,这也可以作为统战部门的主要议题送上去,但重点当然是关于欧亚大陆桥经济命脉贯通的议题,在春节后,市委领导肯定要全面听取关于这个议题的准备情况,你作为新知协秘书长,就应该承担起这个顾问的角色,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全面的……” 最后三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 可能有人会以为夹杂了其他暗示,石涧仁却明白主要就是指整个准备规模:“应该会希望邀请市领导来为新互联网大厦剪彩,然后参观下大唐互联的发展现况,那时候再把整个项目发展情况全面汇报下?” 朱宏涛其实也挂着新知协党委书记的头衔呢,满意的把两位年轻的协会理事送走。 回到宾利车上,万乾终于有点回神:“哈哈,你那大唐网的努力终于要看到曙光了?”他去产业园不是一回两回,但之前的注意力都在酒店集团、食品公司、装修公司这几个金光闪耀的部分上,一直都没觉得那个灰头土脑的网络公司有多出奇,甚至连最新的餐饮集团都要显眼得多,也就是石涧仁呆在信托大厦那几天,他才终于发现石涧仁的布局有这么大。 石涧仁点头:“你知道我们所有的产业,都是在为这家互联网企业努力,其实说到头,我所有的挂职工作,甚至包括我到新知协来,都是在为这个发力做铺垫,这个时候,我想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下,市里面闫副书记是有想把江州打造成为内陆金融中心的思路,而这条现代丝绸之路假如贯通,江州作为中西部的门户,水陆空交通枢纽,将具备巨大的发展潜力,所以我们想把中国制造卖到欧洲、中西亚、非洲去的思路,和闫副书记的这个设想不冲突,相互合作,这才是我过去一年的运行轨迹。” 金融投资专家艰难的半张嘴:“你……知道这个消息值多少钱?”这时候就能明白金融界老板的座驾具备前后座隔音板是多么重要了,不枉花这么多钱改装。 石涧仁无奈:“天天报纸头条江州电视新闻都在说好不好?” 万乾更无奈:“天天在说的,天晓得哪些是泡沫哪些是空话套话?如果知道你捣鼓的这条思路是跟他暗合的,我早就来抱大腿了,国内始终还是领导意志的行政经济模式,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吧?” ,石涧仁靠在那带着著名刺绣标志的真皮椅垫上,不得不承认财富可以买来更多让人沉迷的享受:“如果你还跟其他人一样,盯着这种人尽皆知的模式赚钱,那么你就充其量只是个江州富豪的格局,假若你能急国家之所急,想国家之所想,恰到好处的顺应大势潮流,那就是另外一个层面了。” 万乾果然见多识广些,换做其他人可能都激动了,他还是疑惑:“可也更容易成为炮灰。” 石涧仁点头:“那就在于自己的选择了,正如我俩认识的时候我说过那样,你到底是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因为财富被关注的对象,还是一个因为赚钱能力被尊重的对象?这是有区别的,中国是个几千年的国家,金钱和权力从来都不会带来安全感,有时候甚至是危机的起点。” 不知道有没听懂这暗示的万乾这会儿都敢鄙视他了:“怪不得你把自己身上的经济元素摘得那么干净!” 石涧仁不讨论自己这复杂的人文情怀:“好了,你如果有兴趣呢,请先屈尊设计下这个影视业上市的论证工作,也可以到平京跟他们分别谈,但我不保证你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另外我们还想谋求一个能有全球视野的金融经济方面的财务总监,你有空也可以帮忙关注下,说实话,我们对金融财务都说不上精通,有几个家伙到现在还在捣鼓传统记账模式,好了,把我在那边放下吧,我还有点事。” 万乾终于有点心潮澎湃:“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够格?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好好说一下,我就不信我还差很多……” 石涧仁去机场接人,唐建文终于回来了。 那才是大唐网主角,什么时候看见军师冲到第一线的。 1302、眼界和脑子是个好东西 唐建出来看见是辆豪华房车,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石涧仁:“你是故意跟我显摆的么?”然后对等在车边开车门的万乾就更作怪:“干嘛!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另结新欢了?” 万乾跟唐建只有限的见过一两次面,忽然有种喜不自禁的感觉,那是种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和之前自己工作经历当中接触的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既没有觉得他有钱富二代产生谄媚,也没觉得他只是个江州层面的金融投资方就轻视,就是轻松自在的关系,一贯挂在脸上那种客套和财大气粗的莽撞都不见了,笑着点头:“挺好,有一两个合作的小项目,但正在期待能参与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我只是顺路送仁总过来当司机的,上车聊,送你们回哪里?” 石涧仁这才发现之前的司机可能已经被安排自己走了,就接过唐建那贴满了全世界各种航空托运标签的随身行李箱放后面去,再过来这海归派已经娴熟的用日语在跟万乾聊京都哪里的牛肉好吃了,还好石涧仁也能听懂点,关上车门就直接问唐建这一趟的感受。 这几乎已经成了石涧仁和唐建的习惯,两人交替在外面跑,见面最常说的就是下意识的感受,相互之间已经熟悉到不需要组织客套寒暄来传递工作上的信息,重点在于总结这次那种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感受,有时候这种感受才是最真实的,可以给另一个人最直观的提示。 唐建能瞬间进入工作状态,和石涧仁如出一辙的动作靠在后排椅背上只眯了眯眼就摇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几个月因为已经进展到各种实质化的细节中,我从江州和平京分别带出国的两个组,平京那组是前外贸口的人,他们负责收集衔接各国政府、交通、海关、检疫等各种关口工作信息,钟梅梅给他们做辅助,要一直忙到大年三十可能才会回平京,我带的商务组从阿尔泰山口出国途径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白俄罗斯、波兰、德国、比利时、法国,再穿过英吉利海峡隧道,到达终点伦敦,几乎把沿途每个列车站点都走了一遍,越往西,我就需要越强烈的使命感和民族情绪来支撑我的工作,所以回国后,今天我把整个江州团队都安排留在平京休息下,让他们在首都感受这些日子我们迫切希望表达的那种情绪,新的平京分公司正好让他们停留有点归属感。” 石涧仁有点没想到唐建居然会有这样的感受,认真的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伙伴,从几个月前在阿尔泰山口把他送出国时,可没这么疲惫甚至憔悴,难道在整个项目大张旗鼓谋划了几年,自己都投身挂职铺垫这么久,前锋营还打了败仗么。 万乾明显开车都放慢了些,他在专心的听。 唐建好像觉得豪华车厢里突然有点过于安静,笑着倾身到前排:“放点音乐!来点背景音乐……” 万乾随手点开旁边的设备,一首悠扬的日式小调借着nam音响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相当能舒缓情绪,唐建却反对:“哦,这时候不要日本的,中国的,最好是激昂一点的……” 一贯坐在后面的万老板居然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只是偶尔看司机播放过,怎么选……” 唐建才是熟悉各种电子设备的,自己就探身伸手捣鼓,既然不知道cd还是什么音源在哪里,随手转到调频立体声,然后飞快的找到一个广播电台,国家级的,仿佛是春江花月夜之类的传统曲子,他也就不苛刻了,靠坐回来给一直没出声的石涧仁摊手:“我说过,我不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从我踏出国门留学开始,我就很享受在全世界穿梭的感觉,好像大航海时代的水手,只是有那么一两次触动了国家民族的情绪,加上觉得现在国内才是最适合我创业的地方,所以我才回国来,一直以来,其实我对外国人持有相当大的好感,欧美国家总体来说素质比较高,亚非拉的贫穷国家没有过高的物资追求,幸福指数也还不错,所以这些都是值得我细细感受的地球村生活,我是热爱我们这项事业的,哪怕在荒无人烟的西亚荒漠,又或者在鸟语花香的西欧城堡,对我都是享受,但这一回接触到实质性的拓展,感受大不相同了。” 悠扬的传统乐曲好像在伴随他阐述历史:“英法德这些国家我没少去过,以前我作为任何一家企业的华裔商务人员穿梭其中得到的都是和善,但这一次明显感到不一样了,正因为有过以前的体会对比,感觉特别明显,在中亚地区就能感觉到强烈的羡慕和嫉妒,但这种情绪还仅限于对以前那个红色帝国的怀念,有点酸溜溜的认为中国不过是运气好,走出来一条他们没撞上大运的康庄大道而已,等这种情绪随着到东欧,就慢慢变成难以置信,不太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共同阵营的东方国家已经变得如此强大,而越过东欧从德国开始,我这个明确表示了中国人身份的电子商务推广活动愈发清晰那种感受,这些欧洲发达国家极为矛盾的心态,他们既需要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和生产地,这个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又无比警惕和戒备的排斥中国。” 车速更稳定的慢下来,司机明显驻足于唐建愈发清晰思路的阐述:“别忘了,一百多年以前,正是这些欧洲国家,把中国从天朝上国彻底打到地狱,从倾销鸦片到搜刮民脂民膏,再到近几十年的封锁,这些国家从来都没有跟中国亲近过,打心眼里排斥,知道么,这次我表明我是个中国网站做电子商务,我才知道他们对中国人的真实态度,过去是看不起的排斥,现在就是警惕和戒备,从骨子里就混杂着这种看不起又不得不打交道,然后担心中国太大发展起来之后会危害到他们的利益,这对我们走出国门的跨境贸易简直就是当头一棒的抗拒,如果说得再严重点,可能就是抵制了。” 一直开车的万司机忽然开口:“嗯,到现在为止,欧洲也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到现在为止欧洲还在拿气候变暖的环境问题制裁中国,他们花了一两百年时间破坏环境获得了发展以后,现在看中国迅猛发展,就策划出来这件事限制中国,这就等于是他们吃饱了开始玩儿优雅格调了,却不许中国种地,得保护环境,这种心态在金融投资界封锁得更厉害,我们搞股票债券的永远在欧美国家面前都低一头。” 唐建没什么气愤,就是阐述:“那种感觉,就是糅杂着曾经的优越感和当下的失落感,很奇怪的,一方面极尽恭维中国是多么了不起,多么美丽,另一方面又不断挑刺,越往高处走,那些具有话语权的欧洲人就给我越发强烈的这种扭曲感。” 石涧仁倒是不难理解:“哦,那我打个不太合适的比喻,好比我们中国人看见越南、蒙古或者非洲的什么小国家,突然富强发达起来,甚至在跟中国人抢市场抢资源了,你会是什么心态,多少会有点复杂感受吧?” 这么一类比,唐建还愣了下就笑呵呵:“你的意思是不在意?” 石涧仁是个合格的军师:“你这是步子迈得太大了,欧亚大陆桥我承认西欧才是重点,但目前我们就算是能够获得国家背,各种资源的推动,还是要承认现目前最急需中国制造的是中亚和东欧,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也是比较低科技含量的中国制造生存问题,用销售换时间,用国外的交流换技术,逐渐推动这些原本只能定点加工的制造厂走上技术改造的道路,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可能我们才能解决在欧洲桥头堡的问题,那时候可能局势变化斗转星移,经过这种努力的中国会更加强大,现在看起来的障碍,到那时候可能就是螳臂当车,我们现在要的是先打通,先让最需要我们的地区铺满中国制造去!” 唐建眼睛亮了:“对!” 石涧仁拍拍他的肩膀:“而且这一切说明什么,不正是说明中国的竞争力强大了?强大到这些国家警惕和无奈了,要适应转变自己的心态,要有大国心态,这就像狮子不会在乎阿狗阿猫的乱吠,农民也不会因为蝲蝲蛄叫就不种田了,中国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稳定而持续的更加强大,等他们不得不接受现实来抱大腿!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这种强大助力。” 唐建在回味这几句话,两吨半的沉重欧洲顶级皇室工艺车身在发动机的推动下,倚仗奢华的做工跟调校,让车厢里几乎感觉不到噪音和路面弹跳,所以静谧空间里收音机的背景音乐格外让人容易心思宁静下来,就像几百年前欧洲人乐于享用来自东方的精美丝绸和茶叶一样。 好一会儿万乾比唐建却先发声:“很奇妙哦,以前觉得好像事不关己的东西,突然就变得豁然开朗近在咫尺了,幸会……仁总,你真不愧是做传销的。” 这话没有半点贬义。 。 1303、教你怎么不把钱当钱 唐建文对这位开着宾利的年轻老板确实没多格外的热情,好像吃了定心丸的他到了产业园就直奔研发中心而去,他比石涧仁更清楚高开明锁定的这个技术突破口有多么神秘,或者说他们这些极客更相信苹果这个品牌在市场上会带来的魔力。 燃文小说 ranenacom 接下来整个春节,技术研发中心和大唐互联的工作不会有丝毫停顿,技术总监会带着所有人争分夺秒的编写软件争取资格,工地上用三班倒保证工程进度不受节日影响的往前推进,庄成栋为了避免节假日的市场关闭,提前准备的材料把大唐互联建筑前空地都堆满了。 所以包括齐雪娇、庄成栋、吴晓影在内的这些家在外地的高层都没有回家探亲,决定全都呆在产业园推动各项工作的进展,或许他们都清楚,为之奋斗了好几年的决战就在眼前了,哪怕没有对外衔接的工作要做,天天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也等于是在开会了,也能让这种决战的气氛稍微轻松些。 唐建文先把他那个海外团队从平京调回来,春节放假前一起到大唐互联的装修建筑现场开工作会,石涧仁听齐雪娇相当赞赏的描述了下,主题就是对比下各位在海外的所见所闻,再对比眼前的国内,整个中国仿佛就像眼前的这座热火朝天的大厦工地,百废待兴还有点乱糟糟,但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改变,这种改变不是外界众说纷纭就能抑制的,重点在于所有内部的参与者要统一认识团结一致,坚定信心一定能把这种改变矗立在所有人乃至全世界面前,全国上下也正像这座大厦里面默默无闻的工人们一样,正是这些劳动者才是这座大厦的脊梁……,这种很形象的对比换来团队成员们群情激昂。 本来节后要请赵子夫搞团队培训的,估计都省了。 齐雪娇对唐建文的情绪状态感到很满意:“他在国外的时候,我肯定也经常跟他保持联系,有些受到挫折或者疑惑的情绪是能感觉到的,结果没想到回国以后突然就坚定信念了,你的功劳吧?” 石涧仁笑笑:“能成大事的人,都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我不过是帮忙疏导而已,也感谢你这一年来的工作辛苦了。” 齐雪娇斗志昂扬:“辛苦?这叫什么辛苦,你是没看见过一线医疗工作者的辛苦,更不用说部队指战员了,就说我们这帮人里,恐怕耿经理和庄经理才是最辛苦的,纪小姐来了,她也辛苦!” 他俩站在假日酒店大堂门口,能看见一身通勤风的纪若棠在几名助理簇拥下从电梯间过来,灰色的高领露肩绒衣和高腰长裤再加上蓬松的中长卷发还做了点盘起来的样式,成熟自信得很,的确很有些女强人的范儿,但仔细看又没有当年纪如青那样的紧绷,可能还是得益于那双看谁都会显得灵动聪慧的笑眼吧。 继前两天各家公司放假的例行联欢大会以后,大年二十九的晚上,纪若棠还是安排了一场企业高层的聚餐,算是一年下来总结交流感情,她还希望这能成为以后每年的固定安排,齐雪娇对这个也有评价:“去年她刚回国几个月,对什么都还处在一个重新认识和熟悉的阶段,但一年下来工作方面不用我多说,其实只要不因为你的感情因素有什么波动,还真是个进取聪明的小姑娘,我很喜欢。” 还有十多步,纪若棠就用手势让助理秘书散开,自己走过来表情略微夸张的赞美齐雪娇:“齐姐,好看!这发型跟这驼色的风衣简直太衬你的风格了!” 齐雪娇惊喜的朝着旁边亮晶晶的金色不锈钢门框打量下自己:“真的?看起来不老吧?” 哪怕穿着高跟鞋,纪若棠都有点蹦跳的动作了:“怎么会!真的,我发现你最近穿衣和发型特别的出彩,请了人帮你设计的?” 齐雪娇好像都忘了刚才还在专注讨论工作:“没,我没这种习惯,但是忙完工作什么的,有时候会跟吴总监一起逛逛街放松下,她倒是给了我不少建议。” 纪若棠恍然大悟:“那倒是,吴姐的穿衣打扮品位不用说了,真的,我觉得你要锁定这种风格好好发扬,起码好几年内你这种风格都能跟你的气质很契合,绝配!” 齐雪娇是真没想到有这样高的评价,都有点不自信了,原地左右扭扭看:“好像是还是不错哦,你知道我以前主要就是军装、白大褂,等到穿便装的时候就尽量大红大绿的弥补自己,根本不懂……” 石涧仁就纳闷在美国学习酒店管理难道也要学习这些穿衣打扮么,正好庄成栋他们来了,赶紧离开这个女性话题过去迎接。 等到柳清和吴晓影过来,也对齐雪娇今天的穿着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最后洪巧云和耿海燕来的时候才以专业人士的角度点评了:“还是气质契合上了,小齐你本来就有种指挥若定的军人气质,所以再穿着打扮都不会有小鸟依人的味道,朝着干练的女强人风格走呢,糖糖这样算是很出彩的,你来可能会显得愈发强悍了,你别说,我三十几岁刚遇见阿仁的时候,就有点过于强悍,找准自己的风格定位才是最合适的。” 齐雪娇听懂了,自嘲:“啊!就是年纪大了,过了三十多就不能装小姑娘了!” 其实这个话题平时都很少说,或者回避说女人的年龄是心照不宣的礼仪,但今天好像凑到一块儿了,柳清小声撇嘴:“不一样?不过谁说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不能漂漂亮亮了?关键还是得心态好,看看吴姐这样儿的。” 吴晓影的确是容光焕发,她本来就有种书卷味的仙气,现在更美艳了,还伸手帮齐雪娇把头发弄了弄:“对,女人美不美丽是看自己内心的,自己觉得自己永远美丽,那就美丽,齐齐就适合这种成熟的御姐范儿,看见没,小清你这种黑长直的发型逗逗小男生还行,现在已经显得土气了,弄成大波浪呢,又显得跟朵开繁了的牡丹月季一样,好看是好看,内涵不够,就得这种**头加点小蓬松卷儿的感觉,饱满好看,还能掩盖齐齐比较棱角分明的脸型……” 哦,一群女性恍然大悟,耿海燕终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蹭着问:“我呢?吴姐能不能给我提点建议……” 吴晓影大包大揽:“早就想说你了,刚回来那段还行,最近又随便起来,明天!明天跟我去逛街……” 结果都报名,还想叫上林岳娜和张季岚的,这两位赶紧摇手,示意旁听还行。 总之女性高层们的气氛就这样被和谐的串联起来,其他男性小酌两杯,相互聊聊这个春节的安排了,贾崇圣的时代坐标当然是讨论的重点,唐建文对这家商场式的书店很感兴趣,反复询问细节,所以这位第一次参与这个高层聚会的文化人又有点激动得满头大汗,但是不紧张。 而最后风尘仆仆赶到的是万乾,毕竟他已经开始投入月亮湖声光演艺工程和时代坐标的投资入股,就算是一起关联的工作伙伴了,前几天问他来不来的时候,这位说他还在平京,结果今天还是赶回来了,带来的当然就是自己跟平京那边各位初步沟通的结果。 于是年夜饭的主题很快变成了万乾给在座十多位年轻高层科普影视公司上市的模拟方案,之前对it产业上市有过比较深刻了解的唐建文都只能说是佩服。 他设想的大多还是硅谷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一套,实在是想不到国内还能这样玩儿。 万乾确实有底子,上回跟石涧仁应承这事之后,立刻准备出一套极为精准可行的方案到平京去获得了认可,关上酒店餐厅包厢的门以后,就在临时拎进来的厨房配菜白板上写写画画:“其实这事儿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我们假定政策允许影视业进入资本市场的前提之后,要想短平快的完成这个项目,只可能是借壳上市,而且还得是登陆新三板,因为国内股票市场新发股上市ipo那水太深,里面的灰色部分太多,既然仁行天下有这么好的题材和骨架,我们又是有理想和目标的,那不需要去折腾……” 结果现场半数以上的高层还得万乾科普什么叫新三板和ipo,专业人士简洁明了:“新三板就是各种资本公司内部玩,不对外公开发行股票,以倪星澜、卢哲超、黄晓薇、牛鸣雷这四位台柱子的号召力,进入资本市场,各种资本会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冲上来,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用ipo也就是首次对外募集股票的新发股方式上市……” 三分之一以上的高层还是似懂非懂,万乾就简单粗暴说步骤:“喏,这里我已经选定了西部地区一家股票,这里不得不说仁总和各位把所有最佳条件都放到面前,如果还做不好,我这也就是彻底无能了,因为平京那边已经分别在好几处具有影视产业优惠的地区注册了不同的公司,这就很好办了,只需要调动其中条件最优惠的一家去收购我刚才说的股票,大概我估计是一千七百万到两千三百万左右能拿下这家股票,然后改名、交叉持股、绝对控股、改变业务范围和管理层重组,这个阶段前后需要一年左右,因为企业变更和市场号召力,原本估值两千多万的公司就可以猛然提升到亿元级别,具体多少亿,这个阶段也就是待价而沽的时候,凡是看好仁行天下的资本机构都可以来谈了,譬如说我给仁行天下估值十个亿,发起两个亿的募资,有看好这家公司的掏了这笔钱就能换取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公司立刻就有钱拍自己的大片了,就这么简单。” 庄胖子和耿海燕这种做实体的已经有点傻了,几个亿,这么简单就能捞到手? 1304、浮生若尘,莫惹尘埃入灵台,心行处灭,明镜自入方寸菩提,你来 有种说法:做实业是一分一分地赚,做品牌是一毛一毛地赚,而进行资本经营是一元一元地赚。ranwenranenacom 石涧仁一直抗拒资本,就有这个原因,太过深奥的经济理论他不懂,零和博弈论他也只是从书本上看过,没有实际论证的经历,但既然这个市场能让某些人狂赚,那就必然会有人赔了血本,能量守恒定律可能在万事万物上都差不离,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赚钱,那么相比能获得各种资源跟信息的大鳄,那些一无所知进入市场的散户,只会斤斤计较于表面数字变化跟股票经的股民是不是就是劣势群体呢? 两相比较,大鳄们狞笑着收割的那些财富,实际上来自于哪里就不言而喻了。 这种恃强凌弱的局面是他下意识厌恶和反感的,但道德洁癖显然也无法阻挡资本经济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就好像他无法阻止自己的伙伴们追求更高更快更强一样,曾几何时,是他孜孜不倦的启发推动伙伴们鼓起勇气,相信努力和拼争会带来结果,好啦,现在大家都足够用心和努力了,总不能又变成拖后腿的那个吧。 强行压制或者阻挠这种扩张,只会导致整个局面崩塌,这种案例在历史上已经无数次验证过了,也许每个人都会怨愤是石涧仁挡住了他们成功的道路,先把他踢出局,然后开始丛林法则一般的相互搏杀,剩到最后的那个才是王者。 石涧仁不惜放弃自己所有利益,苦心经营出来的偌大个局面真的会走到这种地步? 反正万乾在讲解影视公司上市计划的时候,他一直静静坐在桌边倾听,注意力不怎么在那块画得满满当当却价值连城的小白板上,还得控制自己去挨个儿观察所有伙伴的反应,因为很显然,伙伴们也在观察他的表情,对这样大规模上市会带来什么样后果的反应。 老实说,仁行天下虽然心照不宣的依旧挂着个仁字,大家都知道石涧仁肯定在其中没有一丁点股份,假如他要,肯定会有,而且比例还不低,那么就是一念之间,石涧仁又放弃了几个亿? 纵然大家已经见识过产业做大以后的资金飞来飞去,研发中心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的资金需求,但石涧仁这样把千金散去云淡风轻的态度还是让大家有点难以置信,难道他心里就一丁点都不留恋么,或者说这种不留恋也是要要求所有人的? 其实这个时候相互观察,就已经能看到脸上有很多有趣的表情反应。 核心层的就倪星澜他们那几位没有过来,因为这次是被平京电视台高价买了去,准备大年初二晚上正式开始播出,王、胡蓉梅一干人等肯定在争分夺秒的忙碌这个事情,成功以后,如果再有一档收视率和口碑傲人的节目,那对未来上市的价码肯定有绝大影响,这个节目现在哪怕是亏本经营,都要轰出数据来符合资本市场要求,所以平京那边听了万乾的上市推演之后,愈发紧锣密鼓。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企业要赔本赚吆喝的精髓,他们才不在乎那点业务收入呢,要的是上市揽金,这是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数据造假呢? 几位明星就不用说了,这时候很忙,倪星澜今年春节起码有五六档晚会要登台,卢哲超比她只多不少,这位还担任了不少社会职务出席各种会议,更是忙得天翻地覆,牛鸣雷就更不用说,曲艺演员一年最忙最肥的时候就是过年,也就黄晓薇稍微缓和点,但是她在平京带领那帮培训生进入角色,也都是把父母接过去会面的。 其他人都坐在这里,两张连包里的大桌边,看万乾一身ez西装衬衫的口若悬河,大家脸上的表情是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可能也就吴晓影专业点能掌控,因为听在他们耳中的那都是动辄几个亿的财富啊,在座每个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的拥有些大唐网的原始股份,除了石涧仁一文不名,哦,贾崇圣和万乾当然还暂时属于局外人,人人都是千万乃至亿万富翁! 人活一世图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每个人都有石涧仁那近乎圣贤的淡泊名利,对不对? 据说一个亿的现金放在面前大概就是一个立方,想不想见识下? 假如有这一个立方,这一辈子就不用再打拼了,周游世界,阳光海滩享受生活,人生赢家的彻底定性,不用在乎任何事情,而且这都是自己的合法所得,不需要愧疚和昧着良心。 试问在这样的人生转折点上,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哪怕不停的在劝说自己,也想看看伙伴们是怎么想的吧? 但石涧仁放弃了这个时候去观察伙伴们的内心,他只是把目光稳稳的锁定在万乾那像个短玉米的时髦发型上,安静的听万乾说完,跟大家一起鼓掌,邀请万乾也坐下来吃东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觉得飞机餐都足够美味了。 万乾还是比较兴奋,或者说不太熟悉石涧仁这种时候的反应是正常与否,顺着吃的话题聊起自己和搞美食节目的卢哲超也谈了不少想法,如果有必要,也可以运作江州乐餐饮集团上市,就算纯利都贡献给慈善事业,也同样可以利用股市把整个规模和市值拉大,利润总量肯定也会高一些。 唐建文直接揽过了话题,询问大唐网如果要上市,万总有什么建议。 万乾肯定也是考虑过的:“大唐网涉及到大量的境外交易,那就跟影视公司上市完全不同,影视公司说难听点就是在国内窝里横,大家心照不宣的在国内这个圈子里面水涨船高掐蒜苗,境外就不能这么玩儿,况且欧洲也不认你这个什么中国股市上市公司,连市场经济状态都不认可,所以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大唐网剥离成为国内公司和国外公司两部分,国外在境外上市,港股或者新加坡上市是比较现实的做法。” 唐建文还是有梦想:“能不能到纳斯达克上市呢?”那是每个it创业者的终极梦想,想想这个全球最大的电子产业股票市场孕育了多少神话,雅虎、谷歌、苹果、甲骨文……每天都在诞生神话! 万乾顿了顿:“国内关于财务造假的最高惩罚是六十万元罚款和终生市场禁入,面对几亿几十亿甚至更多的套现,这点犯罪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国内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可以说是被鼓励的,这样数据很好看,上市造假堪称收益率最高的造假,国内任何一项假冒产品都比不上这个,所以才会前仆后继的挤着去上市,捞一把变成垃圾股就卖掉壳又换别人来吸金,背着这种名声的中国企业到纳斯达克会受到非常多的审查,毕竟老牌强国股市从发行到上市只要抓住一点财务造假,就会被罚得死去活来,一般还是不建议去。” 唐建文听出来了,夸张的惊讶对吴迪:“万总的意思就是你的帐有问题!” 吴迪沉稳的只是嘿嘿笑,不说话,他就是做传统帐的代表,比张季岚那做原始手工帐的技术也不过就是现代升级版。 万乾赶紧解释:“我没有看过大唐网的具体账务,但有了解过,起码从大唐网初始投资开始,股权分布就有太多会被审查机构怀疑的问题,譬如说一开始持有近一半股份的二股东直接退出,分文不取,把股份用以置换外部投资资金,然后持股的各种企业公司交叉复杂到令人发指……” 本来坐在餐桌边听故事的众人忍不住嗤笑起来,连石涧仁都笑了。 当初这么搞,主要就是为了交叉持股把所有人像一张网似的编织起来,这样才能相互共荣共衰,拉扯前进,让能够短线操作谋取暴利的行业滋养前程远大的慢热,未来前程远大的又会反过来成为短线操作的有力背景,这么搞的时候,并没太多考虑未来上市的事情,毕竟连石涧仁都认为起码还有几年的事情,谁能想到这么快呢? 当然还是以近四成股份占据大股东地位的唐建文满脸耍宝无奈:“对啊,我没钱,是只有用股权跟各位施主化缘,大唐网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大师兄就是有这么大公无私,拿自己所有的股份去换这些百家饭,才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发行券商如果怀疑那就慢慢查啊,我们有信心是完全干净的。” 万乾听了唐建文的说法就知道他还是明白上市流程的:“总之比较难,去纳斯达克需要有发行券商代理这是规矩,券商小了这种去上市根本没意义,还不如在港股或者亚洲股市,券商大了,店大欺客就很难正眼看这么个中国企业,除非大唐网已经做出来非常瞩目的成绩。” 唐建文唉声叹气:“好好好,我只是顺口问问而已,成绩不好,连券商都不待见我……还是一醉方休吧!” 看了他的样子,大家笑得别提多开心,好像刚才忽然涌起来的那点难以抑制的**,又忽然变得轻薄许多,眼前这种相互熟稔的团队才是最珍贵的,那一瞬间的恍惚又变得清晰起来,如果没有了心灵的充实,有了钱又能如何? 所以这会儿的笑声特别强烈,似乎都想用这种笑声把刚才的情绪全都撵出去。 这时候再看石涧仁,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手里端着一小碗汤斯条慢理的抿,目光肯定没什么焦点的看着落地玻璃那边的楼外远景,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种行为在这个时候多么特立独行,反正本来都在偷偷观望他的目光都把笑声给隐去了,最后感受到忽然安静才发现一屋子目光的石涧仁诧异:“看着我干嘛?” 大家才赶紧把目光散乱开去。 真的是心思各异。 1305、潜移默化的改变 不过石涧仁没说什么,大家就开始了这个跟往日颇为不同的春节。ranwenranenacom 赵倩也没回来,赵子夫说女儿跟一帮朋友去日本玩了,还说接下来要去南美雨林和尼泊尔印度,总之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自由自在得好像没有任何约束力。 纪若棠和齐雪娇听了还有点羡慕,主要是现在太忙脱不开身,没赵倩那么潇洒,换来大家的心有戚戚,唯有石涧仁煞风景,说只要有心,随时都能放空自己去走走,就像唐建文不是长期在国内外转悠么,觉得不想浪费时间就从大唐网随便申请个相关的工作内容,出去边走边工作多惬意啊,还有公司能报账呢。 纪若棠忍不住反唇相讥了:“那你怎么不去?!” 石涧仁振振有词:“我知道自己在干嘛,现目前不想走动,起码现在没有这种想法。” 读书会的众人都鄙视他。 既然类似于领导值班,再说这春节也没有多少外来的人,就不一定非要呆在办公室,倒是让普通员工都不用来值班了,反正每天把研发中心的人照顾下,等旁边酒店餐厅送饭过来就好,主要是每天几趟分别到装修建筑工地上去检查各自部门的相关进度,庄成栋基本上都带队住在楼里了,实在是工期太紧。 于是就在一楼的读书会就成了值班人员们经常聚集的场所,反正都还能随处坐坐看看书,所以春节时不时的都有人过来这边喝茶聊天,也算是跟平日里的工作状况改换节奏,稍微放松下。 当然最主要还是石涧仁每天下午雷打不动的都会过来值班,他这水厂也没放假,让孙临才跟他上下午换班,每天各守半天,然后下午过来几乎都能把整栋三十三层的装修建筑工地逐层走一遍! 贾崇圣可能才是值班时间最长的,每天一大早就过来,几乎蹲在七层楼的巨大裙楼空间里到处看,这个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投资肯定压力比石涧仁这种久经考验的大很多,也就回来到读书会才显得放松些,对读书会里面的各种书籍倒是很有职业习惯的迅速浏览个遍,说未来读书会的书籍筹措毋庸置疑应该由时代坐标承担了,哪怕把时代坐标做成跟餐饮集团那样是个慈善性质的企业,他都愿意。 毕竟从当初搞这个人文风格的书店开始,他就没指望赚钱:“我是个农村长大的,是高考和书籍让我能够一辈子昂着头来到大城市里,而不是只能靠入城务工找碗饭吃,社会上现在充斥着各种读书无用论的说法,可我真的想说,读书是这个社会不多的那点公平权利了,所以我极端痛恨那些拿读书无用论去忽悠心智未开年轻人的家伙,那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当初做书商赚了点,买了那个门面,想的就是能在最繁华的地方经常搞点活动,宣传读书,倡导读书,但不得不说现实也是残酷的,坐标书店开了十来年,赔进去不少钱,最后唯一升值的就是那个门面……” 冬日的江州一贯都有点阴冷,特别是接地气的一楼,读书会里面当然有空调,所以暖洋洋的感觉还很舒服,所以从外面冲进来的耿海燕一边使劲搓手,一边又脱下毛茸茸的白色西装外套,蹦跳两下好像把身上的寒气都抖掉:“贾总要卖掉你那个市中心的门面?卖给我吧,正好我去做个酸辣食品旗舰店,毕竟所有到江州的游客都会到那边的街道品尝江州小吃,我也算是探索下这种小吃专卖店的模式。” 果然就是大年三十跟着吴晓影在春节前抓住收市的机会扫货改变了形象,其实自身的发型没改变什么,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不用特别掩盖什么,关键就是穿衣得有品位,经过吴晓影打理下完全大变样,可能比耿海燕刚从平京回来那一次对自己的改变还要来得贴切,用吴晓影的话说就是大家相处也两三年,知根知底了知道怎么打扮。 就是毛茸茸的西装款外套加半裙,里面衬衫桃心领绒线背心全都是白色的,除了黑色打底裤,连脚上的高帮运动鞋和头上的棒球帽都是白色,耿海燕从小在码头上厮混,肤色自然不那么白皙,所以她一直不太敢穿衬得皮肤更黑的白色,结果吴晓影帮她以毒攻毒反而显得健康运动,本来这姑娘就是虎虎生风的气质,这下随时带着助理和司机,手里拿着最新款手机的模样,看着真是活泼中带着利落,把耿海燕最俏丽的一面都释放出来了,连姑娘自己都忽然变得自信了很多。 看来女人那么热衷打扮自己是有原因的。 贾崇圣很客气的起身回应:“没没,只是在讨论书店,您,您要用,那就租给你吧,租金我都是不好意思收的,毕竟那里是我奋斗了十来年的一个见证,一直留着作纪念。” 当初坐标书店就在非最繁华的路边,稍微转进巷子里,但这条巷子不长的另一头就是江州著名的小吃街,所以耿海燕有这个打算估计也不是一两天了。 耿海燕还从石涧仁面前直接端了他的热茶咕嘟嘟一口喝下去,仿佛才从内到外热乎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贾崇圣对面:“看你怎么方便,实话说我在那条街上再寻别的门面也不难,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都不会在乎个把店的租金多少,重点是长期长远的考虑……”回头对无奈起身又去倒茶的石涧仁表扬:“幸亏你们催促得紧,之前给我说怎么都不可能在春节加班搞,现在完全可能在三月底之前搞完,我今年的全国经销商订货会也就能在新办公区域开,比我去租酒店来搞气派多了。” 那边纪若棠远远的:“还是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酒店搞发布会,重点经销商的高级住处、车辆接送,这些工作都可以给我们嘛,包耿老板满意。” 耿海燕嬉笑怒骂的态度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隐然有种领导的派头:“你才老板!反正厂区和风土镇都在顺林区,我跟娜娜姐考虑还是在公司这边展现实力,商务洽谈,具体的经销商大会和业务培训那就直接安排在风土镇的度假酒店进行,到时候赵老师负责培训,如果能请吴姐再来忽悠下经销商,今年的销售能够翻番!四月就能收到大量现金,阿仁这边不管有什么大变化,应该都能支撑上了吧。” 换个人说可能有点炫耀的味道,但耿海燕说出来就是坦荡荡的豪气,好像跟当年拿不多的私房钱去给石涧仁买新衣服差不多。 吴晓影连连拱手:“多谢侠女!这番拔刀相助,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许了!” 石涧仁端两杯茶回来也说谢谢,耿海燕笑笑,拿了之前的茶杯去找纪若棠商量订货会的事情,石涧仁才重新坐到贾崇圣面前:“这个社会对不读书的人确实有极为严厉的惩罚,虽然我一直在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确实是弱势群体容易改变命运的人生出路,读书会的目的就是这个,这座巨大的城市里面同样有很多弱势群体,所以未来新的坐标书店里,读书会能怎么带给孩子,带给弱势群体更多帮助,就要贾先生多费心了。” 贾崇圣又有点流汗的激动:“会的,会的,这次万总也出了不少主意……万总……” 说曹操曹操到,万乾的体型本来就是典型的富人年轻有为,像颗立着的橄榄球一般充满爆发力,但可能不太喜欢运动,所以微胖,和唐建文的微胖是两种不同的方向,唐建文带着it工程师的那种随和,万乾要犀利些:“说我什么?好香的茶,就是月亮湖那家的茶叶?帮我联络十斤最好的,最贵的那种,正好春节过后跟着老爷子去送人。” 齐雪娇就比柳清还先跳起来去沏茶了,又搞得万乾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双手接茶杯,但听清楚贾崇圣说的内容就喜笑颜开了:“我提的建议!从设计开始就是我提的建议,日本武雄图书馆知道么,我第一次去看见的时候,觉得震撼极了,原来书店、图书馆还能这么建,所以仁总你说要搞个大规模的书店,综合复合型的,我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这家图书馆,巨大又很有特色,结果跟洪教授安排来的设计方一沟通,这艺术家啊,一说就懂,你就等着看看什么叫做现代化的书店吧。” 搞得石涧仁也蛮期待了。 说起来万乾是因为整个大厦项目里,书店其实不过是最抢眼,但最不需要产生效益的花瓶,所以他不在乎能不能回收利润,而石涧仁和贾崇圣是更愿意把这当成是回馈民众,所以这样一个文化项目,不用考虑赚钱的问题,只从人文的角度去延展,那就真是读书人的幸运了。 当然,万乾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哈日风来的,他找石涧仁有正经事要谈。 1306、谁比谁更惨? 万乾给石涧仁谈做慈善的事情,连对这些事情最不敏感的耿海燕都听出来他有点投仁所好,偷偷对其他人做鬼脸,只有纪若棠回应了她,起码贾崇圣还不敢对自己的投资方有半点不敬,坐在桌边不知道该听不该听,该说不该说,所以又有点冒汗,齐雪娇轻笑着邀请他过去结合图纸解释下整个七层裙楼的商业空间是怎么设计的,毕竟在座的没有一个是专业人手,看图纸比较吃力。ranenacom 贾崇圣感激的过来很认真比划。 其实不能说万乾市侩,他从小就接受的是这套唯利是图,一切都可以算计可以作为筹码的人生哲学,既然看好石涧仁,看好整个发展方向,除了商业上逐步合作,再从双方都认可的慈善事业入手,建立长期同盟,这招估计万家也屡试不爽了,在这个暴发户还在自以为是炫耀自己的年代,会做慈善的家族已经很有逼格了,况且还确实能帮到一些人呢。 石涧仁端着茶杯仔细倾听了万乾阐述的他们一直在做的项目,资助贫困山区儿童,然后就愈发的皱眉。 江州是个直辖市也是个山城,而且是全国四大直辖市中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因为当初直辖的时候就肩负着要拉扯周边山区里面贫困地区的重要任务。 深山老林里面交通不便的地区有多穷呢,起码从华中省份过来的山里娃都没有经历过,因为石涧仁成长的那片山区没这么深,周边距离乡镇和县城都不算很远,而万乾举例距离江州市区最远的一个县城山区里,到前几年还有一家人男女老少七八口人,只有一条破裤子只能轮流穿的,经过他们定点扶贫资助以后没这么惨了,但还是远远落后于老百姓平均水平,所以万乾摸出来一个精致的手机,给石涧仁展示里面拍摄的照片…… 可能是今年夏季去的,一群孩子只穿着破旧的裤衩,脏兮兮的脸上跟蓬乱发型跟石涧仁当初在月亮湖的寨子看见那些孩子没什么两样,但区别在于眼神。 当初石涧仁和赵倩在寨子里可是跟那些嘻嘻哈哈的小屁孩玩得开心极了,还骗人家的红薯吃,虽然贫穷,但那些孩子眼中充满的是热烈跟顽皮,对外界充满了憧憬渴望,而现在呢,哪怕那款高档的翻盖彩色屏幕手机画面不算大,石涧仁看到那些裸露的肋骨、鼓胀的肚皮和毫无生气的眼睛,就有点叹气。 万乾这次敏锐的注意到了:“怎么?觉得他们过得太苦了?” 石涧仁还看了看茶杯里打着旋游动的茶叶,月亮湖这种茶叶现在一年能产生上千万的利润,虽然大头被茶商赚取了,但他跟齐雪娇的股份分红转给了旅游公司也有上百万,另外茶农们还能获得工作机会,和屏幕上的这种局面区别很大,所以再喝了一口茶,让那略带苦涩的液体顺着舌尖咽下才能平静说话:“你们资助这里有多久了?” 万乾想想:“四年,之前我们主要是在西部一个少数民族聚居山区,现在也没有停,持续了十二年。”口气还是多骄傲的,撇开作秀或者自我高尚的成分,每年都是六位数以上的真金白银投入,作为一家民间资本家族,已经很难得了。 石涧仁放下茶杯,使劲揉了揉眉间舒展开点:“你没想过四年或者十二年的时间,这些地方为什么还一直贫穷么?” 万乾有点诧异,但年龄和阅历让他能掩饰不快:“这些山区远离城镇,要改善经济条件投入非常之大,而且说起来西部少数民族山区比月亮湖的自然条件差远了,根本就种不出来足够的粮食,就算我们江州这个山区虽然有原始森林,但现在靠山吃山已经被封山育林和环境保护限制得很死了,我们也有想过请这些人下山,可他们怎么都不愿意,这就不是我们一家民营慈善机构能够解决根本的问题,这是国家体制跟地方政府应该负责的事情。” 音调很平和,但听得出来点语气变化,起码书架那边几人都有抬头,吴迪还给齐雪娇做了个眼色,要不要一起撤,齐雪娇摇头,停下手里的书背对这边两人倾听。 石涧仁没法笑,挤都挤不出来:“万总,慈善是带着仁慈的心做善事,虽然我一直不认为我们是在做慈善,只是在帮人,没错,你们一直都在做,而且历年算起来肯定投入上百万,作为自发行为,这已经是凤毛麟角一般的珍贵了,但假若我们不把这看成是慈善,不是施舍,只是个商业运作,在方案设计方向上就错了,这跟我们做任何一个项目或者个人自身发展一样,方向错了,再多努力跟投入都是错的。” 想想吧,本来挺自豪的事情,也很觉得高尚的行为,兴冲冲的来讨论结果被迎头一盆冰水,谁都会不快,有些涵养稍微差点甚至会暴起拂袖而去了,万乾眼神都凌厉了一下,看着石涧仁,石涧仁平静的看回去,就是在等着他反应,所以实际上年纪大了六七岁的万乾深吸一口气,挺挺胸再前倾点:“愿闻其详。”语调也平静了。 石涧仁这时候才反而笑了下:“不错,逆耳刺耳的话都能听……这么说吧,十几年来,你们到这些地方看见的只有雷同的惨状,无论在这个山区,还是那个山区,每次去不管带去了什么物资跟捐款,下次去还是看到这种局面,可能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献爱心每次都定点在一个地方,还懒得到处去找了,如果带了客户去,大家都能心满意足的完成善举,然后呼啸而去,基本都是这种模式吧?” 万乾听了石涧仁第一句话,表情就缓和不少,后面眯眯眼似乎在回忆,最后慢慢点头。 石涧仁也点头:“你们看不到惨状发生的根源,是贫瘠、懒惰、**?还是当地政府的错漏和公共福利的缺失?又或者是所有因素交织在一起?我想你们也看不到当地人的智慧、力量和努力,听不到他们的想法,因此你们更看不到解决办法,我反正把钱捐给你们了,节省点一两个月能吃得好点,但实际上他们到底能用多久,怎么用才能长远的解决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你们没想过吧?” 换万乾皱眉了,欲言又止。 石涧仁拿过那台明显高级很多的手机展示他印象最深的照片:“你们在宣传自己善举的时候,也在鼓励别人去做同样的善事,对吧?但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对贫困问题和扶贫工作的误解,对公益扶贫事业来说,不亚于慢性毒害,因为你看看这些孩子的眼睛,这些孩子的表情,他们已经习惯于展示自己的惨状,甚至有意的做出更惨的模样,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配合你们演戏,就能得到捐赠,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出穷困潦倒的样子就能换来捐赠,表演悲惨就能娱乐你们,让你们获得心理上的满足跟优越感,那这就成了他们的职业,你们可能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万乾表情严峻,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我们……确实没想这么多,但是……” 石涧仁摇头:“万总,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更高贵,贫穷如这些人一样会有思想,不是把责任推卸到这些人狡诈贪婪就可以说什么都不管了,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故意不改善条件以卖惨榨取同情心,你也是有孩子的父亲了,假定你们去的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但光是光鲜亮丽的城里人来去匆匆和这些孩子玩一下就走,都会对孩子的情绪和认知带来负面影响,说得更难听一点,你们的行为还可能导致当地政府都没有足够的动力去解决这些问题,反正都有大城市的有钱人来捐款给这些穷光蛋,每年几千上万甚至更多,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你觉得政府的人会这么想么?” 万乾有点难以置信的使劲左右扭了下脖子,从身体信号上来说,这已经是个忍耐到极点的动作了,石涧仁还是不放过他:“综上所述,你们把自己一时的满足感与积极改变弄混了,如果真有想帮助他们改变现状的心思,那就要对自己的行为三思且负责。” 这一回齐雪娇已经转过身来,在十来米外的桌边扭头看着石涧仁,可能只有石涧仁侧转头才能看见她眼中的热烈情绪,那是种充满骄傲和爱恋的眼神,几乎能融化男人心的肆无忌惮眼神,丰厚的唇瓣都咬在齿间了。 柳清低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但趴在桌上快速的记录石涧仁对话,像个秘书该做的样子。 耿海燕就抱着手臂了,专注的越过对面齐雪娇看那边那个男人,七年前自己一眼就看中的男人,还是那么帅…… 吴迪就十指交错带点笑容看自己的指甲,像是在观察还能修剪到更细致的模样。 贾崇圣有点呆滞,但眼睛瞪得很大的直望天花板,明显在反复咀嚼刚听见的东西。 纪若棠干脆轻轻靠在耿海燕肩膀上,眯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只有吴晓影抱着手臂在胸前,优雅的轻轻扭头看什么无人的角落,嘴角翻起来一丝嘲讽的笑意。 有钱人的心思嘛,她最清楚不过了。 1307、夜空中最亮的星 可能在万乾三十多岁的生命历程中,还没谁能这样毫不留情的对着他说话。火然文 ranenacom 哪怕在全国富豪榜还排不上号,家境优厚的起点一路走来还是很顺的,工作上的忠言逆耳估计都很少,他的父亲恐怕都很少用这种直言不讳的方式批评他,况且这种慈善行为还是他父亲一手教导带领的。 这几乎是对他的情绪挑战。 涵养和社会经历保证了万乾不会暴跳如雷,但呼吸明显有点加重,从医学上来说也是能说得通的,外貌掩饰得再好,实际上的心理变化还是会引起呼吸系统的血流量加大,导致呼吸道充血压迫气流,呼吸声听起来就比较清晰了。 石涧仁没有跟万乾对视。 如果说刚下山的那几年他还经常用对视去观察对方的情绪,阅读对方的面部反应,现在石涧仁经常都在要求自己不要看,用其他感知方式来了解对方的情绪。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所能交流的层面,不光是石涧仁在观察别人,他觉得自己的目光往往也会成为别人观察的目标,如果用自己的目光去引导指引了对方,有放水之嫌。 所以这次万乾在一个几乎没人能看见他面部表情的时刻,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眼神跟表情变化。 还是那句话,人生无时不刻都在选择。 拂袖而去或者反唇相讥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做法,这对于讲究城府的成功人士来说那太不成熟了,如果心中不爽或者嗤之以鼻,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若无其事的话题岔开去,这种情况在类似蒋道才和别人身上都出现过,等同于淡淡的回应这事儿就不用谈了,咱们谈不拢,石涧仁往往也就再不说了。 大概停顿了两三秒,万乾的情绪控制不错,再开口已经听不到什么波动:“那么仁总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不回避的态度让石涧仁笑着抬起头来,那颇有些春风拂面的眼神表情让万乾也一下就笑了,好像刚才那点情绪烟消云散一般,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再补充:“假定还是十来万的投入,怎么才叫做负责呢?” 石涧仁回应:“如果要分析思索我刚才列举的那些贫困的可能性,随便哪里都可以洋洋洒洒的写一大片,但落到实处还得是有心,哪怕你是做金融投资的,恐怕还是能认同钱不是万能的,人的思维才是关键,具体到刚才你说这十来万的投入,怎么才叫负责,我可以随口提个小思路,如果是我来做单业务,我会拿这十来万给他们开两三个店铺,小食店或者小卖部都可以,根据当地具体情况能产生经营效果的那种,赚的钱归他们,但下一年来谁的经营状况好,我就会调整投资比例给他,其他的会相应减少些,并鼓励他们开分店和雇用更多的当地人。” 万乾瞬间就明白了:“靠,你还真把这当成做项目了!”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放松,没有半点抵触情绪。 石涧仁笑:“结构性的贫困不可能只靠个人努力就能摆脱,外来者的直接捐助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多几条裤子穿,但更可能带来反效果,中国历年来都是通过政府力量作为核心,这是个必须有的根本基础,但单纯的自上而下效果也不一定好,这个国家太大了,这时候民间力量,尤其是专业组织的作用就不可或缺,这不是简单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而是这个渔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收获,对我来说,这是个很有兴趣思考的事情,设计引导他们循着人性本能的方向去改变,这种成就感比单纯的同情心满足要强得多。” 万乾靠回椅背上:“所以你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做公益慈善上?” 石涧仁摇头:“我说了那是兴趣,我的工作只是协助各位,譬如你能投资好时代坐标,也许还能跟影视公司上市产生更大效益,这都是你的商业才华,而同时你也有在意自己的社会责任,无论是新知协的工作还是慈善事业,我只是尽量帮你能把事情做得更妥帖点,好比这慈善事业不要好心办坏事,你能接受我这种唐突的评价,那就是幸事。” 万乾琢磨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看,不远处几人都笑眯眯的看着他,这让万乾嘿了一声跳起来:“好啊你们,都不声不响的坐在那看笑话。” 吴晓影风姿卓卓的起身过来跟他握个手:“我以前就负责润丰的慈善事业,思路跟你也差不多,改变或者扭转都有个过程,但有心把事情变得更好的人,和只是想通过这种事情获取利益的人是两回事儿,以后多指教,海燕,我们一起去看看办公室了,这办公室装修还是得有品位,别搞得像个乡镇企业家似的,回头你那订货会都会大打折扣。” 跟着过来的耿海燕和纪若棠都笑着跟万乾握下手走了,吴迪跟柳清也过来握握手,好像这才是个认可加入的标志,齐雪娇最后:“万先生,其实我们一般不相互吹捧,因为一帮有着同样理想跟价值观的人聚在一起就很难得了,也许你接受的价值观和接触的事业环境有些差异,但这不妨碍我们能谈得来,然后尽量一起把事情做好,顺便帮些人,那就称得上伙伴了。” 万乾已经调整好情绪态度,喜笑颜开的挨个握手:“有所得,有所得,贾老板跟他们接触以后觉得有没有思想境界都提高了很多?” 贾崇圣使劲点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是的是的!能找到这样一群伙伴,非常好!非常好……” 万乾就本色出演了:“那晚上我请客!我知道一家绝味小龙虾餐馆,大家一定赏光。”这有点突破他请客的档次,所以还连忙解释:“很有名的,春节期间要定位子都很难!” 石涧仁恭请其他人品尝:“我就在食堂吃个晚饭看看书……” 吴迪帮忙解释:“仁总是这样啦,没那么多时间放在交际应酬和吃饭上,我们一起,可以带家人吧。” 万乾连连点头:“一起来一起来!过年人多才热闹!” 贾崇圣明显想留下来跟石涧仁再聊聊的,但是被万乾硬拉去了,不是所有人都有石涧仁那种拒绝的底气。 但打电话过去通知,没想到以纪若棠带头,得到消息的女性同胞们一个个的对小龙虾真没多大兴趣,而且耿海燕还从买卖人的角度论证了这大冬天的哪来那么多夏季出品的小龙虾,一定是人工饲养的,加上柳清印象中江州的小龙虾尽是从阴沟淤泥之类的地方钓起来的,女同志们想想都觉得人,不去! 只就有齐雪娇去作陪,她深深的看一眼坐在那的石涧仁,关上门出去了。 原本热闹的读书会很快安静下来,天色也迅速的笼罩了这里,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桌上的台灯打开,让坐在里面看书的石涧仁好像陷入到无尽的暗黑中,只有他周围的桌面带着暖黄色的光晕。 可能在别人觉得有点孤寂的时候,唯有他才能欢畅的沉浸在书本里,因为这世上许多事,已经有许多人,早就做过思考,并且用书籍的形式展现出来,所以这样阅读别人的经历,就好像在深度挖掘不同的人生,怎么会不乐在其中呢。 结果这一看就到了肚子咕咕叫的时刻,石涧仁才惊觉哎呀怎么没人给自己送饭来,抬手一看表都快九点了,挠挠头猜测可能是酒店那边以为所有人都去聚餐了?收起书本跟自己的笔记,还有手机出门,回水厂去吃饭吧,那边的食堂才是真的365天24小时都有吃的。 只是关了桌面上的台灯,整个读书会漆黑一片,要不是窗户外面隐约有些光影投进来,那就接近伸手不见五指了,石涧仁摸索着走到大门边,刚要推门出去,那地弹簧门被推开了,先是重重的一下撞在他鼻子上,那酸爽! 疼得石涧仁哎哟一声忍不住就蹲下去,然后外面急匆匆的身影完全刹不住车,就被蹲着的小布衣给绊倒,伴随一声娇呼,石涧仁手忙脚乱的抱住了失去平衡的身体免得滚翻,触手软软的还连忙往下滑了点拦腰。 就跟他从那短促单音节中辨认出对方是谁一样,齐雪娇自然也听出来是他,然后黑黢黢的空间里身体交错紧贴在一起却寂静无声。 如果那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和清晰的加快心跳声可以忽略不计的话。 石涧仁还艰难的翻了个身,把本来硌在腰上的姑娘理顺了才变成单手扶着腰的样子,感觉这种仿佛酝酿着什么的寂静心慌得紧,连忙开口,却发现嗓子眼跟堵住了似的,发出的沙哑声音自己都吓一跳:“起……起来了!” 明显感觉到手里的腰结实有力,好像还停顿犹豫下,然后松弛开来才听见齐雪娇的话语带点些许颤动:“我……呃……”就在石涧仁心慌她要说什么,手上加力推姑娘起身的时候,齐雪娇也自己落地起来了:“想你……可能没吃饭,就把小龙虾给你打包拎回来,将就吃点?” 果然一股浓烈的蒜香带着热气好像就提到了石涧仁的面前。 哪怕没灯,石涧仁还是感觉对面那双似有似无的的眼睛像星辰那么亮。 1308、老衲还年轻 石涧仁这书呆子居然觉得在读书的地方吃这样汁水横流的手抓美食太不像样,本来想去对面唐楼办公室的,已经恢复正常的姑娘笑骂:“你就不怕唐总和老高带着一堆研发人员给你分了,还一人分不到两三只,一个个吃得意犹未尽,你还得去给他们弄一大盆来。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立刻觉得这话甚是有理,看看整个除了路灯,一家餐厅都没有开张的产业园美食街,还是不要去招惹那帮动不动一拥而上的家伙了。 于是最后变成了坐在他那辆商务车上开着门,把浓香四溢的塑料袋打开挂在门边的扶手,摊开张废报纸在膝盖慢慢一个个剥开吃。 没那么烫的菜肴反而会显得味道醇厚一些,万乾推荐的地方味道的确非同寻常,刚刚剥开一只把细嫩的虾肉放进嘴里,石涧仁就忍不住伸舌头在嘴上逛一下回味再悄悄叹口气:“真……好吃!” 江州菜肴属于川菜系但又有自己的特点,和以麻辣出名的正宗川菜类似又有点区别,好比五虎上将就是最能体现江州菜特征的,那就是比较江湖草根,从用料到最后出来的外观效果,总是有种草莽气息,口味更是喜欢以浓烈重口著称,这点其实跟在山里就喜欢浓炖红烧肉的石涧仁蛮契合的。 但一般浓烈的东西吃了又容易腻,好比石涧仁那红烧肉,以前和柳清在平京同居时候他弄出来,秘书最多沾沾筷子算赏脸,根本不敢吃,所以后来他也不怎么弄了,但这爆炒出来的蒜香小龙虾闻着让人口水四溢,味道直冲鼻子,但在车厢昏暗照明灯下那剥开的白色虾肉却带着股清香,和外面沾着的浓汁一起在舌尖上激起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感受来。 齐雪娇坐在另一边的航空座椅上,侧身撑着下巴只轻声嗯一下,不多说话。 石涧仁连吃了三四个,好像感觉额头都有辣出来的汗水了,才想起:“你还吃不?” 齐雪娇摇头,从前面扶手箱上抓了纸巾递过去:“万乾情绪很热烈,没了以前那种什么都在算计的感觉,接连喝了不少酒,和贾崇圣喝得挺开心,拉了他们几个又换地方喝,估计都不是庄成栋的对手,我看这别浪费,就给你拎过来,我吃饱了的。” 那石涧仁就不客气的继续享用剩菜了,不过味蕾的刺激都不耽误他考虑事情:“万乾有成为我们资产金融方面管理的潜质,哪怕他是以外包财务公司的形式,这点就跟苏律师外包我们的法务工作一样,但是得让他清楚我们的宗旨是什么,获取经济利益真不是我们唯一的目标。” 姑娘没说话,石涧仁没听到回应,飞快的瞟了旁边一眼,光线不怎么亮,身上果然还是那种挺括的黑色风衣,契合她军人气质的感觉,可暗色中有点妖冶的气息,石涧仁都能回想起那搂住腰的指尖触感了,赶紧给自己再剥一个虾冲散绮念,可能手脚忙了点,没把上面的花椒壳还是干辣椒弄干净,吃了就有点麻得倒吸气。 齐雪娇无声的从旁边打开瓶矿泉水递过来,看石涧仁咕嘟嘟喝了又扯两张纸巾,直接上手帮他把额头汗水擦了:“我觉得你可能上辈子是个和尚。” 石涧仁没忍住,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喷出来,还好猛转头朝着车门外,又有点呛住,顺手接过齐雪娇手里的纸巾捂嘴咳:“你……开什么玩笑。” 齐雪娇不笑,还是那么安静的:“我读的军医大不是江州的,在西北,当军校生的时候,组织同学们去徒步行军参观过石窟,其实我很少注意这种佛啊、石雕什么的,可印象中总是记得有个佛像的样子,现在觉得你就有点像。” 石涧仁已经恢复正常了,又开始对塑料袋里的小龙虾发起进攻,还贪心的颠了颠袋子,确认有不少才心满意足的示意手中美食:“什么像?为了让信众对号入座,千尊万佛什么样儿都会照顾到,我不信佛的,喏,我很喜欢吃肉!” 齐雪娇还是恢复到之前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的姿势,虽然看不清姿势,但脸上充满恬静:“大年二十九那天吃年夜饭,万乾过来讲那个影视公司上市的事情,我就忽然有种这样的感受,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大家都有点……不说财迷心窍,起码觉得金光闪闪的时候,只有你跟个和尚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和尚,反正觉得只有和尚才能做到那种不心动的平淡。” 石涧仁配合她想了想:“不动明王?不动是指心灵平静不为所动,明其实就是清明清醒的意思,这个王可不是什么世俗的头衔,只是指智者的意思,佛教里面经常有提倡心境的说法,禅宗是比较讲究这个的。” 齐雪娇才不跟他掉书包呢:“我不知道,今天看你跟万乾说那番关于做慈善的话,这种感觉我就更清晰了,所以忽然想起来学生时候看过那尊印象很深的佛,是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是心里能想起来的就是纯正、安详、宁静、专注这样的词儿,你知道我没什么墨水,形容不来的。” 石涧仁惊讶:“那你最近没日没夜的据说都在看书,看什么书?” 齐雪娇终于自嘲的撇撇嘴:“我又不是你!光是关于企业管理、商业运营、互联网知识,还有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西北出境以后一直到欧洲的各国知识就看得我马不停蹄,哪有时间去提高文学修养。” 也许麻辣鲜香的小龙虾吃得欢畅,石涧仁难得轻松都有调笑的口吻了:“那你还有时间去坐标书店?” 齐雪娇听得出来,给了他一记白眼,不过在暗色中没什么威胁:“坐标书店也不光是人文书籍好不好……我现在经常逛书店,很喜欢看书,能明白你说的那种读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建立起一个知识体系以后不断往里面填充的感觉了,所以各种书也在试着看,但最近太繁重了,这几个月陡然加码。” 石涧仁顺便探讨:“那我们是不是稍微急了点,而且现在这样会不会给大家的期待值太高,万一这一次政府层面的工作进展不顺利怎么办?” 齐雪娇想了想:“大唐网的成功应该有一个个节点,欧亚之路道贯通以后,才能提高我们在欧洲落脚的竞争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其他什么都不做,孤注一掷的把所有筹码压在这上面,毕竟国家这么大,在大唐网甚至江州市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在国家层面要排到后面去,这都是很现实的,这点其实我在公司最近的会上有提。” 石涧仁满意的表扬:“那就对了,可以多提,不是要打击大家的积极性,而是不能盲目乐观,什么事情也都是建立在残酷的现实基础上……其实你没有一口咬定非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把这件事推进完成,才是你最大的心态转变。” 齐雪娇自己都楞了下,才笑出来:“真的!我真的是想着努力去做,该动用的手段也会用,可最终的结果……这个怎么形容来着?不强求,毕竟有了这样一个明确正确的目标,不断冲击,总有成功的时候,因为这个过程也是在磨练自己,磨合团队,把那些经受不住失败的人给淘汰出去,是这个意思吧?” 石涧仁点头:“王阳明说过的,越是艰难处,越是修心时。” 齐雪娇又在静静的咬嘴皮了,就怕这货掉书包。还好没吟诗。 说话间,石涧仁收拾完袋子里的小龙虾,简直不能再满意,把残渣剩羹拎出去丢到垃圾袋回来,齐雪娇已经俏生生的站在车头前:“好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我回去看看书,虽然晚了几天,还是要给你说节日快乐,哦,还要谢谢你的礼物。”说着从里面的灰色高领毛衣里面拉出来那根细细的银链子,可不正是石涧仁打批发做的陨石吊坠。 石涧仁笑了:“给孩子大家都带的手信而已,而且也不是春节礼物吧。” 齐雪娇展开手臂:“那你不祝福我一下?”还好明显的扬起脖子侧了脸蛋,这时候就能看清她这身黑色短风衣很修身,搭配同色长裤跟那有点盘起来的微卷齐肩发,成熟妩媚的女人味让修长的脖子颈项都有点晶莹了。 从来都没什么节假日概念的石涧仁感觉在入乡随俗,快速拥抱下:“春节什么时候也有西方礼仪了。” 齐雪娇爽朗的笑笑:“才不是春节呢,回见!”然后消失在唐楼大门那边去。 难道是元宵节?不是还没到么,石涧仁摸不着头脑的自己开车回水厂了。 结果真的一直到元宵节,万乾天天都过来召集大家聚餐,既然石涧仁不爱浪费时间出去吃,没事儿,叫外卖,再不出堂的傲娇饭馆,只要价钱给够了,自己派司机开着宾利上门,就没有带不回来的美食,人家餐厅老板还拍照留念呢。 所以看着被美味佳肴弥漫的读书会,石涧仁愈发觉得要抓紧时间把食堂给捣鼓出来,简直有辱斯文! 不过那啥,糯米鸡真好吃,再来个! 1309、鸡犬升天终俗类 重赏之下有勇夫,美食之下有进度。火然文 ranenacom 整个春节所有高层都轮番值班的后果就是,等员工们春节后重新来上班时候,不光看到一个个珠圆玉润的上级,还有就是耳目一新的大唐互联! 周围的绿化带还没有完成,但接近四个月卯足劲全力施工的结果就是,一百四十米高度的八角形大厦已经可以算是摩天大楼了,矗立在周围还比较平坦的北部区这片街区中,格外醒目。 浅灰色楼体因为采用了铝塑板作为外墙包裹显得有点微微泛光,这也是庄成栋选定最快最保险的外墙装饰途径,银灰色的楼体效果居然有点高贵感,然后分隔明晰的一块块深咖色窗户,比通体都是玻璃幕墙显得复古文雅许多。 这种对比鲜明的楼体苗条身材直到裙楼变成深灰色才展开面积,用庄成栋私底下开玩笑的话来说,工地上的师傅都笑这栋楼看着不就像男人那话儿么,直耸耸的朝着天上,还楼体浅色,基座裙楼深色,阳气十足咧! 天晓得洪巧云邀请的那位欧洲设计师是怎么构思的,更不知道当初这栋大厦基建的那家公司是怎么想的,而庄成栋根本就没有时间对楼体做调整,他也不具备这种施工能力,赶着先把整体包裹出来吧,至于其他的……可能容易形成这种观感,还是因为周围地块大多还没修建成型,这孤零零的一根……唉,只能是先将就用。 但只要稍微走近点就绝对没有这种远眺才能忍不住的联想,近处只有仰视的感觉,反正外观撤掉包裹的那些施工网布以后,耿海燕和庄成栋他们呆呆的站在大楼下看了好久,要消化一下这样一栋摩天大楼属于这个团队的事实,也就纪若棠和石涧仁好点,毕竟假日酒店也有二十九层一百多米,所以让柳清来管理这栋楼她也是驾轻就熟了。 裙楼分为两部分,只有小部分属于大厦底部大堂,这个跟时代坐标的商业空间是分开的,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施工,而大堂里虽然充满各种新装修的味道,但是挑空三层的气派空间里已经能搭乘四部电梯到各个楼层,现在从八楼往上数食品公司和装修公司共占了四层楼,新知协、酒店集团、外贸公司等几乎都是各占一层楼的,相反地产公司、物业、物流等等公司比较小气的挤在一起,然后中间现在空着不少楼层,大唐网占据了最上面的十层! 根据唐建文规划出来的中期和远景,现目前主要以销售、供应商、网络公司和研发中心为主的几大板块,总计不到四百人的规模,未来光是本部就要发展到近两千人! 销售体系、供应链体系、采购稽核和物流渠道,最重要的海外市场国际部等等都是会急速扩张的部分,再加上研发中心的扩展,网络公司的中央机房,这十层楼据说都只是十年满足,未来怎么样,那就走着瞧咯。 所以这种情况下,室内装修猛攻完成的就集中在食品公司,新知协和大唐网的接待办公区域,于是从春节过后耿海燕的团队开始从全国各地陆续过来参观培训,很多从未来过江州,从未到公司参观过的原奶茶店店长,现在的各地区经销商、代理商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公司到处看稀奇,大群大群的汇集在一起好像出国旅游团那样闹哄哄的激动不已,从酒店集团抽调过来做大堂管理的经理不得不临时安排了一台电梯给食品公司专用。 石涧仁却不觉得这种喧哗有多刺耳,阻止了柳清要派人喝止不得喧哗的思路:“反正也没有外人,不怕丢脸,她们高兴自豪也是应该的。” 柳清看看这些大多来自于全国区县二三四线小城市年轻女性,只能悻悻:“可今天有领导来。” 石涧仁笑:“给领导看见的就是这种真实喜悦嘛。” 站在石涧仁另一边的齐雪娇笑而不语,真的,从春节过后,她身上那种沉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都快让人想不起当初那个风风火火的铿锵女军医了。 耿海燕才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不停的上楼下楼招呼人,没有因为自己是奶茶连锁、化妆品连锁跟仁人食品的三合一老板就倨傲摆架子,还是像以前全国各地到处跟这些小姐妹串联市场一样熟悉,能清晰的叫出几乎所有人的姓名,甚至有些还是小名绰号,颇有点江湖市井气,但偏偏就是这种做法,得到了普遍文化层次不算很高的各地销售人员衷心爱戴,只要她一走出电梯就是一大片“海燕姐”的称呼,让站在这边的三人不得不侧目。 耿海燕看来也觉得这种喧哗有点掉份,下楼都是不停招呼所有人赶紧上楼,别全都挤在大堂跟一堆闹麻雀似的拍照留念,土死了。 可整个大堂看起来确实漂亮啊。 因为裙楼整个是商业空间,所以有足够的空高留给这里,没有像别的大厦大堂那样为了节省公共空间牟利,而是选了裙楼的一个边角,走进来就能看见对面三层楼高的全通透落地玻璃,这也让挑空的大堂非常明亮,所有墙面都是咖啡色的哑光铝方通竖着排列成一条条密集阵列,呈现出来的不是豪华阔气,而是带点冷艳的雅致,不懂美学也会感到气质非同一般。 所以慢慢柳清也带点笑容远远看着了:“当初……嗯,我第一次到大酒店应聘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很豪华……” 没等她忆苦思甜完毕,大门那边带着好几个人穿着一身通勤西装裙的纪若棠远远举一下自己手里的对讲机,齐雪娇就敏锐:“来了!” 三人在大堂前台站好些,前台里面那几位临时借调的韩国归来高级客服经理也连忙起身摆好专业造型。 果然,不多一会儿,一长串的官方车辆接二连三停在门口,即停即走,实在是今天来的市里面和区里面领导比较多。 石涧仁都轮不上去站在门口迎接,苏以德带着万乾等人在门口几乎是挨个儿迎接,本来吴晓影想以新知协外联部部长的身份也去接待的,大家起哄她站在门口就影响领导们的注意力了。 很快,市里面几乎所有一线领导都在朱宏涛的侧身介绍引导下走进来,闫副书记在里面都不是站最前面的,但很快把目光锁定在这边的石涧仁身上,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有微微的点头示意,大堂里面按照安排站满了热烈欢迎的群众,掌声一直没停下,得表现出很荣幸并热烈感激关怀的气氛来,整体是齐雪娇设计的,她确实擅长这个。 所以领导们纷纷环顾四周,从几层楼的空旷高大到精致整洁的各种指示牌、宣传牌细节,加上悬空挂在大堂空间的几幅不同网纹宣传画都很满意。 这次市里面领导全体出动参观新互联大厦的由头当然是为了新知协来的,朱宏涛作为新知协的党委书记介绍词都很娴熟了,总而言之这里都是在领导关怀下成功落成的,未来会成为新知协旗下各种协会的主要聚集地,也会成为全市各种行业协会的中心区,几千个协会呢,由此可见新知协未来的发展是多么前程远大了。 然后才介绍新知协选择大唐网作为互联网经济开放型先进试点单位来作为主力推广,这也是市委统战部,还有闫副书记等重点关注的项目。 能公开这么说这个项目是哪位领导推动的,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获得一致微笑点评,于是顺理成章的才介绍这边的三人组,柳清当然是地产管理方,齐雪娇是大唐网的董事长,石涧仁是新知协的秘书长,领导们看来是不怎么看娱乐节目的,不认识过气主持人石老师,主要是赞叹下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叮嘱石涧仁同志要热心关注年轻企业家的成长云云…… 看来石涧仁的面相太着急,年龄都比石涧仁大两块金砖左右的齐雪娇和柳清反应各异,柳清在这种局面下肯定不会觉得好笑,站直了尽量跟以前的大堂经理表情一样带着职业微笑,齐雪娇没多紧张,但更识大体,仅仅就是个跟领导握手欢迎来指导参观,都能让领导多看两眼,觉得这北方姑娘肯定不一般。 只有闫副书记在跟石涧仁握手的时候,拉着他侧身给同事们做了介绍,简单讲述了这个挂职干部从区有线电视台怎么到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搞活了地方旅游经济以后再到现在的自来水厂厂长是怎么因公负伤的,这下石涧仁明显从其中相当一部分的眼中看到了兴趣,多半跟他们脑海中的什么信息联系起来了。 毕竟面对这样一座三千万人口的城市,管理者怎么可能事必躬亲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住? 石涧仁这么多关注点的都很难被注意到。 所以寒暄关怀又多了一会儿,当然也方便那边把电梯腾出来安排各位领导的随从分批先上楼,这会儿耿海燕的队伍终于被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的干练人员挡在外围,之前还叽叽喳喳的年轻女性们噤若寒蝉,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大人物,但估计对海燕姐更加崇拜。 齐雪娇引导着领导们上电梯的,石涧仁和柳清分批陪同,石涧仁在队伍的最后看见了盛国祥,他不熟悉警察系统的警服衔章代表什么,但是比起两年前在北岭区接触的那位市警察局副局长,现在的盛国祥气色好多了,当初脸上环绕的那种严肃黑脸变得红润了很多,如果这都不能说明他官运亨通,那才是瞎子不会算命呢。 盛国祥跟石涧仁握手的时候也特别多停留寒暄了几句,主要是赞扬,新知协和新互联大厦的工作有任何跟他这环节有关的,随时找他,毕竟现在网络公共安全和针对新阶层知识分子的关注度都很高,警察系统也要给相关阶层服好务嘛。 其实包括庄成栋、孙临才等人全都站在大堂充当热烈欢迎的围观群众,看着那个他们熟悉的石涧仁站在政府官员中,同样也是一身标准的深灰色夹克加笔挺长裤,估计还是会觉得有点恍惚,感觉他也平步青云的变成了其中一员了么? 真的很像啊。 1310、扶摇直上九万里 石涧仁全程都像个隐去光芒的幕僚,只是远远的跟在参观队伍的后方,柳清抿紧了嘴皮,还是坚持一直站在他的身侧,不说话。燃文小说 ranenacom 新知协占据了整整一层楼,两千多平米的空间简洁明快,会议室、办公区、接待区,一应俱全,新招的员工看着也还机灵,就是没什么老板领导的独立办公室,苏以德笑着介绍新知协各级管理层都是社会职务,所以来这边办公的时候都一样坐外面的办公区域,然后重点由万乾来展示对北岭区的经济发展调研工作报告,当然是简化版的,挑选了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行业,阐述了新知协的专业协会怎么去考察调研,提出了哪些针对性的建议和措施方案。 姚建平没来,春节过后估计他已经在面临着调任的交替,但在走之前显然很有眼光的帮新知协找到一步台阶。 国家要对新阶层、知识分子统战,这是个方针,谁都会喊口号的大方向,可具体怎么做那就是一片空白,连国家那边都没有给出什么指导意见,不动脑筋的可能就选择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念文件,可总不能经常把这些人弄来开会讲大道理吧,谁都会感到厌恶的,可不管理不关注又不行,只有傻子才会公开说这些人管理不好会对社会局面产生负影响。 有的放矢的专业调研工作,显然是个皆大欢喜的选择。 苏以德和石涧仁还有万乾接连组织了两次新知协的内部活动,就是在探索这方面的运转方式,但都及不上姚建平一针见血的直接帮他们衔接了这次对区级政府机关的调研考察,来得具有极高现实意义。 市政府通过这一系列活动观察、熟悉了相关人等,可以从中选拔有能力又能靠近政府的人手; 地方政府免费得到各种专家建议方案,只要是遇见能做实事的领导,把这些专家方案转化实施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而专家这方面因为做的都是自己相关行业调研,学术派的可以搞课题,经济类的能抓到商业机会,有志于政治路线的可以从中参政议政发挥自己的能力,而且还是在新知协这样一个有领导有管控的范围内运转,不会跑偏道。 好比万乾这样的,看起来他起码花了几十万在三次调研活动中,但仅仅月亮湖声光表演工程,估计就能让他很快赚回来,更不用说在北岭区调研中找到的商机,他已经给北岭区好几个企业提出了投资方案,隐隐的这种投资方案还带着官方气质,换做以前他作为民营金融投资公司,能全面知晓数据并分析挑选项目么?又能带着这种让人信服的背景提出方案么? 新知协就是提供了这样一个把资源交错利用起来的平台。 市领导们听得还是比较专注,毕竟江州市统战工作在全国都是有传统地位的,马上面临全国代表大会,这分明是带着很强政治意味的加分内容,很拿得出手啊。 于是万乾讲完北岭区,朱宏涛也感觉出来,建议他把前两次调研活动也简单讲述下,说明新知协的这种调研功能,不光是针对政府机关,对于民生大计,地方产业和公益事业都很有裨益,苏以德敲边鼓,顺便介绍新知协每次活动都会捐修一所幼儿园,这将成为新知协的传统。 万乾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把石涧仁跟他谈过的话题用上了:“结构性的贫困落后不可能只靠个人努力或者慈善捐赠就能摆脱,直接捐助或许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是如何帮助贫困落后地区发展,我们如何充当政府和社区之间的联结,跟政府相关部门一起探索行之有效的解决范例,协助政府进行更根本的改善,这恐怕也是我们新知协专门成立扶贫工作研究中心的初衷所在。” 反正朱宏涛和苏以德都是下意识的飞快对视了一下,从未听说过这个研究中心的他们还是有点诧异,但万乾这话说得太滴水不漏了,好几位市领导都举手鼓掌了,几乎都在笑着点头。 趁着分管扶贫工作的市领导讲话,后方的柳清圆脸蛋都鼓了一下,轻轻贴到石涧仁耳边告状:“他抄袭你!” 好闻的气息和似有似无的发丝撩动耳廓,诠释了什么叫枕头风,让石涧仁缩了下脖子:“这说明他听进去,并且懂得利用了,不正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么?” 柳清再跟着过去几厘米保持恒定距离:“这么好的露脸机会,他只字不提你,那就有点不讲义气了。” 石涧仁只能让自己的思维远离馨香:“恰恰是不提我,才说明他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在意,我要的是最终结果,而不是我自身能得到什么,况且我也给他明确表达过我的体制内上限就在这里了,他这么说反而证明他完全信任我说的话不是在诳他。” 柳清轻哼一下,能感觉气流都在耳朵里打个旋,才重新亭亭玉立的站直,看来她妈能把柳爸管教成个耙耳朵,肯定有绝学。 有市领导就考校似的问了:“那研究中心在扶贫工作方面有了什么结果没?” 万乾反应还是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说捐助,不如资助,我们现在有这样一个思路,江州不是有全国第一家公益慈善餐饮集团么,研究中心有这样的想法,能不能通过这个餐饮集团,发展成慈善社会企业,譬如说每投资几万开办一家培训餐厅,从服务生到厨师再到经理都从贫困地区的青年中找寻培养,这是最容易解决生存技能的系统,而且关于服务素质的培养,也能从自尊自信的角度扭转边缘青年的心态和人生观,鼓励他们学得一技之长,培训餐厅之间形成竞争机制,下一年来谁的经营状况好,调整投资比例给他们,其他的会相应减少些,并鼓励他们开分店和雇用更多的当地人,这样把市场经济引入到公益慈善事业中去,算是个摸索。” 但有领导关注的是:“全国第一家公益慈善餐饮集团?什么集团?” 朱宏涛脸上都紧张了,万乾这有点混不吝:“江州乐餐饮集团啊,著名影星卢哲超担任名誉董事会主席,所有盈利都要投入到公益慈善事业中呢。” 提到这个名字,好几位领导都目光相错,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公司,苏以德比朱宏涛开口更合适,简单阐述下自己代理资产捐赠项目的过程,现在餐饮集团是在通过什么样的透明技术手段运营…… 石涧仁笑了,稍微后倾点侧头对秘书:“喏,这时候是不是又觉得最好不要提到我呢?” 柳清撇嘴,石涧仁笑:“所以说做人不能好的就揽着,坏的就不要,总体来说是公平的。” 秘书终于承认:“也好,他误打误撞的这么说正好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到底餐饮集团挂在康复中心下,康复中心原本是产业园下属的,现在独立出去,法人还是她,餐饮集团等于是她下属的二级产业,估值几个亿的餐饮集团只是二级产业,还有价值四亿起步的新大厦,整片产业园,都是地产物业公司名下的,法人都是柳清。 石涧仁还真是偏心自己的秘书,但这会儿只低声:“你认为他真的不知道背后这些关系?” 果然,等整个新知协参观完毕,开始陆续搭乘电梯前往二十几楼的大唐网时候,万乾终于无声无息的转到石涧仁背后来:“临时想起来的……” 柳清都抢先了:“什么研究中心呢?在哪里?” 万乾近乎于喉音:“明天去做牌子……” 石涧仁笑着点头不点评。 相比坐而论道,争论不休的那些理论派口头革命分子,他更习惯于这样去做,并且带动更多人来做。 还是人比较多,在电梯间的时候,闫副书记就开始提到他关于打造江州内陆金融中心的思路,然后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西部直辖市如何才能成为金融交错的地方呢,自然就是开拓西部地区,国家现在的政策就是西部大开发,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就是走出西部国门贯通欧亚大陆桥,这就是大唐网这家统战部重点关注的互联网企业正在干的事情。 任何领导班子要说随时都百分之百的琴瑟和鸣,相得益彰那可能就是在吹牛皮了,夫妻之间都难保证不隔阂的,更何况带着不同政治理念的领导官员了,可以说中国几千年的官场斗争除了私利就是党争,有种说法是一团和气反而会出大问题,还一定程度上鼓励这种相互监督和争夺的关系。 选拔官员、推举职位、惩治奖励等等各种内部问题常常针尖对麦芒,充满刀光剑影,但现如今只要提到经济建设,可能很多地方政府就意见出奇的一致,只要能合理合法的把经济建设搞上去,那就是最大的业绩。 在这种内容上可以说中国政府具有全球最高的效率,闫副书记本身还兼任分管江州市的经济,他这个提法应该在领导层已经大家都很熟悉了,交谈起来都是向他咨询的口气,意思是说大唐网就是江州打造这个金融中心的重要一步? 闫副书记说得很浅显直白,有水才有鱼,江州说起来是全国最大的直辖市,经济总量比起其他直辖市和一线城市差得还是有点大,想做到金融中心这样的地位,光靠喊口号是不行的,凭什么把资金引过来:“刚才那位搞扶贫工作的年轻人就说得挺好,把市场经济引入到公益事业中来,我们这也是一样的道理,得让资本投资在江州产生效益,自然就能把金融资金吸引过来了,那么江州未来最大的优势和机遇是什么呢?” 石涧仁一直在给自己的伙伴们灌输大势概念,这终于借上的势头够大了吧。 没有风,再大的鹏也只能郁郁而终。 1311、时势造英雄,历史铸舞台 谋士可能是最习惯于借势的了。ranwenranenacom 这跟石涧仁习惯于什么都靠自己努力不矛盾,他不会借钱借权借面子,因为这些东西看起来唾手可得,却往往要付出更多妥协去回报,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超出自己的底线,所以谋士的借势都是因势利导,让参与者都在其中获利。 所以唐建文先介绍起大唐网的情况来,就能够得到领导们频频点头了。 大唐网的情况分两部分,唐建文讲述了大唐网成立近四年来的发展状况,正因为有统战部支持,才有外交官员站台的越南展销馆、俄罗斯展销馆开张,近期成立平京分公司、香港分公司等运营现状,目前整个企业几乎不靠外部资本投资,没有银行贷款,全部属于内部团队股份所有的独立奋斗状况让市领导们有些吃惊,这家现在市场估值超过两个亿的互联网公司居然没有天使投资、没有资本投入,这还是风投扎堆的互联网企业么,简直都要怀疑这家公司到底有没有前途了。 唐建文也同样不提石涧仁:“去年,股神巴菲特给一位掏钱拍下共进午餐机会的中国企业家说了句话,不借钱、不做空、不做不懂的东西,这句话有很多含义,我的理解是不投机不赌博,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业务范畴,并且尽可能把目标定得高远一些,那么大唐网的目标就是为中国制造寻求升级换代的出路,把跨境贸易做到全世界的每个角落。” 相比万乾那明显带有富裕特征的形象,唐建文这个技术流派的学者风更容易得到直辖市领导们的注意,闫副书记没说话,另一位领导省去了客套:“不喊口号的话,落到实处应该怎么做?”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而且是个很务实的作风。 这有点类似论文答辩的场面肯定难不倒唐学霸:“改革开放前二十年,中国是用出口贸易积累宝贵的外汇资金,三来一补是基本状况,所以尽可能把产品销售到最有购买力的西方发达国家去是最迫切的,但随着国力不断壮大,一个崛起的中国必然会逐步转变状况,中国制造已经是全世界都需要的产品,从日用品、纺织品到各种机械产品、高精密设备,这些东西都将逐渐扩展到全世界每个角落,有没有大唐网都不会改变这种历史进程,但现目前的状况是出口模式单一,路线方向单一,如果不是销售到美国和日本的产品,百分之九十都将通过新加坡马六甲海峡,通过印度洋和苏伊士运河,经过颇为复杂的地中海区域再到欧洲非洲,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这条经济大动脉都会被卡住脖子,如果说以前只是为了活下去,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管努力做加工,现在就要讲究怎么活得好,让国家、厂家和每个参与者都更有话语权,所以拥有另外一条经济大动脉,那就是最佳选择,我们已经在波兰等地反复考察过,只要欧亚大陆通道能连接上,我们就会带着旗下所有七百多家厂商跟两百多个品类直接登陆欧洲,在欧洲腹地建立起桥头堡,把中国制造的铺子在欧洲开张,彻底扩展制造业销售渠道,,这都是直接带给全国各地出口制造厂家的业绩,不是大唐网的盈利。” 在其位谋其政,询问唐建文的不是网站靠什么盈利,而是:“这能给江州带来什么好处?” 闫副书记代答了:“如果这条铁路大动脉能贯通,江州以水陆两栖集散地的优势,就能成为国内出发点,所有的货物都会朝这里云集,同样交易资金才会在这里停留,哪怕是隔夜拆借资金总量到了一定的金额,都能塑造出江州这个金融中心的地位来,好比沪海正是在外洋开埠的时候成为洋行进入中国的跳板,香港在改革开放后成为进入大陆的跳板一样的道理,江州将因此获得巨大的发展机遇。” 这么一比较,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也知道机遇在哪里了,当然疑问也纷至沓来,西部城市这么多,江州有绝对把握获得这个机遇么,别投入以后为他人做嫁衣;贯通欧亚大陆桥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个直辖市能决定的事情,连国家领导恐怕都做不了这个决定,毕竟其中牵涉了那么多外国,可行么?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仅仅一家现在还看不到闪亮数据的互联网公司来承担这么宏大的命题,是不是有点儿戏,其中承担的不光是经济风险,还有政治风险吧……后面的说法虽然没有直接用语言表露出来,但神态表情都能传递。 石涧仁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层面的官员领导交流,有点众说纷纭的意思,相互还在察言观色,但没谁直接否定,也没谁立刻交口称赞。 闫副书记也不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看这边的人,其实目光主要是给石涧仁的,结果石涧仁的眼珠子仿佛有折射功能,另一个角度的齐雪娇如同得到遥感,轻笑着移动脚步,替下了唐建文。 相比唐楼,这大唐网的接待中心设在了三十楼,因为上面三层有个顶层设计的内收造型,于是在三十楼有整整一圈的观景台,所以这层楼是个环绕三百六十度的全通透落地玻璃门结构,宽敞明朗的接待区和洽谈区起码能同时容纳两三百人散坐在各种沙发组合的范围里,半边模拟大唐网展销馆模式的商贸区更是一目了然的清楚大唐网在海外的运营模式,开敞式的会务展示投影区则挑空楼上一部分,用球场边阶梯的模式直接通上楼,就形成个能容纳数百人的阶梯会议中心,没有座椅,只是木质的宽大阶梯,两侧都是书架布满各种书籍,唐建文就是带着在展销馆商贸区一路介绍过来,现在站在这阶梯前接受前排领导的询问,后面的大型投影幕布上都是海外展销馆的照片和各种物流仓储的画面,其中甚至还能看见杨德光带着人穿了标准制服在什么货场用举升机搬运的场面,简直就是升级版的棒棒。 所以一身黑色修身风衣的齐雪娇走上台的时候很引人注意,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体型骨架偏大,现在反而支撑起她特有的那种英气,特别是齐肩微卷的发型,充满了自信和骄傲,这让江州市的领导们目光不由自主放在她身上,能在这方父母官面前还如此落落大方的商人,真不多见。 齐雪娇的挺胸抬头带着军姿,下巴扬起的角度也许都是标准的,这让有过军人经历的领导可能一眼都能感觉出来,然后她再开口不需要麦克风都厚重嘹亮,站在外围的杨武军听了忍不住使劲伸头看,石涧仁反而眯上眼感觉,仿佛能感觉到另一个齐雪娇开始逐渐脱胎换骨的出现。 “各位领导,非常荣幸能够以大唐网络执行董事兼合伙人的身份为大家解答一下我们在开拓欧亚大陆桥的实际工作中,做了哪些前期工作,但在介绍这些工作前,我想说一点为什么我们大唐网会选择江州,假若我们在金融经济最为发达的沪海,在政治政策最为敏感的平京,外贸经济最发达的粤东发力,应该都比在江州轻松,光凭国内外贸制造业都集中在沿海,我们的这个选择就显得很费解……” 面对高级领导,直辖市的领导甚至可以算到国家中枢层面了,唐建文和石涧仁都不会这么说话,朱宏涛吓一跳的看石涧仁,哪怕他知道齐雪娇的身份有些不一样,但这还是太过分了吧?这意思就是可不是统战部或者江州捧出来的大唐网,而是大唐网选择了江州。 但齐雪娇的语气真不傲慢,还有点像娓娓道来的医生那么耐心:“大唐网所有参与者都是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从学成归来的海归,统战部帮我们挖来的it精英,到一直默默支撑我们财政基础的普通产业,都很年轻,可能各位领导想不到我们能把这座大厦完整的打造成现在这样,目光所及的每一件装修材料和家具,不是靠大唐网的跨境贸易利润,而是我们其他产业的股东坚持销售一袋袋泡椒凤爪,一杯杯奶茶饮料,一间间普通民宅装修积攒的资金,可以说为了让中国制造走出国门,为了应对必然到来的外贸产业艰难升级,大唐网一直在亏本营运,免费甚至赔本也要把这些中国制造送出去,所以我们甚至交不出一张好看的盈利单,但我们还是有坚定的信心会通过大唐网这个平台,让成千上万埋头生产的制造业者能顺利的把产品卖到全世界去,因为这不是一单生意,而是这个国家赋予我们的使命……” 后来才顺着电梯上来站在最外围的庄成栋和耿海燕他们听见了,相互望望,然后扯扯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然后低头或者靠在墙壁上静静的倾听。 倾听齐雪娇那看似平静实际上激昂冲击的声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关于国内制造业现状不用我在这里多说,只谈一个重点趋势,国际上往东太平洋上所谓美日国家对我们岛链封锁的现实存在很残酷,所以往西才在六年前成立了重要的永久性政府间国际组织,这是中国西北部境外一直到欧洲地区的反恐安全事务保障,也是我们避免腹背受敌的重要举措,可西边的国际形势压力还是很大,随时可能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如果能够提供更多经济互补,用丰富的经贸关系加深相互关系,用中国制造输出我们的产品覆盖到这个地区,等于就是精神物质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如果说古代丝绸之路极大的拓展了中国对外贸易,而这条现代丝绸之路或许就是中国未来的突破之路,这可能才是一群爱国青年,希望实业报国,经济报国,产业报国的核心愿望,所以我们才把突破口选在国家西部,选在江州……” 如果说唐建文说的是经济,闫副书记说的是金融,齐雪娇说的就是政治,在场应该所有来宾都有点讶异,这样一家企业的董事长竟然敢在市领导面前谈政治,谁给你这种大放厥词的胆子? 可又不得不承认,齐雪娇说的句句是实话,更是毫无私心杂念的肺腑之言,是石涧仁最为熟悉的标准领导发言模式,换个领导来说还比较合适。 这种放眼全球的挥斥方遒太……有点不好说什么地方不对。 总之好像不该这样一位商人来说吧。 1312、我思故我在 市领导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相比体制内的后起之秀大多以踏实稳健路线出头,他们见过的体制外有为青年如过江之鲫,想在他们面前展现才华的也司空见惯了,听这话也不过是相视一笑,大道理嘛,特别是没有瑕疵的大道理谁都会说,关键得看怎么做,眼高手低的人多了去。燃文小说 ranenacom 结果齐雪娇摁动手里的演示器,让幕布上的ppt开始展现大唐网涉及到各部委下属委员会、行业办公室以及多个外贸商务部门的工作进展。 呃,这真的是个实力展现。 地方大员再大也是地方,各省市再怎么地方上呼风唤雨,到了平京也得“跑步前进”。 没有扎实的平京各部委关系,连地方大员能到什么极限也是有说法的,所以看看大唐网从去年开始已经获得一系列各种部委下属委员会的认证和重点扶持项目名单,就知道这家公司可不是随随便便几个编程专家就能凑出来的it公司了。 这时候再回想琢磨齐雪娇说的那些话,似乎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也变得理所当然了似的。 人的心境变化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连闫副书记都远远的找寻看了石涧仁一眼,但是对这家伙平淡无奇的眼神也看不到什么回应。 所以市领导们最后对青年创业者们的冲劲表达了赞赏,闫副书记做了拟定中的总结发言,统战工作是他分管的部分,所以除了肯定统战部跟新知协这样的民主协商制度建设,就是对大唐网突破西部大开发边界走向世界的肯定,但从语调和措辞上,石涧仁觉得肯定和之前准备的发言内容做了些调整。 然后回头没了音讯! 本来应该在会上就宣布这个欧亚大陆桥的贯通提案很可能会作为江州市到全国代表大会的总提案来发表的,回头连朱宏涛跟曹天孝都没来问石涧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齐雪娇和石涧仁都心知肚明的也不打电话去烦人。 实在是齐雪娇的工作汇报中体现出来的信息太多,太容易让人展开联想,这需要一个交流或者询问的过程。 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大概在赴京前一周提前通知石涧仁和万乾配合苏以德联合提案,这三位以新知协名义参加全国代表大会的江州代表在这份必须有三人署名的提案上签字,然后作为江州市本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集体议案提交给大会审议。 整个团队包括唐建文等人在内,也没有谁感到意外,似乎人人都清楚,这件事必定会顺利成为计划中的那样,至于这个顺利达成的关键到底是在齐雪娇的身份,还是石涧仁的运筹帷幄上,那就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了。 毕竟连齐雪娇都是石涧仁带到团队中来的,就算大家都清楚这件事的确没有私心杂念,也肯定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好事不等于就一定是会被采纳的事情,假若没有齐雪娇,这件事可能还要持续努力好多年,才能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乃至重视,但如果没有石涧仁,那就压根儿没有这件事了,大家的人生轨迹该干嘛还是干嘛,不会集结到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下来。 除了石涧仁,其他所有人都留在了江州,这个时候齐雪娇也不可能去“跑部钱进”,虽然一旦涉及到大议案跟其他省份冲突或者争夺资源的时候,各代表团都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去联络各种关系来促成议案,但显然这事儿跟别的议案不太一样,这不但不妨碍哪个部门,甚至还能给西部好些省份带来机遇,当然,前提是不跟江州争这个起点位置的话。 所以这个阶段连齐雪娇去了也没啥用,而且根据她说这时候也是最敏感的时候,没必要。 颇有大将之风的带着所有人在新大楼的接待大厅收看各种跟全代会有关的信息,作为一个对外展示的窗口,无论阶梯会议室还是会客区到处都有平板电视这种这两年突然爆发起来的新型电视机。 就凭这点,都能让处在科技浪潮中比较敏感的it人激动得战栗或者不寒而栗,能够做大屏幕的平板电视仿佛就在昨天,然后今天就忽如一夜春风来,假日酒店当年大堂那几台都是高价从国外买的进口货,虽然谁都看得出这种轻薄的电视机会替代笨重的crt显像管老彩电,但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快,据说连很多电视制造业的业者都想不到。 而比平板电视更早点的例子就是照相机,石涧仁在洪巧云那里得到第一台单反相机的时候,还是135胶片的天下,也是突然之间,市面上潮水般涌入大量数码相机改朝换代,全球最大的胶片生产商哪怕拥有几万家冲印店,都瞬间倒闭了。 散坐在通透明亮的会客区,大家比较自在的仰头看着平板电视上那些庄严肃穆的会议过程,畅谈这些近几年的感受经历,的确很奇妙。 起码庄成栋都说恐怕在去年以前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关注那电视上的会议,纪若棠连忙把石涧仁当年去了大会堂还溜号儿的事情拿出来宣传。 刚开幕那两天笑声还是蛮多的,毕竟这种会议上如果不是齐雪娇解释很多东西真的听不懂,譬如其中产业升级意味着什么,去产能又是什么意思,节能减排就仅仅是为了保护环境? 唐建文都得佩服齐雪娇在这方面的政治敏感度,当然这时候大家都有点佩服她之前面对市领导的讲话了,虽然没谁当面吹捧,但心里应该都明白,可能包括石涧仁在内,在那样的领导专门来听汇报的时候,没谁敢那么说,不是话题内容,而是那种底气,虽然都是当家做主的人。 齐雪娇谦虚,说公司天天都订了党报跟各种资料的,大家有空也可以组织个学习培训。 面对她,大家敢连忙齐声说谢谢不用了…… 还是比较欢声笑语的,虽然耳朵都支着听电视上的消息。 可哪怕天天坐在电视机前面,听见一桩又一桩集体议案或者很重要的建议被当成重点审议,也没听到什么欧亚大陆桥的消息。 简单的说,就是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换做一个普通未知的观众来看电视的话,压根儿就不会知道任何有关的信息。 唐建文安排研发中心用最新的服务器、设备搜索相关资讯,都没发现任何只言片语。 这就让每天坐在电视前看消息的高层们有点忐忑了,齐刷刷的拿目光去看董事长,齐雪娇端着茶杯依旧沉静:“这个我跟你们敬爱的仁总有探讨过,连一号首长都不能保证他想做什么都绝对能做到,何况我们这么大的事情,哪本书上说的就一定能心想事成?” 柳清建议打个电话问问? 齐雪娇却说:“这种时候频繁联系或者追问议案并不是好事,既然我都认为这是关乎到国家发展的重大事务,如果上升到方针政策其实就不该我们普通老百姓随便妄议了,提建议可以,但说得多了,是不是有点泄密的意思呢。” 所有人有点面面相觑,唐建文自嘲:“还好我没有转换国籍,不然这个时候你们是不是要我回避?” 纪若棠眨巴眼回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阿仁逐渐疏远了那位詹先生?” 柳清分析:“可能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那时哪想到这么多,只是詹先生的价值观还是有点不一样。” 洪巧云点头:“起码他从来不会欠我的钱,也不许我欠他,现在我们在座的谁欠钱最多?” 唐建文本来准备认领这个冠军奖杯的,结果吴迪大概心算了一下说应该是柳清后来居上了,虽然大楼装修完善都是自筹资金,但建筑用地和烂尾楼本体还是要给钱的,算成无息贷款慢慢还,产业园也差不多的情况,然后江州乐餐饮集团的启动资金都是找各位金主借的,柳清连忙拱手给哄笑的各位说好话。 好像这样开开玩笑能让心情轻松点。 这段很少发言耿海燕还是提议:“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倪小姐黄晓薇她们,都在平京离得近。” 这下终于像是讲了个冷笑话,都笑起来,问她不是还坐在一起呢,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那泡椒凤爪的神秘配方是什么啊。 说起这个耿海燕又有点苦恼,原来她老子估计受了老娘怂恿,期期艾艾的给她说那配方是他研究的,现在卖得这么好,应该给他发明专利费,啧啧,耿海燕没好气到了极点:“还知道发明专利费了!明明是我发现这个口味,只是他对琢磨搭配更有时间和钻研精神,就当是技术员了,还敢找我要专利费!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抓住了一定撕烂嘴!” 由于大家都知道耿海燕躺在病床上却被卖了二十万,这些伙伴可不是会说“毕竟那是父母的人,怎么都值得原谅”的滥好人,一个个出谋划策,结论是应该叫法务部来重新给她父母之间签署正式的法律协议,包括这种雇佣关系,因为很可能她这爹妈说不定会把配方拿去找别处卖个大价钱。 说得耿海燕忍不住跳起来赶紧下楼去了。 摊上这样的爹妈,大家还是觉得有点可怜,好像比石涧仁那孤儿还麻烦些,所以话题又转到小艾身上了,大家很有默契的不提丢丢,吴晓影居然也好意思装没那个养子。 然后就真的瞟着电视上胜利闭幕了。 都在默默的想应该怎么安慰石涧仁…… 1313、为什么非要挑战难度呢,好好过日子赚钱不行么 提到黄晓薇也是有原因的,大家这些天听着不太能听懂的会议,眼睛大多还是看旁边的娱乐节目,五虎上将已经连续播了三期,黄晓薇成了最大的亮点。 这姑娘太会利用自己曾经的面点师身份了。 而且整个五虎上将的节目在后期制作的时候显然已经调整了重心,不再是之前录制时的卢哲超带四位不同角色,现在男女搭档为主还隐隐以黄晓薇为核心,连卢哲超都在给她做下手! 可能对于很多成名成腕的明星来说,光是争个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合影谁站在前后都寸步不让的,想想当初石涧仁陪倪星澜去参加演唱会的感受吧,简直就是刀光剑影。 但卢哲超的口碑一直都很好,有点与世无争的平和,更不用说这几位可能都是未来同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东了,就算是卢哲超帮回国的黄晓薇提升人气也是公司内部的相互协助啊,所以黄晓薇太出彩了。 连节目片头都被收拾成了卢哲超打头,一个个在煞有其事的穿厨师服,收拾厨具,用背景音乐和拍摄角度外加后期渲染成了那种将军上场的慢动作感觉,契合五虎上将这个字面含义,可最后的镜头落到黄晓薇这里,陡然变成她穿着一身俊俏的白色厨师服,脖子上挂着洋气的三角巾,西式大厨的干练职场精英模样,却蹲在角落拿个蛋糕烤盘利用不锈钢底板的光亮充当镜子在小心翼翼化妆! 那种好像厨房里信手拈来的喜感和姑娘随时都要保持美美形象的执着,能让观众第一时间就被这个神转折给逗乐了! 一点都不高大上,一点都不国际化,就像黄晓薇在流行韩剧里多半都是充当那个有点二不是很漂亮,却总能赢得霸道总裁帅哥心的傻大姐形象一样,太接地气了,几乎是瞬间吸引观众注意力和期待。 如果说看韩剧的观众群体和看娱乐节目的还有些区分的话,这一刻肯定都重叠了,这些年韩剧的火热,黄晓薇四年多时间里面拍了七部电视剧猛攻的结果,让她在韩流受众群体里面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但在层出不穷的韩国新人冲击下,全靠中国演员这个头衔在国内保持地位,走下坡的颓势在后台数据上还是无法掩盖的,如果回到国内拍继续电视剧那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比她专业比她漂亮的国内女演员太多了,结果现在别出蹊径,居然一炮而红。 特别是观众们发现连倪星澜出现在节目中,都没有黄晓薇的镜头多,还跟她充满了亲热的姐妹互动,就无形中拉高了观众心目中黄晓薇的地位,卢哲超和倪星澜都在一起捧的韩剧明星,那得多容易红啊。 最后黄晓薇的确是有手艺啊,观众对明星的才艺其实是无比宽容的,倪星澜跳点舞,可能哪个专业舞者看了都会嗤之以鼻,但在粉丝观众眼里就是美轮美奂,而黄晓薇的面点手艺那确实是专业级的,在厨房也混迹了那么多年,所以这个美食节目就成了卢哲超为她做的嫁衣。 太适合黄晓薇,以至于另外几个挺漂亮的培训生在节目里硬生生的成了花瓶配角,那种容颜上的明显差距,反而很容易让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下意识的选择自我代入到黄晓薇这个更接近自己的角色身上,非常喜欢她…… 据说从第二期播出,收视率就直线上冲,用卢哲超、倪星澜、黄晓薇的三大明星阵容直接冲上综艺节目收视率榜首! 这种开局让后面再找其他明星来上台增加话题和新鲜度非常容易,谁都愿意来这种节目上露脸,王驊据说已经直接开始在圈内开通告牌位价,很多明星上节目是要给出场费的,仁行天下的这两档节目都得给价码才能上通告! 接连两档节目的成功,必然也会导致其他电视台大抛媚眼,希望能合作新的节目,胡蓉梅就忙于跟这些方面打交道,未来的上市公司到底能估值多少,就靠这些业绩数据了,光是意向性协议都能让估值猛增,那可都是以七八位数往上跳的钱啊! 抢钱都没有这么快! 关键是整个团队似乎已经掌握到了这种如法炮制的窍门,完全可以把旗下明星的知名度和热度保持得相当高,然后反过来带动影视剧的话题性,倪星澜最近就连接三部影视剧在拍摄,卢哲超的片约就更不用说了,找黄晓薇谈的也突然增多,牛鸣雷有点眼热的想自己也搞个担纲的娱乐节目看看,但他是这几位明星中,唯一没有签经纪约的,所以胡蓉梅先跟他谈节目创意的准备。 如果说这方面有什么差强人意的,可能就是见仁见智的收视率在下滑,根据观众反馈的信息,好像那位石正经走了以后,以前有点腻歪的说教没了,好像这个节目的可看性也陡然下降,反而观众流失得很明显。 胡蓉梅给齐雪娇和柳清打电话说这些的目的,可能就是想暗示下能不能劝说石涧仁抽空还是要去参加点电视节目的录制,但现在她都有点不敢随便打扰石涧仁的意思,全国代表了嘛! 平京电视人、节目制作人再大牌再见惯了世面,也知道石涧仁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变化,从字面意义上来解释,那可是这个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讨论的都是这个国家的大事了,还能随随便便来录节目? 所以江州市迎接代表团回家的规格也是蛮高的,纪若棠她们都只能远远的站在候机大厅,相互表情都有点忐忑,商量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失落的新任代表。 吴晓影最异想天开,说大家挨个儿拥吻一下准保能让石涧仁忘记一切烦恼,耿海燕说那肯定是吓的。 柳清不说话,但表情显然有点转眼珠子,被纪若棠摆了冷冷的眼神恐吓了。 只有齐雪娇没好气:“我说你们是故意坑他么,上回被什么人举报了都还不汲取教训?” 柳清立刻悄悄低头,其他姑娘也表情各异,唐建文连忙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所以说闫副书记去年带上石涧仁还是有道理的,连回到江州都不是第一次体验了,只是上回这家伙作为随从人员可以无声无息的顺着角落离开,今天跟随大部队走出通道,迎面感受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热浪,代表团在前往平京参加会议出发时,就是统一的黑西装银灰色领带装束了,这会儿临走出去的时候还有工作人员给代表们每人胸口戴上一朵红花,让万乾都俨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气度,低头看看再对石涧仁笑笑,迎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闪光灯和鲜花掌声走出去。 也许没有明星们面对的阵仗来得夸张,但稍有常识的人也知道这区别有多大。 商人能够达到的权利巅峰恐怕就是这个样子了,成了全国代表不但有面对全国议政的权利机会,连各级执法机关都不能直接限制人身自由了,这样的护身符好像在获取以前如同蒋道才那样会特别向往,但得到以后,体验过以后的万乾肯定有了不同感受,甚至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远远的站在人丛中,容光焕发的在对他点头示意。 伙伴们关注的当然是石涧仁表情了,可在那张沉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信息,好不容易等到各级领导简短欢迎致辞以后就是全体拉回去开会! 还好曹天孝等统战部工作人员是现场主力,邀请各位一起去参加这个汇报会。 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在不同场合有跟政府机关打交道的经验了,这个社会上怎么可能有商业行为完全避开官家,但去市委市政府里面开会的经历就确实不多,齐雪娇还宽慰:“主要就是旁听,保持安静就行了,主要就是听听关于阿仁他们的提案最后怎么样……” 结果再次让大家有点吃惊,市委领导畅谈了所有口号,带队去平京的闫副书记汇报了所有工作内容,特别提到了江州成立新知协并建立这种调研模式的工作在本次代表大会上获得了不少好评,哪谁谁谁的提案又怎么了,谁的发言又得到了表彰,哪位领导在讨论的时候引用了江州的建议,就是只字不提欧亚大陆桥西部建设的事情,好像这件被列为江州最重要的集体议案压根儿就从未出现过。 会场又是那种标准的会议厅,参会代表都坐在前排看后脑勺,只有市领导在主席台上,所以也看不到石涧仁的表情,这才急死个人哦。 一直啰里啰嗦了两个小时,耿海燕都有点坐不住浑身扭来扭去了,才如闻仙音似的听见宣布散会,迫不及待的混在最前面几人里面冲出去上厕所! 这让她出来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在停车场找到大部队,一把推开挡在石涧仁面前的纪若棠和吴晓影,焦急的开口:“还好么?跟他们打交道太辛苦了,你还是回来吧,回家什么都好,我们又不缺钱……” 估计这就是耿海燕嘘嘘的时候最大感受。 1314、知荣守辱 具体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石涧仁没有细说,但正如同齐雪娇在这场汇报会上感受到的那样,既然所有与会代表脸上没有跟打蔫儿的茄子一样遭遇挫折,市领导也没有或隐或显的对这个议案发起者提到什么批评,那只字不提的就太不正常了,而不正常的另一层解释也可能是非比寻常。燃文小说 ranenacom 要说全国代表去开会的时候言论自由的程度可能连外国人的所谓议会制度都想象不到,这可是受到法律特别强调保护的特权之一了,齐雪娇听说过匪夷所思的言论多了去,当然开国的时候最多,最近这些年又多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得看具体局势是什么样。 石涧仁面对伙伴脸上就带着温和的笑容了,特别是一双双眼睛里带满的询问和焦灼,这种焦灼还不是针对自身利益,而是对他的关心,让石涧仁有种想展开手臂把眼前一大群伙伴都抱一下的冲动:“好了,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我们提出来的这个事情……呃,太大了。” 对,别说江州人觉得大,放到全国代表大会上去讨论这个事情,都还是显得太大。 也正如齐雪娇说到的那样,这不光是个经济上的事儿,还涉及到国家安全和国家政策,说外交政策都小了,所以议案交上去就被单列并告知不会公开审议,然后开了几次闭门会议,具体的会议内容石涧仁也没说,总而言之就是已经给了定论,要搞! 光是听这么两个字,就让所有人心里的石头落下来! 各地代表团的议案有些会作为全会重点议案商议表决,有些会转给相关机构重点研究,有些也就直接否定了,但最终又不是参赛作品会颁奖什么的,主要是对议案发起地可能有巨大利益,想想能让一个省作为集体议案提起来的事情肯定都是省里面研究过的了。 但封锁消息不外传的那还是比较少见,往往都是转成了带有保密性质的事情。 所以这个保密会,石涧仁也是到了大唐互联的会议厅,才给大家做了个简单的表述:“我们就以耿总举个例子……” 耿海燕居然脸红,偷偷摸摸东张西望,但看石涧仁的表情还是控制不住的嘿嘿笑,特别是石涧仁说起来就愈发显得温和睿智:“当初只是开一家奶茶店,考虑的是店面卫生,动作规范这些细节,两家三家就要考虑选址布局,人员培训,等到开始做连锁机构,那就是品控和经营管理为核心了,之后呢?全国布局?竞争对手?行业起伏?经济形势?社会反馈和社会效益?身处不同的高度,考虑的角度肯定不同,那么大陆桥在不同高度的意义是什么呢?” 齐雪娇也有点目不转睛,吴晓影发现了,在她耳边小声:“帅哦?而且我觉得这次还提升了……” 前军医居然有点花痴的使劲点头。 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哪怕石涧仁一直要求自己淡然坦然的面对一切,但站在全国的政治舞台上去身处其中,和站在过道边旁观还是有区别的,见识过、经历过都会留下痕迹,这不是人为控制掩饰得了的,像他这样以心态作为修炼重点的布衣,气度不光是读万卷书就能得到,还要去各种高山险峰走过才能沉淀下来。 当然这件据说是江州最有名的西装企业专门为代表团定制的黑色西装在石涧仁身上还是有特点的,回来车上摘了领带,现在白色衬衫解开一颗扣子,和黑色西装衬托出伟岸俊朗的洒脱,还有他的侃侃而谈:“我觉得可以带动西部经济均衡发展,罗伯特觉得是中国制造走出国门的重要途径,齐董认为这代表着国家安全的拓展,闫副书记认为是江州金融中心的核心动脉,但在国家的高度,却会拉到全世界去通盘考虑,这是个牵一发动全身的举动,如果以国家的态度来举措这件事,那么就会带来很多解读,涉及到国家竞争上的解读,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为了不让国内外各方,特别是某些国家判断出这一举措会带来什么样的政策改变,这件事首先是封锁在我们在座各位这个层面,我们由此开始,把大陆桥的畅通工程直接改变项目称谓,嗯,叫做江北亚铁路商贸,江州到北疆再到中亚地区的铁路沿线商贸活动。” 都不笨,相互对视的各位都从石涧仁的话里听到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吴晓影还继续小声:“哈,有没有种演谍战片的感觉?”不过这次是对着大家说的,纪若棠和齐雪娇有笑笑,但立刻收回去了。 唐建文举手:“只到中亚?” 石涧仁摇头:“理论上到能到任何地方,这不限制我们,重点是以铁路这个不起眼的称谓来实际贯通,所以这件事就得以江州市政府和商贸物流公司作为出发点来运作,而且仅限于在铁路部门的层面,不往上走,连大唐网的企业性质都过于显眼了些。” 唐建文先喜后惊:“啥?不能以大唐网的名义干?” 石涧仁点头:“有心人能够从大唐网的经营模式和企业宗旨揣测出动向来,所以该干嘛干嘛,但只能是大唐网搭顺风车……我个人比较推荐老庄搞个商贸公司,朝中亚地区卖装修材料,就在果纳尔地区和江州同时注册,从沿海各地收集货源,从江州整合了朝北疆发过去出境,因为量大有能力,申请把项目做大做强,所以争取发专列,在江州提申请,江州市觉得有道理,协助向海关总局和铁路部提出开定点班列请求……” 所有人好像在听天书,看石涧仁一本正经的吹牛皮,庄成栋下巴有点合不拢:“你意思是……让我去扮演一个发财的土老板,财大气粗的认为铁路都可以买到的那种?” 纪若棠马上推荐:“哦,阿仁有条很粗的金链子,可以送给你当道具!” 吴晓影明显有点技痒:“我可以给你演秘书或者情人,张姐演技不够……” 耿海燕和柳清都有些意动了,吴迪难得提要求:“我都没出去过,基本上一直在江州……” 齐雪娇哭笑不得捂脸:“不是这样的。” 石涧仁也这么说:“只是个意思,露个面而已,甚至人都不用去,只是编这么个故事,重点就是看起来这是最普通的商业行为,甚至都不能上升到为中国制造打开通道的意义,罗伯特之前谈到过的那些欧美国家对我们的态度,平京方面比谁都清楚,如果过早暴露我们的真实用意,只会招来一系列的围剿。” 唐建文简直后悔:“可我都宣传过了!” 石涧仁笑:“只要还没付诸实施,也没那么大的影响,所以你只能扮演配角,好像这条路通了,喜不自禁的跟着也来捞好处样子。” 唐建文立刻开始揣摩角色。 大家都轻松起来,只有齐雪娇看着石涧仁:“你呢?你做什么,继续当水厂厂长?” 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石涧仁身上,这家伙有点轻描淡写:“是啊,没我什么事儿了,所以我准备接下来辞职,只挂着新知协的社会职务,然后慢慢把主要精力回放到读书会上,从旁协助各位把这件事做好就行了。” 纪若棠有点高兴:“回来这栋楼上上班?” 齐雪娇却有点不相信:“你跟那么多领导、部委高层见面,就没有被看中你的能力才华,有什么变化?” 石涧仁嘿嘿嘿:“我有什么才华,一般我都不说话,坐在旁边看看人,听听话就行了。” 齐雪娇难免恨铁不成钢:“这么重要难得的机会,你不展现,平时不是很能说嘛?” 石涧仁拍拍手散会:“好了,我说过了,我永远都只是个草根,挂职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也一直在这么做,这一次更加坚定了这种念头。” 这下连柳清都听出来石涧仁的话中意味:“说得好像你就要退休了似的!” 石涧仁脸上终于有些憧憬的色彩:“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学会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责任感或者说读书人的那种使命感已经被灌输得近乎于本能了,可我真不是个多喜欢大场面的人,参加了这么高级别的会议,见到那么多大人物,更确认了这点,我内心更喜欢平淡简朴的生活,看看书游历天下,这或许才是我的性格追求,先满足了自己的社会职责,再去追求个人世界,这……不过分吧?” 伙伴们又一次面面相觑,都觉得这种场面怎么接二连三,可能也习惯于大家相互寻求感受了,然后由耿海燕忍不住最先发声:“你又想一个人跑了?”真的难以置信:“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多伙伴,都没法把你留下来?” 吴晓影补上:“孩子呢?孩子你不管了?” 洪巧云其实能理解些:“只是阶段性的到处走走看看,还是会在江州定居吧?” 唐建文都苦笑了:“按说我应该觉得独揽大权很开心,可怎么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更想跟你到处去乱跑才有意义呢?” 齐雪娇却哼哼哼的嗤之以鼻:“你想得倒是轻松!哪有这么容易的!” 石涧仁挠头:“理想,我说的这是我的理想……” 1315、绝圣弃智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是里的话,简而言之就是知道怎么去获取荣华富贵,却能安守卑辱,这种把自己放得比整个天下都低的心态,才能海纳百川,容得了天下,天下也容得了这人。燃文小说 ranenacom 齐雪娇可能不知道这个掉书包的道理,但她有敏锐的家传,晚上难得主动到水厂去,就在外面打电话:“有客人没?没有就出来陪我吃点夜宵。” 石涧仁几分钟以后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能打电话?” 齐雪娇已经叫了两碗热腾腾的醪糟汤圆,不过她把荷包蛋和汤圆都舀到石涧仁碗里,自己只剩了一丁点甜羹,几粒殷红的枸杞浮在其中,好看多过于好吃:“我都没给我爸妈打电话问这件事,该有的谨慎我还是懂。” 石涧仁知道她暗示的意思:“没那么严重,起码我觉得没那么严重,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做的事情都是为国利民的好事,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齐雪娇也不看他的眼睛了,低头玩着碗里的调羹:“其实我心里是矛盾的,既盼望你建功立业,成为记在历史上响亮的那个人,可又怕委屈你做些违心的事情,说违心的话,因为如履薄冰这个词我是从小就听着长大的,越是往上,就越一步错,错得……”抬起头来飞快:“其实有时候没有对错,只不过是相对的时候不对,那就死无葬身之地。” 石涧仁想了想指周围灯火通明的夜市摊位:“远了不说,就说这个,自从水厂职工可以在这街道之上摆夜市和大排档,起码养活了几十近百家人,连带就是好几百口上千人的生活保障,也给周围居民带来了方便,因为远离居民区,就在水厂旁边,更没有扰民的问题,听起来是有百利无一害的,对吧,但是第二天一早来,这里就是污水横流、垃圾遍地,食品卫生更是堪忧,如果站在城市管理者的角度,这种无证经营的摊贩就是无序的代表,假如整座城市都蔓延这样的无序状态,那就没有规则可言了,该不该管理?” 齐雪娇都不用看:“肯定应该……但可以找个折中的办法。” 石涧仁摇头:“任何的管理、取缔都会伤害到这个群体的利益,哪怕交一毛钱的清洁费,花一元钱办个卫生证或者交一分钱的税都会损害这个群体的利益,会造成矛盾,这就是管理者和被管理的角色立场不同,这还是个最简单的场景,扩展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方面,一个省份,再到这么巨大的一个国家,所以能够管理这个国家的人,清醒的头脑反而尚在其次,首要就是得有超出常人的意志,宁可我负天下,也不可我误天下,在历史意志的前行路上,不在乎路边的小草,才能推行雄才大略,实现宏伟蓝图,你觉得我有这种意志么?” 齐雪娇飞快的看一眼石涧仁眼睛,又慌乱的跳开,然后轻轻摇头:“没有,可……” 石涧仁的摇头就温柔而坚决得多:“我也就能治己自律,你看我什么时候有管理别人的能力,哪怕是在企业管理上,都从来没有体现出多绝决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懂些道理,能克制自己罢了,所以你有心继续引领大家走在这条正确道路上的话,未来他们可能都要托付给你了。” 齐雪娇没觉得担子又多重,但还是挺了挺腰,好像在掂量轻重,依旧低着头看那枸杞:“但你一直都会站在旁边看着的,是么?” 石涧仁好像真的有点憧憬,笑着敲敲碗边:“古人常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很多人都是在社会上经历感悟以后明白道理,知道人不能只顾着自己,既然站在社会上国家中就有一个社会属性,这是个先己后人的标准转变成长过程,我比较倒霉,从小填鸭式的灌输,也没个对比觉得真是在坑我,年纪不大点动不动就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我是反过来逐渐意识到还有自己这样的个人属性,这个阶段告一段落,算是完成了师父的夙愿,该去看看个人的世界了。” 低头姑娘的口吻居然有点嘟嘴的抱怨:“我还不是!我也想去看看个人的世界,我也想到处走走……可我还真的放不下这么个局面!”说到这里有点烦躁,不知道为什么的烦躁。 石涧仁温言:“慢慢来嘛,再说你跟我也不一样,我本来就一无所有,这时候去当个流浪汉到处晃荡都可以,你这样的,不可能吧?” 齐雪娇过来肯定下意识的还是打扮了一下,春天本来就是衣衫俏丽的时候,低头看看自己黑色卫衣加牛仔裤的青春打扮就立刻忍不住笑了,感觉在赞美啊:“是不是有点装嫩?” 石涧仁尽量不撩:“我从记事开始就陪着**十岁的老人生活,他说六七十岁的人都是孩子。” 女人最在乎这个,立刻笑逐颜开了:“老小孩!哈哈,本来也不老,我觉得在你面前我真的像个孩子!”怪不得平时都穿得越来越大气,这时候还是会换得更时尚年轻,动作都忍不住少女心:“把你抚养长大的老人什么样,说给我听听,其实我也是陪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好像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询问老头子细节的姑娘,石涧仁不习惯:“瘦,反正就是那样,可能太亲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模样记忆,那时候也没个照片。” 齐雪娇有想法:“有机会我跟你一起回山上去看看他好不好,保证不给别人说,我对你长大的地方很好奇,想去生活一段时间。” 石涧仁笑了:“有人说只有失败的时候,心里才会想着退归山野的离群索居,这就是道家的思想,你怎么也应该是大隐隐于市,才符合你的气质。” 齐雪娇勇敢:“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山里也好,市里也好,都能找到快乐。” 石涧仁帮齐雪娇把脉了:“你是个催人上进的脾性,所以最好也能陪伴个积极向上的人生。” 姑娘睁大眼:“你还不够积极向上?” 石涧仁赶紧推脱:“你说我除了喜欢看书,对其他事情何尝有过多积极?看书学习是我的爱好,我又没打算通过这种学习获得什么名利,至于锻炼身体更是继承了师父的贪生怕死,想活个长命百岁,以前我连跑步都没有,现在吃得好了要有相应的锻炼消耗而已,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个闲逸的人,现在不过是被使命感推动着在往前进,但到了一定的界限,就一定会原形毕露。” 齐雪娇终于想起来今天的初衷:“你……真的不会再继续往上争取了?” 石涧仁坚定坚决:“不会了,我一直说我想做个独立的人,可以旁观并且自由的人,我从来不是那种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孤傲性子,但也不是效忠屈膝感激涕零的****,我只是个谋士,奉行中庸态度的传统文人,我既不觉得古时候的国学儒道学说什么都好,也不认为现如今就道德沦丧没了希望,我只想尽自己所能,承前启后或者说推波助澜的让好的更好,不好的慢慢被摒弃,这种态度适合做个闲游散人,而不是居庙堂之高,甚至我连江湖之远都做不到,我总想做个折中的人,就像你刚开始说这里的环境整顿可以找到个折中的办法,我想做个折中的人。” 这番话如果给洪巧云说,没准儿又会激发起艺术家的创作灵感,齐雪娇认真又努力的想,但好像她的额头边总会冒起一串串的问号来,实在是这种精神世界的体系是她不太了解的,好在她不喜欢钻牛角尖,自嘲的笑:“我就佩服你这种读书读透了的,随便说点啥,都能让我虽然不明白道理,但是觉得好厉害啊。” 石涧仁已经尽量不咬文嚼字了,一口把剩下的吃食喝了:“就当是帮我实现理想的一点点自私吧,你来把未来的责任担当起来,容我暂时偷个懒。” 齐雪娇跟着起身时的表情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可爱,一丁点委屈,有些忧伤,更多是认真的点头:“那是肯定的,只要能和你一起做什么,还是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就有毋庸置疑的责任,但你也只能是暂时的休息下,不能让我看不到你在哪里,不然……”真的是使劲咬了咬嘴皮:“如果你敢不辞而别的跑到没有踪影,我就去找你,也丢下这一摊子去找你,这个决心可是你帮我下的。” 看着比自己多抱了两块金砖的姑娘,而且容颜气质上都充满了成熟韵味的魅力,却像个孩子似的赌气,石涧仁莞尔,真的像在溺爱孩子:“好了好了,我只是习惯于不为人注意的站在幕后,观察协助每个伙伴的行为努力,可又要避免给人幕后操控的感觉,所以得使劲撇清自己,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才寻觅凑起来的团队,哪里会不告而别,只是让大家习惯自己做主,慢慢淡忘我的存在罢了……” 齐雪娇还是那句话:“哪有那么容易!” 1316、书山有路勤为径,苦海无涯书作舟 真的没那么容易。燃文小说 ranenacom 本来时间进入四月就是仁海食品的全国订货会,耿海燕真得偿所愿,先是在大厦顶部竖起闪闪发亮的“仁海食品”四个几米高的立体字,这里本来要安装大唐互联四个字的,都把工期延后先借给食品公司用,可以说这是屋顶做的广告,也可以说是大厦名称,反正从城市户外广告管理条例来说,没谁说不许临时挂几天吧,何况这还不是牟利商业行为,就是关联企业之间相互协同呢,据说各家公司都跃跃欲试挂几天打广告,时代坐标是肯定要用的。 但这让那些从各地赶来的经销商一看之下,除了惊叹总公司的实力,腰板都要硬很多。 因为所有伙伴还纵容耿海燕在大厦裙楼上挂满了条幅: “云仁装饰祝仁海食品全国订货会生意兴隆……” “清仁地产祝仁海食品……” “仁行天下影视公司祝……” 纪若棠更是不计前嫌的从酒店集团到每家酒店、维京群岛的离岸公司都分别挂上一条,总之让偌大一栋楼密密麻麻的竖着挂满了红底黄字的条幅,再加上倪星澜在节目中为仁人食品代言的巨幅广告画面挂了有七层楼高,楞是让差不多同期开业的时代坐标都无声无息! 石涧仁看见其中有条“石沱水厂祝……”就好笑:“这是谁让你们挂的,石沱水厂是国资委下属供水公司的合资企业,谁允许你们不经许可就挂上这个,而且一家水厂跟泡椒鸡爪有什么关系?难道宣扬车间里面的泡椒鸡爪全都用的我们水厂自来水么?”其实连省立美术学院、顺林区区政府、顺林区工商管理部门都赫然在列,石涧仁这个水厂真不算什么。 庄成栋对这种俗不可耐的局面却谜之欣赏:“客户喜欢啊,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喜欢啊,特别是来自三四线小地方的客户最相信这种人面广就是地位高了,我跟你说,如果不是齐总阻挠,海燕是打算去找统战部申请的,但新知协还是挂上了,苏会长批的,他们都有送花篮,人面儿广就意味着吃得开,这就是对小地方小城市客户最大的信用保证,你不能因为你的素质高欣赏水平高就不允许这么干吧?” 石涧仁嘟哝几下只能放弃,看看那边人山人海的天上气球地上拱门外加铺满红地毯的喧闹局面,还是选择去书店参观吧,贾崇圣就差使劲拉拽他了:“对对对,耿总喜欢热闹不是坏事,也能给时代坐标带来人气,明天您还是要来剪彩!” 哪怕是试营业,好多店铺都还关闭装修没有开张,但时代坐标被带来的人流量确实已经很可观了。 接受了产业园的经验教训,大唐互联周边没有做草坪,学着假日酒店那样全都是宽阔的停车场,所以这会儿无论是做活动还是方便各地自驾来的车辆都方便,而且灰白色的广场砖铺出来效果也大气,配合黑色的七层楼高书店大门充满雅致经典的气魄,时代坐标四个字搭配英文更是很有设计味儿的精巧矗立在角上。 以石涧仁的感受什么叫设计味儿,就是能摆大的却故意做得小小,看起来仿佛跟知荣守辱差不多的道理,这叫做知白守黑,所以中国古代文人大多也是书画家就是这么来的,有些文化气息是共通的。 顺着这六层楼高的大门走进去,绝对会让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震撼,原来书店也能这么气派! 江州有国营大书店,也是属于国资委下属产业,也是一栋楼的巨大书店,可真该来学学设计,当然体制内要这么搞,估计谁都很难承担这个责任。 因为整个七层楼高的裙楼空间有三分之一都是挑空通透的,那就等于少了三分之一的商业空间,算不算资产流失呢? 所以体制内为什么反应比民营慢点,就是在这些类似细节上。 挑空的空间干嘛? 整整七层楼一面墙全都是书架! 想想吧,书架每层立着放书大概是三四十厘米左右高,七层楼,而且是商业空间的空高大概是每层四五米甚至更高,也就是三四十米总高,一百层高的书架,整整七八十米宽,木纹书架上摆满了各种颜色书脊的图书,光是这幅景象就已经堪称艺术品了,然后上面布满了横着斜着的阶梯通道,既寓意着书籍是帮助人的台阶,也方便读者找寻书籍以后直接坐在台阶上看,只不过这类似纽约建筑背街消防梯似的金属楼梯通道不算很宽,有点限制人,属于好看不太实用。 更多的书在对面。 又是两个顶天立地的书架分列两边,不过这次是圆柱形一直从大堂到七楼,同样是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百层书架,但圆柱形的内部就是电梯,出来以后随手都能从书架上抠出一本书来看,到处都有座椅。 所以无论从两个不同方位的大门哪边走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两侧高山仰止的书架,一边平得像是峭壁,另一边仔细看能感觉到上面有微微的内收,有点丰碑的意思,方和圆的对比尽在眼前,颇有意味。 于是任何新来的游客或者读书人都会好奇的按照铁梯上分列出来的品类,选择自己的喜好拾阶而上的看看,所以书架前挤满了人,感觉就是峭壁上那些神奇的岩羊。 不过定义为新型书店的核心在圆柱书架上,每层楼出来的宽阔通道上,座椅间安排的却是触摸屏电脑,任何人都能在这里通过电脑软件找书,找自己喜欢的内容,查找大概书名的任何书籍,锁定书籍在哪个地方,兴致勃勃的可以在两边书架上去自己翻看,也可以找最近的服务台要求直接提供书籍付款带走。 这原本是唐建文他们顺手帮读书会做的书籍管理软件,现在改头换面加上高开明重点研究过的触摸屏技术,就自行开发出来这样的系统设备,也可以说全球都是绝无仅有,大堂的二十部触摸屏,每层楼电梯外的十部电脑,随时都挤满了好奇的读者。 石涧仁当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了,背着手看看那种好奇的场景,还是顺着圆柱书架这边的大扶梯走上楼,其实整个书店的书架就在那几处了,没有其他书店排列得星罗棋布的书架书台,就是简单粗暴的把所有书架集合起来,其实反而获取了更大的使用率,让每层楼实际上接近一半的空间都变成了商业空间。 每层楼都有的茶室、咖啡厅、奶茶店按照不同消费层次区分出来,起码在奶茶店几块钱一杯就可以坐着消闲看书一下午了,然后快餐店、西餐馆跟江州乐餐馆领衔的餐饮空间也是每层都有,但每层都只有一两家,其他诸如文具店、玩具店、眼镜店之类都还在招商,总之这体现出来的基本就是石涧仁给齐雪娇表达的那种定位,他总是在寻求折中,商业和文化的折中,经营跟传播的折中。 如果说当年假日大酒店裙楼部分的商业氛围因为这一带还没有发展起来,单独搞个书店或者别的商业规模都注定是个亏本的局面,也是他和纪若棠那时无法承担的局面,现在却好像顺理成章。 产业园已经把这一片的人气和注意力给带动起来,起码现在有近十条公交车都会把产业园作为一个站点,那么隔着两个街口的时代坐标再形成商业地产就没那么冒险,更重要的在于坐标书店本身在江州实在是个读书人中间口碑相传的品牌,这一次直接利用坐标书店就把爱书人们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了北部区来,自然而然能形成口碑效应。 虽然有很多都是看热闹看稀奇的游客,近半数的商业铺面还是空着的,但石涧仁感到很满意,和贾崇圣并肩走来一直在商量:“地产物业公司那边接到的申请其实不算少,但秉承最好是文化产业的限制,所以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这种盈利模式,我们这算是自有资产,又不用交房租,重点是形成市场,我有信心一定会成为江州市一景的。” 贾崇圣其实是激动,这些天都激动:“感谢仁总,感谢万总,感谢庄总……” 庄成栋主要是跟着看装修细节,漫不在意:“你这么喊就太庄重了,我像个废物一样被仁总拉回来以后,可从来没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他,相互认可,相互努力帮衬就是了,阿仁,你说我们公司来开一家建筑装修类的书店,搭配培训机构在这里怎么样?” 石涧仁还有点不解:“贾总的书店不是有这些门类么?” 贾崇圣连忙解释:“不一样不一样,庄……老庄说的可能是专业性很强的那些书籍,基本上不是普通读者会消费的,就不属于大众读物了,毕竟我们这书店还是定位在尽量大众化读物的,这些书籍很多都是成套或者进口的,非常昂贵,很多学生根本买不起。” 哦,能帮助穷学生石涧仁就很赞同:“那当然好……”他的电话响起来,是吴晓影:“有客人到大唐网拜访您……”压低了声音:“非富即贵。” 她看人还是很准的。 1317、大白菜多少钱一斤? 让石涧仁意外又不怎么意外,坐在会客沙发上的是自从香港一别三四年未见的那位曾女士,但更离奇是坐在她旁边戴着墨镜不怎么起眼的居然是文先生,当初挟资本之威横扫影视界的文先生,对什么国际著名导演毫不留情的资本大鳄现在见了石涧仁,简直是摘了墨镜开怀大笑起身:“哈哈哈,你个王八蛋,居然跟我玩儿演技!” 当初吴晓影肯定是远远见过这位任姐都要忌惮几分的大老板,但也许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到曾女士身上了,没注意到这个不声不响的文先生,毕竟同行三四个男人都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隐隐以曾女士为中心的模样,以她的眼力,能瞬间辨认出几人中谁才是重点,已经很不错了,所以现在哪怕听出来文先生的笑骂声充满了熟人之间的戏谑,认出来这是谁以后还是有点花容失色。 她太清楚那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了。 三十楼的会客厅宽敞明亮,三百六十度全景通透设计让第一次来到大唐网的客人都会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才是传说中it公司应该有的气派。 所以最近无论是招聘还是业务往来,很多访客都喜欢在三十楼到处看看,最后坐在两三个沙发一组的会客区,唐建文多年商务经验要求所有部门员工跟外部人员接洽都只能到会客区来,所以四十多组简约风格方块皮沙发的区域经常人满为患。 但来拜访石涧仁的客人,还是吴晓影都辨认出来头不小的客人,应该不在这个规定范畴内有高级会客室的,石涧仁进来的时候只看了公共事务总监一眼就知道她甚至没敢多要求这几位,那就肯定是对方坚持要坐在这里。 要说吴晓影在工作上有什么短板的话,估计就是对上真正的大人物,她有点杯弓蛇影的怯场,这是她面对市里面领导都不会有的情况,估计已经深入骨子里很难改变了。 果然,在石涧仁笑着握手,还被文先生在肩头不轻不重的擂了一拳之后,曾女士也笑着伸手:“不错,很不错,坐在这里都能感觉到整个企业的蓬勃生机,老文确实把你看走了眼,你还真的别出蹊径走出另外一条路来了。” 石涧仁在大唐网现在没有任何职务,但恐怕任何一级主管都知道这位仁总,所以从石涧仁走出电梯,走到这边来,仿佛一种莫名的气场,周围目光范围内的声音不由自主都小了很多,几乎所有大唐网员工主管都停了嘴目光跟随在石涧仁身上,有些正在走动的都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选择看着他跟这几位气度不凡的客人交流。 那是一种好像官兵们在对将领行注目礼的热忱,又好像带着热烈的尊重跟欢喜。 的确,温润无方的石涧仁很容易让身边的朋友跟属下产生这种只要看见他,就觉得心头稳定的踏实感。 也许这就是个人魅力,哪怕石涧仁一直要求自己泯然众人点,但在了解他的关联企业内部,这种光芒真的很难掩盖。 曾凯仪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敏锐的感受到这点,感受到石涧仁在这个群体当中莫名的影响力,但跟她握手的石涧仁仿佛跟几年前没什么变化:“曾女士好,非常幸会,如果各位不忙的话,是否能让我带路给各位做一下大唐网的导游?” 早不来晚不来,大唐网在商业领域已经奋斗了这么几年都没有被注意到,这刚刚走上最高舞台,立刻就如影相随,背后的原因可想而知了,石涧仁一点都不惊讶。 曾凯仪笑着点头,还对石涧仁做个请。 第一次见她,曾凯仪不动声色的面对什么著名经济学家,像个帮闲,第二次在香港,她又像是那位何先生的伙伴或者助手,始终对上石涧仁有种没多正眼看的漫不经心,但今天显然不同,正眼看了。 石涧仁就带路,从前台另一边的模拟展销馆开始,这的确是个好设计,清晰直接的就阐明了大唐网在跨境贸易上的模式,曾凯仪听得很仔细:“现在有家专门做全球批发业务的电子商务企业,非常强势,也带动了巨大的商机,跟大唐网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是业务细分还是市场细分的区别?” 水厂厂长心系天下:“你说的是阿里巴巴网吧,他们是这方面电子商务的领军企业,也是国内电子商务真正转化为效益的先行者,我们还差得很远,具体到区别上,阿里巴巴是主要针对全球买家的信息平台,也就是你要买,我要卖,那么在我这里电子交易,但具体的货物运输乃至跨境贸易的环节自己去做,但大唐网是全配套,提供所有从仓储物流到通关检疫、货币结算的所有服务,而且在这个电子商务的网络信息平台基础上,提供距离买家最近的实物考察平台,简而言之,阿里巴巴针对的国内卖家大多都得是有一定外贸经验的厂家企业,而大唐网面向所有中国制造产业,哪怕只是路边街口一家做螺丝帽的小作坊,我们也能协助他们把产品卖到国外去。” 曾凯仪居然记得石涧仁上次最后那句话:“这就是你说的‘长太息以掩涕’?” 石涧仁都忍不住眼睛亮了亮,但面色不改的点头:“改革开放让中国以密集型外贸产业换取大量外汇逐渐脱贫,但适合二十年前的,未见得适合现在,绝对不适合十年后,温水煮青蛙,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种结构性的危险,大唐网期待能够给一直埋头苦干,但却没有多少国际眼光或者说视野的制造业一点帮助,这是所有大唐网高层都能共识的核心价值观。” 文先生站在石涧仁另一边,没了勾肩搭背的举动,但有点讪笑:“你丫的应该去国家院做报告。” 曾凯仪没有再掩饰她跟文先生之间的从属关系,稍微加重语气:“老文!” 文先生就不说话了。 石涧仁装着没听见这句,也不再试探,继续做导游,最后站在展销馆外的一块世界地图板块边:“说完了宏图大业跟理想远景,再说现实,因为考虑这项事业不是以牟利为企业第一要务,所以从成立伊始就没有走风投融资的路线,全靠一把屎一把尿的自己带大,进展比较慢,迄今为止也不过是在越南和俄罗斯建立了两个展销馆,,而且还是我们带出去的企业产品销售,大唐网净亏损三千二百万……” 这时候石涧仁能观察到曾凯仪的眼神中一点波动没有,还随着石涧仁的解说轻轻点头,甚至有眼神回应。 石涧仁这才指着那有机玻璃做的红色大公鸡屁股这边比划:“到美国、日本去开展销馆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只会是跟其他外贸企业抢夺份额压价,让国外得了便宜,所以我们的思路是开拓更大的市场,只有市场做大,总量做大,大唐网这个服务型的框架成本才能忽略不计,因为跨境贸易重点就在这些中间环节,量越大分摊成本就越低,所以开拓更大市场就只能往西,要么顺着马六甲海峡要么走这里,综合考量,我们选这里,未来希望到波兰设立第一个展销馆接着更多,这就是我们的理想、现状和措施,这边请……” 顺着阶梯会议厅边的正常梯步走上楼,这里就是忙碌一片的常见办公室景致,再上三十二楼才是企业高层的办公室,石涧仁随口介绍来到这里的小会议室,只能容纳十来个人,设计出来本身就是给大唐网高层或者一帮创业伙伴内部开会的地方,特点是边缘直接凸出去一米的落地玻璃,其实因为楼下三十层的观景台有两三米宽,这里不过是两层楼的高度,但因为太高,站在这里很容易感觉悬空在一百多米的惊悚感,施工也没什么难度,当初庄成栋这么搞,据说是唐建文的意思。 文先生都好奇的过去那玻璃地面上走了几步笑:“玩儿的就是心跳,很会玩啊!” 石涧仁给端茶过来的文员表示感谢,新招聘的普通助理有点紧张的笑笑退出去还关上了门,连这样的职场新手都能看得出来这几位不一般,想想当初文先生在润丰影业的片场都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呢。 所以石涧仁的淡定更显难得,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不是玩,是随时提醒所有高层如履薄冰,看似大好局面也许一个不小心就闪失掉了。” 曾凯仪不过去试,坐下来摸下巴,这是个很男性化的动作:“当初你说你要摸索出一条资本运营新路来,就是这个了?” 在小会议桌对面的石涧仁想想摇头:“不是,这个虽然当时已经搭建起来雏形,但这只是为制造业服务的升级途径,在度过了前期的验证阶段,特别是能够获得足够话语权以后,我们还是会选择跟资本合作,因为要想在短时间内在欧亚大陆乃至非洲地区铺满展销馆,需要巨大的资本支持。” 文先生直接在他身边坐下:“那就行了,我们就是来谈这个的,你开个价!” 口气一如当年豪掷几个亿拍一部烂片一样。 1318、巧什么取,直接豪夺才叫有面儿 简直心知肚明,这该来的总会来。 拥有国内无所不知的信息优势,挟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源关系威风,再加上累积多年的海量资金,可能任何有搞头的项目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拥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不同意进入? 那就别想玩儿了,对方确实拥有这样的底气。 所以石涧仁的直接拒绝显得格外胆大:“没有价,起码现在还没有价,我们还没有完成前期验证。” 文先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曾凯仪气定神闲:“什么时候完成?” 石涧仁给出一个明确又不明确的时间:“西部物流大通道一直建立到欧洲地区,这就是验证过程,验证沿途各国对中国制造的需求,验证国际贸易环境,验证我们的业务推广能力。” 曾凯仪笑了:“所以你才选择江州来推动这个欧亚大陆桥的战略通道?我不得不说你走了一盘好棋,这跟上面的意思也很契合,那谁已经批示这件事要加紧协助办理,江州这个点选得不错,特别是统战系统这个切入角度,简直绝佳。” 石涧仁坦言:“没有曾女士说得这么运筹帷幄,立足江州只是因为这里有些事业基础,而且相比平京沪海的锦上添花,这里更像雪中送炭,这是我的出发点,当然后来能得到江州市各方面的支持,证明了责任担当这种事还是会在很多人的心里。” 文先生又伸手搭石涧仁肩膀了:“你怎么有点轴呢,我们是什么关系,相互知根知底,你要拿什么情怀忽悠谁你继续,企业掌控也依旧是你,我们又不会缺了你那份,只要你开出来价码,绝对能让你满意,不就是缺钱嘛,哥哥有啊!” 石涧仁笑笑:“我要的不是这种资本。” 文先生的手劲都大了些,但没有冷哼之类,只笑笑收回手臂。 好像压根儿就没做过这个很具侵略性的动作。 曾凯仪也仿佛没看见这个动作:“那你说的资本是哪种?” 石涧仁不说那些深奥难懂的经济学名词:“资本的本质就是增值逐利,这理所当然,但资本本身只是工具,无所谓对错善恶,重点还是在掌控资本的人,在我个人看来,资本应该是助势的柴,而非燎原的火,火烧得太大,有时候就不太好控制了。” 文先生威压惊人:“哟,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石涧仁耐压:“同样一句话,您可以看做是威胁,也可以看成是提醒,甚至是建言献策。” 听到这个民主党派里面常见的词儿,坐在曾凯仪身边那另外三位男性都笑了笑,算是缓和了文先生的气氛,曾凯仪依旧还是没什么眼神变化:“上面发话,并不意味着就拿到了尚方宝剑,光是按照程序审批就能按部就班的把整个步伐拖拽下来,你觉得你有信心完全掌控这一切?” 这恐怕才是威胁吧。 石涧仁在体制内呆过的经验就出来了,石沱水厂这样一个项目,他查看过所有文件,从设计审批到建造完成,经过了数十个委、办、局、处、室、中心、站签字盖章审批,前后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完成了立项,这还是国资委内部的合资企业,普通企业的项目审批流程通常都涉及到令人发指的众多部门,看起来确实是为了这样那样的资质审核验证,但很多都是重复琐碎的破事儿,办与不办就在两可之间,其间产生的灰色区域就可想而知,假若这其中再加上些刻意的阻挠意志,完全可以名正言顺挑不到刺儿就把整个步骤无限期搁置下来了。 所以他能听懂这个威胁,但石涧仁把这当做了建言:“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不会觉得世界充满了爱,谁都是和善的好人,但我想真正的情感联系应该都存在于利益之中,所以互惠互利一直是我的努力方向,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我只是一介草根,能适逢盛世做点天下兴亡的事情,能在这个过程中给参与者带来好处,最终汇集成巨大的利益,而不是陷阱或者损人不利己的情绪宣泄,正如同当初我在何先生的俱乐部最大感受,任何人都不过是历史进程中的一份子,人生最重要的任务是顺应历史运行的方向……”其实后面还有半句不要莫名其妙的被历史碾死,看看文先生愈发难看的表情,石涧仁还是刹车了。 其实这个过程,石涧仁直面曾凯仪,从双方握手开始到参观展销馆再到现在近乎于黑帮谈判,石涧仁已经多次试探过了,终于在他提到何先生的时候看见曾凯仪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背景,首先还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就有软肋,就像石涧仁这假正经面对姑娘的时候有点慌乱一样,谁都有漏洞,就看能不能找到并加以利用。 那位在香港和曾凯仪一起露面的何戈何先生,应该是石涧仁见过这些具有深厚背景新生代里面全面素养最高的,外貌谈吐无一不是人中翘楚,强大的规划能力,最优秀的出身,应该还有从小刻苦的学习跟对成功的热爱,不考虑其他还没有接触到的因素,那是石涧仁迄今觉得最优秀最值得跟随的一位明主,可惜有点郎有情妾已嫁的味道,石涧仁已然决定和唐建文他们一起努力,彻底放弃了高端路数。 相比之下何戈领导的香港那一系列的白手套行为虽然让石涧仁断绝了跟这种资本往来的念头,但假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能理解,只是他无法与之为伍罢了。 这样的一位,其实石涧仁当时就察觉出来曾凯仪和他相处的感觉是最好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曾凯仪的地位比文先生要高点,别看她在那位朱正坤朱老板的白手套案例中还冲锋在前,隐约有种为了何戈的事情,她不惜冲锋陷阵的味道,这在石涧仁两次见她,分别和文先生、经济学家,还有跟何戈在一起,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动态都是很不一样的。 所以现在曾凯仪的眼神没有凶狠也没有愤怒,就是晃悠了一下,再笑笑,石涧仁好像感觉有点酸涩的苦笑,也许是个主观的瞬间:“你还真是会说,当初老何说你这个人有点看不透,我还不太相信,结果今年听说江州捣鼓出来一个电子商务公司居然敢涉及到国家政策,我居然就莫名其妙想到是你,结果一扫听,还真是你在策动,甚至还布局展开到了民主党派这样的路数,深谋远虑啊。” 好像她也释放出来信号,文先生之前的威压不见了,侧身点调笑:“齐齐呢?她什么时候也愿意涉足商业,还把工作都辞了半途上路,他们家可很少有听说谁在经商啊,结果还一门心思的到处跑部委张罗这事儿?” 石涧仁不解释来龙去脉:“两位,还是高看我这局面了,我说了我只是秉着一颗大家得利的心,目标也是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想,所以才能看起来好像运气特别好的从小船跳到大船,齐雪娇也是这条船上的伙伴,仅此而已。” 曾凯仪终于也有点调笑的口吻:“原来你是个仁慈天下的大善人?” 没想到石涧仁摇头:“我从来都不提仁慈这个词儿,甚至都不愿提什么慈善,这世界没仁慈可言,法则只有一条,收获或者被收获,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尽可能多的人拉到收获的那条船上,互利互惠。” 这句甚至有点狠绝的话,让文先生居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曾凯仪还想了想:“哈,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叫上齐小姐吧,我们一块儿攒个局吃顿饭,好多年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道她还记得我不。”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或者说彻底摸查一下齐雪娇对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心思,况且这终究只代表她个人的意见,还是有别的含义,都值得看看。 起码女婿、丈夫和普通朋友、商业伙伴之类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这才是食物链顶端的人说话做派,哪里会跟菜市场骂街一样婆妈,更不会像个冒失的富二代暴发户那样动不动就声嘶力竭,看似云淡风轻,背后真的是雷霆万钧。 石涧仁差点想苦笑,原来说到底还是得靠齐雪娇? 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味道,有时候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不是运筹帷幄或者耍嘴皮子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不用说强大的内心世界能对这种局面有什么帮助了。 以石涧仁给齐雪娇表达过的那种他自己个人理想的境界,压根儿就不愿选择遇到这种事吧? 不过不用打电话或者叫人,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见大唐网的董事长站在门外正跟吴晓影低声说着手里一份什么文件。 没得话说,丢丢他妈肯定回头就去通风报信了,也亏得这两位稳得住,也不推门进去,就好像偶遇似的,齐雪娇合上文件递给吴晓影:“行,就这么安排吧,晚点我们开会再把这事儿给铺排了……嗯,文二哥稀客啊,我说阿仁接待什么样的稀客呢!” 吴晓影对这边嫣然一笑就跟个秘书似的跑了,没准儿这偶遇的戏码就是她设计的。 1319、轻轻松松的血雨腥风 齐雪娇能不直接推开门冲进来,已经是她最近愈发沉静心态的表现。 燃文小说 ranenacom 相由心生也是她这会儿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曾经的那位青年军医还有点迷茫和冲动,现在却如此的清晰宁静,穿着身黑色镶边薄风衣搭配里面的白衬衫和ol风格窄裙,如同一朵盛开的夜来香站在那,让认识她的文先生都有些难以置信的辨认了下才敢确认:“齐……齐?你这,这……喂,女大十八变么?气质太让人惊讶了,优雅!漂亮!” 齐雪娇只是莞尔一笑:“看来文二哥的确有好久都没看到过我,现在都中青年女性了,这位女士你不介绍下?” 曾凯仪的动作其实是后退半步的,在敏锐的观察石涧仁跟齐雪娇之间眼神交流。 察言观色,审时度势都是这些人打小起跟家里无比熟悉的基本功了,就像齐雪娇只一眼也能看得出来文先生是给曾凯仪打下手的。 只不过曾凯仪从石涧仁的表情上看不到半点信息,甚至这双男女之间就没有互动似的,所以重点只能放到齐雪娇身上,笑着伸手:“你小时候我可抱过你,不过我也是个半拉子流鼻涕,后院的,比你大哥小学低一个年级,没少被他欺负,曾凯仪,有印象没?” 齐雪娇回忆的表情肯定是真的,然后就笑出来:“嗯!有印象……你,好像是去了英国念金融?” 曾凯仪还是处在一个能同时看见石涧仁和齐雪娇表情的角度,确认石涧仁真的没有对齐雪娇提起过自己,要不然就是齐雪娇这脸上的表情太逼真了,而且还这样自然爽朗,半点没有油滑的来事儿机灵劲,标准的军人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都会产生亲近的情绪,特别是部队大院长大的人很明白这种气息,所以石涧仁你来我往、勾心斗角、试探迂回的嗦这么多,还不如齐雪娇当面儿这么一句话,一直脸上保持拒人千里之外的曾凯仪彻底笑开来,眉毛眼睛都在动那种,干脆展开手臂很西化的拥抱齐雪娇:“对,现在回来以后在永华普道做了个小股东,赚点小钱!” 结果齐雪娇显然不明白永华普道的股东有什么含义,这种全球第一流的会计事务所雇员上十万,能在全球各地强势扩张就来自于往往每到一个国家就会吸纳这里最有权势的家族成员参与合伙人模式,自然是在全球各国都势如破竹的风生水起,大到国家经济政策,小到企业并购什么都敢做,里面的雇员都以超高薪和完美福利著称,更不用说合伙人获利有多丰了,这完全不谙金融市场少林武当门开何方的董事长还是热情的笑着展示:“来吧,既然来到了我的公司,那就该我做东,先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待会儿一起在公司吃个便饭,算是认个门,有空常来坐坐……文二哥也是,早就听说你在投资影视业,啥都可以,千万别带着阿仁去花天酒地,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给打上门去找叔叔阿姨给个说法!” 这会儿看她牵着曾凯仪的亲热动作,又让金融股东忍不住再眨巴眼,确认自己刚才的判断没有错,现在只是齐雪娇的本色演出,但这种彰示主权的手法又如此娴熟。 在影视大片拍摄组叱咤风云,随手碾压国际著名导演和一干明星的文先生好像变了个人,呵呵呵的笑着揽石涧仁肩膀:“怎么可能,石老弟从来都是一杯茶一碗饭,最懂得生活滋味的家伙,哪里会跟我们鬼混,卫国比我更清楚!” 齐雪娇只眯着眼刁钻的指指文先生,好像在警告他别耍花样,就拉着曾凯仪开始介绍整个高层办公区域。 永华普道的合伙人对这种公司规模当然不会感到新鲜,甚至连整个大唐网的规模都不在她的眼里,但听齐雪娇挨个儿讲起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齐雪娇直接从公司当初建立开始原原本本的叙述,她就不停的做出惊叹模样,还时不时的提问。 石涧仁当初第一次见到曾凯仪的时候就见识过她面对一个大忽悠,还能摆出相当受教的神态来配合对方,可能说起来也只有跟何戈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比较真实的她,其他时候这都是个娴熟游走在职业身份背后的猎手! 之前还摆着顾问专家或者说帮闲身份的三位男性现在彻底变成马仔,远远的跟在后面都不来给石涧仁施加压力了,只有文先生背着手和石涧仁并肩走,也饶有兴趣的查看这崭新装修的办公室,但是连评点女员工的事儿都不做,石涧仁也就乐得不张嘴。 董事长的办公室不大,起码还没自来水厂厂长办公室大,里面的装修更是直接的把之前办公室的简单仿古案几家具一股脑搬过来,那可是石涧仁原来在唐楼的办公室,这个中意味可想而知,但在曾凯仪和文先生走进来感觉简朴得有些过分,可能第一眼甚至跟他们从小熟悉的军营或者那个年代的风格差不多,但随处可见的专业书籍跟桌面上堆满的各种文件又做不得假。 齐雪娇已经逐渐说到了自己:“去非洲就当是我为他去做市调趟路,迟早我们会把展销馆开到非洲去的,但重点现在还是欧洲,看见那边那栋大酒店没,去平京之前,阿仁就在那里做酒店集团管理,还有旁边有个文化产业园,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彻底过来参与的,先被派到黔东南去守了半年的山,我们在那边搞了个茶场和景区度假酒店,有空可以去看看,很漂亮……” 曾凯仪现在应该没有半点怀疑真假了,眼前这个如数家珍的姑娘,只有面对自己的企业才会这样充满感情和头头是道,再回头看看石涧仁,发现那家伙还是那种温吞吞的表情:“所以你现在才是这家互联网企业持有百分之三十二的第二大股东?” 齐雪娇点头:“因为阿仁开始到体制内挂职,为了避嫌,把所有他持有的原始股份转给我,其实我也不过是临时代管下,未来可能还是用于激励机制或者跟投资方置换吧。” 曾凯仪直接:“那有没有可能让我来入股购买你的股份,部分或者所有都行,价钱你说个数,用其他方式交换也行。” 齐雪娇真有石涧仁几分真传了,也波澜不惊,或者说她的家教和军医的职业特性本来就能做到这点:“哦,阿仁为了这家企业付出了所有能做到的努力和投资,但转交股份以后分文未取,我现在拿点标准工资,我俩最终都不会从这家企业获得财产,所以我俩是一无所有的,没有卖掉交换股票的资格。” 一直表情略显浮夸的曾凯仪终于瞪大眼:“你已经在这上面投入了三四年时间,难道只是打工玩玩?”文先生的耳朵也在倾听这个细节。 齐雪娇从旁边的开水器里面倒水泡茶:“曾姐,我不知道你学金融的怎么看待财产,我跟阿仁对财产的概念就是眼前这个办公室,桌椅板凳能用,吃穿用住的标准线不算高,除此之外的财富并不是我们觉得有多重要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就不用说了,我们既然拥有了比普通人不一样的能力和资源,可以选择用来掠夺财富,也可以用来让更多人过得更好,这就是我接下阿仁这份转交的股份,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完成的原因……嗯,月亮湖茶场的茶叶,阿仁掏钱给我妈买的,我偷了一包,很不错!”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轻轻松松,却同样让人不怀疑背后的血雨腥风! 齐雪娇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咬牙切齿的变化,一直带着轻笑泡茶斟茶,但越是这样,好像那说出来的不惜一切代价就显得愈发真实。 文先生脸上流露出那么点不值一哂的嘲讽神情,虽然一晃而过,但坐在旁边的石涧仁看得很清楚,对的,这个年代,哪怕是根红苗正的这些人,对这些原本应该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价值观,反而是嗤之以鼻或者当成是脑子坏掉了的傻子。 石涧仁则有那么一点轻笑,他是满意,满意齐雪娇这种他认同的说法,还有点老学究似的眯上眼品味。 曾凯仪却一直把这两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表情看在眼底,之前表情丰富的她,这会儿默默的靠坐回去,端过茶杯与其说是在轻嗅那一次性纸杯里的清茗飘香,不如说是在借着水雾重新打量青年男女。 齐雪娇亲手把茶杯给两个男人也奉上,自己才端着有样学样的深呼吸,然后对石涧仁笑:“其实我真的区分不太出来好坏,我妈说剩的都被我爸藏起来了,你得再买点。” 石涧仁却不配合她稍微有点展现亲昵关系的路数:“按说你这从小家里多少应该有点素质培训吧……你看看……” 确实,曾凯仪和文先生哪怕是随手端茶杯,还是这种一次性纸杯,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品茶做派,这被称为黄金玉叶的顶级白茶确实有底气,不大的办公室空间里弥漫着茶叶清香,文先生还点头:“真不错,确实是极品,在哪?我去搞点……” 哪像齐雪娇这做推拿似的太极动作,姑娘立刻忍住笑给他个白眼,曾凯仪却轻点头:“齐小妹这才是天真烂漫不做作,我们只不过是在附庸风雅的做样子罢了,不是人人都有齐小妹这样的幸运,石先生清醒而不迂腐,坚持却不盲目,确实是能够给你一生幸福的人,祝福你们。” 刚才还有沉静优雅的齐雪娇立刻就膝盖内收,双手交叠侧坐面向曾凯仪,变得有点小女人想多听几句好话的模样。 本性难移啊。 1320、见得多了 如果是在商业谈判中,齐雪娇的这种情不自禁有点不专业。ranw enranenacom 但在这种有点特殊的相互摸底中,她却不由自主的表现出自己对石涧仁的感情。 恐怕对曾凯仪来说这是最为清晰的表态了。 石涧仁没有多此一举的在这时候去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静静的倾听着曾凯仪开口:“不得不承认,我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当初第一次跟老文在办公室见到石先生,最多还是觉得这是个靠谱的人,有卫国和任佳琳的关系,这是个可以进入我们圈子共同做事的人,但那一次见面除了给我沉稳内敛的气质,没有别的感受,这种人每天都能见到百儿八十的,不稀罕,所以老文后来说觉得石先生有点胆小,我也没太在意。” 文先生仿佛没觉得自己这看走眼有多丢脸,笑着给石涧仁小小树个大拇指。 那段经历对齐雪娇是空白,她现在肯定处在一个最喜欢听石涧仁故事的状态,赶紧帮曾凯仪倒茶,殷勤得把之前的架势丢了个干净,就差拿瓜子出来磕了。 曾凯仪还举杯致谢了:“但等到去了香港,我看见所有关于他们在沪海操作的报告,就觉得石先生恐怕不是胆小那么简单,胆小的人压根儿就不敢参与我们那种操作模式,更不用说丝毫不沾其中的利益,面对名利场头晕目眩的人我们也见得多了,所以……老何才认为有必要他亲自去谈谈,何戈,齐小妹应该认识吧?” 齐雪娇恍然大悟,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曾凯仪继续:“结果那次见面以后除了觉得有些不识时务,就是不知轻重,哪怕老何说石先生难得有点看不透,我还是觉得是眼高手低或者好高骛远的典型例子,这样的人我们还是见得多,因为眼界和格局是很多草根或者底层爬起来的人最局限的部分,如果不是最后你给我留下那句长太息以掩涕,估计我也早就忘了,结果呢,老何跟我都错了……” 转头看着石涧仁了,曾凯仪其实也是平静的:“你不是复杂看不透,而是我们习惯于什么都想太多,你就这么简单清晰的摆在面前,就像刚才齐小妹介绍的产业架构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一样,你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坦坦荡荡的,原来你还真是在哀民生之多艰,真的把这件事给做起来了,在这个年头,难得!” 齐雪娇对古文睁大眼,文先生的眼神也差不多,曾凯仪看出来了:“长太息以掩涕,哀民生之多艰,这两句是屈原在离骚里面说的,长叹着忍不住涕泪横流,哀叹人民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这种情绪……老文是不会有的,对吧?”文先生坐在那哈了一声,笑笑不说话,有点不屑。 但齐雪娇的眼睛肯定明亮得让曾凯仪都感觉到,所以把目光挪开才说:“我跟老何曾经也有,但现实告诉我们这更多是扯淡,这年头哪有那么多人性,哪有那么多人文主义,哪有那么多大道理,这就是个丛林法则,顺昌逆亡的活下去,中国人几百年都始终没有认识到自身内在精神的黑暗和心智的极度扭曲,更不用说理解现代文明的真正含义了,所以整个中国社会现在充满了广泛的理性缺失跟无序,能扭转么?铸成这一切的就是我们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的那一套与现代文明严重冲突的落后愚昧观念,自上而下都无法改变,更何况民间了,我从来都不相信会改变,但现在好像我居然相信石先生多少能做点什么了?” 石涧仁对曾凯仪有些极端的看法并不评说,甚至连表情动作都没变化,看文先生有点示威的示意他回应辩论啊,也无动于衷的只笑笑点头。 齐雪娇倒是嘴皮动了动,估计知道自己的墨水不够,没吭声。 恐怕只有石涧仁看出来曾凯仪的情绪不是要辩论的:“直到刚才见到齐小妹弄明白你们在干什么之前,我都没看清石先生的真实人品,哪怕你把自己坦坦荡荡摆在这里了,因为上善若水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你最恰当不过了,哪怕是面对我们打算动手的态度,你依旧是在因势利导,选择最没有对抗性,但却最能包容的态度,难得,非常难得。” 石涧仁终于抬手拱拱,算是回应认可这个评价,却没有纠正讨论曾凯仪思路的意思,这年纪都是奔着四张多,翻云覆雨见识过的场面多到哪里去,根本不是随便可以扭转观念的,说多了费力,能平和的抵御恶意收购就不错了。 曾凯仪也笑骂起来:“看看,看看,他就是这个调调,别人说什么都好,他肚子里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甚至还能配合迎合你的思路,最后却不知不觉的拽着你走了,我跟你说,这种男人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齐小妹你得把周围花花草草清理干净,保证卫生。” 前军医听得懂这种段子,笑着摇头:“他不会的。” 曾凯仪装惊奇:“哎哟!你完了,完了,齐小妹你这样下去就一点没有地位,被他吃得死死的!” 齐雪娇索性不解释了,又回到那种沉静的状态,曾凯仪好像被刺激了,转头找石涧仁挑衅:“我说得对不对,你倒是吭个声啊!” 石涧仁真的像个任人搓捏的牛皮糖:“差不多吧,承蒙曾女士夸奖,正如齐雪娇刚才所说,我们做的一切,在尽可能摒弃私心杂念,虽然不太认同你对传统文化的看法,我也不认为儒道佛学就是改变现状的良药,更不会把朱陈理学当成至高无上的东西,时代在变,我们与时俱进是必然的,但既然生而为人,那就要学着做人,而不是做只老虎或者兔子,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学不会做人的道理,都厮杀拼争,跟野兽也没什么区别了,慢慢来,我不着急。” 曾凯仪居然煽风点火:“老文!他说你是老虎……” 文先生没脾气的慵懒:“那才是承蒙夸奖,我最多算是头犀牛,你是母老虎差不多。” 曾凯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本来就不属于长相甜美的那种,气质上更是充满杀伐果断的沉稳,不是军中子弟更像是官宦家庭长大的感觉,那就收起放松的情绪起身:“行,这事儿我就明说了吧,我确实是得到了关于开发西部大通道的意见消息,也知晓上面正在研究这方面的信息,就算是投其所好我也值得来投这么一方,如果是别人,今天不管怎么我们是必须要拿到个结论的,但既然是自家人,我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做姐姐的我呢,就希望你们在这块可能会做大的蛋糕上给我分一块,我要的是个名儿,还得给别人分享的名儿,齐小妹,你的父母兄长帮你挡住了不少阴暗场景,石先生又给你一片干净的天地,我们不一样,得继续活着。” 齐雪娇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应对:“曾姐的话呢我回头再跟阿仁商量下,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门心思的把这一丁点事情做好……” 结果石涧仁说话却完全跟平日的路数不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曾女士是个有想法有目标的人,虽然道不太同,我却有个小建议,如果你能愿意屈身就座,到江州这栋大唐互联来担任投资总监一类的职务,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包括齐雪娇在内,三位平京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石涧仁,好像他说了个一点不好笑的笑话,然后文先生第一个笑出声来,哈哈哈的而且有点喘不过气:“石……老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们现在掌握多少资金运作,老曾一年必须要创造多少利润,她二十年前的年薪就是十六万美元你知道么?你敢要她从永华普道辞职?” 石涧仁不笑:“我知道永华普道是俗称的全球四大,知道这样一位区域合伙人意味着什么,但我想说这不是辞职的问题,是一次难得拥抱市场的机会,曾女士你可以考虑一下。” 曾凯仪没笑,只是被这个挖墙脚不成反被别人勾搭的局面给搞蒙了,估计从她进入永华普道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和文先生充满难以置信的狂笑嘲讽不同,她的平静状态显然更适合思考:“好,给你五分钟时间,给我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 虽然不漂亮,但一身高级套装包装下抱起手臂在胸前还是很有气场的,这一刻她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商业精英,就跟掰骨头时候的齐雪娇一样骄傲,从刚才能分析屈原的话,她肯定也能听懂石涧仁说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是曹操当年招募人的开场白,石涧仁这话口气可真大。 结果石涧仁只说了一句话:“阈值,你已经习惯了高刺激的事物,你的心理阈值已经高到自己都疲乏,再大的并购、财务数据可能都让你更倾向于走神,与其说走走停停的勉强推动自己完成这些工作,不如重新回到原点,做一份最基础,基础到当年你肯定跳过没有经历过的工作。” 曾凯仪还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后面的话语才难以置信:“就这样?” 石涧仁好平常的点头:“对,就这样,这是齐雪娇的名片,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我们现在首先面临一个可能小上市计划,但这个计划已经决定交给另一位伙伴来投资,你如果决定加入的话也只能从旁观摩或者当助手……” 哈! 这下曾凯仪都发出了和文先生差不多的剧烈反应,猛转身就走了反手就把那名片塞齐雪娇手里:“如果不是你的名片,我没准儿会直接弹他脸上去!这货真是个挺会勾搭人的瞎扯淡!” 这次轮到齐雪娇嘿嘿笑了。 1321、鬼才想做什么圣人 访客估计是被石涧仁的胆大妄为给恶心到了,连齐雪娇极力推荐的内部食堂都不去。火然文 ranenacom 看着曾凯仪跟文先生一行上车远去,齐雪娇才转头睁大眼:“你是真心邀请她来参与?你知不知道她家的背景是什么,她大概又处在什么样的地位?虽然我不太清楚你说的那个四大是什么意思……” 石涧仁就普及介绍了:“假如说大唐网准备上市,那就应该首先找咨询公司,对方会根据对企业的调研给出回应,适合在哪里上市,譬如中国的沪市深市还是纽约又或者香港等其他地方,然后才是规划上市的方式,比如说是整个大唐网上市,还是只把某个境外部分打包,接着找哪家会计事务所来审计,哪家投行来发行,人家卢哲超都知道如果要把餐饮集团上市,先找咨询公司来问问,这就是步骤,咨询公司类似于总承包,然后分包给各个环节来完成标段最后上市,名义上永华普道是全球最著名的四大审计会计事务所之一,但实际上已经是很全面很大的综合集团公司了,早就以咨询公司的名义开始占领市场,曾女士如果是永华普道的地区合伙人之一,哪怕是因为她拥有很强的背景资源,还是要具备同样强大的专业技能才可能胜任,由她来担任大唐网未来的投资总监,我想就是整个团队最后一块拼图了。” 齐雪娇艰难的消化匪夷所思:“我知道从能力上来说她肯定强,我记得她祖父还曾经分管国家财务工作,可……那我还觉得美国总统能力很强,要不要请来做董事长?” 石涧仁笑:“美国总统做董事长的事情也不是不敢想嘛,如果我们认为欧亚大陆桥的全球定义会超过国家层面,请这样一位高级别的专业人士担任投资总监才是合适的,跟她相比,万乾只能算是战斗级的指挥员,曾女士能负责大唐网未来在资本市场的战役级别,而且她说不定还能跟随大唐网一起彻底提升到战争级别的高度,那还未可知呢。” 齐雪娇仰头定定的看着石涧仁,毫不掩饰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爱恋,连声音都变低了:“我是不是有病,现在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 石涧仁当机立断:“喏,这就是我说的私人感情会影响工作判断的标准例子,这段时间我主要在书店和水厂,麻烦你带领整个团队奋勇向前了。” 齐雪娇关心的是:“吃饭,你不吃了再走?这都饭点了!” 石涧仁不眷恋:“我到书店去吃吧,好,回见,我还得跟万乾提提这个事情。” 齐雪娇也强行让自己清醒些:“我的天,你还真以为她会来?” 一家年公司财务流水才几千万,客户流量不过两个多亿,都还年亏损那么难看的小企业,可能到猎头公司去挂牌招聘都找不到一个靠谱的行业精英愿意来,万乾这号儿的已经是烧了高香被传销忽悠进来的,石涧仁居然还敢好高骛远的去勾搭一个世界四大的地区合伙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然那天鹅也不怎么漂亮,可等级在那放着的啊。 打个比方,就好像赵云这样的五虎上将带了兵马去剿匪,结果那山上的小毛贼居然给赵云说你当什么将领,不如到我们山寨里面来做个小头目快活下,赵云这不随手一枪挑飞了这小毛贼,真是看在齐雪娇的面子上了。 齐雪娇为了保存这男人的面子,回去忍住了没给大家说,但石涧仁却在时代坐标给万乾说了,把万老板下巴也都要惊掉了:“什么?曾凯仪有可能来大唐网?!” 石涧仁才略微诧异:“你认识她?” 万乾脸颊抽抽:“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但你说做国内金融投资的,知不知道永华普道这种殿堂级龙头企业的门朝哪边开,几大长老都是谁?如果把她比作资本运营、私募界、投资圈里面的倪星澜大明星,我就是个江州电视台的主持人,你说我跟她有多大的差距。” 没想到石涧仁的思路真是奇葩:“那正好让我不用担心了,如果她来参与工作,你不会觉得抢了你的业务吧?” 万乾也是一脸的不相信:“我跟你说,她要是真的来大唐网就职,我把这本书给生吞了!”那可是二指来厚的一本金融商业书籍,哪怕撕碎了塞肚子里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石涧仁看看坐在另一边的贾崇圣:“这不太好吧,当着书店老总还是对书籍要尊重,如果是打赌就来个实际点的。” 万乾这才相信他是认真的:“不是吧?你真的不要吓唬我,我听说她路子非常野,在平京都是呼风唤雨轻易不会走到前面的人物,随便找个枪手、白手套都能支到前台做大单子的人物,你真的要让她来做个高级主管?” 石涧仁笑笑:“人总是有追求的嘛,赌注确定没?” 万乾咬牙切齿:“好!她要是来,我也辞职去给她当秘书,如果她肯要的话。” 石涧仁就差找个什么文书来签字画押了:“贾老板你当见证人啊。” 贾崇圣用仰视的表情点头又摇头。 万乾不傻:“但你不可能不付出点什么吧,如果她十年二十年都没来,你不是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还不付出什么,这不公平!” 石涧仁想想:“今年之内,不算很远吧?如果今年之内她没有过来,那……未来大唐网的上市工作就交给你来主导,算不算赌注?” 一同去了平京登上大舞台的万乾心满意足,坐在旁边开始自己本上写写划划。 贾崇圣这才把目前有申请进驻的各种商家名单给石涧仁看,什么做时尚服装、卖茶叶、卖箱包或者小食品的还是算了,跟时代坐标的文化气息不符合的一概不能要,石涧仁建议贾崇圣请洪巧云来安排人好好设计下店面跟氛围,所有进驻的商家产业必须在整体规划之下,不允许谁家特别标新立异的影响整体效果。 万乾坐在旁边冷不丁的活泼:“你又把搞政治那套拿到商业运作上面来,自由!我们要自由……” 石涧仁懒得搭理他。 但不得不说设计是个好东西,原本几层楼的商厦现在被设计师调整成了颇具景观效果的书崖跟书塔,视觉冲击力让任何进来的人都会惊叹一番,据说在全球也不过就只有三处类似的设计,为了保证整体效果的出众,局部就是得服从整体。 这没得商量。 直到万乾撤了,石涧仁才在这边随便吃了个快餐,商量好明天书店的正式开幕环节,本来准备返回水厂的,吴晓影肯定是知道他在这边,打电话来让他还是要抽时间陪陪孩子。 这个石涧仁不反对,特别是洪巧云得了消息让他干脆把小艾接了一块,于是在贾崇圣重点打造的一处儿童读物乐园,石涧仁这带着俩孩子就成了试验品。 时代坐标的盈利模式是在于用书店吸引来大量有消费能力的读者,用免费读书的方式来换取对方消费,在同质化非常严重的购物中心商场中走出一条有特色的道路来,实际上书崖跟书塔都没有占据多少营业面积,好多商场做景观都不止这点面积了。 重点是用这些书来换取人气,同时也形成了浓厚的文化氛围,很有利于塑造时代坐标的口碑,时代坐标这个文化产业的制高点可以争取很多政府资源,这是贾崇圣、万乾乃至其他高层都很认可的方式,他们各自补贴这边的运营都行,这也是石涧仁互利互惠带动读书产业的初衷吧。 站在贾崇圣的角度来说,有了这么一张名片,他就能全力开拓出版产业,特别是他认为会带来巨大市场潜力的儿童读物出版,将依托在时代坐标上深耕。 石涧仁对这个计划不置可否,现在他已经很少直接对各位参与伙伴提出商业上的建议了,重新回到当年放手让耿海燕自己去尝试市场残酷一样。 到底是谋士恪守职责不多影响将领们的决定,还是懂得放权那就见仁见智了。 所以现在虽然还在试营业期间,少儿读物的区域是独立也最受欢迎的,因为孩子的特殊性,给圈在一个儿童乐园一样的地方,既可以翻爬儿童器械、海绵玩具立方体之类,也能翻看各种绘本图形为主的书籍。 石涧仁就在猜测孩子到底是因为血统基因的差别还是幼年成长的环境影响,反正三岁的丢丢明显比快六岁的小艾更喜欢翻书,虽然看不懂文字内容,但丢丢能一本正经的抱着花花绿绿的读物坐在塑胶地垫上聚精会神,跟平日里小皮猴似的好动症区别很大,小艾还是喜欢依赖的靠在石涧仁身上,更喜欢天南海北的给石涧仁讲述幼儿园、家里还有美术学院里任何可以汇报的事情。 所以石涧仁不多一会儿就开始让女儿给儿子讲画本上的故事,话多的跟能沉浸在故事中的相互影响,虽然有点吵吵闹闹,但小艾对弟弟有种特别的包容,姐弟俩的互动甚至引来了其他带着孩子家长的羡慕,都说独生子女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做朋友一定快乐得多。 独自一人长大到二十岁的石涧仁撇嘴,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书籍,从小到大能陪伴一生,看着这些相对家庭环境都比较好的孩子,他的视线还是经常溜出去,在随处可见席地而坐的读书者身上掠过,更能看到惊叹于这家大型书店景致的游客。 石涧仁忽然有点期待明天的开幕式,或许各种盈利数据和商业效益都比不上那些充满求知渴望的眼睛,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动力。 不然以石涧仁的本心,真想选择回家带孩子。 1322、总有些人,总有些事,总得去做 相比仁海食品那全国经销商订货会的锣鼓喧天、彩旗飞舞,时代坐标的正式营业开幕仪式要低调文雅得多,但推广工作依旧做得细致扎实。燃文小说 ranenacom 一直以来老坐标书店的门口都挂满了关于搬迁到北部区新时代坐标书店的宣传海报,哪怕从半个月前书店已经重新装修成了泡椒食品加奶茶店的旗舰店,但是关于这座新书店试营业到正式开张的宣传都没停过,还跟这边试营业期间一起送了超过价值二十万的优惠券,注明只要在正式营业以后购物满一百省三十元,都是为了让今天能带来更多人气。 柳清甚至还想跟以前产业园和老街景区那样如法炮制用大巴车定点接送顾客的,石涧仁还是连连拒绝了,他对这座城市的读书人挺有信心,也对坐标书店有信心,现在很多国内大城市都被称为是文化沙漠,为了市容市貌看不到报刊亭和精致有特色的小书店,但阅读这种可以带来精神满足的食粮,永远不会缺乏拥趸。 所以自从新的书店开张日期确定下来以后,石涧仁将会在这边做一场演讲交流,重点就是针对青少年儿童的,为此贾崇圣还特别跟江州广播电台等他熟悉的文化单位联络,做了不少电台的推广介绍,本来还想去电视台也做点广告的,结果江州电视台那边听说是石涧仁的事情,热情的说一定会安排推广并到场拍摄全过程。 贾老板可能是当做一种下属一定把大老板露面机会操作好的心态,但石涧仁可是实打实的从广电系统里面挂职然后走到全国代表大会的体制内干部,隐然有点政界小能手的味道,况且还在江州电视台播出呢,现在跟石涧仁的关系可就不是当初需要柳子越穿针引线才能合作的状况了,有点反过来。 所以这个周末一早,就能看见江州电视台最有分量的电视转播车停在外面广场上,几位重量级的江州电视台主持人都出现在时代坐标那气势宏伟的书崖前面做节目,而广播电台更是直接在总台边做了个临时演播台。 这就跟当初那个躲在闹市巷道里的文艺书店有天壤之别,石涧仁那一次的书友见面会完全是艰难的在橱窗里面挤出来一个角落给他,现在落落大方在二楼栏杆边可以俯看下面大厅跟环顾周围书崖书塔的商业区域中心,因为有三面都故意做了楼梯可以前往三楼,所以围起来也有点古罗马剧场的味道,未来这里也是举办各种签售会、讲座、论坛的场所,贾崇圣双手撑在不锈钢护栏上激动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涌进来大量读者的场景,可能有点忆苦思甜的感慨:“仁总,相信我,我确实是有些人文情怀,也能够创造经济效益的,时代坐标这里交给我一定不会错,十来年我苦心经营都能把坐标书店支撑到现在,您把这么好的条件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这里打造成全国闻名的读书圣地,让所有名家作者都以到这里来谈书讲书为荣,让所有爱好读书的人都向往来到江州坐在这里看看书,感受这里的氛围……” 石涧仁知道这有点理想化的贾老板已经把周末请来讲课签售之类的各路人手排到几个月以后去了,必然会在这片天地里面创出点色彩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在赚钱获取利润这方面,我想整个团队的伙伴都不会给你太大的压力,所有企业都会交叉支持协助,你带来的是一种无形资产,或者说这才是我跟他们一起努力创造当前局面希望达到的结果,希望你能感受这种宽松的氛围……” 贾崇圣肯定想不到石涧仁是不会在乎这书店能转多少钱的,更没有把他热衷的少儿读物当成摇钱树,这会儿贾老板只会一个劲的好好好。 石涧仁也笑而不语了。 应该说确实是场盛况,三十六米高的书崖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估计那充满工业风的黑色工字钢结构梯架横廊都给了读者们极大的安全感,木质台阶上基本每一级都坐了人,只留下窄窄的上下行过人空间,所以下面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控制人流量保证安全,不能再往楼梯上无限制的上人,但是站在人头孱动的书店大厅里,仰头看上去,仿佛好多人就那么攀爬在书架上,颇为壮观,所以从下面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书架和书本,只能看见书架外面那一“层”人。 于是很多读者或者说游人又好奇的来到这边的七层楼上,这边的阅读环境好很多,每层面对书崖的栏杆边都有不少图书馆一样的座椅,能翻开个小桌板的那种,方便坐在这里边看边记,但不允许携带食物饮水在这个区域,毕竟都是新书,哪怕已经做好准备是会被翻阅破损的新书,也必须要有些规范,同样也是为了把人流疏散到周围这些餐饮咖啡茶吧里面去。 所以这边的书塔边也挤满了不少读者,可贯通七层楼的书塔有些高处的书取不到怎么办? 设计师给每层楼的书架都安排了有轨道滑动的梯子,方便上下移动找寻,当然工作人员推荐得最多的还是利用电子系统找寻图书,搜索在什么位置或者直接购买。 总之到处都是跟传统书店不一样的景色和细节,同样还是那些书,让读者们增加了很多新奇的乐趣,这也是当初洪巧云和庄成栋给设计师们定下的调子,贾崇圣和万乾带着其他人也没少出主意。 石涧仁对这种氛围确实是满意的,远远的看见罗明远带着一个拍摄组上楼来,刚跟这位江州电视台的编导寒暄两句,瞥见楼下大门边来了一大群孩子,从走进书店就开始大呼小叫,毕竟是孩子,看见这么新奇的场面,特别是其中很多都是来自区县乡下的孩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欢呼。 罗明远看见孩子们全都统一戴着一顶“星星灯”字样的橘红色棒球帽,当然知道这么多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连忙掏手机联络自己楼下的同事去采访下:“没想到当初您一点一滴搞起来的读书会,现在已经结出了硕果。” 石涧仁其实对这种搞身份识别的行为有点皱眉,但看看孩子们脸上倒是蛮骄傲,还有很多其他带着孩子来的家长在问他们属于什么神秘组织,估计这也能促成别的家长对读书会有关注,那就姑且当做是好事吧:“不算硕果,我们只是为没有更多阅读机会的孩子提供这点空间,要在他们中间找到典范,找到榜样,然后在好几年以后慢慢看到成效,那才叫做结果,假如能持之以恒的把这件事一直做下去,读书会的意义才算是用阅读改变了孩子们的命运。” 罗明远不愧是跟过石涧仁一段的,能迅速反应:“那您觉得我做这么个跟踪纪录片是不是很有意思?” 石涧仁竖大拇指:“只要淡化我当做不存在,强调是无数年轻人集合在一起做这个事情就行,也等于是在为这些企业做广告,具体的费用我想你跟他们化缘,也是都能解决的。” 罗明远笑:“好,有石台您这句话,这个纪录片我就拍定了,一定不会乱花钱,真心实意的做这件事,您就等着看成果吧!”末了还补充:“算是我给您的毕业答辩!” 这可能就是格局和心态的区别,当初一起从区电视台成长起来的一批人里,罗明远的未来是最有可能性的。 石涧仁笑着到楼梯边去迎接,因为已经有好些橘红帽的孩子开始跑上楼来了,毕竟应该有把江州市现在所有读书会能召集的孩子都邀请过来了,三四百个孩子可能在外面停车场大巴下来还有点团队组织概念成队列,进入这到处都是人的大商场般书店里,立刻就跟几百只鸭子似的,撒丫子到处乱跑,特别是好多乡下娃更是乱窜,只觉得到处都有橘红色的棒球帽在晃动。 所以总台那边应该是得到了消息,通过全场广播开始召集,用的还是空港播音那种国际范儿:“位于2楼b区的时代坐标论坛第一场讲座即将开始,主讲人是当红电视节目金牌主持人,我市成功青年企业家石涧仁先生,主题是如何成为读书能力最强的孩子,请有兴趣倾听讲座的朋友,到2楼b区三面阶梯看台入座,前一百位内场听众还将获得‘有间奶茶’店友情提供的清凉柠檬果茶一杯,谢谢……” 好嘛,耿海燕的广告推广都做到这里来了,真不愧是学了市场营销,确实提供了最密不透风的交叉协助,石涧仁笑着接过旁边书店员工奉上的麦克风,和那些欢呼雀跃的孩子们打着招呼走到栏杆边的台子中央。 然后抬头才看见耿海燕和纪若棠居然带着一大群各色各样的年轻人占据了三楼栏杆,俯看包围了这里,接着柳清她们更是悄悄的已经在内场的正式折叠椅上坐好,还人手一杯包装艳丽的果茶,小艾新奇的对着父亲挥手示意,丢丢还差点,对这种人多的环境有点警惕,所以一直牵着姐姐的手。 感觉有了儿女的围观,石涧仁更郑重了,连自己身上的穿着都重新低头看看,还是一贯的黑长裤白衬衫,反正绝对没有万乾那种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感觉,比较满意。 当然更满意的是观众数量,首先是读书会的橘红色小帽们简直争先恐后的从各处冲上来,到处都是拉长声音的:“石老师好……”有几个地方,譬如风土镇这种的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谁教的,一起站好了规规矩矩鞠躬,不过孩子们做完了基本都是一哄而散,有几个倒是把齐雪娇认出来,相互你推我挤的想过去打招呼,齐雪娇顺着石涧仁的眼光转头才看见了,立刻拨拨头发笑着跳起来过去挨个抱抱,最后干脆跟他们一起坐到台阶上去了。 感觉有这群孩子带领,特别是在那个石涧仁其实不太满意的讲座主题吸引之下,十来分钟吧,正面左右的阶梯上就坐满了,好多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然后石涧仁还惊讶的看见苏以德和曹天孝、杨武军也坐在了正面的两三百个折叠椅座位中,估计是柳清帮忙安排的座位,贾崇圣跟万乾更是带着不少人在前排就座了。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罗明远那边都把镜头对准他好久了,清清嗓子:“其实我今天要讲的主题是天赋和努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能够从一个棒棒,走到今天最大的感受,跟大家分享下。” 呃?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1323、人生赢家就只是被运气青睐? 时代坐标书店的b区,当然就是指以店铺形式展开的商业楼层,二楼从设计的时候就是带着一个凸起的弧形栏杆,可以挑空在一楼大厅上方,而三到七楼又有个内弧栏杆,所以上面的楼层都能倚着栏杆俯瞰二楼这个论坛台,当然对面整整一面书崖的读者观众更能看清,只不过他们多半是面对主讲人的后背。火然文 ranenacom 这其实是个挑空型商厦内部常见的设计,形成这个视觉中心区,就很方便购物中心方面组织各种活动,在有些商场光是这种促销位的价码,一个周末都能找商家收一大笔钱。 所以石涧仁站在这里演讲,等于面对了整整数千人,仿佛就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地方。 来这里的应该都是对读书有点兴趣爱好,起码在文化水准上都趋向于知识分子的。 这又好像是为他把听众都筛选了一遍身份。 于是当石涧仁朗声开口的时候,哪怕讲座面对的只是论坛周围,但显然很多对面书崖上的读者都抬起了头,然后好多楼上的人不由自主站到了栏杆边往下看,谁叫这种挑空的楼体结构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共鸣箱呢。 当然,石涧仁这种惊门伎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场白也是吸引人的重点,这年头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他居然一开始就说这两样还不是最重要的? 再加上石涧仁从一个棒棒走到如今的现身说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吧? 这年头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说经验,再不感冒的人,都会觉得听听看呢? 石涧仁的侃侃而谈是专业级了:“当各位也许从小就爱好捧着书本如饥似渴的阅读时候,你们有些同龄人更热衷于唱歌跳舞、玩球或者到各种不同的场合一显身手,在有些朋友对科学跟文学着迷的时候,有些同龄人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当高考到来时候有些教室里灯火通明,但其他同样是教室却嘻哈玩乐的时候,有些人沉浸在钢琴、绘画、文学名著的时候,有人热爱的却是花枝招展、沉溺游戏甚至色情读物的时候,这之间已经无形中拉开了一道鸿沟,等到这种差别被发现的时候,人生的轨迹已然开始不同,每个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已经有一道道无形而很难贯穿的分割,残酷的分隔出强弱有序,不可逾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个人的感受,那就是习惯,决定每个人命运走向的东西不是天赋,不是努力,而是习惯!” 应该从这一刻开始,对面书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读者几乎全都抬头看向这边,能站起来靠在栏杆边的全都靠在这边看着个仿佛站在千百双目光中央的男人。 这可能是石涧仁迄今面对人数最多的一回演讲场面,对他也有加成作用,状态更好:“今天我们不讨论成功的定义,因为这个话题千百年来已经争论很多了,声名显赫?享受奢华?还是大权在握?又或者是追求内心的沉静,保持从容的优雅,这都是每个人不同的看法,我今天只谈要达到这些目标,起码能作为一个普遍意义上成功的人,习惯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这个时候石涧仁居然还有闲心搞笑:“那边的朋友,我知道上课做笔记是个好习惯,但我这没黑板没重点提纲,语速也比较快,所以除非是速记专业的很难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反而影响了这个时候的倾听思考,我说的是一家之言,最好带着思考的习惯来批判性印证对不对,我宁愿各位听了反驳我,而不是记了一堆不走心的文字,回头忘得一干二净,我相信时代坐标会安排专业人手记录,最后可以索取文稿的,谢谢……” 从他带着电视栏目风格的指那边一位记笔记的开始,就有不少人哄笑,实在是石涧仁太擅长于控制气氛了:“好,说回正题,成功的人其实就是两种习惯形成的,学习习惯和思维习惯,在座既然是喜欢到书店来的朋友,那么喜欢看书就是大家共有的习惯,这是一种学习途径,还有其他很多学习,譬如钢琴、舞蹈之类,这种学习的习惯如果早早形成,对未来一辈子的学习都有帮助,举个简单的例子,背诵课本,学习枯燥的知识,习惯好的人能坚持控制自己不要放弃,耐住性子阅读或者理解下去,而大家口中常说的那种贪玩的人呢?他们的习惯就是放弃枯燥的东西寻求快乐,从玩乐、娱乐的方式中获得快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习惯建立起来以后,再面临学习这种必然枯燥的东西谁能坚持下去,谁带着抗拒的心理,就可想而知了。” 很多带着孩子的家长听得若有所思,但人多就嘴杂啊,遥远的书崖那边不知道是谁,反正挺大的声音:“可成天玩得比谁都嗨,考试比谁都好的家伙那习惯怎么说呢?”因为现场忽然有点安静,这声音居然有回声。 石涧仁好像被吓一跳的转身:“呃,我得说这真是自发性的反驳,不是我安排来捧哏的,这位朋友提到的这种天赋异禀的家伙,就是我要说的思维习惯,嗯,请下一回反驳提问的时候最好先举手,哪怕在背后,也先喊一声再提问,这种容易打断思维的习惯不太好。” 又是一片哄笑声中,书崖上还真有个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知道了!” 石涧仁就面朝这边:“我们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是通过已知的经验或者理论来比较联系,年纪大点的人做事比较靠谱,就是一辈子积累的经验理论比较多,譬如说讲概率论,讲到大数定律的时候,一个听说过价格回归价值定律的人能瞬间明白,一个从书上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人可能理解起来更容易些,但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会死记硬背的人,恐怕就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把概率论考好,这就是经验理论储备越多,后面学习就越来越省力的原因,特别是所有人都会跟孩子一样,遇见完全新事物,不了解的东西时候,试图解决问题那就只能靠思维习惯,譬如在座各位已经比较受益的阅读习惯,就是思维习惯的一种。” 讲台上还是给主讲安排了一椅一几当成背景摆设的,石涧仁随手从上面拿起一本书来:“阅读习惯的养成,可以最大程度帮助思维习惯的获取,书籍的作用就是两种,一是提供经验,二是教授理论,一部有益的小说,就是一系列经过高度整理,高度有序的经验,一本科普杂志除了经验之外还有一系列浅显易懂的理论,热衷阅新闻的孩子,在学习早期可以通过阅读这种快速提升自己经验丰富的途径,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早期经验积累,更重要的是养成了这种从经验中归纳理论的习惯,这就好像现在某些电子游戏,有人总能飞快的找到升级打怪的捷径,这也是一种思维习惯的养成,只不过离开游戏,在整个人生的过程中,他已经习惯于那种可以几分钟几小时快速升级的爽感刺激,无法面对人生需要累积学习也许好几年的升级,那就容易成为失败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有识之士比较反对孩子接触电子游戏的原因,因为电子游戏讲求的是短时间内获得成功,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无形中让孩子的兴奋刺激度变得很高,越来越追求刺激,面对学习这种相对枯燥的东西,就比较乏味了。” 吴晓影和洪巧云都忍不住对看一眼,柳清更吃惊:“他这是因为要带孩子,已经开始钻研教育学了么?” 还是洪巧云知识面广博些:“可能在他这种学霸看来,到了一定程度,什么理论都是一理通百理?” 吴晓影反正点头:“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给当爹的,哈哈!” 柳清估计是羡慕嫉妒恨,所以撇嘴:“说不定他就是理论派呢!” 气得吴晓影偷偷踹她! 结果纪若棠和耿海燕在上面全面观察,也有点窃窃私语。 其实全场窃窃私语的人非常多,毕竟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石正经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有家长很有规矩的举手提问了:“那……孩子不爱学习就是因为这个兴奋刺激度的原因?” 石涧仁点头:“激发人类往前走的,通常就是愉悦感,和爱人相处的愉悦感带来爱情,那些事业强人支撑他们的更多是成就感,学习也是一样,谁逼你看不喜欢的书,哪怕书里的知识再有用也没有愉悦感,看起来也想打瞌睡,可我说了有较好学习习惯的孩子,一来每次获得了好成绩心里很高兴吧?二来做完题,写完文章他们自己往往也有成就感很快乐,而且习惯好就意味着执行力强,能严格要求自己延续习惯的孩子,会得到一系列的奖励,无论是成绩还是心理上,甚至社会反馈、父母反馈,都让他养成更好的习惯,这就走上了良性循环。” 也有人发愁:“可我们家孩子够努力了,成绩就是不太好……” 石涧仁抽空看了看那孩子的面相,是有点笨,不过他不扼杀:“努力不到点之上,思维习惯不好那都是无用功,天赋这种东西确实存在差距,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高估了天赋的作用,并且用来敷衍自己的不努力或者假装努力,啊,我比较笨,我就这样,我的人生就放弃了……我跟你说,我从小就不停给自己说我很聪明,不好好学习,简直对不起这份聪明,反正现在我是信了……” 看着那个站在台上摇头晃脑装得意的年轻人,好多人都笑了。 耿海燕也笑,把下巴放在栏杆上有些出神的看着石涧仁:“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说他巨聪明,土死了……” 结果石涧仁在收尾的时候又语出惊人:“现在很多人在说什么阶级固化,随着有钱的越来越有钱,机会越来越多,穷人愈发没有出头的机会,我们今天同样不讨论这个社会问题,但我要说的是,这种学习习惯和思维习惯的养成,才是另一种形式的阶级固化,这种习惯好坏决定的人生,才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性,因为那些没有好习惯的人,太擅长懦弱的逃避了,这是爹妈给的,那是天赋的才能,我真的不行,我就这样窝囊着过一辈子吧,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后天改变习惯不是不可能,但是太难了,从一开始就把习惯给养好,那才是一辈子都会走在成功路上的核心……谢谢。” 然后偌大的书店空间里,居然没有雷鸣般的掌声。 稀稀拉拉,甚至发现大多数人都没鼓掌还立刻收回去了。 1324、自己都放弃自己,那谁还能来挽救? 事后贾崇圣检讨,可能是自己没有像电视栏目录制现场那样安排一帮带动鼓掌气氛的托儿。火然文 ranenacom 但更多人说那一刻是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的思考。 石涧仁检讨自己可能因为人多,下意识的说得有些复杂,很多孩子可能没听懂,但对于孩子说服比较简单,让他们知道养成学习习惯和思维习惯最重要就好了,成年人非得告诉他们为什么。 这世界有太多的人不喜欢思考了,哪怕他们已经摆脱了文盲的状态,但还是习惯于什么都得直白的放到面前,特别是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纷繁复杂的信息让很多现代人都习惯于什么都看别人总结出来的结论要点,稍微复杂烧脑的思维就放弃理解,美其名曰生活工作已经够累了,哪有闲工夫思考这些东西。 殊不知人生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大脑更是个常用常灵光的东西,带脑子的思考真是好东西,可惜好多人都丢了。 可能书店里面的人真是喜欢看书喜欢思考的人比例很高,总之短暂的安静之后,竟然是立刻七嘴八舌的嘈杂起来,反驳、赞同、疑惑、批评,总之各种言论声音都有,而且是铺天盖地的朝着石涧仁涌上来,把趴在三楼栏杆上的纪若棠跟耿海燕吓一跳。 石涧仁不慌不忙:“喂,就算是提问时间,也要一个个挨着来,首先我说的是一家之言,接受质询反驳,其次我没有非要说服谁或者按照我的意见去干嘛的意思,愿意听,那就试着改变下自己看能不能获利,不愿意听,反对那当我胡说八道不就行了,现在这样……十分钟时间,我挑十个方位,十位提问的,准备谩骂或者赞美我的就不用了,那个纯属浪费时间,大家时间都很宝贵的,分分钟几十万上下。” 仗着麦克风的科技力量,石涧仁轻松压住嘈杂声引来一片哄笑的反应,其实从哄笑声就听得出来,对石涧仁认同的听众绝对是大多数。 结果谩骂的人真没有,倒是有两个忍不住赞美的,一开口就是:“我好喜欢看石老师您的电视节目,您怎么今年没有主持节目了……”然后才巴拉巴拉的提问。 其实问题都大同小异,除了质疑石涧仁这种说法有点太过武断,譬如说自己认识的谁谁谁,天赋过人,从小聪明伶俐轻轻松松就智商满分的人生赢家,这种人难道也是习惯问题?进而认为石涧仁这种说法是故意贬低天赋的作用,让大多数人都觉得努力有希望,是居心叵测的谋划。 这是位中年叔叔的一本正经猜测引来不少人侧目,觉得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才是有点居心叵测。 因为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要求石涧仁把思维习惯稍微透彻点说一下,毕竟学习习惯是个很好理解的事情,按时定量持之以恒的坚持就行,这思维习惯有点玄,感觉是武功秘籍里面需要参悟的重点。 石涧仁是想尽量浅显易懂的把事情解释清楚,特别是让孩子们都能理解点:“那位朋友提到天赋智商的问题,这个我也真的没否认啊,必须承认有智商差别这个事实的存在,但是请注意智商天赋是固定而且不可改变的,人的可能性却是无穷的,套用现在经常有听到的一句话,大多数人还没努力到比天赋的程度,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成功,真的用不到什么天赋,而真正拥有顶尖天赋又能够站在世界巅峰的那些运动员、科学家、艺术家他们的努力程度哪里是普通人能比的?因为他们竞争的层面几乎所有人都具有等量的天赋,所以片面夸大天赋的作用,只能是为了推卸责任,让自己偷懒松懈的借口,而在我们讨论的这个学习的范畴内,家庭背景、富二代、官二代什么都不会起关键作用,关键的还是思维习惯。” 转身面对小观众的石涧仁带笑:“读书会引导你们看书,有要求你们把书上的内容硬要记下来背下来么?” 好多孩子奶声奶气的拖长声音才能凑成整体:“没有!”有些后跟上的孩子还使劲扯着喉咙大声。 石涧仁可能是没领教过小学生们这种默契齐声的本能,使劲睁大眼觉得有趣:“那有没有要求你们非要看什么书啊?” 孩子们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有……”整个书店都回荡他们的童声,看那样子还在憋着要下次发出更大声音。 石涧仁连忙示意够了:“谢谢读书会的同学们,一个热爱阅读的孩子,更容易养成自己接受外来理论和整理经验的习惯,这是人的本能,特别是看了不少自己有兴趣的书,理论经验的吸收是很快的,这就比只能枯燥被动学习课本的人,有了更多理论经验,1+2=3,好像换个角度2+1也能等于3,这就是最基本的活泛思维,一开始可能只是觉得这孩子脑瓜子灵活,但慢慢这种擅长自我总结跟换个角度思考的习惯就会猛的拉大差距,等到了高等学术,只能被动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人,永远比不上那些思维习惯天马行空,懂得融会贯通,触类旁通的人,这里又可以解释刚才那位朋友提到的人生赢家,可能你提到的人确实比较聪明,但说到底也就是掌握了这种把握事物规律的能力,一个爱阅读的孩子,就能弥补这点万里挑一的天赋,再强的人生赢家如果放纵自己的天赋,得意洋洋的浪费才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例子也比比皆是,伤仲永的故事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成功是由无数因素构成的,天赋、努力、环境、经历、方法甚至财富、人脉、关系等等,但其中最能被切实掌握不那么缥缈的,就是后天习惯,这是可以用严格要求自己来达到的,用习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主题,谢谢……” 说到这里,确实是挺让人信服了,掌声哗哗的,贾崇圣有点喜不自禁的到处转头看,显然对这个论坛形式感到非常满意,未来时代坐标要是把这种模式用好了,一定会在全国书籍行业都独树一帜,简直有一统江湖的威望啊,所以一定要把这个论坛搞好,捧哏的、鼓掌的、拍摄记录的,各种应该配备齐全的细节都要跟上,听见真的有人在问这次讲座的稿件,他就赶紧吩咐安排去了。 往往免费的听众都是格外急切的,不光要稿件,好些家长还带着不太情愿的孩子挤过来拉拽着给石涧仁看,要石正经老师给看看孩子应该学什么,应该怎么才能教育好! 天哪,就算是面相小能手,也不能这样随便看一眼就把个从未接触过的孩子一言定未来吧? 况且真要针对某个孩子论述,那都是要长篇累牍好几页的报告了,哪有这么顺口一句的? 这才是对孩子未来的不负责吧。 所以石涧仁倒也简单:“古时候常说文武双全,我觉得这就是要求多看书学习成绩好,多锻炼身体好,这两样都是能完全靠自身努力达到的,就做好这两样吧……同学们好,从各地来辛苦了,今天中午我们参观新的网络公司,到食堂吃饭,然后中午到读书会看书休息,总之还是自由活动,愿意到书店来看书或者在读书会看书的都行,好不好?” 又见孩子们奶声奶气的拖长声音回答好,其他家长终于得到机会挤上来问这个读书会是什么机构,怎么才能加入,交多少钱…… 齐雪娇在孩子们簇拥下帮石涧仁解答了,这让上面一直趴在栏杆边的纪若棠有点撇嘴:“她倒是理所当然的摆出当家人的模样来了哦?” 没曾想却未听见耿海燕的附和,这姑娘一直把下巴放在栏杆上眯着眼:“如果从我们现在站在的角度,一个较高的角度看来,也的确只有她才适合来当家,不是么?如果说学习习惯和思维习惯的话,她好像才是跟阿仁实际上最一样的,我们其实都是在阿仁的引导下,在做这些商业之外的事情,假如阿仁走了,你说有谁还会发自内心的一定坚持这么做下去呢?” 纪若棠忍不住也多看几眼齐雪娇,没等她说出观后感,耿海燕已经撑着栏杆转身了,爽朗的举手鼓掌招呼自己人:“喏,大家参观了这家书店,再听了刚才石老师的讲座,能听懂的呢,我就希望能回到你的片区,多帮帮孩子,有间奶茶店会逐步调整,从简单的街头奶茶店向书吧之类有些文化氛围的环境转变,公司在这方面也会做一些补贴,听不太懂的呢,就想想你们的孩子吧,能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个读书人,科学家或者有用的人,绝对比那些街头小流氓混混要强得多……” 不得不说奶茶店和食品公司销售体系的这些经销商、业务经理文化水平真不算高,可能好多都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书,刚才这种讲座的形式也是第一次接触,新鲜多过于感悟,但耿海燕大姐头似的做派更能得到她们的认同,还轰然叫好。 让纪若棠站在旁边简直脸红,因为那些过路的读者顾客看这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目光有点怪怪的,主要是觉得跟这个环境不太契合,连忙溜号儿去找自己的人去了,她那些酒店集团的员工素质还是要高得多,不知道能听懂这番话不。 石涧仁请柳清协助各处读书会来的辅导员把孩子们招呼下保证孩子的安全,待会儿就到食堂集合吃饭了,自己才很正式的邀请苏以德也要来书店做演讲,大律师非常肯定的答应下来:“这个没问题,但今天听了你的讲座,也看了这家时代坐标书店的文化氛围,我跟杨武军商量,能不能我们新知协来租用一个商场店面,这个费用可以由我们律所来承担……” 新知协或者律所租用商场店面来干嘛? 1325、自清自省自行 苏以德和杨武军比较共同的特点是什么? 都挺能说啊,律师和发言人的专长呢,所以杨武军很有点热情:“苏会长认为我们可以搞一个演讲培训班,主要是针对青少年在这方面的演讲口才能力和自信心的培养,这方面我们和律师协会都能提供专业人手,我也有些心得可以传授给孩子们,这是个相当好的素质培养,完全免费的都行。燃文小说 ranenacom” 吴晓影有点吃惊:“你们也有这种想法?” 原来她刚才和柳清、洪巧云她们坐在后面,讨论的思路是可以搞点艺能培训班,而且她还很熟悉石涧仁的心态:“阿仁一般认为反而是收费的比较合理,一方面只有商业运作的模式才能保证这样的培训班不是只靠着兴趣或者善意来运营,可以长期稳定的持续下去,另一方面免费未见得就能让受众感受到价值,只不过这种收费的灵活性都掌握在我们做自己手里,以前在平京影视集团,阿仁不就管理过小艺人培训么,这次从韩国回来的培训生,还有黄晓薇都对这个很有发言权,我也是科班艺术院校出来的,洪教授更是觉得美术艺考培训这个市场会越来越大,既然时代坐标是一个把文化产业当成定位商厦,那这一系列的培训班培训机构就很有比较,绝对比罗列一些重复的餐馆、咖啡厅好得多。” 石涧仁对普通家庭的培训生活没有多大概念:“这样的市场很大么?做个调查报告吧,不能仅凭印象拍脑袋。” 苏以德都比他了解:“对对对,舞蹈、音乐、乐器、美术、外语、演讲……哦,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这个市场庞大,我个人非常有兴趣入股这个培训机构,万总……这边,万总,我们在讨论个事情,你有兴趣投资不……” 好像社会中上层真的是赚钱机会随处都有,要资金要人手几句话之间都能凑起来,解决手续资质问题更是轻松,万乾反正只多看了石涧仁:“如果跟他打赌没有输的话,这事儿操作起来没啥难度。” 众人立刻好奇询问打了什么赌,万乾还是有行规:“他说他能邀请一位永华普道的合伙人来大唐网打工,我说他能成,我就卖身过来,那样的话我就没有精力来搞这些投资项目了。” 其他人哈哈哈的只是凑热闹,苏以德却非常清楚永华普道是什么地位,拉了石涧仁低声些:“有这样的把握?” 石涧仁却摇头了:“算是相互打气加油,来之是好事,不来也不坏。” 苏以德已经可以熟络的拍他肩膀:“你这算不算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了,明天我就要陪闫副书记进京,你确认你不跟着一起去?” 石涧仁低调:“您是以法律专家的身份陪闫副书记去,江州市相关部门参与组队,再有对江北亚铁路有需求的企业参与,我还是在新知协守好这个大后方吧?” 苏以德意味深长的看着石涧仁:“你还不到三十岁,如果在民主党派这条参政议政的路上发展,会有无可限量的成就,我很乐意一路协同你前进,可你却把机会让给我?” 石涧仁的笑容是真的干净:“您有专业有眼光,是最适合在这条路上发展的,只要能再精纯一些提炼您的政治理念,恐怕您才是无可限量。” 这个相面简直来得猝不及防,大律师都愣了愣:“怎么说?” 石涧仁不显摆相面那些江湖招数了:“您从业已经快三十年,一以贯之的保持着以法律专业定位的角色,从未因为什么社会组织、官方身份就放弃了自己的定位,在全国代表大会里面也有了自己的地位,您这种参政实践,是您自己选择的道路走得很顺畅也很如意,实实在在得到了政府跟民间的认可,名利双收,所以坚守,唯有坚守,就是您体现出来最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 苏以德沉吟:“我再次诚恳的邀请你跟我一起走,在这条路上能遇见一个没有私心杂念,头脑清晰又好学的同伴太难了,迄今为止我们在餐饮集团、新知协和大通道的事务上,都合作得非常默契,我会尽我的全力跟你相互协调,你唯一的短板就是太年轻,我正好给你开路。” 这话说得既直白又含蓄,直白的是苏以德这个好几年的全国代表对石涧仁确实很看重,毫不掩饰的邀请,含蓄的是随着现如今这种参政议政局面的变化进展,很可能会出现官至高位的民主人士,机会千载难逢,他的年龄毕竟到五十多了,稍有蹉跎也许就再也没法达到这个高度,毕竟政治上的事情,一个议案可能都得以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来推动,更不用说体制的调整了。 可惜石涧仁不为所动:“协调协助我在哪里都能为您做,这也是我跟您接触半年多来的感受,您可以把个人精力收缩到最主要的类别上,在现有基础上,不断精进、提升和完善您的这种法律定位,而不是动摇初衷……” 石涧仁的话也够直白含蓄了,苏以德看着这双年轻的眼睛,终于确认自己没法劝说,或者说他明白了石涧仁所表达的这种态度:“知其为而不为,你是这么做,也是在告诫我……呵……”大律师忍不住感叹了一下:“没想到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来点醒我,最近两年我太顺了,好像也有点心理膨胀了?” 对这样能听取意见的人物,石涧仁态度一贯都好:“乱花迷人眼,也许是奋斗了好些年,终于看到了希望,就有点着急,所以忘了看看脚下,其实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从事,您是有经历有智慧的人,一定能想透彻的。” 苏以德慢慢的点头,也慢慢的在石涧仁肩头拍两下,感谢的意味很明显了。 石涧仁也不再多说。 曹天孝不问他跟新知协的会长私下聊了什么,主要就是来找石涧仁沟通的,因为石涧仁已经把自来水厂厂长的辞职信给递上去了,并且在辞职信最后推荐孙临才担任继任的厂长,然后建议把那位陈老五给送到相关专业进修学习,虽然在生产技术上陈老五比孙临才强得多,但学历跟文化水平是硬伤,为了未来还能培养出人才,值得送出去学习。 统战部工作处处长的意见也很明确:“这个挂职身份也不影响你的社会职务吧,既然你在自来水厂已经有了接手工作的人选,那就先安排他们接手,这段时间送你去参加半年期的脱产学习好不好?” 石涧仁明确的拒绝了:“谢谢部里的好意,我现在除了协助新知协的工作,就是要把主要精力投放到管理读书会跟康复中心的工作中去,这才是我最感兴趣,也觉得能最直接造福于人的工作,至于学习培训,我想也就把这个机会给其他人,正如当年我给您和朱宏涛部长都表达过的态度,我更愿意做一个独立的人,站在旁观的角度,保持更冷静的思考,能行么。” 曹天孝转头看了看热闹非凡的书店,虽然大多数读者已经习惯于在书店遵守安静阅读的礼仪,还是架不住人多,特别是有些带了孩子的在大呼小叫找人,所以蛮有生机的样子,然后才回头对石涧仁笑:“你说得好像很**,容不下旁观一样。” 没想到石涧仁直面:“嗯,中国历史上的文人谋士都很强调个人节气,历史上那些独裁的暴君就烦就是这种人,因为不跟着一起山呼万岁,现在是个好年代,我更愿意协助观察,而不是深陷其中跌宕沉浮。” 曹天孝也是多看几眼石涧仁,最终还是笑:“你呀!我说你们读书人就是想法多!” 石涧仁温和:“你也多读点嘛,外语学得如何了?” 被提起这个梗,曹天孝终于招架不住:“哈哈,我可能就是学习习惯不太好,真的学起来有点头痛!” 石涧仁刺激:“我那位水厂秘书已经学得上了瘾,德语小有成就,开始摸索法语了。” 曹天孝简直要逃避这个话题。 那石涧仁就邀请他去吃饭,吃大唐互联的食堂,这个不违反石涧仁心里的规范,不算贿赂。 因为餐饮集团的办公室最后也设立在大厦物业楼层的旁边,所以这个食堂自然也就被餐饮集团的厨师团队给接手了。 有点出人意料的是,最后石涧仁选择了傅育林来实际管理餐饮集团,这个曾经开发管理过温泉度假城景区的第一代企业家,对于这种工作不算陌生,本来还有些顾虑,想在酒店集团多各处转转,也算是老了老了半退休的,结果石涧仁推荐他跟着已经有几十家店面的江州乐餐馆到全国各地看看,那不比现在只有几家的度假酒店旅游地方多了? 联想到这十几年全国各地的剧烈变化,傅育林在几名助手的陪同下,坐着轮椅乐淘淘的去了。 所以现在餐饮集团负责的食堂自助餐在整栋建筑各家企业中获得了极高赞誉。 想想吧,除了每天早上的早点,中午晚上都是相当丰富的自助餐,还时不时的有各种酒店餐厅级别的菜肴,加上晚上丰富多样的夜宵,好些个单身软件工程师都不想回家了! 1326、一夜回到解放前 促使傅育林彻底把管理餐饮集团当做余生事业的出发点,恐怕就是这一圈走动带来的眼界:“视野,只有让自己的眼界开阔,提升了视野,才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我们又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来面对这个社会。 燃文小说 ranenacom” 傅育林到各个江州乐餐馆去视察回来,都已经是时代坐标正式营业一个月左右了。 石涧仁在江州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上了一圈的节目,他的那次讲座被多次以各种形式传播。 唐建文和庄成栋跟随闫副书记组成的江州市申请小组到平京去也快一个月,名义上打着装修建材物流运输开发的幌子,庄成栋其实带了全家人过去首都旅游! 也就闫副书记带队跟海关总局还有铁路部门提报告,轰轰烈烈上新闻版面的时候庄成栋去露了下脸,然后跟闫副书记一起返回了江州,只留下唐建文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平京和江州政府派驻的一些工作人员总计三五十号人天天跑各种部委,恐怕在整个团队里面,只有唐建文具备这样锲而不舍跟各部门打交道又各种专业能力都强悍的复合能力。 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要飞俄罗斯,跟那边的铁路公司联络谈判,毕竟有了国内相对应的专业部门出面,才有跟对方打交道的资格,接下来他会在中亚地区和几个国家的铁路公司都建立类似级别的沟通,但外交等国家部委却不会特别参与,一切都得靠企业行为来操作,必要的时候江州市可以出面支撑下,假如能够顺利完成这个类似外交任务的多国沟通以后,才是铁路试运行,国内先试,然后国外一段段的试,因为中亚地区前苏联国家的铁轨宽度不同,还有一个转轨的麻烦事儿,所以千头万绪有很多事要做。 这倒是真有点像曾凯仪说的那样,哪怕是最上面拍了板,但真正运行起来还是县官不如现管,具体事务得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去填,还好唐建文有足够的耐心,经常跟齐雪娇沟通,年轻的董事长也没少跟平京打电话。 傅育林最后就是从平京回来的,毕竟江州乐餐厅最多的就是平京和江州两地,带回来唐建文叮嘱的一大堆文件,交给柳清去处理转交各部门了,自己坐在轮椅上面对石涧仁:“要说当初刚刚跟随您重新看这个社会的时候,感恩的心是有的,但要说对这个社会依旧充满了愤慨,幸好有在风土镇管理旅游公司的那段经历,能够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下心来看待社会,看待官、商、民之间的关系,才慢慢平息下来这股怨气,等到跟纪小姐忙碌月亮湖度假酒店,就有点闲云野鹤的淡然心态了,把这些年遭的罪彻底给放下,打算就在度假酒店养老了,哪怕看门儿护院都行,可还是您明白我,让我还能够再发挥点余热,知道我还是想有点价值。” 石涧仁对自己人不隐瞒:“你眉目之间那种怨愤,前两年是肯定比较清晰的,可你鼻如悬胆,颧辅相承,这种能担大任的本质不可能改变,随着气色和善下来,自然就该挑重担了,你才多少岁?六十不到,我师父活了过百岁,以你的多机变才能力,掌管这个餐饮集团尽可能发挥出利润优势反哺康复中心,我相信你体会过伤残的心态,更能明白这对青少年意味着什么,所以把这个交给你才是最合适的。” 傅育林比贾崇圣沉稳多了,对石涧仁更不会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急切,只是细细的琢磨点头,还摸自己的鼻子跟颧骨:“听他们说到过您会看相,我这辈子虽然跌到过谷底,但确实有福,还能遇见您拉我一把,重新开始,这一回到全国各地的不少大城市去看看,才知道自己躲在那小地方的十年不到里,这个国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实说,以前我真觉得是自己有眼光有能力,除了自己看其他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现在才明白是这个社会和国家给了我们机会,有头脑的人不过是机会选择多一些,但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还不如当个愚笨的人,所以现在回头再看看康复中心的要旨,我这把骨头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打理好餐饮集团回馈社会,不会让仁总您失望的。” 石涧仁轻言细语:“人的命运和国家一样,都不会一成不变,有财有势就觉得不可一世,或者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出路,到处都是乌鸦一样黑,这都是坐井观天,这个国家已经成家立业快六十年,改革开放也快三十年,如果说前三十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这个国家保住,过去三十年是不顾一切的在追赶经济上的欠债,在这个大方向下,只讲目的不论手段,胡作非为都有理,反正连国家都鼓励敢冲、敢想、敢变通,不择一切手段搞经济,所以你把各地政府看做一家公司,书记是董事长,市长是总经理,那么你就能明白你所经历的那些是为什么了,可这种状况不可能是永远的,因为这种快马加鞭的模式迟早会到点,经济增长会疲软,负面因素会积累到达爆发点,所以要么崩溃,要么改正,你觉得站在这个国家最高层的管理者会选哪一个?” 傅育林听得有些出神:“我从来不怀疑这个国家和政党的执行力……” 石涧仁点头:“所以盛世当头,国泰民安有了回旋余地才能执行,中国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相信的人情大于王法,法不责众,灵活变通,贿赂投机,**贪污,这些惯性思维的东西,会被挨个儿收拾的,这个国家必须要重建规则和秩序,不破不立,大破的时代过去,大立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我们端得正行得通,有些手段就要摒弃了。” 傅育林是从改革开放冲杀出来的第一批人,思维模式里肯定对动用各种手腕是不忌讳的,前两年因为基本都是打下手,可能还用不上,现在全面掌管餐饮集团后不可避免的会遇见不少跟政府还有各方部门单位打交道的机会,石涧仁在这个当口给他谈这个,不亚于警钟敲响,靠在轮椅上想了好一会儿,居然苦笑:“如果……能早早的跟您这样看清大势,我这……腿估计也就不会变得遭大罪了,可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有得有失么?我明白了,这次在平京跟卢先生也好好交流了一番,他提出了不少见解我都记下来,会慢慢琢磨的,这可不是以前小地方的一家度假村,是全国知名的连锁餐饮机构,我知道您的苦心了。” 石涧仁笑着询问卢哲超这挂牌董事长的情况,原来卢哲超这师奶杀手的名头真不是盖的,各地报名家常菜的观众简直踊跃,不光是带来各种各样的菜式,还顺带让各处的江州乐餐厅生意爆好,毕竟就像石涧仁说的,国人脑海里有些根深蒂固的概念总怀疑背后有什么内幕,是不是在餐馆消费了就能得到更多被选中的机会之类,所以来报名的在餐厅吃顿饭几乎已经成了惯例,卢哲超觉得也不能糊弄观众,跟傅育林商量能不能把这些报名比较有水准的菜式整理出来,专门搞个节目菜菜系,毕竟能在电视节目上展现的菜式数量还是有限,现在每周不接个几百上千的全国各地报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热门当红节目,随着节目中真的开始出现各地家常菜,还有那些观众变厨师的榜样出现,各地报名的热潮绝对在加强。 所以这都导致江州乐餐厅的菜式可能要做大调整,但各家餐馆的厨房是掌握在大厨子手里的,有些还是秦家村的人,所以傅育林和卢哲超都觉得借着这个菜式改进的势头来慢慢调整各家餐厅的厨房管理权。 在餐饮业这明显是个非常重要也比较棘手的事情。 石涧仁清楚了这一摊子事情,却没给傅育林出什么主意,这已经是餐饮集团自己的事务,轮不到他这个谋士来操心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调控的能力,只叮嘱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如果跟你的妻儿家人还能联系上,最好是一家团圆过得幸福美满些。” 傅育林飞快的看他两眼,鼓起勇气:“我们都想看着您过得幸福美满……” 石涧仁打哈哈:“我一直都幸福美满!”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他就连正经工资都没了! 因为在向市委统战部反复提出申请的结果之下,终于同意了石涧仁同志结束挂职工作的安排,也同意了把孙临才这个厂长助理扶正作为代厂长。 于是石涧仁就只剩下在新知协担任秘书长这样一个没有工资的社会职务了。 以前所有相关企业的股份都没了,所有的工资更是取消了,那么石涧仁陡然一下变成了零收入的社会贫民了! 关键是石涧仁好像还没什么存款,咋办? 难道真的要去吃软饭,找哪位姑娘包养了? 总不可能这个时候还重新提了乌木棍去当棒棒吧,说起来这六七年过去了,江州市连街头棒棒的踪影都少了很多。 当棒棒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1327、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其实石涧仁没脸皮的,虽然自己没股份,但是跟着这么多位“明主”,当谋士的蹭吃蹭喝不算什么吧,这种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反而把本来打算集体看他笑话的吴晓影等人给心服口服。火然文 ranenacom 石涧仁不在水厂上班了,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因为上班时间谁都可以有事没事晃悠到十四楼的新知协办公室找他啊,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方便的距离了,纪若棠带头居然跑那个空荡荡的社会组织办公室去办公,耿海燕简直是默默跟上。 大唐互联确实让所有关联企业都得以集中到一起来,所以以前经常在外奔波的耿海燕和纪若棠都成了每天出现在办公室的老板,酒店集团虽然没有占据了两层半的食品公司规模庞大,但酒店集团自己在市内就拥有两栋大楼以及三处别墅形式的度假酒店,这种资产规模在如今房地产愈演愈热的市场中显得格外显赫,很难让人相信这总价值已经超过好几亿的资产就属于这么个看似还在豆蔻年华的姑娘。 纪若棠也能平静的看待自己财富,连十几岁时候熟悉的出国购物之类现在都好像销声匿迹,衣服虽然还是选择高档名牌,但那更多是为了省事,因为只有名牌才符合她认为便宜无好货的价值观,然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豪车、豪宅都没看见踪影,到石涧仁这边来还都穿着一身酒店大堂类似的套裙,清新雅致。 新知协一整层楼更像是个活动中心,这不可避免的有点面子工程味道,毕竟江州市领全国之风气搞了这个,那就意味着未来会有接连不断的各种参观学习,外地类似部门组织都会把这里当成模板,所以装修风格就像个比较有档次的茶楼,庄成栋他们装这个也拿手,然后除了两位前台文员,就是十来个办事人员,平时由杨武军在管理主导,可这位想通了发展方向的前培训处副处长成天都在外面跑业务似的,带着人挨个儿到江州市各种行业协会里面去谈话了解,收集新知协成员信息,所以石涧仁这秘书长回来正好可以坐镇,没有领导办公室就坐在外面开放式办公区办公,主要也是梳理新知协的新加入成员跟调研工作的内容,通常半个上午就能完成,所以午餐过后石涧仁都会去唐楼那边的读书会看书,他就喜欢这种重复单调得甚至有些枯燥的生活。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统战部认为石涧仁多少还在视线范围内,才同意了他的辞职吧。 纪若棠也不介意坐在外面的开放式工位上,甚至还有点兴奋,学着自己那些员工上班的模样,过来先打开桌上的红色笔记本电脑,才趁着开机的时间拿开水杯到旁边的饮水机上泡茶,刚开始助理还想代劳,被小总裁驱逐以后只好委屈的躲在新知协员工中间继续勤奋办公,一点没有在总经办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如果撇除其中男女关系的成分,石涧仁对纪若棠能保持这种心态也是很满意的,听纪若棠拉家常似的说过现在酒店经营状况聊几句,但他依旧是对纪若棠未来的集团发展方向不置可否:“我不是不同意你的商业理念方案,而是我对这种越发专业性的商业运作表示很谨慎发言,不要因为我的不专业影响了你的抉择。” 纪若棠是觉得很像普通办公室恋情的场景哪,一直都是眉眼带笑的:“你懂大形势嘛,帮我提点建议就好,你看这个景区怎么样,我俩去考察下好不好?” 石涧仁还能不知道她的小算盘:“你现在已经开始筹划第三家度假酒店了?” 纪若棠纠正:“第四家!第一家是我们一起拿回来的温泉度假村,我看到现在对于地产资源评估未来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所以我们现在实际上也是在囤积旅游地产,我想未来十年还是二十年,等国内经济发展到一定地步,我们在旅游景点的别墅式酒店就能以地产形式租售给业主,那就更有利可图了,在美国很多老年人都是退休以后,卖掉城市资产到这样的地方养老,我甚至也可能选择做这样的养老产业……” 石涧仁佩服她的敢想敢做:“喏,你这些商业思维就不是我擅长的,我只擅长面对人,最多能说说大趋势。” 纪若棠坐在滚轮椅上滑过去伸手拉着石涧仁手臂轻轻摇:“那你还是要多关注些酒店、地产方面的趋势,多给我把把脉……” 多温馨的局面,也许对纪若棠来说,这才是她最喜欢的感觉,好像六七年过去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触感都没有变化,石涧仁依旧是那副成熟安定的模样,她也依旧还是那个有点小依赖的笑眼少女。 可惜美好往往都是短暂的,耿海燕一般就比纪若棠晚二十分钟不会超过半小时抵达,她是穿不惯裙子的,牛仔裤衬衫是主题,但衬衫现在肯定不是便宜货,青年企业家的气质也是俏丽干练的:“上班时间!干嘛呢!” 纪若棠不松手的反击:“哟,伽马射线都没能把你照射成健忘症?” 因为耿海燕明显是在自己桌上找杯子还找不到,刚刚皱眉,跟着她进来的那个助理连忙装透明人的奉上杯子:“昨天给您洗了放在这边的。” 食品公司实在是管理的人太多,耿海燕那种气质和留美海归的小总裁截然不同:“好好好!去把销售会议安排好,这边不用多事儿了!”然后坐下来就没纪若棠那么黏糊:“吴总监在约晚上一起去看电影,阿仁一块不?”眼睛还盯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现在都是进销存软件的天下,每天只需要敲敲键盘就能清楚各种销售情况,数据一目了然。 石涧仁吃惊这个邀请:“你们娱乐生活玩得开心就好,自从离开润丰影视我就没到电影院浪费时间了。” 说起来耿海燕的办公效率跟她几年前卖早点时候的难度差不多了,快速心算一下就能得到大概的销售比例,转过头来解释:“吴总监说是倪小姐的电影首映,我们怎么都应该去贡献个票房的,而且倪小姐也说这是跟你在西北拍的,推荐我们都去看看。” 石涧仁想起那部导致自己跟倪星澜关系改变的电影,要说心里一点涟漪都没有,不可能,算算时间:“好,那算我一个,不过我没……” 耿海燕就笑:“知道你没钱,电影票我给你买,哈哈!”说起这个,她就有点乐,柳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以前天天都要检查石涧仁的钱包,保持两千块现金,最近反而还给收了说石涧仁反正没什么花钱的机会。 纪若棠在旁边主要观察石涧仁的表情,中午吃饭的时候出门才小声埋怨耿海燕:“你没事儿提那个大明星干嘛,还嫌她不够闹心?不来往就最好了!” 耿海燕的思路不一样:“他怎么开心都行,而且你认为真的是不来往了?如果真的是不来往,你看那倪小姐在聊天群里不跟没事儿人一样,跟以前什么区别都没有。” 纪若棠长叹一口气:“别的男人是有钱就招姑娘喜欢,我说他是没钱都……” 结果没想到石涧仁又给自己找到份薪水! 到了十楼公共餐厅,只要凭几家公司的员工胸牌,都能免费享受用餐,贾崇圣像是专门等在这边似的,一见面就献宝的掏出一本精美的杂志双手奉上。 石涧仁好奇的接过来看看,原来是贾崇圣把石涧仁在书店开业讲座上的话语给整理出来,发到一家挺有名的文化刊物上,转手就给石涧仁赚来两千块稿费! 夹在其中的稿费汇款单也就罢了,石涧仁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话语被印在书上,那种书生尊重出版书籍的土包子感觉油然而生,看着铜版纸上的指甲盖大小的自己半身头像应该是从的宣传图片里剪辑的,下面也特别注明了是这档节目主持人之类的身份,然后自己说过的话用印刷体的形式展现出来,有点奇妙。 贾崇圣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不生气就赶紧:“杂志社觉得很不错,毕竟您也是拥有相当知名度的公众人物,所以这家在国内颇有市场的杂志还主动想跟您签个长约,每个月写份专栏评论的合约,这样您就可以做他们专栏作家,您看行不行?” 耿海燕和纪若棠一般是不偷听石涧仁跟别人谈话的,但在餐厅伸长脖子看看,纪若棠还有点皱眉:“两千块?阿仁写的东西就只值这个价?” 贾崇圣连忙解释:“这个是一两千字的评论嘛,这个价格不算低了……” 石涧仁拿起那张两千块的汇款单却笑得有点开心:“行,为什么不行呢,看来现在我不做棒棒也能活下去,今天晚上我请大家看电影吃火锅好不好?” 耿海燕提醒他现在火锅和电影都不便宜,这可是要少请点人才够。 纪若棠一边嗤笑一边抢过了汇款单:“用完为止?” 石涧仁豪气的点头,这才有点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文士风采嘛。 1328、能看见未来方向的人,不亚于穿越作弊 结果纪若棠打的算盘是把石涧仁拖下水,兴高采烈的告诉每位伙伴今天就以这两千块为限,尽量把看电影,吃火锅到k歌娱乐全都包含在内。火然文 ranenacom 庄成栋他们都表示这事儿很难,但兴致勃勃的表示尽量用节俭换时间,看能不能把石涧仁尽量拖到深夜吃夜宵去,实在是看他每天晚上都在学习看书,让大家玩起来心理压力都很大啊。 主要问题是集中起来的人比较多,吴晓影本来就招呼了所有人尽量都一起去看电影,也算是伙伴们之间促进交流,结果十多号人哪怕忍住了买饮料爆米花,还是用掉几大百买电影票,不过等电影开始以后,又好像有点庆幸没有带这些吃喝的东西。 实在是本来以为很寻常的一部爱情片,倪星澜硬是把自己塑造成了演技派! 石涧仁当初是没有怎么看过这部戏拍摄的,更不用说像卢哲超那样看到粗剪的片花,但是和其他观众们几乎一样,从电影开始的瞬间,就能被倪星澜的表演状态吸引住,唯一的专家还小声普及:“不错哦,星澜这个状态进入得特别好,注意看她的眼神……”吴晓影好歹是科班出身,这方面的眼光经验都是专业的。 岂止是眼神,倪星澜整场戏相比以前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演技表现,总体来说就是哪怕这群熟悉她的伙伴,看着银幕上的那个女主角,都觉得是另一个人,浑身都带着点悲伤跟混乱情绪的女主角,这种表演的张力在最后失去男主角那场哭戏中达到了顶峰。 这时候的剪辑肯定比卢哲超他们当时在片场看见的粗剪要精细得多,哭戏这种最考验演员演技的专项中,如果是以前的倪星澜,可能嚎啕大哭或者涕泪纵横都有,那样也不能说不好,但看了今天的,哪怕外行也得承认倪星澜是演得真好。 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也没有声音支撑,就靠着一张侧脸,绷紧的颈部血管肌肉都凸显出女主角那种巨大的悲恸,一行清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贴着脸颊冲开脏污的灰尘,无限哀伤的情绪让整个电影院仿佛都被笼罩住了。 甚至忽然能听见前面哪个座位上传来忍不住的抽泣。 这也许就是表演艺术的魅力所在,走心的表演总会勾起人心底或多或少的那份真实情感来,特别是电影中原本要分手的一对恋人,却在无情的自然面前痛失所爱,那种无力和对过往生活的悔恨交织在一起,可能每个人心底都有点类似的感情,得到共鸣后喷薄而出。 所以电影完全带着一种伤感情绪结束亮起灯以后,同行的每位姑娘眼睛似乎都是红红的,连原本一定要坐在石涧仁旁边,还打算偷偷玩点什么花样的纪若棠都双眼有点发肿,显然是从头到尾都泡在泪水里的,而且没有哇的一声要趁机挂在石涧仁身上,直到坐在餐馆都还没能从情绪中摆脱出来:“演得……真好!” 齐雪娇情绪控制算好的:“确实不错!星澜这部戏演得太好了,比之前在那几部电影里面都演得好,看得出来真是下了功夫,这下能彻底摆脱偶像派的影子吧?” 吴晓影使劲点头,拨通了倪星澜的电话报喜:“不错,我们所有人都来看了,都觉得好,角色、情感、蕴含的那种想象空间!真棒!”耿海燕在分发筷子,庄成栋没那么感性,在给石涧仁显摆:“为了帮你省钱,我们吃麻辣烫,便宜,你看大家伙儿多有诚意,说起来纪总裁和耿老板还有齐董都是讲究人,吴总监就更不用说了……” 洪巧云拿筷子打他:“废什么话,来来来,庆祝阿仁找了份新工作,庆祝倪小姐的电影更成功再接再厉……干杯!” 吴晓影有飞快的瞟一眼石涧仁嗯一声,估计是让那边倪星澜也听见了朋友们的祝福,笑着挂了电话端一次性透明塑料酒杯:“她说感谢,下回到平京再请大家,现在正在剧组呢,已经连着拍了十二小时的戏了。” 大家赶紧感叹演员不容易,齐雪娇本来想给倪星澜也说声的,忍住了,说改天再打电话,吴晓影倒是看得开:“圈内都说她涨戏了,这部戏正在全面推动,希望能在票房上突围,本来这种没有大波澜的苦情戏不容易出票房,就看她这次的演技了,星澜说她在用博客……” 唐建文没来,高开明不会参与,也就贾崇圣熟悉些文化圈的事情:“哦,这个很流行哦,在互联网上谁都能写点东西,抒发情感或者讲述点什么,运行了好几年了,最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吧。” 万乾都有印象:“前两年的时候一窝蜂炒互联网题材火热得很,现在人走茶凉一样,资本关注度一般般吧。” 纪若棠埋怨:“哎呀,好好的讨论电影不行么,难得能看见这么感人的电影,又讨论投资!” 万乾闭嘴,跟石涧仁比试谁吃毛肚板来得快,吃这种一两块钱的东西也津津有味,一点不会让旁观坐的市井食客感知这堆年轻人几乎个个身价不菲。 这顿饭显然不是重点,十来个人居然吃了还能剩不少去k歌,万乾兴致勃勃的提前打电话到处找关系给一家热门ktv订了包房还有匪夷所思的打折幅度,估计以前他都会觉得这种打折挺没面子的,现在居然有点尝到个中乐趣,一本正经的给石涧仁说:“我好像有点心虚,感觉那位曾女士恐怕真的有可能会来哦?” 石涧仁嘿嘿笑:“我也就是姑且一试,走着瞧吧。” 林岳娜才是好几年都没有到这种霓虹闪烁的场所,有点恍若隔世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倒上两杯酒端到石涧仁面前:“啥都不说,陪我喝了这杯?” 石涧仁点点头照办。 结果就好像水龙头开了闸,纪若棠肯定会说:“凭什么你跟她都能喝,不陪我喝一杯?” 耿海燕也能来一杯,洪巧云少不了,齐雪娇不劝,笑眯眯的坐在边角对石涧仁举杯,柳清教石涧仁玩骰子或者划拳,但显然石涧仁几分钟搞懂了就只有秘书喝酒的份儿,论这种花样还是吴晓影最擅长。 既然跟女士喝了酒,男同胞也不能少啊,还好庄成栋和万乾有拼酒的热闹,卞锦林跟贾崇圣也能聊几句。 所以到两千块真的花光时候,石涧仁也没喝多少酒,跟三部自家商务车司机安排好路线,分头送回家就好。 重点在于第二天一早到公司上电梯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好多年轻员工在电梯里面提到昨晚的电影,而且明显是好多人并没有看,但是已经从各种渠道都听说了这部催泪弹,饶有兴致的在相互约下午下班以后去挑战一下,接着就是众口一词对倪星澜演技的大加赞扬,因为这边电梯里面大多都是搬迁以后才新招募的员工,可能对石涧仁这个之前举足轻重,并且跟倪大明星有瓜葛的老板已经不熟悉了,好多人都提到网页上的赞美之词,还有就是倪星澜的博客,已经成了个热门景点似的。 昨晚吃饭的时候吴晓影也提到了这个,所以到了办公室,石涧仁也悄悄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果然关于倪星澜在这部新戏中的表现现在成为娱乐圈最为热门的话题,而交织其中的就反复提到倪星澜的博客。 石涧仁就顺着其中的连接打开了这个网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时登录的人太多,网页都开得很慢了。 原来就类似是个写心情日记或者随笔的地方,但倪星澜的博客页面肯定是官方打理过,干净整洁漂亮,还有她的一张艺术照,然后旁边有访客计数器,可以看见惊人的数字已经是七位数! 而且倪星澜用这个显然不是从昨前天才开始,石涧仁稍微看了下,差不多有四五个月,基本上就是从今年元旦开始的。 简单的记叙下自己的工作情况,在拍戏、在录节目,然后会有些跟日记体裁差不多口吻的文字,一开始还比较生疏的都是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要好好工作之类,到了后面就有点娴熟的随心所欲写些不成篇的文字:“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而倔强的那个,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沦陷到如今的模样,我努力拍戏,努力做节目,努力上学,努力做我一切能努力的事情,就为了能鼓起勇气自信的站在他面前……” 下面是可以留言的,好多人留言表示难以置信:“大明星还需要鼓起勇气才能站在他面前?” “真的假的?” “好像在看明星谈恋爱……” 更多是鼓励加油,石涧仁随便往下翻了翻,发现随便找一条倪星澜这样的写的文字,下面就有几百条甚至更多的留言! 他忽然觉得自己写那个什么杂志专栏,要是也有倪星澜这样大的吸引力,恐怕书都要多卖多少本。 或许这就是未来杂志的方向? 身处这个变革的时代,仿佛每个角落都有颠覆传统的可能性。 1329、你以为你知道的其实都是个屁 但不可否认,倪星澜红了,再一次继续红了,还带来一系列想不到的事儿。.更新最快 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当明星也是个充满巨大压力的职业,哪怕再红只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就会关注度急剧滑坡,而且这种新陈代谢的变化有时候甚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好比黄晓薇刚刚在韩剧出名的那段时间,风头直逼跑江州去养伤谈恋爱的倪星澜,很多明星不过就是想休息一下,再出来就发现自己成了昨日黄花,再怎么努力可能都会被挂上个无人问津的过气标签,吴晓影当年就是最真实的写照,明明在事业上升期,选择嫁入豪门,等再想把明星身份捡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哪怕红如倪星澜也要保证足够的曝光度,如果每年没有几部戏跟观众见面,那就得靠各种花边消息绯闻之类来保持热度,之前的主持人身份就是给了另外一种解决方案,作为每周都要播出的固定栏目,等于保证了足够的持续曝光,这也是为什么去年开始各种明星参与娱乐栏目制作的案例越来越多,简直是赚钱出名两不误的好事儿。 但这种持续热度的名声怎么都比不上一部好戏的加分来得迅猛。 平时炒作、上通告、主持节目的名气充其量算是升级打怪,作为演员,拍了一部好戏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刷boss,爆极品装备和海量经验。 倪星澜这一次显然做到了。 即将大学毕业的她,在绝大多数观众的心目中还是个青春靓丽的偶像派,演技这种东西就不要过于苛求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了,能够在科班水准线上那就算是演技爆棚,所以以前石涧仁评价倪星澜的表演有点老油子的驾轻就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这一次,人人都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演技上。 试问稍微能看懂这种文艺片的观众,谁能心里没点过往的感情遗憾或者痛楚呢,几乎所有坐在影院里面看见那张悲恸脸蛋的观众,都能感觉到心中一动。 艺术终究是个讲求是否能打动人的东西。 可能那种风沙中的脏乱化妆恰好掩盖了倪星澜平时很容易让人出戏的漂亮脸蛋,所有注意力都能放在表情变化上,再加上对漂亮姑娘居然能有这样演技的惊叹,票房数据从上映之时就狂飙! 演员终究还是要靠影视作品来说话,倪星澜也有两三年没有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了。 几乎所有的论坛、影评都是一边倒的给予极高评价,少数几个酸溜溜的说法瞬间被淹没,王这时候还不知道抓住机会那就是枉为家传绝学了,使劲雇佣水军到各种宣扬只有到影院感受大银幕的威力,才能切实欣赏到倪星澜“震撼人心”的演技,也只有票房才对得起这位青年演技派的努力付出,甚至还为了这**广杜撰了倪星澜在北部荒漠拍摄皮肤受损差点毁容的消息,让整个场面甚是热闹。 但悄悄的另一种八卦声音更有市场,说倪星澜失恋了,除了只有失恋的姑娘有了感受才能演出那么真情实意的伤痛之外,最大的证明就是她在博客上一系列有点形单影只的文字,任何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孩子都不可能是这样的情绪,哪怕是演员也不会让自己始终保持这种状况,对比那年十八岁成人礼宣布自己有喜欢的人,后来在的节目上跟石涧仁眉目传情的喜悦,这种说法很快就以极高的市场信任度传播开来,然后成堆的网民、观众到倪星澜的博客去参观、留言、支持并且开始大骂那个不珍惜感情的男人。 用石涧仁的感受来说就是这几乎给了网民或者说普通观众第一次可以近距离观看女明星恋情的机会,他们就像是在围栏外排着队惊叹近距离观察了展品之后,激动的在意见簿上留言,这就是网络时代才会有的新奇感受。 王誓言旦旦这种谣言绝对不是他炒作的,但博客那家公司已经私底下给了倪星澜极大的权限,也希望协助把倪星澜定义成为博客影响力最大的新生代女明星,甚至所有娱乐圈演艺明星都没她现在火! 光是因为围观博客的行为,已经造成每日上百万的流量,外加几十万的新用户注册,然后各路明星还有普通网民都纷纷开设自己的博客,实际上已经进入市场好几年的博客,终于在这样一个事件上被炒火了。 所以公共关系事务总监怀疑没准儿就是这家博客网站私底下炒作倪星澜和石涧仁感情破裂的事情,因为获利最大的就是这方,而受到压力最大的莫过于石涧仁了。 现在网上颇有些群情激昂的把关于石涧仁的所有信息都给挖出来了。 曾几何时,石涧仁跟倪星澜关系甜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动力,看来仇恨才是人类最强烈的情感。 从围观、安慰、留言倪星澜的博客开始,谩骂负心人、薄情郎或者男人薄幸的声音就越来越大,开始还有人带着揣测的心理认为又是一出有钱人或者背景通天的那种公子哥儿玩弄明星的戏码,但稍微搜索找寻下石涧仁的信息,就能发现他居然是从草根市井发迹起来的,这就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兴趣,加上之前关于风土镇老街就有过一回找寻他踪迹的粉丝行为,这回彻底全部曝光。 石涧仁所有经历都被全面整理出来,细化到年月日,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在干嘛,不知道从哪里又泄露了一些商业信息,他自己公开谈论过的做奶茶店、送盒饭、搞装修公司之类全都被罗列出来,虽然还没细化到什么品牌公司,但昭然若是的那天也不远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脉络自然是一直顺着石涧仁挂职的单位联系到了水厂,然后最为爆炸的消息就传出来,他因为作风问题被举报然后组织调查过,虽然最后证明无恙,但倪星澜和他的感情裂痕似乎就出现在这时候,还有最终他辞职了,如果真的没事儿,怎么会辞职?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苍蝇不叮无缝蛋,官方的说法往往不是真相,联系到石涧仁没再参与主持,一切时间都对得上号,这个男人已经被搞得灰头土脑的下场简直让网民大快人心! 可这个时候又有人传说石涧仁居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成了那个本来就好像充斥着有钱就能买到的权力机关一员,这简直就是对所有人的嘲讽,一个棒棒、一个吃软饭抱着女人大腿往上爬的无耻之徒,为何能走到这一步?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就像很多人下意识都能猜测的那样,抛弃倪星澜的石涧仁搭上了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将门之女。 天哪…… 电视剧都没有这样跌宕起伏而**迭起的。 网民们自以为自己挖掘到的就是事实真相,疯了一般的到处找寻更多信息。 这个时候网上最大的遗憾就是石涧仁没开博客,要是他有博客,有人揣测说不定比倪星澜的博客还要红,因为想要痛骂他的吃瓜群众早就从江州码头排到了平京**广场,有种想狠狠抽他却找不到地儿的郁闷感。 所以各种论坛里面更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并且一定还要逼得这个人渣、现代陈世美走投无路。 开始纪若棠还很新鲜的点开给给石涧仁看,耿海燕每次都津津有味的看那些全国各地的谩骂方言,等到后来她俩都有点不好意思跟石涧仁共赏了,实在是骂得太过难听,不光辱及父母亲人,甚至各种不堪入目的****都能跟石涧仁联系上,这让本来也很好奇看这种乱战的吴晓影彻底关闭了看热闹通道,因为网上已经开始传说联系到她,言之凿凿的说到她跟石涧仁有个私生子,顺带连小艾都成了石涧仁跟洪巧云的孽种,因为算算时间,当年石涧仁被洪巧云这位美术学院教授从人体模特的角色上转变出来,也正好是养女出生的日子啊。 洪巧云已经忙不迭的把女儿转了幼儿园,换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保证没人能联系到孩子身上。 柳清难过,难过得要命,如果没有她母亲搞的这档子事儿,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急转直下的把石涧仁彻底变成个负面人物。 所以石涧仁也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倪星澜都还红。 关于他在电视栏目里的每一次言论,到后来不多的几次公开讲话,都成了被攻击的标靶,因为他一直游走在几个女人之间恬不知耻的形象已经彻底被传开来,所以这时候再看他正气盎然的形象就越发让人作呕。 哪怕有些近距离接触过石涧仁的声音在支持他,哪怕倪星澜的博客在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立刻宣布自己跟石涧仁从未有过决裂的关系,但这个时候包括连王想动用水军,都显得有点无能为力,任何跟石涧仁有关的好话出来,都成了在帮他洗白,被骂得一无是处,连倪星澜一起骂。 很显然这场对倪星澜的声援已经在短短不到五六天时间里演变成了一场网络暴力。 初衷是什么已经没人关心了,关心的是这样一个似乎获得了财富、权力、美人的贱人,居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成功,这是多么让人嫉妒和愤怒啊。 连统战部都打电话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上面都有人在问了,是商业炒作还是恶**件。 把公共事务总监急得都有点吃不下饭。 只有石涧仁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民意。 很多人以为自己知晓了真相,掌握了正义,其实他们不过是被无数利益的手带动起来的傀儡,在顺势宣泄自己的戾气罢了。 他们知道个屁! 1330、让暴风雨来得更蹊跷些吧 ♂ 石涧仁平静的面对上汹涌澎湃的这一切。 好像这些声音是在针对别人。 嗯,在石涧仁看来那的确是在针对别人,另外一个虚拟的石涧仁。 所以在每天寻常上下班之余,还到监控中心去找高开明查看这些数据。 从唐楼搬过来,高开明终于不用再把监控中心和研发中心混在一起,虽然这两部分都是他的天地,所以坐在一长排各种服务器连接的屏显前面,一贯表情很少有波动的技术总监看石涧仁认真的凑在屏幕前查看:“你好像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石涧仁点头:“为什么要愤怒?我甚至很庆幸,几乎免费就体验到了这样一场全民浪潮的运动,我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那么这种无所限制的络自由带来的危害可见一斑,是我自己反击反驳掀起一场全民思考的辩论,还是通过行政手段来限制这种自由,这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高开明注视着石涧仁脸上闪烁的那种屏幕反光:“众口铄金,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众口铄金了,你把一切都献给了努力的事业,献给了公众,可这些愚蠢的家伙却抓住一个八卦消息,推翻了你所有的一切,他们只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却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们又在诋毁什么,这让我……甚至联想到了苏格拉底。” 石涧仁知道高开明的意思,那个当初古希腊最赫赫有名的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把一生都倾注到教育上,结果居然被标榜民主的选民投票赐死了,回头对技术总监笑笑:“那我得庆幸现在是个讲道理的时代?不会因为上一边倒的舆论就判我死刑吧,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让我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想笑,况且我也不是那种为追求真理而死的圣人,我很投机的在分辨这件声势浩大的事件中,我们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那不就是个四两拨千斤的买卖了?” 高开明终于也笑了:“现在我知道跟你在一起工作,是我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你这个都不能用大将之风来形容了,超脱!” 石涧仁不得意,指指屏幕:“这说明背后还是有人在运作?” 高开明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屏幕上:“我们做了几个小程序,可以反过来查询ip地址,虽然不可能做到国家安全部门那么肆无忌惮,但技术上显然我敢说自己不亚于他们,一开始这家博客站有大量的自身数据流动,说明他们策动了开始对倪小姐账号的炒作,然后应该是王先生那边的数据,你看看,都集中在几个ip地址,但有无数个账号更换,这就说明了是非正常数据,紧接着开始接手的数据又变成这些神秘的ip地址,这还只是我们查看博客站的数据,如果调动更多资源来干这件事,我相信能从其他论坛站反向追查到那些散播谣言的ip地址来自于哪里。” 石涧仁摇头:“这事儿已经有点触及犯法的边缘了吧?” 高开明知道说的是自己:“不过是点简单的黑客技术,进入这样的服务器对我来说又没多大难度,法律界定……我们既未从中获利,也没有试图改动造成损失,只是看看,不违法。” 石涧仁笑:“所以只要清楚这背后的确是有人在操控那就行了,不然只是自发性的就能演变成这样,我真觉得络是把双刃剑,好吧,我们的监控也就到此为止……” 高开明肯定是觉得不过瘾:“呃!等等,又来了,这些ip地址又开始出现了!”随手抓起旁边的内部电话就吩咐:“喂喂喂,监控二组的做事了,你们没有设定监控触发机制么,仁总对你们不够好么?还不赶紧把这帮家伙给揪出来!”能顺着完全封闭的监控中心看到外面有些技术员立刻忙得鸡飞狗跳,关键是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打仗的兴奋神情。 批评完下属高开明还给石涧仁解释:“博客站的动机那就不用说了,所以他们的ip地址也是明摆着放在那里的,平京王先生安排的炒作数据也没什么可费心的,重点就在于这些后期主力推波助澜诋毁你的ip地址,我们才花了点心思去反查,但这个是动态的,必须要等到对方出现才能查……” 石涧仁不是很在意这个结果,潜在的推手……嗯,他觉得文先生他们比较有可能,或者更加肮脏点那就沾到某些自己不该触及的范围了,毕竟觊觎大唐又不止一个两个,所以这种就算查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无论实际上的目的是把自己搞臭逼疯,还是想对大唐下手,都不太可能成功。 这时候就能明白石涧仁和这些企业之间没什么关联的好处了,一旦有人针对他的时候,也就最多只能在石涧仁身上做文章,结果石涧仁本身又是个蒸不烂煮不熟的铜豌豆,看见齐雪娇走进来就笑眯眯的起身拍拍高开明肩膀:“那就你们忙碌下吧,千万别触犯法律法规,毕竟这种事情我们不当回事,那就不是个事。” 高开明一脸你鄙视我专业的鄙视表情。 齐雪娇也没多焦急,背着手笑嘻嘻:“我来看陈世美的心情怎么样,你说如果大唐是上市公司,这种事情会不会影响到股市波动?” 石涧仁煞有其事的点头:“根据我那点不成熟的股市知识,应该会……你不会也这么八卦吧。” 齐雪娇跟他并肩往外走,还要接受不少技术员的注目礼,做领导状挥手,好几个年轻技术员还加油鼓劲:“仁总!千万要顶住啊,我们相信你!” 石涧仁赶紧配合下:“今天晚上夜宵想吃什么,我通知食堂加餐!” 换来一大片嘻嘻哈哈的声音。 走到电梯间的齐雪娇简直激赏:“好!你这种大将之风太好了,我妈还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有情绪呢。” 石涧仁翻个白眼解释:“这算什么大将之风,只是文人那点清醒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罢了,哪怕真的触动到了自身利益,也不能因此乱了阵脚患得患失,况且这还真的不关我什么事儿,我问心无愧,只是在考虑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我们之前努力传递给观众的那些正能量给全都抹杀了,那可能会影响不少人的世界观,这才是我觉得有必要做出点反击的原因,不然哪凉快哪呆着去,我才没这闲工夫搭理呢。” 齐雪娇在电梯里都鼓腮帮子了,估计她都想不到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做这种幼稚动作,也许跟石涧仁在一起,她就是会这么欢脱:“你倒是轻松,你那秘书已经在群里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承认是因为她胡闹跟你假结婚,导致她妈去写匿名投诉信,才给人留下了把柄。”其实说着她都是捂嘴笑:“真没想到是她妈!怪不得前段时间只要提到这个事情,柳清就满脸的不自在,我说呢!” 石涧仁这才觉得有些伤脑筋的改楼层按键:“啊?我早就给她说了这事不怪她,唉,得,我还得去给她做思想工作,免得钻牛角尖,明明告诉她就算没有这个把柄,在安心要推动这个事件的人看来,都会找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正好被利用上了,她有什么心理包袱啊。” 齐雪娇做了个使劲张嘴的鬼脸:“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脸皮厚不怕臭,对,我就是来问问你,到技术中心找到什么痕迹没,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如果有了蛛丝马迹那就牵出来好好的大白于天下,这可是造谣生事了。” 石涧仁刚要解释自己的无所谓,电梯就到了地产公司,齐雪娇顺手推他出去:“唉,这些天都不能跟你一块儿走了,看看某些员工的目光啊,好好劝下,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面对地产公司好多关切的目光,又得烦死人的一个个举手示意,摆出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来,敲敲门走进柳清的老总办公室,果然看见柳清一脸的憔悴,明显没睡好眼圈还有点红,抬头看见石涧仁,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撇,要哭。 石涧仁已经发现了,几年来这姑娘绝大多数时间比谁都冷静坚强,可一旦软弱那情绪散开来完全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赶紧关上门免得破坏了员工心目中的领导形象。 这倒好,等石涧仁走到办公桌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清已经站起来开始边哭边朝他展开手臂,石涧仁往后面退了两步想躲,结果正好摔坐在沙发扶手上,柳清干脆骑坐在他腿上了,她个子高挑嘛,穿着套裙的双腿直接迈在两边跪沙发上,然后双手抱紧了石涧仁的脖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对……不起……” 石涧仁是典型的啼笑皆非:“又没怪你……”电话响起来,跟救命似的伸手把姑娘扯开:“好了好了,可能是高总监的电话,找到……” 结果一看屏幕是倪星澜的电话号码,接通以后那边立刻有点疑惑:“什么声音?” 柳清哭得太猛,有点抽抽呢,也没说回避,就趴在石涧仁另一边的耳旁伤心的哼哼。 1331、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这段时间倪星澜确实很少跟石涧仁打电话,有时候工作上的联络还比较刻意的通过柳清来传达,现在电话里的声音也淡淡的:“还好吧?” 石涧仁千辛万苦的不就是要这各位举重若轻么,所以不但不觉得被冷落,还满意:“很好,我没事,你呢?希望不要受到这样的事情影响。?一看书??w?ww?·?k?an?sh?u?·com” 倪星澜还是淡淡的:“我从小就听着这样的流言蜚语长大,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石涧仁慎重:“我还在考虑,不是很着急。”能感觉到身上的姑娘没哼哼了,顺势转过来贴靠在肩头,好像在倾听电话里面说什么,所以石涧仁想起身把柳清摘下来,柳清威胁的发出点呲牙的声音。 那边倪星澜又警觉:“什么声音?你一个人么?” 石涧仁就不敢动了:“我在柳清的办公室。” 倪星澜哦:“我有个建议,你回来录两期的节目,再顺便录两期,一来我俩可以在镜头前面化解传言,二来也可以蹭热点,帮助这两档节目收视率提高。” 石涧仁笑了:“你不怕我现在的名声拖累得节目都没人看?” 倪星澜不笑:“这是你的节目,大家都是你的伙伴,这次的事情明显有点过界了,对节目形象还有你以前在节目里面说过的那些话,都是损害,我们要正式的表达出态度。” 石涧仁想想:“也对,本来我想在专栏文章里面写点这个的,不过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我了。” 倪星澜比他更清楚:“不要?这年头如果签下你就意味着大量的关注,哪怕你真的是个行为不端的家伙,都有大把的人想从你的关注度上牟利,更何况你还不是那样的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周有档期,安排好老牛跟其他人就通知你过来平京?反正听说你现在都没有当那个厂长了,时间自由得很。” 听见石涧仁说好以后,倪星澜干净利落的挂掉电话。 柳清就这么骑坐着倚在石涧仁身上,可能没想到电话这么快就完了,还没来得及把眼泪都挂上呢,只能先撇嘴:“我也没想到还能把这事儿给挖出来……” 石涧仁苦笑:“你就先坐好吧!”虽然柳清这身材不至于像齐雪娇那么触感神摇,但胜在苗条修长,这么软软的贴在身上,夏季衬衫又薄,还是很有热度传递的。一看书?w?ww·kanshu·com 柳清索性还放松些:“这几天都没睡好,成天都想着这个事情,心里不好受。” 石涧仁放了电话想摘下姑娘,结果真是遂了姑娘的意,手机又响起来,本来颇有些悲苦的柳清都忍不住笑了:“哈,接电话!”她就又可以继续保持姿势。 结果这次真的是高开明:“老石!来一趟,有点眉目了,这还是行家呢!” 石涧仁趁机撤退,但柳清撇着嘴一块儿了,走出办公室她还是能立刻摆出距离感来,只不过哭过的眼部还得戴上付装饰眼镜掩盖。 等这俩重新回到二十九楼的监控中心,看见这边已经有些如临大敌的气氛,好几个组别的技术人员软件工程师都扎堆在一起看显示器,高开明双手插在白大褂里面给石涧仁解释:“一般来说这种ip地址很好反过来找寻物理地址的,搞炒作的这些人都是歪瓜裂枣没什么水平,但没想到这回这些人还挺专业的,兜了圈子做了防范,好不容易才查找到他们的真实来源。” 石涧仁看不懂那飞速跳动数字和代码的屏幕上意味着什么,但周围的技术人员都很来劲,一个个叫嚣着非要抓住这帮孙子,让他们尝尝大唐网的厉害,看来高开明平时把自己队伍的士气搞得还不错。 然后前排操作的有个家伙好像是在对照什么,很快找出来一串平京的地址,真实的那种什么区什么大楼,详细到楼层门牌号的那种,旁边的人一搜,大家都惊讶了:“啊?这不是那啥……”“这是要干嘛啊!” 赫然出现的是一家在国内颇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几大门户网站之一的那种,跟大唐网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业务上的重叠冲突,更不用说和其他产业还有石涧仁本身有啥瓜葛了。 高开明还亲自上阵再检查了一遍所有数据和过程,确认这个结果是正确的:“这家公司的老总我知道,从美国回来的,技术团队也基本上都是有过硅谷经历的高手,确实有这样的专业水准,但这得起码是一群人捣鼓,他们没事儿干跟着瞎搀和坑害你干嘛啊?” 石涧仁发现高开明有种要带着团队立刻跟对方开战的跃跃欲试,连忙阻止:“好了好了,如果这件事对方还不知道被你们查找出来,那就先这么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就是要让他们不知道已经被监控住了,才能看他们到底接下来还会做什么,我们谋定而后动,不比我们扯破脸大闹一番更有水准?” 技术总监立刻深以为然:“换个角度思考,你这话确实有道理,赶紧赶紧收拾了,那我这边就安排24小时监控,有什么情况异动再通知你!” 柳清都看出来了,出来到了电梯间才小声:“老高就服你!你也尽是跟哄孩子似的对技术人员。” 石涧仁一本正经:“他们是痴迷技术,充满了专注和童趣的,这种境界好难得,我们作为行政人员就要尽量帮助他们保持心境,不为外物所动。” 在电梯里,柳清忍不住上手打他:“就知道胡说八道!你是觉得平京的公司可能跟那些想恶意并购大唐网的资本公司有关?” 石涧仁才收敛些变沉稳:“不敢妄加猜测,老实说那位曾女士我相信是不会干这种小伎俩的,文先生恐怕也不屑于,但天晓得他们周围有没有什么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就算清楚我在大唐网里面没有股份,还是要把我整垮来制造混乱,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态度,老高他们的做法确认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那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干,我想应该很快也会露出马脚来的。” 好吧,晚餐的时候,石涧仁在食堂给各位高层分享了这个信息,但是没有指明是哪家著名的互联网公司,他还颇为自嘲:“看来我现在确实是有身份的人了,连这种大公司都要重点组织队伍来收集我的黑材料,各位老板以后也请多多注意洁身自好……” 庄成栋一句话就怼回来:“嗯,我只爱你们张大姐,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作风问题,也绝对不会有人去写匿名信举报……” 柳清气得娇喝:“老庄!” 耿海燕和纪若棠抓紧机会起哄。 吴晓影还是有点咬牙切齿:“太没有底线了,无端造谣中伤都涉及到孩子了,如果不是网上乱传找不到目标,洪老师气得都想找律师去起诉了,现在找到正主,告诉她肯定要发飙!” 洪巧云其实是个性格比较刚烈的女人,现在护着小艾的心思很重,石涧仁一想赶紧叮嘱大家暂时别把这事儿透露给洪老师。 齐雪娇却要找石涧仁问这家公司:“我还是找人问问背景,到底跟哪一方有关联。”现在她也算是明白了,平京那些互联网大佬,要是没有拜山头没有几个靠山,做事也没那么容易的。 石涧仁还是一视同仁的不松口。 结果没过两天,这家公司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石涧仁正在跟贾崇圣谈那杂志签约的事情,倪星澜判断得没错,传媒是完全不在乎他这形象到底是黑是白,或者说仅凭之前那片演讲稿,就认定石涧仁跟网上盛传的那些八卦无关,甚至还给石涧仁提高了点价,每次三千块的合约先签两年,如果专栏反映不错的话,再高价续签都有可能。 这区区三千块,石涧仁还很乐呵,慎重其事的把合同交给法务部都要审核没问题以后再签,坐在旁边的纪若棠和耿海燕都觉得很难理解,石涧仁也不解释为什么,大唐网那边的前台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有人找仁总了。 这家互联网公司还真是把石涧仁当做了大唐网的人。 石涧仁有点诧异,难道是主使人把这公司推到前面来直接面对了? 所以陪同他去跟对方见面的是吴晓影,公共事务总监多蕙质兰心啊,和石涧仁面对这两位商务打扮的it精英,一听是来自于国内著名的门户网站,就啥都明白了,悄悄在桌下踢了踢孩子他爹的脚。 这个谈话当然也是带到那间有玻璃地板走廊的小会议室去的,石涧仁选择后发制人:“贵公司从来跟我都没有什么业务往来,这一次如此高规格的来跟我谈什么呢?”一位互联网事业部副总裁,一位开发部副总,两个典型充满了海归气质的白领精英一看都是很能说的主儿。 所以说石涧仁之前掌握了一点点优势,这个时候就能发挥作用了。 副总裁相当有儒雅气质的跟石涧仁和吴晓影示意一下就开始滔滔不绝,原来他们这家互联网公司准备在今年上市一款博客类软件! 只不过跟之前倪星澜用的博客不同,据说现在从美国硅谷那边的市场反应来说,以大篇文章形式定位的博客,并不如一百字以内的短小博客来得市场占有度更高,因为触摸屏手机的大规模上市还有新技术发展,很多人都看到这种移动数据手机可能会带来的革命,如果说博客主要是用在电脑上,短小的博客仅限于一百个字左右的信息,更适合在手机端发展,这家公司跟绝大多数这时候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差不多,都是不停的从美国抄袭成功案例复制到中国来。 然后这家公司准备依托自己的门户网站开发推广的小型博客,需要借助一个热点,一个可以瞬间引爆使用量的热点,所以他们邀请石涧仁进驻他们的短博客网站,来应对这场愈演愈烈的形象危机。 这回石涧仁和孩子他妈飞快的对视下,心里跟明镜式的清晰透亮。 原来是为这个! 1332、你神经还是我神经 如果不知道背后的来龙去脉,甚至会对面前这两个人产生感激之情。 衣冠楚楚的行业精英,气度非凡的温和谈吐,对石涧仁在这场网络风暴中遭受的无端指责和巨大压力简直有无微不至的人文关怀,这位事业部副总裁在美国主修的是国际金融和法学:“我在美国多年的工作生活经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让人愤怒的事情,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民众,我经常都会陷入深思,一定是这种体制的问题,所以我们非常有志于倡导公平!我们会坚定的站在石先生这边,帮助您讨个公道!” 那种忧国忧民的气质,让吴晓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另一个石涧仁,有点疑惑的观察了好几回对方的神态,似乎看不到什么端倪啊。 石涧仁其实也在干这事儿,明晓得对方心怀鬼胎的来,再观察这位的面相,这就比当面挑破以后对骂要有趣得多了,可是从他那点面相的知识水准来说,这位确实跟心毒害人的容貌沾不上边,还很大气堂堂呢,只是唾沫横飞的畅谈中眼神确实有点闪烁,也在边说边观察石涧仁的反应了,实际上眼神还是傲慢的,带着点施舍的气息,仿佛这一切都尽在掌握,一个江州的小人物就像是好大一盘棋里面的小棋子一样,石涧仁怀疑这是自己的主观感受:“我比较好奇,廖总是基于什么,认为我在这场网络风波中是无辜的,毕竟网上这些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都对得上号,廖总和贵公司甚至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来帮助我,这种信心来自于什么地方呢?” 正在指手画脚大肆煽情的业界精英猛的噎住了,手里拿着当指挥棒一样的铅笔还徒劳的挥动一下:“哦?我们……我们对石先生有信心,一看之下就……” 石涧仁不给对方缓冲的机会:“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吧,这种信心从何而来?我不光在影视公司呆过,也曾经在互联网公司做天使投资人,还是知晓贵公司这样的行为是非常罕见的,能否解释下这个动机呢?” 副总裁瞬间的慌乱是谁都能看出来的,还好有个一直坐在旁边帮腔的开发部副总赶紧接上:“我们也是做门户网站的,有大量的信息收集,对石先生这样在影视圈具有较高曝光度,后来又步入政坛的后起之秀非常关注,自然会注意到石涧仁的各种情况,您的各种公开讲话和讲座都能凸显出您的高风亮节……” 石涧仁笑:“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后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多了,老实说吧,这位汪先生你的性格就未见得对高风亮节多推崇,在提到我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更是不以为然加点轻蔑,那么您这内心还是认定我就是这样的人,就跟网络风波中传递出来的形象差不多吧?”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是丢了炸弹到对方,让帮腔的开发部副总也颇有些手忙脚乱! 副总裁匪夷所思:“石先生!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石涧仁笑眯眯:“人不可貌相啊,仅凭一面之缘或者什么言论就判断这个人的品行多么多么好,这是不靠谱的,这两天连篇累牍的谩骂煽动文章里面不就是这个主题么,两位都是见多识广的行业精英了,怎么也能犯这样的错,万一我真是个品行不端的家伙,贵公司不是赔上了名声和发展机会么?” 吴晓影笑起来也是风情万种的斯文:“您看,这场网络风波把我这样一个二流明星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以前做演员的时候想得到这样的抛头露面机会都不行,现在却得偿所愿了,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人多了去,未见得我就希望把这件事平息下去啊,要是能一直这样炒作我跟石先生之间的故事,没准儿什么影视公司还有兴趣来找我们拍电影呢,那我们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一点不像是焦头烂额的受害者,一点没有病急乱投医的慌乱,甚至还有些调侃的口吻,这种态度肯定出乎了副总裁跟副总来之前的预期,被一连串不按理出牌的回应打乱节奏,终于开始出昏招:“我们绝对是相信两位清白的,如果吴小姐有兴趣也去开这个短博客来澄清事件,我们肯定非常欢迎!” 吴晓影笑得那叫一个妖娆:“我这价码可不低。” 副总裁简直有点色令智昏的味道,上半身都凑近些了:“您说!价码您说话,我们公司都能满足!” 吴晓影在谈判桌下早就拿脚缠着石涧仁的腿轻点几下,石涧仁想抖腿撤掉的,吴晓影就好像得了回应狮子大开口:“两百万,倪星澜和我都把石先生当成经纪人的,如果要我到你们的短博客上面开文说事,两百万的推广费不算多,而且还有可能介绍倪小姐跳槽,当然她的价码肯定比我高得多了。” 对方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特别是听说可以挖角对方的话题女王,眼睛都亮了,只微微的踌躇对视一眼就拿定主意:“好!只要吴小姐和石先生能够到我们的短博客来开文应对这次的网络风波,我们可以掏这笔推广费!如果能把倪小姐也邀请过来,绝对还会有满意的回报!” 石涧仁这才颇有点出其不意的开口:“哈,你们带着这样的诚意来帮我解决问题,我开始还有点担心是要赚我的业务费,结果邀请我们去开文还要掏钱给我们,这推广费给得这么容易,看来你们真是有利可图哦?” 对方两人才惊觉被绕到一个逻辑怪圈里面来了,明明之前打着好心好意帮忙的正义良知旗号过来,结果在慌乱之下,居然被色诱利诱得头昏脑胀,泄露出真实想法来了,可能这些动不动在平京各路圈子里面叱咤风云的浪尖人物,真的没把这俩江州的男女看在眼里,这种首都俯看所有外地小角色的习惯真是让他们太轻敌了。 副总裁也不是寻常人,脸上面色控制得好,强行把线路拉回来:“在商言商嘛,我们也是短博客刚刚推出,需要这样的话题带动,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是最有利的相互需要,你们需要一个反击阵地,能够全力支持你们的阵地,我们需要这样的重磅话题,现在事件发生不到一周,正是最佳的时刻,只要两位签约,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所有范围内全面展开反击!” 石涧仁的表情还是有资格去当演员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也可以算是商业行为,那么实际上我们这个解释澄清的行为也可以当成是对博客那家公司的的市场竞争了?” 副总裁勉强挤出点表情,现在终于觉得应对吃力:“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们是短博客,跟传统意义上的博客其实针对用户群都不同,受众面也更宽广一些,并不存在大面积的市场重叠。” 石涧仁虚心求教:“那我们要怎么说,才能彰显出短博客对我们的支持呢?” 市场副总估计也是刚缓过气,急于想说点什么:“不用不用,你们只要随便写点什么解释,一百字以内的信息,我们有专业的公关公司来协助润笔,保证把这个事件给平息过去,我们能够通过手机网络把信息转发到很多人的短信平台上……” 吴晓影的腿就挂在石涧仁膝盖上了,轻轻转悠,好像在问他到底要怎么配合,看这孩儿他妈沉浸在小刺激的行为里,石涧仁就只能唱独角戏:“这么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哪里解释得清楚,而且现在国内也只有这么一家短博客吧?我担心这种模式的实际效果,还是有些疑惑,有没有什么同类型案例作为参考的?” 两位职场精英简直有种在跟风投谈判的错觉,还是很专业的那种风投,副总裁摆事实讲道理:“博客在国内现在有五家公司在运营,但唯一能运行得比较好的就是这家,而短博客还有三家也在同时拓展市场,我们虽然是最后进入这个市场的,但后发先至依托门户网站的巨大号召力,一定能够取得市场最大份额。” 石涧仁就皱眉深思:“那咱们最需要防范的哪一家呢?”这是石涧仁在平京江州两地奔波工作总结出来的感受,平京很多业务推广总会热情用咱们这词儿把买卖双方都联系起来了,那感觉还没成交呢,就可以熟络到对方碗里挟饺子吃了。 果然,副总裁是熟悉这种谈吐风格的,终于笑着有点放松:“在我们内部评测来说,有家跟随网算是做得比较好……”忽然有点警醒的闭了嘴:“这个不重要吧。” 石涧仁如愿得到最想要的信息,才笑眯眯的犯贱:“重要,您二位来非常重要,一来知道了我们这事儿能卖个什么样的好价钱,二来也知道能把这价钱拿去跟谁谈比较合适,毕竟我们自己要去找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现在起码我知道博客网和跟随网这两家一定会很欢迎我们去谈入驻推广协议的,谢谢啊,这么远让你们跑一趟,真是非常感谢了,我还有个会,回头网络上见……” 吴晓影看着对方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形势陡转成了这种模样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石涧仁这种和蔼可亲的犯贱,早就笑得花枝招展了。 两位平京来的业界精英,肯定觉得遇见了两个神经病! 1333、来,骂个痛快吧 还没到晚上呢,漩涡关注的中心,倪星澜的博客发了句短短的文字:“他也开博客了,石涧仁的博客。” 于是呼啦啦的,石涧仁那新开不过半小时的博客页面左下角计数器就跟千分之一秒表似的飞转! 石涧仁没有跟刚下山的时候那样卖弄古文,平淡无奇却又有点犯贱的简简单单:“不好意思,因为各位的口诛笔伐,更因为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还因为更多人不假思索的盲从,眼前这种洪流一般的网络舆论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自然也引来了希望利用焦点、跟着焦点获得曝光度的资本,所以我的网络回应居然能卖出两百万元,真是感谢各位的热情了,请移步跟随网,跟我共同梳理一下这段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本来博客网是肯定不允许出现这种同类型网站链接出现在文章里的,但看在石涧仁的公共事务总监说如果跳过这个步骤,那就会白白损失巨大流量,更有可能是倪星澜直接过去跟随网发起这场回应,把焦点彻底带走,所以还是同意做这个桥墩子了。 只因为根据高开明的数据流量模型,从倪星澜这里开始点燃回应的关注度是最合适的,所以才把博客网作为一个起点罢了。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帮跟随网带来最大的效应嘛,多公平的事情! 石涧仁这种有点挑衅外加炫耀的回应口吻,迅速引爆了网友们的情绪,太狂了都! 所以直接在这博客下面立马开始刷屏似的谩骂、嘲讽、批评,就算平时比较稳重的性子可能都忍不住要说点啥,顿时把个博客网后台乐得跟什么似的,平日里哪有这么热闹的场面,看来还得靠焦点人物,重点人物,估计他们都有找石涧仁签约的想法了。 当然最欢喜的还是跟随网,从中午找他们谈合作,到现在正式展开运作,网站数据流量立刻开始暴涨,无论是访客数还是注册人数都跟火箭式的往上冲,瞬间破百、破千、破万,大约半小时以后,已经有超过五万人注册,超过二十万访问量! 作为新网站新互联网平台最难的就是初期积累,这种基数积累通常就是it企业原始阶段被拖垮的最大障碍,往往需要好几年的沉淀才能拥有被资本和市场青睐的用户数,跟随网虽然已经是拿到了风投的成熟企业,但是跟背靠大门户网站的短博客网相比还是有些天生缺陷,只能靠大量烧钱做广告做推广,所以对这种凭空掉下来的大话题策划,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全力配合! 把石涧仁在跟随网的页面直接放到首页最醒目的位置推荐,任何点进来的访客都能立刻定位到石涧仁的跟随页面上。 和短博客网定位在一百来字通过跟短信打通了发布信息在网上不同,跟随网主要是通过图片,任何人都能通过在网上发布自己的心情、感悟和图片,带网友或者好友体验自己的当前状况,所以被取名阿仁的页面也是以图片为主。 一开场就是张光着脊梁在江州那著名山城台阶上艰难挑担的棒棒,配字很简单:“直到今天,我从未觉得挑夫的体力劳动有半点低人一等,靠自己的汗水劳动换取报酬,是这个社会缺乏知识劳动力的平民最朴素的技能。” 换一张喧哗拥挤,人头孱动的码头批发市场,能看见那些杵着竹杠站在大门边等待揽活儿的棒棒,配字也符合跟随网的字数特点:“有些年轻的外地朋友甚至怀疑这个年代还有如此原始的劳动力,就在江州,今天依旧存在于大街小巷里。” 接着是一长串更让人罕见的贫民棚户区照片,六七年过去了,虽然当初石涧仁和耿海燕他们呆过的棚户区已经被拆除建设,但只要有棒棒这个低收入群体存在,他们就会找寻相应低廉的地方聚居,依旧还是破损、阴暗、混乱的角落,配字更简单:“这个社会对没有知识文化的人极为残酷。” 整篇页面结束的地方是个提问:“怎么办,假若是你站在这片地方,你会怎么办?” 提问下面居然是括号! 玛德!这样的辟谣或者说辩论撕逼大战居然还来了个且听下文分解? 太吊胃口了! 显然只有注册用户才能回复留言,所以从石涧仁这篇跟随网的图片博文登出来以后,跟随网的注册用户顿时进入一个爆发增长的高速,然后一串串的留言在博文下方狂轰滥炸,有些根本没有看博文,直接开始谩骂,有些义正言辞的质问石涧仁既然自己发达了,为什么不改变这种现状帮助别人,他不是口口声声最喜欢做善事么,作为一个曾经的棒棒,这就是忘本! 这么奇葩的批评角度也能被提出来,总之就绑架道德,喷一切能喷的东西! 喷石涧仁不知所云,喷他东拉西扯,喷他神叨叨的骗钱,骗别人两百万的赞助费! 两百万啊! 这可是好多网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赚到的金额,难道这样轻飘飘的发篇文章就真的赚到了? 这种让人嫉妒得发狂,让人心堵的状况简直促生了更多唾沫四溅的怒骂,甚至都上升到社会沦陷,价值观不公,给这些公众人物太多报酬的体制问题了,于是理所当然像石贱人这样的王八蛋居然还能被选拔去当干部,那就更是这个社会和政府的错,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但已经有些理智的声音出现在下方,起码能从这片图片博文看到点现实的东西,又没说错啥,骂什么嘛。 只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骂声里。 跟随网乐得喜笑颜开,哪怕他们的服务器在狂风暴雨里面摇摇欲坠,还是全公司上下兴奋不已的加班,连夜保证整个服务器的运行稳定。 因为到了晚上十二点,黄晓薇的跟随网博客也宣布成立,发了张自己和石涧仁当年在韩国都染着一头白发的大群人照片,配文:“我就看看,不说话。” 也被网站立刻忙不迭的放到首页上,紧挨着石涧仁的博客链接。 这一夜几乎所有的网络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跟随网了。 各大网站简直羡慕得流口水,短博客网站则是心里在滴血! 他们前期投入的各种炒作推动成本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本以为水到渠成的找了石涧仁这边会立刻达成协议,在对方最危急的时候雪中送炭,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包括跟随网在内也没有他们能够提供更全面的支持,谁知道为什么石涧仁居然会选择他们的竞争对手! 这是什么含义? 网络上玩新潮玩意儿的人虽然多,但潮流也充满了强烈的排他性,用了图文博客就很难再投入短博客的怀抱,如果借着这次的机会彻底帮跟随网图文博客占据了绝对性的市场优势,后面的资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只会追涨杀跌,已经投资上亿的短博客没准儿就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这就是互联网产业的残酷,谁都想独占市场份额,从来都是把所有入场者当做竞争敌人那样杀得你死我活,这种时候短博客公司能做的事情几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抹黑石涧仁,并且孤注一掷的推出他们的一系列名人来对抗发声,批评石涧仁是多么行为不堪,多么道德败坏,多么生活糜烂…… 但有点奇特,他们接连找寻了好多明星,得到的都是婉言谢绝,不少人都说:“如果你说的是那谁谁谁,没准儿我们还能说点啥,提到这位石涧仁,圈子内凡是听说他的,都知道一丁点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哪怕他跟倪星澜有恋情,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这事儿没得黑,更不用说他还当过润丰的老总,你去扫听扫听当年林芬最火的时候,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谁敢站出来直接黑他,那真是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那就找些圈外的,总有些疯狗似的“名人”,想出名的人多了去,一串串跟斗牛犬似的被牵出来,轮番大放厥词的扑咬,根据提供的各种资料搞风月秘闻似的挖掘最容易吸引眼球的东西,什么“现代陈世美和他那些女人”“震惊!石贱人和众女同床****”“惊呆!恬不知耻的官员和他的无数情人!”“劲爆……” 完全捕风捉影的把石涧仁跟诸位女性之间关系描写得下流不堪,绘声绘色真的像是在看****了,只是苦了短博客网每条内容限定在一百二十字,所以颇为考校文字功夫,那也得分拆成好多条…… 确实,短博客网的点击流量确实也跟着这样的热点上去了,但还是有点给他人做嫁衣的味道,因为这吸引的眼球越多,发酵出的情绪越大,最终都会反应到跟随网的点击上,几乎每一个在短博客上知晓了这位网络名人肮脏一面的网民,可能最终都会去跟随网或者博客网注册大骂石涧仁。 多么招人羡慕嫉妒恨啊! 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石涧仁有任何跟经济相关的问题,全都集中在男女问题上,试问这年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诱惑很难做到前者,后者恐怕是绝大多数男人的野望吧,这个狗日的也太招人恨了! 只是稍有点脑子的,也知道石涧仁那且听下文分解的博客上,还有一系列的话要说呢。 1334、继续,喷个痛快吧 石涧仁的团队这边,已经成了个彻底嬉笑怒骂的节日,大清早上班交代完自己那点事儿,大家都喜欢集中在高开明的监控中心,跟看戏似的看网络上折腾得不可开交。 除了石涧仁和唐建文来监控中心之外,高开明其实不太欢迎打扰,平时还给这边设了门禁系统,但这次有点破天荒的安排了一幅投影仪在大厅,让各家企业的老总们都能乐淘淘的看戏,只是出现那些不堪入目的不知道哪找来的****跟文字时候,齐雪娇会立刻叫停跳过,吴晓影嗑着瓜子还看得兴致勃勃呢:“别介!看看,看看,刚才说清儿那段子不错……” 柳清有点脸色绯红:“说什么呢!这些人真是毫无底线哦!” 耿海燕是提供瓜子的那个:“嚼舌根子的人还少了?唯恐天下不乱,还有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也就是阿仁性子好……” 吴晓影哼哼:“他性子好?挖坑呢!” 众人哄笑。 石涧仁确实是在挖坑,很无辜的挖坑。 第二天一早按时发出来的博文就已经跳到了美术学院,洪巧云笑眯眯的过来坐下也惊讶:“早上我顺便过去拍这几张照片的时候,才发现阿仁当初和燕子住过的那个破茶馆、小出租屋都还在呢,你说这有些地方飞速发展得日新月异,但总有些角落好像几年过去纹丝未动哦。” 耿海燕来了兴趣:“真的?我要去把那茶馆和小屋买下来!” 洪巧云轻描淡写:“买小屋吧,茶馆我早就买了,本来说要拆掉的,我觉得有必要保存下来,一来给美院师生一个可以见证破旧过去的环境,二来那个小戏班子离开茶馆就基本上无法生存了。” 从封闭监控室里面出来的石涧仁听了小鼓掌。 洪巧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跷二郎腿:“老孙要换届了,昨天找我吞吞吐吐的问你那客座教授聘书还有多长时间,看起来是有点犹豫这个风口浪尖上要不要跟你一起同舟共济,要我把你那聘书主动送回去打脸不?” 石涧仁对文化人就客气:“打什么打,别人有压力明哲保身也是应该的,他不主动说就装不知道呗,你们就这么等着看博文?” 卞锦林笑:“追剧!追剧,也看看仁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贾崇圣悄悄举手表示赞同,他没这些年轻人活泼,喜欢跟赵子夫坐在一起聊几句。 确实今天的博文是从破茶馆和出租屋照片开始的:“离开码头,虽然还是在这样类似的环境,但高等学府能提供的视野和成功机会,绝然不同。” 没有出现省立美术学院的招牌,但有洪巧云给石涧仁画文天祥的草图照片,看得出来是竭力还原的当初那个画室模样,几十张不同角度不同模样的草图大多是蓝色单描,但嘴脸之间应该能看出来是石涧仁,印证了石涧仁做模特的生涯,和不同人想象绘画模特就一定是脱光光的职业印象有很大的出入。 接着就是画室背后那个乱七八糟的盒饭厨房:“大学生的懒惰让我震惊,但也促成了几十位棒棒离开码头,干起送盒饭的生意来,收入还很不错。” 原来是这样! 这时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石涧仁采用的是什么方法回应。 他没有针锋相对的徒劳辩论抨击,只是简单叙述自己一路走来的业绩,一切都摆出来讲解,让所有人能够清晰他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你可以认为他到美术学院是借着女教授的裙带之风上位,也可以认为卖盒饭赚得了第一桶金。 反正信不信在你…… 奶茶店的照片出来时候耿海燕很惊奇:“哇哇,这个老店面的样子哪里来的,这个照片居然都有,哪里来的……”幕布上投出来的分明是当初海燕奶茶店那个简陋得完全不像样的铺子,冷清空荡荡的店里只有耿海燕坐在玻璃柜后面无所事事。 洪巧云笑:“赵倩啊,你忘了,有间奶茶店开始搞以前赵倩就开始做准备收集资料了,我找她要的照片啊。” 耿海燕飞快的瞥一眼石涧仁恍然大悟。 其实这间奶茶店的照片和有间奶茶店是对比的:“从这个同样沿着码头走出来的奶茶店开始,我们终于接触到什么叫soc标准,所以托知识的福,我们存活下来了……” 几乎整个监控中心的人都在哈哈大笑,那些平时看起来不拘言笑,似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电脑屏幕和代码上技术工程师们更是乐不可支,还吹口哨! 高层们更是笑声连连,以吴晓影等人带头直接拿石涧仁开涮:“是吗?你认为这个店生意好是因为那什么狗屁标准嘛?” 崭新的有间奶茶店明显就是装修好以后刚要营业前的场面,拍照的不知道是谁,但站在那个高级台面橱柜式的柜台后面三位姑娘,都穿着橘红色的短裙背带衬衫,且不说耿海燕的俏丽和赵倩的斯文白净,就凭林岳娜胸口被两条背带勒着扣子都要炸开的沉甸甸模样就绝对的吸引眼球。 这样的店铺生意不好才怪了! 可怜石涧仁真是心无旁骛的选了这张照片放上去,结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三位姑娘身上了。 固然是有人在思索,原来成功的道路在于这样选择,甚至有人使劲喊出来拼的就是选择,什么拼背景、拼智力都不如拼选择,现在回想00、01年左右就是加盟连锁体系刚刚在国内落地的时刻,那个时候如果能抓住这个风起云涌的机会,成为现在“有间奶茶”这样已经在全国各大城市都能看到的连锁店,真的不是白日做梦,这帮年轻人的运气太好了。 于是有人肯定会反驳这种理论,看看那个海燕奶茶店,那样的店面能够成功才怪了,如果没有这种破釜沉舟的改变魄力,没有学习改变自己的钻研精神,只是守着那个要死不活的店,也就泯然众人的和路边任何一家小店没有区别了,是什么样的机遇,才能造就这群年轻人走上连锁体系的大发展机遇呢? 又是且听下回分解。 谩骂依旧,仿佛有些人脑子里面好像装的只有粪便,他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臭气熏天的肮脏,不问三七二十一的只会谩骂,用尽下流词汇的辱骂,哪怕几张照片表述的已经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年轻人创业故事,他们依旧可以狂喷狂骂,嘲讽几个棒棒能凑得出来这么多钱开奶茶店?来路肯定不正! 那样的女孩儿能有什么好货色?一定是出来卖的! 这种盒饭能经过卫生部门的检查?只要举报一定会被查个底儿朝天! 这些家伙就是钻了国家政府管理的空子,在赚取不义之财,在坑害社会…… 一顶顶大帽子匪夷所思的扣过来,看得好多网友都有些目瞪口呆,有人试着跟这些人回应,不知道他们这种戾气究竟从何而来,这样的博客到底又是拨动了他们心底的哪点禁忌? 于是其他网友也被拉做一块骂,骂得乌烟瘴气,其中涉及到恶毒辱骂的词汇被网站删除以后,又变本加厉的对网站一起骂,所以网站干脆对这些账号关停。 这种人居然会不停的注册账号来锲而不舍,跟随网估计心头是暗爽的。 他们只要关注度,只要流量和数据啊! 于是前一天跟着石涧仁开图文博客的黄晓薇自然也成了被骂的对象,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染着一头银发还是被骂成了卖国贼,跟韩国人一起赚中国人的钱,现在韩国人不要她又巴巴的跑回来摇尾巴。 这姑娘一大早就发了张自己美美的工作照:“元气满满的一天,虽然骂我的人很多,但喜欢我这个努力勤奋平凡女孩儿的会更多……” 相比石涧仁慢悠悠自顾自的讲故事,黄晓薇这仿佛有点挑衅的意味,确实引来更多人胡说八道,甚至演绎出她跟韩国人之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杜撰传闻,譬如她什么跟韩国人说赚中国人傻了吧唧的钱啊,又跟什么韩国人谈恋爱,瞧不起中国人啊,有鼻子有眼的还真是引来很多人跟风。 吴晓影看了都有点佩服:“换做我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承受,肯定心里会难过,这么想起来我们那会儿做点明星还是容易很多了,起码不会听见看到这么多指责谩骂吧,得有颗大心脏!” 林岳娜的心脏肯定就大,笑眯眯的收集这些谩骂:“我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开个博客,讲述下失足妇女怎么在阿仁的光辉照耀下彻底改变人生轨迹的?” 她不说,其实知道林岳娜过去那段黑历史的人真不多,起码齐雪娇是吃惊的,用目光找石涧仁咨询,石涧仁不回应:“好了,这只是个顺带传递交流的小事情,你们各位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庄成栋带头不满:“难得可以全国出个名,过两天带上我呗,顺便把装修公司打个广告,我们跟奶茶店都是亲生的啊!” 耿海燕嘿嘿嘿的笑:“你是亲生的,我们本来就一家,好了……买房子去了,很有纪念意义的,有没有要去参观我跟阿仁同居地方的啊……”居然很多人都有兴趣。 最后只留下石涧仁坐在电脑边,面对各家积极汇集过来的海量照片,苦恼的找寻到底哪些才能阐述自己要表达的含义。 他要的可不是打脸。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1335、骂出来的头条哥 选择跟石涧仁同舟共济的人还不少,朱宏涛跟曹天孝都打电话来慰问了,说统战部看到了网上的流言蜚语,当然也相信石涧仁能够抵御这种纷繁复杂的局面,顺便问问他这新知协的下半年度工作计划出来没,安排新知协做调研工作这已经成了成立新知协的重大功绩,但是不能躺在成绩簿上睡大觉啊,要创新,要开拓奋进…… 万乾现在还只算是合作方,不是团队成员,但电话里满是笑谑:“你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提拔那么多大美女做管理层,被人眼红了吧!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你占尽了呢。” 石涧仁一本正经:“你也觉得我占了好处?” 万乾立刻收敛:“平京影视公司上市的方案我搞出来了,据说你最近要去平京,我跟你拎包行不行?” 石涧仁不倨傲:“你是个外粗内细的性格,以后在看人识人的时候尽量再平和些,因为你的风格很容易让有些人产生隔阂不容易靠近,但其实很多人都能支撑帮到你,你也需要更多人的协助。” 万乾想了想才说谢谢:“我也在追剧,很好奇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好好学习下。” 其实石涧仁没打算吊胃口的,完全是跟随网这边提出尽量把炒作关注时间拉长点,掏钱的就是大爷,所以才尽量配合一天一点,但接下来的图文博客传递得猛然加快。 跟随清塘酒店集团奋战在抢险救灾第一线,让石涧仁体会到生死无常的人生多么短暂,在沧海桑田面前,任何人都是那么渺小;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初的“润花雪月”,石涧仁直言不讳自己和伙伴参与了这场视频聊天的盛宴,但却在视频聊天滑向色情交易的关头选择推出,并且真正挖到了第一桶金; 随着那一头银发的出现,这才展现出他跟黄晓薇站在韩国的原因,两人同为韩语学习班的同学,为了探询韩剧的市场奥秘,追求让影视业走上影响观众的正轨才踏上那片异国土地,这种初心石涧仁现在说出来的时候,已经能带着点自嘲的语气,文化产业甚至可以说是意识形态的转变,哪有那么容易,他自己都承认有点幼稚,这时候有人眼尖的从照片上找寻到了边角上戴着口罩的倪星澜,原来他们三人从那时开始就走在一起了? 那时的石涧仁显然还在摸索,所以接着开始投资拍摄电影,理所当然的请倪星澜担任其中的主角,配文都很平静:“以我们当初的制作成本,能请倪小姐参与,已经是看在我们韩国同行的朋友份上,粗糙但充满创作热情是那时我们的初衷。” 电视剧正式奠定了石涧仁前往平京参与影视集团管理的基础,石涧仁从柳清那里找来了两人住的那小屋照片,跟无数在平京打拼的年轻人寓所没什么两样。 不过三天的连载,每天都在以成倍数量增加的点击关注数字之外,这时就能感觉到网上谩骂的开始减少了,因为博文中体现出来的那种踏实是毋庸置疑的,跟随这些照片和简单的配文,谁都能感受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个个变动背后带来的巨大冲击。 为了去韩国看看真实的韩剧现场,就去学习韩语,为了让影视剧担起扭转社会风气、意识形态的重任就从一窍不通开始拍摄影视剧,看似随口尽量学习的选择背后包含了多少努力? 特别是当一个神秘博客开始出现在跟随网,啥都不说,却放出一长串各种各样的照片以后,说服力暴增! 整个团队的成员才惊讶于柳清居然偷偷拍了这么多石涧仁的照片! 自己人只要看一眼那个随时都在专注于文件或者书籍的年轻人,就知道坐在旁边偷偷拍照的人是柳清,只有柳清才有那么两年跟石涧仁几乎寸步不离的生活。 石涧仁从投影幕布上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也有点惊讶,柳清骄傲的扬起下巴,就像是捡到了芝麻开门密码的阿里巴巴。 其实柳清自己公布出来的这些照片从酒店集团就开始了,几乎没有多少公开演讲、意气风发的图片,能看见石涧仁不是处理公务就是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堆在办公桌、餐桌、床头和沙发边,甚至坐在电影院里也依旧是手里拿着或者,而单独拍下来的上随手打满了勾,说明那按照日程观看的每天十来部电影不是娱乐享受,而是在工作查对。 这就是别人口中抱着女人裙边往上爬的小人物,当所有二十多岁年轻人都沉浸在娱乐跟各种交际中的时候,很明显石涧仁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和工作上,听起来多么不起眼的两个词,不就是工作和学习嘛,几乎从小到大已经听得耳边起了茧,但真的有人把这做到了极致。 柳清的博客计数很多,但没什么回复,因为回复都集中到了石涧仁的博客里,这时候终于有很多人开始留言,分享自己或者自己周围那一个个传说中的学霸、超人、天生赢家,讲述他们那些枯燥乏味到了极点的钻研学习时刻,当所有人认为大学就是应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有些人无比清晰自己的目标,出国留学、考上研究生、完成什么学术目标,他们一直在追求这些事业上的终点,最终这些人拿到成绩的时候,好像很多人都选择了忽略忘记,除了羡慕他的成绩,很少关注那些默默无闻的努力,因为只要说起别人的努力,那就像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丑陋懒惰的自己。 有人甚至在留言里写下:“为了不让真理的路上人满为患,命运让大多数人迷茫。” 齐雪娇对这句话不能再满意了,从看到就忍不住欣喜的记下来,像个迷恋明星的小姑娘一样,还要石涧仁把这句话用小楷写一遍,明明比她还小六岁的石涧仁无奈照做:“这是位作家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看看他的书,还是有些感受借鉴的。” 于是齐雪娇随时手边又多了本书在翻阅,现在楼下就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图书中心,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她几乎每天都能在书店呆到打烊,还跟贾崇圣建议要不要搞个24小时小书屋,让摸不清董事长思维模式的书店老板很是紧张了一番。 从高开明那边监控到的数据,短博客网站方面并没有放缓他们数据上的流动,反而因为石涧仁和倪星澜等人多点开花的多处吸引流量,他们还变本加厉的到各处博客下面挑动吵骂,希望能把炒作的战场给挪到他们的网站上面去,同时私底下不止一次的派人跟石涧仁和倪星澜等接洽,开出不停上涨的价码邀请各位到短博客上去扩大影响力,恐怕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意识到正是自己拙劣的污蔑中伤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跟这帮人合作的机会。 高开明全程旁观了整个博客业的相互战斗,大多数博客的运行阵地还在个人电脑上,部分可以通过手机短消息的形式传递,但是他觉得已经不太合适,或者说他的团队本来就正在给苹果手机做配套软件,已经吃透了苹果这种软硬件搭配体系的他感觉到这种所谓短小的博客形式肯定就是会体现在手机上,就像当初石涧仁认为触控屏手机已经会改变未来,全面打垮普通按键手机一样,高开明认定触控屏手机也会在这种即时通讯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所以提出石涧仁到平京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过去,好好的跟几家博客公司谈谈。 一切都在看似不经意的往前走。 石涧仁的图片博客展示出他的前进轨迹,参与到这部电影制作的过程中,是让石涧仁彻底对中国影视业界感到失望的一个分水岭,可以说是他希望通过文化事业最直接改变一些东西的失败战役,就此他才退出了平京,选择回到江州再次创业; 抛弃在平京这样每年唾手可得的高薪还有股份,放弃一切成功因素却去干些莫名其妙的事业,这仿佛是很多人都想不通的地方,石涧仁却庆幸自己这几年来已经有了一帮毫不犹豫会站在身边的伙伴。 大唐网的成立是一个里程碑,整整四五年时间都在亏损的企业究竟是干什么的,博客里面没有讲,石涧仁没有抓住这个机会给大唐网打广告,或者说这样专业性比较强的网站没必要在这种八卦时刻做广告,留下些悬念反而更吸引人:“没有成功的企业,只有时代的企业,大唐网是个平台,那就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们选择在江州发展,不光因为这里是传统运输和未来运输的连接纽带,同时也因为这里比起平京沪海等一线大都市少了几分诱惑,多了几分踏实稳定,我们在平京沪海不过是泯然众人的小企业,但是在江州我们获得了地方政府一切可能的支持。” 顺理成章的,为了成为企业和政府之间的连接,石涧仁放弃了所有企业的股份,开始到统战部指派的各处挂职…… 这时候关于石涧仁在各处挂职的博客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到处冒出来! 跟随网这边喜不自禁的发给大唐网这边,只要确认是真的,就立刻放到首页推广,仿佛在围绕石涧仁做出了好大一场宣传来。 1336、歪门邪道终究不是王道 互联网是每个人的网络,在等级森严的现实社会中无法获得平等感受,在互联网可以,这里谁都可以发言,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人评头论足,谁都可以毫无门槛的站在同一个平台上对骂。 高开明戏说正是石涧仁的这次事件,让很多普通网民意识到了自己在网络世界的存在感,因为在这之前,仿佛从未有什么争议人物的舆论效果前后产生这么大的转移,也没谁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对骂阵营。 如果说在石涧仁正式回应之前,网上舆论是一边倒的痛骂这个现代陈世美,所有的声音都是在落井下石,偶尔的争辩如同狂风巨浪中投进一块小石头那样无力,现在已经变得势均力敌。 高开明像个开了作弊器的bug,洞悉网络世界上这些看似躲在屏幕后面无从知晓的身份,对于短博客网还在徒劳的挣扎很有些好笑:“从技术上来讲,他们真的又一次循着抄袭美国硅谷成功案例的模式接近成功,短博客这种形式也许在未来的确才是最适合手机的,可很无奈,他们最不该挑选抹黑仁总来作为自己上位的垫脚石,而且还是这么卑劣的角度,彻底把这次可以改变国内博客进程的历史转折点拱手送给了跟随网,这太有趣了!” 嗯,整个事件在高开明看来就是有趣,一贯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时不时的都带着兴奋的笑容,让伙伴们很是受宠若惊、 确实是谁都可以毫无门槛的在网上发言,好像就是柳清那有点无意识的小炫耀,登出大量的照片让别人也被提醒,好多博客开始注册讲述石涧仁! 谁都没想到石涧仁本身居然成了个话题! 首先是石涧仁在这两年挂职期间的消息,原来石涧仁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骂成陈世美了! 那时候也是因为跟倪星澜的恋情曝光,是骂他脚踩明星,又或者攀附权贵,对他做过模特的身份揣测各种解读都有。 就是见仁见智节目刚刚播出大红大紫的时候,有好多江州本地观众好奇的循着网上提供的那些信息到过风土镇,去远远的偷看过石涧仁,有种自己近距离接触过这位漩涡中心的感觉,放上很多石涧仁那时候当管委会副主任的照片。 这时候再看,似乎就比较清晰这个外表很平凡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去做官了,接二连三被曝光在网上的老街景区、木楼上的读书会、精彩绝伦的广告宣传片、曾经偏远无人问津的街道小镇,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全都以照片的形式展现在网上。 哪怕有人酸溜溜的说这肯定是石涧仁自己的人在发散消息,但一个活生生的脱贫致富案例就摆在所有人的面前,这就是说服力。 也许知晓那场站在灯柱上平息**演说的当地人很少有懂得上网的,也许那些读书会的孩子还没到上网逛博客的年龄,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直到一串照片让风土镇的话题达到顶峰。 照片上石涧仁被无数双手托着在人群上方,周围漫天彩屑! 配文仿佛是压缩了又压缩:“我是风土镇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这是石主任离开风土镇的情景,说这样的人道德败坏,我拼死都要捍卫。” 是啊,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那些托举着石涧仁的面孔都是普通老百姓,看得出来那些周围在揩眼睛的大婶大妈是依依不舍,看得出来那些孩子踮着脚都要去伸手摸摸的都是真心实意感情。 一个官员,现如今政府官员在离职的时候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情,网上简直沸腾了。 所以这好像是个导火索,引来无数的风土镇人开始上网,估计是占据了镇上的网吧开始连篇累牍的把各种照片跟故事摆上来,几乎把石涧仁在风土镇做的那些点点滴滴全都罗列出来了,虽然都是电脑里面的方块字,但背后有些文理不通,有些充满幼稚,还有些开口就乱骂那些攻击石涧仁的网民,分明就是一个个真实的身影。 这其中齐雪娇为了救孩子被山洪卷走的事情再次被提醒摆到了所有网民的面前。 有点讽刺,当初国家电视台、各种传媒宣传口大力宣扬的英雄事迹人物,压根儿就没有在普通老百姓的心底留下什么痕迹,只有这样被提起,才有人想起来,哦,当初是有这样一位人物,好像很有背景了不起的人物,等看到有人说石主任跟她感情好得天天一起吃饭,却都是各住各的办公室相敬如宾,听到她失踪的消息,硬是忙着把国庆节所有的工作做完了,才出发去一步步的到处找回来! 多么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爱情故事,这好像跟之前听说那些桥段不一样哦。 反正齐雪娇看到这个的时候,乐淘淘的自己收藏了,好像从柳清开始悄悄开博客上传照片的时候,大家一起到监控中心看热闹的习惯就被破坏了,都有点悄悄的溜回自己办公室去注册个账号,自己还不是有故事要说! 风土镇的各种消息照片还没消停呢,有线电视台的那些照片故事开始大面积出来了,别忘了,那边可是真正的专业人员,拥有专业设备的给石涧仁留下太多影像资料了,哪怕是从摄影机里面抓几张照片下来,也是具有特别效果的。 所以不知道是当初电视台那批年轻人当中的谁,洋洋洒洒的按照一个影视工作者的严谨态度,从石涧仁到电视台开始,用照片的形式讲述了副台长在电视台那半年是怎么过的。 从无人问津的自顾自打扫清洁到修整电视台绿化环境,从制作景区宣传片到勇斗当地黑恶势力,从专心于图书馆里教导孩子读书到引导一大批看不到什么未来的年轻人走上正确道路。 他那一长串讲述的故事是以当初在山顶古战场景区拍摄的最后那个镜头画面作为结束,在残阳如血的光线背景下,石涧仁颇有些孤独单薄的站在高处完美的构图,这可是专业摄影人员捣鼓出来的东西,和之前柳清拍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照有天壤之别。 更何况艺术感染力之外配文也狗血得要命:“我现在和石先生相隔很远,发这些东西不会给我带来一分钱好处,但我跟他又很近,时时刻刻在我心里都能鼓舞我前进,能把这些分享出来,我感到三生有幸。” 简直让人惊叹,一个人居然可以影响周边到这种地步。 常常有人说这世界关我屁事,可石涧仁分明就是在用自己践行如何改变世界,而且都是极为平凡又真实的行动,和网上、电影、电视里面宣扬的大英雄大人物不是靠撞车穿越重生就是靠蜘蛛咬了有异能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世界终究是现实的,沉迷于那些虚幻的白日梦里毫无益处,每个人终究还是要活在这世上,选择逃避生活,躲在阴暗的角落意淫,还是鼓起勇气面对生命,面对自己在这个世上走一遭终究应该做点什么的思考。 所以关于石涧仁挂职的各种消息最后是被水厂的员工完美补上。 一个永远都住在办公室、每天坚持到各个车间巡查的厂长,一个带着收养的孩子住在办公室还被举报被调查,最后所有职工都义愤填膺的厂长,一个敢穿着潜水服去检查取水口,一个在险情中受伤倒下的厂长,一个从不搞各种内部斗争,专注于让职工成长,培养出了新厂长来替代自己的厂长。 照相功能逐渐出现手机上,导致各种日常照片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大,石涧仁在厂里到处转悠的身影被员工悄悄记录下来,还有他不多的几次对外活动中照片,把以上形象清晰的勾勒出来,这还是那个应该被谩骂的人么? 相比那些跟着谩骂吵架维护石涧仁的网友不一样,这一大批各种各样的图文博客开始出现在跟随网以后,恶毒攻击石涧仁的声音就像被浇了一瓢冷水,转而开始攻击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这种圣人一样的家伙都是被美化虚构出来的,肯定是政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塑造英雄人物,一定是! 对的,网上的喷子们抓住这个点,又一次开始了挣扎主要是短博客网挣扎。 因为如果说以前仅仅是石涧仁一个人的博客在讲故事,现在变成无数人在讲,而且好像很多人都意识到图文并茂是种多么有效的工具,“无图无真相”忽然就成了最时髦的网络语,连倪星澜之前那家博客网都赶紧开通了图片功能跟随大潮,这让一直主打百余字短消息的短博客网本身流量再一次急剧下滑,明显有好多网友都被潮流吸引到另外两家去了,有图片多好玩啊。 这让本来就是想把载体主要放在手机短消息上的短博客网几乎面临灭顶之灾。 求生的**让他们更加疯狂,不顾一切的想把热点转移回去,雇佣更多人在自己的网站上谩骂,哪怕是把骂战带回自己的网站也算是流量啊。 这就是领导者的品行决定了一家企业的走向。 1337、你上我上大家上 但石涧仁的博客肯定还是热度最高的那个,特别是他按照网站要求在博文下面提了一句,如果注册关注他的博客留下手机号,只要有更新就能收到短信息提示以后,跟随网的注册用户再一次飙升到历史新高! 而且这还是绝对真实有效的用户,随着石涧仁更新博客以后半小时,网站服务器的各种数据能立刻达到峰值就可见一斑。 感觉石涧仁自己的消息还没周边爆料来得丰富多彩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就把有线电视台和风土镇的挂职经历提了几句,建议各位上网搜搜关于山顶古战场景区和溶洞温泉景区,还有风土镇老街景区的广告片来看看,更推荐各位有空去这三处旅游,然后就把话题放到了水厂。 其实柳清笑称石涧仁是在没了她当秘书以后,手里面的照片数量急剧下滑,就没了吸引力,齐雪娇也问他为什么不趁机把读书会宣传下,石涧仁说自己不过是在辟谣,说那么旁的干嘛。 水厂也没多少照片,厂里面各车间的画面都是他自己从中德合资公司网站上搞来的:“在此特别想为各种公共事业单位的职工说一句,他们的勤劳工作是保证每座城市正常运转的基础所在,平日里享受着自来水、电力、网络还有各种生活必备物资的时候习以为常,但别把这种习以为常当成了理所当然,换位思考下,没了任何一个社会上的正常环节,都会感到不便,别没事儿骂这个骂那个,戾气多了容易得肝病。” 还真是,石涧仁这么说了以后,起码之前不遗余力的站在他这边帮他抵抗臭骂喷子的网友都变得乐呵许多,开始不约而同的用一种调侃的口吻围观对方,顿时把网上的风气给转了个方向,很快那些满口喷粪的家伙就有些奇葩的被孤立出来,任谁都觉得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高下立判。 特别是卢哲超也凑热闹的开博客讲述了自己跟石涧仁还有倪星澜前往无人区穿越旅游的故事以后,跟随网的人都要乐疯了,据说已经有好几家风投在找他们谈注资的事情! 因为那行程带点违规的元素,所以卢哲超没有详细讲述路线之类,而是重点放在了最后那座玉石山上:“传说这就是和田玉的玉石山,每一块石头都有可能从里面开出山料来,但阿仁笑眯眯的只捡了这手指头大的一块儿陨石,说是带回去给朋友做手信,嗯,我真的看见一位小美女挂着呢,可能这就是见微知著的品行,不贪婪不放纵。” 结果照片配的是小艾喜笑颜开展示脖子上陨石项链的样子。 卢哲超这形象可也是住家男人优良品种了,他来发声展现和石涧仁的私交,自然是让人很容易把他和石涧仁的品德划上等号,帮石涧仁的舆论扳回一城同时,也给自己完美的圈了一大片粉丝,他还很不要脸的跟着打广告,推荐五虎上将美食节目和江州乐餐馆,说自己会在下一期博客中细细讲述自己跟这两家的关系。 再一次让网友们喜不自禁的抱怨又多了个且听下回分解的,但也好,有盼头! 所以顺着卢哲超的行为,哪怕关于石涧仁真实面目的结论还没拿出个结果来,但网上的风向已经站在这边,帮石涧仁说话完全就是一件时髦又有益无害的沾光行为,之前没怎么公开发声的明星们也纷纷开博客,讲述自己当初跟石涧仁在影视圈的往来。 这可不得了了。 不得不承认影视明星这年头才是最有市场号召力的,润丰集团下属的那些明星打头阵,石涧仁在各种场合合作过的演员们再跟上,对于这么一个本来就完全无从抹黑的家伙,只需要话题中带上他就能蹭曝光度,何乐而不为? 所以等到石涧仁开始讲述自己为什么要搞见仁见智的时候,热闹极了,那些上过见仁见智的明星们纷纷讲述石先生是个多么正经的家伙,段子、秩事一箩筐,全都是石涧仁这家伙在录制现场不解风情,从无娱乐活动,基本上都是抽空过来平京录几天节目又马不停蹄的回那个水厂去。 倪星澜就是在这个时候也跑到跟随网来开博客的,真的,可能她之前都没有想过来这么说,完全是看了这一周多时间的热闹,有点心痒难耐! 居然一开始就放卫星,直接取名叫我跟石正经的苦恋单相思! 跟随网迫不及待的竟然把石涧仁的头版头条位置让给了倪星澜 太现实!太劲爆了! 这姑娘也搞连载,从自己当年去韩国旅游开始讲故事,当然不会说自己去韩国是为了背后的合作,只谈旅游中如何跟石涧仁遭遇了车祸,被石涧仁从韩国首都那条不怎么深的河里救出来还断了肋骨开始,那时候的照片里也是最多能从边角看见那个不起眼的黑大个。 回国以后虽然多了些工作接触,但自己肯定还是没怎么在意这个家伙的,就连石涧仁去剧组探班,两人都没有过合照。 这种大明星亲述经历的爱情故事,而且还是表明了是她倒贴石涧仁,还似乎最后没有得手的情节太让人好奇了。 跟随网紧接着就宣布自己获得了两个亿的风投! 还是美元! 这就是网络人气的力量,这就是现时代资本的力量,石涧仁和他的小伙伴们同样在惊奇的近距离见识这场网络盛宴,在短时间内用话题引爆了整个网络形成巨大粘性以后,为跟随网暴增几十万的注册用户,并且把这种图文并茂博客形式彻底变成了潮流,资本自然就闻风而来,不愿错过这风口上的肥肉了。 与此同时,短博客公司那边要疯! 其实石涧仁和高开明,还有远在平京的唐建文聊过这事儿,短博客公司完全不用这么焦躁,哪怕是现如今的情况,一样可以好好运作,因为资本是无限的,好载体却很难得,既然跟随网的图文博客得到了风投,那么短时间内也很难接纳其他投资,而被吸引到这片战场上来的风投必然会寻找其他类似的公司作为投资,哪怕是互联网行业偏爱行业第一的嗜好,但这个明显会爆热的行业抓抓第二第三也不是什么坏处啊,听说之前那家博客网也有人在找他们谈风投呢。 但高开明监控的后台数据显示,短博客公司虽然已经放弃了无端污蔑攻击石涧仁的徒劳行为,因为急剧下滑的网站流量,让他们开始认输了。 虽然每天雇佣水军谩骂抹黑成本也不低,还要动用公司那些专业人手,但对于一家大型公司来说这不算啥,关键是看不到希望。 这可能是个外界很难知道的商业机密。 如果不是大量ip地址当初攻击散播谣言,被高开明的团队抓住了痕迹找寻到对方的服务器,很难有人监控到这家还有大型门户网站公司的实际情况,因为对方的数据库实在是太庞大了,高开明他们却在这些天的追捕监控中慢慢摸清了对方的区域,起码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好些部门都在削减人手或者说辞职了。 对于熟悉互联网公司的唐建文来说,这就是一家it行业公司认输的典型表现,因为这个行业里面的第二第三很难生存得舒服,占据了市场领先的第一为了保证拥有丰厚的回报还会不停打压挖角自己的竞争对手,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贯穿互联网产业的每个角落。 虽然才短短的十来天,短博客公司内部肯定出了问题,而且和草创独立公司不同,这种上面还有巨无霸母公司的板块公司很可能已经被上面骂得狗血淋头,领导层可能都要崩盘了,所以唐建文兴致勃勃的说自己过去打探下消息,不然自己也想开博客讲述跟石老板的情感纠葛了。 实在是自从倪星澜开了这个头,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倩就不声不响的也开了个博客来讲故事! 如果说柳清当初放上一堆照片彰显自己的独特资源,只是让看热闹的小场面分成各看各的各有体会,倪星澜的博客才是彻底让小团队的众人都觉得为什么不自己也把那些事儿说道说道呢? 仔细回头一想,和石涧仁之间真是干净得可以面对全世界,那又凭什么不能说出来呢? 赵倩就好像是给大家做了个模板。 她的艺术风格甚至远超之前那个电视台的画面,毕竟论到设机构图,她恐怕是顶尖的专业吧。 有点强迫症似的把整个博客画面都设计过,标题叫我的至尊宝,当初石涧仁怎么都不能理解的那个背上担着乌木棍的动作来自哪里,被她修饰得像一张油画似的作为整个博客界面的主题:“我就是那个奶茶店不起眼的大学生,我讲述下我跟他之间的故事,只是为了让屏幕那头的所有人都能看见那个一度被骂得体无完肤的男人是什么样,同时也纪念我这段终身铭刻在心的爱情” 哦,同样是随身携带照相机喜欢随手拍摄的习惯,柳清再一次被对比出完全没有审美能力的短板,赵倩放在图文博客上的几乎每张照片都是艺术品。 这让她的博客在上传三天以后,点击量甚至超过了倪星澜的八卦爱情更新! 这算是后宫大赛么? 1338、你能你上啊 天啊,这艺术家的脑瓜子是不是跟普通人都完全不一样啊。 赵倩的博客实在是太煽情,不,应该说是太艺了。 “直到在遇见他之前,我一直都是个普通的女孩儿,普普通通考上大学,最大的乐趣就是搬了凳子坐在寝室同学的后面偷偷看她们放笔记本电脑上的电影,因为家里面比较窘迫,我买不起电脑,这种从小伴随成长的自卑,一直到遇见他……” “人体模特分很多种,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我们的男半身素描课程上,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还有点害羞,甚至慌里慌张的碰翻了我的画架……” 连耿海燕看了都跟石涧仁呲牙:“干嘛!干嘛,你们居然还有这一套!” 因为赵倩把自己对着石涧仁裸裎相对的事儿都直言不讳:“在那一刻,我只有自己可以出卖,在那时的我看来,我的人生只有这样的意义,能够出卖身体换取那么一丁点生存的机会,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小出租屋里,只有我跟他,潮湿得带着些霉味,可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那是最美好的地方,嗯,他顺手抓了张床单就把我给包起来了,当遭遇到这个世界那么多的凉薄之后,那是最温暖的包裹……” 怎么样,这明显可以带来很多遐想的故事情节比倪星澜那个还好看吧,不知什么时候,赵倩当然是给那臭水沟边的小屋拍了照片的,但在她的描述之下,好像确实变成了什么都市中隐居的逍遥所在,有她贴在墙上的画纸,有她给傻乎乎雪花扎在狗头上的小辫,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开心。 等到赵倩开始详细描述自己跟石涧仁是怎么去桂西把父亲从传销组织救出来,津津乐道于那个肩上挑着棍子的背影时候,好多女性友到她的博客留言鼓劲,别怕那什么大明星,敢爱敢恨才是这个时代的风气,姐妹们支持你把男人抢回来! 赵倩不怎么展现有自己的照片,那每张照片里几乎都带着石涧仁的角度,让任何人都能读出拍摄者心里深深的眷恋。 真的,看石涧仁的模样,就能想象出拍摄者的表情,跟随都在问这位注册叫做紫霞的用户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想邀请这位来做站代言! 毕竟这可是图并茂形式的博客,图片的威力就是站的杀手锏。 赵倩太会运用画面了。 所以当洪巧云的博客开张时候,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了,而且她是第一个直接把自己的单人像作为博客题图的。 两张图片,一张青春艳丽但充满警惕,一张是最近虽然看得出些岁月的痕迹,但优雅明媚的气质仿佛更让人觉得亲近:“他曾经说我是一脸孤相,因为我算计身边的一切,急切的希望获得成功,我敏感的防范一切,总是用阴云密布的表情对待周遭,庆幸有你。” 你的模样就是你的灵魂,这是洪巧云的主题,作为现在知名美术院校的系主任,她的博洋洋洒洒的也不掩藏身份,从跟石涧仁结识的时候谈起,那会儿她就给石涧仁拍过些照片,还是那个在捣鼓盒饭的年轻人,现在看起来仿佛就在昨天,洪巧云可没什么连载博眼球的意思,就是一口气的用照片阐述了几年来自己跟石涧仁的关系:“我离过两次婚,为了利益和名声做出很多伤害别人的决定,也有过喜欢这位年轻人,干脆两个人厮守一辈子的心思,但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好像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支撑人生的力量很多,爱情只是其中一种,我们已经收获了友谊,那就珍惜这份友情,对,我俩收养了个女儿,这场上突如其来的风暴已经伤害到了孩子,我希望各位口下积德……” 她在国外拍的照片也很多啊,本来还在讲述王汝南在自己和石涧仁认识的过程中担当了什么角色,这位老人在日本讲学的经历又如何让人肃然起敬,她在日本也去过好几回,也拍下过那些传统风格街道里面的小书店,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居然变成了环球游记! 于是汇集在她那博客下面催着多更新点看看外面世界的友根本和其他人不搭界,成功树立起一个知名艺术家的御姐风范来,哪里还有人攻击孩子的?更何况当初最早负责攻击的短博客那些疯狗都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让洪巧云其实本身也有点紧绷防范女儿受到伤害的精神状态顿时缓解下来。 所以这些天在楼里相互遇见都是打趣:“更了没?我可是看你章长大的,赶紧更新去啊!” 然后就怂恿耿海燕和齐雪娇也去开博客啊,前军医连忙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绝对不喜欢公开内心这些想法,耿海燕有点跃跃欲试,可又发愁自己当初和石涧仁的照片有点少,纪若棠已经哼哼着自顾自的开了。 她才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第三者人称角度讲故事,石涧仁没说自己是怎么跟酒店集团拉上关系的,之前恶毒谩骂的那些家伙也曾经抓住这个细节喷他吃软饭,纪若棠来讲,为此她还专门回了趟母校,找到当初那次家长会负责拍摄下来的照片,采访了好几个同学老师,把石涧仁那次跳上讲台的演说原原本本的列出来。 其实跟随的图博客也比较限制字数,可糖糖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儿啊,写下来拍成照片再上传! 这就是她以为的棒棒,本来只是在街头看起来不像个穷困潦倒的家伙就找去冒充家长的! 多有戏剧性的相遇情节啊! 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当初她真以为年纪有点大,还准备介绍给自己母亲的,直到后来…… 第一次正面叙述母亲的遇难,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但看得出来纪若棠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认真而客观的叙述了当年参与抢险救灾的全过程,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当年好像是有这样一位英雄少女,在母亲遇难以后赶到现场坚持抢险救灾一两个月,把这当做祭奠母亲的最好方式。 纪若棠是把这篇博当成祭奠母亲的章:“很多人认为我就是那种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只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那么请看看我跟阿仁是如何来担当这种外人以为的轻松生活吧。” 确实不轻松,当初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的酒店集团千疮百孔,所有人都在试图从中牟利,外忧内患的局面如果不是一双年轻人相互支撑,估计很难走出困境,直到一切告一段落,纪若棠才选择前往美国留学:“说这是我的初恋也好,恋父情结也罢,我们之间已经是亲情交织着爱情的局面,我想再冷静的看看,看看我的心,也看看他的胸怀,所以我们分开了三年。” 可能是到美国留学几年,纪若棠已经比较习惯于美国人那种有些外放的表达方式,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放上自己的照片,却毫不掩饰酒店集团的信息,到处都能看见几家酒店的照片,这让友观众们有些吃惊这种财富局面,第一次从亲身经历的角度跟随感知了富二代的心路历程,感觉非常新鲜,逐渐汇集了不少人出现在纪若棠的博客这边,自称糖果,衷心祝愿糖糖能够幸福美满,成功战胜那大明星和艺术家,真正获得自己的爱情。 俨然一副自立山头的模样,纪若棠还很新鲜,平日里经常到处忙碌的局面现在都很喜欢随时看看博客了,还跟自己的友们互动。 也许就是她和赵倩的博客给了耿海燕启发,这位在办公室憋了好多天,石涧仁都要去平京了,才磨磨唧唧的把博客开通上传。 赵倩已经把自己的故事更新完毕,很有艺术家气息的也不啰嗦停留,讲述了自己现在已经回到当年那个山寨做社科院研究员和纪实片拍摄爱好者以后,就再也没有更新了,好像这个故事讲完,把自己跟石涧仁之间的感情毫无隐瞒的放在满世界面前评判以后,又问心无愧的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她那种讲述自己被石涧仁彻底改变命运的思路,让耿海燕学着了,她甚至还抄袭了倪星澜的标题,开篇第一句就是:我才是那个第一眼就喜欢他的女孩儿,任凭后来那些花里胡哨、五湖四海的女性朋友们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喜欢他,只有我才是他还是个棒棒,还一不名的时候,就给他买第一身衣裳,给他做第一碗饭的女人! 哦,耿海燕永远都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小女人啊,好像博客这种可以肆意彰显自己的地方正好符合了她的性格,平日里有点被压抑的性子猛然张开得有些出人意料。 专门为这事儿还自己重新去做了碗杂烩饭拍照,既然拍不到当年的人,那就拍东西,把当年那只手机拍下来,那根乌木棍拍下来,谁叫石涧仁那个家现在早就被她霸占了呢,道具多着呢,甚至还找柳清问过詹浩思,能不能把当年那砚台给买回来,多少钱都行! 至于故事,真的说起来,才发现是那么的吃惊,就跟打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啦啦的说不完。 家里是干什么的,自己又练得了一手什么样的绝活儿,跟石涧仁原本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结果就是在那奶茶店开始拐了弯,一个女孩儿为了爱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改变,这种动力和毅力在她三年的成人大学生活中又是怎么体现出来的。 她如何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待那个奶茶店的疯狂扩张,自己跑到自己的奶茶店里面隐姓埋名的打工,内心无比确信那个男人最终会把这一切交还给自己,哪怕相隔几千里,她担心的只是自己如何能挑起这副担子,而不是担忧被踢出局。 这得是什么样的感情和人品,才能换来这种信任? 所以等到学成归来,她又如何被父母卖掉,如何开始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公司运营上面去,奶茶店和化妆品店是怎么样慢慢显出颓势,自己却把重心转向了食品生产销售,然后让所有博客观众吃惊不已,这个看起来最普通,最不声不响,当初那张奶茶店照片里也最寻常的姑娘,居然就是现在大家很多人都喜欢吃的酸辣泡椒鸡爪的老板! 怪不得那包装上都印着仁人食品厂由仁海食品公司出品呢! 今年销售会突破三个亿的二十五岁年轻企业家! 这一刻连羡慕嫉妒恨都没了,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有一种,看看,看看人家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去说三道四喷别人道德败坏的感觉。 人家是一手变出了这么多企业家、艺术家、大明星,凭什么不让人倾心? 这种场面下还能坐怀不乱的,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指责的? 1339、正如你悄悄的来,难道也悄悄的走 倪星澜的人气高,那是因为明星自带发光属性,赵倩能够不声不响的后来者居上,凭的是图文博客充满美感设计,所以逼得倪星澜在自己的博客上放了几张自己跟石涧仁的漂亮合影,才堪堪把网站流量第一的名头又抢回去。 耿海燕却最能接地气儿,随着她的博客开始在网络上流转,大量的经销商加盟商都跑到博客下面来加油打气,还纷纷一起开博客讲述她们当年是怎么从一个普通打工妹慢慢成长为奶茶店的店长,又如何变成了加盟商,再随着整个奶茶体系的转型变成了食品经销商,这简直就是一出现时代的励志传说嘛,搞得跟传销似的现身说法,特别是好多人贴出了今年订货会那一栋地标性的仁海食品大厦,显得这卖泡椒酸辣鸡爪的公司多有实力多有钱似的,顿时掀起一股加盟仁人食品的热潮,江州总部成天都能接待一批又一批自发过来考察寻求加盟的小老板! 天地良心,耿海燕绞尽脑汁写这个博客真的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公司打广告,就是想缅怀纪念自己这段从小太妹到企业家的青春历程,更是有点争强好胜的不甘人后,结果偏偏是专注而认真的去捣鼓一件事,做好了收获自然而然会以应有的形式体现。 吴迪帮忙核算了一下,如果仁海食品不加甄选的把这些申请来加盟的各地人士一股脑全都搜刮进来,今年的销售额起码能增加两个亿! 这就是网络的力量,网聚四面八方的力量! 中国具有广阔的国内市场,只要能把销售渠道打开,一个很不起眼的泡椒鸡爪子都能卖成产业来。 耿海燕喜不自禁的丢了鼠标键盘给秘书助理,安排他们来继续撰写自己的博文,把自己的博客彻底变成一处介绍仁海食品的窗口以后,乐颠颠的带着人手开始处理新加盟的事宜了。 她这两年在全国各地不辞辛苦的到处跑,也算是歪打正着,不光对全国各地的市场情况了若指掌,关键是见的人多,形形色色的各种小老板小创业者都见过,当初在码头她就颇有点看认识人的天分,现在什么样的人合适不合适,简直有石涧仁的八分真传,所以每天都带着一大群各不相同的新加盟商参观公司大楼、生产厂以及相关的酒店、产业园、书店,让他们到第一线感受现在网上热炒事件的景点! 感觉来加盟的各地商人还兼带了旅游的猎奇心理。 吴晓影肯定了耿海燕的这种职能转变,从公共关系的角度来说,她这样岁就成为亿万富翁级别的创业神话里,已经不要再把主要精力放在怎么管理企业本身,而是要学会通过管理层来掌控这一切,更多时候耿海燕已经需要担当一个符号,一个对内部对全国加盟商感到可以向往的成功目标,这是整个企业可以正常运转的信心之源,对外就是各级各地政府值得大力宣传的创业案例,吴晓影这话刚说没两天,顺林区区政府就给耿海燕发来函件,邀请她担任顺林区的区政协委员,还提到当初耿海燕提着菜刀闹革命的时候,区里面可是全力做出了政策支持的,现在该是投桃报李的时候了,毕竟现在仁人食品厂可是区里面的就业和纳税大户。 没等耿海燕撇嘴呢,公司所在地的北部区也打电话来说区领导有意思要来关怀视察,一时之间各种荣誉待遇全都来了,给出来的各种优惠条件、契税减免也很是诱人。 耿海燕不头疼,直接去问石涧仁的意见:“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应付这些政府事务?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 石涧仁已经在收拾到平京的行李:“以前我是大家伙儿的代言人,所以我就是统战对象,现在你们都成长了,相应的都应该有自己的社会责任,倪星澜要考虑社会形象,洪老师选择当系主任都是同样的道理,你既然是这个社会中的佼佼者,是既得利益者,那就更应该有对这个社会的一份担当,抱着这种心态去当个社会公众人物,你就知道不应该是在应付厌恶这些事,而且也会学着如何跟社会各界打交道,这是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面对的重要课题。” 耿海燕敏感:“我发现你一点点的把所有东西都给了我们,你要走了?” 石涧仁摇头笑:“每个人都在不断的前进,最初我选择当棒棒来谋生没打算做一辈子吧?,解决了生存问题用创业来改变大家,等大家伙儿都有能力去改变别人了,我们自己也要各自提升自己,难道你认为我会一直在体制内做官,或者一直经商赚钱?” 耿海燕咬咬嘴皮:“那……不管你做什么,总之不能跑得无影无踪,你不在,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不会把我这些坚持的念想都打碎吧?” 石涧仁有点疼爱的伸手拍拍姑娘的手臂:“你从来都是个自强的性子,我也缺乏你这份坚韧的拼搏劲,但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全都系在工作上,这时候就需要放宽心态,放开视野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了,就算我不在……” 耿海燕倔强的提高声音:“没有这种可能性!不许走!”远处装着忙碌收拾文件的柳清抬了下头,又装着没听见的弯腰整理。 石涧仁挠头:“我还要说得多清楚,我未来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如何协助康复中心和读书会这两件事上,然后我也得到处去看看充实自己,我又不会脱离我们这个体系,这么解释够清晰了吧?” 耿海燕勉强的撇撇嘴点头,手指绞在身前低着头声音也低:“我说了,你跟谁在一起,我不在乎,可你如果因为这个就疏远我,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受到良心谴责呢?” 她个头矮了石涧仁一头,这一条腿弯曲低头的站姿更显得委屈,石涧仁捂额头:“对对对,我良心不好该谴责,你回头做个小人扎我好了,只要你心情好,行不行?你也二十五了,现如今这个时候也可以……” 耿海燕显然猜到他要说什么,满脸鄙夷的跳起来一巴掌打掉石涧仁啰里啰嗦的手:“你管我!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还来看我的!走了……早点回来!” 看着对自己招招手转身跑出办公室的耿海燕,柳清才拿着文件夹过来:“好了,我已经把餐饮集团和康复中心的财务数据都整理出来,你在飞机上看吧,另外这边给倪小姐准备了点礼物,顺便带给她?就当你有些日子没跟她见面了,赔个不是?扯了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儿。” 石涧仁看了那精美的首饰小袋子有点哭笑不得:“你说你们在搞什么,本来我好端端的利用这个事情抖搂下我的想法,传递些东西,你们一个个的把事情变成什么样了,写回忆录么?搞得我那点私人的事情人尽皆知了。” 始作俑者还笑,拨了下头发到耳后:“我心里不好受嘛,看你被人骂成那样,我也有责任,忍不住会想想我能做什么呢,除了给你打杂照顾生活,你现在也悄悄的在把自己脱身出去,不光耿小姐会察觉,我也能感觉到,我已经三十三岁,伴随你一起生活工作了快六年,阿仁,我不想嫁人了,我说了这辈子哪怕是给你一直这样做秘书做管家,我都要跟你一起,不管你是娶妻生子还是偷偷的跟谁保持关系,那都不过是让我觉得家里多了几口人而已,我做不到跟你那样说放下就能放下,你可别辜负了我这份心,所以才要都发出来提醒你,如果你还拎不清,我也要开始写图文并茂的东西了,照片多得很,用不完!” 一边说还一边直接上手帮石涧仁整理衣服,她个子高嘛,还加上高跟鞋都和石涧仁平视了,长长的睫毛都遮不住眼神里的坚定。 石涧仁只剩苦笑:“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呢,对对对,我承认婚姻或者爱情不是必须的,但也没必要搞得这么下通牒似的,感觉我又做错了什么似的。” 柳清转到身后蹲着帮他把裤腿都捋直了,声音都变得轻悠很多:“你说大家为什么会在这次忍不住都跟着回忆下过去呢,因为都感觉你在告别,而且你丝毫不提到其他人,仿佛随时都能把别人都放下,反正你觉得把财富、股份什么都给了大家,就能问心无愧的告别,但大家会怎么想?反正我还是只有心疼,你说的都是别人得到改变得到一切,唯独没有你自己,有时候我都想干脆我们找个什么地方隐居算了,月亮湖不错,老街也行,简简单单的过点轻松的生活,反正随便做点什么都能生存,你只看看书写写字,不用谋划那么多为别人造福的事情,可能才是最轻松的生活,你说呢?” 石涧仁明显站在那稍微向往了几秒,笑着对起身的柳清摇摇头:“不太可能了,现在的我也不会允许自己放弃那些责任。”对自己的秘书,特别是几乎掌控了自己所有生活方方面面,一起同居那么久,甚至同床共枕的姑娘,他还是要坦诚些:“我没有想到在现在这个时代,我们能发展这么快,真的,甚至没想到大唐网能如此迅猛的走上这种国家层面,现在我的思维模式已经变成,深远些是关于社会风气、社会正能量传播的方面,脚下踏实的部分那就要竭尽全力的推动大唐网成功,只要能早一天成功,那也许就能早挽救一家濒临危机的生产企业,可能从心态上我也有些着急的想放手,促使大家伙儿都能自立自主的强大,才造成这些误会?” 柳清的眸子灵巧的转个圈:“作为主心骨,大家如果心里都有这种担忧,是不是也算你的失职?” 石涧仁只能点头:“我好好想一下!” 1340、谁说百分百的利润就能促使人不顾一切犯罪的? 哪有时间想,从候机到上航班,高开明一直拿着手机跟笔记本电脑捣鼓自己的事儿,因为万乾一直在跟石涧仁啰嗦。 金融投资小能手有点悻悻:“这么大的关注度,全都是你的人,全都是你自己可以调动起来的资源,结果帮别人做了嫁衣,跟随网得了两个亿的a轮投资,早知道是这样,这么好的题材炒作留到影视公司上市啊。” 石涧仁是吃惊:“上市也用得着这样炒作?” 万乾鄙夷他:“中国的股民一个个听风就是雨,如果知道这家影视公司就是倪星澜还有你一帮人做大股东,那不抢着把股份炒到天上去?而且就算仁行天下是上的新三板,普通股民接触不到,也能引起募资机构的极大注意力,趁势抬高价位,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把事情稍微往后挪一下,等到影视公司宣布上市以后才开始炒作?” 石涧仁不是一窍不通:“现在就当是做好事吧,捧红了这家图文博客公司,未来对我们又没坏处,再说一个个参与者都在这次的网络事件里赚足了眼球,未来哪怕是开始新三板操作,也能让你有足够的底气抬价吧?” 万乾其实是嘿嘿嘿的得意:“政策估计就在这俩月见分晓,各家希望在影视板块冲击上市的企业团队都在急切的等待消息,不过能玩得起的也就这么几家,现在你们几个真是风头无两,我放出点风声自然有大把的金融资本希望谈合作,这次到平京给他们展示方案,你也跟我去各方见见面如何?” 石涧仁想摇头的,万乾抢占阵地:“这是你的团队在筹划上市,现在网上炒作的事件核心还是你,你如果能到场,这件事就事半功倍,又不要你去许诺什么,到场表明真假,而且我们能提供的方案里面没有任何你参与股份的数据,不会有损你的名声,放心好了。” 石涧仁无奈的看他一眼,点点头想重新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餐饮集团财务报告上,傅育林在管理这种不太新潮的老牌企业上很有一套,而且非常善于利用资源,以前在老街搞旅游公司的时候就懂得利用齐雪娇等各种方面支撑,现在正式从卞锦林的队伍手中把公司接过去,除了让赵子夫的培训团队挨个餐馆整顿风气之外,他已经开始跟卢哲超对接,从那边获取大量的时新家常菜品,另立餐馆! 不是他私人另立山头,而是就在江州乐餐饮集团的内部开始开新餐馆,但是规模比之前那些江湖菜大餐厅小得多,大概也就是两三百平米大小的那种,挂的却是五虎上将名号! 江州乐餐饮集团旗下五虎上将餐馆,每天推出五套组合菜式,分别对应全国不同区域的口味,其实是经常有重复的,但给人感觉经常都在推陈出新。 先开了两家在平京和江州,赚钱不是最主要的目的,而是对原有的团队形成竞争机制,如果原来的江州乐餐馆只要经营不善,很有可能就会被五虎上将给取代,别以为厨师长责任制的团队掌控了厨房就能跟公司叫板,傅育林另外搞一条全新的厨房体系,飞快的把整个餐饮集团的局面给控制住了。 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产生效益,每天流水在五六万的餐厅比比皆是,这已经算是恢复到变故前的盈利规模了,这种现金流比酒店还来得快,虽然纯利只能保持在一成半左右,但每个月都能聚集起大量的现金来,那就能把之前从其他部分借调过来协助餐饮集团重新运营的资金逐渐还回去了。 秦良予当年哪怕利润主要用来滚动开新店了,还是能累积过亿现金流,现在这台没有被刹车翻覆的大型机器运转起来以后,能够提供给康复中心的资金帮助也足够大,虽然现在还处于一个还账的阶段,自己就是残疾人的傅育林已经开始在筹划扩建方案,争取把江州产业园的这座康复中心扩建成全国最大最有名的相关机构,把原来的装修公司、食品公司办公玻璃房都合并进去。 这一块就是他跟柳清在协调的,石涧仁完全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审视这种资金流动中有什么需要监督疑惑的环节,看得津津有味,可惜万乾要打岔,一点不见外的伸头一起看:“这么多现金只拿去全部投到康复中心上面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各种慈善基金都是把资金用到投资上面获取更大的收入,然后才能保证救助基金的不枯竭啊。” 石涧仁不抬头:“我们用一家餐饮集团来保证现金流,还不够么?用投资来养基金,这种事情在国外可能行得通,但国内么,太容易产生纰漏了,起码为了保证名声,餐饮集团除了自身行业内发展投资,不会挪用一分钱到其他投资项目里。” 万乾唉声叹气:“败家子!败家子就是说的你这号儿,就为了名声,放过多少机会,要是你早把这次会产生网络爆发话题的机会通知我,我们没准儿就能提前入股跟随网了,你知道跟随网的风投价码涨了多少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耿耿于怀,石涧仁不得不好好跟这从小沐浴在风险投资、见钱眼开春风里的钱串子沟通什么叫不贪婪,金融人士对他这种言论简直嗤之以鼻,但直到抵达平京,估计还是败在石涧仁唐僧似的念叨下,有点脸色发白。 这时候倪星澜当然不会再来迎接石涧仁了,说是挂在石涧仁名下的那辆奔驰有司机开着来,高开明现在多了根耳麦线连到手机上,依旧自顾自的面对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跟谁交流,这种随时都能沉浸到自己那个代码世界里的专家,可能在生活自理上真的有点难度,直接到了点就要求司机送他到旁边的酒店,说唐建文晚点过来会合。 石涧仁自己跟万乾先到影视传媒公司去跟各位仁行天下的大股东见面,其实他的主要目的真的只有来录节目,影视公司上市的事情已经完全交给万乾去协助各位影视明星操作了。 在网上被口诛笔伐足足爆炒了大半个月的“情侣”在一个半小时以后终于见面了。 耽搁这么久,主要还是倪星澜现在的档期排得太满,哪怕从早上就约定今天下午要到影视公司来正式开会,她紧赶慢赶还是从片场过来的,但脸上看不到半点疲惫的神情,笑容也是最美丽的带着歉意:“本来只是有几个镜头没处理好,稍微耽搁下,结果就遇上了堵车!过来的航班还顺利吧?” 对上已经变得很客气的姑娘,石涧仁没什么失落:“还行,我已经跟晓薇和卢老师先聊了聊,主要还是万先生来讲解整个方案,还有你们之前自己分别认可的投资比例,我就是旁听,今天晚上就不用录节目了吧,你还是要好好休息。” 倪星澜笑笑:“档期确实有点紧,明天白天要出外景,只能安排在晚上了,你担待下?” 石涧仁摊手:“好吧,我肯定没什么问题,那万总你就长话短说了?” 万乾确实是准备充分,其实分别也跟几位主要股东都谈过,这家奔着上市去的企业肯定还是得由王驊来担任法人大股东,然后卢哲超、倪星澜和黄晓薇再加牛鸣雷这四位台柱子演艺明星合计投入一千四百万现金获得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牛鸣雷是最后决定加入的,虽然他已经在北疆果纳尔地区跟风一样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不知道大形势下到底怎么做才是有利的,以他的知识结构不可能通晓上市这么高度技术化的产业,又不敢随便相信别的人,所以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着投入看看,要了大概不到百分之五的股份,胡蓉梅作为总经理从王驊那里都分了百分之十。 需要借壳收购的公司早就看好,组织结构都已经罗列出来,所谓的投入成本大概三千万主要就是用来收购这家公司,就因为这几位明星的市场号召力,买成三千万的公司有了他们当股东,价值就噌噌的往上翻,万乾的估值是翻五十倍! 譬如说牛鸣雷投入一百五十万左右能变七千五百万! 哪怕这种股份有几年不能交易的限制,但瞬间就能往亿万富豪的级别上面靠,可能么? 对于前面几十年都是苦日子,始终保持饿狼精神警惕一切陷阱的相声演员来说,他的心态很难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给他说两三倍的盈利可能还相信一些,这么恐怖的利润率如果不是看在石涧仁的份儿上,可能早就打哈哈了,而且石涧仁自己不是一分钱没投么,反正他对这事儿有点听天书一样,什么绝对控股,什么业务板块,什么对赌协议,什么年度财报根本听不懂。 卢哲超和倪星澜听得就气定神闲,不是说他们现在就比牛鸣雷赚得多到哪里去,虽然这也确实不过是他们一两部戏的收入,但苦出身的心理限制是很难纠正的,要不就充满赌博的大开大合,总之很难做到这两位的潇洒劲儿。 王驊和胡蓉梅相互讨论细节,他们都有自己的渠道去了解这些东西,本来肯定应该找平京的什么专家团队来运作这个事情,能用万乾完全是看在石涧仁的面子上,时不时的还能给明星们解释下,譬如估值十几个亿了,别人拿几个亿真金白银来稀释或者购买部分股份,这公司骗了钱就散伙了咋办? 所以就要签署对赌协议,要求在几年内能达到什么样的盈利结果,如果艺人明星离开,都会导致股东们赔钱赔公司 在牛鸣雷听起来更像是圈套! 他那眼神表情都频繁看向石涧仁,似乎想观察他究竟是不是在坑自己。 黄晓薇也有百分之十,其实她才是相比之下手里最不宽裕的,注意力也在石涧仁这里,但她是时不时的偏头看他用笔记本电脑,还开小差:“我也注册了个博客,但准备她们说完我再开始” 石涧仁已经把自己的图文博客收尾了,和他在今晚录播的见仁见智里面表达的是一个思路。 1341、自己 从影视公司到演播厅的路上,牛鸣雷霸占了石涧仁,当然以前倪星澜绝对不会给人这个机会,现在却笑着跟卢哲超一直在讨论刚刚听见的那些关于资本运作的话题,还跟黄晓薇开玩笑。 牛鸣雷当然是找石涧仁安抚自己的,虽然一百五十万对他来说现在也不是要命的数字,但不是说有个什么对赌协议,一旦输了之后很可能就要一赔五十么,莫名其妙的赔上几千万那也是个巨坑啊,外行多少还是很忐忑的。 石涧仁尽量浅显易懂的给他解释:“估值让上市公司暴涨五十倍,这就是来源于对你们几位的市场评价,譬如别人拿两三亿的现金来入股换取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么相应的在几年内就要看到超过两三亿的收益,各位既然享受了几十倍的身价定位那就要付出等值的劳动,总不能立刻拿了钱就花天酒地不奋斗了吧,别人看重的是几位明星以及这家公司未来的盈利能力,所以这几年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商业利润来,各自相应的要为上市公司创造多少利益,收入和付出终归还是成正比的,这样的资金进入主要是给了各位自负盈亏操盘的机会,而不是把资本进入或者影视权交到别人手里,不再是大头都让别人赚了去,只要这几年能完成对赌协议,那产生的估值比例就是你自己的了,过了市场规定的时期,套现或者继续持有升值的权利都在自己手里,我还是很看好你们几位的市场影响力的。” 牛鸣雷才放心一点:“您怎么不参股,我可是因为您才决定来试试水的,是听很多人说过资本市场才是最牛的,可我就是一说相声的!” 石涧仁笑:“我可没钱……” 牛鸣雷表示不相信,石涧仁接下来在节目里就解释了这个。 演播厅首先就对石正经老师回归现场表示了欢迎,然后还试着录了两段比较轻松的让石涧仁找找感觉,结果发现石涧仁还是挺能跟牛鸣雷逗乐子的。 于是录的第三场就安排了一位博客博主,奔着石涧仁来说自己就是为了帮他正名,在网上捍卫石正经的名声才去注册了博客号跟人争论,询问石涧仁是不是如同她心目中那样真的无比高大。 这是个带着津卫腔的姑娘,不算漂亮但有股子爽利劲儿,说话都跟撒豆子似的干净利落。 石涧仁笑着回应时,她还用手势鼓动站起来说:“我就喜欢看您那样带点古代文人的范儿……” 倪星澜当先哄笑这种粉丝行为,石涧仁那就站起来:“虽然在南方我个头不算矮,但也没您描述的那么高大,但今天我刚刚把那图文博客给完成了,就顺便在这唠两句,能行吧?” 看台上的观众立刻热烈鼓掌,有几个明显是手机能上网的好像还忙不迭的想去看,结果被分散其中的助理们赶紧收缴手机了,还指不定这一段什么时候播呢,可不能随便流传出去了。 石涧仁请后台投影展示了之前开会时候坐在旁边上传的最后图文博客,照片上配文是自己已经辞去所有商业职务,退出挂职工作,仅仅还在江州市新知协担任一个秘书长的社会职务:“除此以外,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担任江州乐餐饮集团的运营监督,没有一分钱工资的监督,监督这个盈利都会用于伤残青少年儿童的企业运行,与此同时再协助各方把青少年读书会这个工作运转下去,这次在博客网站上获得的两百万元协议费用,我已经捐给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了,我毫不否认我确实曾经创造出了每年可以分红过千万的各种产业跟股份,但现在我真的几乎一无所有了,可能会有人说,这是不是傻啊,这年头哪里还有这种傻缺?我想我前面几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傻缺,能证明吧?” 看着石涧仁脸上诚恳又略显夸张的表情,那津卫姑娘使劲点头:“能!您都做出这么多成绩了……” 石涧仁也点头笑:“一位前辈点醒了我,如果特立独行的孤傲,不可能被这个现实的社会接受,如果想把自己的一些看法付诸实施,那最好是做出些成功的案例来佐证自己的正确,所以我这几年来聚集起一帮合作伙伴,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只有站在足够的成功基础上,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选择权,就像我现在可以选择一贫如洗,总不能我还在当棒棒的时候随便选择家财万贯吧?” 这个道理很简单,观众们都笑了。 石涧仁摊开手:“但我从未忘记我的初心,就如同各位在我这一系列图文博客里面回忆过我刚刚解决了自己温饱问题时候想过的那个重要问题,我对于这个社会,究竟应该做什么,又能怎么做……” 已经有起码半年的时间都大部分倾向于娱乐搞笑,很少看见这样正儿八经讲道理的时候了,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现场观众,都有点出神的看着那个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如果说去年热播的电视栏目中,石涧仁经常穿着得还比较时尚知性,而在舞台之外,他几乎都是标准的挂职干部打扮,白衬衫扎在深色西裤里,甚至有点古板,今天却穿了身对襟唐衫,很朴素的灰白色,也没什么常见的各种珠子手串在腕上就那么清清爽爽的站在那。 看着石涧仁稍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无论如何请各位都记住,只有自己能够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管在这个社会上你选择积极消极,暴躁温和,愤怒洒脱还是嬉笑怒骂,个人能够改变大环境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我们最有可能改变的依然只有自己,最简单的可以学我起码把自己练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现在我才知道,去健身房当教练赚得比当棒棒多得多,我肯定不会失业的。” 前半截听着还很正儿八经,后面的忽然就把大家逗笑了,石涧仁这几年其实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很健硕的感觉了,身体肌肉显得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很健康结实的感觉啊,倪星澜还很配合的伸头打量,牛鸣雷就只好拍自己胖乎乎的肚皮无奈了。 石涧仁也是为了配合节目效果:“这一次的网络风波,就凸显出来好多人连起码的认识自己都没做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懒得只是看别人把东西端到面前,然后就跟着起哄、愤怒、声讨,随波逐流的被舆论影响,包括被我的图文博客影响,这都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只会人云亦云的体现。” 那个开始一脸崇拜的津卫姑娘做鬼脸了,还好她还没觉得尴尬,倪星澜还帮她分担:“这家伙说话就这样一竿子打倒一大片,别往心里去啊!” 石涧仁笑:“我不正面回应那些对我污秽不堪的猜测推断,只是简单阐述我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就为了给网友们讲述这个道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不靠谱,最好是带上自己的脑子,有那么一点思考的能力,这对于我们改善自己的心态跟生活境遇有很大帮助,当你主动学习,主动提升自己,充实自己,你将发现,这世界也会对你越来越面目可亲。” 倪星澜再次打岔:“他这意思就是埋怨某些人的回忆博客反而捣乱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哄然大笑。 那来提问的津卫姑娘就追问了:“那倪星澜在博客里讲的你俩故事是真的么?” 一直稳稳坐在位子上的倪星澜双手撑在两边摆动着双腿笑:“真的,千真万确的真,你们回头找找我俩的任何照片或者消息,都是我在喜欢他,我十八岁生日表白的就是他,可你们看看他那样儿,随时都安安静静的抱本书,想的东西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他啊,哪怕终老一生,我也就是喜欢这样……嗯,这么一个有责任心的他,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我就是喜欢他啊。” 话语说得无比平静自然,但其中蕴含的灼热情感让卢哲超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做个鬼脸笑,下面观众不笑,好像愣了一下好些女性观众才突然开始激烈鼓掌,明显是在给倪星澜加油鼓劲,倪星澜还洒脱的挥手致意:“没事儿,其实我俩说好了,现在都年轻抓紧时间工作完成理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甚至我能变成现在这样自己也满意的状态,都是他陪着我转变过来的,做不成恋人或者夫妻,但终归我们还一直在一起,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平静状态,我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好。” 那位津卫姑娘简直是狗仔队的化身:“那其他的女性博客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倪星澜已经开始喧宾夺主:“一根肉骨头丢街面上,还有好几条狗都要争呢,你说他这样儿的放你身边一起工作一起生活,还能协助你让人生都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来做嘉宾的姑娘早就猛点头了。 石涧仁脸颊有点抽抽,怎么形容的呢这是! 1342、机会就在眼前,到底有多大呢 石涧仁有点像化学试剂,明显让演播厅里面气氛很难朝着低俗化流去,连牛鸣雷开玩笑抖包袱都显得斯文很多,一直录到半夜12点,胡蓉梅才叫停了整个栏目组打算挑灯夜战的热情,其实也是石涧仁偷偷打手势示意她可以结束了,倪星澜哪怕再年轻,也有些受不了这种连轴转的疲惫。 心下大定的牛鸣雷本来还想邀请一群人去夜宵的,石涧仁婉拒了:“我现在没有公职在身,可以在平京稍微多停留些日子,无论录节目还是别的工作商议都不用这么着急,各位既然要成立上市公司,那就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来日方长的去践行自己的理想。” 这话明显是说给倪星澜听的,胡蓉梅多有眼力的笑着拉牛鸣雷去招呼栏目组主创人员了,倪星澜戴上棒球帽把发丝给藏到耳后,还是有点小呵欠的动作需要赶紧用手指遮一下:“这几天你住哪里?” 石涧仁明显已经放弃自己那小两室:“酒店啊,我估计老唐还在等着我,他这些日子并不太顺利,我要给他打打气。” 倪星澜就点头:“好,那我也一起回酒店去住,免得明天到处跑……”看石涧仁表情还笑:“你放心,我带助理一块儿呢,那可是齐齐姐介绍给我的人,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石涧仁觉得齐雪娇怎么可能那样鸡肠小肚,特别是再见那个以前冷冰冰的助理,都明显感到那姑娘多了不少的生活气息,起码有点笑意了,看见石涧仁还能流露出亲切味道的笑意,明显就是跟着倪星澜爱屋及乌。 助理娴熟的帮倪星澜把眼镜戴上再展开条纱巾当披肩,虽然已经是夏季,但演播厅里通常都开足了空调,疲劳之下抵抗力不足很容易生病的,然后递上倪星澜的手机和行程安排表,自己又朝石涧仁伸手要接过他的笔记本电脑包,石涧仁本来想不给的,那姑娘动作跟擒拿差不多,轻而易举的就摘过去,他只好负责陪着倪星澜,防止低头看手机的姑娘别在台阶上摔着了。 其实倪星澜的注意力明显都在石涧仁身上,在电梯里都忍不住时时偏头看看他,但是因为轿厢有其他人就没吭声,到了地下车库有轻轻的抬手,但最终还是双手握紧了手机在身前,一起并肩走过去。 宽阔冷清的车库里让石涧仁确认这位助理对倪星澜是真的很有必要,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不符合倪星澜的定位,也容易让她被困扰,但以前那样更多是倪妈妈陪着到处跑,安全确实是个大问题,自从在演播现场见识过这位助理的杀伤力以后,石涧仁就很放心了,况且现在表现得真的比以前灵活多了,快步到前面打开黑色保姆车的侧滑门自己就到驾驶座上等着,尽可能的制造没有干扰的二人空间。 这辆石涧仁以前陪着倪星澜在平京沪海跑了不少通告的高级保姆车前后是分隔的,隔音效果更是顶级,所以关上门平稳启动以后,车厢里静谧得要命。 石涧仁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依旧还是挂满了节目组和影视剧里面用到的服装,化妆台上堆的东西也不少,但最后面还是尽量给倪星澜收拾出来一张松软的沙发床,虽然稍微短点,但起码能保证这姑娘随时随地都能在这里打个盹,对于已经拍了快二十年戏的姑娘来说,随时抓住机会就眯一会儿保持精力已经是个基本功了,这让石涧仁感觉放心些。 倪星澜似乎能读懂他的动作,摘了棒球帽打破寂静:“从北疆回来几乎就再没回过咱家,通告和剧组没停过,今年工作室一共接了了六部戏,如果能上市,我就能有自己的剧组和项目,我打算一年就一两部戏,行么?” 石涧仁收回目光的时候,飞快在旁边姑娘脸上掠过,没感觉到对视的目光,很满意倪星澜的思路:“对的……精益求精的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琢磨艺术感染力上……” 倪星澜就笑眯眯了,手肘撑在自己的扶手上托着点下巴,静静的看石涧仁啰嗦,目光很温柔的那种,石涧仁多习惯于察言观色的,悻悻的收嘴:“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我不多说了。” 倪星澜摇头:“我喜欢听,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很普通的问话,其实还有点像前女友重逢时候的口吻,石涧仁反而觉得轻松些,点点头:“很好,那些风言风语对我又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石涧仁一直对视着姑娘的眸子说话,就能注意到倪星澜眼里闪过点狡黠:“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生活上过得怎么样,和齐齐姐有什么进展没?” 石涧仁尽量不表现出窘迫:“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偶尔在正常工作中有交集,跟我们现在这样的工作关系没什么不同。” 倪星澜眯眼:“那怎么没看见她发博客?” 石涧仁难得埋怨:“你说……你后面发的那些图文博客真没多大必要,这件事其实我的目的是想感觉借着来告诫下,看人看事不要只看表面,多少也得自己带点脑子,有点思考能力,结果你看看你们一股脑的都来凑热闹,变成什么样了?完全就是八卦大杂烩嘛。” 倪星澜嘴角弯弯有点嘲讽的意味:“你觉得能让所有人都有脑子么?懂得思考的永远只是少数,极少数!” 石涧仁终于面对那张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脸蛋:“可我们做的不正是让更多人多点思考,多点改变?” 倪星澜一瞬不眨的跟他对视,好像要看到石涧仁的心里去:“他们那么对你,却想不到你一心一意的只是为了他们好,我觉得你现在愈发有唐僧的潜质了!” 石涧仁嘿嘿笑了,好像之前谁也说自己像个和尚来着? 倪星澜一直看着他呢,立刻追问:“笑什么?想起谁了?” 石涧仁赶紧摇头挪开对视:“没……” 姑娘敏感的狐疑,眼珠子都没离开,好几秒才开口:“你以为我去发图文博客就只是为了辟谣?” 石涧仁有点诧异的转头再看,不过还没说话呢,保姆车已经平稳的停下来,演播厅、酒店和影视公司之间距离本来就近,方便大家往来做事儿的。 所以下车了倪星澜有些牙痒痒的伸手在助理脸上搓揉:“你就不知道兜圈子?” 其实皮肤有点粗糙,脸型更是绷紧的女助理立刻忍俊不禁,接着就使劲点头,好像接到了命令似的。 唐建文确实一直在等着石涧仁,对倪星澜跟着他也不意外,只是看倪星澜毫不介意的坐在他这乱糟糟的房间茶几椅边才吭声:“要不……我们到你那边去谈?” 倪星澜确实是一贯保持豪华套间的待遇标准,点点头起身:“也好,我让芬儿去弄点夜宵,你们吃着喝着也方便说事儿。” 然后让石涧仁略诧异的是一直不声不响,也一贯很少参与商务谈话的高开明也收拾起小圆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跟着来了,所以他还跟技术总监打趣:“咋了?你不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也要参加开会了?” 高开明出人意料的点头。 结果到了倪星澜那宽阔得有客厅的套间,高开明却成了主角,随手拉过桌上的酒店便签划拉些石涧仁其实根本看不懂的图形代码:“我和罗伯特想收购短博客。” 石涧仁非常吃惊的转头看自己的搭档,唐建文给了他一个绝对肯定的眼神:“对,这是我跟老高商量了一晚上的决定,但你有一票否决权。” 这就是唐建文他们和王驊这一系的区别,哪怕都是相处多年的商业伙伴,哪怕石涧仁反对,影视圈的各位还是会坚定不移的推进资本化,因为他们太向往那种巨大的财富变化了,而一直在风投和资本化运作中浮沉的it海归们似乎更清楚那些资本的本质是什么,更在意从石涧仁这里获取精神上的力量。 所以石涧仁也没多感动,只是坐得正式些点点头:“虽然我没钱,那就假定我是风投资本方,让我听听你们的理由。” 一直拿着自己手机在玩儿的倪星澜吃惊的抬眼看这三个男人。 因为高开明和唐建文好像立刻就变了个人似的站起来,一个负责掌控笔记本电脑展示ppt,另一个就卷起袖子站在客厅中央好像真的在面对一大群风投资本做路演了:“好,非常感谢仁总给我们这个机会,因为这次的收购提议确实也来自于仁总……嗯,同样也来自于倪小姐提供的这次机会。” 唐建文的表达力是专业的,他原本只是想去试探下短博客网站这边的实际情况,确认对方到底是真的认输了,还是在憋什么坏招儿,既然他在平京,那就顺便到对方的公司总部去了解下,本来他当年在平京就混迹了好几年的各大网站之间做外包小业务,有不少熟人关系,结果一打听之下就得到个消息,那家门户网站对旗下的短博客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非常不满,想趁着还没跌到一文不名,赶紧甩卖了。 感觉石涧仁和倪星澜一不小心就整垮了一家公司。 134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既然有跟随网这样因为图文博客给炒红了的it公司,那就有失败的短博客公司。 可以说短博客公司在这一轮产业对抗中彻底输掉了,且不说一直引领了博客行业地位的博客网,这次在小型短博客的竞争中,文字类型的短博客彻底输给了跟随网,等于说母公司过去两年左右投入的资金技术近乎于打了水漂。 it行业就这么残酷,行业第一名风光无限,后面的几乎无人知晓,哪怕是跟随网自己到现在也还在烧钱,而没有看到盈利点在哪里,短博客公司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是独立的企业网站可能还会跟相关的风投联络下尝试坚持,作为一家大型门户网站的子公司,那就在老板高层那边彻底失去了信任。 唐建文比较熟悉这几位著名的门户网站老板:“这位算是炒作能力高过实际经营能力的,当初几家门户网站之间刚开始还能占据市场份额,但随着国内互联网企业逐渐成熟,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光是凭炒作获得成功了,从我不多的接触里面,他有点爱说大话,不怎么踏实,不太愿意沉下心来花时间花精力十年磨一剑,更像个赌徒,所以根据我的感观,他确实有壮士断腕的习惯手段,既然这一仗输了,那就赶紧止损尽可能回收成本,然后投入精力到下一个项目中去,毕竟从欧美发达互联网企业孵化其他新的项目很容易,没必要在这里陷入一场已经明显处在劣势的苦战中,这是他的性格决定了的,我们可以尽量杀价,这时候可能的买家不会太多……” 石涧仁打断一下:“为什么你认为买家不会太多?” 唐建文耸耸肩:“目前美股行情很好,大量资金愿意投入到美股市场去获利,而不是来收购这样一家中国不起眼的互联网项目,而国内资本更是习惯于追涨杀跌,成王败寇,所以这个时候很难找到出高价的冤大头,我有信心去获得较低收购价,预估应该在三千万到五千万之间。” 刚刚参与了三千万投资上市计划的倪星澜忍不住多看一眼石涧仁,欲言又止,她还是很清楚自己坐在这儿的分寸。 唐建文可能不清楚影视公司上市的情况,那边三千万能搏十几亿,这边难道也有这么大的效果? 高开明接棒:“一般来说这样的互联网产品市场收购价都会过亿,毕竟看看最近跟随网的a轮跟投就花了两个亿,还是美元,所以我们要买的多半不会是短博客这个品牌,我们也不需要这个品牌,我们要的是这个网络产品的国内手续以及整个产品的现成源代码跟架构,虽然这个源代码我们也能做,但起码要花费一年多的时间,现在来不及了。” 气氛好像忽然就变得紧迫起来,高开明还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的女明星,仿佛她是个外人一样压低了声音:“下个月苹果就会正式投放手机销售,根据我的看法应该会销售很好,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过去半年一直在为苹果开发配套软件,我们就是在做这样一款商务交流软件,跟短博客类似的架构,如果购买了这个短博客,直接就能跟我们的产品对接,我们提供苹果手机上的进入经验,短博客为我们提供巨大的市场平台和现成的源代码架构,未来我们把短博客直接打造成为在手机上的一个商务交流软件,一百二十字的短博客在短信息的时代会受到很大限制,连移动电话服务商都意识到这点在提供彩信服务,但只要进入了网络手机的时代,进入苹果手机的图文界面,我们能立刻把短博客软件改造成为在手机上就能图文并茂的新一代博客软件,那时候,我们能立刻超过眼前的几家竞争对手,彻底占领行业先机。” 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套房灯光设置得不是那种雪亮的惨白,带着很有情调的暖色光晕,加上旁边落地玻璃外能远眺的平京灯火辉煌夜景,哪怕是午夜之后,还是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种感觉更有可能是来自于高开明的描述。 他没有唐建文那么富有煽动性和亲和力的口才,但纯技术化的解释仿佛显得更有说服力,特别是搭配他那种严谨的风格,要是换上白大褂绝对的专家口吻了。 唐建文都欣赏了一下才站在旁边补充:“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拥有倪小姐以及仁总这一系列可以制造热点,带动这款软件产生话题性的各种商业团队,能够保证这款手机上的社交软件一开始就能获得足够的关注度,并且一开始就打上商务交流的定位,再逐步叠加我们本来为这款软件准备的在线翻译功能,让它变成和国外交流的利器,这样就算其他产品也手机化,从一开始就被我们甩在身后了。” 石涧仁立刻确认自己听懂了。 高开明好早以前就说过,他的研发中心可能一直在花钱,一直在做技术积累,也许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 大唐网要走出国门,要在跨境贸易上打出一片天地来,翻译问题确实是众多技术环节的一个,不那么致命,但也很重要,起码在很多商人眼里可能比资金跨境更麻烦。 所以从跟鹏圳的芮恩英语合作培训出国人员的外语开始,高开明除了在网站建设上下功夫,就是花了很多力气在翻译软件上,当初的翻译机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简单产品,毕竟几十块钱的东西无论电子发音还是运算速度都不行,但就像高开明和唐建文对石涧仁描述过他们的那种硅谷崇拜一样,他们对这个苹果手机的创始人是发自内心的信任,认为他出的这款产品绝对是未来翻译软件的最佳载体,所以过去半年下了很多功夫在这个上面,石涧仁已经大概看到过成品,就是只要在这边输入中文,那边的英文手机就能自动转换成英文显示,目前因为保密原因没有测试机,都是把软件发到美国苹果公司给别人测试,但据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公开发售了,前期已经测试运行过的软件显然就能抢先进入苹果商店销售。 高开明曾经的苹果公司资历决定了他有点一根筋的放弃了市面上其他几种手机系统,单独押宝在苹果系统上,现在就要见分晓的时候,却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短博客社交软件。 假若把这个软件彻底变成大唐网商户之间的交流软件,就好像石涧仁用过的qq,又或者像最近的图文博客一样,图文并茂的在商人之间传递信息,那不是彻底帮助很多不方便用电脑上网的商人运用大唐网平台了? 当然,如果要把大唐网这个网络平台也整合到手机上,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交流软件石涧仁现在的手机上就有能实现的,这等于让大唐网也彻底拥有了一款自己的交流软件,而且还是可以推向全球的软件。 且不说对大唐网能带来多么大的裨益,光是这样整合出来的软件,如果还逐渐加上翻译功能,必然能吸引风投,那时候…… 石涧仁早就认为触控屏手机能带来很大的生活便利,这点在他目前使用的好几款新手机上面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博客这玩意儿能够自由抒发自己的感受,讲述自己的故事,在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石涧仁也是感受颇深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可以把博客移植到手机上,变成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使用的社交软件,利用现在手机上开始越来越多出现的相机镜头,图文并茂的讲述自己身边的故事,这恐怕能瞬间打倒现在的跟随网! 刚刚被估值二十多亿,得到两亿美元风投的跟随网,如果没有马上来得及转到手机平台上,就将完美的给这次收购做了嫁衣! 这估计又是个三五千万投资变成十几亿的经典案例了! 所以石涧仁只思索了几分钟,就在刚才高开明写写画画的便签背后写数字,这会儿正好助理端着几盒夜宵回来,唐建文迎上去接了,高开明又有点嫌弃被打扰使劲皱眉,助理都打算立刻闪出去了,倪星澜却一反常态的悄悄起身揽着她的肩膀站在套房玄关处耳语。 石涧仁也勾勒好了:“嗯,原则上我认可这起收购了,目前现金流最宽裕的可能只有仁海食品,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明天一早我跟耿经理谈一下,借调她的资金,并让她在这起收购中占股,老唐你辛苦下,连夜把收购方案做出来,我希望还是个大家都能受益,风险共担的模式……” 倪星澜已经开门让助理到门外站岗了,回过头来提高声音:“不用了,这个风险我来担!这笔投资我来跟唐先生、高先生一起做。” 唐建文嘿嘿一声笑出来,高开明有点不满的刚要说话,被更谙人情世故的高级经理人嘻嘻哈哈的一手拉住:“行,不管怎么说,阿仁认可了这起投资收购就行,无非是我做个收购协议书写谁的名字,你们慢慢聊,我跟老高回去商量技术问题!” 高开明还不情不愿,被唐建文拖走的时候还试图扣住门框! 他是有多想跟石涧仁在这时候多聊聊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1344、聪明人很难做圣人 其实倪星澜还真不是要跟石涧仁有二人世界,唐建文开门她就把外面的助理叫进来了,让助理帮忙把夜宵给两位拿过去带上,然后助理开始给她准备展开行李,就算只能睡几个小时了,明星还是有一大堆需要收拾的护理工作要做,自己靠在沙发上开始敷面膜:“没别的意思,这笔资金我还掏得起,哪怕找任姐借点现金,都能凑上,这样未来我也不是只投资影视业了,这家公司未来也会有相当一部分要放在平京吧,芬儿也可以借着这个开始带一个助理安保团队,之前我俩闲聊的时候就说过,我想搞一个影视明星的安保公司,芬儿这边有不少以前退役的战友,其实回到地方上就没什么用武之地,这都算是我逐渐开始投资的产业,总比让我妈拿去买房强吧。? 燃?文小??说 ?w?ww?.?r?a?n?w?e?n?a`com” 石涧仁笑了:“没准儿你妈买房才是最赚钱的,你要投资it公司我不反对,但不能你独资,你知道我需要这些产业把各个部分相互交叉联系起来。” 隔着面膜都看不到倪星澜的表情了,她还把头枕在沙发上,助理过来只是帮她检查下,就把俩口箱子打开准备睡衣之类,尽量做出根本没听见或者没看见石涧仁坐在那,但怎么可能听不见,起码她的表情又有些笑意,很温暖的那种。 倪星澜仰头看天:“我知道,但我必须占大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影视公司是影视公司,你在江州那一块儿是那一块儿,我想帮你把两边连起来,这样你的规模才更大,相互之间的交叉才更多。” 石涧仁不跟倪星澜废话自己没有一分钱股份了:“嗯,谢谢你。” 倪星澜也不跟他废话我的就是你的:“这是应该的,你没有股份,表明上看起来没关联也好,免得杨阿姨觉得不舒服。” 杨阿姨? 石涧仁起码想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齐雪娇的妈:“这又关她什么事情了。” 助理好像恰好就去了卫生间,还把门关上了,传来蛮连续的水声,所以倪星澜的声音都大了点:“你认为她没有一直关注着你么,不然我去发那个图文博客解释我俩的事情干嘛,你看我今天发的内容没有嘛?” 石涧仁还没那么八卦,也没去打开自己的电脑:“没,这个很重要?” 倪星澜有点老气横秋的教训他:“你不在平京,怎么起码的政治觉悟都没有了,我如果跟你有绯闻,还传得那么有鼻子有眼的,别人心里不老大的疙瘩?我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当然要把事情都撇清,说是炒作绯闻哄粉丝吸引注意力肯定不行,就说是狗仔队误解了我俩住在一屋啊,正式解释我俩的关系是清白的,不管别人信不信,起码的这态度可是端正了。” 石涧仁苦笑着起身:“好吧好吧,我知道因为你那个爷爷的思维方式,你这种做法也没什么错,但我跟齐小姐真没什么事儿,起码你这个猜测有点捕风捉影了,时间不早你也抓紧时间休息,明天白天在剧组尽量注意安全保证……” 倪星澜嗤笑他:“还是那么嗦,你就干脆在这沙发上睡得了,反正有芬儿在。” 石涧仁摇头:“我也还得消化下他们提出来的这个收购行动,说不定也要弄不少时间,明天还有不少事儿呢,休息吧。” 倪星澜唔一声,躺在那顶着面膜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涧仁真的忙了小半宿,把关于这次收购可能涉及到的资金调动方案做出来,在邮件里设置好一早发给柳清,才简单的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按时起床先到酒店健身房跑步运动了,刚跟两大it宅男会合分派具体的工作任务,万乾这才找过来,抱怨该叫上他住一块儿,昨天晚上给石涧仁打电话都说在录节目,早知道他就把资金运作的事情扔给助理,自己也去录播现场了。 石涧仁真是个擅长甩摊子的家伙,既然万乾来了,他就把这个准备出动收购短博客网站的事情交代给他,让他以财务方参与,毕竟其中会涉及到大量的交易细节跟谈判内容,显然万乾才是专业的,而且还有可能会涉及到请苏以德的团队参与法务合约,只不过现阶段还只是接触试探。 万乾惊得嘴都合不上,一连串的买噶的:“我说你这么好心好意的帮跟随网炒得风生水起,原来是在趁机打压短博客,然后反过头来收购他!高!实在是高!” 石涧仁都没跟他谈为什么要收购短博客,其中最重大的技术意义在什么地方,万乾只是纯粹从商业运作的角度就觉得这真是个把人坑得惨不忍睹的宏大战役,逢低纳入的绝对好买卖! 他也居然真的就不问为什么要收购,很有职业操守的只管在金融财务运作的层面立刻开始跟唐建文他们沟通。 倪星澜一早就去剧组了,据说是个时装剧,还是讲it业的,可能没谁会想到她居然实际上真的在收购一家著名的网络公司,万乾对这个大股东也很认可,但前期要用技术手段来隐瞒,得马上成立两三家公司来倒腾,不然别人发现是倪星澜这样的关联者在收购,很可能泡汤,等先拿到再倒手分赃,江州那边大概是十点左右陆续把授权书签署了传真过来,耿海燕和石涧仁的电话只说了十分钟,而且还有大半是问他砚台到底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之类的话题。 唯一有点异议的是纪若棠反对让倪星澜做大股东,可她现在真的拿不出过千万的现金来抢占,所以说自己要在江州召集大家开会讨论下这个比例问题,虽然还不完全清楚要收购哪家网络公司,但既然是唐建文和高开明提出,石涧仁已经认可的项目,大家都没有意见,已经通知法务部起草委托书沟通苏以德了。 所以终究还是一大摊子事情让石涧仁到接近中午才能开始和唐建文谈大唐网自身的事情。 唐建文打着开通江北亚商贸的旗号在平京忙了两个多月,已经盖了两百多个章和不同部门的审核签字! 但最基础的第一步,测试从江州到北疆阿尔泰口岸的国内列车通行工作都还没看到实施的动静。 正如当初曾凯仪说的那样,哪怕是上面已经钦定了,但落到实处的时候,依旧是个多部门相互之间扯皮跟利益驱动的问题,再利国利民的宏大工程,具体到铁路局由此能有什么好处?或者说这个办事盖章的工作人员能有什么好处?哪怕没有行贿受贿的想法,盖这个章就是要承担责任的,人家拿着章把子细致点严谨点,没错吧? 特么一点都挑不出来错! 同样的海关有什么好处?这个司那个委又有什么坏处? 还有资金呢? 如果有了铁路出境,那么起码每次进出口都是一列货车,少说也是二三十个甚至更多车皮的货物,这样一火车下来跨境支付的成本也不是小数目了。 有时候仅仅是跨境支付产生的资金流动进出口就能把国产制造业的那点微薄利润给冲掉,所以唐建文要挠头的事情很多。 也幸亏是唐建文这样一个韧性极强的家伙,才能面对颇为官僚主义的现状跟国际贸易的残酷现实,都能笑着应对:“以前我不是在北美做了个游戏虚拟物品交易平台么,当时部分小金额的资金流动可以用这样的虚拟物品交易来完成,尽量把资金进出口成本压到最低,后来去年主要就是用为国外员工购买保单的方式来交易,又或者bd资金股份交易来回避管理,可现在如果涉及到这么大的资金量,难不成我们也得去拍卖古玩、名画?” 石涧仁多问了两句,顿时就明白唐建文说的是那些天价艺术品在国内外被买来买去的真实目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倒是可以请洪老师来操作嘛……开玩笑的,我们还是不能这么干。” 唐建文有点意味深长的看着石涧仁:“你是要我完完全全的学你,一点污点都没有?” 石涧仁点头:“也许别人习惯了钻空子打擦边球,但对于我们来说,翻越这些困难才是我们搞大唐网的目的,困难摆在那,可以用违反规则的方式去解决,也可以用高于规则的方式去解决,关键在于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 唐建文思索:“你的意思还是要跟金融管理部门沟通?” 石涧仁不置可否:“既然你现在在跟各方面打交道,试着去沟通下,我们提出的是解决方案,让中国制造更有国际竞争力的解决方案,金融改革措施方面能不能提供些帮助,实验性质的帮助,既然很多出口制造业都在靠出口退税之类的国家补贴存活,我们这个还主要是资金回流,能不能有更好更合理的解决方案?” 唐建文笑:“反正不容易,官老爷啊……真的,我真想过用我们当年那些老办法资金过境,到那些著名的珠宝连锁店买了东西,然后到香港退货,或者反过来到香港买了来国内退……” 然后两个男人相视愣住,仿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智慧的火花,然后一起猛的拍桌子:“咋就没想到这个呢!” 有时候两个聪明人确实是要容易碰撞出火花来,旁边高开明又不满这两人的动静打扰了自己的异时空漂流,万乾则是艰难的从一大堆数字中被拉扯出来。 他俩是另两重意义上的聪明人. 1345、话不投机半句多 外汇结算是个比较复杂专业的事情,国内资金出去是比较严管的,正常成本会小几成,有些能控制在一成就觉得阿弥陀佛了,而在国外卖了东西的货款要收回来,又需要通过海外金融机构转入,被剥掉百分之几的手续费也是正常的,这点跟金融完全开放的那些***有很大区别。 毕竟中国这么巨大的经济体不可能任由别人宰割,也不敢放任资金自由完全市场化。 所以当初从酒店集团里面辞职出去围绕大唐网周边创业的几人中,就有人是专门做资金结算的。 其实在改革开放以后这二三十年已经衍生出很多或明或暗的灰色途径来解决这些中间费用的问题,唐建文当然深谙其中奥妙,当年某条边境线上的街道分属两国店铺,直接把装满现金的包扔过街去,又或者阿尔泰口岸那个兴旺得让人吃惊的现金交流市场,其实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地下钱庄操作模式。 但石涧仁给了唐建文这个限定,违法的擦边球可能在前些年是个大家心照不宣的轨迹,现在行不通了,起码在国家政策严厉起来之前,石涧仁要求自身先得做到无懈可击。 这次的网络风潮就是给唐建文一个提醒,落在石涧仁身上的桃色消息,随时可能变成经济丑闻放到他身上,经不经得起放大镜下的琢磨挑剔? 如果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给自己敷衍,那完全是找借口。 唐建文完全能明白石涧仁的意思,并不是要防范谁来挑刺,而是在国家全面收紧政策的可能性之前,自己就做好应对的措施,想想吧,要是真的这些灰色手段被严管了,哪怕又有新的方法来替代,都会有一个混乱的波动期,假如能做好以不变应万变的合法手段应对,估计那就是巨大的商业机会了。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总有人在各种动荡中都能成功的这种原因。 结果两人想到的办法大同小异,石涧仁的立足点更高一些:“古时候的铜钱那么重,不也不方便运输携带大额现金,然后才出现了交子这种纸钞,只要建立了相应的国内外支付体系,国外收的不一定马上就要进来,国内付的不一定需要马上出去,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流转资金,国外收的在国外投资,国内付出的用国内资金,这就等于变相的扩大经营投资,这种海外资金量累积起来很大的,于是就有了跟有关部门洽谈的底气?” 唐建文更像是他说的大航海游戏:“既然我们是卖东西出去换取了资金,同样也可以买东西进来再销售掉,等于我们是在做以物易物的模式,两边赚钱,只要能保证进口商品是国内紧俏急需的,这个贸易链运转起来就会比较流畅,也能最大限度的解决了资金在跨境流动上产生成本的问题,还能赚钱呢。” 万乾是专业的,稍微听了下:“仁总这个很麻烦的,涉及到金融监管,跨境洗钱,如果只是单纯的在国内付账,以大唐网现在网上交易几个亿的资金,轻易能把国内所有关联企业的现金流给榨干,当然,因为国外有很多现金,我都可以帮你们联系需要把现金弄出国的企业交换账目,但这就是违规洗钱了,怎么样?稍不注意就会触礁,唐总的思路更靠谱一些,但那就意味着我们又要另起炉灶的完全成立一家进口商品销售体系,目前的大唐网做这个还有点吃力吧?当网上销售能达到五十亿以上,大唐网年收益能几千万过亿,可能可以考虑这个事情,这会儿一直处在亏损状态呢。” 唐建文看眼石涧仁就嘿嘿嘿:“我跟仁总一贯的态度是只要确认方向是对的,那就努力去争取,要说这事儿如果一说就觉得主意真妙,那可能才有点麻烦,因为太容易的事情瞬间就能招来一大堆竞争对手,反而是充满麻烦的道路,才值得我们去一个个解决问题,最终获得顺利。” 万乾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受教了,确实是我带着固有思维和经验主义,下意识的就判断这事儿不太好做就心理上已经拒绝了,反而是你们天马行空的敢想,那就剩下敢做吧,我希望能一起参与。” 石涧仁笑:“你本来就是团队伙伴了嘛,我还是那个前提,别违法,法律法规确实都是人制定的,也有很多漏洞,站在我们的高度,可能已经能利用某些漏洞了,但我的建议是亮出这个漏洞来,跟政府和有关部门协商如何解决这个漏洞,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态度。” 唐建文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发展太快了,比如说电子商务的跨境贸易,几年前根本就没有这个项目,现在大唐网经历的事情很多都是从未有过的,法律法规根本就没有界定,同样在欧美国家也是刚刚接触这个,所以这方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崭新的,仁总给我们带来的就是这种高度,如果选择抓住漏洞去捞一把,那就永远只是个老鼠心态,参与制定规则、经营规则的,才是龙是虎。” 万乾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吃饭吃饭!今天晚上我请客吃饭!庆祝一下!国宾馆最顶级的餐厅!” 结果这仨都泼了冷水,唐建文要赶紧捣鼓收购方案,石涧仁拍屁股去影视公司,高开明更绝,满脸的不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餐厅?这么多事情要做,坐在那里吃饭能产生价值么?还是能带来更多的愉悦感?我对这个没兴趣,仁总走的时候麻烦给我叫个酒店餐厅的套餐,什么都行,要不泡个方便面吧,我觉得我现在手艺还行。” 万乾觉得自己遇见了三个妖怪! 可对于完全脱离了个人享受层面的人来说,他们看其他人才是费劲。 石涧仁坐在王驊的办公室,面对老王递过来的支票只是看了一眼点点头:“行,需要我给你打收条不?” 老王笑:“最好是你跟齐小姐一起签字。” 石涧仁没有拒绝这笔已经接近八位数的茶业分红,反正跟之前一样,都会体现在月亮湖旅游公司的账面上,他跟齐雪娇最多不过是以股东名义代为领取而已:“接下来我们将策划在月亮湖地区进一步进行旅游生态资源的开发,如果跟茶场的利益产生了小的交叉摩擦,还希望王大哥能从中斡旋,保证各方利益都能顺利运转。” 老王好奇的问了下石涧仁说的进一步开发,也通过投影画面观看了目前月亮湖整个地区景点的改造工程,对于把茶场和景点融合到一起感到非常新鲜,老实说自从乔老院士考察的时候去过一次月亮湖,王大哥就完全只是每年坐收红利,哪里关心过那里变成什么样:“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这会产生什么摩擦?” 石涧仁坦言:“游客多了,回归生活就业的当地人多了,自然生态平衡也就破坏得多,我一贯的态度是先解决生存问题,现在当地谋生就业的岗位已经逐渐多起来,那么当茶农肯定就是个比较苦的工作,工资待遇也会被心理高估,这都会给茶场带来些影响,但我觉得茶场又能反过来要求当地开始关注环境问题,所以我希望我能在这两者之间充当一个缓冲,双方有什么问题都冲着我来,我来协调解决,怎么样?” 老王嗤之以鼻:“你跟齐家小妞一块儿张罗的事情,他们谁敢吱声?我大耳刮子抽回去!” 石涧仁得循循善诱:“我们在商言商,保证投资商的利益,也保证这个茶场经营的长期性,我先把这些困难问题摆在前面,也是为了各方利益都能得到保证。” 老王嘲笑他:“费那么大劲干嘛,你这一句句别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有些孙子就喜欢给脸不要脸,这种病得治!” 好吧,石涧仁是真觉得交流起来有点费劲,请老王把整个茶场投资里面不是有涉及外贸的参与者么,约出来聊聊,看能不能在铁路这事儿上出点主意。 老王始终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这种小事还要你去张罗?随便安排俩人不就得了!叫齐小姐给她妈打个电话安排下,别惯着这帮孙子!” 得,真没法儿沟通,石涧仁只能聊不相干的事情了,直到任姐来把他挽救了,这两口子现在基本不照面。 任佳琳气色好多了,看来心里是彻底放下,颇有些容光焕发的过来主要讨论影视公司上市的问题,润丰集团的规模盘子和牵涉到的利益方太复杂,并不适合上市,而且如果能用仁行天下上市的过程彻底给王驊建立起成功事业信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她还没把什么五十倍的盈利看在眼里。 所以对于影视公司上市她是全力支持的,对石涧仁在其中不沾一分一毫的股份也理所当然:“你这心态也没谁了,也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放在你心上,绝大多数人做不到这点的,驊子给我说了你那边铁路上的事情,我帮你张罗,不过这事儿你还真该去找齐小姐她母亲,她爸以前应该就是老四野的,根儿在那搁着,这都是小事儿。” 石涧仁有点捂头,咱不是清高,该跑的衙门也都跑上,可能不能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种关系上? 1346、一将功成万骨枯 石涧仁知道齐雪娇在这方面也没少花力气,但以他这两年在体制内企业、事业、政府各种单位都挂职呆过的那点经验,这县官不如现管的各行各业,往往把效率降下来的就是最直接那些基层部分,所以再耐着性子也得去按部就班的运营。 心急火燎的雷厉风行是绝对没法在体制内办成什么事儿的,连全国大会上各地政府想干成点什么事儿,也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石涧仁可没打算以一己之力去妄谈改变。 只不过这杨秋林嘛,他还是尽量少去招惹的比较好。 于是任佳琳张罗的关系石涧仁交给唐建文去接洽,那就顺便请万老板一起请客了,他自己溜到卢哲超的节目现场去,的节目录制和完全不同,这边因为不需要观众席,只要能支开餐桌场面就行,所以到处打游击,也能顺势拉来不少赞助,今天就在附近一家艺术酒吧区,场面很是新潮,菜品也是五颜六色的那种。 经过前段时间的网络事件炒作,石涧仁在娱乐圈口碑还是不同了,好像虽然不完全在圈子里,但所有人都能知晓他能量巨大,地位超然,所以看起来衣着普通的走进来一路上都感受的是恭恭敬敬招呼仁总,也不知道是哪个聪明人把这称呼给带过来的,不过貌似当年最早也是刘杰、谭思遥他们一帮平京影视圈的人这么叫开的吧。 石涧仁没觉得多耀武扬威,也不谦虚推脱,就当成个普通名号,过去看见竟然是黄晓薇一身厨师装在拍广告,卢哲超正在旁边休息的,笑着过来介绍:“现在她接广告比我还密集,所以只能趁着录节目的间隙拍……谢谢,介绍下,这就是现在红透网络半边天的石涧仁……” 看起来周围光是工作人员、助理之类都有好几十号的场面里,一个穿着短裙的青春姑娘伶俐的端着茶盘来了,看打扮和妆容就知道应该是栏目里的嘉宾主持什么的,五六月的平京天气已经有些暑热,牛仔短裤下的白长腿很显眼,比较特别是脚下竟然蹬着个滑板溜过来的,这让石涧仁眼睛一亮。 果然那姑娘巧笑嫣然的对着石涧仁:“我可是石老师带入行的,当然认得仁总,只是当初您去江州开辟新天地了,我才没能一直跟随,真希望有机会再跟着您。” 没错,哪怕女大十八变,石涧仁也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漂亮姑娘就是当初润丰集团由黄晓薇带队送了二十名培训生到韩国以后,国内这边自己培养的七位培训生之一,当初就是以滑滑板作为一个比较突出的亮点,但看起来四五年过去了,十六岁的少女成长到现在,除了世故圆滑一些,其他的变化并不大,起码连滑板这个卖点都还在用。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么一眼看过去,对于熟悉面相的石涧仁来说,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姑娘整容了,也亏得石涧仁在面相上对五官眉眼之间有种特别的辨识关系,不会认错人。 所以他没让对方失望:“宋箐箐对吧,现在能跟卢老师还有晓薇师姐他们一起工作,也算是很不错的机会了。” 姑娘脸上的表情简直盈盈而动,把喜极而泣的那种感情传递得比较真切,而且挺有分寸的没让局面尴尬,双手拿着茶盘欣喜:“谢谢仁总,真的很想能再跟着您学习进步……” 漂亮姑娘仿佛就是要多些优势,雀跃又带点撒娇的动作卢哲超都笑嘻嘻:“小宋还是不错的,表演上比较有戏,强将手下无弱兵,仁总带出来的兵都不会差的。” 于是这姑娘真的站在旁边不挪开了,表现还是稍显急切了些,让本来要私下讨论几句关于上市公司看法的两个男人只好说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反而是黄晓薇过来伸手就揽人,揽住宋箐箐的肩膀把这年轻小姑娘吓得一哆嗦:“看见仁总还是觉得有点小鹿乱撞吧,别怪做师姐的没提醒你,网上的帖子博文好好琢磨下,连星澜都得划清界限保持距离的主儿,你还是省省,小心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彻底给断了以后的路,反正我这陪着仁总一块儿踏进娱乐圈的,都不敢这么伸手,还是把心思花在怎么表演和打理好剧组栏目组关系上吧。” 宋箐箐明显是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想争取下:“仁总您对我有什么建议么?” 石涧仁能说啥:“每个人的成功都有必由之路,卢先生和倪小姐是从五六岁就开始唱念做打,然后在剧组十来年以后才幸运的从一批同龄人里脱颖而出,晓薇姐也是一个人在韩国吃苦耐劳的坚持点滴,可能有人认为有捷径,一个提携或者一个指派就能帮扶上位,但演艺人员终究还得真功夫说话,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一秒钟的戏,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工作机会,而不是盘外招,那才是不靠谱的碰运气。” 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能坚持着笑容退开就不错了,石涧仁甚至能看见些眼角的颤抖,黄晓薇挑眉毛:“咋了,又心疼啊!” 石涧仁确实在这方面有点老好人:“别太残酷。” 黄晓薇哼哼:“二十位条件比她更好的孩子,送到韩国做培训生,回来这十几个你也见过了,咋单独拉一个出来你就有点心软?你知道这些小孩儿几乎个顶个的都还算努力,起码在同龄人中间没有那些不知所谓的好逸恶劳,都绝对会全身心投入跟随的,要不要我安排几个跟着你去,再给你创造点话题,她们准保就红了。” 石涧仁连忙心坚如铁:“好好好!当我没说……” 卢哲超看热闹:“其实呢,晓薇在这方面投入精力是最多的,现在那事儿不是还没公开宣布么,如果政策出台,我们第一时间就会宣布把这部分年轻艺人作为后备力量签约,这也是提高我们整体深度的考量,那时候还请仁总经常过来讲课啊。” 黄晓薇都不屑了:“千万甭担心这个,只要有漂亮姑娘,绝对少不了他的事儿。” 石涧仁不跟她打嘴仗,恭送两位上镜头前去,黄晓薇才问他:“在这边吃晚饭不,今天弄的辣子菜,还有玉米面点心。” 说得石涧仁忽然就有点流口水了,那万乾邀请的什么国宾馆他没兴趣,真的对这两三个家常菜兴致更高一些,可能是不用应酬:“那就吃了再去那边录播现场,今天卢老师也要过去串场吧?” 卢哲超一直观察互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收集素材:“你不是说了你要贡献一两个菜么,要准备什么,明天干脆跟着来栏目组录两个菜好了,算是帮我们拉拉人气。” 石涧仁摆谱:“我那可是下里巴人的菜,你这场景都太高端太有品位了。” 卢哲超多心思剔透的人:“哈哈,我看过那位耿小姐的博客,说过她那碗杂烩饭,不就是类似叫花鸡的路数么,没问题!你写个清单,我这边安排人准备,再破烂的场景我都能让人给你安排出来,又不用给你出场费,省下来的费用你要吃龙肉都能给你弄!” 石涧仁笑了:“好,不过那些佐料香料还是我自己弄才有点意思。”他看见这美食节目连棵葱实际上都是助理们在边上伺候好了的,台上几位最多只是做做样子,现在黄晓薇都是炫技多过于实际操作了。 结果这过来探班也没有空闲的,黄晓薇果然是作为当年带培训生们出去挺有感情的师姐,安排人把自己做出来的后期运营计划,希望把近二十位年轻演员给带上路,详细到哪个擅长什么,更适合什么类型的表演,全都罗列出来,甚至其中还有两三个想要推荐到去当嘉宾,优点是在思维敏捷跟知识面上比较契合节目特点,反正厚厚的一叠,石涧仁坐在导演椅上认真翻看的时候,好几个培训生小心翼翼的跟在旁边。 看看镜头前那个现在只能靠着用滑板端端菜串个场的宋箐箐,石涧仁也确实认可仁行天下需要有自己独立制作的项目,可以拥有更多的资源把这些新人给带上路,不过这时候再让他对这二十来个年轻演员做出点评选择的时候,忽然就有点下不去笔了。 从年初在度假酒店见过这批培训生,哪怕是惊鸿一瞥,其中哪些贪婪哪些浮荡又或者只是装着楚楚可怜,他还是有些端倪的,连倪星澜都能说这帮培训生是喂不饱的狼崽子,所以能在名利场里打滚的孩子不可能有什么白莲花。 面对那些成年人可能一言定生死,这样对些努力了好些年的年轻人是不是太残酷了点,石涧仁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没当将军的狠辣劲,看着镜头前表演的人有点出神。 黄晓薇亲手做的玉米面点心果然是专业级,收工时候那明晃晃的大灯刚刚关掉,工作人员们就一哄而上了,如果不是她够泼辣的笑骂着给石涧仁留了点,估计石涧仁得空着肚子去下一个片场。 卢哲超也帮石涧仁抢了点菜肴,说自己在减肥,晚上只吃水果,所以三人就一同上了商务车到演播厅去,黄晓薇还叮嘱培训生们尽量也跟着去,坐别的车。 石涧仁把那本后期运营计划递回去,结果黄晓薇直接放他膝盖上当小桌子方便他吃东西了:“怎么样,能实施下去,再尽量把这些人的心气给带上路么?” 没错,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找些漂亮人儿、聪明胚子真不难,难的是品性,以石正经这些年辅佐无数的经验来说都有些挠头:“那……还是先参考韩国株式会社的规矩,签长约吧,只是把激励机制给放得更宽松一些。” 1347、必须要尊重 韩国的演艺长约很多都类似于卖身契。 这也是不少演艺机构常见的保证赚钱手段,毕竟培育炒作一个新人成为明星要花费不少精力财力,对于信奉有奶便是娘的娱乐圈来说,红了以后就翻脸的事情屡见不鲜,特别是明星攀附上大人物大公司,反过头来完全不把之前协议当回事的案例也不少见,所以很多演艺合同一开始就签十年八年甚至更长,看起来光鲜如李尚俊那样的天皇巨星其实都只是个苦苦打工的命,毕竟演艺公司这边也许同时签十个,最后能红得赚钱的有两三个就算很不错了,那必须得在红起来的身上榨干每一滴利润,站在经纪公司和艺人的不同角度都各有各的说法。 所以不心黑,都不可能当演艺经纪人。 但显然石涧仁跟黄晓薇谈的的这个签长约,更多是为了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打造塑造心性,收益比例反而不会苛刻,至于能不能接受这样的长约,那才是见仁见智,就看年轻艺人和他们的家人怎么看待了。 黄晓薇当然能领会石涧仁的意图,说他又在撩妹,要是真的给了宋箐箐这样的姑娘红的机会,没准儿又要芳心暗许,所以功劳不能记在他头上,石涧仁赶紧拱手相让。 到了这边演播厅,黄晓薇笑着就跟已经先到的倪星澜讲这个笑话去了,卢哲超对石涧仁做鬼脸,因为倪星澜虽然对石涧仁不给脸色,但那一贯冷冰冰的助理已经忍着笑拎了便当盒过来:“倪小姐说如果你吃了晚饭,我就拿去扔了……”然后又意犹未尽的不知道是不是自行发挥台词:“她下午在剧组让人弄了食材自己抽空做的。” 刚才还明明说晚上要减肥的卢哲超,这会儿很有兴趣品尝一下了,哪怕倪星澜过来鄙视他,还乐呵呵的点评倪星澜这做菜的手艺还是有点业余,气得倪星澜抓了旁边的靠枕就砸他,黄晓薇就不以专业选手的水准打击菜鸟了,但也能找双筷子尝尝。 总之大明星们之间的互动,让跟来的培训生们好生羡慕,石涧仁越发注意别跟年轻的培训生们产生瓜葛,这会儿演播厅里有不少媒体记者正在从各个角度拍照呢。 可能昨天还只是他刚到平京,很多媒体今天才得到消息应声而动,作为现在网络事件炒作起来这么红的几位主角,谁都想来蹭热点,这也造成胡蓉梅今天安排过来的到访嘉宾几乎清一色都是奔着石涧仁来的,居然还有当着倪星澜都敢大胆示爱的,一上台就让石涧仁挠头偷偷瞟角落里的制片人,怎么把这位给招惹来了呢? 汪萧媛,应该是半年多以前在贾崇圣那书店第一次搞读者见面会时候出现在石涧仁视野的那位古典美女,后来坐标书店升级成了时代坐标大商厦,也没再看见这姑娘,石涧仁还以为跟其他追星族差不多消失了呢,没想到竟然能升级到这种场合来了,不过说起来以她的长相到栏目组报名,的确成功率会特别高,谁都喜欢看见漂亮姑娘吧,反正连倪星澜看了都飞快跟旁边的黄晓薇耳语。 很多漂亮姑娘外表好看是好看了,但张嘴就露馅,特别是一聊天才能发现简直脑子一片空白,这个高比例也同样适用于花样美男们,估计是因为从小长得好看,要什么有什么比较容易得到就懒得动脑了。 但汪萧媛绝对是靠气质吸引人的那种,很容易让人看了觉得明明可以靠脸蛋当美女,容貌都能介乎于倪星澜和黄晓薇之间了,却还能有这种独特的古典气质,乌黑长发刀削似的从肩头倾洒下来,走上台的步伐都让现场安静了下,不过到了嘉宾位给观众席点点头直接明了:“我来参加报名的时候就提出想问问石先生究竟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最值得期待的,现在我想加个定语,是您最期待的爱情,我想我有信心做到您期待的那样。” 倪星澜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忍俊不禁的表情捂嘴笑,肯定换来个大特写,为了避免节目变成夫妻档一样的暧昧场面,倾倒的方向都是黄晓薇那边,似乎在撇清自己孤立石涧仁,黄晓薇笑得更夸张,牛鸣雷倒是继续耍宝:“唉,怎么我就没这样的好事儿呢,我起码长得比石正经更富态有福相,现在好歹也是开着奔驰宝马有点品位的成功男士吧……”一边说还一边假装很不经意的抹头发实则把宽松长衫袖子滑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名表跟看着就不便宜的什么珠子手串。 那颇有些粗鄙的暴发户造型,立刻引得观众们哄堂大笑。 汪萧媛居然敢直接怼他:“哦,这位老师,财富的确是性魅力的一种,通过彰显自己的财富和生活方式来提升自己的性魅力,往往目的是性,而不是情,如果特别热衷于展示自己的财富之类,很大程度就是就是在释放性暗示,说明认真谈恋爱的可能性极低,这能吸引到的也往往是什么样的姑娘,就不用我说了吧。” 真的,整个演播厅难得全体安静下,然后爆发出齐刷刷的哄笑,而且和之前牛鸣雷耍宝引起的哄笑还不同,好多人笑得都有点喘不过气了,跟黄晓薇轮流客串的卢哲超还在观众席带头起立鼓掌,还好牛鸣雷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尴尬,相声演员被喝倒彩的时候自有一套用惊骇莫名鬼脸卖萌的招式,让笑声更盛。 倪星澜和黄晓薇都情不自禁的娇笑着跟这思维敏捷的古典美女握手了,聪明又有才华还好看的姑娘真的就是容易招人喜欢嘛。 汪萧媛还特别针对倪星澜客气:“以前我就在江州当面问过石先生跟您的关系,得知他是单身状况才这么直接的,实在是觉得很难遇见这样充满文人气质的谦谦君子,又不是那种只会空谈误国的书生气,所以就抓紧机会表达我的观点了,哪怕是有点唐突,您也在博客里面澄清了你们关系的吧?” 倪星澜笑容可掬:“您这话说得我还真是被封住了口,请请请,其实我也很好奇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石涧仁对上汪萧媛目光的时候有点无奈:“我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我们是国内首档智慧型欢乐调解爆笑家居服务类人生伴侣常相伴节目,不是相亲婚恋栏目啊。” 观众赶紧笑开花的鼓掌,多喜欢看这种猝不及防的斗嘴啊。 汪萧媛依旧穿的是青花瓷的那种白底蓝花旗袍裙,虽然身材不是很火辣的那种,但白皙柔美似水的感觉偏腿坐下来还很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可江州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就格外敢爱敢恨:“偶尔一期当成相亲婚恋栏目,让全国观众看看您谈恋爱,估计大家也挺喜欢的。” 全场又热闹的鼓掌,可能看惯了石涧仁一直以来的正气凛然,看看他面对爱情问题时候的窘迫,好像真的很可乐,仿佛没人觉得台上坐着三位姑娘,都隐隐的对这个男人有好感,是多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主要是现在石涧仁的形象真被洗得干干净净,稍微了解那网络事件的人都知道这位石正经先生一点私生活都没有,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各种公共事务上,这样再看他跟姑娘之间的太极推手,挺有趣的。 关键倪星澜一改以前母鸡护崽的那种提防,嘻哈哈的坐在旁边看热闹,黄晓薇更是帮腔:“姑娘,我觉得您这气质跟仙女儿似的,能不能别跟我们普通人一样俗,怎么着你也应该是端着让男人来追你啊,再说他也真长得不算好看。”她在韩剧里面的形象就是傻大姐类型的,现在更是在美食节目里风生水起,越发巩固了比较敢说的风格,很得观众喜欢。 汪萧媛认真回应:“沉迷在长相里是种短视,我看过他所有的节目跟公开演讲,我就能清晰的意识到石老师是个有高级趣味,在精神上跟我能契合的人,而且性格上温柔体贴,尊重别人的看法,看看他身边这些朋友就知道很容易跟他都朝同一个方向努力,所以在这个交流渠道特别多,很容易会错过被人抢了先手的年代,我觉得还是主动点抓住自己想要的爱情是最正确的做法。”感觉她在独力面对俩明星,观众们使劲给她鼓掌,而且真的很有新时代女性的勇敢嘛,其实年纪差不多的那些培训生都看得有些吃惊了,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桥段,但这漂亮程度也还没到她们这样的专业高度,只能说气质超群。 黄晓薇胆子大:“不过根据我对石正经的了解,他真的蛮正经,您这再相配可能最多也就是点精神上的交流,看您的气质也没有那方面很急切的想法吧?” 倪星澜还捂着脸偷偷给黄晓薇竖大拇指,敬佩她敢说,观众们都要笑疯了。 没想到汪萧媛居然只是稍微有点脸红,还俯身越过倪星澜偷看了石涧仁一眼:“精神上都这么喜欢了,如果还没那方面想法的话,感觉对石先生特别不尊重似的。”她说这话的表情,搭配那点酡红的脸色,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石涧仁顿时觉得这姑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仿佛自己又回到当初光着膀子坐在画室当人体模特的感觉了,差点双手交叉抱胸口,观众们的哈哈哈声音要把演播厅天花板给冲掉。 反正轮到牛鸣雷乐得跟什么似的奚落他:“唉,原来你们文化人谈恋爱也跟我们一样俗!真俗!” 两位女主持的打岔,还是让石涧仁缓冲了下,保持清明的头脑态度:“首先回答您刚才的提问,我真没期待过爱情,起码不允许自己期待,到现在这一刻,我脑子里除了这档节目,明天还要参与录,就是另外两宗商业交易的事情在操心,按照我接受的教育思想来说,这二三十岁正壮年的时候如果成天为着感情什么烦恼费劲,那事业工作方面肯定特别懈怠、无聊和糟糕。” 观众们听了顿时哈哈哈的又觉得很有道理。 书读多了就这样,怎么说都有理,不小心汪萧媛和倪星澜、黄晓薇仨都一起轻轻点头,同步率好看极了。 1348、再次检讨,为什么如此失败 其实石涧仁这几年还真不是当初那个在画室会碰翻架子的刚下山少年郎了。 二十七岁的年纪,本来就比较粗犷宽厚的脸型黝黑中还带点胡茬的成熟,跟现在影视界娱乐圈流行的奶油小生区别很大,没有俊俏帅气但多少算有雄性魅力吧,也怪不得汪萧媛看见他还会脸红了。 更主要还是见多识广了,台上经验更是丰富:“我是接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要说我进入现代社会最大的感受,就是现代人太着急了,看一眼照片,听一段声音,见几次面就能说喜欢上了,不过讨厌得也快,就在我们的节目里,喜欢了几年,结婚了十几年,最后因为一句话,一点琐事,不到一秒就决定放弃,你们说这到底是多情还是绝情?” 汪萧媛的口吻好像她才是主持人:“那您的意思是就是更倾向于长相厮守的传统爱情观?” 石涧仁笑:“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古时候相濡以沫、长相厮守的故事,也可以说很多人是包办婚姻,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没有充分满足个人愿望,更多是对礼教婚姻的屈服,而现如今自由是自由了,可没有什么牵绊的自由成本极低,变得跟方便面一样快捷,好像转过街角随时又能遇见让人心动的爱情,没什么值得守护一生的责任,这又是个极端,所以我还是推荐一直以来的中庸思想,传统和现代的都取长补短,去其糟粕留其精华,这个道理可以推广到我们面对很多事情的选择上。” 这算是很中规中矩的回答了,石涧仁都给倪星澜递眼色,请她附和两句,就可以把这位送下去了,结果倪星澜却兴致勃勃的问汪萧媛:“你以前谈过恋爱没?” 汪萧媛嫣然一笑:“有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有谈过,也许有点石老师刚才说的那样恋爱自由,热度也冷却得很快,但人总是在成长的,在不成熟的年龄遇见爱情,也需要有一个学习长大的过程,所以我现在才自信自己是个能正确面对爱情婚姻的成年人了。” 黄晓薇更八卦:“以前是你追男生还是男生追你?” 汪萧媛的目光其实真不由自主都会探过石涧仁那边:“嗯,以前都是男生追我,女生也有。” 倪星澜感觉很有经验似的点头:“对啊,你这样的气质,也很容易吸引女孩子喜欢,不过分手都是什么原因呢,难过不?” 汪萧媛不为难:“刚才说了啊,年轻的时候会先注意长相什么的,又或者被别人的热烈追求感动,可后来发现那真的不是感情,只是一份感动,好像只是哦,如果不接受多对不起人的感动,所以认清自己的内心以后,不要把感动当感情,也没有犹豫是不是会难过伤心,就主动提出分手了。” 黄晓薇才像是给倪星澜捧哏的:“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很果断的哦?” 汪萧媛得左右笑着转头回应:“您演的爱情电视剧那么多,肯定知道,如果一旦有所犹豫,就是给了对方希望,也就是给了最不现实的空想,那不是更容易给他最重的伤害么,还不如干净利落的冷酷点,哪怕让他有点怨恨,都比暧昧不清的牵扯好。” 这下石涧仁都想偷偷给这位鼓掌了,真该请汪同学来担任自己的爱情拒绝顾问,可能这几年来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感情纠葛了。 倪星澜叹口气:“这么看起来,冷酷点还是好事情咯?”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指的回头看石涧仁,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诉石涧仁的态度,观众们就跟看言情剧一样,连忙热情的鼓掌感谢现场表演。 还好石涧仁现在脸皮厚坐得住。 汪萧媛可能是在乎石涧仁的看法,还探头解释:“这不是见异思迁,只是速战速决的好过暧昧不清,我个人很讨厌玩暧昧的那种男女恋人,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千万别捻三搞四的到处留情。” 倪星澜赶紧双手奉上的示意石涧仁介绍:“他不留情,可真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好,自己的股份、收入、房子、车子全都给了周围的人,男人把他当知己,士为知己者死的那种工作伙伴,拼命的一起努力,可姑娘呢,姑娘就很容易把这种好,当成情意绵绵,想一辈子都享受这种被他照顾的感觉不是?所以你就能看见那开博客的一位位女性朋友了,您这是不是也打算来开一个?” 汪萧媛不开玩笑,很认真:“石先生,从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多,这不算是看一眼听几句就喜欢了吧,我也回头把关于您所有能收集到的讯息都了解了一遍,特别是最近在博客上发生的一切,我觉得您真的需要有一份爱情,这样人生才是完整的,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和思想都倾注到理想中,好比这样的网络事件中,您的努力却招来这么多伤害的时候,需要家人、爱情的呵护,才能更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不然绷得太紧的结果就是某个时候突然觉得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那不就容易出问题了?我觉得我真的能懂您这份心。” 刚才还哄笑一片的演播厅里鸦雀无声,确实很难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专注又诚恳的对男人表白。 黄晓薇和牛鸣雷坐得远点,但也伸长脖子看,倪星澜就在汪萧媛跟石涧仁中间,上半身靠向姑娘一些,半侧身对着石涧仁,仿佛在看他笑话,又好像是在模拟自己在汪萧媛的视角,想象自己要是这么说会有什么感想。 所以石涧仁就真的成了众目睽睽之下了,还好已经有过好几位姑娘这样表白过,算是有些经验,还能带点笑:“首先被好看的姑娘这样表达善意,只要是个男人,大概都会觉得窃喜荣幸并且自信心爆棚,这是生物自然进化……” 倪星澜就帮汪萧媛训斥了:“别兜圈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立刻转头给汪萧媛打气:“他就擅长这样绕来绕去把你说昏了。” 汪萧媛充满古典气息的粉润嘴唇只轻微的动了动嘴角,算是笑笑回应了大明星,但目光还是锁定在石涧仁身上,看得出来有点紧张。 石涧仁不紧张:“那就谢谢您的好意,我确实很难做到冷酷的拒绝反应,但也能把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我一个人过得很好,精神和身体上都很好,我也非常满足于这种状态,可以把所有经历用到正在忙碌的事情中去,另外您这黑发清眉,眼眸分明,唇薄而红,齿如榴子,手指芊芊如春葱,语言清晰举止活泼,这都是聪明的模样,但眼圆瞳大眉间开豁,说话语速较快且有点点沙哑,可能这都是不愿受约束的性子,假若你在这方面不稍微调整下,可能真的比较难找到合适的伴侣。” 所有人好像都相视而静了下,然后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转到汪萧媛的脸上,估计都在观察她的五官眉目,看这姑娘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还得是倪星澜扑哧一声笑出来打破场面:“看见没!假若他只是老老实实说前半句拒绝,那就完了,可他这人就是心软,不是怕让别人难过,就是总想着好像没接受你多抱歉似的,回报你一下,让人心里根本就没法有怨恨,是么?” 汪萧媛显然没想到石涧仁的回应居然是这样,可能她之前再怎么了解,也没法知晓这家伙的主业其实是个相面的吧,所以难以置信的定定看着石涧仁,对倪星澜的话也只是恍若耳闻的轻轻摇下头不回应,就看着那一两米外的男人,圆圆的大眼睛里真的充满了感情,甚至比之前还加深了些。 另一侧的黄晓薇看不到这眼神,但也不能冷场啊,笑着配合倪星澜:“所以说就怕杀伐果断的遇到了藕断丝连,情意绵绵的遇上了郎心似铁啊……妹子,没事儿,我们都经历过,看开些!” 牛鸣雷也不含糊,嘻嘻哈哈的应和:“对嘛,这世上赢的多半还是薄情人,我说的不是石正经薄情啊,而是你不投入那么多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 一台子的主持人好像个个都有丰富的恋爱史一样。 结果汪萧媛还是不回应,几位主持人都听见耳机里面导演在喊摄影给特写,然后准备喊咔切广告了,反正后期都是可以删减的嘛,才看见汪萧媛给自己挤出来点笑容起身:“好吧,谢谢石老师给我的婉言谢绝,更感谢石先生给我的忠言提醒,临别之前能拥抱一下么。” 倪星澜赶紧架秧子鼓掌,能让这样的姑娘彻底死心,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石涧仁估计也觉得差不多,沉稳的微笑着站起来迎接,倪星澜还赶紧挪开些,好像是要给他们腾出来足够的二人空间,免得在镜头上三人同框,别人在拥抱她多尴尬啊。 结果个儿比她矮一些的汪萧媛双手高举抱石涧仁的脖子,本来石涧仁为了不让自己宽厚胸口跟姑娘的相应部位有亲密摩擦,都是很绅士的弯腰含胸,结果无形中就矮了点,刚反应过来这姑娘有幺蛾子,汪萧媛就狠狠的一口亲在他嘴上! 当然不是那种热辣的湿吻,在石涧仁还没反应过来,汪萧媛就在全场起立轰动中闪开了,满脸诚恳的笑:“这下我更喜欢您了,一定是您最忠实的粉丝!下回见!” 然后倪星澜听见石涧仁疼得捂了嘴在那嘟哝:“我的天,您这跟刨地似的用力!”立刻哈哈哈的笑得捧着肚子就蹲下去了。 1349、站着说话不腰疼 除了汪萧媛这样有点太过勇敢的表白之外,其他嘉宾都还好,既然是为着石涧仁来的,请教关于读书方面的话题都比较多,还有人带着石涧仁杂志上的专栏文章来请他签名的,石涧仁也有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文章请这位三十多岁的男读者点评下他的观后感。 到这时,石涧仁在外公开的形象已经比较鲜明了,有点类似读书倡导者的人生导师,回应他的男读者都多认真的:“以前有读书无用论,就是领会了您的一些思路,才真的明白了读书到底是为什么,不是死记硬背那些考试要用的东西,而是给自己增长知识阅历,给自己增加面对社会的能力。” 面对男性,石涧仁也洒脱得多:“读书可以是为了消遣休闲,也可以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方式,如果你能看透这人世间的纷扰繁华富贵,安于心灵精神上的宁静,当然也不用这样功利性的读书,可大多数人读书,还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些选择,做个明白人,不同的选择,都有不同的意义,就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黄晓薇这会儿换班下去,就并肩和宋箐箐这些培训生坐在一起看,有几个年轻人不耐烦的请假先走了,但还是有些聪慧的留下来,哪怕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尽量耐住性子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机会,然后那位汪萧媛又满眼带着崇拜的靠在工作后台的门边欣赏石涧仁的表演,可能石涧仁做啥在她眼里都是发浪。 所以这会儿的卢哲超要尽量帮石涧仁分担魅力:“可能在石老师这里,他看到的读书人大多都是已经看得比较上路的,大家知道我还在学院教学,平时也没少看见各种各样的学生,现在读书能改变命运确实已经是得到共识了,可还是有些看着聪明伶俐又积极勤奋的,最后成绩却很差,进入社会、进入工作以后很难交出满意的答卷,这是为什么呢?” 连石涧仁都好整以暇的把主动权交出来,倪星澜还赶紧做忐忑状:“卢老师,我可是今年正式毕业,您别吓我!” 卢哲超笑:“你的同学中间也蛮多这种吧,平时课堂笔记没错过,老师的课件每次都要拷贝,参考书没少买,围着老师前辈也足够殷勤,但最终的结果不算好,为什么呢?” 倪星澜眼角余光能瞟到培训生们,心领神会:“没有把勤奋和努力用对地方?” 卢哲超点头:“石老师刚才已经说了,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的那一套,可能在中小学初期阶段有点用,可越接近社会,就越强调灵活实用,这也是很多大学生毕业以后从事的工作往往不是自己专业的最大原因,就因为他们在大学期间,压根儿就没搞清楚自己真正的目标,我学这个是为什么。” 牛鸣雷都伸长脖子看了,他跟石涧仁一样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但在社会大学里,分别走的就是两条道。 卢哲超估计也酝酿不少,想透过这节目传递给培训生们:“学表演的,你终究是要当个演员或者歌手,那么你的一切努力都应该围绕提高自己的演技或者唱功,学厨师的,你既然要站在锅碗瓢盆前面,那就应该把提高自己做菜能力当成目标,所有的努力都应该带着思考去专注,我这么做,对我达成目标有帮助吗?只是装着忙忙碌碌的应付敷衍自己,做给父母或者同事上级看,还是趋利避害的偷懒?多数人为了逃避真正的思考,愿意做任何不动脑的事情,相比扫地,去解两道艰难的数学题,你选哪个?” 石涧仁听懂了:“对,我做过棒棒,不是瞧不起体力劳动,而是大多数人宁愿选择一件机械的,不需要思考的工作,而不愿费脑子,哪怕后者具有更高的价值,等到发现社会报酬对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有很大区别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习惯,特别是深入思考的习惯。” 卢哲超赞许:“这就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很努力,对自己状态很满意,但实际上真实收获微乎其微,最后却来怨天尤人的根源,有多少人是勤奋工作十几年,起早贪黑的忙碌,每天累得像条狗,但境况就是没有改变,无论哪行哪业,是不是该思考下,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做的事情,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收获,有没有学到新技能,让自己配得上升职加薪,获得更多的机会?” 黄晓薇都听出来了,转头给自己身边的几个师妹师弟小声:“我比你们大几岁,上过班吃过亏,所以在韩国培训的时候,我想的是学这个对我有什么帮助,我需要再学点什么补充提高自己,而不是老师逼着我学,应付谁让自己偷懒,这恐怕就是深入思考的习惯吧。” 宋箐箐她们不知道听懂没,反正表情上都能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来,不难。 卢哲超的好处就是能跟石涧仁一唱一和的把一些大道理掰碎了用亲和的方式讲述出来,让观众浅显易懂的相信,这种时候,牛鸣雷跟倪星澜只能捧哏,挺顺畅的就把接下来的几组拍摄完成了。 只有最后一对儿到平京来奋斗的年轻恋人,女孩儿有点埋怨男朋友没出息,小伙子也很无辜啊,解释自己已经够努力了,每天加班抓住一切机会多赚钱,工作收入也确实比以前增加了很多:“可平京的房价涨得这么快,我也没办法,你看看,就我俩现在这个收入放在几年前我们刚来平京的时候找家里凑点都能交个首付了,但谁知道这房价一天一个样呢?” 说起这个观众席上很多人都有共鸣,石涧仁甚至都得听牛鸣雷说才知道,这两年平京的房价简直就是疯长,别的不说,倪星澜都知道当初柳清给买那小两室的房起码都翻了三四倍的价格。 石涧仁听得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个我没法教你怎么多赚钱来买房,也不可能教你跟我一样无所谓有没有房,但我真得说,一个人的命运,除了靠自己的奋斗努力,同时也要把自己放到历史的进程中去,很多人说我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哪管国家、民族、社会这么宏大的话题,其实这就是个人永远在历史中的体现。” 牛鸣雷本来是说了个平京房价的段子,年收入十来万以下别说想买哪,连埋哪估计都够呛,还能引起点笑声,石涧仁这么一说,全场都安静得很,真是聚精会神的在听石正经能说啥。 石涧仁不怕被打:“我是01年到平京来工作过两年左右的时间,当时为了工作生活方便,我们在平京买了套房”反正他这么一说,下面就哄一声,满是羡慕的那种,然后可能才想到石涧仁这种级别的名人恐怕到现在也能随便买套房吧。 然后听他继续说:“等我们回到江州以后,也是为了生活方便,陆续买了几套房,但那时候就感觉房价确实在涨了,不过当时就算普通工薪族咬咬牙也能买,现在确实不可能了,房价的上涨肯定超出了工资水平,我也不按照官方口吻来说什么物价指数之类复杂的专业术语,我只想说,买房的时机错过了就错过了,不要纠结在这个事情上,这就好比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非常吃香,现在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是寻常事了,这就是时代的命运,下一个时机是什么,也许就蕴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与其说像很多人那样把目光只盯在让自己懊恼的事情上唉声叹气,不如走好眼前的一小步,输的不是你,只是错过了契机,那就要切实迅速的调整,而不是纠结烦恼房价为什么涨这么快,如果真的很在意买房的事情,要么换地方,要么就更努力,用刚才说到的深入思考来提升自己,把在平京买房当成个一定要实现的目标,没准儿忽然有一天实现这个目标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儿了。” 好像石涧仁这么说了以后,那小伙子精气神都好了很多,直着腰板跟台下的女朋友交流,换来姑娘笑着挽手掐,倪星澜看着忍不住挡了嘴:“你就说别人厉害!有本事自己也谈个恋爱来看看?” 石涧仁不抵抗,整个栏目组都在赶紧收工,黄晓薇带着一群强打精神的培训生过来,说明天还要继续去美食栏目那边给仁总捧场助威,倪星澜看见那位汪萧媛依旧站在大门边远远的看,终于没了之前的大度,悄悄指那边:“如果把仁总看成明星,那就是标准的追星族,身为公众人物,演艺明星最忌讳的就是跟追星族有什么私人往来,那么你们是打算把自己定位成追星族,还是成为未来我们公司的明星呢?仁总昨天已经跟我谈过,我和哲超大叔、晓薇姐共同成立的这家独立公司未来肯定会有大动作,而我每年只会有一两部戏,有大量的主演机会留给公司培育新人担纲,就像哲超大叔提到的那样,你们觉得在挑选这种投资数千万甚至上亿的主演时候,我们是考虑演技还是谁更殷勤懂事会拍马屁?更不用说和仁总上床了,我还没搞定呢!” 几位年轻演员不得不把偷看石涧仁的目光给收回来。 这一行还真是现实。 1350、在路上 追星族确实是只找石涧仁要了个签名就心满意足的告辞了,但石涧仁从汪萧媛的眼神做派里看得出这姑娘也是个有点任性的主儿,可不是她那气质看起来那么古典贤淑的。 不过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有点虱子多了不愁的态度,很难把这种追星族一样的倾慕者放在心里,套用倪星澜传授的明星心态,天底下人人都喜欢我,难道我都要回过头去喜欢么? 她这也是够自恋的。 明星今天就自然有明星陪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倪星澜邀约了黄晓薇跟她一块儿去k歌加闺蜜同住,还叫了那几个培训生小姑娘的,简直受宠若惊的跟着一起去了,卢哲超深更半夜的还要赶回去给女儿准备明天早餐便当,所以石涧仁终于成了孤家寡人的依旧回酒店去。 还好这边已经成了四人组迎接他,耗资数千万收购一家原本估值几个亿的网络公司,江州地区律所第一把交椅的苏以德也珍惜这种案例,下午就直接从江州带队过来,还到万乾的饭局上去蹭了一顿。 高开明和唐建文是硅谷时间,越到晚上越嗨,和各方联络邮件能达到一小时上百封的频率,万乾跟苏以德则可能喝点了小酒,从收购案到上市再到牵涉政商关系之类的话题,谈得不亦乐乎,石涧仁只能说自己没法奉陪,他都连轴转的录了五六个小时的节目,赶紧休息吧,有什么明天早上再谈。 况且一夜的时间,确实能从美国股市等等获得万乾和唐建文更需要的信息。 所以第二天上午才是石涧仁跟这几位密集开会的时间。 万乾和唐建文已经基于短博客网母公司在纳斯达克股市表现,做出了一系列财务评估,因为美股市场对上市公司各种动静要求很严格,果然已经开始在分割相互关系,并且公开跟各种投资机构谈出售这个还未独立上市的分支板块事宜。 所以最终包括苏以德认可的方式都是用唐建文之前在加拿大搞网络社区的公司来收购这个板块,这样的隐蔽性是最低的,本来按照万乾的意图应该是利用好几个离岸公司来跳板以后完全隐藏收购意图的,但高开明把时间催得比较紧,要求必须在苹果公司手机公开发售前起码要达成协议,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所以唐建文还得动用自己以前在北美的一些朋友关系来启动收购,讨论商定内部各方对于此次收购的协议比例,唐建文和高开明肯定都是以技术入股,其他的资金,万乾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明显带有暴利可能性的收购,苏以德只求能成为全面法务负责代理就行,他也得先找个平京涉外的同行来假模假式的接受海外委托,然后到短博客网去谈! 接着苏以德的助理和下属也抵达了这边,把唐建文和高开明这个很普通的标准间挤得满满当当,根本看不出来是个要收购大公司的运营团队,毕竟这是个表面上要跟大唐网不沾边的收购行为,所以连去大唐网在平京的分公司都免了,不能走漏消息。 律所助理们开始整理各种协议书的时候,万乾和苏以德又跟石涧仁商议关于仁行天下的一些细节,最后才是餐饮集团的法务工作,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这仨甚至还抽空开了个新知协的工作会议。 可见成功人士是有多么忙碌了。 石涧仁本来把配给自己的奔驰车留给这几位撑场面了,毕竟接下来有一系列各方打交道的需求,他打车都无所谓,还好工作餐没吃完王驊过来找他,那就索性坐王驊的商务车走了。 几乎每年都能看见王驊有相当显著的改变,现在那种玩世不恭的气质已经基本上绝迹,甚至跟他老子的懒散都找不到重叠的地方,平平常常的小圆头加黑t恤,还弄了副素色眼镜戴着,楞是成熟了好几岁,可以跟石涧仁媲美年龄了,对上石涧仁观察的视线都是平静的笑:“怎么着,还是觉得我比那些小姑娘更值得你疼爱吧?” 一开口还是有点不正经,但说事已经是中规中矩了:“星澜给我说了你们打算收购那事儿,需要什么样的协助尽管开口,资金人面儿我都会全力拉扯。” 石涧仁摇头:“主要是锤炼队伍,算是给仁行天下做演习,也可能是给以后大唐网做演习,谁知道呢,不过看到你这样,我对仁行天下以后的状况很放心。” 王驊其实也在观察石涧仁的表情:“我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在星澜和卢哲超等人恰好都在这个聚合点的时候,利用政策获得最大的影响力,这才能够造就未来可能的良性局面,我知道这可能跟你的态度有点出入,但你也会乐于看见我这么做的,对么?” 石涧仁笑着伸手温和的在王驊肩头拍拍:“对,其实我才是不太喜欢主动出击的那个,这是我的短板,所以我一直在推卸掌舵的位置,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能安内的角色。” 王驊的笑容也温和:“可不光是安内,没有你,就没有这些人逐渐走到一起,且不说你江州的那帮伙伴,光是平京这一部分都是因为你才志同道合走到一起来,而且还由我来拣这个便宜。” 石涧仁还是摇头:“你有一个心态转变的过程,这点我比你上路早,当我们在追逐理想的时候,不是非要遇见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上路,往往是走在路上,才能不断累积和吸引其他人走到一起来,决定前行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人逐渐随你而来,而且往往起步时同行者很多,前行后历经风雨,才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志同道合。” 王驊就这么侧靠在航空座椅靠背上笑笑:“有点矫情,但真的要说,能认识你真好。” 石涧仁做个得意的表情没说话了,翻看手里那叠主要是得带给倪星澜签署的授权书协议书。 王驊自己开口了:“昨天旁观了你跟老王的谈话,心里越发清楚你对我的改变有多大,如果没有你,当初我就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也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 石涧仁没抬头:“没有发生的人生可能性就不要去胡乱感慨了,我看你还是不够忙,你身无饥寒,父母就未曾亏你,至于其他,哪怕有教养之过,毕竟你现在还是成长成熟有担当了,何不把这种责任做成顶天立地的业绩,反过来影响他们呢,我知道,你的情况做什么也会有人说你是爹妈生得好,这道坎几年前你就迈过去了,现在恐怕应该要朝着别人对你父母羡慕儿子生得好了,能做到么?” 王驊沉默了几秒,终于原形毕露的笑骂:“丫的我就服你,怪不得一个个的都心里发慌,总是推着我来找你讨说法,死心塌地的都要得到你的认可才敢继续往前走。” 石涧仁嗯一声:“毕竟这几年我作对了一些决定,容易形成这种心理依赖也是正常的,我说了,我对资本的抗拒心理是来自于我本能的反应,但实际上该怎么做,专业人士和你们自己的感受更重要,况且具体的方案出来以后,我也承认这是最好的方式,资本说到底还是一种工具,关键在于什么人来用……对了,曾凯仪你听说过没?” 王驊看来还不知道那个赌约:“呃?当然知道,玩资本的大牛,但是比我大不少年纪,排场挺大吧,但是最近几年好像都不怎么在平京圈儿里面混了,他们那个圈子层面有点高,你想接触?”说着就摸手机准备找人去打听联络的样子。 石涧仁只是提到资本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起这个人来,如果现如今的一系列资本运作,要是有她参与,可能效果会更有不同,但从培养万乾的角度来说,仿佛曾凯仪又有点像是开了外挂,所以摇了摇头阻止尽量更轻描淡写:“只是以前不是跟文总接触的时候见过么,那徐清华你听说过没。” 王驊更莫名其妙了:“啊?这不是那……好像是哪个部委的,但后来有些事情不好说,就暂时退居二线了,听说最近又要出山,这跟曾大姐或者……你有什么关系?” 石涧仁有点反应过来为啥有些资料网上不好查,看来有些东西到了高层真的讳莫如深,看来自己以后是真的再也别提这个了:“没事儿,偶然在江州的资料上见过,以前主政过江州嘛,顺口问问。” 王驊看来是真不熟悉这种地方大员,又或者从小的家教就知道哪些该碰哪些不要说,陪着石涧仁到了节目组压根儿不提这个事情了。 今天的节目组拍摄地让石涧仁有点吃惊,卢哲超居然找了片残墙破瓦的地儿! 当然是镜头看起来比较残破,目光放得远些就能发现这是在某家电影厂里面的局部场景,感觉是解放前胡同口的模样,看石涧仁和王驊下车来,他还得意洋洋的显摆:“不错吧,我们今天的主题就是叫花鸡美食,用看似下里巴人的风格做出美味来,你就本色出演,当个棒棒?” 只要不是江州人,棒棒的发音总会显得有点怪异,就像石涧仁的表情一样。 完美破防盗章节,请用搜索引擎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1351、你才是小人! 石涧仁抗拒了准备的道具服,那都什么啊,骆驼祥子一样的汗衫褂子跟绑腿长裤,做菜就做菜,还非得有剧情么?只是衬衫外面扎了个围裙就上场了。 不过黄晓薇倒是真的穿上那种老时代的大偏襟衣裳,白底儿小红花的,扎了麻花辫卷起袖子来做菜,那叫一个赏心悦目,衬托出一身挺括白色厨师装的卢哲超才是主角。 另外还有位外国阿姨,能说一口地道的平京话,带着她推荐的卤肉饭来的,她也凑趣穿唐装,但估计跟风景区穿那些戏服拍照的心态差不多,接地气儿嘛。 没错,的菜肴基本上都是很接地气儿的各地普通美食,但重在一定要地道,没有那种商业运营为了照顾各地口味不同做出的妥协,卢哲超又擅长谈古论今的把各种传说野史揉在过程中逗乐,的确很得各地好吃观众的喜爱,反正石涧仁上场的时候看见助理拿着的台词本都厚厚的一叠,真正上台十分钟,下面十天功,助理文案们要收集整理的资料海了去,卢老师主要是能演绎。 石涧仁还是捣鼓他的那个红烧肉,戴着微型麦克风还得边做边说,介绍这菜的由来跟自己的喜好,不能冷场啊:“我从小是被老人家抚养长大的,山里面吃顿新鲜肉比较稀罕,所以常常都是做一大碗,油重点尽量多吃好多天,老人家的口味也比较重,所以我这跟着也就没这么养生了。” 既然油多,黄晓薇那就揩点:“那还不错啊,营养还是跟上了,你这身材肌肉都发育得很不错呢。”看她把手从石涧仁肩胛骨摸到后腰上还往下,宋箐箐她们几个连忙在卢哲超带领下起哄,还吹口哨,更像是鼓励她把手伸裤腰里去。 主要是石涧仁在聚精会神的弯腰往瓦煲里面加酱油之类,要手稳不能晃悠着躲避:“一两个月才能吃这么一回,一来下山到乡场能买点肉那都是步行一早晚的事情,二来一两个月挖点草药、野味才能换点钱,纸张油墨、电费对只住在山上破庙的爷孙俩还是很紧巴的,平日里都靠自己种粮食收点菜,打着的麂子之类都舍不得自己吃,养的鸡也要留着下蛋卖钱啊。” 石涧仁说得轻描淡写,倒是能把山里那种清贫的生活传递出来,黄晓薇都不好意思继续了,收回来在自己的民国百褶裙上使劲抹几下:“那不科学啊!这样儿的我印象中应该都是瘦骨嶙峋的营养不良吧。” 终于直起腰来开始收拾香料之类的石涧仁投桃报李:“我印象中厨房里的大师傅个个都胖乎乎呢,你这样的身材也不科学啊。” 黄晓薇连忙摆个妖娆的姿势:“我只负责做,又不爱吃,而且面点部总的来说没有中餐西餐部厨房那么大的油腻。” 石涧仁低着的头没人能看见他的眼睛:“当时老人把能吃的都给我了。” 幸亏有专业锤炼了几年的演技,黄晓薇嘴角一撇才没把眼圈红起来,但声音都温柔了,更像是轻声抚慰:“老爷子就想你能成材,你做到了啊。” 石涧仁不煽情,笑着抬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其实没吃啥苦,从小除了读书习字,就是做农活修身养性,主要是没有外界影响诱惑啊,就跟这慢火细炖的红烧肉似的,最终总能看见点成绩,而城里孩子真正能学业有成的,那才是要抵御好多社会风气,我觉得比我那难度还大。” 黄晓薇也逗趣:“那你以后是不是也想让孩子到山里面学习长大啊?” 石涧仁不怕她挖坑:“我的养女今年六岁明年就要上小学,养子今年已经开始在幼儿园出没,我始终认为不能走极端,我那种培育成长的方法是个特例,不能说这样完全与世隔绝的学习方式就一定是好的,这就跟现在一窝蜂让孩子去学国学一样,不要盲目崇拜西方那一套,但也别过度鼓吹回到传统,取长补短,传统中创新,这才是我们中国人最擅长的事情。” 黄晓薇捧哏:“您这连做个红烧肉都能说一堆大道理,我算是学着了,您没搞错我们这是个美食节目,不是那谈话节目吧。” 石涧仁拱手相送请那边的卢哲超和外国阿姨废话。 卢哲超确实能掰扯,两边的做法其实类似,都是做出味道浓烈的肉羹类然后搭配米饭啊,他居然先就推荐:“千鱼万肉,不如饭初熟……”也就是文绉绉的描绘那股子米饭香气飘出,就是笃定的扑了一屋满地锦,纵然后面百味珍馐也只是点缀的花。 会说吧? 节目组安排的米据说也是什么极品,就是一锅白饭蒸好了看上去粒粒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气味就更是不动声色的霸道清香。 那位外国阿姨看来也很能领会这种中国意境,还正儿八经的说自己体会到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禅意,用对待生活的方式来对待食材云云,石涧仁躲在镜头之外听了反正就不停的脸颊抽抽,黄晓薇倒是很有演员的职业道德,不停的两边串场。 所以到了最后那边的盖浇卤肉和石涧仁的红烧肉起锅了,米饭已经都盛在精致的黑色砂钵里,黑白格外分明,色泽都有点酱香偏暗红的两道菜覆盖在米饭上,再配上佐餐小蔬,确实很让人有食欲。 宋箐箐她们几个漂亮姑娘就负责卖萌尝味道了,这时候确实能看得出来演技的差别,卢哲超和黄晓薇还不辞辛劳的多次叫停,详细的说戏,怎么才能不浮夸不模板化,最好是能形成点自己的特色,让观众印象深刻又不流于艳俗。 这还真跟昨天晚上录节目时候卢哲超说的那样,干一行精一行,懂得思考的人总会比同行更容易出头,反正等石涧仁端着边角料开始糊弄晚餐的时候,旁观那宋箐箐好像摸到点脉络,能把一个偷偷咬嘴皮再半路刹车的小白眼动作演绎得很俏皮,可以跟当初倪星澜第一回来串场美食节目的那个愕然小动作媲美,上升到了能表演出不经意动作的水准。 外国阿姨在节目里就介绍过,所有食材都是她带着节目组到平京使馆区一处颇为有名的农贸市场买的,也许是招呼着全世界的外交官,所以那处不起眼的寻常菜市卖的东西其实非常全面和有国际水准,炖够了火候的红烧肉虽然最精华的都被舀了去摆盘试吃了,但剩下的剩饭剩菜吃起来依旧软糯馥郁香浓满口。 但只有一口,因为别的都被王驊端了去,给石涧仁剩下一盘子卤肉饭,他也不讲究,黄晓薇还忙里偷闲的叮嘱他尝尝就行了,待会儿还要录两期有几个很不错的菜,清淡、浓香的都有,准保不会让他空着肚子去录。 这节目可是王驊大力推销到平京电视台的,节目组谁都知道他才是幕后大老板之一,年纪轻轻还新潮帅气,好几个培训生都有点心不在焉了,绕着弯儿过来问王大少要不要再弄点什么吃的,她们端着的可以分他呀。 王驊的反应跟石涧仁截然不同,能立刻就和这些五官精致、胸大腰细腿长臀翘的美女们谈笑风生起来,颇能掌控局面,感觉对谁都挺热情又谁都挺有机会,起码让年青一代的漂亮员工们立刻萌生出很多积极性来,比面对石涧仁那油盐不进的平淡风格要适应多了。 趁着重新布置餐台场景,卢哲超也过来跟石涧仁小声说几句,这帮孩子还是要带着走,毕竟当初去韩国都能从十几岁的孩子里面拔尖出来,天赋跟底子肯定好,但现在有点两边不靠岸,他想在新的公司内部搞个培训激励机制,譬如每年推出几部戏和节目,会轮流给这些新人机会,能不能全面把握机会,甚至边拍边播的换人都有可能,尽量把这块透明化,让新人和外界都找不到什么类似潜规则的抹黑说法:“还是你这次在网上的风波给了我一些启示,这圈子黑,水深更难看,但既然我们这帮人已经幸运的可以走到资本化这一步,可以不受别人的控制,那就尝试做点完全不同的架构,完完全全透明干净的场面,敞开了可以坦荡荡的面对外界。” 石涧仁对这种尝试当然是点头的:“我也有触动,网络世界不再是以前那样可以封锁压制的舆论环境了,这点在政治上都很难做到,更别说娱乐圈,以前那些动不动潜规则的做法……我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不光是恃强凌弱,更多是劣币驱逐良币,让人更信奉歪门邪道恶性循环,试试看能不能把这种风气稍微肃清下?” 卢哲超笑:“换做其他人我不敢将心比心,起码你跟王大少我还是很相信的。”他一贯以来的定位就是住家好男人,从业二十年,结婚十来年从来没有桃色绯闻,特别是在到处都如花似玉青春热烈奔放的影视学院里面带学生,都能把持得住,确实是很看重自己名声。 石涧仁也知道他是在借着这个暗示王驊,点头:“我也会特别提醒下大家的。” 结果等新的节目内容开始录起来,王驊才笑嘻嘻的回到石涧仁身边小声:“这也算是驭下之道吧,是不是有点把胡萝卜吊在前面带着走的感觉?” 石涧仁鄙视他:“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胡萝卜了,别人都把你当登天梯……” 王驊轻哼:“我比你清楚分寸……” 石涧仁的电话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一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声音倒是让石涧仁一听就明白:“怎么,小仁你到了平京不来看看杨阿姨么?” 周围肯定有探子! 1352、我也来爬登天梯 因为杨秋林分明知道石涧仁在哪个区域活动,也没颐指气使的叫他去那戒备森严的家里去做客,说自己这会儿就在附近一处茶馆,要跟他拉拉家常。 王驊看了石涧仁接电话的表情,就欢天喜地的要陪同,平时很难看见石涧仁这样无奈,以他的直觉那就只能是女性啊,不过听说是齐雪娇的母亲之后,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把石涧仁扔到茶馆门口,然后留下司机和车,自己回公司了,主要是万一石涧仁要用车呢。 其实地方还很有纪念意义的,就是当初任姐和杨秋林叫石涧仁来跟齐雪娇见面吃饭的那家高级西餐厅,看来杨秋林平日里也不怎么经常在这些地方出没,挑选余地不大。 选了最里面的座位包厢位,旁边两米外坐了个表情严肃的女子,从看见石涧仁靠近,那目光就在周围扫视扩大监控范围,等石涧仁坐下她就更是起身站在过道上,并不魁梧的身材却几乎有挡住了整个角落的气势,稍微有点眼力价的都能看得出这位带着生人勿近态度的女性是什么人。 杨秋林表情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没多客套的喜笑颜开,就是平稳的对石涧仁点点头,用下巴示意对面坐,看看这阵势,石涧仁也不为难服务员,自己端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杯红茶:“好久不见,杨阿姨气色不错。” 杨秋林可能是把寒暄都直接跳过了:“你们那个铁路西进的项目进展到什么样了?” 讨论工作石涧仁更接受些,如果杨秋林能主动提供一些协助,他肯定也不会反对,就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讲述了下,目前铁路部门首先搞国内线路测试是第一步,接下来第二步才是国外连接,然后还是得铁路部门出面跟中亚俄罗斯乃至德国等几个国家的铁路部门坐下来谈判签协议,虽然唐建文的团队已经把所有前期工作都做好了,但出面谈的只能是铁路部门,铁路部门之间达成协议以后,才是海关的上,国与国之间只能国家机关上,江州市委都帮不上忙。 杨秋林听得明显不是很认真,但跟随石涧仁的说法有拿便签在记录,所以石涧仁也能持续的说完,然后就听见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在思忖到底能不能帮忙,又或者值不值得伸手,为了化解这种略微凝固的安静,石涧仁自己端着茶杯抿,他也不擅长这方面的游说,略微腹诽下这种事情母女俩不能自己谈么,为什么非得自己来转述。 却听见杨秋林好像下定了决心:“这么说吧,我们齐家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参与发言,特别是涉及到经济国策,如果齐齐她爷爷在世的话,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允许搀和,因为这也涉及到不同方面的不同看法……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石涧仁平静的点点头:“军人是国之重器,不搀和才应该是职责所在。” 杨秋林摇头:“我说的是政策,更高的博弈……这个就不跟你说了,虽然我也负责一些部门工作,但主动为这个事情发声很容易引起误会,毕竟任何人如果听见我提这件事,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我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开口,这根本和我的工作风马牛不相及。” 石涧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种逻辑就跟当初他在美术学院抢救照顾王汝南的时候被质问一样,没有好处,凭什么他要去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 光说自己是为了国富民强,就要推动这么艰难的工程? 你一介草根,没有好处,没有原因,凭什么要花费无数精力来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单凭那颗拳拳报国心?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人么,说出去骗三岁小孩子呢? 这个反问是那么的讽刺,却又是那么现实。 杨秋林看着石涧仁的反应:“如果我说是因为齐齐在担任这家企业的董事长,可能每个人都会认为我们齐家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道有多少利益好处,这事儿没准儿还会搞砸,但如果这是我们齐家的女婿在推动这件事,是不是就显得很合情合理了呢?” 石涧仁拿着白色茶杯的手都差点滑了一下。 杨秋林好像在回应他的动作:“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跟齐齐结婚,我尽全力,通过一切能够联络上的关系手段来促成这件事,各方也都会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齐家的女婿也该有这个资格推动这种事情。” 石涧仁难得没有对视,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茶杯上,手指慢慢摩挲杯口,高级餐厅的茶杯质量肯定也不错,杯沿上镶着金边,那么纤薄的骨瓷杯沿口制作这么精美细致,感觉稍有撞击就会粉身碎骨了。 杨秋林似乎能理解石涧仁那点脾性:“主要是齐齐已经三十三岁了,你跟她……我们不是外人了,没有趁机要挟谈条件的意思,我们齐家还不屑于……” 然后这时石涧仁就抬头说:“好,我答应。” 杨秋林的话还有惯性:“你跟齐齐也……啊?” 石涧仁平静得像在路边买了两斤桃,还不讲价那种:“我答应跟齐小姐结婚,唯一的要求就是别举行大张旗鼓的婚礼。” 杨秋林已经喜不自禁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可以可以!真的?你会对齐齐好吧,你会一直好好照顾她吧?”好像石涧仁答应得太快,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甚至要狐疑了。 石涧仁点头:“会,虽然我很不愿用交易的方式来达成这个协议,但这确实是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杨秋林慎重其事:“肯定!肯定!我一定会发动所有人,咳,你说这还需要发动么,如果你跟齐齐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早就有人赶着主动把事情送到你面前了,毕竟直接对齐齐的公司做什么所有人都看着的,但只要转个弯,那就会让很多人巴不得给你把事情解决了!”说到这里简直有些跟年龄不相称的雀跃,喜不自禁的摸出电话来:“我先给你齐伯伯打个电话……” 石涧仁毫不怀疑那架巨大的机器真正被发动起来有多大的动力,也不争论为什么单靠齐雪娇也无法启动的原因了,笑笑点头,然后也想起什么的摸出自己手机:“那我先给齐小姐说一声。” 杨秋林已经很不见外了:“还叫齐小姐?喂?老齐……” 石涧仁拿着电话起身,就在靠近角落的后门边拨通了齐雪娇的手机,等待拨号音的时候能从杨秋林的对话感知那边齐庆军的情绪也很好,接着齐雪娇接通了电话:“喂……你稍等……”明显是从什么场所起身出来压低了声音:“喂?是阿仁嘛?我在开会,老吴看着呢,嘿嘿。” 那种仅仅是一个电话,就想独自享用的快乐在电话里很清晰,让石涧仁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嗯,有个事情给你说一下,呃,不,是我希望跟你结婚,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我这个请求。” 电话那头本来还延续着嘿嘿的余音,就好像被堵住了嘴,鸦雀无声到仿佛已经挂掉电话,石涧仁理解这种需要消化的冲击:“你……如果说不行,那我可没面子透了。” 电话里还是没有声音,石涧仁终于试探着喂:“你好歹吱一声啊……” 齐雪娇的呼吸声终于表示那边还在,但气息很翻滚:“是……我妈找你摊牌了?” 石涧仁没让自己迟疑沉默:“我们正面谈了下觉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那边齐雪娇的反应有点强烈:“放屁!不是这样的!”最后俩字明显带点哭腔了。 石涧仁真的像个在求婚的样子:“不是吧,你这么拒绝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大度,起码不会……” 齐雪娇仿佛情绪都山崩地裂了:“石……涧……仁!”有点怒吼的味道。 听着已经不是压低的声音,石涧仁只好放弃平稳过渡的思路:“好吧,好吧,我知道这个事情有点不尊重你的意见,也有点唐突,那你先考虑下,有什么反馈给我。” 那边已经是挂断的忙音。 然后,石涧仁刚无声的看着屏幕熄灭,又突然点亮来电,接通以后是齐雪娇急促匆忙的声音:“我不是吼你,我……我……对不起!”然后又飞快的挂了电话,根本不给石涧仁说话机会。 石涧仁收起电话转身,看见的是从茶座探头满脸笑意的杨秋林:“怎么样,齐齐高兴吧!” 然后这时她的电话就响了,更欣喜的对石涧仁展示屏幕:“齐齐的电话……” 石涧仁点点头:“嗯,我想这件事其实更应该征求她的意见,你们先沟通吧,回头有什么情况再联络我。”就直接走了。 拿着手机刚接通的杨秋林想叫住石涧仁都没来得及,实在是女儿一阵劈头盖脸的声音让她也没精力他顾。 石涧仁还到柜台去买了仨人的单,然后才走出已经越来越满座的餐厅,有点漫无目的的来到街面上,东张西望的看看,居然难得有种不知道该干嘛的空白。 然后那辆王驊留下来的商务车无声无息滑到他身边,电动侧门也滑开来,石涧仁的面无表情就带起点温和的笑意,摇摇头好像要把那些多余的东西甩出脑袋,抬步上车吩咐司机:“送我去栏目组演播厅,谢谢您了。” 原本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做的,但终究还是有无数需要按部就班完成的事情等着自己。 可能这就叫做责任。 1353、技术活儿还得练 没人能从石涧仁的表情看见他心里面在想什么,一www..lā 晚上大概十一点半,石涧仁正在演播厅录制节目的时候,看见台下的角落里齐雪娇悄悄的走进来,有些文静的站在了观众席的边上,脸上的表情更加沉静,可目光仿佛锁定在了石涧仁的脸上,那种目不转睛的凝视,让旁边的倪星澜都注意到了,非常隐蔽的用脚尖碰了下石涧仁的后跟,似乎在提醒他,又好像在埋怨什么。 录制再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导演才满意的喊了咔,石涧仁没有掩饰自己的路线,直接朝着那边走过去,倪星澜咬咬嘴皮就站在了台上,尽量让自己不要把目光看过去,可眼角的神采出卖了她的心思,一直跟随那个背影。 好多观众的视线也跟着石涧仁的,看到那个站在台边的姑娘,一件素色连衣裙的姑娘,不那么时尚,但却充满英气的样子。 齐雪娇有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可能觉得太像军人立正的姿势,又赶紧放松,但立刻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下脖子,并且几乎无意识的把自己耳根的发丝又给拨开来,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多么有女人味儿,但最终还是选择略微紧张的面对走过来的男人,还是她最熟悉的姿势,军人的站姿。 石涧仁想尽量轻松点说废话:“这么快从江州过来,还有航班么?” 齐雪娇肯定酝酿了很久的情绪,表情非常严肃:“能出来下么,我想跟你谈谈。”这口吻估计是她小学当班长时候最熟悉的,可惜石涧仁没上过学,也不是皮猴儿,转头给台上那边示意一下说好。 于是齐雪娇也远远的给这边的倪星澜挥挥手,带头出去了,倪星澜想撇嘴,但在众目睽睽下还只能忍了,借着跟助理说话退场了。 其实演播厅也在大楼里,外面有不少通道,齐雪娇可能是进来时候就看好了地儿,准确的转到一片落地玻璃边通道,然后扭身对石涧仁很正式:“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要这样的婚姻。” 石涧仁点点头:“嗯,可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把你的私人感情牵扯进来,形式可能的确不那么单纯,但我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以让这件事变单纯点。” 齐雪娇想控制自己的表情,其实落地玻璃过滤了半夜的平京繁华灯光,没能让她的脸很清晰,只感觉声音都有些加重鼻音:“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石涧仁尽量郑重其事点:“虽然出发点没那么纯粹,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很希望跟你成为夫妻,哪怕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可我有信心做个好丈夫,余生请你多指教了。” 也许这番话的本意是想尽可能揽过所有的包袱,减轻压力和复杂的情绪,但终于改变人生观的石涧仁确实没什么经验,完全估量错了女性在这个时候的关注点,又或者说是理解错了齐雪娇的情绪走向,这句话让齐雪娇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当然哭声的同时姑娘自然是一头扎进了石涧仁怀里,穿着衬衫的石涧仁立刻感觉到胸口润湿一片,低头想安慰下:“不用……” 好像跟之前任何一次异性亲密接触不太一样,石涧仁自己都惊讶自己似乎顺理成章的就把手臂搂住了紧贴自己的温热身躯腰间,动作娴熟得无比自然,看来他内心确实是很向往的,向往这种软软的手感,暖洋洋的身体接触和所有冰冷的算计,坚毅的自制,骨感的现实都不一样。 也许就是受到这个腰间动作的提醒,齐雪娇虽然没有倪星澜跟柳清那么高,但是北方姑娘的个头只是稍微调整抬头,丰厚的唇瓣就堵住了石涧仁的嘴,用力再用力! 以石涧仁跟女性那不多的嘴部接触经验来说,齐雪娇太用力了! 简直比得上昨天还是前天那抱着自己嘴跟刨地似的姑娘,那谁来着? 反正石涧仁脑子瞬间有点混乱,好像这次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吧,那就回应! 可他这会儿能想到的动作就是嘴对嘴的来回晃头,因为滑啊! 齐雪娇可是带着涕泪横流的架势亲上来的,胡乱用力的亲吻一点都不浪漫温馨,更谈不上性感诱惑,而是充满了情绪,仿佛能把石涧仁给烧成灰烬的那种浓烈情感,也没什么舌尖挑逗或者唇齿相依,就是用力的滑过来滑过去! 对的,满脸泪水的后果是滑得很,保不齐还有别的什么,因为感觉石涧仁滑了好几下的回应,齐雪娇有点难以置信的使劲睁大眼把自己又掰开点的时候,两人甚至能看见两嘴之间一道长长的晶莹水线,在外面灯火阑珊的夜光之下,格外晶莹剔透还晃晃悠悠的,石涧仁好怕那断了,肯定会耷拉到齐雪娇脸上的,因为他高点啊。 有点从迷乱中被惊醒的姑娘肯定也第一眼就注意到这条水线,羞愤、惊骇、丢脸加不知所措的多种情绪之下居然再次哇的哭出来! 这倒是把那水线给震断甩到了石涧仁胸口上,他有点无辜的低头看看,从裤兜里掏出手巾递过去:“冷静点,再哭一栋楼都要来看你了!”说出来才觉得这句话怎么跟自己带丢丢时候的口气差不多。 齐雪娇甩开手巾在脸上快速的抹抹,鼻音还是有点重:“冷,冷静……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你知道我多难受么,你知道我多害怕,我恨死这档子事儿了,可,可,回过头来想起你说我俩真的能结婚,我又忍不住想笑,就忍不住想看到你,我是不是一点都没有立场……” 石涧仁其实还从未体验过放纵自己的情感冲动,他习惯于什么都要控制,特别是控制自己,哪怕是手都伸过去了,还下意识的顿了顿确认这真的不违背道德或者什么乱七八糟不应该,才接过手巾帮齐雪娇脸上擦拭下有点泛光的地方,触感真是充满了柔软的弹性,有点意想不到的弹性,仿佛有种莫名吸引力,让他忍不住又轻轻用手指肚帮那脸蛋抹了一下,但更像是抚摸。 齐雪娇从他的手指接触就停住了嘴,一双柳叶眉下睁大眼一瞬不眨的看着石涧仁,之前那些混乱念头估计都去了九霄云外,完全无意识的还有把脸颊侧着迎上去。 不过石涧仁真是擅长自我控制,只抹了一下就收回手来:“这会儿……我能理解书上说肤若凝脂是什么意思了。” 齐雪娇没忍住噗嗤笑,还带着眼泪呢:“你傻啊!” 其实从这落地玻璃就能看见下面楼外有好些刚才的观众已经散场走得差不多了,石涧仁还在适应这种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想了下才能找到节奏:“我们……这算是在搞对象吧?” 齐雪娇很认真的想了想郑重:“是!肯定是!”然后想起什么有点着急:“刚才是不是我那……我满是眼泪鼻涕的,啧……没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石涧仁连忙澄清:“没有没有,才开始有点不适应是正常的,而且你得知道我还要习惯这种身份……不,是观念转变。” 对他来说,其实过去几个小时未尝不也是晕乎乎的呢,借着忙碌的工作来冲击这个好像还不太现实的事实。 恋人,甚至是结婚,这次是真的要结婚,光是想想,石涧仁就有点发愣了。 齐雪娇略微仰头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石涧仁比较黝黑的脸庞这个时候在落地玻璃暗影下反而显得有些轮廓分明,石涧仁心理感应似的也看着她,神奇的发现这会儿他还是能感觉到姑娘眼角似乎有的泪花,这是相面功夫里面从没提到过的情绪感知吧。 就这样有点痴男怨女的对视着好一会儿,齐雪娇才开口:“阿仁,你得知道我有多爱你,可不是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跟你在一起,我觉着简直是在侮辱我俩认识的这些点点滴滴,可搁下电话,我完全控制不住心里又是喜滋滋的,我都怕我在电话里笑出声来把你给激怒了,哪怕我打电话把我妈骂得怒火万丈,可我知道我其实是欢喜得想要骂人,我真不知道怎么来面对你,面对我俩的感情……” 石涧仁已经恢复平静或者说冷静了:“你想太多了,简单点,以后就是我们俩相互在一起生活了,能行么?跟你家没关系,也跟我们那些伙伴的产业没关系,放弃所有的职务跟财产就我俩生活,行么。” 有些语无伦次的齐雪娇给截住,抬眼看着那明亮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有些拉起嘴角喃喃:“能,当然能……可,我们要怎么办啊?”光是说这个我们,姑娘的眼睛就在放光,充满憧憬的那种。 石涧仁说得很轻松:“等这档子事情处理完以后,周边的事情估计也都安顿得差不多了,你愿意跟我回以前那山上去住几年么,估计很多人就把我们忘记了,当然如果你觉得那有点太寂寞,我们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随便到处走走看看,我想我就算当棒棒也能养活两个人啊。” 齐雪娇已经喜笑颜开的猛点头了,这姑娘真好骗! 1354、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应该说这情侣或者未婚关系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年轻男女都有点措手不及,哪怕齐雪娇比石涧仁多抱了两块金砖,她的心理压力却比石涧仁大了很多,都快成了包袱,所以两人简直是在相互鼓励加油,东拉西扯的尽量帮对方放松。 等两人慢慢从楼上的消防通道走下来,媒体大楼已经鸦雀无声,虽然远处的街上车水马龙,但一直到穿过草坪站在路边,都没人看到他俩,这也适当减轻了两人的忐忑感。 石涧仁秉承传统理念:“我先送你回家吧。” 齐雪娇估计有豁出去的破釜沉舟决心:“不,我没告诉家里我回平京来了,我连行李都没带,就是来找你的。” 石涧仁抬头指指看似不远,还是有点距离的酒店大厦:“那……我们慢慢走着过去?” 齐雪娇都背手摇晃了,高兴点头:“嗯!” 石涧仁还看了看齐雪娇的鞋跟:“我是看书上电视里别人搞对象谈恋爱,应该都是这样走走聊聊,而且我也真的很想跟你这样聊天,心里高兴,你累不累。” 齐雪娇骄傲的翘脚跟:“跟儿又不高!五公里越野我都能走!” 石涧仁点头笑:“我在山上的时候,也经常翻山越岭。” 齐雪娇甜蜜的回忆:“当初我们第一次去月亮湖的时候,你每天跟那乔老爷子漫山遍野的去勘察,我就经常远远的坐在露台上看你的背影。”说到这里好像才想起来:“啊,是跟倪星澜一起的,现在我突然觉得好像很愧疚她!还有耿海燕,纪若棠,柳清,啊!还有赵倩。” 石涧仁却没那么复杂的想法:“我们结婚的话,也没有伤害欺骗谁吧,都是成年人了,能够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我知道我以前可能这一块做得不好,以后绝对不会有问题。” 齐雪娇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试探你,记得我刚从那地洞里被你救出来我就说过,你们男人其实心里……” 石涧仁斩钉截铁的打断:“不要以偏概全的随便下定义,也许有的人会朝三暮四,或者想一脚踏几船,但在我看来,一夫一妻就是最大的忠诚和相互尊重,这是夫妻之间最起码的平等关系,这方面我会跟她们好好谈一下。” 齐雪娇不太相信:“如果好好谈就能解决问题,我俩还能走到现在……”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还不太习惯,有点跟做梦似的。” 石涧仁悻悻:“不至于吧,应该谁都说是我高攀你啊。” 齐雪娇终于恢复点正常,高兴的呸他:“废什么话!你问问大家谁攀谁,我也就是仗着家里不要脸,嗯,我能这么说,也真够不要脸了。” 石涧仁背着手转头打量新女朋友:“我还是要解释下,我这会儿心里挺高兴的,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就是有种很放松,而且说不出来开心的感觉,不用明明心里想着什么,还要装着不承认。” 齐雪娇简直惊喜:“真的想着我?” 石涧仁诚恳:“真的,你看我们第一回见面你就把我胳膊掰折了,疼了好几天那肯定都记得你,再见面你又打我一顿,印象深刻不?” 齐雪娇简直兴高采烈的抓了石涧仁又想打一顿:“你就记得这些!”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抓了石涧仁的手不松开了,而且还蹦跳两下连忙忍住嘿嘿笑:“真的忍不住,真的很不好意思,有点装嫩装小。” 石涧仁就突然松开她的手,蹦上旁边的路灯杆,在齐雪娇的瞠目结舌中跟个猴子似的用脚掌盘着往上爬了好大一截,幸亏都后半夜了,街面上没什么人,但还是让姑娘得吃惊的双手合拢在嘴边避免失声叫出来,实在是跟石涧仁平时气定神闲的老成模样反差太大,特别是身上的衬衫和裤子都是录节目时候满正式的款,这会儿变成七八米高处上晃荡,很匪夷所思。 还好石涧仁看来是爬树的好手,不危险也没有去尝试爬到十多米的路灯杆顶部,滋溜一声滑下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前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威力,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乐不可支的高兴,这会儿本来应该都瞌睡了,可就是觉得兴奋,你不会也觉得我装嫩跟个小孩儿一样吧。” 姑娘已经木讷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这动静双全……真的,如果你这一辈子只娶我,我都为你这身泡妞的功夫觉得惋惜,刚才我觉得心里都痒酥酥了,真的!就是那种生理上绝对能感觉到的心动,我想想,这是5-羟色胺分泌的结果,绝对是,我能写篇论文了,哈哈!” 石涧仁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撩妹的行动力多强大:“这就跟我们做事的伙伴能走到一起是一样的,情投意合,你知道这种感觉吧,两情相悦,这就是我的感受,我很开心,你也很开心,我们现在的开心纯粹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而不是其他原因,对吧?” 齐雪娇还能说啥,除了让自己眼睛变桃心都有点求饶了:“够了够了,你这突然一下我太不习惯,免得我齁住了,而且你这对我太好,我有点觉得不真实,感觉马上就会失去一样,心里会愈发的恐慌。” 石涧仁疑惑:“会这样?” 齐雪娇肯定:“会!我现在有非常强烈的感受,现在我反而能明白你以前说的,平淡点,平淡点更能长久些,我只盼望这样你懂我懂的感觉长久些。” 石涧仁不得不收敛自己其实是不知道掌控力度在哪里的情感流露,又有点拘谨了,无声的并肩走。 齐雪娇也无比敏感,赶紧补救:“你刚才说那句诗是什么,情不知什么?以前看电影,说那谁最怕她老公念诗,一念诗就浑身发软变花痴,我发现我有这倾向。” 石涧仁感觉被打击了积极性,恹恹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前老头子经常在我耳边念,牡丹亭戏本里面的词,形容喜欢这种感情是不知不觉中萌生起来,而且越来越深,后面还有几句,他主要就是用这个来警告我,要随时都懂得反省警惕自己的心,不要陷入感情中不能自拔。” 齐雪娇刚警告了自己要平淡点,还是忍不住迷恋:“你也真的喜欢我,越来越深?” 石涧仁真心抱怨:“嗯,如果我说是借着你妈这个借口,可以跟你在一起,你信不信?” 姑娘要陶醉到昏迷,脚步都凌乱了:“不行,得坐会儿,就那边坐会儿再走……你这段数太高,我有点吃不住,容我缓冲下,嘿嘿。” 就在路边的长凳上,石涧仁扶着齐雪娇坐下来,已经可以理所当然的靠在一起了,但显然都还没学会使劲往对方身上靠,就像齐雪娇不会撒娇说脚痛痛之类一样,石涧仁有点危襟正坐的双膝并拢,齐雪娇确实是难以置信的挽着他的手臂,靠在男人肩头,然后不停的抬眼看他,确认这个场面是真实的。 不是说她多仰望石涧仁,而是这孙子反差太大了,明明以前都跟坚野清璧似的,现在不过是转换了身份,立刻就变了个人,而且还不是毛手毛脚的色胚那种,是让姑娘有种甜蜜到顶住嗓子眼的感觉。 不真实。 一男一女这么坐靠在一起,还是后半夜,挺诡异的,偶尔匆忙过路的看见估计都以为这是野鸳鸯,或者没地儿去的小情侣。 其实酒店就在前面不远了,好像都没觉得要急着去干嘛,又或者心有灵犀的想保持住现在这种有点玄妙的,让人不由自主头晕目眩的状态。 纵然五月了,平京的后半夜也就是凌晨,还是有点夜寒的,可石涧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发现握着的那两只手掌心全都是汗! 而且一旦发现,这种不太正常的体温就跟蔓延似的一直连绵到两人接触的所有部位,哪怕隔着衣裳,所有挨着的地方发烫一样,还伴随着出汗的痒痒,让人心浮气躁。 周围路灯昏暗,车辆稀少,除了虫鸣没有鸟叫,远远的好像能听见洒水车或者扫大街的声音了,以前很容易让石涧仁心平气和的场景,现在却很难,他先是感觉到肩头那富有弹性的应该是脸蛋,刚才抚摸过的脸蛋,然后胳膊上压着点的弹性那就是…… 这让石涧仁很难淡定,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忍不住僵硬的扭转头轻瞄旁边的脸蛋,不知道是因为掌心就能感知,还是一直监控了石涧仁的头,哪怕他运动幅度很小,姑娘还是第一时间就相应的抬头,动作幅度慢得完全一致,就像俩发条没上紧的铁皮娃娃一样,缓慢对视。 目光相对又跟两只受惊的猫一样弹开,石涧仁能看见的就是姑娘嘴唇。 这会儿石涧仁好像完全不记得关于嘴唇的那些相面口诀了,只觉得好看,像山上掰开的野柚子红心一样,鲜红饱满,他完全鬼使神差的就把嘴伸过去了,姑娘也有嘟嘴迎上来,但齐雪娇本来都闭眼了,估计还是觉得不真实就睁着眼定定的看着凑上来,眼里陶醉得跟三月天的桃花酒一样。 结果石涧仁也没闭眼,就在刚凑近的时候忽然看见那鲜红饱满的嘴唇上亮晶晶反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之前那不成功的刨地打滑过程,赶紧伸手背使劲抹了抹自己的嘴,本来是个以示尊重的清洁动作,齐雪娇立刻笑场了:“不行不行……太熟了,有点下不了口!你这也跟啃猪蹄儿似的!” 石涧仁也笑得刚才那感觉都不见了。 这算不算是情不知所落呢? 值得研究。 1355、千夫所指 跟绝大多数初坠爱河的情侣差不多,石涧仁和齐雪娇居然能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宿喂蚊子。 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明明那五星级酒店就在斜对面的广场,还不用开房掩人耳目什么的,石涧仁自己本来就住在那,两人却非得坐在这路边要什么没什么的长椅上呢? 恐怕只有经历过那种青**情的人才能领会。 反正天色亮起来的时候,齐雪娇脸上依旧是眼波流动看不出来什么疲惫的神色,叽叽喳喳的连过路小学生她都要点评几句,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一贯在节目上话多的石正经老师反而大多数时候听。 直到唐建文的电话打过来有点疑惑:“呃,怎么昨天晚上没看见你回来,健身房也没看见你,待会儿还要开会。” 石涧仁平稳:“好,吃过早饭到你们房间?” 唐建文嗯:“昨天晚上我忽然接到两个电话,是铁路部规划局和政策处打过来的,我很诧异,本来想跟你说的……” 齐雪娇一直靠在石涧仁手臂上,在自行车铃声中也能听见电话,深吸一口气才能给自己决心站起来:“好吧,你先去忙你的,我回去一趟,洗澡换身衣服什么的,晚上……不,中午我再来找你一块儿吃饭?” 石涧仁和无数情窦初开的男生差不多:“啊?为什么不一块儿,跟老唐他们开会你也应该参加啊,如果你觉得累先到房间休息下吧,需要买什么衣服我陪你,我知道那边有家商场,哦,对,那边有个早餐铺子,我觉得比在酒店吃自助餐更舒坦,一块儿去好么?” 齐雪娇现在已经能确认了:“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石涧仁猛点头,这时候手上都还牵着呢。 齐雪娇笑得仿佛周围到处都是鲜花一般灿烂,轻盈的低头在石涧仁额头快速亲一下:“好了,这会儿还有些该做的事情都得做,我也舍不得,那就中午见,我得赶紧走了,不然我真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你身上。” 陷入恋爱中的人,这会儿就算是牵着的手上力度都能感知到对方的珍重程度。 齐雪娇简直是得掰开石涧仁的手指,才逃跑似的匆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跑了,幸亏还是大清早,再过半小时估计连出租车都很难打到了。 看着那跳上车的身影远去,石涧仁起码在路边长椅上呆坐了十分钟,然后还把周围都看了一阵,好像是在回忆自己有点莫名放纵的几个小时,最后才匆忙的跳起身,没有去那个什么舒坦的早餐铺子,随便到酒店餐厅糊弄点东西填了肚子到唐建文他们房间去。 鉴于万乾和苏以德都来了,还有助手什么的,所以四人干脆换了个商务套间,已经陆续按照不同作息时间凑在一起的四人很明显的发现今天石涧仁有些心不在焉,唐建文最熟悉:“怎么了?看起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万乾挑眉毛:“昨天的衣服没换吧,都皱了,难道是什么明星……” 石涧仁真的像个刚刚掉进热恋旋涡的少年,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那点事儿跟大家分享:“对,有个事情我想应该通报下,我,我可能最近就会跟齐雪娇女士正式结婚,未来她可能也会辞去大唐网董事长的职务,当然是在帮助大唐网成功完成一定目标以后。” 商务套间里一片寂静,高开明的手指还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的敲动,但他已经抬头扶眼镜,苏以德还不太熟悉那位齐董事长的来龙去脉,万乾是有端倪的,一脸惊喜,唐建文却凝固得表情慢慢严肃,专注的看着石涧仁好几秒才开口:“昨天确定的?” 石涧仁不迟疑:“没有,今天早上我跟齐小姐求婚,她答应了。” 唐建文不那么容易糊弄:“我说你决定这件事是昨天?” 石涧仁想了想:“因果关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确实真心实意的向齐小姐求婚,这也不会影响到未来大唐网的发展,她会在合适的时候把所有股份转交给更能协助大唐网的人。” 唐建文简直步步紧逼:“是不是大唐网接下来的工作进展就会一马平川了?” 老狐狸如苏以德,从只言片语里面就能听得出来大概轮廓,眼睛有些闪亮,万乾反而变得平静很多,好整以暇的收起自己的文件夹,靠在椅背上看眼前听说是最亲密的两个合作者对答。 石涧仁赶紧解释:“没有你的铺垫工作,一切都是空白,我们只是有幸能够找到些加快节奏效率的协助,在这种体制内……” 唐建文难得有些提高了音量打断:“我不是说我!我说的是你!没有你,我一直都还是那个在各种科技大厦,金融大楼中间到处转悠的业务经理,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在哪里,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我最引以自豪的动力,我不会有任何想抢功或者不满的情绪,我说的是你!你得到了什么?股份你都给了大家,公司你都给了我,现在为了促成事情进展,你还……你还……”连续重复了两遍,以往口才流畅的唐建文越说越激动,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高开明起码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反应过来:“啊?你跟齐总结婚,就是为了推进……” 石涧仁得打断这书呆子的简单情感思路:“没有,我真心喜欢齐总,老唐,从一开始我们就说过,是我辅佐你,一切以你为主,我只是协助你的那个人,这件事我不可否认齐总的家庭背景能起到些正面作用,我也得了个老婆,皆大欢喜的事情。” 唐建文居然有些语无伦次了,使劲的挥舞手臂:“你放屁!不是你,是放屁,你,你……我不干!我不允许你这么干!再艰难我们都可以去克服,哪怕做不成这个西部大动脉,我们也可以选择别的道路,甚至我们到国外去成立公司,我们本来就是做跨境贸易,我们把公司放到国外,只是从国内进口卖到全世界去,我带着人到处去跑,我们满世界去推销都行,我也不要你去出卖自己!” 高开明都惊骇了,表情难以相信这件事有这么严重,万乾则飞快的跟苏以德对视一眼。 石涧仁还是温和的笑:“老唐,你听我说,没有这么肮脏龌龊……” 一贯标榜自己随时能跪舔客户的唐建文,这个时候却像发狂的狮子一样:“就是!我们全心全意的努力,绞尽脑汁的拼搏,就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为了那么多制造产业,我们没有为了自己,我愿意从国外回来这么做,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因为我的爸妈,我的亲人都是中国人,现在还要加上这些伙伴,是你教我要让这一切变得更好的,但我们不是为那些权贵,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服务,我不要你牺牲自己来成全我们,我宁愿我去跪着求他们,我也不要你这么干!” 高开明忽然低声:“我赞成罗伯特的说法,大不了我们一起走,到国外我们依旧能把这件事做好,永远都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石涧仁哭笑不得的面对两个海归:“你们两个是不是写代码把脑子写乱了,我有什么伤害,我要娶老婆了,你们不为我高兴,还拆台?” 唐建文可能是被高开明缓冲了一下,整理好思绪:“阿仁,我不同意,如果要用你最宝贵的东西去换取这个进展或者事业改观,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立马辞职都可以。” 听那口吻,好像他才是最爱石涧仁的那个,听闻爱人要结婚,不惜以分手要挟,这下连万乾都惊住了,明明不是形势大好么,不是巨大利好么,怎么还会出现崩盘的节奏? 高开明这会儿就是唐建文的应声虫:“我无条件认可罗伯特的态度,要走一起走。” 石涧仁肯定是万万没想到反应这么强烈,这还是自己通知的第一处伙伴呢,苦恼万分:“哪有这么严重,我什么最宝贵的东西?跟人结婚还失去最宝贵东西?” 万乾在紧张中都忍不住会心一笑了,唐建文沉声:“人格!你在乎过钱吗?现在你上电视是为了出名吗?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你要的,你最看重洁身自好的名声,你面对任何人从来都能坦坦荡荡的问心无愧,这就是你可以独立面对任何人的人格,如果你要是跟齐小姐结婚,无论你们是不是真心的,全都付之东流了,所有人眼里你就是陈世美,你就是攀龙附凤的趋炎附势小人,你要背负一辈子卖身家奴的唾骂,这些你本来比自己性命都还看重的东西,你为了大唐网都没了,你拿这些换取我们跨境贸易的进展,那些人只会端起碗吃肉,把你换来的好处享受了,再转过脸冷嘲热讽,是条狗都能洋洋得意的来踩着你头上骂,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高开明都能给唐建文捧哏了:“对,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为了什么,那些无知无脑的家伙只会被煽动起来骂你,其实回过头他们才是最想抱大腿最想腆着脸去追捧权贵的,他们就是赤裸裸的嫉妒眼红,我们完全可以换个思路换个方向来解决大唐网的未来,哪怕代价再高,我们也不能让你这么做!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宁愿放弃这件事都不能这么干,你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石涧仁简直有些挠头,好端端的自己谈个恋爱,怎么还变得这么悲壮了! 关键是这种闹腾让他的眼眶还有点发热。 结果一直没有说话的苏以德终于吱声:“我能不能说两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1356、此文王之道、文若之心也 苏以德永远都是美国电影里面那种顶级大律师的打扮,估计这也是他曾经留美的痕迹,或者给自己设定的职业形象,哪怕现在夏季,他依旧是细条纹衬衫加背带西裤,搭配满脸络腮胡玳瑁眼镜专家范儿,加上年纪摆在那,让两位海归后辈点头闭嘴。火然文 ranenacom 准确说的唐建文和高开明不是愤怒,主要是着急,感觉石涧仁马上要慷慨就义似的,他俩的教养也愿意听这位挺德高望重的大律师怎么说。 苏以德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有点出人意料的却先讲了个故事:“三国里面有个叫荀的谋士,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石涧仁当然是点头,他大概明了苏以德的意思,放松的靠坐在旁边沙发上,唐建文也点头,但神情还是专注的等待,估计也就是听说。 高开明习惯于飞快的在电脑上输入姓名查找资料,万乾探头笑:“就是那个很多人读成狗货的家伙,你叫我写这俩字还陡然想不起来,我主要是在日本留学跟人玩游戏的时候知道,日本有人很崇拜他,仅此而已。” 苏以德也笑,他在政法学院有上课,给石涧仁都上过课,现在确实像个教授:“可能就是因为这俩字容易读错,所以没有诸葛亮、郭嘉这样的风头强劲,这种小说里削了不少他的内容,但曹操能得天下,他居首功,可以说当曹操还是个宦官的儿子无名小将军的时候,是荀选择辅佐他,历史上曹操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几乎全都是他引荐的,从荀攸、郭嘉到陈群、司马懿、华歆、钟繇、王朗,当曹操焦头烂额的时候,是荀只身退敌稳定大后方,世人都只传颂关云长单刀赴会多么勇猛,但他是绝世猛将起码还带了把刀,荀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就敢手无寸铁的去数万敌军中神色自若的会敌将,再毫发无损的让敌军知难而退,真可谓是智者无惑,勇者无惧的典范,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超级有英雄主义风格,而且还是个美男子。” 唐建文和高开明、万乾都忍不住看了眼石涧仁,这货黑乎乎的。 石涧仁展开个笑容,一口白牙倒是挺花眼。 苏以德继续:“这是能力胆识,我要说的是他的人格,从头至尾他几乎可以说是曹操的二号人物,但从无官职从无头衔,三国乱世,那才叫天下崩乱,仁义道德全都成了刀口上的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淋一遍,用过就扔到床下熏臭不已,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袁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曹操、打着汉室远房亲戚旗号的刘备,其实都不过是把当时的天子当成玩具,这样的历史背景,这样的社会风气之下,所有人的信仰只剩下武力跟权谋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忠贞,连关二爷的忠义都只是对他的大哥,背叛才是三国时期的主题,贪婪的心永远无法满足,在那种年代仁慈和悲悯完全就是不切实际的空想,换做你们,你们在那样苍天已死,道德崩坏的年代,能怎么做?” 唐建文再次飞快的看了眼石涧仁,这回黑乎乎没咧嘴笑,他也在专注的倾听,历史由不同的人来解读,都会有不同的见解感受,苏以德显然是个把人性揣摩得很透彻的博学专家。 大律师指了指唐建文和高开明:“你们都是时代的能人,在那个时候恐怕比普通人存活的几率更大,但要么选择武力过人,要么智谋百出,因为乱世也往往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可还是有荀这样一个人,从不以毁灭什么为目的,只站在汉室和老百姓的立场上,仁义为先,选择曹操是因为这是能最快将混乱局势梳理清晰的方法,他不是只会站在边上慷慨激昂的陈词怒骂,也不是消极避世的远走他乡,他选择行走在鲜血与白骨之上,周旋于阴谋和杀戮之间,宛若如墨黑乱世中的一盏明灯,始终指引着正义和光明的方向,你们说这样一个人辅佐曹操的时候算是助纣为虐么?历史上任何一个学者都不敢说,因为当曹操天下大定,想甩开那个玩具天子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尽抗争,活着的时候留下汉朝最后一点尊严,死了以后也让曹操至死都没有称帝,已经南征北战了二十年,要开始收获巨大政治利益的时候,却用生命来证明仁义,试问现在有几人能做到?” 唐建文三人有点呆呆的听着,很少会保持这种神情状态的高开明忍不住多看一眼石涧仁,苏以德正好就把手指转过去:“石先生能做到。” 石涧仁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那种。 苏以德也笑了:“苏东坡说荀是以仁义救天下,我更看重荀留给曹操的最后一句话‘本兴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什么意思?石先生解释下?” 石涧仁点头:“就是反问曹操,我们当初是为了国家和民众消弭战乱,为了道德跟忠贞才走到一起起兵的,你难道忘了么?” 唐建文仿佛醍醐灌顶,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对石涧仁拱拱:“懂了,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一起努力的,现在都在努力,要记得这个出发点,而不是我们个人的得失。” 石涧仁觉得苏以德解释得好极了:“现在的年代说不上那么惨吧?这世间也从来都不会洁白无瑕,难道因为有不公、黑暗就消极逃避?真正的勇者,是看清了现实的本质,依旧面对前行,何况我真的要解释下,我真的是喜欢齐小姐,我真的是高高兴兴要结婚了……你们就不能祝福我么?” 高开明已经叛变了:“好!祝福你!” 唐建文在这个环节还是有点膈应:“早喜欢早结婚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各位高层交代!” 万乾长舒一口气:“其实我也觉得你结婚好,平时我都不敢跟您说话了,太高级!” 石涧仁转移苗头:“老唐老高也没兴趣结婚啊,你怎么不针对他们?” 万乾嗤之以鼻:“他们周围没姑娘啊!” 两位it男顿时有些嘿嘿笑。 苏以德却在这个时候意味深长:“真正的智者不是耍小聪明,是带着光明和仁爱的智慧,能看破一切险恶阴谋,让到处都阳光灿烂的家伙,你可以理解为既然被强奸了,还不如摆开来享受过程,也可以理解为顺势让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的,这恐怕才是真正的仁者,磊落于行,悲悯于心的写照。” 石涧仁不得不告饶:“没有这么惨吧?老苏,你谈过恋爱没,我不跟这俩光棍讨论这个问题,你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甜蜜?我真的觉得很好!” 苏以德还是似笑非笑:“所以我说你是我迄今仅见的高人啊,能让自己都高高兴兴了。” 万乾打岔:“我也结婚了,你为什么不问我?我跟我太太的恋爱婚姻也很幸福啊。” 石涧仁有学术专长的:“一看你太太就是个温柔贤淑的,而老苏这样子明显在家里是从属地位,太太比较雷厉风行,我觉得跟齐小姐性格有点类似,所以肯定是找老苏讨教经验啊。” 苏以德终于吓住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太太?” 石涧仁扳回一城的哈哈哈:“你看你看,只是稍微提下你太太就吓成这样!” 万乾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见过耙耳朵气管炎的,还没见过刚开始谈恋爱还没结婚就朝这方面准备的,你确实是个奇葩!” 石涧仁认真:“既然是夫妻婚姻,那就要好好经营,每个人的性格也是长久形成很难改变的,我从来都不强势,除了道德底线要坚持对很多事情都没啥主见,这跟齐小姐不是互补么?” 四位认识深交的工作合作伙伴终于也跟齐雪娇一样,突然发现石涧仁真的好像变了个人,仿佛从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贤无缝转换到了锅碗瓢盆的家庭妇男! 唐建文和高开明被吓住了,伸手捏了捏石涧仁的脸:“你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吧?” 苏以德忍不住:“本来刚才我就想劝你们的,跟这种家伙别谈人格,因为他们真的会用生命来捍卫这东西,如果你们真的想一直跟他强调精神属性,说不定真的会把他逼死,现在我收回这个想法,甚至我收回把他看成荀那种有道德洁癖的家伙,他把什么都算进去了!” 石涧仁无辜:“千万别当着齐小姐说这些,我哪有算计这么多?” 唐建文能起哄了:“我也收回我的想法!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才是跪舔界的天王,现在我拜你为师!” 又开始敲键盘的高开明只咧开嘴笑,好像真的读懂了石涧仁脸上的笑容。 万乾附和还鼓掌,就在这时客房门敲响了,光是听那可可可的节奏,石涧仁几乎都能勾勒出齐雪娇的模样,马上食指放在嘴前嘘:“求你们了,给我留点面子,不,是给点面子!” 唐建文已经蹦跳着过去开门了:“我迎接合伙人!关你什么事儿?” 打开门果然是齐雪娇,之前那身连衣裙不见了,变成一件卡其色的衬衫加长裤,没什么性*感时尚的元素,甚至有点保守,但收腰贴身有点猎装的味道,飒爽英姿的气质很写实,脸上的笑容也是明媚而没有倦色:“咦,隔着门就能听见你们热闹得很,怎么突然又安静了?” 万乾交浅言深:“阿仁已经通报了喜讯,叫我们准备红包!” 齐雪娇略吃惊的看了眼石涧仁,估计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但只是两人把目光碰上,就跟磁铁沾上一般不再分开,连回应都是随口不看旁人的:“嗯,借您吉言了……我这身衣服好看么?” 问的肯定是石涧仁,这回应得也特别:“俏丽三春桃,清素九秋菊,这就跟茶泡饭素打扮一个道理,好看。” 其余四个男人相互对视,然后以苏以德带头纷纷做晕眩状倒在沙发上,有点受不了想吐! 这是憋久了的小处男火力全开撩妹么? 还是技术流的。 1357、是非成败转头空 论漂亮,齐雪娇比倪星澜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论青春烂漫,纪若棠才是最醒目的,清冷细腻不如柳清,刚烈如火不如耿海燕,素净灵动不如赵倩,甚至连洪巧云的世故成熟都比不上,更不用说吴晓影那种典雅气质底下隐藏妖冶的诱惑风韵了,连黄晓薇玩刀的时候的专注都比齐雪娇更有吸引力。火然文 ranenacom 但如果说齐雪娇只有家庭背景加成,那又太不尊重事实了。 什么都跟最强的比当然没有可比性,但齐雪娇似乎样样都能排在前几位,俏丽中带着妩媚,朴素掩不住丰腴,成熟中又没什么油滑,最特别的还是那股自信带来的英姿挺拔,明亮的眸子就像晶莹剔透的宝石,随时聚焦在石涧仁身上。 没有什么亲昵的接触动作,甚至连坐着两人都保持了平时的距离,但连高开明这种从来不关心爱情之类的家伙都看得出来那不停交错缠绵的视线,开会讨论工作完毕以后,几人一同到餐厅用餐,高开明破天荒的说自己请唐建文、万乾和苏大律师吃烤鸭,还说是昨晚说好的。 其他三人好夸张的想起这个昨晚的约定,欲盖弥彰的走了,也不解释为什么不邀请这俩。 齐雪娇用眼睛询问石涧仁这是个什么情况,石涧仁就在酒店随便走进家餐厅坐下来点菜:“刚开始解释我们的事情,是有些难度,但我想大家都能够理解和祝福。” 齐雪娇高兴的鄙视他:“嗯,我就喜欢看你怎么瞎白话,关键是怎么给纪小姐还有耿小姐解释清楚,这俩姑娘年龄还小,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拖字诀,毕竟对整个团队来说,因为我俩的事情分崩离析那就太不划算了。” 石涧仁佩服自己:“这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当初我把大家的产业交织在一起多么明智了吧,耿海燕虽然脾性有些执拗,但大体上还是不会因噎废食的,纪小姐……嗯,我会认真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也谢谢你的信任。” 齐雪娇谢谢了端柠檬水杯过来的服务员,用敷衍的态度随便点了俩套餐就撵走人,双手捧着杯子:“其实……我知道我在心理上有点愧疚你,甚至我并不觉得倪星澜或者别的谁存在是个多么不共戴天的事情,可我知道你说尊重我,就一定会尊重,就如同我内心也清楚你对我……” 石涧仁温柔而坚决的打断了齐雪娇的话,一点不像他给苏以德表述的那样同条战壕:“可能你要我这个时候说爱什么,还有点唐突,但是我现在真的是感到很愉悦,这是我非常清晰的情绪,你不会认为我现在是在演戏吧?” 齐雪娇使劲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还把自己的脸干脆贴到水杯上,用加了冰块的玻璃水杯给绯红的脸蛋降温:“我知道,我又不傻,能看得懂你眼里的感情,现在我无比感谢老天爷,我决定信佛了,你说那山上不是个小破庙么,我以后要天天拜佛谢谢。” 看着那把杯子不停在左右脸颊交替的幼稚动作,石涧仁真没忍住,伸手就抓了那手腕,齐雪娇一惊,差点把杯子掉了,但还是没下意识的反手擒拿,就让石涧仁握住了,然后看自己的男朋友跟做推拿似的,就从手腕到指尖用双手手指交替细细的捏过去,每次到了指尖再回到手腕,再到下一根手指,又回到手腕,莫名其妙又专心得很的样子让姑娘简直要醉了:“你,干嘛呀。”声音糯得自己都吃惊。 石涧仁不抬头的继续忙碌:“我也不知道,就想这样接触下,很能表达我的情绪,也不用藏着掖着。” 前军医又觉得自己有点身子发软,使劲让自己回忆那些医学专著,不然就忍不住要投怀送抱了:“你这……可能是幼年时期缺乏了皮肤接触,心理上其实是很渴求这种亲密接触的。” 石涧仁嗯:“不光幼年,一直到长大现在也没啥接触,老头子那身子骨,自己能打太极拳,我捏两把估计就断了。” 齐雪娇终究还是把另一只手撑在下巴做甜蜜状:“我就喜欢你这样……”以前是多么鄙视在公共场合看见这种恶心做派啊。 直到见怪不怪的服务员把套餐端上来,这腻歪在一起的狗男女都没觉得吃了什么,当然也还没进化到相互喂吃的那种杀伤场面,估计还是心有灵犀的一直在控制进度,慢点,千万慢点,别把腰闪了,细细体会对两个人来说都格外珍惜的这种感受。 有点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于是吃过午餐还是觉得应该分开下稍微冷却,齐雪娇再去跟唐建文他们协商下,收购短博客网的商务行动她不参与,但唐建文今天开始要增加的一系列的政府机关各部门的拜会协商,她还要再落实叮嘱下,有两处甚至决定亲自陪着去,石涧仁下午主要影视公司那边有几个会议得参与,另外还得去康复中心、江州乐平京公司等处看看,那就约好晚上一起到江州乐新开的五虎上将餐馆吃晚饭,然后石涧仁再去录节目,按照目前的进度,再录个两三天跟其他嘉宾的交替播出就够用了。 齐雪娇是推荐石涧仁在平京再多待几天的,一来可以享受下这种二人世界,二来似乎也可以逃避下回到江州就要面对的现实,石涧仁还是鸭子嘴壳硬的表示不怕,再大的艰难险阻自己都能回去面对解决,但是把自己的房卡给了齐雪娇,说她下午疲倦的话,还是要尽量睡会儿。 就这么个小事儿,齐雪娇接过房卡都脸红,也够没出息的。 说大话很容易的石涧仁到了影视公司发现倪星澜在,心里真是下意识的咯噔! 第一反应,石涧仁还有点庆幸齐雪娇没一块来,不是怕穿帮,而是觉得自己来说更好。 倪星澜随意的坐在外面办公区的工位桌边,手里转着一支笔,玻璃隔断外面经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看一眼,目光很难在那修长手指旋转的笔跟明星脸蛋上做抉择,一件普通的红黑格子美式大衬衫穿在倪星澜身上,只是把上面几颗扣子解开拉高露出肩头和里面的白t恤就显得有种独特的时尚光环闪耀,翘着二郎腿衬托出笔挺的紧身铅笔裤跟高跟鞋分外修长,随便找个人扛台单反,都会让人觉得是在拍封面照。 冷面助理双脚微分的站在附近墙边,看见石涧仁走进来有晃动身体看来准备提醒倪星澜的,但是看石涧仁走过来,就微转身好像不经意的走开一些了,真有眼力,石涧仁都想问她是哪个部队培养出来的了。 倪星澜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人影才抬头:“哦,这个协议就是说我最多只能做大股东,但绝对不能控股,对吧,是这个意思?” 石涧仁从旁边拉了滚轮椅坐下,但不是很摩肩接踵的近:“是不能绝对控股,意思区别很大的,很有可能未来短博客网会成为大唐网的子公司,虽然目前短博客网如果往手机上面发展,会成为独立的利益增长点,但未来这块的融资化、证券化、和风险性必然会跟大唐网产生联动,所以必须要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存在,大唐网要随时能全面从各位股东手里收购短博客网的股份来达到绝对控股要求。” 倪星澜抬抬好看的眉毛做个鬼脸低头:“嗯,听不太懂,很厉害的样子,签字在这里就好吧,跟她谈得怎么样?”话题转换的犀利程度和语气的平缓形成鲜明对比。 石涧仁脑海里有瞬间闪过选择题,一点点说,还是直接下猛药,如果是耿海燕,肯定会先看看桌上有没有什么铜镇纸、订书机之类坚硬沉重物件,对上倪星澜他最后还是选择不隐瞒:“谈好了,我向她求婚,她也同意了。” 倪星澜头都没抬:“哦,什么时候办婚礼?这里也要签吧?” 石涧仁指了下位置,因为这份收购协议是跟加拿大的公司签署的,所以中英文对照看起来很复杂:“我提出来不要办婚礼,起码不要大操大办。” 倪星澜点了下头:“如果非要办得人尽皆知,那确实太难为你了,但女人总还是会想穿上婚纱的,这点你也要照顾她的情绪。” 石涧仁觉得这交流的气氛不对,特别是语气走向,完全被倪星澜带走节奏:“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上面影响到了你的情绪,我想现在就给你说……” 倪星澜抬头:“是我打电话给她母亲,说你在哪里活动的,从你来了平京,每换一个地方,我都会把你在哪里给她母亲主动打电话说。” 石涧仁感觉自己就像是十来岁的小孩子驾驶一架狂奔马车,已经在竭力控制和带方向,但倪星澜这肆意狂奔的劲头也太出人意料了:“你……你……为什么?”说出口又有点觉得废话。 果然,倪星澜看着他平静得一点都没有发飙的意思:“你都说了我那爷爷奶奶会传授些传统观念,我跟妈妈到她家吃过饭,她母亲对你的青睐和言语暗示我如果还听不出来,那我真不用再演戏背台词了,我很清楚她们这样的家庭看中了什么,决定达成目标的时候会多么坚决,所以我更清楚我该做什么。” 倪星澜早就给石涧仁教导过,现在姑娘化妆的高水准分界线就是看不出来化过妆,浓妆艳抹都不如淡妆和无痕妆,显然这会儿倪星澜的脸上就是这样的完美,眼影、腮红、粉底、眉形、唇彩、高光粉如果不是石涧仁这样受过专业熏陶的专业眼光是看不出来的,就跟她的平静表情一样无懈可击,上午还在跟人说不要消极回避的石涧仁忽然想躲开这张美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脸蛋:“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你还是说你什么好了。” 就像滚滚历史长河里,那一个个浮沉其中的人物,功过只能留待后人评说? 1358、真理确实是真理 倪星澜的签名肯定是设计过的明星款,快速流利又张扬的在一份份协议上签过,还是不抬头的轻描淡写,让石涧仁心惊肉跳还判断不了姑娘话语里的真假:“我知道其实这一拨儿,起码有七八家在准备跟我们类似的事情,但那些参与其中的演员无一例外都不过是被人支到前台的幌子,有两个我认识的还傻不愣登以为自己真的要变成亿万富婆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你教我要懂得打开视野,不光能站在行业高度看待这个影视公司上市的意义,就算没学过金融投资,我也能学着看懂这是个什么局势,不会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多了不起的腕儿了。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忍不住笑啊,那种老农民看见瓜熟蒂落收获的笑:“你也不能妄自菲薄,已经做得很好了。” 倪星澜不笑,抬起头来飞快的瞥他一眼:“学会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也就能看懂你们在做什么,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该做什么,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能给大唐网提供保护,起码我们这仁行天下这小半年就抵挡了不下五拨儿想来强行入股的,这还是明知道任姐的江湖地位拿着真金白银来只想跟着赚钱,不瞎搀和的,其他连形势都没搞清楚,挥着支票叫我们随便开价一起操作上市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找我们谈这个,我可是亲眼看见任姐请了几位领导来公司视察以后,各种试探才少了,这就是现实,几十倍的利润啊,想想都能让人发疯,你知道么,连领导看见我的眼神儿都变了,还有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 石涧仁不意外:“豪夺不行,那就巧取了。” 倪星澜点点头:“所以我打电话给她,叫我去她家吃个饭叫声干妈,什么声儿都没有了,以前我最恐惧最无奈的事情,现在如此轻松的解决,我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呢?” 石涧仁啼笑皆非:“于是你就回报我的行踪?” 倪星澜眯眼,她的眼神本来就宛若星辰的明亮,这下有点眨眼的挑逗了:“是你给我带来这一切的,你教我改变,变得更好,没有你我不会认识她,更不会得到她的青睐,甚至连她母亲都不会正眼瞧我这个戏子,我要投桃报李的是你。” 石涧仁凝固下,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又调整了下语气:“好吧,真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还有当红娘的潜质。” 倪星澜看着他终于有些狡黠的神情:“我爷爷说,你这样独阳则不长,所以得天地配阴阳,那啥……阴阳流转了才能活得长久,我还想跟你有这么长的一辈子在一起,当然要帮你活得长久些,既然我不敢出这个头,那拨拉来拨拉去,肯定只能全力支持她,于人于己于你,都是最合适的。” 石涧仁都忍不住飞快的直腰看看周围的工位了,托助理的福,她站在办公区过道口,没人能过来,有几位公司员工倒是远远的想来打招呼,石涧仁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开始算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倪星澜温和的笑容有石涧仁八分功力:“你教我的啊,透过表面看实质,我们搞仁行天下是为什么,能拥有自主的影视创作权力,能够获得更多资金在励志的这条路上走出特色和效益来,你们搞大唐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不就是结个婚嘛,就能得到干妈全力协助,我想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吧,她又不差,还那么喜欢你,你又救过她的命,有时候我都嫉妒她对你近乎崇拜的情绪,因为我总会下意识的算计,所以为了让你早点摆脱这种不正常状态,她是最合适的,我当然要全力支持她,这不也反过来正好让她妈对我没了戒心么?” 石涧仁本来准备跟姑娘好好谈的,现在主动权完全在倪星澜手里,他已经被这几连击打得有些头昏脑胀了:“你……你真的不在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跟她结婚,你真的不在意?” 倪星澜起码表情是淡然的:“你教我要看淡点啊,你教我要跳出自身看本源啊,我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跟你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么,我如果任性的要跟你在一起,事业、前途甚至性命都不要了其实能得到什么?你觉得这是我会做的事情么,我没那么傻的,演个一辈子的好姐妹驾轻就熟,我想我表演得越好,她也越不可能把我拒之门外吧,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依旧能一直陪着你,如果你们感情好,我就一直看着,如果你们有点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对不起,该我了。” 一口一个你教我,让石涧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节节败退:“既然决定跟齐雪娇开始婚姻生活,我就会认真的对待,并且做个合格的丈夫,你能明白我在经历什么那也好,不用我再多说,以后照顾好自己,你也具备这种独立能力和头脑了。” 倪星澜用签字笔压住了石涧仁起身的动作:“还记得之前那个汪萧媛说的么,分手要决绝就得让对方愤恨,你还没做到呢。” 石涧仁苦笑了:“我能让人愤恨的话,那不知道得是多么大的仇,我……再说也不能用分手这个词,继续清醒往前吧。” 倪星澜笑着松开签字笔放行:“这一辈子还很长呢,你知道我经常看我爷爷跟奶奶拌嘴的时候,想象的都是我俩老了的模样,所谓成熟啊,就是原本该哭该闹的时候,我选择了不言不语的微笑,这都是你教我的,我学得还挺好吧?” 石涧仁忽然有点说不出的心悸,控制住没让自己再看那张绝美容颜,点点头站起身来。 好像看见石涧仁起身,知道他俩谈完了,周围立刻就有好多人冒出来,王跟胡蓉梅都在招手,但这回石涧仁不知为什么没有再把自己要和齐雪娇结婚的消息通报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石涧仁终于意识到自己要结婚这事儿,好像面临的阻力或者影响力比自己想象的大多了。 同样这件事传播的速度,也比石涧仁想象的快。 哪怕倪星澜只是旁听了一会儿,快速把所有需要签署的协议合同走完就带着助理又赶往剧组了,王还是在会议结束以后,揽着石涧仁的肩膀低声:“你说以后我是管齐小姐叫嫂子还是师娘呢?” 石涧仁抬眉毛:“你也知道了?” 王更亲热了:“中午我妈给我打了电话,真心实意的祝福你,她要我给你说,润丰的股份一直放在那,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除了各方前辈,润丰未来就是我俩的。” 石涧仁没露出什么嘲讽的口吻来:“你觉得我会要这股份?” 王摇摇头:“转告,我只是转告,她有她的处世原则,我有我的,你不要润丰的股份,我也不会要,这反而能给我一种背水一战的感觉,你知道我就是压力不够,以前是因为要证明我不是个傻逼,现在我想得证明别人是傻逼了。” 石涧仁笑笑:“抓紧时间吧,本来我就挺想把各种工作事务培养交给其他人,现在真的结了婚,我就是另外一种人生状态,宁愿放弃所有股份、财务关系去当个傻逼了,嗯,这个词儿说起来很带劲嘛。” 王看着模拟自己玩世不恭腔调的石涧仁,有点难以置信的夸张:“不!你别告诉我我的人生信念要崩塌了!” 石涧仁反手拍了下王的腰:“大多数人是先明白自己再看世界,我从小被灌输的都是天下,现在这各方面都到了可以褪去我影响的时候,我很向往跟你嫂子以后的简单生活,慢慢羡慕我吧。” 王是真的羡慕:“我要跟你结婚!明明我俩有感情基础的,你这听起来就跟大侠归隐山林似的,听起来就带劲!” 石涧仁不介意他的耍宝:“带劲个屁,日复一日的简单平静生活,你能呆几天就受不了了,好了,我还要去这边的餐饮公司巡查下,回见吧,说不定以后还得让你帮我把餐饮集团给照顾下。” 王想跟着一块儿,石涧仁嘲笑:“你当年热衷于约会泡夜店的时候,我有耽误过你没,去去去,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借口过正经日子。” 怨妇不满:“原来以前都是在忽悠我,你也觉得这种小日子才是正经事儿?” 石涧仁一本正经:“朝闻道夕可死,我协助你们闻道了,总不能真的让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真的,石涧仁都发现自己再面对工作有点心不在焉了,当年老头子说得是多么千真万确啊,这时候得花费多少的控制力才能让自己勉强面对那些已经索然无味的工作状况,相比之下,一开始就控制好感情,清心寡欲的高效率干成那么多业绩,真是最有性价比的事情。 还没到五点钟呢,齐雪娇刚打电话来,石涧仁就有点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到了?我马上下来!” 那边是杨秋林呵呵笑的声音:“我跟你齐伯伯一起来吃晚饭,不嫌我们碍眼吧?” 嫌得很。 1359、乱世之名,以少取为贵 齐庆军哪怕换了便装,坐在那还是带着如山军威,但脸上只有一个父亲的笑意。燃文小说 ranenacom 五虎上将的店面就是在江州乐餐馆旁边,除了江州驻京办那家江州乐有点粗鄙的山野风,其实其他所有江州乐餐馆都是中规中矩的中式装修,不算豪华,但也是中高档餐厅的标准格局,石涧仁下午在分公司看到的销售情况都说明,江州乐餐馆从成立的时候开始主要就是做政府机关、公务消费的,所以从餐厅领班到销售经理很大的职责都是拉客、维护客源关系。 而傅育林却把五虎上将跟江州乐的经营思路区别开,这家餐馆主要就是面对普通顾客的,特点是菜品更新丰富,所以装修风格要朴素大众很多,三百平米的店面居然没有包间,八仙桌搭配方凳的布局也有点密集,但齐庆军还是跟杨秋林坐在桌边两个方位,满带笑意的看着齐雪娇和石涧仁并肩坐一起。 平心而论,齐庆军夫妇真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并没觉得坐在这样颇有点闹哄哄的大堂里面就丢了身份,连杨秋林也最多就是觉得有点喧哗:“本来我说另外找一家有包间的,齐齐说跟你约好了地方,你齐伯伯就觉得依着你们来。” 也可能是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别的什么东西来彰显自己。 齐庆军伸手给石涧仁倒酒:“你也到家里吃过饭,就是一家人吃饭,我很喜欢你这个虚怀若谷的性子,不清高也不谄媚,所以你跟齐齐能走到一起,我非常高兴,也相信你们能幸福……”说着就把白色的小酒盅给端起来示意。 已经戒酒有两三年的石涧仁还是端起来一口吞了,就是在餐厅一百多块钱的酒,好久没接触高度白酒的石涧仁还是滋了一下,所以齐庆军再给他倒酒,齐雪娇就伸手阻拦:“好了,意思下就行了,他这几年工作上都不喝酒,吃菜吃菜,这些菜品我看好多,你熟悉不?” 杨秋林喜不自禁:“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齐雪娇不害臊:“打从认识他,就一直往外拐,因为我敬佩他的做人做事,以后也会敬佩!”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石涧仁,那眼里满满的情思,更让对面的父母欢喜。 石涧仁却探手拿过酒瓶满上:“以前是工作原因觉得喝酒误事,以后却能时不时的小酌两杯了,今天我也喝个高兴,敬伯父一杯。” 可能军人就是喜欢这种不扭捏的做派,齐庆军笑着就一同喝了。 杨秋林试着埋怨:“还叫伯父!” 齐雪娇赶紧埋怨:“妈……” 石涧仁再倒上:“伯母,我跟齐小姐虽然相识相知已经三到四年左右,但还是非常相互尊重,也许没有时下年轻人谈恋爱那么着急,但我想陈酿的酒味道更好,哪怕是明天就结婚,也不妨碍我们感受恋人爱人之间应有的阶段,而不是囫囵吞枣的跳过去,就像这酒一样细细品味才更有体会,这里也敬您一杯,祝身体健康。” 齐雪娇顿时有种生活时刻充满惊喜的感觉,手忙脚乱的端了杯子也跟石涧仁一起端着,却没说什么了,完全就是夫唱妇随的架势,还注意了杯子的前后关系。 齐庆军都欣赏的又招手要了瓶酒,旁边桌上立刻跳起来矫健的身影代替服务员。 杨秋林也满意的笑着享受这种期待已久的感受,放下杯却有些忍不住:“还叫齐小姐!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办手续呢,要不就在平京办了吧,明天就能行,现在我给民政……” 齐雪娇无语的挟点菜过去:“妈……” 石涧仁又没打算耍赖:“齐小姐同意了我求婚的,我想这次回江州以后我们自己去有关部门办手续。” 杨秋林的向往很多啊:“那还是要抓紧时间,早点要宝宝,你们在平京安家吧,住家里或者自己在外面都行,什么都方便些……” 石涧仁有点让她出乎意料:“我俩商量过,结婚后集中处理完一系列的相关工作,我们打算一起返回我老家去生活一段时间。” 连齐庆军都没想到:“老家?多久?” 石涧仁看了眼齐雪娇,姑娘眸子里只有盈盈的笑,一切都交付给爱人的自在,他也笑了:“可能三五年,又或者只是回去探亲拜祭下长辈,但起码我们会把现目前所有相关产业、股份、收益等环节都转让放弃,能够用最轻松的状态面对未来的生活。” 杨秋林的吃惊都是短暂的:“嗯……也对,把以前那些比较复杂的局面全都斩断,嗯,很有魄力,我很喜欢你这个表态。” 轮到石涧仁想挠头了,根本不是这个表态的意思好不好,齐雪娇忍不住解释:“从一开始我加入大唐网,就没有为了利益,跟阿仁从一开始也决定把所有股份用来激励别人一样,这是阿仁坚守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我们没有任何希望通过这些产业牟利的意图,既然我们走到一起,那就更不愿让人把这看成夫妻店,我也会彻底退出来,但我们跟这些伙伴,应该还会保持很好的私人友谊。” 杨秋林有点费解:“有这个必要?” 齐庆军却无声的点点头,接过警卫员递上来打开的酒瓶给石涧仁斟上:“好,我赞成你们的决定,这才是有心胸有担当的孩子,来,阿仁,喝一杯。” 看石涧仁跟他一起仰了脖子,才开口:“但是作为你们的长辈,我也想嘱咐你一句,如果你的理想是远大的,就不要在乎那些对你的曲解,坚定的走下去,最后掌握话语权的永远是那些坚定不移的人,而不是投机者,更不是那些瞻前顾后的怯懦者。” 仿佛这一刻,齐庆军才把面前这个年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又或者连齐雪娇从小到大都没听父亲这样教导过自己,有点吃惊又幸福的左右看了看两个男人,旁边倒是正好有个食客剔着牙经过,可能听到点话语,满是嘲讽好笑的走过去,以为遇见酒喝多了大放厥词的吧。 石涧仁当然不这么认为,这看似平平常常的话,却是无数残酷斗争精炼出来的至理名言,这一刻他甚至有种明悟,现在这世上的至理名言因为太轻松就能看到,反而不会得到珍惜,一定要看是谁说的,所以才会有名人名言的市场,于是他脸上是有点思考的笑意:“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让您有些失望,在之前我的理想是兼济天下,我跟伙伴们也努力做到了一点点起步,但这条路是遥遥无期,需要持续努力的,所以在保持关注的前提下,从现在开始我的理想是让齐小姐幸福,我对这个念头倒是坚定不移的。” 齐雪娇已经忍不住捂额头了,哪怕爽朗如她,也没体会过这种当着父母面儿说情话的场面,不知道是幸福感还是想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反正有点晕,得扶住,关键是脸蛋儿已经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杨秋林也有点吃惊,毕竟不到三十个小时之前,她跟石涧仁还颇有些谈判的意思,现在居然变成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局面,简直反差了。 齐庆军看着石涧仁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没有半点醉意,好几秒才笑出来:“你呀……来,再喝一杯。” 石涧仁仰了脖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喝今天就没法去做节目了,希望有机会能再陪伯父多喝两杯。” 齐庆军更点到为止:“我也难得可以放开胸怀轻松的喝两杯,非常好,你那个节目不错,但去年你没有参与出现以后,格局下降不少啊,我跟你阿姨都不怎么看了。” 剩下的饭桌谈话更像普通家庭普通会面,或者说更像年轻人结婚前双方家长的见面,只不过石涧仁确实没人可代表。 杨秋林肯定是对石涧仁的来龙去脉都做了调查,但还是搞不清那位把石涧仁抚养长大的老人是谁,齐庆军对石涧仁是孤儿更不在意,但有分析他的父母要么是附近村民,更有可能是当年历史变动时期那些知青或者被贬干部的遗憾,因为天高山远,那些年很多政策传递到深山已经比较滞后了,但这依旧没影响到一个人格的塑造,所以他对石涧仁口中收养他的爷爷,很敬重。 石涧仁当然不会再提徐少连的事情,一家四口说不上吃得酒足饭饱,起码气氛非常和睦,杨秋林都忍不住说这是齐雪娇自幼能走路说话以后,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最女人的一次,而且就是这么说了齐雪娇依旧只是娴静的轻笑下,让齐庆军又感叹。 看来往日齐雪娇确实是太过于上山下海了。 最后满意而归的齐家夫妇根本就不问女儿回不回去,站在餐厅外的路牙子上,看两部不起眼的军车带走了父母,挽着石涧仁胳膊的齐雪娇才吱声:“我妈直接找着我来要一起吃饭的,可能真的是怕我嫁不出去,想让我爸来施加压力,但没想到你表现得这么好。” 石涧仁本来要打电话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的,看看时间指前面:“不是表现,而是我心里这么想就这么做,这会儿是高峰期不好打车,过去演播厅也不算远,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吧,我不想司机听我俩废话。” 齐雪娇被牵住手就开始笑:“你才废话!真的,我看我妈都有点惊住了,可能她不清楚你这样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感受终于释放出来的样子。” 石涧仁承认:“谈恋爱确实影响效率,下午做事都心不在焉,所以这个阶段我觉得我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尽快结束以后就过我们的小日子去。” 齐雪娇憧憬又矛盾:“想想就觉得好期待,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这么多事情……” 石涧仁真能给自己找理由:“就当是测试整个团队的运转,没有我俩,都能正常运转的团队才是最好的团队,反正我们又不从中有一分钱的经济往来,没有利害关系反而才能保持最有形的影响力,况且又不是古时候稍微有点距离就无法联络,不过是我们不再涉及各种常务,我还是相信他们所有人的能力和品性。” 果然这一路过去就是废话连篇,一点都对社会主义建设没有帮助,全都是齐雪娇说这里自己小时候来过,石涧仁显摆那里他也去过,讨论的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过直到站在演播厅外了,齐雪娇才帮石涧仁把衬衫领口整理下分开拉着的手:“好吧,我终于要面对第一位你的前女友了,还是有点压力,好好表现!” 也不知道说的她还是石涧仁。 1360、谁在岸上,谁在水里 倪星澜比齐雪娇想象得更周到,她甚至带了自己母亲来现场,这样录节目的时候傅涵君就可以陪着齐雪娇说话,甚至还带了个十三四岁看起来格外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一见面就让齐雪娇喜欢得很,很容易展开话题。ranwenranenacorm 齐雪娇似乎只要脱离未婚夫的气场影响范围,也配得上自己应有的气势,寒暄两句,主动挽着手陪倪星澜到化妆间去了,反而留下傅涵君对上石涧仁。 倪妈妈亲手帮石涧仁化妆,毕竟这电视节目也就是个舞台妆,没影视剧里面的场景妆要求高,化妆师连忙殷勤的摆好东西给前辈关上门出去了。 镜子里的中年妇人真说得上气质端庄沉静,甚至连倪星澜都还没她母亲现在这样的气质,但动作倒是跟女儿一样娴熟,拿着小画笔在石涧仁的脸上抹粉底:“你跟齐小姐喜结连理,我怎么都还是应该恭贺你。” 石涧仁得保持表情不动啊:“嗯。” 傅涵君肯定能观察他表情,理所当然的端详:“我跟星澜她父亲的事情,星澜也都跟你谈过,在阿姨心里,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石涧仁尽量让自己眼珠子别乱转,盯着化妆台角上的一个灯座出神:“嗯。” 傅涵君没继续拉关系:“这次星澜让我跟她拍一部电视剧,加上刚才那小女孩,从十三岁一直演到五十岁,我们仨接力主演,主角是上世纪初一位青楼小姑娘,却最后成为企业家、政治家的传奇经历,星澜说明年一年她只出这一部电视剧了。” 石涧仁肯定听出来点门道,还得忍着不说话,果然傅涵君俯身观察他的表情,就是两人头并着一起看镜子的模样,真的看不出来这都是四五十岁的阿姨,镜子里两人看着居然有点般配的样子:“阿姨还是老了,从没想过到这时候还能担纲演主角,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一部戏,这都是托你的福。” 石涧仁总算勉强回应个笑容:“您客气了。” 傅涵君开始帮石涧仁打粉,话说石涧仁这皮肤黝黑真得靠这个才能在舞台上光鲜点:“星澜说这部戏就是你,只是演的是个姑娘,她也就当做自己是你,出身贫贱但从没放弃过生活,绝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正是这样,她才决定不委屈自己苟且一辈子,一定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主宰自己的命运。” 其实石涧仁已经忍不住笑了,多得意啊,倪星澜能成长到现在的样子他确实有功劳嘛,一个随波逐流只知道赚钱的红星,跟一位知道生命价值所在的演员,区别太大了,哪怕脸上还保持得住,眼神早就出卖了心情。 所以傅涵君也笑:“阿姨没她聪明,年轻的时候就没搞明白人生的意义,哪怕知道自己迷恋那副皮囊帅气错了,还是没勇气改变自己,名存实亡的婚姻,破碎的爱情,得不到尊重的生活,哪怕像卡在喉咙里的刺一样,我还是装模作样,所以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星澜身上,希望她能过得比我好,却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过得这么糟糕。” 换石涧仁认真的观察傅涵君表情了,确实有种焕若新生的光彩:“就因为我不够独立,我一直以为女人就是个附属品,嫁进倪家就是我的最高成就,可以轻轻松松过好日子了,却没想过这生活永远都是我自己的,没有思想的躯壳就是个空壳子,我还有好几十年可以努力呢,所以想借着这部戏把自己好好重生一下,你有空来探班么?星澜说你其实指导角色很有造诣。” 石涧仁笑:“这位角色也有遭遇婚姻的不幸?” 傅涵君点头:“一位大督军从妓院赎她,她说自己不是商品不愿意,可在那大督军落难的时候却逃了去跟他同甘共苦,很有传奇性吧?” 石涧仁赞扬:“有胆有识,确实是巾帼豪杰。” 傅涵君转折:“虽然那督军从一开始就答应不娶小老婆,可他后来事业不顺就拿老婆孩子出气,打心里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妓院里的女人,所以她又选择了离婚独立,自己带着孩子回到沪海去创业……” 石涧仁确实有些感兴趣了:“哦,哦,那个年代这真有点惊世骇俗了,非常让人敬佩的女性,回头把剧本借我看看?” 傅涵君卖关子:“阿姨给你说嘛,来,弄发型……” 石涧仁赶紧闭嘴。 倪星澜从发型到妆容都是自己弄,她太熟练了,齐雪娇最多能坐在旁边给她递点东西:“他跟你说了没?” 把一头波浪长发挽起来的姑娘只动唇:“中午在公司听他说了,恭喜你。” 齐雪娇也在观察倪星澜的表情,只可惜自己化妆的手臂就挡在脸前,镜子里看不全:“我知道你也喜欢他,我不好比较谁喜欢得多一些,这玩意儿也没法称重,我也知道我跟他结婚的最大原因在什么,其实他跟谁结婚都会快快乐乐的好好过,我不过是仗着别的原因罢了,甚至你还主动在帮衬我,这份心思或者委屈我都明白,但这事儿既然已经这样,我们都要现实的往前看,对吗?” 倪星澜继续忙碌自己的,声音平静:“我跟他说过,我乐于看到他幸福,这是他应该得到的,他从来都没享受过什么幸福,从生下来就没,所以哭哭啼啼肯定不是我的选择,甚至我也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婚姻,那会让他苦恼,但我作为你的姐妹,你多少有点愧疚,不会把我当防贼似的挡在门外吧?” 齐雪娇笑了:“肯定是永远都欢迎你,你这算盘打得很溜啊。” 倪星澜转头看看:“有句话是我最近看剧本时候体会很深的,最令人唏嘘的爱情其实不是最爱时的分离,而是落进生活里,眼睁睁的看着感情的余温一点点燃尽,岁月将爱情撕扯得面目全非。” 齐雪娇夸张的惊恐:“感觉你把我推进了火坑里?” 倪星澜回到了自己的忙碌中:“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或者不管不顾,但我今天下午在博客已经发表了计划,手里面这些工作完了以后,我就会收缩工作状态,每年各种工作都只做一样,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一个栏目或者一部舞台剧,再也不会跟现在之前这样每天都赶不完的通告,更不会在这种忙碌中迷失自己,我不需要用工作来麻醉自己,我非常清晰他给我的影响,以及未来我应该怎么做,除了有时间思考自己,还能腾出时间经常到你们家做客,对了,你们打算把家安在哪里。” 齐雪娇竟然有点神往:“我明白你说的状态,都有点想拿他跟你换了……哦,他说准备先回老家去住几年,我想可能目的就是彻底断了外界联系吧,过几年隐居的生活,同样也方便他思考自己,我知道可能有点清苦,但无所谓了,非洲的营房生活我都过得下来,何况跟他一起,其实我想要不是老街那有纪小姐的酒店,月亮湖有赵研究员,估计他都懒得回山上去,对他来说在哪里都差不多,他又不喜欢喧嚣娱乐的生活方式,唉,这么一想,其实跟他结婚也不是什么好享受,就让给我这老姐姐吧,我都三十二了!”说完又不甘心:“虚岁三十二!” 倪星澜开始整理发型:“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更喜欢你,起码现在是。” 齐雪娇立刻丢了之前的口是心非惊喜:“真的?” 倪星澜嗯:“好早我就发现,他好像比较喜欢丰满点的,对柴禾妞不感兴趣,然后年龄大点的更有吸引,可能有点恋母情结或者姐弟恋的征兆。” 齐雪娇做个悲伤的表情:“你要说我又老又胖直接点呗,不过我觉得从心理学方面来分析这个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从小是孤儿,又是类似隔代或者单亲老人抚养长大,对母性比较渴求也是正常的……”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得意的眉飞色舞,还不由自主的舒展了一下身材。 倪星澜转身飞快的在她胸口捞了一把,夏季单薄衬衫的齐雪娇吓得尖叫着一把揪住倪星澜的小胳膊就掰,结果两人都在叫,又忙不迭的都松手,然后动作都差不多的嘿嘿笑,捂手的鄙夷:“你们那啥没?他喜欢得很吧?” 捂胸的居然害羞了:“代沟!代沟,跟你这种八零后没法说!太流氓了!” 倪星澜还敢挑衅:“我演过很多对手戏的,要不要我帮你辅导下这方面的技巧,他肯定是个动作片都没看过的老实孩子,你这任重而道远啊!” 齐雪娇赶紧坚野清璧:“谢谢了!我好歹是医学院硕士毕业,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不需要你这二杆子来瞎指路,你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我安心!” 倪星澜终于面对面的跟齐雪娇认真:“齐姐,我很爱他,但绝对不会破坏你俩的婚姻,更明白界限在哪里,所以能让我做一辈子的姐妹么?可以到你家度个假逃避下工作压力之类,我还是很相信他会做个正人君子的。” 齐雪娇也认真:“你这把话语各个方位都封死了,我还能说什么?愧疚我是不会的,我现在也有信心让他幸福快乐,甚至我比你更有信心知道他会尊重家庭,尊重婚姻,因为他很懂得自控和节制,不过你这么漂亮有魅力,何必让他始终在经受考验呢,你随时来我都不反对,但真的找个更好的……” 化妆台边的通知灯亮了,倪星澜鄙夷着起身:“嗯,找个人嫁了很容易,那你咋没找到呢?有追求就有要求,所以如果他变得滥情,我才会失望呢,那就说定了,拉勾?” 齐雪娇唉声叹气的照做:“你说我这叫什么事儿哦,回到江州还有那么多……啊,我真想明天就搬到山里去隐居!” 倪星澜伸手搂她肩膀往外走:“姐姐,您就别再瑟了,我祝福你!” 齐雪娇确实是忍不住笑的:“唉,为什么你只是比我高点,这样搂着我说话,就有种你才是正宫娘娘的气势呢。” 石涧仁看见这俩嘻嘻哈哈搂着出来,满脑子是问号的。 难道这就是倪星澜说的表演人生么。 1361、自主研发,技术革新 从节目录制的过程来说,倪星澜的表演真是无懈可击,比石涧仁的表现都好,这家伙确实有点心不在焉的,而且最后还是倪星澜跟母亲前呼后拥的带着石涧仁齐雪娇下楼,没让观众们发现石涧仁有女朋友了,连牛鸣雷这样的人精都没发现。燃文小说 ranenacom 所以石涧仁和齐雪娇甚至是搭倪星澜的便车到酒店的,看着那辆保姆车远去,齐雪娇才叹气:“一个青春烂漫的少女硬是被你给变成了心思缜密的成熟女人,还让人挑不出半点刺来,谁都会喜欢吧?” 石涧仁惊讶:“你这样形容你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齐雪娇立刻撤了刚才那点感叹,就在酒店门口欢天喜地的把石涧仁揪住打了一顿,而且还很有套路的拖拽到大门侧面的暗黑角落,没两下就借着动作倚在石涧仁身上抱怨:“有情绪,多少还是有点情绪,明知道你不会出轨,可倪星澜这样的女人还是会给我很大的压力,更何况我心里还清楚我这是作弊,很复杂的情绪,有点骄傲,有点愧疚,更多还是忐忑……” 五星级酒店周围的环境肯定都是朝着美轮美奂的景观去的,哪怕是个柱子边的角落,绿化植物跟地面灯光都能呈现出竹影稀疏的情调来,这让石涧仁也能看着那张宜喜宜嗔的脸蛋,觉得无比动人,更特别的是这几乎是之前生命中难得明确告知自己可以放任这种情绪泛滥的时刻,所以二话没说就吻下去了。 可怜齐雪娇这姑娘上山下海的劲头那么足,正儿八经的初吻才是这一回吧,甫一接触,刚才还碎碎念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只是嘴唇轻轻的碰到,就感觉全身都软了,能感觉到石涧仁的双手已经牢牢的箍住她的腰,头也开始晕起来,这是肾上腺素、多巴胺,还是甾体醇的自然分泌,哪怕前军医竭力想用理论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不可抑制的激素分泌说明她的情绪飙升到了难以自已的地步。 石涧仁还好点,他真没受到昨天的什么阴影影响,触碰到的唇边软软的,相比之下上唇还略微僵硬点,但就是这种温软的触碰,让他吻上以后,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把怀里的人儿抱紧了,有些急不可耐的索吻,也就是磨蹭着找寻回应的讯号。 说起来他之前的接吻经验主要就来自于倪星澜吧,有匆忙的吻,有意乱情迷的吻,有充满感激的吻,但恐怕都没现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投入进去,所以就算不是初吻也是第一次深吻,呼吸控制不好,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在接吻,都要窒息了,所以有换气。 齐雪娇再晕得脚下不稳也能感觉到接触的撤离,还是能下意识的汲取昨天教训不睁眼,但好像害怕这个吻要逃,越害怕越贴近,双手情不自禁的就用力抱住了石涧仁的脖子,迫切得都要合二为一了。 接吻真是个比较神奇的事情,只要情投意合就会变得如胶似漆,耳边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吸声,偶尔睁开眼看看毫厘之间的爱侣,被对方沉醉的样子激起更多甜蜜,又闭上眼沉浸到这种陶醉中去。 当然石涧仁还不会乘机干别的,只专注在这一件事情上,反而是齐雪娇有点不由自主的把双手从男人的脖子到头上到处移动,时而无意识的摩挲,时而双手用力配合自己的嘴唇固定,时而伸到石涧仁的衬衫领口里好像要把他的衬衫给撕扯了,远不如石涧仁那一双紧紧抱在她腰间的双手老实。 不过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让这对儿足够沉迷,反正从演播厅出来已经是半夜,现在又不知道练肺活量练了好久,才偶然的同时睁眼停下这对精神文明建设毫无帮助的事儿来,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齐雪娇已经双眼水盈盈的了:“阿仁,我爱你。” 石涧仁嗅着口鼻间的姑娘气息,迷恋的眼神肯定是齐雪娇都能看出来的,可他又有习惯性的清醒,眼睛就清亮中带着爱恋,而且是满满的笑意:“嗯,前天我还在节目里面批评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太着急了,现在我想收回这个说法,这种情绪如果不自我控制的,真是排山倒海的涌上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说着还把双手从姑娘的腰后挪起来,在齐雪娇忽然有点脑子发嗡嗓子发干以为他要干嘛的时候,却捧到了她的脸上,真是双手用捧的,滚烫的脸颊被包裹在温热的手掌中,齐雪娇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其实她的脸蛋真是石涧仁说的那样有点媚气,只是被她风风火火的军人做派给掩盖了,平日里甚至还故意用方头眉或者白大褂来遮掩这细节,这会儿在石涧仁眼里却有致命诱惑力,特别是加上姑娘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任君采摘的心意,很难不心辕马意。 所幸石涧仁确实是有定力,二十几年来都在锤炼的这种定力帮他在短暂的放纵后约束自己:“我也确认我是爱上你了,所以这事儿你说我们就不再耽搁,明天去有关单位把结婚证办了好不好?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齐雪娇眼里像炸开了烟花一般灿烂,声音都呢哝了:“再说一遍,正式的……” 石涧仁不拘泥:“我爱你,齐雪娇。” 很有感情的,姑娘不满意:“叫齐齐,再来一遍。” 石涧仁却有坚持:“我觉得这是我俩之间的称呼,不是你的家人叫小名,我爱你,雪娇……” 不知道为什么,咋听起来真的有点恶心呢? 好吧,这时候其实石涧仁说什么都有理,姑娘闭上眼把自己倾倒在他肩头:“抱我上去回房间呗……” 已经如此清晰的明示了,石涧仁还是坚持:“我其实并不觉得一纸婚书对婚姻质量有什么决定性,但礼仪礼节不能乱,这也是尊重我们双方的一部分,明天一早就去办了结婚证好不好?” 齐雪娇还能说啥,面红耳赤都要焚烧起来的热量只能化为把石涧仁摁在床上打了一顿,当然她说的是骨科医生帮未婚夫按摩下。 不得不说这动静真是专业的,石涧仁趴在床上感觉自己一把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但完事儿以后真觉得浑身舒坦直哼哼。 毕竟作为医生接触的方面还是要丰富些,可能联想到什么,齐雪娇反而害羞起来,匆匆忙忙溜卫生间关上门洗漱好久,才裹着浴巾跳上床,等石涧仁冲了个冷水澡出来,裹在被单里的姑娘还撵他:“不许到我这床上来啊,既然你要遵守什么规矩,我也不能输给你。” 结果石涧仁还真就很守规矩了,让齐雪娇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乐淘淘的满脑子天马行空,迷迷糊糊的连孩子叫什么都在梦里想了好久。 等再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蹑手蹑脚正在穿运动鞋的石涧仁,哪怕是今天要结婚了,还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保持习惯,换个姑娘没准儿就娇滴滴的希望干脆亲热下了,齐雪娇却噌的跳起来,然后还嘿嘿笑着裹被单撵石涧仁到卫生间去。 她应该还是害羞,不是石涧仁那套封建礼仪,特别是想起今天可能要干嘛,连在跑步机上都忍不住傻乎乎的自己笑,盘算着是不是待会儿还是要去买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方面她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吃过早餐跟唐建文等人开早会的时候,她又有点心不在焉了。 石涧仁好点,其实他跟齐雪娇主要就是了解各种情况,唐建文和万乾还有苏以德跑的方面完全不同,高开明是趁着这个机会来平京跟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些行业高手联络下,这一次仿佛有底气招揽些人了,接下来大唐网在平京的分公司肯定要扩张,短博客网如果收购成功也会放在平京,需要有大量填充的人手。 只是石涧仁这边提出自己可能今天晚上就会跟齐雪娇一起返回江州了:“现在这边的工作你们几位已经能完全运作,昨天我跟影视公司还有栏目组都把细节讨论了下,反正最近几个月我并没有以前挂职那样的限制,随时都可以来平京录节目,所以现在我最重要的是返回江州把关于整个团队的情况梳理下,毕竟我跟齐小姐结婚以后,有很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四个男人飞快的抬头看一下,精明如唐建文当然明白这种调整是什么意思,说不定还是一场腥风血雨呢,也就高开明会脱口而出了:“咦!你们还搞得很快嘛!” 齐雪娇对上外人是落落大方的:“嗯,待会儿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回头再给各位发喜糖。” 万乾连忙凑趣:“婚礼、宴席在什么地方办?平京江州都要办吧?” 齐雪娇不是一般姑娘:“可能考虑到影响问题就不公开搞这种仪式了,最多在朋友、伙伴中间邀请大家吃个饭见证下就行,现阶段主要是集中火力把工作搞好,下午我陪唐总再拜会几家。” 唐建文看向石涧仁的完全就是担忧眼神,江州那大场面能摆得平么? 只有苏以德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1362、说得跟真的似的 正如石涧仁他们在节目里说的那样,现时代要结婚太容易了,古代三书六礼各种流程起码得经历十天半月,到现在只要两情相悦拿着身份手续去办理就行了。ranwenranenacom 哪怕石涧仁的户口簿还在柳清手里,齐雪娇也有办法。 她先偷偷摸摸回家拿了自己户口簿,然后给一警察局的发小打电话,托对方给石涧仁开份户籍证明,证明这家伙的户籍是真的,而且没有结婚那就行了。 可不过半小时,杨秋林就喜出望外的打电话来问是哪个办证机关,她要来现场见证,真让人怀疑她在平京到底有多大的权力。 等着母亲亲手把那份户籍证明带过来的时候,齐雪娇给未婚夫分析,估计还是自己那发小上网查询石涧仁的户籍时候触动了数据库的设定,就像上网逃犯一样,户籍数据库里是能单独设定些提醒的。 石涧仁没在意被形容成逃犯,笑眯眯的坐在长椅上牵着齐雪娇的手慢慢捏,除了听姑娘叽叽喳喳就是透过墨镜观察其他来办理手续的情侣,当然,离婚证也在这里拿,所以他还能欣赏到很多人生百态。 齐雪娇说完这个又拿石涧仁的墨镜挑事儿,笑话他是明星派头,要是自己也去开个博客发照片自己正在跟石正经办结婚证,没准儿一夜就能红,还肯定是反面人物,光是倪星澜的粉丝都能把她收拾个不消停,更不用说那几位现在其实也很有点影响力了。 石涧仁还是笑眯眯,隔着墨镜也能感觉到他对未婚妻的宠溺,让齐雪娇很快甜蜜的笑着承认:“主要还是有点紧张,一般来说按照电视电影的剧情,这种时候不是我过马路被撞飞,就是你突然出点啥事儿,所以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一块儿飞回江州去,特别是你那么事儿妈,太符合剧情猛转了。” 石涧仁无奈:“你我二人都不是短命的面相,如果想追求爆炸性效果,那就去看韩剧看网络小说,不是我们这样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齐雪娇马上嗤之以鼻:“切!谁说自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都能行,就你不能说,你看看你这几年的跌宕起伏,是寻常人过的日子嘛,你这未来啊,还得靠我这个寻常人好好帮你调和一下。” 石涧仁反过来鄙视她:“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理,你也是够脸皮厚了。” 齐雪娇立刻嘿嘿笑,亲昵的趴石涧仁胸口扮小姑娘仰视:“你说从心理上来感觉,是不是我俩才是最知心的,既没有小姑娘那些寻死觅活的冲动,又没老姑娘的沧桑世故,我这刚刚好,符合你的中庸之道!” 石涧仁干脆靠椅背上装死人:“我现在觉得电视电影的剧情猛转就是一帮劫匪冲进来,一刀一枪砸到你脸上,都能给弹了去!” 齐雪娇简直乐不可支的遐想:“你说老家还有些什么,我们要带些什么回去?养只狗或者猫吧,结了婚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计下我们到底有多少钱,没了工资没了股份还得开销啊,连交通费都不能报账,肯定也不会找家里要,是不是先把我那小公寓给卖了,你那估计也用不上,你在平京还有套房吧,我也有套,哈哈,说起来我们就算是卖房也能死乞白赖的混好几年吧?” 一贯的积极分子石涧仁居然从鼻孔里悠长的哼一声:“正有这个打算……” 齐雪娇更乐了:“你在节目里不是一直劝人上进么?” 诲人不倦的石正经振振有词:“未闻道,那自然得努力才能接近道,我这都道法自然了,怎么做都是对的!” 新媳妇被专家的无耻给惊住了:“你又在拐骗无知少女!” 石正经笑:“真的,如果你有翻看我那些公开言论,我一直都说人生有积极蓬勃的努力活法,也有逍遥自在的安逸生活,区别在于绝大多数人想过好日子,又想逍遥自在,你说可能么,所以为了过好日子,绝大多数人只能努力积极,想都别想那些消极的偷懒思路,但我不同,我骨子里其实是最向往逍遥自在的,哪怕清贫单调些我都能过,尽可能做到我该做的事情,完成我的社会责任,我也有权利追求我的内心方向,心安即是归处,我相信你也能。” 齐雪娇骄傲的哼一声,把脸蛋都贴在未婚夫胸口上了:“那当然!”然后又忍不住哧哧笑:“这倒是,倪星澜、纪小姐她们肯定过不得苦日子的,我看耿老板和柳总也难,吴总监就更不用说了,哈哈,隐居是个好办法,好办法,小同志的脑瓜子很灵光嘛!” 话音刚落,身边就突然一声惊雷般的暴喝:“打劫了!” 以石涧仁的淡然都吓得浑身一哆嗦,齐雪娇倒是猛的一下蹦起来,直接甩掉刚才那情意绵绵的温柔劲,展开手臂挡在石涧仁面前了! 这姑娘确实彪悍。 然后两条黑影从旁边通道拐角跳出来,在整个办事大厅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被齐雪娇气得跳上去就要打人:“你们俩还有点人样儿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吓住了老头老太太怎么办?” 真不知道结婚办事大厅能有啥老头老太太。 果然石涧仁满脸黑线的就看见自己两位未来大舅子得意洋洋站在面前了。 齐卫国也就罢了,以前接触中就觉得是个性子活泼的家伙,齐建国怕是四十多了,上回在机场那规格挺高的场面中见过,很有点重臣猛将的沉稳劲儿,而且以前还跟齐雪娇一起见过他太太和女儿,女儿都十多岁的中年人了,现在还笑得居然满脸顽皮,还好没穿军装。 身材同样魁梧雄壮的两兄弟真是喜笑颜开的一把拉住了妹妹,齐卫国还做作的焦急:“结婚了!结婚了,文静点,小心妹夫吓跑了!” 这话倒是真有效,齐雪娇瞬间收了姿态,俏生生的伸手:“红包!我们要过苦日子了,红包!” 齐建国溺爱的摸妹妹长发:“结婚了,就像个女孩子些……” 本来讪笑着起身准备打招呼的石涧仁差点噗嗤,敢情自己娶了个男的? 气得齐雪娇收起来的脚还是直接朝大哥脚上踹,她穿的可是高跟鞋,齐建国熟练的闪开还不忘给石涧仁显摆:“看见没!我们主要就是来给你展现齐三妹的几大杀招,包你终生受益!” 石涧仁明确感受到人家兄妹间从小就累积起来的感情,有点羡慕,先跟齐卫国握手,再到齐建国,齐雪娇已经回归沉静的挽着他胳膊在旁边继续伸手:“初次见面,结婚请给安家费,谢谢……” 齐卫国躲开妹妹的手,直接热情的搂石涧仁另一边肩膀:“首先热烈庆祝你跟齐老三结婚,全家都欢迎,其次你们真打算跑山沟沟里面去过日子?我知道你这种脾性,不想沾光,其实我们齐家也沾不了什么光,除非你来当兵可能还有点好处,又不混体制,现在连经商你都不做了,还能沾什么光?没必要嘛。” 石涧仁局促的笑:“没有没有,出来这么几年,想回家看看,结婚了更是应该带媳妇回家拜祭。” 齐卫国给他大哥示意:“看见没!看见没!我给你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的,装得很朴实还很羞涩吧!装的!” 大舅子表示了然:“文老二给我打电话了,他连曾凯仪都敢去撩拨,啧啧,我跟你说,齐家都是老实人,以后这方面就靠你了!” 齐雪娇还是会维护丈夫:“关你们什么事儿!自己把自己那点营房里的事情管好,别来打扰我们,妈呢,肯定是她通知你们来的,她人呢?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赶紧办了手续我们还有事儿。” 齐卫国失落:“我紧赶慢赶从北疆回来想吃个饭都没赶上,你这嫁出去的人就泼出去的水?” 齐建国没弟弟惫懒:“妈直接拿手续去了,这局长是陈姨,儿子也姓陈那个……” 齐雪娇恍然大悟:“哦……”转头给石涧仁分享:“以前别人介绍过我见面的,没结果。” 石涧仁也恍然大悟的点头。 齐建国两兄弟有点吃惊这两口子的坦诚程度。 果然,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殷勤的带着去拍照了,齐家三兄妹都没觉得是什么特权,不就是稍微便利点么,各项手续也是按照流程来的呢,又没有贪赃枉法,那位女局长还专门下楼来感叹的拉着齐雪娇说了好几句,看石涧仁的时候,目光和蔼得很,也不知道认出来石正经这半个名人没。 齐雪娇当真是大义灭亲的那种洗脸盆水,喜滋滋的拿了结婚证就拉着石涧仁跑,杨秋林本来还带了个勤务兵来全程拍照都没能拉住她,还想把小两口带回家吃个饭,齐建国两兄弟倒是很有默契的帮妹妹拉住了母亲,遥远的跟石涧仁约有空三兄弟好好喝酒,石涧仁想礼貌点,都被妻子带了个趔趄。 对的,这时候已经能正式称为妻子了。 两口子每天坚持跑步的好处就是跑过街口都还不喘不累,齐雪娇得意的翻出那两本红壳子来再端详:“哈哈,你可跑不掉了。” 本来就好看,今天为了拍结婚证上的照片还专门买了件白衬衫走怀旧风,刚才拍照前又叫她妈帮忙扎了个麻花辫,现在她这爽朗的劲儿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很是引人注意,石涧仁看得心头一热,直接路边招个出租车,抱了石太太就跳上车去! 齐雪娇假意挣扎两下还明知故问:“干嘛!干嘛哪!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哪……” 石涧仁尽量恶狠狠:“洞房!” 1363、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石涧仁这种深受礼教荼毒的家伙怎么可能干得出白日喧吟的事情来,齐雪娇明显感觉到他在掩饰自己的情绪。燃文小说 ranenacom 平京的哥多能侃的,有点激动的从后视镜看见这俩狗男女上车就紧紧抱在一起,刚开口说了个:“哥们儿,公共场合这热乎劲儿嘿……” 齐雪娇就骄傲的把手里那红彤彤的本儿给挡在前排座位间报上酒店名:“废什么话!专心开你的车!” 司机听了她这平京大妞的腔调,哑火了,结果也没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动作。 因为石涧仁牢牢的把老婆横在大腿上,然后双手抱紧了齐雪娇的腰,一头埋在姑娘肩窝里就一动不动了,但齐雪娇明显能感觉到丈夫在不停的急促呼吸,那是种无比眷恋的举动,仿佛这样贪婪的呼吸能让全身心内外都完全把两个人的气息都化为一体,不再孤单。 也许人人眼中的石正经都是那个气定神闲的家伙,能化腐朽为神奇,能点石成金的睿智坚毅,可能直到确认自己可以放任情绪,石涧仁才会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内心。 上一次类似的,应该就是在那洪水退去的山谷里,久寻齐雪娇不见,沮丧得跪倒在地那幕场景。 只不过那时候的情绪,怎么都比不上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欢欣,从此不再孤单,真正有了完全可以托付的那个人,嘴上说不在乎一纸婚书的小布衣,比谁都更看重这种毕生契约。 从此以后,孤儿石涧仁,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谁能想到石涧仁其实才是最需要依靠的那个人呢? 仿佛身边的每个人都把他当成了寄托,把他当成了心灵的慰藉,所有的决定跟压力也无形中都转到他身上来,有谁想过几年来他什么时候得到过放松缓冲? 这种缺口可能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但他都坚定的弥补回去了,不敢放任哪怕一丁点情绪来交换筹码,直到这会儿无须再支撑。 齐雪娇似乎能读懂丈夫那无声的用力,只是把石涧仁额头挤歪的墨镜摘下来挂自己领口上,再展开手臂把那头给抱住,轻轻的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放松,可又忍不住把自己的脸压在石涧仁头上,眯着眼享受这种温馨。 更重要的是,好像有种可以看见的东西流动在两人之间,是感情还是默契?如有实质的感觉甚至让齐雪娇都能确认那是种奶白色的雾状物体了,忍不住睁开眼看看,全面的医学理论当然证明这不过是主观臆断,让姑娘笑着把手抱得更紧些,车厢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让她想起了上次两人这种心灵交流的时候,石涧仁抢险受伤躺在病房的时候,一双男女只是目光交融就能灵魂出窍,现在真的可以放开性子在一起了呢。 姑娘确实是有点忍不住笑,又悄悄看了看那红色的本儿。 托平京交通堵车的福,中午这会儿的高峰期更是让出租车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下车后石涧仁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一把抓过墨镜赶紧给自己戴上,齐雪娇忍住了没嘲笑他的红眼圈,反正黑脸膛上也不明显。 结果跟唐建文约好了还要去跑几家部委的安排现在有点要命了,纵是齐雪娇这样的革命儿女,也是好不容易克服了请假的念头,叮嘱丈夫自己先跟高开明他们吃饭收拾东西,自己陪着快去快回办事。 这时候才能明显察觉到石涧仁跟在别人面前的不同,重新回到轻松状态跟万乾确认了上市计划的细节,那边已经进展到各位股东签字的地步,苏以德也顺便把餐饮集团的监管方案落实了,最后只有高开明奇怪石涧仁明明都在室内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戴着那副墨镜。 同样的,关于西部铁路开发调整的试行工作仿佛迎刃而解。 如果要说杨秋林权势滔天可以影响到这种地步,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了,但一台巨大的涡轮燃气轮机,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启动机,甚至连启动机都有了,就是需要点火或者润滑一下中间的某个环节。 凡是在体制内的人,对这种感受再清晰不过了,再宏伟的计划,也需要落实到一个个执行层面,没有那点催化剂很大可能就拖着拖着变黄了,不一定功败垂成,但时间机会也许就拖过去了,这说不上是**,这么庞大的局面里要做到每个环节都高度配合,那得是个多么亢奋的社会状态,前些年全民亢奋的时候证明也未见得是好事。 相比有些人只会慷慨陈词或者愤慨漫天的瞎嚷嚷,抨击体制对一切都感到愤世嫉俗,石涧仁这样的肯定认为,通权达变的实践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要素。 好像只是推动了铁路部的那边的几位直属领导,事情基本上就运转起来了,据说今天齐雪娇陪着唐建文去见的那几位经办人已经正式背书,同意给俄罗斯等国的铁路机构发去函件,全面开启跟这几家国外铁路公司及沿线国家政府部门的联系,甚至同意江州方面安排一位联络员到铁路部这边的部门常驻,专门负责工作串联,并且给江州方面的铁路部门也下发了通知,近乎于尚方宝剑的通知要求立刻安排专列做国内测试,从江州开始沿途不停靠的直接前往阿尔泰山口,这其中需要调动的各省各环节,现在心照不宣的都开始动了。 有时候很多环节都有人愿意做,只是身处其中太久,已经习惯了别想太多,都不太相信还有人在推动这种事情,所以就算是热身也需要一个过程。 但确实动起来了,而且一旦前面的环节动起来,后面几乎是联动,甚至很难停下,一股巨大的惯性都会推动事态往前运行,这就是体制的威力,因为推行好事坏事都这样,所以往往起步是最艰难的,需要相当分量的背书。 后面很多的工作已经不是普通商务公司或者江州市市委这样的层面可以带动的,唐建文会马上前往跟北疆接壤的邻国成立铁路运营公司,国家跟国家之间得用磋商这个词儿,超过两国之外的就得叫多边磋商了。 这么庞大的事情,居然会跟俩年轻人的婚姻扯上点关系。 有点讽刺,好像又充满了现实。 连齐雪娇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我妈……我得重新评估她的能量了。” 已经登机以后,石涧仁才听老婆把今天的工作进展描述完,又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国家,从决策到实施可能只有几个环节,全国铁路也不过几十几百公里,那令行禁止不难,放到我们的国家,如此多的层级架构,每个环节都要有动力才能做事,自上而下的推动,那需要用多大的压力才能传递到最基层不走样?这个物理关系,你那么擅长掰胳膊,肯定比我清楚,与其说盲目加大力度,还不如有机的相关推动力,这是从古代到现如今无数庙堂斗争都证明了的,老苏当初在给我们上课时候讲到的一个细节让我印象很深。” 齐雪娇这会儿不掰胳膊了,紧紧的抱着胳膊用鼻音:“嗯?” 石涧仁论述:“他们法律界一个法律法规的制定实施同样会触动很多各方利益博弈,道理跟这差不多,往往一切万事俱备就只能等着,等着出事儿,出大事儿,血淋淋的让全社会都关注然后舆论一边倒的时候,博弈就变得简单顺畅,改革才能顺势推行,听起来很残酷吧,但现实就只能这样,比如酒驾,比如传销,比如食品安全。” 齐雪娇一点就通:“我们也就是无形中的推手?” 石涧仁点头:“各方的利益,高层和基层的态度,眼前的长远的,这些不同角度的因素太多,书生意气的坐而论道是干不成事的,但毫无底线的不择手段也会毁了所有人的努力跟信仰,两者结合下是最合适的。” 齐雪娇已经有给丈夫总结出书的趋势:“还是你那中庸的态度!” 石涧仁笑着想起:“很多人以为这是贬义,其实……嗯,对,我也中庸的给你选了个婚戒,西方人才讲究婚戒,但我是按照东方人的喜好买的金戒指,你知道我没多少钱,所以买得比较小……” 齐雪娇已经乐不可支了,使劲抓着石涧仁的手臂用力,看那态势能掰折了:“快点!哪里?我要,我要……” 于是连空姐都被有点歧义的声音吸引到,很诧异的看见这坐头等舱的石先生居然从兜里摸出来个二指宽的透明封口袋,只能装得下一枚硬币的大小,然后从里面抖出来枚估计真只有几百上千块的金戒指,因为很细啊,就跟铜丝做的那种差不多。 齐雪娇已经习惯了丈夫随时带来惊喜的生活,迫不及待的伸手:“快点!无名指,无名指,你给我戴上……下午去买的?” 石涧仁也没多仪式感,还压缩了一下金戒指的直径帮忙戴上:“嗯,你走了我想还是要纪念一下,所以下楼去买了个,我看了那些钻戒什么的一来贵,二来也不方便佩戴,很容易挂着东西嘛。”怪不得这两天经常捏手,尺寸倒是很合适了! 伸长耳朵的空姐都想笑出声了,明明就是舍不得! 齐雪娇也注意到空姐的目光,收敛些悄悄藏到两人间爱不释手的欣赏:“咦,就是个,这个图案叫什么,挽起来我觉得像孙悟空头上的箍子,哈哈,你就是要把我箍住的意思么。” 石涧仁无语:“这在传统纹样里面也算是祥云,卷云,好吧,你这个解释我觉得也不错啦。” 齐雪娇联想到:“好像之前赵倩有给你做了个孙猴子的金箍棒吧,你说这是不是有点深刻含义。” 石涧仁伸手弹姑娘的鼻头:“对你这种胡说八道的联想力,我表示钦佩。” 齐雪娇嘻嘻笑着又伸直手臂观察新首饰:“马上要见到你那清清好秘书了嘛,她肯定会来接你的,你说还是我说?”还觉得自己这个双关语称呼用得很妙,南方人前后鼻音不分嘛。 石涧仁不怕残酷:“我说吧,柳清是个很清醒的,她会理解这种状况,但这件事确实有点突然,所以这两天我也没通知她,尽量还是当面说。” 齐雪娇想随便笑点什么的,但还是收敛了好奇尽量平静:“那我给你们点单独的时间,慢慢说不着急。” 她这会儿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大气。 1364、新月清晖,六月飞雪 反正走在机场出口通道上的时候,齐雪娇还有点笑:“感觉像少林寺过十八铜人阵似的。燃文小说 ranenacom” 而远远的站在接机大厅的那个清丽身影真的就像铜人,好像无论石涧仁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回到江州,她都会默默的站在那迎接。 两人都没带什么行李,但齐雪娇也没亲密的挽着石涧仁出来,她还不需要这种小伎俩来证明自己,好像跟往日没什么不一样的远远还对柳清挥手,秘书有回应,但动作幅度比齐雪娇斯文多了,只在脸侧摆摆手,绝对符合礼仪标准。 所以齐雪娇还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清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套裙啊,只是这身灰色的显得要随性优雅很多,但打底的白色丝光抹胸又透着点小俏皮:“呃,这么晚了吃点夜宵或者喝点什么不,我们到那边咖啡厅去坐一下?” 柳清的眼神绝对没有吃惊或者慌乱:“不用了吧,我没带司机来,在车上也能讨论事情,这次各方面工作还顺利吧,辛苦了。” 石涧仁和柳清并行到停车场的时候,齐雪娇就慢悠悠的落下点脚步了。 柳清没往后看,只是拿略微探询的笑容侧脸看石涧仁。 于是石涧仁也开门见山了:“我承认时间有点不合适,但前天我给雪娇求婚,并且得到她的同意,今天已经办了手续。” 柳清终于惊讶下,但伸手捂嘴的时候说出来的居然是:“户口本!你户口本不是在我那,你怎么办到结婚证……哦,哦,这个应该难不倒齐小姐……”说着就转身停顿,在齐雪娇走近的时候一手捂着领口一手在小腹间,最标准的服务业礼仪动作半鞠躬:“祝贺您了,祝贺齐小姐跟石先生新婚快乐。” 不得不说柳清这个反应还是打乱了齐雪娇的预期,起码这么礼貌的祝贺她都连忙回应:“啊,谢谢,谢谢,清儿,不用这么客气。”说到底齐雪娇也还是个从不倨傲的良善女子啊,这跟家庭气质没什么关系,是个教养问题。 石涧仁也略微跳眉毛,他可熟悉自己的秘书了,果然柳清把持的就是这点:“应该的,我给石先生做秘书做助理,您跟他结婚,那可能以后我就得给你们做管家了,不会因此就辞退我吧?” 齐雪娇趁着柳清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飞快对石涧仁做个鬼脸就笑起来:“嘿嘿,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不是省油灯,我俩结婚你也看得出来?” 柳清还是不抬头对视:“前天您比较急的立刻要求订票去平京,再联系到这两天一系列的工作反馈,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猜测的,真的要祝福二位了,一定是白头偕老、天作之合。” 齐雪娇有点打棉花用不上劲:“你俩单独说说不,我先到车里等。” 柳清抬眼笑:“不用,那以后就要称呼你石太太了吧,是不是我接下来应该协助你安排准备婚礼跟安家的事情?” 齐雪娇还在沉着应对:“不用了,我俩不准备大肆操办婚礼,最多请朋友们吃个饭,至于安家也没有这方面的思路,可能最近半年左右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准备返回他老家去生活些时间……”想想还补充:“也许是好几年。” 结果还是没有把秘书给惊吓住,只是哦一声点头:“嗯,好的,那就更需要我做好你们跟企业群之间的衔接了,没问题,我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齐雪娇哈哈的撇个嘴:“好吧,现在我只觉得需要准备应对更多意想不到的现实状况,走吧走吧,我真是只打算做个石家的小媳妇,旁的事情不会操心,先回吧,明天你们再就这些各项事宜交流,我就不参与了,头疼,一个比一个刁钻精灵,我还偏偏没法说什么,对不对?” 柳清陪着走都是小侧身了,还有点小着急:“石太太不会觉得生气……” 齐雪娇经过石涧仁踹过去:“开车去!一到关键时候就帮不上忙!” 石涧仁哪怕得了齐建国的真传,也没跳开躲避,站在车门边:“明明是你们在交流,我搀和啥,柳清,刚才我说了,时间点可能有点不合适,很容易让大家联想到我和雪娇结婚跟大唐网的推进有些什么关系,这个我们不避讳,但我是真心实意希望能跟雪娇共度余生,也希望你能协助我把这个态度传递给大家,避免误会。” 秘书站直了专注的倾听,她个子本来就高,这样更是清秀削瘦,在夜色中,机场特有的那种水银汞灯橘红色的余光照在她身上,就有种孤傲的味道了,加上她的气质本来就清冷,听到石涧仁说共度余生的时候终于扭了下头移开眼神飞快的看了下深远的夜空,齐雪娇就心软了:“好了好了,感觉我们两口子一起在欺负秘书似的,开车门上车,我们两姐妹好好说行不行?” 柳清完全合作态度,低头摸出车钥匙滴滴,然后伸手扶齐雪娇上车以后,看石涧仁在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才自己跟着也上了商务车的后面,只不过齐雪娇没坐在航空座椅上,反而在最后面对她招手:“来嘛,我们说点悄悄话,阿仁,开点音乐,比较大声能掩盖声音的那种。” 石涧仁果然是个容易被老婆指挥的,或者说他不觉得这时候一定标榜自己来处理解释有多大的区别,随便放了张音乐就开车上路。 齐雪娇感觉自己完全是在战火中成长:“清儿,我知道你喜欢他,而且你俩感情深,天南海北的一起经历也多,现在我跟他结婚,没有非得把谁防贼似的,我相信他,他也一定会尊重我,未来这些产业都是大家伙儿自己努力的资产,跟我俩没啥关系,所以这个时候平静而成熟的面对现实,努力把大局稳定好,才是最恰当的做法,你同意我这说法么?” 座位是种天然的谈判语言,不然怎么古今中外都把排座次、圆桌会议等看成是挺重要的事情呢,相比独立的两张航空座椅中间有鸿沟,最后一排虽然说起来是三人座,其实俩成年姑娘坐在那已经有种很私密的感觉了,柳清迟疑了下,终于放低点声音:“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跟他才是最合适的,好像从一开始,不怕你笑话,我就觉得自己是他的小丫鬟,我跟他亲人多过于工作关系,这不是用资产衡量的,我也是真心祝福你们,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他……如果他跟我有什么婚外恋,我觉得那简直是在侮辱他的人品,我更不会因此破坏目前的工作大局,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还是他的亲人,哪怕还是小丫鬟,老管家,甚至以后当保姆什么……” 齐雪娇扑哧:“你倒想得美,倪星澜不过说是隔三岔五来度个假,你就干脆天天住一起了,没钱,哪有两口子穷得叮当响,还丫鬟管家保姆腰缠万贯的,对,你都亿万富婆了,怎么可能跟我们去那山窝窝里。” 柳清其实坐在最后一排的姿势蛮诱人的,长腿侧并,还得稍微弓着,这机场回城是高速路,所以一只手拉着旁边扶手,一只手扶着靠齐雪娇这边的头发,动作很没谈判气质:“五年前,我可能觉得财富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要想尽办法的去拼争去获取,有时候还要冒险,但现在能明白不被财富牵着鼻子走,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从没觉得我的财富就是我的,那是他……不,是你们夫妇俩交给我管理的。” 齐雪娇终于尝到石涧仁这秘书的橡皮刀子功夫了:“你不用这么谨慎,我不是在试探你,阿仁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只是希望你能善待这些资产,做更多有益的事情。” 柳清不动声色:“对啊,正是因为清楚石先生是什么人,他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啊,现在你跟他结婚了,这当然也是你们夫妇的共同财产,有任何需要处置的地方,我当然需要经过你们同意。” 齐雪娇转头盯着柳清:“我把你当姐妹,你还是要这样拉开距离?” 柳清居然说:“这是本分,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就是什么样,从我还在做大堂经理的时候就明白了,不会痴心妄想的去逾越。” 齐雪娇都牙痒痒了:“那你还跟他办假结婚证!” 柳清脸都不红:“哦,那是他可怜我这个小丫鬟啊,就跟路上捡个小狗小猫看着觉得可怜一样。” 齐雪娇忽然感觉哑口无言,干脆一把揽了柳清的脖子捏她脸蛋作恶狠狠的模样:“你是不是觉得他一直很疼你,就不怕我收拾你?” 柳清果然不是普通妞,都被这样了还勉力微笑:“你才不会呢,他都说你性格大气厚重,一定会善待奴婢的。” 齐雪娇差点哇哇哇的叫了,干脆抱了柳清上下其手:“咦,你也不是看起来这样没货嘛,很有欺骗性呢……” 柳清像个被严刑拷打的志士一样,咬紧牙关,小圆脸涨得通红就是不吭声。 齐雪娇有点拿这秘书没办法,简直就是跟石涧仁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女版铜豌豆,不,橡皮的,还很有弹性呢。 1365、人生不归路 商务车是先把柳清送回家的,这姑娘下车的时候还是那种办事员口吻:“接下来石先生和太太的户籍要在哪里,江州?平京?总不能去山里面吧,得考虑未来孩子的户口就学啊之类问题的,有决定了明天我好开始办理,晚安了!” 看着那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齐雪娇迈到副驾驶坐下:“我真想偷偷跟过去看她是不是一转弯就在楼道里哭!” 石涧仁专心把车掉头:“她不会。火然文 ranenacom”却没说为什么。 齐雪娇也不问,再趴挡风玻璃往上看:“你这房就干脆给了耿海燕的吧,要不要顺便也去跟她说一声。” 石涧仁汲取教训:“不用这么刻意,明天到办公室再去沟通。” 齐雪娇就嘿嘿嘿:“唉,那只有回我那小公寓过新婚之夜了。” 石涧仁还在装正经:“嗯,我那公寓已经好久没去,估计收拾都得好久,吃点什么再回去不?” 齐雪娇怀念:“好,就在楼下再吃点夜宵,你说起来我就有点流口水了。” 已经有点暑气的江州街头晚上,就是各种大排档夜市扎堆的好时节,昏黄的灯泡在红色旧篷布下面映得到处都是暖洋洋,更热了,然后这种色调下还偏偏尽是热腾腾的麻辣烫、串串香一类滚烫鲜辣的吃食,两口子其实都是外地人,却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辣不欢的口味,按齐雪娇指点的方位寻了家街角的小铺子,娴熟的用江州话要了个麻辣锅,然后蹲坐在小桌边开始迫不及待的烫食,花椒麻辣足够强劲,鸭肠毛肚也处理得鲜嫩,蘸一口调料放进嘴里简直浓香怡人,滚烫的感觉从嗓子眼一直到胃里,然后整个身体由内而外的舒坦得叹出一口气来:“好!” 石涧仁还探身去抓了两瓶啤酒过来,正在找开瓶器,齐雪娇就拎了娴熟的用筷子头就撬开,然后精心调配冰冻跟常温的凑在一起搀和成凉酒,才喜滋滋的分了那廉价塑料杯子给石涧仁:“来!祝我们今天结婚快乐!” 桌子是那种刨花板贴木纹纸皮的,边角已经剥落露出破烂发胀的内芯,桌面上也泛着油光腻腻的还有些脏,可偏生是这样的环境里,看着这爽朗的姑娘,石涧仁觉得所有的面相功夫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一颦一笑都那么的美丽自信,充满了喜悦的光明,麻辣锅翻滚着的雾气简直有点氤氲的光影加成,让周围的一切环境都只是背景,眼里只有这姑娘。 这种场景可能比任何豪华的婚礼跟盛大场合都契合石涧仁的内心,他居然有种油然而生的庆幸,无比幸运的接过杯子:“嗯,结婚快乐!” 小店铺里面桌子都挤得挺近,旁边好像有人也听见这俩的祝酒词了,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姑娘是真的眉飞色舞引人注目,男的虽然黑点还戴个墨镜,但衣着品位应该都不差啊,来吃这样的路边游摊也就罢了,还是结婚来吃,简直…… 很容易给人落魄的感觉。 还好这对儿新婚夫妇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石涧仁甚至后来都低头摘了墨镜,不然实在是看不清锅里有什么吃的啊,齐雪娇还趁着这机会偷偷给自己弄了好几筷子鲜香的荤菜,直到石涧仁收了墨镜才勉为其难的坚持集中在蔬菜中。 不过两三瓶啤酒下肚,显然都有点话越来越少,不是因为没话,而是都能联想到接下来要面临什么,齐雪娇都有点不由自主的拿筷子去石涧仁的调料碗里搅搅挟点什么吃了,感觉真是个神奇的事情,以前光是看看别人的吃食都会觉得内心抗拒恶心,现在却觉得很甜蜜! 所以不由自主的都尽量想做得平常些,“这个不错,你尝点……”“这有点辣,还是加点醋。”“你不要太冰的啤酒吧,再来瓶不冰的?” 潜意识都想保持这种老夫老妻的口吻状态,好像就能掩盖实际上是新婚菜鸟的事实。 不过这种忐忑比起周围那些口若悬河、世故老道的各色人等显得更加珍贵,特别是两口子岁数都不小了,在这个十几岁普遍就有***的年代,简直土得掉渣。 所以齐雪娇觉得自己放下筷子伸懒腰的动作都在释放强烈的暗示意味:“吃饱了……差不多了哦?” 石涧仁也让自己稳重些,还好这个他练了二十年,比较擅长,沉稳的点点头结账起身,齐雪娇的身影倒是引得不少人偷看,本来就算跟倪星澜、吴晓影她们比,前军医都没觉得自己在身材上落了什么下风,只是得控制别发胖! 未来显然是个心宽的人生,那多么恐惧! 但这时候挽着石涧仁走起来她都有点不会走了,怎么迈步好像都格外的婀娜摇曳,反正她是这么觉得自己在发浪。 俩人住的那楼不是十二楼才平街么,而且还得从路边这栋大楼的平街层穿过去走一条天桥,这种江州山城特有的建筑结构里穿楼两边就开发成了很多店铺,有药店,前军医终归还是有职业强迫症:“那……还是去买点那个,呃,我去买!” 购买她是不害羞的,主要是对上使用者有点赧然:“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很明显,石涧仁那黑脸都再深了一层,目光都游离了:“啊,知道,知道,走了走了……” 齐雪娇终于找准定位,嘻嘻哈哈的笑着使劲挽住丈夫的胳膊用胸口去蹭:“小样儿!害羞了吧,哼,我跟你说,我可是学医的,这种事儿哪怕没经历过也精通!没见过千儿八百,也起码阅人无数了,怕不怕?!” 石涧仁预见夫妻之间自己会处在比较从属地位的气质走向,可能就是从这回开始踏上不归路的,只能被动的嗯嗯嗯,进了电梯都还被齐雪娇推挤到摄像头下的角落里哼哼的轻薄:“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案例,有一男的也是结婚前怎么都不跟女朋友同房,说是要留到结婚以后,也是把尊重什么的挂在嘴边,结果呢……” 石涧仁觉得老婆的手都在开始往下发起进攻了,只能无处躲藏的挤在轿厢角落:“啥……” 齐雪娇用嘿嘿嘿的笑声掩盖自己的紧张,还尽量让自己的职业派头上身:“来!姐姐给你检查下是不是双黄蛋……” 明明是从12楼上到29楼么,怎么就在20楼叮的停了下,然后两口子莫名其妙的看见电梯门打开外面站了一堆男女老少,目光炯炯的看着挤在角落里的狗男女,然后还齐刷刷的抬头若无其事看门框上面的数字,口中念念有词:“咦?不是下去么,怎么按了上行……”可眼角的余光都在瞟齐雪娇啊! 哪怕是结婚日,穿得格外端庄朴素,就是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加黑色长裙,但可能是个过来人都能看得出这姑娘靠在男人身上那背影娇媚得跟狐狸精似的! 勾人啊! 关键是石涧仁还觉得丢死人了,简直于礼教大同践踏在地上了,也使劲仰脖子看高处,然后伸手指不停按关门,齐雪娇就哧哧哧的笑着一个劲把脸埋在丈夫胸口上,被他的动作扯来扯去,舒心极了。 不过倒是忘了继续检查手法。 所以等电梯真的到了29楼,齐雪娇几乎是挂在丈夫身上的,嗓音都有点发腻:“抱……” 好嘞,这个不难,石棒棒伸手就把老婆跟扛包似的箍住小腿弯给抬起来,满以为是搂腰最多再低点的齐雪娇略惊慌,赶紧抱住他的头,正好把胸口压在石涧仁脸上了,虽然还不至于看不见路,那充满弹性的丰厚让石涧仁都踉跄一下脚步。 齐雪娇害羞又再鼓起劲头抱紧些,却听见石涧仁吱声:“轻点,上回也是在这里,我就看了眼,你差点把我打成半残废,现在你还是放过我吧!” 对啊,都几年前的事情了? 好像两人真正心平气和说话,就第一次在这里吧,当然这种心平气和也是在齐雪娇把石涧仁打了以后才有的,姑娘本来涌起的一点绮念忽然就化作满腔柔情,东张西望看这无比熟悉的楼道,对自己的婚姻真是不能再满意,伸手摸了兜里的钥匙:“以后,我们也不用再买什么大房子吧。” 石涧仁赞同:“本来就不用铺张浪费的需求。” 开门进屋的时候,还稍微低了下免得撞了新娘子的头,结果可能齐雪娇这几天全心全意都在结婚的事情上,啊呀一声从丈夫肩头挣扎就跳下来羞愧:“太乱了……” 没错,就跟她在平京那个自己的小公寓差不多,家具家电都是非常简单的,甚至都没什么装修设计,白墙地砖,除了厨房门口挂着一副红色的珠帘有点女性色彩,几乎就完全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明明可以体现出极简味道的,偏偏现在从卧室小屋到外面到处都散落着衣服! 特别是有好几件内衣还给扔在外面桌上,明显就是对着门口的落地镜有穿上比较过的,再看看搭在沙发上的好几件外套裙装,分明就是齐雪娇当时万般滋味在心头的真实写照。 忐忑中带着喜悦,急切中不知道未来,太过性*感的犹豫着还是放弃了,有两件端庄的又怕不够漂亮,光着身子站在这苦恼的挑选衣裳,而且还在考虑会什么场景看到什么地步…… 石涧仁那巨聪明的脑瓜子里都不可避免的勾勒出这样一幅场景来,再看看面前撅着背对自己的老婆…… 1366、都是可以描述的 夫妻间这事儿吧,肯定得是齐雪娇主动,石正经那磁盘分区的时候就没有留下这一项,哪怕面对老婆红着脸背对的挑逗,他第一反应还是赶紧去帮忙,而且得用帮忙来排解自己莫名所以的冲动。ranwenranenacom 齐雪娇还是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的,当初暴打石涧仁的时候就有信心,现在更有,何况从出电梯都荡漾得不行了,脑子里转得比什么时候都快,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哎,有件衣服掉沙发下面去了,帮我捡一下,手没这么长……” 石涧仁还没意识到老婆跪坐沙发前的地毯上在打什么主意,更有点不敢看齐雪娇那红扑扑的脸蛋,老老实实的跪下去摸,手指还没碰到什么东西,姑娘就伸手用指尖在他大腿上划过,指甲尖在长裤编织纤维上扫过的感觉,很挑逗了吧? 很明显的讯号了吧! 专心找衣服的石正经一巴掌把那手指打掉:“别弄,好痒!”然后高兴的摸到什么布料了拉出来邀功:“找到了……”一转头,齐雪娇的脸蛋已经等在那守株待兔了,恰好嘴对嘴,石涧仁只听见声含含糊糊的:“你傻啊!”就被抱了腰滚沙发上了。 不知道石涧仁是怎么定义周公之礼的,反正他肯定没看过之类的技术辅导教材,连稍微沾边点的书籍估计都没看过,山上是没机会,现在根本不会看这个类别,只要发现有这种苗头肯定会立刻弃书不看,所以哪怕有吴晓影那很可能的事实发生,但石涧仁自己是不太完全清楚过程的。 这方面可以相信他是个书呆子,说不定还以为夫妻之间的琴瑟和鸣是完全彬彬有礼的。 齐雪娇可能就是太懂了,哪怕没有实际经验,医生这个职业恐怕是对这些生理行为最熟悉的,直接一只手扶住了石涧仁的头方便自己打啵,另一只手顺着石涧仁的衬衫就开始剥菜叶子了,于是只一个回合,两口子的态势就变成了石涧仁颇有些惊慌但强忍着全身绷紧的斜躺在沙发上,反而是齐雪娇跨骑在他身侧上下其手! 大概已经接近半夜,都快要脱离这个新婚之日了,所以前骨科医生的手看似柔若无骨却抓紧时间直捣龙潭,闪转腾挪的突破多重防线成功得手,还顺便检查了是不是双黄蛋。 可怜小布衣那一瞬间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 仿佛就是穿透了这栋建筑的水泥钢筋,又好像直接冲破云霄出了大气层,除了整个呼吸都停顿下来,可能就是四面八方的宇宙压力都挤压在身上,天旋地转可能就是用来形容这时候的感触,那些个什么朱陈礼教,社会学原理,经济专有名词,诗词歌赋全都变成一锅浆糊,猛的开始搅,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混沌,什么人生理想、国家大义还是孔孟学说全都呼啸呐喊的被拽住了,当然也顺带把所有血液都拽过去凝聚在一起,石涧仁以前固守的那些观念和理性思维全都变成了狗屁,立刻长啸着奔腾欢跃…… 他那无神的眼光跟自己老婆对视的时候,齐雪娇明显是忍俊不禁的,或者说更像是在哄小孩子,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罪恶感的含糊不清:“没事没事……还早,还早……” 石涧仁感觉那熟悉的笑容这会儿是多么温暖,又好像是无处不在的笼罩了他的全身心,十多年清苦单调的修行,到滚滚红尘的入世前行,放任自己的心灵在半空中翻飞浮沉,这会儿终于靠了岸,踏踏实实的有了依靠一般,这会儿他能确信这份感情将伴随一生,并且值得自己用生命去保护这份笑容,似乎浑身的每个毛孔和细胞都在使劲大声歌唱,直冲天灵盖儿的感受好像电流一样周而复始游走在骨髓里,连带他的肌肉都在反复的收缩放松,似乎是在用这种律动表达着喷薄的情绪。 齐雪娇可忙了,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十来年的医学生涯给了她足够的技术支撑,完全能掌控局面走向,初期的节奏和忍住笑以后,她也如愿以偿的搞定程序,反正对于一个新写的程序,有点bug是很正常的,但高超的程序员或者说负责任的程序员肯定是要反复测试达到最佳效果的。 喘息和呻吟回荡在微弱灯光的房间里,狭小的房间仿佛更能给人充分的安全感,也能让沉溺在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两位年轻人更容易忘却外界的存在。 好像不过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几百年,石涧仁仿佛从平流层重新被拉回来地面,之前一直混乱不堪的意识碎片终于能凝聚起视线,大脑里面他最引以为豪的思维能力只能重新启动了安全模式勉强运转,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事发地的沙发,变成躺在里面的小床上了,当然衣服是没有了,老婆趴在他身上,有点汗津津的肌肤被外面的城市之光镀上一层五彩的光芒,两人汗水淋漓的完全纠缠深度接触在一起,刚才经历的一幅幅画面才开始重新跟喝醉了断片儿似的在脑海里重演。 齐雪娇的发丝都散开些,有几根咬在嘴里,眸子里好像在闪现各种金蛇狂舞的神秘符号,妖冶得要命,凝视着石涧仁,深邃得要把石涧仁的灵魂再次吸进去,然后两人的神识又交缠在一起,这时候石涧仁终于相信有些人为什么在书里会写妖魔鬼怪一类了,因为过去的这一阵他都见识过了,起码是在他的灵魂深处见识过的。 姑娘带笑,双手叠在石涧仁的胸口上再托住下巴静静的看着石涧仁,脸上的神情一点没有刚才的狂野,只有深情的凝望,还有嘴角的笑,心满意足的那种。 石涧仁抬手的时候才觉得好像肌肉力量开始回来,刚才完全被那种电流反复冲刷的失落感让全身现在有种被强力正骨以后的舒爽体验,重生的感觉,这让他把手指挪过去的时候精确度都在重新适应,主要是为了拨开那几缕发丝:“我爱你……” 齐雪娇用嘴唇顺着石涧仁手指做回应,好像有看到在点头,但却慢慢变成游走在石涧仁手上的温热,沿着手指、手腕、手臂慢慢延展到他脖子、下巴跟脸上,石涧仁又有点紧张,但这时候好歹已经有个男人应有的回应,可他那作妖的老婆却把双手挪到他的背上,顺着脊椎,从后脑勺一节节的摸下去,然后就凑在他耳边带点喘气:“我也爱你……就这样,是我能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石涧仁只觉得浑身又开始无处不在的敏感了,还没个消停了! 又是一轮外太空遨游,等齐雪娇终于带着气喘吁吁的满脸汗水贴在他脸上,石涧仁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有些改变了。 其实齐雪娇这小公寓的床有点小,可能是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人挺舒坦,两个成年人挤着就有点吃紧了,但显然这会儿两口子更喜欢这种毫无缝隙的状态,齐雪娇还长叹气深呼吸:“很好,非常好,这个运动要长期保持好,我觉得你要当成个学问来钻研。” 石涧仁已经是傻乎乎的状态了:“很好么?” 齐雪娇循循善诱:“闺房之乐啊,这非常有利于身体新陈代谢的激素分泌,我跟你说我这皮肤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极大的改观,这些天就麻烦你费心了。” 石涧仁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说哦。 齐雪娇又坦言:“虽然我也是头一遭,但我一直爱运动又能折腾,可能没那些娇滴滴那么哎呀哎哟的,你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石涧仁还发愣:“我能有啥乱七八糟?” 齐雪娇笑着不言语,扭着扭着终于侧卧在爱人身侧,拉上被单勉强盖住慵懒的用鼻音哼哼:“好了……抱紧我睡吧,都不想去洗澡了,累!” 作为主攻方她确实够累了。 石涧仁怎么可能睡得着,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因为楼层够高,仿佛是周围最高的地方,还面朝江上,所以两口这样翻云覆雨的窗帘都没拉,外面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夜间景观照明,五颜六色的光彩映进来,加上外面客厅的灯好像没关,所以还有些可见度,在石涧仁脑海里都能跟刚才老婆身上泛着的光彩重叠上,他好像在艰难的回忆过去这,呃,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终归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臂弯里拥着温热的身躯,那种肌肤相亲的触感,紧紧拥挤在胸侧的不光有柔腻,还有同呼吸共命运的那种心灵相通,这一切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遭,好像当初和吴晓影的神秘一夜都没有这些记忆。 虽然这两天有点心理准备,而且还心照不宣的想把节奏放慢点,慢慢适应着来,可真到来时候,这种强烈的感官刺激还是有点太猛了,有些颠覆他的感观感受。 如果说前两天是从心理上确认自己有了妻子,有了可以相濡以沫的人生伴侣,现在从生理上再次确认,想到这里,石涧仁还有点傻乎乎的低头,齐雪娇果然已经酣然入睡,带着均匀的呼吸起伏,而光溜溜的胳膊放在丈夫的胸膛上,正好能看见那枚小戒指,那被形容得像那紧箍儿的祥云造型,就是这会儿姑娘脸上平静祥和的写照。 石涧仁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只觉得心里还有种喜乐平静的心境在油然而生。 嗯,搂着这么个前凸后翘的老婆光溜溜在怀,还能这样人生感悟的,可能除了他也没谁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那手机铃声不知道在哪里突然响起来了。 被惊醒的齐雪娇一皱眉,石涧仁就好心疼。 这家伙完了,彻底成了老婆奴。 1367、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石涧仁对于自己光溜溜的在房间里走动还很不习惯,特别是听见齐雪娇好像也起来,所以撅着屁股赶紧过去找自己的内衣还关灯,齐雪娇裹着被单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初为新妇的娇媚,经过就给了丈夫屁股一脚踹:“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 实在是这会儿石涧仁完全清晰那被单包裹下的身躯多么热烈啊,赶紧抓起还在响铃的手机掩饰目光:“喂,您好……” 那边是把有点慵懒的声音,好像能了解一切:“哟,没打扰到你洞房花烛夜吧?” 石涧仁一激灵:“曾……女士?” 曾凯仪嗯:“你说的那事情我觉得有意思,出来谈谈吧?听说你刚在平京和齐小姐领了证,顺便也道个喜啊。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精神大振:“哦,欢迎欢迎,不过我们已经返回江州了,现在大唐网的总经理唐建文先生在平京,我们现在的资本运营……” 曾凯仪笑:“看来你们两口子的确是把江州当成大本营来运作了,成,明天我过去,有什么具体再面谈,不打扰你们**苦短了!” 听着那边挂了的忙音,石涧仁还站在原地有些笑笑,这就是现实吧,锦上添花总是多过于雪中送炭的,整个大势刚刚拉动运转,得到消息的聪明人自然能判断出机会所在…… 这时候已经传出点水声的卫生间门打开,一道光亮中齐雪娇探身勾手指:“来,帮我搓背……”挂着水珠的脸蛋在一片水汽的围绕下,显得是那么出水芙蓉又让人立正致敬。 哎哟喂,还有这样的操作?石涧仁简直觉得打开了个新世界,扔了手机屁颠颠的就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齐雪娇终究还是知道撒娇了:“偷一天懒,不去跑步了,腰酸腿疼的……” 听着那荡气回肠的鼻音,石涧仁很是定了定神才能勉力起身:“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不然那就真的成了从此不早朝了,我帮你买早点啊,还是吃……油茶粥对吧?” 好像这都是几年前两人偶遇在楼下路边小食摊,齐雪娇的早餐选择了,现在听来有种特别的浪漫,蜷在洁白被褥之间的姑娘忍不住伸出双臂来:“帮我穿衣裳……一起!” 好吧,这对石涧仁来说又是个新课题,只不过过程中齐雪娇的毛手毛脚远比他还多。 所以两口子下到底楼滨江路边开始跑步时候,又有点如胶似漆的味道了。 哪怕是齐雪娇都觉得自己太黏糊了,讪笑着尽量隔得远点,也就是从一直摩肩擦手变成间隔二三十厘米吧,还忍不住想说话:“好喜欢……” 石涧仁自控力强些:“跑步就别说话,待会儿牙疼。” 姑娘做鬼脸,但两人跑到转折点那码头广场的时候,又忍不住靠在石涧仁环抱中一起站在两江交汇的石栏边举目远眺:“看点大场面,看点浩瀚的东西,不然我就只想把所有心思拴在你身上了。” 石涧仁竟然一本正经:“就是就是,所以我也觉得早点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跑山上去隐居,使劲腻歪,腻歪得恶心了,再重新回到正常工作旅游中来。” 齐雪娇笑得都花枝乱颤了:“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偏偏被你说得这么龌龊呢。”可又忍不住好期待。 只是期待归期待,现实还是要面对的,两人简直跟连体人似的,直到在互联大楼前下车来才尽量分开跟没事儿一样并肩进去。 好多人都在给两位打招呼了,首先看见的就是吴晓影,一般不会呆在前台的公共事务总监明显就是等着呢,只一眼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是过来人,对于男女之间那些事儿最清楚不过,再掩饰,两口子之间的肢体语言都明摆着的,面对面了才笑着低声:“早上我跟柳总一块儿来的,她把喜讯给我说了,祝贺石先生石太太了。” 连称呼口径都一样了,齐雪娇不上当,伸手握握:“同喜同贺,回来得太匆忙,中午我再去买点喜糖来发,啊,你们自己谈,我还是先忙工作去,离开这么几天,平京的进展也比较大,事儿挺多,回见!”然后就快步跑了,她对石涧仁太放心了。 吴晓影小鞠躬恭送,和石涧仁并肩的时候声音细不可闻:“齐小姐这女人味儿一下就出来了哦,你们要不要这么明显!” 好像是柳清带起来的风格,齐雪娇上班也是标准的黑色套裙,只是往日习以为常的穿着,今天从后面看过去确实步步生莲一般,特别是她腰臀部的曲线本来就比较惊人,石涧仁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主观意识在作祟,看着都有点目不转睛了,赶紧轻咳一下:“好了,今天确实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那位曾凯仪曾女士……” 吴晓影转身面对:“还是要祝贺你结婚并从此有了个完整的家庭,你放心,我跟丢丢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更不会给你带来什么负担。” 她的工作装一贯都要多样化一些,黑色紧身包臀裙跟白色短袖衬衫上,却有一条五彩缤纷的小领带,柔美中带点干练,很容易成为整栋大楼的风景线,而这会儿眼里温雅里蕴含着的坚强,更符合单亲妈妈那种有担当的气质,石涧仁还能看不出来这精心准备的态度?想想点头:“雪娇是个大气的姑娘,但我们不能利用这种大气就当做她不在乎,我永远都是丢丢的养父,其实我有想过,你舍不舍得把孩子交给我,让他跟着我去成长几年。” 吴晓影准备好的眼神终于还是波动了:“你……要离开几年?” 石涧仁点头:“大唐网正式运转起来以后,有没有我都不是关键了,甚至还需要有一个去掉我影响力的步骤,这样才能树立唐总的权威性,他才是整个企业的领导者,我充其量只是个天使投资人,退出股份就不能再指手画脚,顺便为了尽量减轻我跟雪娇结婚带来的负面压力,最主要还是我想休息几年,正好也是丢丢学龄前的几年,就跟我回老家去锤炼下。” 吴晓影果然是亲妈,只是这么想想泪花就有了:“舍不得……可我又知道这是对他成长最好的方式……容我想想,唉,我只要遇到你就丢盔卸甲了。” 石涧仁笑:“慈母多败儿,更何况你爹妈还有点宠溺他,我是很希望带走他的,你考虑下吧。” 吴晓影已经有点嘟嘴了,哪怕人来人往的大堂里偷偷看她的目光不少:“那你不如把我一块儿带走,小老婆当不了,好歹也能服侍个人啊。” 和往日不同,现在这话真能让食髓知味的石涧仁心中一荡:“好了好了,这边的工作非常重要,我跟你说,曾女士来了以后,很可能需要你花费很大的精力来沟通联络,甚至需要你来辅助协同她的工作,这对大唐网未来发展至关重要,起码比我重要。” 吴晓影撇嘴:“可你知道在我心目中谁才是最重要的……好吧,丢丢跟着你们去,我总能过去探望孩子吧,就算离婚也有探视权的。” 石涧仁还在吃惊她这话怎么转得这么快,顺着吴晓影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耿海燕进来了,看见石涧仁就是眼睛一亮,高跟鞋在光亮的拼花石材水磨地板上可可可的就过来了,吴晓影远远的对那边用手指打招呼,又是嘴角细不可闻:“柳清可没敢在我们那聊天群里面说,星澜肯定是知道了也没吱声,你们还是到办公室去谈吧,你这一位位的有够谈……” 说着就迎上了耿海燕:“这身儿颜色不错吧,背,腰背稍微再挺点,有料怕什么展现!” 虽然都是套裙工作服,耿海燕却跟所有管理层还有员工都不太一样,暗红色的全身搭配黑色打底衬衫,既跟她那种性格特征契合,也能衬出她本来有点小麦色的皮肤白不少,黑衬衫领口更显得很有职业女性的精明,这会儿按照吴晓影的提示调整下身姿,看向石涧仁还有些骄傲:“跑平京这几天气色不错嘛,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再呆两天呢,买什么礼物没?” 吴晓影已经帮石涧仁铺路搭桥:“上楼上楼,你们要聊到办公室去,阿仁这一回来站在大堂一个个的遇见了就没法上班了。” 耿海燕深以为然的拉石涧仁并行:“也对,我跟你说,唐总发了个什么收购网络公司的股份协议书回来,怎么又忽然变成了我们几个跟倪大明星合股收购?她这可是第一回伸手到我们这边来捣鼓,你这是不是有点偏心眼儿,或者说你跟她有什么私情了?” 大堂接待小姐早就在吴晓影的手势指引下殷勤的帮两位老总按住了电梯门,其他员工都不敢随便来蹭脸熟,石涧仁迈进电梯对外面的员工点头致谢以后才说话:“这件事只是倪小姐希望能把平京和江州两块企业相互打通连接起来,她有这样的大局观我是很赞同的,而且这次的收购案很可能会有暴利,大家共同承担风险享受红利,也算是相互熟悉下。” 耿海燕也是敏感的:“你又把所有好处都交出来?” 石涧仁点头:“对,不光是我,齐小姐也会把她持有的股份逐渐转让出来……”面对性子火爆的耿海燕,石涧仁还是换了个称呼方式,但内容没变,好像说了好几次以后,也顺口多了:“因为我跟她昨天在平京已经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耿海燕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1368、好好好,她胸大,她有理 暗红色的小西装很收腰,耿海燕现在的气质肯定和码头小妹迥然不同,但有那么一刻,眼里猛然凌厉了一下,但凶悍的气息也就这样一闪而过,随着她的嘴张了开就消失了,但没有说话,而是立刻紧紧的抿住了嘴唇,极为用力的咬住唇边,很明显的连红唇都开始发白! 石涧仁坦然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眼神同样严肃,有点定定的注视着这张脸。火然文ranenacom 好像从离开码头以后,就没有这样专注的观察耿海燕的脸蛋了,记忆中还是那个穿着红色假皮革大衣的少女,略显忐忑的站在美术学院门外,要不就是后来在平京那个租房区带着学生气息的姑娘,最深刻的还是躺在病床上包住了头的模样,那是耿海燕难得显得虚弱的时候。 因为其他所有时间,她仿佛都带满了外放张力的蓬勃气象,这点跟一直保持内敛姿态的赵倩算是鲜明对比。 但真的不一样了。 起码石涧仁当年评说她的悍泼之气在一息之间就给压下来,特别是口高唇翻的那种暴烈吵嚷被控制住了,这对于本性难移的成年人来说,就叫自控力。 随意释放自己的情绪和放任脾性爆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容易的,难的就是自控力,特别是这种性格刚烈的脾气,就是天性的狂态,比赵倩那习惯于闷葫芦的弱态要控制爆发,困难多了。 这让石涧仁忽然想起自己下山来到江州遇见的那第一位被自己相面的人才市场工作人员,和那样注定一无是处的人相比,耿海燕这就应该是狂而不哗,皆能成器了吧。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仁海食品的楼层,打开的电梯门外,一片早上刚上班的繁忙景象,淡蓝色玻璃墙面的接待前台边挤满了打卡的员工,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孩子自然就会叽叽喳喳一片,但随着看见耿海燕那具有很高辨识度的暗红色身影出现在轿厢里,居然都能让外面的喧哗如同蔓延开的安静一样,有个非常明显的偃旗息鼓过程,几秒钟,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站直了看这边,三五位明显是主管或者部门经理的身影带头:“耿小姐早上好!石先生好。” 然后其他声音又好像波浪荡回来似的齐刷刷中略有些纷乱:“耿小姐早上好!”喊石先生好的就是零零碎碎了。 对大多数普通员工来说,的确是只知道耿小姐不知石先生了,或者只知道他是上了电视的明星高层,但她们眼中的重心只有耿海燕。 或许看得出来耿海燕脸上的表情并不愉快,所以整个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下,才有些主管连忙挥手示意自己的人赶紧散去,除了极少数脑子不够灵活的还一门心思想去打卡,大多数员工经理已经可以装着没看见这种场面溜之大吉。 能让这么多以八卦为天性的女孩子噤若寒蝉的不好奇,耿海燕平日对下属的管控力可见一斑。 所以她对自己的管控力也就不足为奇了,也许是这种场面变化提醒了她的身份不再是那个可以站在码头肆无忌惮宣泄情感的小太妹,再使劲的咬了咬嘴唇,松开来往外走,但非常有力的伸手拍在电梯门沿上回头看了眼石涧仁:“还愿意跟我谈谈吗?” 石涧仁点点头,跟着走出去,耿海燕在前面带路,她的总经理办公室从来不是躲在什么角落,而是偌大一个办公区域,她这个食品公司总经理,拥有两大体系年营业额轻松过亿的最大股份所有者,还是就跟所有的员工一起,只是她的座位在最里面,占地也是最大的用落地玻璃围起来,哪怕最基本的录单员抬头都能看见她,自然也能方便她随时总览全局,观察到每个员工脸上的表情,所以走进她办公室的过程,就好像在检阅自己所有的军队,好多员工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也许这个检阅的过程让耿海燕的自信心或者责任感重新加载,起码石涧仁从她的背影感觉步伐有力了很多,只是走进办公室里,她也没有把百叶窗帘放下来,就那么跟石涧仁面对面的坐下,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么紧绷:“你……终于还是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了。” 石涧仁关上门坐在班前椅里,没有后仰傲视的靠着,也没前倾急切解释,就那么平静的坐好坐正:“如果说我是攀龙附凤的攀高枝,可能比门当户对这个词更合适,但我自认为不是攀附,特别是在你们的眼中,我希望不是。” 耿海燕左手搭在高靠背老板椅扶手上,右手有点无意识的拿着一支长长的签字笔拨弄,和倪星澜的转笔有异曲同工的效果,这让她可以不用直视石涧仁,顺便也就没有透露自己的所有情绪:“那是什么?” 石涧仁不怕惹着了现在整个团队最大的金主:“我对齐小姐有爱慕之情,她也恰好有同样的情绪,所以就两情相悦了,结婚的时间点选得有些仓促,也不准备办婚礼,就是因为我还是有些私心,不想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认为我是在利用齐小姐的家庭背景,所以在完成这一段的工作交接以后,我跟她会全面退出相关工作,起码我用行动来证明我个人没有从中获利,对得起齐小姐对我的感情。” 不对视,耿海燕似乎就能让自己的情绪在控制范围内,虽然能看得出那小洋装有深呼吸的加重起伏,但确实没有爆发,直到石涧仁说完等了两秒,确定他没有继续才抬头:“对得起她的感情,那就可以随意放弃我的感情?” 石涧仁寸步不让的直视:“我们有不止一天两天的患难之情,也有共同打拼的相互支撑,但那不是爱情,起码我对你再尊重的感情,都是朋友、伙伴之间的,而不是爱情,特别是我跟齐小姐之间我很清晰感觉到的那种爱情,不怕你笑话,可能我对她的眷恋依赖比我想象的都来得更多。” 所以说悍泼之相里,鼻孔容易外翻是有道理的,耿海燕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最近两年已经很少这样扩大鼻孔狠狠的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胸腔里面那股不平之气宣泄出来,如果平时经常这样,鼻孔运动发达,不外翻才怪呢,所以声音也暗哑一些:“可是你……明明告诉我,你不会把男女之情代入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精力来干这样毫无意义跟建设性的事情,现在就出尔反尔自己打脸了?你这个回头弯也转得太离谱了吧。”没有质问的意思,就是疑问,有点不甘的疑问。 石涧仁点点头:“我很早就跟你这么说过,老头子从我少儿学识开始就灌输这点,他的一生就毁在儿女情长上,所以我必须引以为戒,这几年可以说我都在反复跟自己强调这一点,这可能也是我可以清心寡欲的把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到工作中一个最大的心理优势,我不在这些事情上动摇和分散注意力,才能高效率的完成工作,这也是我想传递给你们的,年轻的时候适当的控制下自己的**,可能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当然这事儿我也从没强求过谁跟我一样严防死守,因为我也清楚爱情这东西,一旦降临,真的会让聪明人变得愚蠢,譬如我现在几乎无心工作,也幸好我接下来没多少工作,你可以认为我是觉得现阶段我可以放松一下,追求点自私的感情生活了,也可以认为我是被驴踢了脑袋,变成傻子了。” 耿海燕可能是有点诧异于他的无耻,深呼吸都没了:“我……是说你到底喜欢她哪点?我看她也不是个爱读书的,论漂亮……你好歹跟那倪明星在一起,我起码也认为你贪图漂亮,她除了那……你……” 石涧仁不介意对自己妻子的贬低:“我们还在码头的时候,你喜欢我什么?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更不用说前途了。” 这是耿海燕最骄傲的事情了,所以哪怕应该义愤填膺的谈判,还是飞快的瞥了两眼石涧仁,明显她的气势就柔和了些:“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不同,干净,明朗,善良……反正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样的人。” 石涧仁也没得意:“你对人性,特别是年轻男性看人是比较准的,这是你自己多年混迹码头总结出来的经验,那些小姐妹和被骗的羊儿没少给你提供样板,因为你内心是向善的,你想做个好人,做个和这码头成天赌博、乱搞、摧残自己的风气不同的姑娘,所以你看见我就自然而然有吸引力,耿海燕,你从小跟父母长大,哪怕他们再市侩刻薄,你终究有亲人,我没有,我其实都想过,为什么我跟女性打交道多一些,可能就是我内心是很想有家人,特别是母爱之类家庭温暖的,这也是你那碗杂烩饭会让我温暖一辈子的原因,齐小姐恰好就像你看见我一样,她展现出来的就是我缺乏又向往的。” 耿海燕都侧目了,用斜眼看石涧仁,还飞快的点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后终于鄙夷的一巴掌把那支笔拍到桌面上开始发飙:“不就是咪咪大嘛!怪不得你去找小姐,也要找老林,你就是喜欢***,说恁多废话,你看看外面老子这么多妹儿,要不要都给你弄来比大小嘛!老子还不是比她小不了多少!” 石涧仁有种书生遇到兵的无力感。 胸怀宽广跟胸部大是两个意思好不好。 1369、功亏一篑 不过石涧仁确实在内心也得承认过去十来个小时的细节过程里,好像也就是被耿海燕说中了,大白兔的动静是很吸引人。ranwenranenacom 但总不能这会儿拿出来讨论闺房之乐吧:“好了,已经说得很清晰,我结婚了,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应该祝福我,同样我认为你也处在光明的大路上,我也想祝福你,能够两情相悦才是最美好的,这是我现在的亲身体会。” 耿海燕身体前倾,双目圆睁的紧盯着石涧仁,看得出来她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爆发出来,刚才拍桌子的动态都引来外面好多员工的偷看,从坐进来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声,石涧仁就清楚这玻璃大办公室里面隔音效果还不错,但遮不住目光,两个人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话,这种体验对石涧仁来说也是第一回,已经在这里上班两三个月的耿海燕想必更清晰。 她确实做到了狂而不哗,但奔流的情绪仿佛换了个方式表达,两行清泪忽然就从眸子里流出来,姑娘没擦:“两情相悦……就为了能取悦你,我到外地去读书学习,我到县城乡下去陪你,我到全国各地去推销、喝酒、拜把子,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会做这些事情?我也想相夫教子,我也想能两口子亲热,可我做这么多,还是不能取悦你,还是不能两情相悦?” 石涧仁眯了下眼睛,看着耿海燕那充满泪水的眼睛,忍住了没说话。 果然,耿海燕露出个有点嘲讽的表情:“这是不是就是负面的情绪?钻牛角尖的情绪?换任何一个人来想,都会把我这种情绪看成无病呻吟,我自己都知道我是无理取闹,因为我晓得我更想独立,更想好好工作,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甚至我离开码头,就是不想要柴米油盐变成那些小姐妹那样堕胎、带孩子、跟人厮打、抓出轨打小三或者被喝醉的丈夫打,我才一定要跟着你走,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另一个世界,以前我从来都不可能接触到的那个世界,好了,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有些下属悄悄说我傻,赚这么多钱都给你,可她们知道个屁,我付出的每一分钱都变成几分钱甚至几块钱的回报,这两年收获最大的恐怕就是我,前提是我得维护好整个局面继续稳定前行,只要大唐网能成功做大做强,我就有坐收渔利的最大回报,因为相比老唐老高他们这些经营者,我持有的股份随时可以全部变现,因为我不需要对大唐网持股拥有话语权,只要我想有钱,我就能全部兑现,曾经我想要的,全部都拥有了,除了你。” 石涧仁还是没说话。 耿海燕其实是苦笑:“你都算好了的,你知道我虽然脾气不好,但心里面的小算盘永远都会打,我不可能会闹崩盘毁掉大唐网的局面,那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石涧仁给出了选项:“交叉持股确实是我的初衷,但没有把人性卑劣跟感情因素都算进去,你现在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应该有全盘思考的能力,不过就算彻底跟大唐网等决裂,你也还是有食品公司,谈不上什么都没有,虽然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 耿海燕摇头的时候,有些泪珠已经滑到下巴上,石涧仁顺手从桌上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姑娘居然没接:“能让平京那什么样的资本大鳄都动心过来谈判的事情,如果我还不清楚背后能带来多大的财富,我才是枉自去读了三年的市场营销,奶茶或者小食品必须依靠巨大的市场体量,看似几个亿的销售额中间的管理成本会逐渐攀升比例,老唐他们经常说干制造业是一分分的赚,搞品牌一毛毛的赚,我都能在一元元赚的金融资本身上剥皮了,别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升,我却轻而易举的把最难的起步跟最不可求的资本运营都从你手里继承过来了,你是想用这些财富来弥补我的感情么?” 石涧仁讪讪的放下纸巾摇头:“你有这个拼搏的劲儿,那就有承担这一切的强大内心,悍泼之气用得好,就会变成强悍,内心的强悍永远比外表泼辣要高出无限倍,我相信你提着菜刀冲到区政府的时候,心里是掂量过这到底值不值,临界点在哪里的,你实际上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只是在需要用的时候捡起来用用而已,用一个粗鲁甚至有点莽撞的乡镇企业家形象获得最大的利益,这点试问我们周围谁能做到?所以不是我用这些财富来弥补你的感情,而是你才是最能够把这些财富发扬光大的人,不忘我们的初衷,搞盒饭生意能带出来几个人,开奶茶店能改变几个女孩子的命运,现在超过三千名员工,其中多少是销售人员,多少是工厂工人,有多少人还在靠着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怎么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这就是我把这一切都交给你的原因,你比其他人都能理解那种命运可以改变的现实,你能做到吧?” 明明可能变成嘶吼一场的撒泼,现在变得寂静无声,耿海燕的眼泪更多了,之前那些泪盈盈的全都脱眶而出,更多的泪水都凝聚滴下来,滴到宽大桌面上,目光也在这样的过程中不停变幻翻滚,怒目圆睁到嘲讽、黯淡再到柔情、眷恋和悲伤的情绪好像是渐变,又是递进,就那么凝视着桌子对面的男人,时不时的使劲抿紧眼睛想挤掉泪水看清楚些,但晶莹的液体很快又堆积起来,根本不在乎外面那些惊讶万分的目光,当然也没人敢起身靠近,尽量躲在自己的工位里。 好一阵,耿海燕才轻轻摇头的开口,声音还是有点暗哑却没泣声:“你真的没爱过我?” 石涧仁肯定:“没有,结婚以后我才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从没爱过谁,我绝对不会把感动、感激这些其他感情跟爱情混为一谈。” 耿海燕摇头的幅度更大些:“嗯,其实我也就是幻想,就像当年杨德光对我那么死心塌地的,我还是一门心思都拴在你身上,我从来没觉得对他有什么愧疚,现在这就是报应。” 石涧仁否定了这种看法:“跟报应因果没关系,我再说清楚些,齐小姐真的和你不一样,她比我年纪大点,可以说所有人都希望我能照顾并提供意见看法,支撑意见和心态,恐怕只有她能给我这样的心理照顾,我说的她都懂,我不说的她也懂,就这么简单,如果你找到这样一个人,就明白了。” 耿海燕站起身来,起码是在外面好多偷窥目光中起身,顺手抓了桌面上刚才石涧仁放下的纸巾在脸上印印:“说得轻巧打个颠倒,你不就是比我大几岁,能够全面照顾我让我依赖的男人?那不就要比着你的样子再去找男人,你觉得容易么?” 石涧仁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自己也稍微放松些,暗地里放松些:“会,现在我相信总有个人是适合的,努力主动的去寻找,总会遇到。” 耿海燕款款的从后面走出来,这让石涧仁又有点绷紧,但姑娘却是站着坐靠在桌边俯看这他,她个子本来就不高,哪怕穿着高跟鞋还是属于比较娇小的典型江州女孩儿身材,果然这时候抱着手臂就能看出来黑色衬衫包裹的胸口鼓鼓的,和齐雪娇真有点可比性,石涧仁连忙截断这个念头,直面姑娘:“怎么?” 其实两人的膝盖已经接近挨着了,面对面的,耿海燕脸上没了泪水也没了悲愤:“其实当初我走,就是清楚哪怕洪老师或者赵倩都比我更合适你,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粗鲁的早餐妹,永远都是那个偷钱骗人的码头妹,如果你狠狠心把我扔在平京,我也就认命当个普通人了,可你还是把我捡回来,我能怎么做?我只有努力挣钱挣钱再挣钱,拼命的挣钱,这才是我对你的价值和意义,可现在你连钱都不要,你说我还有什么意义?” 石涧仁仰望她,笑笑:“我相信你能越过这个坎儿,你一直在追求美好,还有更多值得你追求的意义。” 耿海燕居然也笑了下:“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这坎儿我只能自己过,不过我在考虑这个事情,回头跟柳清、赵倩她们都联络下开个会,她们应该都知道,都要面对这样一场局面吧,未来给自己买车买房,跑步健身旅游享受爱好,让自己的生活丰富有趣,才不至于变得颓废和空虚,免得随便来个男人就能勾引了去,这才是正面积极的态度,而不是跑到酒吧或者什么地方去烂醉如泥,可这样未免会越发的不仰仗爱情和男人,因为只有明白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才能放平心态,有,挺好,没有,也不至于天塌下来,这就是你给我,或许还有好几位女同胞留下的心理创伤,还是一点都不愧疚?” 石涧仁勉力支撑:“不会,这就是成长代价,越过就是海阔天空,纠缠在这里郁郁寡欢那就跟我那老头儿师父差不多废了,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我能说服我自己。” 耿海燕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庞慢慢伸手,石涧仁有点紧张,但还是坚持住没动,外面那些女员工的眼神估计都直了。 姑娘的手没到男人脸上,而是顺着石涧仁的脖子到领口,初夏石涧仁已经换上了t恤,和在挂职的时候基本都穿白衬衫黑裤略有不同,现在多半是黑色翻领t恤,搭配休闲裤是极为普通的模样,他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的穿着混淆到最适合身份场景,最不引人注意的模样来。 然后耿海燕的手指就灵巧的拨开那松软的领口拉扯开来:“她要是看见我给你留下的这齿痕会怎么……石!涧!仁!”本来前半句还有点淡定的姑娘勃然大怒,石涧仁真的给吓一跳,艰难的扭头看过去,没错,他肩头的确是有耿海燕当初刚刚在平京重逢时候咬过的齿痕,其实傅育林那老头子也咬过他的手臂肩头,但耿妹子多有心思的居然趁着抹药给涂抹了些什么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跟刺青差不多的一圈米粒儿齿痕很清晰。 但现在居然周围种满了“草莓”,就是那种亲热男女之间常见的吻痕! 一看就是经历了肉搏战才会留下的战绩! 这立马就把本来还按捺住脾气,轻言细语的耿海燕彻底惹毛了:“挑衅炫耀么!老子不会让她好过……背景***大就了不起吗?老子还不怕了!” 石涧仁觉得完全就是无妄之灾,明明已经基本捋顺的脾气了,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惹着了姑奶奶嘛,关键是他自己真没注意到有这个什么东西啊,一点痛感都没有,看起来就跟刮了痧一样,斑斑点点一大片,可以想象身上可能还有! 气得耿海燕一个劲撕扯石涧仁的衣服,这下他只能跳起来抵挡躲避了。 所以整个办公室的仁海食品员工满以为看见公司名称上的两位都要上演办公室脱衣舞了,结果石涧仁被一顿暴打撵出门去! 然后整个办公室里开始回荡着耿海燕转身后的破口大骂,从站姿不对的前台,到没交上文件的助理,做事不认真的主管,东张西望的员工,谁都骂,整家公司所有人都有点噤若寒蝉的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立刻开始高效的投入工作中去,大家太清楚这老板发飙是什么后果了! 关键是这种非高科技行业的传统销售公司里,大家还就服这个。 1370、算无遗策也是种病 石涧仁狼狈万分的回到新知协的办公室楼层,为了给这个在全国统战系统都有较高意义的社会团体打造门脸,连地产公司都是跟物业、物流公司好几家公司挤一层楼,这里宽敞明亮的独享,没有领导的独立办公室,也没多少工作人员办公区,整层楼开敞式装修设计,更像个中式茶楼或者活动中心,石涧仁在自己那玻璃茶座似的小圆办公桌边坐下来,借助这宽阔的空间和身边落地玻璃外的城市远景,好一会儿才算是平心静气。燃文小说 ranenacom 机灵的协会前台给他端了茶过来,这边没有专门配备的秘书助理给秘书长,但所有工作人员都算是他的直接助理,毕竟也没什么具体的业绩要求,主要就是梳理整个江州市的各种行业协会的类似工作,杨武军算是实际操作的,本来统战部派过来的联络员完全可以虚应事务很轻松的,但这位已经变更行政级别成了调研员的前培训处处长相当忙碌,把整个协会工作人员也撵得挺忙,可能他有培训处长的工作经历,很擅长推动工作气氛,整个协会并没有想象中的松散感觉,前台都很有眼力:“杨处在市里面开会,说您要是回来希望今天能抽空等他会面谈谈。” 石涧仁点头:“我今天都会在大楼,有找我的都可以安排联系。” 前台姑娘留下个明媚的笑容回岗位了,背影也还有点摇摆好看。 说个笑话,其实石涧仁从在酒店做执行总裁开始,就觉得漂亮姑娘真的不是个稀罕了,甚至等到影视集团,有趣又有能力的漂亮姑娘那也是层出不穷,仿佛越往上走,就像能遇见更多志向远大、能力出众的人才一样,漂亮脸蛋这种资源也会越来越司空见惯。 所以这时候能不能勾搭乱搞反而是其次,重点在于自己能不能管住自己的裤裆,特别是石涧仁终于有点食髓知味了以后。 使劲揉了揉额头太阳穴,尽量把思维从男女关系中拉扯出来,打开自己的电脑,结果刚刚联机喝了口茶,自动登陆的聊天软件就跳出来柳清的询问:“你跟耿小姐谈得怎么样?不是很愉快?” 吴晓影的留言甚至还在一两分钟之前:“哈哈,被收拾了吧,活该!看你怎么收场,这下估计纪总裁也会很快知道了。” 石涧仁顿时有些伤脑筋,刚才食品公司那一幕几乎就是在上百人面前的戏码,成天各家公司都在食堂用餐,各家企业之间多少也有老乡、情侣甚至夫妻、朋友的情况交叉,这种八卦肯定能够迅速的立刻传播开了? 这不是上班时间么,一个个的关心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把四个现代化建设好? 吴晓影还提醒石涧仁去看博客,据说现在倪星澜的博客愈发火热,石涧仁干脆不回应,专心把唐建文和万乾传递回来的文件梳理了解下,可聊天软件可以放在一边,电话很快就追过来了,果然是纪若棠有些好奇的打听:“怎么回事?听说你刚从平京回来就公开跟耿妹子又吵又打的,你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惹着她……难道是你又勾搭了什么姑娘被她发现了?” 石涧仁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这栋三十三层大厦里的移动笑话包了:“嗯,是有些事情,你在办公室没,我过去跟你也交流下。” 聪明如纪若棠可能从这个也字就瞬间明白了,又或者之前打听的好奇口吻都是信手拈来,现在声音立刻变凝重:“什么事,也值得我又吵又打么?” 其实在电话或者聊天软件里面说,才是最轻松也最能逃避的,但石涧仁显然不愿意回避,或者说他更习惯于面对面的获取反馈信息:“同一件事情不同人会有不同反应,我当然希望你能做出最成熟的的选择,稍等,我马上过去。” 纪若棠干净利落:“不用了,我已经到了……”说完听见挂掉电话声音的石涧仁抬头,穿过自己身侧的茶楼式博古架,石涧仁看见纪若棠已经拿着手机越过前台边了,同样是ol装,柳清穿出来是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吴晓影带着风情万种,耿海燕则充满生机勃勃,只有纪若棠是颐指气使的总裁范儿,哪怕是件衬衫加工装裤的组合,宽松的香槟色衬衫和米白色的长裤凸显出了几分优雅跟知性,还让纪若棠的身高都拉长许多,手里再拿着个圣罗兰的手包,顾盼生姿之间的气质都是成熟高傲的,或者说这会儿特别加强了这种气质。 反正前台是不敢随便说啥,小心引导着过来,纪若棠掸掸手指示意退下的动作都让人不敢反驳,坐靠在石涧仁对面的椅子上还有拨开自己披肩发的动作:“说吧,什么事情能惹得耿小姐都发脾气。” 石涧仁这里确实一点都没有办公室的气派,更像是普通茶楼里适合两三个人围坐的玻璃茶几,椅子都是那种铁花的,不过二十多个人享用一层楼的好处就是其他人感觉离这里很遥远,而且分成好几个活动区、交流洽谈区之间还有不少博古架、书架、吧台什么的,不会跟在食品公司那样现场直播,用柳清的话来说这一层楼的坪效是最低的,也就是每平方能产生的经济效益最低,但政治效益哪能这么评估呢? 所以这会儿石涧仁说话也不怕别人听见,反正从前天到今天都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很熟练:“昨天我跟齐小姐在平京拿了结婚证,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合法夫妻……”停顿一下,确认纪若棠也没有爆发的迹象才继续说完:“不可避免我跟她的婚姻会被打上些功利符号,所以忙完这阵子,我跟她就主动解除所有职务跟经济关系,回我老家去过几年日子,我也算是休息下,就这样。” 如果说耿海燕是火辣的脾性,给人狂放性格印象,纪若棠就是甜美,沉静,谋定而后动的模范,只不过跟耿妹子实际上隐藏着的底层聪明人的狡黠类似,糖糖骨子里的坚韧和固执,才是她俩都能各自成功的关键所在。 特别是纪若棠对石涧仁的那种特殊独占情绪发作的话,不会比耿妹子收敛到哪里去,但现在却比耿妹子的反应平静多了,还好整以暇的等石涧仁说完才单手用直角手指动动说话:“也对,差不多这个时候跟她结婚,齐家才能全面介入协助,筹码才能最大化,我不惊奇,昨前天看见大唐网传递回来的一系列关于收购新网站和西部铁路进展的文件协议,我就有点猜测,你应该是做出了大动作,然后呢?” 这种面对一个无比精明合作伙伴的局面跟之前的区别又太大了,或者说石涧仁很清楚这不是糖糖的真面目,往往越平静的湖面下蕴藏的风暴就越吓人,他甚至有点偷偷拉响警报:“没什么然后,我刚才解释了,不可否认我跟齐小姐的结婚能得到不少协助,但婚姻的基础还是我爱她,现在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爱她,所以之后的工作就是移交给你和各位,继续前进,继续努力。” 纪若棠动态都没变,其实这时候观察下她斜倚在椅子上的动态,翘着二郎腿的长裤格外秀美,神情也是专注而成熟的:“任何感情都是基于各种利益衡量以后产生的结果,刚才看见吴总监还发布了消息,那位平京的曾女士仿佛也要过来加盟了,也跟这次联姻有关么?” 石涧仁像是在教学生:“没有直接关系,但肯定有连带效应,万乾对于操作酒店集团或者影视公司上市几乎到了他的能力上限,要突破那得有一系列的实际运作经验跟人脉,除非跳出江州这个层面到平京甚至国外那些顶级资本市场去经历几年,所以大唐网未来走到资本运营阶段的时候,数十亿甚至更多营业流水,数年到十年以上没有看到利润增长点的行业特点,这都是需要大手笔运营来保持前行的,曾女士是我认识的人中间最合适的,所以我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也要为大唐网发出讯号,根据我的观察,她实际上是会有所考虑,但最终促成她来,或者说今天来而不是明天甚至年底,我想确实跟大唐网这一系列进展,也就是我和齐小姐的婚讯传出来有关系,这跟炒股获得内幕消息一样,她肯定会考虑其中的砝码重量。” 纪若棠也真的像学生,还是很好学的那种:“那么你是不是也考虑过,假如你跟齐小姐结婚以后暂时离开这个团队,又需要曾女士来接棒提供足够的高层保护呢?又或者说为了防止齐小姐的家族彻底吞并我们,你才引入这样一股力量来相互制约抗衡呢?”声音不算大,但内容有点骇人。 石涧仁多少捕捉到这妮子的思路,开始头疼的揉眉心:“糖糖,我没有这样的谋划,起码主观上没有,我不否认现如今国内经济资本在政商关系上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这甚至远比我俩当初在风土镇开发区的争论更残酷,也许没有齐小姐,我们的确就会招致曾女士一系列的金融资本冲击或者政府行为限制,但这都是不是我跟这两位建立关系的初衷,齐小姐现在是我太太,曾女士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完全唯利是图,没错,她们代表着权力或者资本,但终究她们还是人,是人就有面相,是人就有生命,都可以交流,而不是都当成棋子或者资源那样来运筹帷幄,谋士面对的是人,人才是最关键的,我没有那么冷酷的算计所有人。” 果然纪若棠就等在这里呢:“不冷酷?那要怎么样才能轻轻松松的面对生离死别,才能让红颜知己们发挥过光和热以后知趣的退下?” 啧啧,这姑娘,你要不要这么直指人心的冷酷。 1371、一动不如一静 为官为相,为将为帅都得有冷酷的一面,远了不说,苏联卫国战争初期就是不停的用大量没有装备没有训练度的士兵去填充消耗德军的资源,同时坚野清璧的毁掉一切可能给予德军的生活资料,那都是用活生生的士兵性命跟老百姓的生存换取战略上的优势积累,耗费了数百上千万人的性命! 这种时候能说那位元帅的战略决定是冷酷到没有人性? 那是为了挽救整个国家的存亡,为了挽救几千万人或者整个二战的局面,关系到世界大战各参战国过十亿人口的生死问题。火然文ranenacom 所以慈不掌兵几乎是古今中外的共识。 很多帝王术、权术还有讲究所谓的灭情之类玄之又玄的说法,妇人之仁、心性良善甚至都是不能身居高位的缺点,是政治不正确的污点。 谋士也同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八十万曹军性命,这可是行业最顶级的派头,可惜石涧仁做不到:“你觉得我冷酷么?往小了说我希望风土镇路边卖红薯的阿婆都能过得好,往大了说我在竭尽全力的去协助大唐网去改变制造业,明明我们可以选择更有暴利的房地产,更有渠道内幕的资本金融市场,只要能赚到钱,再做慈善不就行了?可我舍不得伤害过程中的每一个人,你说我这能算是冷酷么?” 纪若棠都牙尖舌利了:“可你性格软弱的对一个个女性都温柔舍不得伤害,最后却落得这样的局面,当你终于不得不选择的时候,那就是对其他人最大的伤害,更不用说这种藕断丝连的局面对你选择的那个女人都是伤害,还不残酷?” 石涧仁不辩论:“我是真心实意对待每个伙伴朋友,如同我们已经是亲人一样的关系,你也该叫齐小姐一声嫂子,我将非常用心的开始经营我的家庭生活,这是对她的尊重,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并不在意,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与其说是我可能会面对很多攻击,不如说我是担心毁了不少人心里的信念,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点信念,结果认为我也犯了软骨症,追求荣华富贵去了,仅此而已,给你说,也是为了让你能清楚整个来龙去脉,用平静的心态面对生活,生活会解释一切。” 纪若棠一丁点耿海燕爆发的那些征兆都没有:“我很平静,你是什么人,我当然清楚,你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不是卑躬屈膝,你是只要为了能达成理想,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娶个什么官家的老婆真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个选择我略微吃惊,原以为作为电视节目或者文化产业的灯塔效应才是你最中心的龙头目标,加上慈善事业和读书会这两个基本点成为辅助,形成完整的经济收益、产业结构就是未来的三驾马车,结果没想到你权衡的结果居然可以冒丢掉灯塔榜样的风险来促成大唐网,看来大唐网才是你最为看重的那个环节,我的确是判断错了,一直以为大唐网只是你用来凝聚团队的工具,好歹那位倪大明星才是你这个阶段最合适的选择。” 石涧仁无奈的看着女总裁:“糖糖,我一点都不否认你已经成长为了出色的商人,而且你还拥有很宏观的大局观,独立思考能力也是上佳,但我这次不是这样考虑的,仅仅是我结婚了,糖糖,齐小姐仅仅作为一个女人,和我做夫妻是很有默契也很有幸福感的事情,我们暂离几年,也是想把这些谋划猜测的成分降到最低,祝福我,好么?” 猜猜纪糖糖说啥? 二十四岁的青春美颜笑眼姑娘继续保持那个类似研究员的考究动作慢吞吞:“人这种动物,最擅长自我暗示,你在暗示你的婚姻会幸福,或者说既然开始了,反正都要过日子,那就朝着开心的日子去过,这种心理暗示也没错,我很赞成。” 石涧仁不抠字眼:“行,你赞成就行,我想想,还有谁没说来着……” 结果纪若棠没打算放过他:“在过去的那些领域里面,你是我的精神导师,人生引导者,但如果进入到爱情或者说男女恋情这个小分支里面,恐怕我比你懂得多,别忘了十七岁的时候我就打算找你去给我妈当小男朋友,因为她换来换去那些男人真的不太靠谱,打小我就看戏,比你懂得多……譬如看你说得这么坚决肯定,跟齐小姐上过床了吧。” 果然,石涧仁顿时有点招架不住:“那是我夫妻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妹妹,再好的工作伙伴也不涉及这个吧。” 纪若棠都不笑的:“正因为我是你妹妹,我有这个义务提醒你,对于你这样初尝禁果的年轻男性来说,被身体**吸引很正常,而你又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个会被身体**击败的人,所以一定要给自己找个高尚合理的精神借口,那就是真爱她,其实说到底还是迷恋**,又或者迷恋她能给你的那种母性,起码现在你用这个来自我暗示自己。” 玛德,石涧仁觉得自己在作茧自缚,费劲的送各位去读书提高自己,最终就是用杠杠的战斗力来面对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没察觉,原来是要遇到这样的爆发点,耿海燕还是那个暴龙妹子,纪糖糖也还是那个人小鬼大的暗夜精灵,使劲捂头或者揉眉心的动作都不用做了,会被抨击的:“糖糖,我孤身一人长大,现在就是想结个婚,齐小姐是最合适我的人,好嘛?理解下!” 就差磕头求饶了,纪若棠还是一动不动:“除了你,我还不是孤儿,你可以选择不听,甚至撵我走,但我有这个义务提醒你,爱情方面你真的是新手,啥都不懂的新手,因为过去二十几年你一直回避学习这个项目,现在如果还不听我这个专家级的妹妹剖析,是不是不合理呢?” 石涧仁想反击:“你什么专家级,你母亲也是个案,不具备普遍意义,你自己更是才多少岁,你也没有……” 纪若棠没表情:“你忘了?我妈都说我比同龄人成熟,你恐怕也不知道除了看妈妈身边那些各种叔叔阿姨的故事多离奇,所谓贵族学校里面早恋上床的比例有多高,到美国看那些出国留学生之间排解寂寞的桥段有多少?我一直都跟看笑话似的看那些小孩子折腾,好比你现在这样。” 石涧仁无语:“我怎样?” 纪若棠平铺直叙了:“男女之间彼此感情,一起过日子前是一回事,一起过日子后又是一回事,这个你承认吧?” 石涧仁不吭声,有点警惕。 纪若棠还能结合专业呢:“好比我们这酒店旅游业最常见的理论,你到一座新的城市旅行,觉得美轮美奂,爱得死去活来,其实只是花钱享用了这个城市最好的部分,蜻蜓点水的不过是个游客,觉得格外美好,但真的搬到这个城市长住,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就未必是那么回事,相处,也是同理。” 石涧仁不得不承认纪若棠居然继承了自己攻心为上的技能,什么时候把这招也偷学去了,他犹豫下居然点点头。 糖糖不得意洋洋:“你跟齐小姐没在一起长住过吧,是不是真的合适,真的命中注定还两说,所以这会儿你跟我说是因为真爱,那就是你盲目了。” 石涧仁没固执己见:“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把这建议放在心里好好经营这份婚姻,谢谢你的提醒。” 纪若棠却得寸进尺:“一对儿伴侣的成长是不一样的,很可能各人在自己的每个人生阶段,适合的伴侣不同,所以婚姻制度是允许离婚的,有结婚的自由,那就自然也有离婚的自由,一段关系有进有出,才算是比较科学,我也就是提醒你,别钻牛角尖。” 哎哟喂,石正经多少次在节目中义正言辞的给别人建议不要钻牛角尖,今天却被这样老气横秋的教训了,看着咫尺之外的那张精致柔和的脸蛋,石涧仁真是重新认识了这丫头片子:“婚姻是种社会契约,包含了对另一个人的忠诚承诺和婚内义务,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会用心的。” 纪若棠还能最后挽个圈:“我不会劝你出轨,那不符合你的价值观,任何婚内出轨,无论用什么理由那都是耍流氓的背叛,但你也别动不动就以为这辈子就真的非她不爱,婚姻生活,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淡下来。” 不等石涧仁说什么,她已经站起来,上半身越过小玻璃茶几压低了声音,像情人间的窃窃私语又像居高临下的警告:“很多人会在我们的一辈子里来来去去,但我会一直陪着你,保证让你的一辈子都跌宕精彩,这是谁做我嫂子,都会面临的挑战,日子还长,我比她小了快十岁吧,等阿姨们慢慢老去,才是我们的时代,我很有耐心的,哥,我说了我会一直爱你,你也承诺了一辈子都照顾好我,所以注意身体,回头我安排人给你每天炖点补品,别让嫂子把你给熬成药渣子了,悠着点,这辈子还长呢。” 然后缓慢又稳定的在石涧仁额头亲一下,石涧仁想往后躲的,姑娘眼里陡然冒出来一股强硬的眼神,才是今天她唯一的目光变化,就定住了石涧仁,只觉得那软软的唇瓣触碰眉心以后,笑笑转身安静的走了。 这一静,明显比耿海燕那一动还惊心动魄。 1372、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道路非所愿 杨武军肯定不知道石涧仁这一早上经历了什么。火然文 ranenacom 十一点过的时候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出了电梯间就问前台,得知石涧仁已经回来,肩上的包和拎着的密封茶杯都没有放,直接过来石涧仁茶座边:“仁总好,这几天在平京的工作还顺利么?”只是例行的寒暄,却立刻从石涧仁的脸上看出点啥:“怎么?” 石涧仁肃清自己的情绪状态:“啊?没什么,正在清理我手里面的工作项目,平京的事情还好,西进项目进展顺利,我录了两天节目,挺好,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武军确认石涧仁之前凝重的表情确实消散一空才坐下从自己的单肩斜挎包里取出记事本,有点跟领导做汇报的模样打开:“前两天你不是不在么,开了几个会,其中国资委去年年终不是把你作为先进代表报上去嘛,今年准备选派你到中央去参加巡讲团研讨会……” 石涧仁只是静静的听,没有立即开口说。 杨武军也就是按照工作职责把跟石涧仁有关的事务通报一声,然后翻篇说正事:“经过这近半年的工作摸排,在市委市领导、市委统战部各级领导指导下,还有市新知协各位领导的重点关注跟亲自督促下……”他那特有的恢弘嗓音在这片空间里让整个内容都显得正式了很多。 石涧仁等杨武军断句才轻声:“我俩说事儿,就不用按照书面语的格式来了。” 杨武军立刻嘿嘿笑:“好好好,八股文说惯了,担待下,总之就是这半年我们市新知协已经把全市4872个各级新社会组织摸排了一遍,在……嗯,非常感谢大唐网技术部门为我们做了个筛选软件,把近五年来的各种信息、报表、社会活动录入以后,再加上我们重点拜访过的三百多家,所有社会组织协会的活动状况一目了然,哪些组织从成立之日起就只是个空架子,哪些又在实际发挥作用,我个人非常惊讶这种电脑软件协助筛选的效率。” 石涧仁听高开明好像随口说过,那是个极为基础的小软件,都不稀得说或者收费:“结论是什么呢?” 杨武军认真的组织下语言:“结论是我们新知协覆盖的群体只是极少数,总体来说还是收入比较高的重点行业,而且还是这些行业内最顶层的那部分金字塔尖人物,譬如律师协会大部分还是比较艰难的,从这几千个社会组织的摸排看来,江州市新阶层人士超过十万人,实际上能被我们发动并统战起来的只有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社会地位,政治地位和权利,我建议可以把新知协的未来工作重心放在这个方面,发动疏通统战渠道到基层去,让更多……” 石涧仁还笑着打岔:“不是只统战值得统战的那部分人士么?” 杨武军的严肃态度再次被拉下来点,又嘿嘿笑:“以前这么想,上面怎么安排我怎么做,怎么保险我怎么做,跟仁总和各位工作学习一段时间多少有些新的体会,统战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除了文件讲话中那些字面意义,更重要的实际意义是什么,这么想我就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 石涧仁说得比较直白:“其实根据我这个党外人士接触的几年里,统战部门在各种政府部门序列里面并不怎么靠前,但实际上这个部门又是大有可为的,因为相比其他很多部门的体制比较固定,统战部门的工作不停在变化,这就提出了很多新的要求,连国家层面也在摸索新东西,所以摸索新方向,揣摩新工作方法,只要解决了自己的思想问题,干起来就比较容易出业绩。” 杨武军兴奋的点头:“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可以深挖的项目还很多,现目前关于新阶层人士如何拥有安全感也是个热门话题,国家如何保障新阶层人士的上升空间……” 可这个时候石涧仁居然泼冷水:“但杨处,我俩相互交往从开始就是交浅言深的,现在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摸索新事物,那往往又带着很大的风险,特别是政治风险,别因为发现一片试验田,就忘记了这方面的残酷,循序渐进或者懂得分寸才是最重要的。” 杨武军惊了下,可能没想到石涧仁这么直接,停顿下才问:“你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有风险?” 石涧仁摇头:“我不知道,但理论上来说风险陷阱无处不在,比你我聪明的人从古到今多得很,为什么很多人选择明哲保身,为什么常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因为害怕这种风险,因为这种残酷也是永远都存在的,我只是提醒你。” 杨武军终于感觉到:“你不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吧……这是在告诫我?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石涧仁笑:“别那么敏感,杨处,老实说你这块出大问题的可能性不大,路线问题就更不太可能,但摸索前进总会付出些代价,站在总体发展的角度,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总得允许一定比例的错误,但在经办人或者实际运行人这里犯错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以后在做类似的工作决策的时候,反复掂量,是不是合适,合适于这个时代,合适于这个浪潮,合适于这个社会,有些东西也许是真理,但不一定适合当时的情况,我俩私底下讨论是回事,上报提请文件那就是另一回事,你是个有远大前程的人,切记。” 杨武军更清晰直觉了:“你……要调动离开新知协?” 石涧仁点头:“不是调动,是辞职,我已经在平京口头给苏会长说了,回来这几天整理好工作再给宏涛部长和曹处长正式谈,给你也算是协会内告知,你有非常强的行动力和思考能力,曾经我俩讨论过的放纵,在你这里变成了改过,这种扭转并且面对的能力更加可观,那么下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傲字了,王阳明曾经说千罪百恶,皆从傲上来,这话虽然有点加重语气的夸大,但对你来说,哪怕这一次做不了成绩,我也相信你一次次尝试努力总会出成绩,如果多经历几次失败也还好,打磨下,现在我反而怕你这次立刻就成功了,你那傲气要是展开以后,恐怕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会带来多大的危害性。” 又是这招,杨武军本来诧异的辞职事务,立刻被石涧仁这番忠告带走了所有注意力:“啊?”他多聪明,石涧仁这种话简直是在点拨他,或者现在是他最能够听得进去意见的时分,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能铭记在心了。 石涧仁满意的点头起身:“杨处,聪明人容易被聪明误,因为习惯于聪明便捷的解决问题,就不会愿意下笨功夫,做事很容易浅尝辄止,但成大事者必然需要足够的坚持和积淀,你这半年或许在别人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借调,就是沉下心来做笨功夫,未来会从中持续收益的,记得这时候的初心就好,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杨武军估计是在专注的把这前后几句话的核心给提炼出来,还在自己的小本上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才慎重的跟着石涧仁起身:“石先生确实是有眼光的人,光是刚才这一刹那的回想,这几天我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傲气了,现在突然就一背的冷汗,能认识你,确实是我三生有幸,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辞职,但非常希望未来还能跟你一起共事。” 石涧仁已经比较清楚体制内的职务关系了,譬如这样当过处长的如果暂时干别的,当然不会降职,没有相应的处长编制就会给个同级别的调研员称呼,实际上行政级别还是处长,直辖市的处长已经是很多公务员的生涯终点,但在杨武军这个三十多岁的希望之星这里不过是起步,能这么不问去向就表达态度已经很难得了,石涧仁却给他个极为简单的回应:“我结婚了,要回家伺候老婆孩子。” 杨武军这下才被天雷滚滚的惊了个外焦内嫩:“啥?” 石涧仁不跟他多说了:“接下来麻烦你帮忙把新知协这边的工作再梳理下,下班时间差不多,我得去陪老婆吃饭了!”说完就很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身跑。 留下处级干部难以置信的站在那有点茫然的看外面天色,这货不是被晒傻了吧? 连杨武军都明白石涧仁未来的政治发展道路跟自己截然不同,哪怕没有什么外力背景,就凭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和闫副书记、朱部长等人的赏识,成就甚至可能远在自己之上,居然就为了个结婚放弃大好前程? 这不矛盾吧?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石涧仁则一扫上午被两连击的颓势,抓了份新知协的宣传资料就快速离开甚至都不坐电梯,蹦跳着顺消防楼梯往下跑,才十几楼而已,简直乐淘淘的冲下去然后戴上墨镜顺着墙根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一路上假装低头看宣传资料,就差直接挡在脸上了。 出门拐弯进时代坐标,到二楼边角一家茶餐厅兴致勃勃的点了饭菜,躲在角落里,起码二十分钟以后,齐雪娇也才戴着副墨镜急匆匆的进来,而且还是一看见丈夫那欲盖弥彰的躲闪眼神,就忍不住笑,先心满意足的踹了一脚才坐下来,又忍不住起身换到石涧仁旁边坐下:“辛苦你了……” 石涧仁还满不在乎:“说好了先来先点菜嘛,不辛苦。” 齐雪娇直接上筷子表达自己的热烈情绪:“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都在内部网上听说了!” 石涧仁哈哈:“看来你上班不认真!那有没有走神想我?我有……”一边说一边上手勾肩搭背搂腰。 齐雪娇才是有点捂头,怎么嫁了个这种人,真的跟那种初尝禁果的小公鸡差不多。 不过女人在这时候总会甜蜜感满溢啊。 1373、谁的心里都有个魔鬼 从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就说好了,中午到外面吃,晚上尽量回去吃,从现在开始补以前谈恋爱的课,等日后回山里估计就没这样的城市恋爱环境,所以得抓紧。 石涧仁和齐雪娇的这种先婚后恋的局面简直有点抢进度的味道。 其实也没到哪里去,就是吃过饭腻在餐厅角落里跟任何一对年轻情侣差不多,要两杯饮料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可以说,仿佛所有人也都有默契或者刻意遗忘这两位,一般石涧仁刚回到公司都是比较忙碌,人人都要见面的,今天中午一个电话都没有,齐雪娇嘲笑丈夫说,其他不知道实情的人一定是不敢这个时候来遭遇尴尬。 直到快下午上班时曾凯仪电话打过来,她已经抵达大唐网,这俩才赶紧错开点时间分头回去。 永华普道合伙人的派头果然是非同一般,哪怕是一个人来,也不需要什么接机洗尘之类的规格,据说是直接到假日大酒店里面预定了一个套间包年,然后要求酒店安排的司机和接送车辆,甚至连航班号时间什么都懒得跟石涧仁,颇有种从天而降的驾临感,她本来就不算漂亮,短发甚至有点臃肿,但一件白衬衫肯定是大牌的,比较宽松的扎在长裤里,就那么走进大唐网的接待楼层,那种傲气硬是没人敢随便对她大声说话,前台都是极为客气的邀请到接待区,然后吴晓影自然是已经殷勤的下来陪伴介绍了。 甫一见面,曾凯仪还是对齐雪娇热情点:“听说你们的喜事儿了,恭喜啊,其实琢磨着前几天就准备打电话讨论入伙的,结果临着听见这你们这喜事,也就来沾沾喜气了,怎么样,平京的婚礼准备怎么办,我来帮你承办了怎么样,无论时尚界还是哪个圈子我都有些投资关系,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也算是我加入公司的贺礼,到紫禁城去摆一出怎么样,准保让大唐网一下就火了。” 瞧瞧这气派,吴晓影顿时觉得自己当年自以为可以在京城留下一笔的盛大婚礼,真的就是个笑话。 齐雪娇已经能以石太太的身份自居了:“好了,谢谢曾姐的盛情,我俩打算革命婚事从简,过两天请朋友们在隔壁餐馆吃个饭就行了,现在还是把一切精力都放到大唐网的工作中来,在这里我还是以大唐盛世网络有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欢迎您的加入,非常荣幸!” 曾凯仪对齐雪娇婚事从简也不惊讶,只是满带揶揄的看看旁边好像没事儿人的石涧仁:“你这汉子呢,好好看紧了,我发现勾人心是一把好手,当时你也在旁边听着的,寥寥几句当时我真没太在意,但等我回了平京,却发现时不时的就会想起这几句,还有什么样的挑战,能让我觉得新奇……我记得当初我跟你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吧,你从什么地方发现我有些倦怠的?” 石涧仁当然不会解释自己从对方的各种细节,甚至和那位何戈的若隐若现推断出来曾凯仪最近的情绪并不算很好,只是中规中矩:“您在金融投资领域的地位和名声,足以证明您习惯于大兵团战役,再身经百战也会有些腻了,要是换支游击队来逐渐培养变成大兵团大航母,是不是会比较有新意呢,我就是从这方面给您建议的。” 曾凯仪牵着齐雪娇嗤笑:“又在装!真的,丫从我第一次在文老二那边见到,就是个装模作样的主儿,当初真的把我给骗过去了,看都懒得多看两眼,以为真的是个积极向上的雏儿,结果后来何三,你知道吧,老红一那边的何家老三,现在,嗯?” 一连串跟密码似的身份提示,也就齐雪娇能听懂似的,当然也更熟悉那种看似轻蔑实际上只在很惯熟的朋友之间才有的调笑口吻,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欢欣的把注意力拉回去:“嗯嗯,知道,他当时怎么样?”真的像个好奇丈夫当年窘境的大小姐。 曾凯仪眼睛亮:“哈哈,齐齐,现在我发现你身上也有他那种味儿了,就是动不动都往后退一步的收敛态度!” 齐雪娇还惊喜又害羞:“没有吧,说说,说说他当时干嘛来着?” 曾凯仪再多看她一眼,像是讲笑话:“丫在沪海和香港跟我们干了好几单买卖,一点看不出来什么痕迹,还是何三一定坚持要去看看他,最后出来给我说这家伙藏得太深了,还是趁早踢出去,免得是个祸害!” 齐雪娇哈哈哈的爽朗,挽着曾凯仪上楼,介绍办公室和日常安排,还有最近万乾带来的一系列关于投资方面的改动,正好她跟着一起跑得比较多,说起来也很熟练,留下吴晓影退几步跟背着手逍遥的石涧仁并肩:“有些东西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曾女士的派头也就齐小姐能够不露痕迹的压住,可她又偏生只能被你压住哦?” 听起来好端端的话,怎么她说出来就是有点挑逗的味道呢,石涧仁正经些:“好了,假若雪娇退出以后,我还是想尽量让老唐担任董事长和总经理,当然换别的更时髦头衔都可以,企业主导权要在他手里,你跟他共享大部分我和雪娇的股份,少留点给曾女士,你看怎么样?” 吴晓影没什么喜色:“听着称呼好亲热,现在你都开始这么肉麻了?我建议你还是悠着点,免得以后热情度反差太大,女人很敏感的。” 石涧仁不怕肉麻:“我有信心把热情保持下去,好了,嗯,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邀请各关联企业的老总跟高层管理人员一起吃饭?就在江州乐定个大点的包房,摆两三桌,也算是顺便给曾女士接风,你帮忙通知下,但是别说婚讯免得大家还要准备礼物礼金什么的,就是吃个饭告知下。” 吴晓影叹口气:“你倒是说得轻松,今天清儿可是大半天都没出办公室了,耿总把整个办公室的员工主管骂了个遍,纪小姐自从回了酒店集团就一声不吭,好多助理秘书都来悄悄找我打听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看起来就最不会被宠幸,没有威慑力?” 石涧仁也习惯了她的信口胡说:“养狗养猫死了还有个适应过程呢,那就请你帮我把这些环节照顾下?” 吴晓影演上瘾:“真不知道该高兴你终究还是信任我,还是悲哀就只能帮你收拾残局……”眉毛一抬就扔了石涧仁去接应齐雪娇和曾凯仪,介绍关于高层的一些日常生活安排,还有配给曾凯仪的生活工作助理,实际上最后是给出来曾凯仪和石涧仁单独面对的机会。 表面上石涧仁没有承担任何职务,但对于他安排吸纳这样的重要职务,没有任何人质疑。 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曾凯仪压根儿就没什么新鲜劲,很有些男人气概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新拿进来的报刊,有点忍不住嘲讽的口吻:“真的,我不否认在江州起步有战略上的高度,但这里真的太差了,你看看连财经报道都是转了好几道手的冷饭,也就齐雪娇能忍受纵容你,要我说直接把整个班子拉到平京或者沪海,分分钟改变格局,你说我到底应该说你是格局太高,还是没有胆量呢?” 石涧仁也正式了:“曾女士,其实敢斗胆邀请你来参与我们这个不怎么成器的小项目,我还是基于当初何先生跟我谈过的学习和实践,对于这个一切都在摸索前进的国家,到底什么才是这个国家需要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贡献,我认为你是有这种情怀的。” 曾凯仪终于洗去脸上一贯有点漫不在意的做派,表情认真:“终于开诚布公的谈话了?你丫……你确实隐藏得足够深,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像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扮猪吃老虎的戏码确实很有效,但跟齐齐结婚以后,这就用不上了,你也不需要用这个,我不是嘲笑你跟她的婚姻,而是这确实让你得到一片用武之地,这些天我了解了一下齐齐和她家的一些情况,你完全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再也不需要隐藏了,这都是你该得的,你自己争取拥有了话语权,这点齐齐的父母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 石涧仁这时候也不说真爱了:“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得运转,而且是良好的运转,这是所有既得利益阶层跟统治阶级的共识,所以无论是我们在统战系统的努力,还是你们在金融资本战线的运作,都是为着这个目的来的,这个时候我们所有的立足点已经脱离了个人需求这个层面,这点道德要求是我从上次跟何先生简短聊天里面得到的感受,你同样是很赞同他的拥趸,这点从你当时看他的目光就很清晰,甚至你还有点爱慕他。” 可能真是有了平起平坐的地位,石涧仁也敢这么说了,曾凯仪顿时眉毛眼睛都抬起来:“喂!”可也仅仅就是一声,然后就收回去,整个气质陡变,变成拿手指晃着指石涧仁:“来,继续暴露你的真实面目,这年头能让我惊讶的人真不多,而且还是二十多岁的小毛头,你太让我吃惊了。” 石涧仁不吃惊:“你跟文先生一同出现的时候,哪怕你主动解释自己只是个陪客,但文先生时不时的会给你目光寻求判断同意,而你陪何先生一道,那种气质是最放松的,甚至你还无意识的在主动配合他,这种差别很明显,所以上次来江州,你似乎在避开谈何先生,我就觉得你的心境似乎有些低落,才决定试试请你来参与这边的工作,无论是放松换个环境旅游下,还是重新找寻职业动力,对你的心态调整都有帮助,江州还是个很有魅力的城市。” 曾凯仪收敛起所有的表情,无比认真的从牙缝里冒出来句:“你特么的就是个魔鬼!” 1374、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告老还乡 关于何戈跟曾凯仪之间发生了什么,石涧仁不问也没听说,直到下午下班回家,齐雪娇才给他简单描述了下:“我都只是隐约听说过,你俩谈话的时候打了个电话问建国才知道,何老三那边出事儿了,涉及到政策上的问题,而且是不同观点的政策,我也不跟你多说,未来我们也不碰这个,对吧?” 石涧仁点头:“老曾同意把主要精力放在大唐网的整个资本运营构建上面,从现在开始就得开始准备,境外多地上市,包括美国跟新加坡、香港等地,最后再杀回国内来,这一盘子事情比较大,她先不提供任何干扰协助的观察影视公司上市过程,嗯,她对这个是知道的,也判断仁行天下跟我们有关,但没想到我们一分钱股份都没,穷哈哈的两口子。ranwenranenacom” 齐雪娇就哈哈笑:“那你跟她说了我们要退出回老家的事情没?” 石涧仁点头:“说了,她也不是很在意,知道我们多少还是会有影响力的,虽然我认为五年后可能也没啥影响力了。” 齐雪娇尽量酸溜溜点:“唉,还是有的,你不是打算把我俩那些股份分一部分给吴总监嘛,看在丢丢的份儿上,可能你还是能影响点股份的。” 石涧仁脸皮厚:“那如果混不下去了,再……对,我早上跟吴总监说了下,我想把丢丢跟我们一起带回去,你有意见没?” 齐雪娇还是愣了下的:“你让我一起步就是后妈模式?吴总监愿意放手?哦,我会视如己出的,最多给点馊稀饭之类喂孩子,不可能我来喂奶吧?” 石涧仁看了眼自己那脸大不害臊的老婆,确认她真的不为难:“因为我觉得他们现在带孩子有点问题,况且我也想试试复制下我当初的成长过程,中和一下,就这几年时间能不能打下些品行的基础,也算是为我们未来的孩子积累点经验。” 齐雪娇已经没羞没臊的捂嘴笑了:“好像有点不好吧,把别人的孩子拿来做实验,虽然这个别人也要打上问号……” 石涧仁一本正经:“我会视如己出,会全心全意教育的,石正经还是有点名声吧。” 齐雪娇终于作怪:“小艾呢,视如己出就应该一视同仁啊。” 石涧仁叹口气:“要我说呢,都带回去才最好,孩子不孤独,但小艾首先是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其次最重要的,洪老师肯定舍不得,她和吴总监的心态截然不同,只要能把孩子抚养成才,吴总监是可以忍受几年远离孩子的,但洪老师有很强的补偿心态,毕竟小艾已经懂事吃了几年的苦。” 齐雪娇眯眯眼嘿嘿笑:“所以说还是老吴这心思灵动最老到啊,不在乎一城一池,但该攻打的山头那就不顾一切都要插上红旗……现在我很好奇你那一晚的表现是什么样的,改天有机会我跟她聊聊这个事儿。” 石涧仁终于告饶:“别……行么,千万别……”电话响起来,齐雪娇满脸捉弄的从石涧仁裤兜里摸手机的时候还吃豆腐:“猜猜是哪位红颜知己?” 结果是朱宏涛,一点都不兜圈子:“下午小杨才给我汇报了你的情况,怎么回事,记得我曾经还提醒过你很有组建家庭的必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才是完整的人生,可你怎么从结婚突然一下就走到了要辞职的地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们培养这样一位统战人才,优秀挂职干部,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说走就走?小石,过来,跟我当面好好聊聊。” 石涧仁敢当面抗命:“部长,下班了……我昨天才结婚,该陪家里人啊。” 朱宏涛显然已经调查过石涧仁娶了何方闺女:“对,前年舍己救人的齐雪娇同志,也可以一起来参观下江州市统战部嘛,这也是你的娘家,带妻子到娘家来走走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石涧仁侧眼,一直帮他拿着手机凑耳边的齐雪娇点头笑笑,石涧仁就答应下来,把车开过去:“我觉得应该还是主要针对我,想把我留下来,对吧?” 齐雪娇笑:“嗯,我家这种情况,跟他们的体系不同,除非你这样连我爹妈兄长都一股脑的认同才愿意全力协助的,别人真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也是没门儿,我爸妈随便说句什么,都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主要还是你优秀,别人不图我这啥。” 石涧仁就得意:“嗯,那是,中国好女婿嘛。” 齐雪娇忍不住伸手收拾司机:“调皮!你说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皮呢,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这时候不想跟我妈说太多,其他女性朋友又都是你的红颜知己,你知不知道我很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所有这一切的喜悦情感没人可以分享,多难受!” 石涧仁惊奇:“你难道不能跟我分享么?” 齐雪娇就满足他打掐好几下,然后又帮忙揉揉:“唉,还是太快了,你这个转变还是太快了,你想想,当初我受伤时候才确认了我自己有这种感情,你受伤住院我才确认你心里应该有点我,哪怕是一丁点,也确实有交流的成分,但好歹我们一直都是精神上的伴侣,谁能想到……想到……”说到这里不知想什么,她还居然有点脸红了。 石涧仁也得尽量让自己别想那些风光旖旎的场景:“是,我本来也想慢点,先支应了你妈,我俩回来慢慢顺着谈恋爱的步骤一直到离开江州回老家前再结婚,可这种感情上的事儿铺天盖地的,我自我控制了二十多年,能不能在这件事上任性下?现在看起来我们可以再装着谈恋爱嘛。” 齐雪娇笑得连手都懒得收回去了,一直放在石涧仁手背上,有想尝试放他大腿上,但两人都有点哄笑,那就相互心照不宣的用手指打架玩儿。 这种叫做默契的东西太难得了。 所以把车停在政府机关的时候,两口子并没商量什么,但跟石涧仁并肩而立的齐雪娇面对朱宏涛已经摆足了夫人的姿态。 朱宏涛还是不能免俗,哪怕以前跟齐雪娇有在各种场面接触,今天才是感觉比较私人的,先带着齐雪娇介绍了一下这边机关单位的情况,虽然是直辖市,但一直在这片有抗战民国风格的老建筑群里办公,虽然已经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依旧还是有不少灯光亮着在忙碌,齐雪娇也回忆了下自己从小跟着母亲在机关单位的见识,宾主带着友好的气氛回到办公室继续深入交流。 既然是这样,石涧仁就把之前准备大篇幅讲述自己为什么要退出所有股份、所有权和社会职务的废话改成了已经给家里人商量过,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很赞成自己的做法:“乱世之名,以少取为贵,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现在是乱世,但在这个资讯复杂,各种思潮观点百花齐放的时代,也许人人都想获得各种各样的东西,我还是觉得需要懂得克制,我已经得到对我最宝贵的家庭,那就要知足。” 估计最近几天已经对这种狗血情话麻木了,齐雪娇不跟石涧仁腻歪,侧坐在沙发上很有讲究的面对朱宏涛,轻轻颔首带笑,好像石涧仁说的都是官面话,她也听得习以为常。 搞得朱宏涛还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仗着年龄大来摆架子,始终摇头不认可石涧仁完全辞去所有社会职务:“你已经在统战部挂职工作了三年多,体制内的流程情况非常熟悉了,而且今年还是江州市的全国代表,任期是五年的,不可能说走就走啥都不管了,况且以你的年纪,致仕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齐雪娇只需要拿眼角瞟一眼丈夫,石涧仁就知道解释:“宏涛部长开我的玩笑呢,古时候的官员除了因为孝道这样的特殊情况,致仕退休都得在七十岁左右,我这本来就没有进入体制内……” 朱宏涛已经看准这点了:“全国代表大会代表那就是国家权力机构成员,别说你没学习过,这可是参政议政的基本条款,虽然你不是党员,不必受到党纪约束,但作为一个现在做出了相当贡献的无党派人士,不可能这样推卸自己应尽的义务吧,石太太你觉得呢。” 齐雪娇就是来和稀泥的:“涧仁呢,肯定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只是我俩的实际情况部长您也清楚,一方面大唐网正在蓬勃进展,另一方面他在文化产业上的节目主持什么的很容易受到网上舆论关注,可能对我俩的婚姻状况会有各种不同解读,我们认为最简单的回应就是行动,无论认为我们是为了什么的,我们把所有利益包括权力都放弃,这个做法可能是有点书生气,但确实更符合涧仁的形象,以他现在才二十七岁的年纪,肯定还会有再努力奉献的机会,他也永远都是江州统战部的兵嘛。” 打起官腔来,从小就是先进人物的齐雪娇可比丈夫娴熟多了,所以真的就跟国事谈判一样,最后石涧仁继续挂着个代表身份,只是已经从全国级降格到市级,这样不用必须参加一次次会议,却有义务提交各种建言献策。 齐雪娇确实也是最了解丈夫的那个人,以石涧仁的品性,在这样需要兼济天下的时代,怎么可能让自己独善其身的远离庙堂? 况且两口子想偷偷摸摸享受点二人世界哪那么容易,告辞出来在车上才发现两人关了铃声的手机都有一串拨打记录。 然后短信留言里柳清和吴晓影都发信息说邀请齐雪娇一起吃饭,纯女性聚会,洪巧云、耿海燕、纪若棠她们都会来,祝贺她结婚。 这不去还不行,是吧。 1375、不觉夕阳映西窗,续华章 石涧仁想殷勤的把老婆送过去,齐雪娇无情的嘲笑了他:“你觉得让她们看见你跟我一块儿过去是很舒坦的事情么,我有这个必要在她们面前炫耀我这段婚姻么?去去去,自个儿先回去打扫清洁卫生洗衣服,完事儿了我自个儿回去,再说一遍,不许做夜宵,也不许晚上出去吃夜宵,会胖的!” 于是就在路边把老婆放下,石涧仁小声叮嘱:“别打人啊。ra nwenranenacom” 齐雪娇乐得哈哈大笑:“你放心,绝对不会伤了你那些小情人的,但我回家的情绪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要你跪键盘的!” 石涧仁放弃了好心:“那还是打吧,你心情好最重要。” 齐雪娇再次乐得隔着窗户都擂了丈夫一拳,招了个出租车就跑了。 这姑娘就这样,毫不掩饰自己对丈夫的崇拜,但性格上又不可能是个小鸟依人的依附做派,偏生石涧仁还就服这包药,心满意足的开车回家,先到路边吃了碗几块钱的炒粉当晚饭,然后这个过程中居然还瞄上了路边一个卖黄桷兰的老婆婆地摊,过去蹲着聊了会儿,决定把阿婆摆的几十块钱黄桷兰全都买了回去给老婆献殷勤,那阿婆也有趣,笑着叫他别忙走,重新找了针线把零散的黄桷兰给穿起来,说是方便他拿回去到处挂,还给石涧仁出主意偷偷挂在门背后、沙发下之类不起眼的地方,却能让家里到处都香喷喷的,准保老婆高兴。 石涧仁深以为然的道谢回家,依计行事。 结果他把家里全都里里外外的收拾清洁了一遍,还很不要脸的破天荒把红着脸女性内衣都洗了晾上,齐雪娇也没见有什么音讯,最后不得不到楼下自己那小公寓做清洁,看得出来柳清依旧安排了人定期来做整理的,虽然不见得一尘不染,但很整洁,所以除了整理些自己的衣服就是找了几本书来看,实在是齐雪娇的房间里连报纸都没有几份,不多的专业书不是医学就是政治类的,这种时候他还是喜欢读自己爱好的文史类书籍。 中间倒水喝的时候顺便上网看了看消息,倪星澜的图文博客果然是持续长虹,她放了张自己练瑜伽的照片,绝美,配几句简单的话语:“三十岁以前没有将就,四十岁以后才有可能讲究,我要活成浩瀚繁星,才不要成为别人的森林。” 轰的一下引燃了好多粉丝、网友的围观,这带着强烈个人气质的自立自强宣言,很容易打动人还很难被人挑出什么毛病来,一连串各种各样的回复简直挤得水泄不通,下面还有很多大篇幅的猜测,石涧仁不是有好些绯闻女友么,倪星澜这算不算是表达立场,宁愿保持独立也不要泯然众人呢。 又或者她的感情生涯正在经历什么重大变化? 原来明星的感情也不是想象的那么一路碾压,还是会有各种磕磕绊绊啊。 总之这种形象的塑造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跟随网这图文博客彻底火爆起来,官方肯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石涧仁只是看看不打理自己那个基本不会再用的账号,发现热情洋溢的网站又开发了新功能,可以相互关注,自己的号当然是被成千上万人关注了,倪星澜的是自己几十倍,但她关注的人只有自己这一个号…… 这些蛛丝马迹都是网友粉丝们很感兴趣的事情。 石涧仁又去看了看短博客网的情况,居然冷清得已经部分停止提供服务了。 结合高开明跟唐建文反馈的信息,因为唐建文已经彻底忙碌到西进铁路的工作中去,现在是万乾全力协助高开明来搞定收购短博客网的后续工作,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国的是高开明决定去一趟美国,他毕竟还是有很多原来的圈子关系,这次要尽量把整个收购掩藏起来,感觉就是家国外投资商傻不愣登的来接了个盘,万乾设计的套路,据说能尽量把价格压到最低,估计等未来短博客网真的开始国内重新上市运行了,会把这居心不良的卖家气得够呛。 不过短短一个月内的事情,从爆红到坠落深渊,互联网产业的斗争就有这么残酷,今天上午还在跟杨武军讨论政治残酷的石涧仁坐在卧室窗前,有些出神的注视着外面璀璨的两江夜景,还有那些灯火辉煌的建筑工地,脑海里难免会想很多。 结果石太太这一出去玩儿就完全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连石涧仁这喜欢看书的都抱着书本呵欠连天不得不给压上书签了,也没看见她回来,手机拿起来两三回,最终还是选择不催促,自己靠在沙发上开始打盹。 被开门声音惊醒的时候,石涧仁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齐雪娇满脸红扑扑的摇摇晃晃进来:“哎呀,她们几个灌我的酒,嘿嘿,都被我喝趴下了……”还得意的给石涧仁比划v字形手势。 石涧仁不敢问其他几位安全状况,连忙扶着老婆去洗漱,结果在那小户型的狭窄卫生间里,看镜子里丈夫帮自己解开衬衫洗脸服侍,齐雪娇居然脸更红了,不过没迫不及待的招式,就是那么定定的带着笑意看石涧仁忙碌,这对石涧仁也是个考验,他还游离在丈夫男朋友可以毛手毛脚的特权跟君子有礼的模糊状态下,相比昨天有点天雷地火的迷乱过程,几乎全都是齐雪娇掌握主导权,今天掉了个个儿。 而且装修简单的卫生间里这灯光太过明亮,那种解开衬衫就跳出来大白兔的刺激就太过清晰猛烈了,所以能继续这样小心翼翼的操作已经算是很有自控力。 齐雪娇忽然笑:“香不香?” 偷偷凑在老婆衬衫上嗅鼻子的石涧仁嘿嘿嘿:“香……你们晚上吃的火锅哦?” 齐雪娇的嘿嘿声跟他差不多:“每次吃火锅,都发现最入味的是我自己。” 那石涧仁就明目张胆的凑着到处抽抽鼻子,那无耻的样子要是放到的画面中会让观众大跌眼镜,浓眉大眼的石正经居然也这么猥琐! 齐雪娇又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身影:“你知道……今天我最高兴别人对我们的哪句评价么?”一边说还一边把石涧仁的双手拉到自己的腰上,指导他别只会傻乎乎的拿着毛巾东游西荡找不到重点。 石涧仁抬起忙碌的鼻子懵懂:“哪句?”这时候他智商下降得有些快,都不愿去猜了,特别是齐雪娇顺手把那毛巾给扔了以后,注意力都到手感上去了。 还好齐雪娇也不是要考问丈夫:“曾凯仪说我身上有你那种喜欢装模作样往后退一步隐藏自己的味儿。” 石涧仁把脑子从鼻头和手指上收回来些:“我觉得用收敛这个词来形容更好,我们应该从来都没有炫耀自己的必要吧,况且从善意的角度来说,这也能让周围的人都感觉舒服些,我觉得我的目的是这样,而且收回来的拳头,在需要用的时候会更有力一些。” 齐雪娇好听的嗯一声,转头用鼻尖在丈夫的耳朵上拨弄下提醒他继续:“心理学上这叫同步倾向,synchronytendency,只会出现在相互欣赏和彼此倾慕的两个人之间,两个看不惯的人绝对不可能这样,很多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间甚至连长相都会慢慢变得趋同,就是这种心理趋势的结果。” 石涧仁感觉又学到了面相学的新知识:“还有这样……不过我们俩口子要长相趋同,难度有点大,差太多了,我这么丑!” 说到这里还有把两人脸凑到一起看镜子的举动,这别样的赞美让齐雪娇很快就咯咯咯的笑起来,还愈发的刹不住车,眼睛笑得都眯成月牙缝了,石涧仁慢慢的把两人的脸摩挲在一起,感受着对方心领神会的配合动作,心里感到无比舒畅,比自己用什么平心静气的养气功夫让情绪平和下来便捷多了,而且这种安平喜乐的心情如此的发自内心,感觉生命如此美好。 当然两人的脸蛋确实差得有点多,齐雪娇是那种英气却混着妩媚的脸蛋,主要可能就是眼眉之间最特别,明明眼角媚气却眼神澄清,眉毛细秀却不轻佻,这就很容易让人看了觉得好看并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在石涧仁这黑脸膛衬托下,狮鼻阔眼的粗犷风格对比下,更显娇柔,比平时单看都女人味儿得多,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二十四小时内雌性激素分泌旺盛的缘故,喝了点酒的脸蛋更是面若桃花水盈盈的。 也反衬得石涧仁看似憨直的方嘴唇厚只能说是有种隐藏的温和沉静,他真说不上现在流行的白皙俊秀。 齐雪娇还是安慰了丈夫:“没事的,没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因为眼瞎,你看她们都曾经眼瞎,觉得你什么都好,你要做的就是以后只能哄我笑,尽量减少逗她们笑,因为医学证明人在大笑时容易闭上双眼,你经常让我笑,眼睛眯起来就看不到你的模样了,多好!” 石涧仁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有妻如此,确实是夫复何求。 1376、你以为你是谁 更何况齐雪娇再根红苗正作风正派,那也是现如今的医学院校出来的,接触的广度深度和山里面是两码事,还能教石涧仁这小菜鸟很多东西呢。 正是恋间情热的时分,卫生间的亲昵举动不一会儿就从洗漱工作转到卧室里面研究大白兔的养护内容了,一番欢愉之后带着点喘息和汗水,齐雪娇好像酒也醒了不少,使劲大口呼吸平复剧烈运动过后的心跳,又开始鼻子抽抽的各方嗅:“怎么这么香,好闻,这是黄玉兰的味道吧?” 现在明显是石涧仁的举动更热烈些了,搂抱着妻子还在慢慢从失神状态回来,人都是比较恍惚的:“啊,楼下路边阿婆那里买的……” 齐雪娇愈发精神抖擞:“饿了!陪我下去吃东西。” 石涧仁溺爱的起身穿衣服才抱怨:“不知道是谁之前说了不要吃夜宵的。” 齐雪娇理所当然要他服侍:“那又是谁帮家里丈夫去解决摆平那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性朋友呢?” 石涧仁嘴上没战斗力了。 不过他还是没问齐雪娇到底是如何摆平各位姑娘的。 要说齐雪娇喜欢江州的生活还真是有道理,哪怕如此夜深到了楼下街边,依旧能找到各种美食,甚至比白天更方便,各种麻辣锅、烤串、煎炒煮炸的特色佳肴都有,不过石涧仁的养生习惯和齐雪娇的医学背景确实让两口子很多环节都默契到有些吃惊,最没有刺激性的一碗鸡汤墨鱼面跟一碗红糖小汤圆热气腾腾的端上来,齐雪娇犹豫下决定先选面,还叮嘱石涧仁少吃点小汤圆留给自己:“其实今天我跟她们在一起,就没有炫耀的意思,虽然看得出来多少还是有些情绪,但我是真心觉得没必要炫耀,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那就让大家开心些,还尽量配合大家玩得都开心些,可能她们最后也有点吃惊我的态度。” 石涧仁纯粹是在玩那塑料小勺子,最多尝点红糖水:“大多数人确实是随时都在寻找和创造机会,展示自己的成功,好让别人产生哪怕一丁点的自卑,如果这里找不到卖弄的,就那里找点,事业、美女帅哥、车子房子都行,甚至一部手机一个打火机一个把玩物件都能炫耀,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就只能用暴力或者别的不合法方式来展现,这种炫耀确实没有必要,只有内心没有支撑的人,才需要这些炫耀来填充心灵。” 齐雪娇舒坦的吸进去一口面,丰润的嘴唇也很吸引石涧仁目光,她还嘲笑:“你是不是这个时间段特别能思考哲学之类的东西,我听说可以命名为贤者时间的。” 石涧仁还问了下意思才啼笑皆非:“我确实不否认这种**释放对我来说太新鲜太刺激了,但这也确实完整了我对人生的看法,嗯,没体验过确实就是没发言权,这确实跟只能字面理解内触妙乐四个字有很大区别,以后会慢慢懂得节制跟合理安排的,我们不会沉溺在这个上吧。” 齐雪娇不知道自己偷偷做个鬼脸的模样多俏皮:“我有点沉溺,得你来营救!”说完好像确实觉得不能沉迷在其中,赶紧转开话题:“我也不隐藏关于西进铁路由此产生的进展,所以我看耿海燕本来气鼓鼓的,最后也都化成跟我多喝几杯酒了,都还是很不错的小姑娘。” 石涧仁不通风报信自己为什么被打:“你还不是小姑娘……” 齐雪娇开始对这种随处可见的甜言蜜语有免疫力了:“去去去,又来骗我开心!今天看了纪若棠的皮肤那才叫保养得好,你说她才多少岁,就保养成这个样子,连吴晓影这样专业靠脸吃饭的都比不过她。” 这个石涧仁还是清楚:“原来倪星澜也说过嘛,她们这专业演员的密集化妆对皮肤伤害也不小了,基本上就是腌在化妆品里的。” 齐雪娇嫌他说得影响了自己胃口,由此完美的把鸡汤面换成了小汤圆感叹:“都是好女人,洪老师更像个大姐姐,招呼大家以后无论时间、事业如何变化,都要拥有这份友谊,毕竟除了你这个有意无意的障碍之外,大家无论人生观世界观都比较谈得来,没有那些庸俗的东西更没有相互勾心斗角的狗血情绪,挺好,以后哪怕不在一起了,也值得当朋友。” 石涧仁能从纪若棠上午的临别赠言里感觉出来平静下的暗流,但这会儿肯定不扫兴,反正过几年隐居生活了再说呗,专心开始催促:“差不多了吧,睡前吃太多,不利于消化系统的……”看齐雪娇有犹豫回头再吃点面的眼神,赶紧抢着把剩下的面西里呼噜吃了,等姑娘喜笑颜开的埋怨他抢面碗的时候,又手脚麻利的端了汤圆碗过来直接就全都倒自己嘴里,把齐雪娇都乐成啥了,直跺脚。 这里不是靠近江州最繁华的市中心么,午夜时分来这里吃东西的除了好这口儿吃的,基本上都是各大娱乐场所夜归人,穿着打扮都很有职业特点,可能看这穿着普通的情侣俩眼神就有点鄙夷,玛德不就是吃个大排档么,还特么的晒恩爱撒狗粮,真是给了这些普遍不相信爱情的人士一万点心理上暴击。 所以瞟着这公母俩依偎着起身给钱走人,还有人骂骂咧咧呢,无非就是些颇有侮辱性的方言,结果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两口子一点鼓起都没有,完全就像没听到一样置若罔闻的就走了。 倒是让存心想找茬儿的人颇为没脾气,提高音量在后面大声骂几句没卵蛋的胆小鬼,结果这俩连头都懒得回,齐雪娇还笑着靠在丈夫怀里表扬:“真的,就是刚认识你那会儿,如果遇见这种事,多少还会生气,现在就像看笑话了,这又是个跟你不知不觉变得一样的地方。” 石涧仁立刻反过来吹捧:“我是从小接受这种道德教育的结果,不会把这种无谓的事情放在心里,你才是没有因为坐拥家庭背景就锦衣玉食的嘚瑟,也没有因为消费路边摊大排档而尴尬,这种自信大方、坦坦荡荡才是最自然天成的,因为你的精神世界压根就没有自卑啊。” 齐雪娇嘻嘻嘻的想了下肯定:“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看见你侃侃而谈的时候还是觉得我文化少了点。” 石涧仁好评如潮:“我这是文化熏陶出来的,你是家教性格熏陶。” 齐雪娇终于肯定了:“真的,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呢,也不一定等同于别人口中的**,也有很多普通指战员的孩子,但普遍说起来还是比较单纯的,起码比那些不是部队大院的干部子女单纯,优越感肯定有一些,但家教就算不咋样,对道德定位多半都很高,所以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我觉得中庸的反而少……” 两口子正亲密的说情话呢,后面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夫妻俩心有所感的对眼一看,真的有只手伸到石涧仁肩头很不客气:“喂!我弟兄在跟你说话,特么你不给面子就太不懂规矩……” 石涧仁把手臂稍微松开了一下,因为齐雪娇下楼的时候懒了点没穿内衣,所以只要两人在走的时候他都是展臂搂着老婆,姑娘抱着胸的,然后就这么一丁点间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把怀里的贵宾狗给放出去了,然后只听得齐雪娇一声娇叱:“滚!” 从丈夫怀里闪出来的姑娘直接抓了对方的手来个娴熟的反臂抛摔,反骨骼运动的那种动作真不知道是部队的擒拿术还是她学正骨的硕士专长,把那肯定喝了不少酒的年轻男子摔到地上还疼得捂住肩头哎哟哟惨叫。 齐雪娇是多享受这种夫妻之间你侬我侬的亲昵啊,再淡定大方给破坏了这种局面那也是气恼的,所以一下手就来重的! 她确实从来不担心后果。 十几米外的路边大排档上顿时跟炸了锅一样,三四个明显不是什么正当职业的男子从女伴身边带着求之不得的愤怒跳起来,抓了板凳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其中一个还很有气势的到旁边摊位上抓了把菜刀,凶悍的就冲过来了! 江州这边的民风是有点剽悍,就像耿海燕一言不合也能提菜刀一样,不过这就明显讨不着好了,石涧仁一把抱住还想迎敌而上的老婆,双手都捂在她胸口压住了男式t恤下跳跃的大白兔:“好了好了,休息下你打电话报警,我来……” 齐雪娇才惊觉自己有点不划算,哪怕这厚t恤泄露不了什么信息,还是连忙一只胳膊抱着胸口一只手跟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拿公用电话,眼睛倒是很关注丈夫的行为,要是他吃半点亏,估计能把电话当暗器用。 石涧仁是有点啼笑皆非,他对这种意气用事或者无事生非的挑衅觉得简直就是无厘头嘛,人生得多么空虚才会把旺盛的精力耗费在这上面,却没想过绝大多数人哪有他这种思想境界,多少人年少轻狂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当然也没他这种行走江湖的傍身之技。 甚至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得出来他跟齐雪娇在打斗上都有本质的区别,他更习惯用脑,随手从小卖部门口靠墙抓了一把收折起来的篷伞,孩子拳头粗的那种金属管两米多长,倒拔杨柳的大力气势吓得对方数人硬生生的收脚,很明显谁冲上来就会挨暴揍! 声音也是朗朗的:“已经报警了,这位兄弟得等警察来解释为什么要挑衅,你们如果要再把事情闹大,估计就要拘留甚至更麻烦了……” 莽汉也不吓大的,稍有停顿还是继续冲上来了,结果石涧仁好像在给老婆卖弄似的,那么长的篷伞好几十斤,他舞着迎上去,一个照面就扫翻了两三个人,石棒棒的力气也确实强悍,那个拿菜刀的刚趁着酒劲冲上来,更是被他直接用伞柄撞倒打落在地,然后动作敏捷的直接踢开凶器,再把沉重的伞头指着每个人,稍微想起身就是重重一记抽打在头上胸口。 很有点少林棍法的派头。 所以拿着电话的齐雪娇简直惊喜,一贯以来丈夫给她的感觉就是多有文人范儿,她还真的从未看见过石涧仁跟人产生肢体冲突,结果打起来充满这么阳刚的男人气息,原来从一开始还有点让着自己的哦。 这时候的女人最容易头昏眼花当迷妹了。 1377、人生过客,长河砂石 这种破事儿现在处理起来的简单程度也让石涧仁吃惊。火然文ranenacom 半夜快速抵达的警车哪怕是公事公办,在听说了他的名字以后,接过齐雪娇上楼回家拿下来的身份证,还迅速的打电话回警署确认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您还是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石涧仁不知道他们的警务系统上能查到什么:“嗯,现在是市代表。” 警察就恭恭敬敬的把他护送走,那几个本来还准备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的家伙立刻被其他穿制服的铐起来,因为随身携带的手铐不够,甚至有几个还被先关进警车里,石涧仁听见警察还在对对讲机里呼叫增援,最后一直送到了家门口,再次对一位全国代表住在这样的小公寓感到吃惊,并对石正经居然结婚更惊讶。 石涧仁若有所感的站在窗台刚要说话,电话就响起来,是江州市警察局长盛国祥:“你刚结婚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口气熟络到不需要寒暄。 石涧仁笑了:“盛局长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到你。” 盛国祥很不在意:“一直还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呢,是下面警署觉得事情有点大,怕有不良结果赶紧反馈到我这里来,你没事吧。” 石涧仁也不解释案情过程了:“没事没事,真是麻烦您了,工作再忙也要早点休息。” 盛国祥听弦知意:“对对对,你也早点休息,这件事我会叮嘱相关部门处理好,不会留下后患,毕竟这市中区夜间治安整顿确实有些懈怠了,尽快出台整理方案以后会把结果让人汇总到你那边来的,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事情,随时打电话!” 石涧仁挂了电话,更有点哑然失笑,盛国祥的做法一点都不谄媚也不倨傲,哪怕这已经是位省级高官,面对一个全国代表的时候还真会出现这种态度,当然不一定对每个全国代表都这样,石涧仁这种眼见着就前途无量或者说盛国祥自己亲眼见识过,觉得相当欣赏的希望之星,那就非常值得用这种态度了,这还跟齐雪娇的家庭背景没有关系。 毕竟就算不是石涧仁现在的情况,一个全国代表遭遇这种事情,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抨击江州市治安状况并送到最高层面的,那就是把事情玩儿大了,估计连市领导都要转头痛骂警察系统干嘛吃了。 甚至可以想象,江州市这附近的夜间娱乐场所这两天很可能都会莫名其妙的突然经受一场清理风暴…… 缘由仅仅是吃夜宵的时候引起点纠纷。 而且为了防止那几个不开眼的社会天棒不要干出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来,估计只是寻衅滋事的他们还会受到点严惩,让他们明白随便在街头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个字都不用说,自然就有机制浩浩荡荡的把事情铺排下去了。 好大的官威! 遥想当年,拿着乌木棍被美术学院保安无端怀疑有盗窃行为进行搜身的棒棒,因为见义勇为的救了人反而被警察怀疑动机的无业游民,仿佛还在昨天。 从开着好车就能不被码头瘪三左右,身为挂职干部就能颠覆黑恶势力,再到今天可以完全碾压蚂蚁一样拉开阶级距离,一切来得那么现实,又那么清晰。 齐雪娇肯定不会有这种感慨,只是她兴奋于丈夫战斗力的动作被电话打扰了,然后才察觉石涧仁的表情:“谁?怎么了?” 石涧仁笑着收起电话,坐在窗台上给妻子讲述了刚才那点感想,其实这种什么都可以有人分享的感觉也是他在初次体验的:“回过头来想,每个环节都是合理的,一个棒棒只有那样的社会地位,一个无业游民就是会被怀疑,而一个全国代表必须引得这样的联动,必须得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哪怕是我现在初心依旧,我认为现在的我除了有爱人,一切的思想状态跟当初的我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我的社会地位跟社会影响力已经天差地别了,很多人会去愤愤不平世界的不公平,可现实就是这样,不可能指望社会、政府、每个人用相同的态度来对待不同的身份啊,如果一直斤斤计较在这上面,心理阴影估计就只能转化为心理阴暗了。” 齐雪娇又带着那种迷恋的眼神了,声音都是糯糯的:“我就没你这样丰富的社会经验体会,我没求过人,嘿嘿,求建国志国不算的话。” 石涧仁有点出神的看着万家灯火:“从古至今的圣贤们都在梦想建立一个完全公平的社会,让所有人都可以平等享受,但实际上稍有认知,就会明白人跟人是有区别的,哪怕无论哪种制度都在鼓吹平等,实际上我们心里面都清楚,人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哪怕你说的部队大院,那曾经最纯粹的年代,一起开始闹革命,有些人元帅大将,有些人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老兵,虽然我觉得当个勘破生死的解甲归田老兵更有意思,但社会更倾向的还是前者,还是那些优胜劣汰的强者。” 齐雪娇也许就是被石涧仁这样迷住了:“可你在电视里面还是尽量在宣传平等,宣传人人都有机会。” 石涧仁笑笑点头:“还不是为了叫醒那些装睡的人,他们成天抨击的政府、体制甚至这些警察、城管,说到底其实就是在保护弱势群体啊,所有的规则都是在为了限制强者,避免社会规范消失以后变成丛林法则,那时候才真的就是强者恒强,弱者只能任人鱼肉,可笑有些人还一味的推卸责任,把自身的不如意全都推卸到社会、体制的身上,只因为他们装着不想让自己明白而已。” 齐雪娇终于能吃透丈夫的思路了:“就好像当年军阀混战的年代?”说着还咯咯咯的笑起来:“如果没有规则,我们今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收拾这几个家伙?” 石涧仁点头:“我那老头子就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他对失去规范的社会失望透顶,自身的知识文化又不允许自己去恃强凌弱,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现在我才有点明白他经常跟我念叨的那些往事是多么无力了,对于我们这种文人谋士,如果生逢乱世无法施展才华,确实是很郁闷的……” 齐雪娇挤着也坐在飘窗台上,伸手抱着石涧仁的腰一起看着外面的江州夜景,心儿就在那浩瀚的夜空中飘啊飘。 直到忽然一下齐雪娇哎呀,把石涧仁惊醒:“怎么了?” 齐雪娇嘿嘿嘿的跪坐在窗台上小声:“那个……用完了,你再去买呗……”还快嘴解释:“刚才下去吃夜宵,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去买那个的,结果忘了!” 石涧仁苦口婆心:“我们刚刚不是说了要节制么……” 齐雪娇叉腰:“那就不用吧,我是没所谓的,我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石涧仁权衡几秒还是屈服了,顺便下楼还把垃圾袋儿给扔了,然后关门时还听见太太在里面千娇百媚的声音:“干脆多买点哦……” 那就买一袋子上去,石涧仁也有顽皮腹黑的时候。 于是第二天连曾凯仪都看出来了:“喂,你俩不会真的是新人新婚新气象,大干快上赞天下吧,你看看你这气色憔悴得,怪不得刚才我看见齐齐一脸的水灵,滋阴采阳还是咋的,悠着点啊?” 石涧仁觉得丢脸死了,两口子闺房之事给曝了光的感觉羞愧万分:“啊啊啊,您就装着没看见,昨天吃夜宵出了点事情,跟警察局嗦几句没休息好,说事儿,说事儿……” 曾凯仪懒得戳穿他:“是这样,昨天下午到晚上,我稍微了解了一下目前整个关联企业架构,确实还是有点意思的,不过大唐网如果短期内没有开始引资计划的话,我不可能两三年都没什么事情做,影视公司那个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其实现如今我觉得最有兴趣的是你旗下的这些文化产业,我想把这一块给收拾下,然后弄个ipo中小板上市玩玩。” 啧啧,听听这口吻,好多大型企业视为登天难度的ipo上市在这位眼里也就是玩玩,而且还是石涧仁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什么文化产业:“哪些东西?” 曾凯仪都不稀得看他那张药渣子脸,直接开始侃侃而谈:“酒店集团的控股权你跟董事长分占,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股东的,普通人可能最喜欢选择这种题材,其实上升空间不大,做起来也没多大挑战性,装修公司同理,说出去都不好意思提,有点掉份儿,食品公司就更如此,虽然这两块确实是现金大牛,但也就是现金大牛,不得不说你这三驾马车的基础性非常稳定,哪怕其中一项因为市场波动,也能被其他两项弥补,同时出问题的几率太低,而且你选的人一如既往恰好。” 石涧仁对这个点评有点新鲜。 曾凯仪马上就解释了:“其实上次来了返回平京,我真不是因为你的婚事才决定来的,你那几句废话跟魔咒似的老让我觉得心痒痒,所以找任佳琳文老二也把你之前的工作细节都拿来看了一遍,发现你一直以来最大的特点确实就是恰如其分的安排人手,只有做过大型企业管理的人才会明白这种难度在哪里,你似乎没有任何相关学习进修履历,却在这个环节做得最好,举例说明,这个食品公司年轻女老总,典型市井草根的创业者,不可能管理高科技、时尚类、高技术化的企业,但偏偏就是这种粗放式的生产销售产业,非常合适,同样的情况也出在那位装修公司老板身上,现在我对清理你整个关联企业所有中高级管理人员的在岗在职状况非常感兴趣……” 石涧仁还是有点窃喜的,那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专业呢。 能得到行家的表扬,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但到底什么文化产业才是最值得玩上市的呢? 书店? 1378、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曾凯仪对声势浩大的书店不屑一顾,还嘲笑这个书店完全就是在卖情怀,居心叵测的利用书店这个空架子行使图书馆的职责,实际上是在给旁边的商业地产做推手,认为石涧仁很擅长打着好听的幌子来干些深谋远虑的大买卖,这种手法也可以同样放到餐饮集团上,别看那什么餐饮集团是隶属于慈善机构的,实际上在行家眼里,资产转移慢慢掏空不过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现在不过是还在养肥,等到合适的时候下刀而已。燃文小说ranenacom 她有点惊讶石涧仁默默无闻的养了好多头肥猪。 养猪专业户没有否认自己的居心:“我始终认为靠热情跟信念之类精神属性,最多只能约束自己,要想保证企业或者产业推进,那就得靠利益,利益才是驱动一切向前发展的本源,所以哪怕是书店也要有合理的盈利渠道,才能养活这么多员工,产生这么多回馈社会的项目,至于说是暗度陈仓,还是真的秉承理想,在这个关键点上,我相信我的操守。” 曾凯仪嗤笑:“我又没否认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尽可能在保证规模盈利的状况下,反哺社会,而且随着这种规模越来越大,看似松散的结构会在巨大的利益挟持下变得愈发紧密,哪怕你不拥有其中任何一家的资产股份,但你串联起来的这些企业没有谁敢独立出去,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让他们都清楚,贸然独立,甚至就算是他们抱团把你踢出局,都会换来不可知的风险,反正离开你也不会得到更多,所以还不如一直跟着你,把你当成个精神属性的领袖,一起抵御外部压力还更强一些,这就是你的团队核心价值吧?” 石涧仁迟疑下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曾凯仪看着这个多次放弃了巨大财富的年轻人,不觉得惊讶:“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出类拔萃的成为领袖,总有些人跟是不一样的,我见识过很多出类拔萃的家伙了,不稀奇,不过这种一切以你的个人意志去做判断的体系,我也知道很容易出问题,因为你不可能永远都正确,个人判断一旦失去理智,最终会导致何种结果,光是近现代史上的教训就太多太多了。” 石涧仁又用上自己最娴熟的两板斧:“所以我在谋求退出,初期我对大唐网拥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后来稀释激励到只有不到三十,然后全都转赠给了齐雪娇,接下来这部分股份我们夫妇商量,给予你百分之十的购买权,价格参照关联企业内部估值,剩余的转给其他股东,在我希望能降低我个人意志的阶段,请您来做专业的判断引导。” 曾凯仪之前气势汹汹的要求入股都没得到满足,现在却有点半卖半送,所以还是抬了抬眉毛笑:“你确实很无私。” 石涧仁上无耻的大招:“古时候讨论大富大贵的面相大多是福相,核心其实是看态度稳重,很多人都以为集中在看那些相貌端庄的模样了,却不知历史上麻面而贵的人其实更多。” 哪怕如曾凯仪这种级数,还是被大招吸引了:“哈,你这是绕着弯说我不漂亮,对吧,这个事实从我青春期以后就很清楚了,和现在小姑娘选择去整形不同,我觉得女人可以用能力证明自己的魅力,但现在看起来我并不太喜欢女强人这个称呼,特么我现在最烦就是称呼我女强人,因为第一感觉就是恐怖,但经常有人这么介绍我称呼我,还带着想夸我的心情,这让我很郁闷,你懂吧?” 石涧仁可能就是恰巧从蛛丝马迹感知到曾凯仪背后女人那部分的人,他从未把她看做是文老二之上更为恐怖的金融资本寡头,在他接受的教育里面,哪怕如领袖、明星、名人,都首先还是个人,特别是女人:“对,这也符合那句富贵不一定等于幸福,别人羡慕你的事业成功,只看到你们彰显出来的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看不到背后通宵达旦的商场搏杀,只看到各种奢靡荣华,没看到享受这些的代价是普通人可以按时打卡下班,可以睡梦酣甜的时候,精英们还得身不由己的坚持,普通人注意的是光鲜亮丽的那些成就,其实在某些人看来不过是证明下自己。” 曾凯仪还是那个评价:“你就是个喜欢窥探别人内心的魔鬼……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堆关联企业里面有这么好几位聪慧漂亮的女掌门人了,你特么简直就是个偷心的贼,不当个花魁简直是浪费了这份才华!” 石涧仁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可能只是因为女人要感性些,我们沟通起来比较容易,而很多男性除非用巨大的利益和极为现实的利害关系来剖析,很难迅速达成一致,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我认为你能给予这个团队未来的指导,曾经我以为是齐雪娇该来担当这份责任,结果成了我太太,当然她在商业经济方面的非专业性也比你差得太远。” 曾凯仪笑笑:“那你不怕我这些关联企业一个个肢解了,最后变成我的产业?” 石涧仁点头:“你有这个能力,但我期望你不要这么干,因为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你跟何先生么?” 曾凯仪眉毛一扬,觉得是个好话题:“是什么?” 石涧仁没有直接回答:“到目前为止,你有觉得我们现在的产业跟齐家或者别的政府行为有依附关系么?” 曾凯仪眯了眯眼,好像明白石涧仁的意思了:“你在回避被控制?” 石涧仁摇头:“是回避特权,我邀请你来,其实是想请你体会下放弃特权,这才是你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症结所在,其实我们能提供给你一个放弃特权的机会,我不否认,无论是齐雪娇的家庭,还是你的背景,都能给予这一切相当充分的保护,但也仅仅就是个保护,因为在现如今的政商环境里,或者说国内特有的这种政治经济状况下,想要白莲花似的纯洁无暇走下去不太可能,但我们仅仅是需要这个保护,从而避免被特权影响,我想这点对于你来说能掌握其中火候吧。” 曾凯仪表情极为专注了:“你肯定这是关键?” 石涧仁点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跟齐雪娇的婚姻,所有人都认为我或者说大唐网能从中获益,你也是,因为你内心很清楚,你无论付出再多努力,迄今为止你所有的成功都基于你的阶层赋予你那些特权,一切在你们眼中都无比简单,因为你们能利用这个社会存在的高低差别,轻而易举的获取利润,哪怕你会说这依旧需要能力,你还是出类拔萃的那个,但无法阻止别人内心对你的看法,所以你才郁闷,这一次,试试看,不动用特权,特别是不用企业利益跟发展空间去换取特权,我相信大唐网的跨境贸易,是个具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靠市场也能成功,只是需要点保护和专业指导,仅此而已。” 曾凯仪有点侧目:“我发现你还有点愤青嘛。” 石涧仁还是摇头:“不是愤青,那是放嘴炮的清谈误国,我一直致力于寻找可以解决的路线,特权寻租无非就是官商互通,这也是我从来都不推崇历史上那些红顶商人的原因,好几年来我们一直避免跟政府打交道,甚至不惜我自己去挂职成为基层干部,都是在理解并良性区分商业和政府之间的关系,政府特权太吸引人了,好比这栋大厦,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一家互联网企业的基本起步,可如果稍微踏错半步,食髓知味的选择一切都迎合政府行为,甚至迎合某位领导,那就一定会影响吏治秩序,顺势变成官商勾结,从而走上权力交易的断头路,由权力而来的原罪财富,终究会被更大的权力以正当的名义剥夺。” 曾凯仪是多么见识过世面的人啊,目光严峻的看着石涧仁:“你在提醒我什么?” 石涧仁摇头:“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知道何先生出了什么事,齐雪娇没提,因为她知道我不感兴趣,在我的眼里这不过是个例,我看待的通常是放到历史长河里去思考的问题,胡雪岩式的人物在改革开放后二三十年里,依旧层出不穷,再高楼平地起,那伴随权力而来的业绩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希望的是永久延续,真正能会泽一方的延续,一家具有独立创新精神的企业。” 曾凯仪凝视了石涧仁好一会儿,投资总监的办公室里很安静,然后才发声:“这就是你当初跟何戈说的自己要去摸索研究的道路?” 石涧仁想想点头:“因为你们已经习惯了特权,在乎的是如何保证特权依旧在手,保证没有人能跟你们竞争产生威胁,而不是付出心力去研发改进事物本身,这就导致永远是在与人斗其乐无穷,却没有创新革新的恶性循环,这种沉迷于争权夺利的游戏,在农耕社会改朝换代都是窝里斗差不多,可越到社会民族国家层面冲突交流加大,就越糟糕,这才是近代史为什么频频被外族收拾的原因,直到现如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更行不通,大唐网表面上拯救疏通的是中国制造升级换代,实际上这种模式也是在摸索一种新的创新形态,用外因来带动内因,用外部力量促使内部转型,这是中国改变现状的出路,所以一个改革开放,把自身展现给世界的中国,逐渐要走出国门了,这种巨大趋势的改变,不是特权或者什么以前风生水起的投机者能改变的,是做个巨大浪潮趋势的茫然跟随者,还是站在浪尖引领这一切,才是我当初在何先生的俱乐部倾听思考的结果,您也可以做这个选择。” 曾凯仪沉吟好一会儿笑了:“你才该搞风投,有这种趋势掌控,能让你赚得怀疑人生。” 石涧仁摇头:“能写隆中对的人,未见得能打一场兵马胜仗,特别是在现如今这个专业细分的时代,我更适合思考。” 曾凯仪笑:“这才是你急流勇退的原因?” 1379、仰天大笑出门去,如何 哪怕已经有了可以平起平坐的地位,石涧仁依旧是那个谨慎的草根布衣,没有提到自己当初在俱乐部真正感受:“人生短暂,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连一粒砂石都说不上,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干什么,不是为了政途、权力或者金钱,所以我用完全的道德标准来对待自己,但实际上我清楚我是想有个家庭的,这时候乘机寻求点人生改变,很合理吧?” 曾凯仪笑得其实已经没什么架子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鬼头鬼脑以退为进的把戏?这点东西你还瞧不上,所以你就让我来接盘?” 石涧仁不要脸:“我是瞧不上去……寻求改变吧,我需要,企业需要,你确实也需要,如果说你依旧在原来的惯性思维里,冷酷无情的收拾一单单生意已经厌倦了,别人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你有过一些情怀,大唐网的建立是为了促进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爱国情怀,其他所有产业都是在为这个服务支撑的,我们夫妇俩能秉承这条主线,但现在已经到了该退出的时候了,我曾经反复思考过谁来接力,现在看起来你才是最合适的,唐建文是个完美的将才,他对于技术和运营的平衡力是相当出众的,但是得给他一个施展的空间,我和齐雪娇合起来才能给他的支持,你一个人就行,你会爱上这个团队和这个目标的,像自己孩子一样,而不是把它当做牟利的工具。火然文 ranenacom” 曾凯仪有点感叹:“特么我当初真的看走了眼,把你留在平京给我招揽人手,恐怕我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石涧仁把话递得很舒服:“现在就是另一番景象。”仿佛他不是在把一片数十亿的产业送给别人,而是把孩子交给下一位抚养者,比他更适合的抚养者。 曾凯仪表情也无比认真,她本来真的就不漂亮,认真起来甚至有种凶悍,原来这才是她一直隐藏在漫不经心下的真面目:“我见过的豪杰人物不少了,论功绩你也不算,在二十多岁就能大风大雨、内外兼收的天才绝绝更大有人在,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这样获取信任,仿佛永远能准确把握到他人情绪的波动点,这种人在我的父辈传说里面,也只有一位,你也同样不把个人得失放在心里,甚至比他还洒脱和清醒,没错,你这个时候离开是绝对正确的……” 石涧仁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让曾凯仪忍不住就想踢他,这家伙确实是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可在聪明人眼里,他太装了:“当年老何搞的那个俱乐部,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这非常便于我们吸纳人才,汲取思想,你似乎很清醒的在其中跟所有人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你太不一样了。” 曾凯仪看来确实对石涧仁重新审视了一番:“那个俱乐部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部分人是为了结识关系获得发财的机会,只有少部分有眼光有头脑的人却是在里面提升自己,包括老何,但就是这少部分精英,他们每接触到一种新思维,新概念或者新的发展机遇,都会分析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能不能引领一种新的世界观,抓住机会占据高点,成为未来的领路者,这是老何跟我们经常谈的事情。” 石涧仁缓缓点头,不予置评。 曾凯仪不笑:“喏,就是你这个反应,你不一样,现在想来你是自己心里有个完整的体系,符合你体系的为你所用,不符合的却消化吸收转而变成营养品,你的核心体系一直都在那,没有因为外面的纷纷扰扰变化过,所以你最终才能坚定的走到高处,把其他人远远的耍开。” 石涧仁回应:“我山里面长大的孩子嘛,爬山就是这样的,认定目标,路上的纷扰只会成为协助或者修整的地方,不会换一座山来爬的,我没觉得我有多高明,但往往坚持走下去,到某个时候就会忽然发现把很多人甩在背后了。” 曾凯仪的表情更严肃:“可你更明白进退,有多少强人就是一味向前,最后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强弩之末,你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急流勇退,你心里非常清楚这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大唐网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石涧仁眼神稳定:“所以才要交给你,放心的交给你。” 曾凯仪凝视着他好一会儿:“西部铁路大陆桥肯定包含了我们国家战略的一种尝试,我知晓这种态度说法的时候,真心以为是有高人指点你们,齐小姐在这里也有其存在的原因,所以我们必须要跟着投入到这场大戏中来,但只有全面了解以后,我才能把这个结论放在你身上,你们真的在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做这种尝试,如果换做其他人,没准儿就是有政治野心了,偏偏就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又选择放弃,时机选得非常好,让各方都能对你彻底放心。” 石涧仁平静:“我说了,我们夫妇俩没有私心杂念,无欲则刚估计就是用来形容我们这种心态的。” 曾凯仪立刻出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你看你丫的黑眼圈,还好意思跟我说无欲……” 石涧仁明明架子端得很稳,一下摔得有点狼狈。 梳理沟通好思想方针上的问题,才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 曾凯仪几乎是很随意的阐述了她对目前体系决定优先选择带动的文化产业项目,居然就是把时代坐标彻底打造成为一个体量较大的培训机构,之前贾崇圣不是已经在七层楼的商业空间里面展开了不少培训科目么,招商的时候也优先选择培训机构入驻,现在曾凯仪说她之前在平京和沪海都已经看见好几个关于教育机构的筹建计划,在日益争抢教育资源的现时代,这将是个回报极为丰富和具有资本可操作性的巨大空间。 而且以曾凯仪从八十年代末就开始接触风投操作的经验来说,她实在是有些厌倦那些成天吹得天花乱坠的新潮it产业了:“可能我对之前的工作范畴有些厌倦,很大的病根就在于这些互联网企业让我恶心透了,基本上每天都能受到成百上千的各种项目计划书,撇开完全胡说八道的,那些能进入路演阶段的项目,稍微有点智商和阅历就知道又是一帮骗钱的王八蛋,关键是作为风投,我们就是选其中最能糊弄人的一起去圈钱啊,当追逐金钱的快感过去以后,还是有点腻味儿的,试试看这种教育产业实体化可能还有点意思。” 石涧仁多问得几句,果然发现资本是嗜血的,曾凯仪的职业素养让她瞬间嗅到了读书会和时代坐标之间可以形成的巨大利益流动,简而言之就是用免费的读书会来求名,时代坐标尾随其后提供更专业的付费培训机构、文创产品求利,借助耿海燕那边已经准备让各地奶茶店逐渐转成读书会的基础架构,再以江州时代坐标为范本,建立这种未来可以推广到全国大中型城市去的架构,两到三年内形成十亿元规模以上的产业链以后开始谋求上市,而且目前ipo中小板的排队期再快也得一年半,正好…… 各种目标、途径、手段在曾凯仪说起来简直头头是道,信手拈来,而且相比万乾的谋划,这里感觉更像是养成。 石涧仁再次暴露出他不是传统意义书生的态度,没有那些书生们引以为豪的梗脖子骨气和清高,虽然一度对资本非常抗拒和小心,但现在既然选择了,就毫无芥蒂:“我建立星星灯读书会的初衷是给弱势群体,特别是乡村、底层家庭的孩子提供阅读的机会,因为只有读书才是他们改变自己命运唯一的可能性,除此之外靠合法手段摆脱命运困境的渠道几乎为零,这是个数量巨大的群体,只有协助改变了这个底层群体,才算得上扭转社会态势,之前我只是做了些个人喜好的尝试,如果你用企业化的手段来接管,我不反对,但除了希望你能保留我的初衷,同样要寻求一个零薪水的独立监督董事职务,我有权推翻撤销企业做出的不合理决定。” 曾凯仪一言为定的允诺下来。 所以晚间的亲友婚宴,也邀请了这位风投高管。 不过两人顺口聊着曾凯仪其实依旧还挂着点那些个事务所合伙人、独立董事的头衔,未来也只能是半个月在江州,半个月在平京,因为她的改变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容易,一丁点举动都会带来很多牵连,起码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关注她跑江州干嘛了,未来短时间内就会有不少拜访者,之前她可能想顺势从中拉些人来砸点钱,但现在看起来确实有调整战略的必要性。 最后曾凯仪还送了石涧仁到电梯间。 因为给高管的办公区域留得比较够,所以曾凯仪目前这边配的三个助理秘书占据了很大的空间,未来她还会自己带几个人过来,同时也有很多其他工作需要兼顾的。 这时候助理才小心翼翼的给仁总汇报说有两位警官已经在大堂等了好一阵了。 态度很好的那种。 曾凯仪不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哈哈笑着摆摆手回办公室了。 1380、门外有酒喜相逢 果然是昨天晚上那位经办警官和他的警署长官一起,完全带着人民公仆的态度来递交相关地区关于夜间娱乐场所的整顿计划,还有昨晚那几个倒霉蛋的处理意见,都是拘留尽可能足够的天数,还问需不需要深挖一下其他违法行为的。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不嘲讽也不得意,态度更好的邀请两位参观了一下大唐网的展示区,然后陪同到新知协喝了杯茶,解释一下昨天事情经过,并且承认这种事情就是个偶发事件,挑衅的没多万恶,治安工作更没什么缺陷,也轮不到抨击或者要投诉相关内容。 其实明显有点紧张,或者对这种笑眯眯态度更吃不透的警务人员终于确认这个年轻的全国代表,真的是个和气的人,再三确认今晚就会开始整顿行动以后,才告辞了。 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成了权贵,石涧仁还享受了一下这种心境,就那么坐在落地玻璃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大都市街景。 当初被黄晓薇扇耳光的时候,这里基本上到处都是荒芜的,连棋盘格一样的崭新主干道外都有很多分段被封住在补充,现在不过短短五六年的时间,高楼大厦、商业区、住宅绿化都如雨后春笋般矗立起来,城市扩张得迅猛又崭新。 石涧仁看得有些出神。 好比曾经站在建筑工地上,他给那时的齐雪娇谈论过的格局一样,有些人看见这种城市林立会下意识觉得有很多打工的机会,才会汇集到大城市来,有些人看到的是发展,带来很多资金,有人看见的是未来,考虑的是如何建设这里,自己会想什么呢? 石涧仁居然就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很舒服的发呆发了一下午。 好像忽然之间把所有的工作环节都交代出去了,统战部已经谈论出了一个结果,关于这艘正在建造的航母,找到了新的领航者,虽然舰队司令可能还是唐建文,但一切似乎不用来劳烦自己了。 直到柳清还是用秘书的口吻打电话通知他去准备婚宴。 哪怕没有仪式,没有场面,多少还是要换下衣服吧,秘书说她已经准备好了,石涧仁说不用,一切齐雪娇拿主意。 吴晓影还是没有选火锅店,江州乐也太江湖气了些,她做主选了产业园里面最有园林气质的一家高级餐厅,嗯,就是当初牛鸣雷他们来江州表演以后,石涧仁跟江州商界人士初次有了交流资格的那个地儿,露台,亭台楼阁的可以摆两张大桌,很有复古的味道,以曾凯仪的眼光看了没说好,但眼神也是舒适的。 齐雪娇果然没有炫耀的意思,连新人装都没穿,今天上班的一身浅卡其色小西装套裙,等近二十人的宾客坐下以后才跟穿着黑t恤浅米色休闲裤的石涧仁并肩起身,石涧仁来说话:“在座的都是从酒店集团开始,逐渐开枝散叶一直伴随产业园、大唐网、互联大厦等等阶段走到今天的事业伙伴,除了唐建文唐总,高开明和万乾还在平京忙碌,基本上各家企业公司的老总都在,算是借着小聚,给各位告知声,我跟齐雪娇结婚了,现在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 按说这种场面,以前都是柳清当仁不让接待招呼的,今天还是接待了,但一直站在包间门口,直到这会儿也没过来落座,哪怕石涧仁和齐雪娇的目光交错了她好几回,这姑娘依旧倔强的站在门口小声招呼安排每个细节,她做熟了大堂经理的,随便怎么都能找到细节磨蹭。 耿海燕没表情,从进来坐下就没表情,低头玩指甲玩手机,就是不抬头,哪怕这会儿说话她也不抬头,涂成黑色的指甲慢慢悠悠在乌木筷子上轻轻刮,好像上面有说不出的什么好东西。 纪若棠就满脸笑意了,撑着下巴看着一对儿新人,还满是鼓励的眼神,很像每个班最积极的那位漂亮班长一样,表情属于舞台化的略微夸张,瞎子都看得出来。 还是吴晓影的演技最好,介乎于惊喜和满意之间,喜悦中带点忧伤,忧伤中又有展望未来,总之就是无懈可击的那种,而且带头鼓掌,让看戏的曾凯仪都觉得饶有趣味。 洪巧云才是啼笑皆非的跟着吴晓影带动节奏,还拿筷子去点耿海燕提醒她加入,似乎只有她的掌声开心是真诚的,还带了礼物,很有欧洲味儿的一对瓷器。 然后其他人大多是震惊或者略低几度的早就知道是这样,但没想到今天发生的恍然表情。 总之就是掌声立刻就起来,林岳娜是主力,一边鼓掌还一边使劲点头的调动周围人,立刻看见脸色猛沉下去的杨德光,赶紧换了座儿过去看着这个家伙。 石涧仁也注意到杨德光的表情了,有点高兴的对林岳娜点点头致谢,因为得开始接受卞锦林、庄成栋这些老油条的敬酒,齐雪娇陪着一起端了几次杯,但很快就笑着示意自己差不多了,转身跟耿海燕她们聊天起来。 食品公司老板就应酬点表情,只是看向齐雪娇的时候目光确实有些复杂,只能又招手要啤酒,所以明明刚才对那些男人说差不多的齐雪娇开始跟她一杯接一杯了,而且还很开心的表演开瓶绝技:“刚学的,要是出岔子了别笑啊……”其实就是把两瓶啤酒瓶口捏住叠在一起,有技巧的磕一下,就能把上面的瓶盖跳开,关键是她做得好看,坐在那闲庭信步的跟踢毽子似翻小腿在瓶底一磕,很有点花哨,还很年轻俏皮。 耿海燕被这种亲和力带动笑起来:“齐姐,谢谢你。” 齐雪娇也笑:“不客气,因为我体会过这种单恋的情绪,并且为此耽搁了五六年的时间,我甚至灰暗到把自己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自怜自艾,但最终我还是遇见了一个让我爱上的石涧仁。” 耿海燕又收敛起表情,重新回到端酒杯的节奏里。 反而是之前稍微保持距离的纪若棠隔着耿海燕凑近些:“能说得再详细点么?” 没想到齐雪娇摇头:“自己的心事自己保留,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心路历程,现在回想那些痛苦煎熬都是值得的,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更好的自己,能够更加清醒面对家庭和未来的自己,提这么几句,不过是跟两位小姐妹表达下我的善意,我完全明白这种感受,感同身受,希望能抓紧调整自己,因为你们比我那时拥有更强的责任和担当。” 耿海燕就转头对纪若棠举杯了:“那你不跟我走一个?” 纪若棠也笑着摇头:“除了偶尔睡前喝点红酒,我不喝酒,酗酒更不可能,我非常清醒我在做什么,这是他一直教导我的,嫂子,那我就以果汁代酒,祝你们新婚快乐了。” 齐雪娇觉得这俩小姑娘其实比柳清那不软不硬的还好对付些。 不好对付的是杨德光。 其实石涧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这个自己最初的伙伴了,哪怕物流公司已经搬进了物业公司的隔壁,但杨德光这个物流公司的法人却依旧喜欢呆在仓库发货部门,哪怕现在他早就没有骑着摩托车出去送快递了,但每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仓库跟各个送货点之间巡查顺带带货,就在这几年时间里,快递业可以说是整个市场上蓬勃发展得最迅猛的产业,所以光仁物流加盟的快递公司几乎每天都在以光速发展新的收送货点,这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当时石涧仁和唐建文要求必须签下江州总代理的眼光长远了。 但当初他们不过是因为具备了眼光,觉得这是个值得投入的产业,也没想到现在这样省级代理费用已经猛涨十倍不止,当初花了四十万拿下来的代理权转手几百万抢着有人要,只不过因为发展太快,所有的利润不停在滚动建新点,不然物流公司也早就成了团队里的现金大牛,但这种新点毕竟是有饱和度的,目前看起来,最多再坚持一两年江州市各地网点建设放缓以后就可以坐收利润,杨德光和各位股东们都要发财了。 但在杨德光身上看不到这种踌躇满志的满面红光,或者说也看不到他对石涧仁这个领路人的毕恭毕敬,其他人多半端杯啤酒,最多用小盅白酒意思下给石涧仁敬酒,只有他拿了桌上果汁的玻璃直筒杯,咕嘟嘟的倒满两杯就是一整瓶54度白酒,沉着脸排在其他人后面,轮到他才闷声:“我们一辈子都是一起的,但这件事,你不地道!” 没错,当初他可是憋住了一身的力气要石涧仁好好待耿妹子的。 这边耿海燕瞄着呢,一看杨德光去为难石涧仁就跳了八丈高,但都把手里捏着的餐巾砸桌上了,却张张嘴没叫出声来。 这时候火爆如她,也知道叫骂拉扯是砸场子,那真是会被人记恨一辈子的,低头看看,齐雪娇也看着她,笑眯眯的一脸赞许:“真性情没什么错,但长大的代价就是要分场合,他一直都很看好你,要对得起这份期许。” 耿海燕瘪瘪嘴扬了扬下巴,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石涧仁。 唉,哪怕这种时候,杨德光还是被忽略掉了。 1381、归去何妨竹杖马,加鞭 石涧仁不忽略,接过玻璃杯咕嘟嘟就仰头喝下去,杨德光还愣了下才赶紧跟上,但明显之前的气鼓鼓不见了大半,而且一大杯下去以后明显还是有点上头,随手拉了旁边看住他的庄成栋就笑:“看!阿仁还是跟以前一样……” 庄成栋比粗壮的前棒棒高不少,有点无奈的托着他手臂但没说话。燃文小说 ranenacom 石涧仁伸手接过了朋友:“好了,我知道你帮耿妹子打抱不平,但从我们码头开始,这事儿就从来都不存在,这就好像你也曾经很喜欢她,你没有逼着她非要嫁给你吧。” 杨德光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挤出点憨厚的笑容:“我……说不过你……” 石涧仁也就不废话了,搂住杨德光拍拍肩膀:“好好过日子,我们已经比很多人运气好了……” 杨德光居然有点瘪嘴,要哭的那种,但最终还是自己害了自己,半斤白酒这样直接喝下去,晕乎乎的了,是庄成栋哭笑不得的找了俩服务员扶到旁边沙发去坐下,才过来给石涧仁报信:“还那样,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喝多了打老婆,所以现在都不许他喝酒了。” 石涧仁其实有听柳清说过,那个学生妹周霞真的被杨德光找回来结婚了,也许是离开杨德光以后吃了些苦头上了些当,又或者是这次笃定杨德光的公司正规搞得好不会垮,现在连娃都生了两个,有一个还回了老家交了罚款的,看起来好像破镜重圆的样子,但杨德光其实心里还是有疙瘩长了刺,除了不许周霞再接触物流公司的哪怕一丁点业务,只能在家带娃做家务以外,就是喝多酒了会打老婆。 这是个柳清她们说起来深恶痛绝的事情,所以耿海燕带人过去打了杨德光一顿,据说还是周霞求的情,反正杨德光歪歪扭扭的写了保证书,现在就是尽量不喝酒了,只要不喝酒他就一切都还好。 石涧仁其实也有点难受,哪怕他有些酒量,半斤白酒这样一口吞慢慢开始翻起酒劲来了,庄成栋娴熟的帮他弄碗汤调和下:“幸好是我带的酒过来,这个不上头,明天早上起来准保不难受,他就是个憨包,你也非要跟他喝这么多,老赵,你就莫这个时候凑热闹,你这一口他沾点下去估计就要现场表演了!” 石涧仁还是笑着接过了赵子夫小心翼翼端上来的小酒杯:“说那么多废话,你也跟着喝一杯,我们仨估计过了今天,再想这样喝酒就有点难了。” 还是喝多了些,一贯自制力颇强的小布衣都漏嘴了,庄成栋立刻眉头一紧:“咋了?” 石涧仁觉得自己真的也要少喝酒,不然醉之以酒以观其态的话就要应验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决定,我已经把机关单位那边的工作也辞了,打算跟家人一同返回老家去住段时间,嗯,是住几年。” 庄成栋慢吞吞的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喝下去:“我需要或者说应该怎么做呢?”赵子夫的目光更坦然些,他好歹也是做过教师的,对知识分子那些做法更能理解,但明显有在思索。 石涧仁觉得这会儿不能再多说了:“明天吧,明天开个会……” 吴晓影就陪着曾凯仪挨个儿认识这些公司高层,卞锦林这种眼力深厚的,看得出来这位女士非同一般,傅育林和贾崇圣听了那口平京普通话更小心些,当然也有大大咧咧不怎么注意的,曾凯仪都笑眯眯的挨个端杯红酒意思下,末了才给吴晓影小声:“我俩再喝点?” 吴晓影简直受宠若惊。 柳清还是全程在周围转悠协助服务,但没有靠近石涧仁,看他酒劲上涌也只是吩咐服务员拿热毛巾过来,林岳娜想拉她一起去找齐雪娇敬酒祝贺下,以她的力气硬是没拉动那瘦瘦的姑娘,只好自己去了,齐雪娇多爽朗的,来者不拒,喝到后来简直有拍着凳子面高歌的洒脱了,倒是让耿海燕安静下来,专注的看着,也许在想这个熟悉了两年多的官家小姐仿佛又有些不同的认识了。 这就是石涧仁和齐雪娇的婚礼,没什么里嗦的仪式,更没有德高望重的见证,好像齐雪娇还真不是一定要梦想穿着婚纱的女孩儿,开开心心喝到最后感觉跟父辈当初在营房里的婚礼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挂在屋顶的碎花彩带和双喜红字,最后还是她把石涧仁扶上车的,那家伙真是喝多了就睡觉。 于是这时候就看得出来柳清多么好了,把几乎每位回家的车都安排好了,都有司机送,她自己更是开车把耿海燕和吴晓影给带回去,当然是最后走了,让喝得脸蛋粉润一片的齐雪娇都说谢谢,秘书还轻描淡写的恭敬:“这是我应该做的……” 齐雪娇只能伸手摸她屁屁表示回应。 果然,第二天一早石涧仁醒来不觉得头痛,看来酒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但抱在老婆的怀里,听着那平静安详的呼吸声,睁眼看天花板的石涧仁终于有了新的决定,昨天坐在落地玻璃前想到的那些决定。 甚至都没有提前知会齐雪娇,他知道她一定会支持自己。 上午两口子回到办公大厦里还一切如常的各自办公,石涧仁基本上就是给唐建文和万乾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接着在食堂午餐以后,下午石涧仁邀请曾凯仪和各位都到新知协的办公楼层,非常简单扼要的介绍了曾凯仪的履历跟加入大唐网以后担任投资总监的权限,最后才宣布自己跟太太将从即日起就履行各种手续,退出目前的各种企业股份和职务,只担任几家公司零报酬的监理董事:“未来希望各位以大唐网为主要核心,在唐总的领导下,把各家企业有机的契合到一起……” 前面听来还有点像套话,却话锋一转:“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大山里面出来的孤儿,进入社会这几年非常有幸的认识了在座各位,能够共同创造出了现在的这一点成绩,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解除了各项职务以后,我将尽快陪太太返回老家省亲,起码现阶段,在座各位需要开始检验一个彻底没有我的工作环境,看还能不能坚守初心,继续向前……”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婚宴”,让大部分高层多少还是主观认为石涧仁攀上高枝了,无论怎么说整个团队都会鸡犬升天的走上更快更猛的康庄大道了,就算清楚石涧仁的为人,就算没有唐建文那么强烈的反应,还是会认为这不过是一桩利益婚姻,充满了交易筹码的政商联姻,却没想到石涧仁这么干净利落的斩断了所有关联。 齐雪娇都惊讶了,但果真能保持绝对拥护的模样鼓掌,带动不少人目瞪口呆的跟上。 而且最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等会议结束以后,所有人都在各思所想,消化这个仿佛来得很有些突然的转折时候,石涧仁已经牵着齐雪娇上路了! 都坐到了火车车厢里齐雪娇还难以置信:“就这么走了?” 按照他俩在平京的设想,好歹也应该看到西进铁路的正式运行,起码也在两三个月之后,这边所有的工作也有了一个比较妥帖的衔接转移,然后才能撒手撤离吧,说不定都是个半年的时间设定了。 现在两人连行李都没有带多少,压根儿没有要到什么地方去生活好几年的准备,几套换洗衣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甚至连石涧仁爱之如命的书都只带了一两本,下午回家的时候顺路经过火车票代售点,拿了电话预定的车票两口子收拾点东西直接去火车站。 齐雪娇看丈夫娴熟的开始跟卖瓜子花生的列车员泡方便面准备当做晚饭,才逐渐回过神来:“能……马上进入二人世界,我当然是开心了,但这完全不是我们预想的节奏啊,对,还有丢丢,还有……啊,幸好我还带了点保养品,我还是不想在山里几年下来我变成了黄脸婆吧?”说到这里齐雪娇明显感觉到自己那种跃跃欲试的憧憬开始蔓延。 对啊,人生最有趣的不就是对前途的未知么,当然这种未知有时候是恐惧,但这样两口子回到丈夫曾经生活过近二十年的地方,应该只有憧憬。 石涧仁淡定些:“我一直以来都比较信奉依计行事,啥都最好按照计划来,严格要求自己,也照顾别人的节奏,但自从结婚以后我忽然好像比较自我了,就当是放肆放纵一下,既然我们相互珍惜相互确认了,那就抓紧时间结婚办手续,不想再嗦,现在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决定了退出,那也快刀斩乱麻,很多看起来错综复杂的事情,我还就不相信缺了我俩地球不转了,他们一定能适应的。” 齐雪娇其实有些年没坐过这种最普通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了,但没什么骄娇之气,光是兴奋就能让她一直乐呵呵的:“感觉跟小时候出去春游一样!对,记得买手套啊,要是做农活比较多,我要戴手套的……” 石涧仁诧异她的跳跃思维:“我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过日子呢……也就是这个原因,我们两个成年人都暂时还没法搞定生活状况,当然不能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去了,万一生病……嘿嘿,我也发现我俩是绝配呢,我能干农活,你能治病,你说我俩趁着赶集的时候摆个算命的摊位跟治疗跌打损伤的是不是比较好养活自己?” 齐雪娇懊恼:“哎哟,我的行医证没带……” 相比一眼能够望到未来的生活,这样的人生历程是不是更值得期待呢? 当然连石涧仁这样的选择,还是会有人理解为逃跑逃避。 这就是心态角度的问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鬼晓得石涧仁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1382、孤城回望苍烟合 石涧仁解释,自己当年是完全不知道列车还有快慢之分,哪怕自认为自己巨聪明,其实也是战战兢兢的面对这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很小心的选了一列直达江州的列车,整整坐了十多个小时,而且为了这班列车还筹钱买票再等了几天,现在航班头等舱的常客当然明白可以先坐特快,抵达最近的县城再搭乘各种短途城际列车慢车抵达目的地,随时都能一口气抵达,不用坐沿途所有地方都要停靠的那种慢车。 燃文小说 ranenacom 但现在换班两次导致还是辗转了近十个小时,凌晨还在某个县城火车站外的酒店钟点房打了个盹,中午跳下列车的时候,就只剩下步行了。 齐雪娇之前几乎不太知晓还有这种通勤车。 因为这是个完全没有站台的小火车站,放下几个人,还顺路放下了几头猪,抬眼看周围三山五岳的毫无人烟气息,的确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片天地里面除了眼前黑黢黢的石子上承载的铁路轨道和天上的轨道电缆还算得上是现代文明的痕迹,其他任何角度都是原始的。 甚至比月亮湖的那种山寨还要原始,因为那里好歹能看见寨子和林场居民区啊,这里周围完全看不到居民聚集点! 几个孩子背着背篓好奇的打量这两男女,他们是在顺着铁道捡东西,一切火车上扔下来的垃圾都能成为他们的收获品。 如果换做其他姑娘多少还是会被冲击一下的,齐雪娇却双手拉了拉肩头的背包点头:“嗯,我们这国家还真是地大物博,贫富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也没什么立刻从包里找糖给孩子的举动,跟着丈夫就走下铁道边茂密的山路小径里,石板铺的那种,也就两人宽。 石涧仁也一直没给妻子介绍这一路会怎么样,留点悬念给齐雪娇更新鲜,其实他也在看:“这边的问题是小山太多,所以要想进来……其实最方便的还是自己开车,就算绕着走,我看过最近的高速路下来,最后也不到十小时,但这样的车跟我们山上没啥关系,就没有必要浪费这个钱了。” 齐雪娇居然在意的是路边花花草草,给自己摘了一把编个花环:“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水土能孕育你这样人,隐居深山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想我是能承受并体会这种简单艰苦的,说起来非洲的环境其实也不错,不是想象中那样黄沙漫天的样子……” 就跟之前在车上差不多,两口子絮絮叨叨的聊着,齐雪娇果真是一点都不娇气,甚至都不是专业的登山鞋,没感觉劳累的跟着石涧仁下到山谷里,这里有座很小的老石桥,已经是青苔蔓延枯树盘根的模样,桥面上甚至铺满了腐烂的落叶还有点滑,石涧仁牵着妻子习惯性猜测:“我出来的时候,这里其实是镇上到外界最快捷的路,所有南下打工的年轻人都是从这里到铁路边上去闯世界,那时候还蛮热闹的,这个样子只能说明有了更好的交通渠道,以前绕来绕去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县里,然后又要好些个小时到省城的路线一定改观了。” 果然,顺着这边的石板路再爬上去也就是转个弯,立刻就能看见石板小径变成了石板路,五六个人宽的那种,华盖如亭的大树盘踞在台阶边仿佛岁月的流逝只在那些年轮里,回头连之前铁路都看不到,想来眼前这样深山老林的古镇古街道几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齐雪娇还更来了兴趣:“跟老街有点像哦,怪不得你对那个街道很有感情,能找到历史沉淀的印记。” 石涧仁带头往上走:“明显房子破败了一些……” 确实,人类建筑环境就是这样,只要有人气有生机,再古老破旧的建筑都会修修补补,譬如当年码头的棚户,而眼前的石阶旁房屋很多都只剩下残垣断壁,不是兵荒马乱的那种残断,就是没人住了以后慢慢荒废垮塌的模样,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老人坐在屋檐下没什么波动的看他们。 石涧仁这时候也跟几年前离开不一样了:“大多数人外出打工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这点跟月亮湖类似。” 齐雪娇探询:“那我们来把这里改造成月亮湖那样?又或者打造成另一个老街。”两人真正相互交流沉淀就是在老街,更不用说自己还差点在那里失去了生命,又确认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所以格外看重。 石涧仁笑着牵她的手:“这里跟月亮湖不同,底子有点差……再说我们是来探亲回家的,并不是非要改变这里,跟少数民族地区多少有些文化传承,留下些青壮年劳力不同,这里几乎是全都朝着城市去了,这是自然流动的法则,很难扭转的,我并不推荐强行的知难而上。” 果然,随着石板路好像走到高处,也深入到周围都有砖木结构的房子中,要密集一些了,石板路就忽然变成有岔路,有了不同方向的交错,就在这个路口处忽然热闹起来,但这种热闹也就是七八家铺子三五个茶馆的格局,铺子里都是些日用百货堆得满满当当,但人却都集中在那不多的茶馆里,不是打牌就是喝茶,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锁定在过路的两个外乡人身上。 哪怕石涧仁的户口就是这里的,但两口子现在的穿着明显不同于这里,情侣装一样的黑t恤加休闲裤运动鞋,各自背了个双肩包的模样,确实更像游客。 石涧仁就是向导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点眼睛亮亮:“喏,那里,老头儿第一次带我下山就是蹲在那卖草药,然后带着我去茶馆里看人……” 齐雪娇没有拿相机拍纪念的爱好,只专心看:“有意思。” 其实石涧仁还基本上能把人辨认出来,看得出来谁是谁,这么几年完全没有变化,除了苍老些,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还是上世纪**十年代的风格,从那时起就没有改变了,几乎都是四十岁以上,六七十岁居多的中老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几乎都没看见,外加几个小孩子乱窜。 但是没跟妻子分享这些感受,找了家店买些普通的日用品,也不算很多,菜米油盐之类,还有被单棉胎什么的,最后买根扁担挑起来,他全程用带本地口音的普通话,方便妻子也能听懂,齐雪娇分担了一把小锄头,有点专业的观察了刃口:“我会磨这个,你知道吧,我们去非洲维和援助的所有人员都会种菜,中国人走到全世界都喜欢种菜,特别是我们部队上,据说外交口的也有这个习惯,哈哈。” 最后石涧仁找了家兼带卖吃食的地方要了两碗辣子粉,坐在路边的破桌椅上吃,齐雪娇还把自己碗里面上的肉沫挑给了丈夫,说他待会儿要负重。 很难让人想象这样两口子昨天中午还在面对一群商界精英、几乎所有人都是千万亿万富翁的场面谈话。 反正一直在深蓝色破旧围裙上抹手的包头巾阿婆看着石涧仁,从没想过问他是谁。 让齐雪娇比较惊讶的是摸出手机来还有信号,而且是满格的。 石涧仁对通讯部门这种深化能力觉得很理所当然,只要不涉及到技术创新,国内现在的情况是能把扩展复制推进演绎到极致,反正不停的延伸就是了,也不用太费脑。 吃过午饭石涧仁不着急,换到茶馆靠着水流边的桌子旁要了两杯茶,给齐雪娇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个镇子的所处方位,哪怕是好多年的军医,齐雪娇还是秉承了女性方位感天生缺失的特点,只知道这是顺着南下铁路大动脉经过湘黔一带十万大山的一个不起眼小镇:“看见那石拱桥了吧,这里的山涧水流跟江南水乡不同,有点山高水急,所以很难修建公路,那边有镇公所,以前也有条简易公路到县里面,但为了尽可能带动各乡各镇,就尽量绕来绕去,当然山势地形也决定了只能绕,所以进县城哪怕坐班车也要好几个小时,老头儿其实就陪我去过一次,后来几次都是我自己去的,也可以省点车费,我还自己走过一次,六七十里路。” 齐雪娇收回观察黑黢黢茶馆深处的目光,那边有台电视机在播放电视台的节目,就这么一个东西也能把外界信息传递进来,但感觉坐在这里玩牌喝茶的那些人跟电视里对比明明就是另一个世界的。 外面日新月异的大世界大变化,和这里没什么关联,甚至连这样两个明显的外乡人,都不会引起他们的目光态度有多少波澜,似乎这里每天跟每天没有任何不同,慢慢的走向生命末端就是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生活幸福指数还很高,因为无悲,当然也就无喜。 所以很容易让人觉得恍惚,姑娘都定了定神:“山涧?难道你就是老人家在这里拣的?” 石涧仁笑:“不知道,他没有给我指具体的地方,但有说是从镇上赶集回去时候拣的。” 所以这个梗就成了夫妻俩下午步行上山的主要话题。 每经过一个水沟、小溪,甚至岩石上沁出来的水滴形成水洼,齐雪娇都会顽皮的指指用目光示意给丈夫看。 石涧仁主要负责嘿嘿笑,然后顺便介绍周围风景,哪些是自己取了名儿的,哪里又是印象深刻的,这样在离开了镇上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已经顺着没有石板砌就,基本上是踩踏出来的山坡小路攀上山脊,石涧仁指着前方颇有些云雾缭绕的山影说还有两个山头,然后一起乐呵呵的喝着水回头张望,大概也就几十栋山间砖木房构成的小镇街道清晰展开在视野中,石涧仁指出公路似乎已经变成了硬化路面,可能到县里面的时间大幅度缩短了,但镇子头上依旧只能看见一两部面包车,这跟月亮湖和风土镇那已经拥堵起来的交通状况有了巨大的差距。 一切都跟石涧仁六七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变化,甚至更萧条,石涧仁指给老婆看唯一比较新的建筑:“政府估计还是想了办法在改进拉动,不过这里应该就算是鞭长莫及的最远端吧,影响力已经很有限了。” 在月亮湖呆过小半年的齐雪娇也不会对这种现状惊讶,但终于问出来那个理所当然的疑惑:“既然这么偏远的地方,你当年为什么要去江州?记得好像你曾经说过,你是去江州投奔谁……” 既然已经把老婆拐骗到了这深山老林里,石涧仁终于觉得可以说说了。 1383、有一天 同一时刻,石涧仁的不告而别差不多也是到这个第二天中午才被发现,首先是昨天下午刚刚转交了工作状态给总经办的齐雪娇就直接没到公司来上班了,接着新知协的杨武军发现秘书长的桌上摆着正式的辞职信,自然是要马上打电话给朱宏涛的,那边沉默几分钟说自己已经谈过。ranwenranenacom 最后唐建文显然是知道石涧仁已经走了,打电话到新知协前台确认了一下,就在内部群发了邮件,表示自己已经跟石涧仁长谈过,作为现任的大唐网首席执行官和最大股东,感谢仁总数年来对大唐网的支持培育,并接受仁总决定跟前董事长一起返乡度蜜月的日程,他这个ceo会尽快完成目前一些紧要工作,返回江州跟所有高层主管商议接下来的工作重心。 比较好笑的是,唐建文在这份邮件里不光用了仁总这种口头称呼,还用了尼古拉斯这个英文名,当年洪巧云和石涧仁在波兰时候用过的应急名字,现在却成了个很正式的运用,唐总裁引用了标准的石氏口吻:“告之以危而观其节,尼古拉斯这时候高风亮节的退出利益旋涡,在大唐网和我们所有的产业都获得了大幅度进展跟即将赢来阶段性胜利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诫我们危机无处不在,身处互联网这个巨大的浪潮中绝对没有高枕无忧,用这样突然的方式考察大家的……” 柳清有些呆呆的坐在电脑前面,看着上面中英文版本的网络公司总裁邮件,她对大唐网只有百分零点几的股份,但地产公司和物业公司的股份那就太高了,除了跟各家交换的股份,剩下的不动产几乎全都是她的,不过显然这时候再多的股份,也没法让她的情绪有波动。 直到听见玻璃门嘣嘣的被指节敲响,抬头是吴晓影优雅的身姿:“不要失落了,连儿子都没要,带着新媳妇就跑了,我很有点吃惊他这种神出鬼没的风格,和以前那个家伙很不一样。” 柳清控制了一下情绪才能尽可能平静:“你没觉得难受?” 吴晓影抱着手臂笑笑:“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从一开始我跟他的接触就是带着功利心的,我知道他除非当个滥情的人渣,不会迷恋我的,所以我不会失望。” 柳清定定神:“我也不是失望,他从来都说得很清楚,但我真的离不开他。” 吴晓影笑:“孩子终究要离开父母,你已经变成了你曾经最梦想的样子,接下来该怎么走,那就完全是自由的了,没必要垂头丧气吧,哪怕是分出一小部分经历去探索生活中的美,以我们现在的高度就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好地方、好东西和好滋味,这些东西能带来的快乐,也不亚于一场恋爱,也能滋养,增长见识和愉悦身心,晚上我准备搞个酒会,先邀请我们这个圈子的女性成功人士,然后逐渐扩大,最终搞成江州市最高端的派对品牌,你有兴趣来参与下么?” 柳清看着她,确实情绪要好很多的笑起来:“算了,我还是先约耿海燕吃饭吧,他可以轻松的休息几年,我还得把有些东西担当起来,我希望有一天当他决定重新做点什么的时候,我都准备好了,包括他的户口本……” 吴晓影叹气,说自己还想等着什么时候才能把小皮猴送走,那才是彻底轻松了,秘书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钟了。 翻过两座山头的石涧仁,已经给妻子描述了自己下山的目的,以及如何跟那位曾经江州的高官错过,又是如何在意想不到的漫不经心中得到了徐少连的讯息,齐雪娇惊诧极了:“徐清华就是字少连?你下山是为了到江州去找徐清华的?” 石涧仁回头看一眼妻子的表情:“嗯,我觉得冥冥中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老头子从未考虑过外面官员政府也是有任期这个事儿的,当然也就从未想过现如今早就没人用表字了,更想不到现在不提倡用这种传统的名号,所以我就完美错过了这位原本我应该追随的人,这下你认识了?” 齐雪娇的表情好气又好笑,或者是有些复杂难言:“对对对,徐少连,好像我受伤以后你的确找我问过这个名字,但那时候一忽闪就忘记去查了,但万万想不到是他。”然后给丈夫做了个鬼脸:“没想到你来头这么大,他很可能会进入最高层,这是上次回家偶然听到爸妈说了一句,但你知道我们家不讨论领导,特别是不讨论政府内部事务已经是个传统了,能提到他,那就说明是基本上确定的,哈,没想到我这丈夫居然还……哈哈,我觉得这事儿真有点奇妙。” 石涧仁没有多惊讶,或者说能跟老头子成为忘年交的人,又或者说自己下山应该去追随的明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人物么:“我在网上搜过,找不到关于他的讯息,更不好大张旗鼓的找寻,只是在只言片语里面听说好像他不是很顺利?” 齐雪娇知道的也不算很详细:“一来网上怎么管理这种国家机密信息,有关部门也在摸索,是有说要开放部分资料的,但现在还是一刀切,只要涉及到一定层级就不许查,这时候我能体会到你说的那种懒政了,二来这位老徐呢,好像工作作风颇为特别,所以几进几出各部委了,但品行和人格是一直毋庸置疑的,主要是个性鲜明,容易产生不同看法,嗯,我也只是在有些相关讲话的场合见过,你知道在遇见你之前的几年我都基本不注意这方面的信息了。” 石涧仁笑着阻止妻子的小抱歉:“也就是我俩这样散步聊天,夫妻之间无不可不言,以前是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有多说,现在连我们对外通讯都断了,我才把我所有的小秘密都和盘托出,但你认为我会去找他,跟他说,啊,我是故人之后,请你怎么怎么,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这样么?” 齐雪娇也笑着摇头:“不会,如果在你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可能只会把找寻他当成唯一的目标,但现在真的不会,哪怕真的见到他,估计你也只是淡淡的跟他握个手说幸会吧,是不是?” 挑着扁担的汉子树个大拇指:“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可能会去尝试各种可能性,给一位官员当随从,去码头当棒棒,都行,但我选择了后者以后,那就不会再改换路线,朝秦暮楚的又想去走别的路了,就像现在确定要当个住家好男人,我不是一定要在这里拗造型搞隐居的,只要你想,我们用哪种生活方式都行,旅游、迁居、甚至出国去都行。” 齐雪娇得意:“喏,你看,我在不由自主的用你的思维模式,你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比我更婆妈顾家了,我俩确实是有模范夫妻相互交叉的劲头……啊……看到了!” 确实是看到了,就在前方的半山崖上,一座用现在城里面的话说,“一室一厅”的破旧山神庙修建在一棵覆盖极大的树下,不知道是破庙倚着几人都无法合抱的树干修建呢,还是大树顺着破庙奇形怪状的生长,总之有点相辅相成的味道。 外面没有围墙,能够让齐雪娇都一眼看清自己的新房是什么样。 其实这一路爬山过来,除了镇上那点建筑群,一路上就几乎只能看见两三户人聚在某个山腰、山脚和山脊上的零散分布状况,放眼看向周边连绵不绝的山丘,往往就是一座山上只有那么一两个建筑点,有些什么都看不到,所以这一带的居住人口分布有多么稀疏可想而知了。 而且正如石涧仁说的那样,这里跟秀美壮丽的月亮湖山区截然不同,有点荒凉,植被稀稀拉拉到处都像癞疤头,而且可能跟正处在夏季有关,到处都黄绿不均,加上山间的那些并不整齐密集的农田,显得一点都不好看,完全没有自然美景,属于比穷山恶水好点,肯定不至于黄土高坡那么艰难,但又真是不那么靠山吃山的舒畅。 所以这山崖上的破庙显得有些难得,因为有点斑驳的红色,走近了才能发现是屋檐和庙堂柱子上的红油漆,但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更不用说庙里的香火,明显就是没什么人照顾生意的模样。 然后一间黑黢黢的偏房挤在庙边,可能最初是庙里人住的地方,现在看上去才真的充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 石涧仁说那就是厨房。 那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觉得自己去过了非洲那么人人都会觉得艰苦的地方,齐雪娇还是有些吃惊丈夫从小成长的家,都忍不住伸手摸他手背表示心疼了。 不过她还是能把这里当成是家,最后半小时的步行抵达以后,先帮着石涧仁把担子卸下来,然后就沉稳的背着手开始巡查各种生活条件了,当然更主要的是用目光跟随石涧仁,看他随意的在破庙里扫视了一圈,确认这几年真的没什么人来过,从担子里找出一小瓶二两白酒到破庙背后去了。 姑娘多聪慧了然,赶紧把自己手上身上衣着整理下,跟着石涧仁站在那后面稀疏小树林边的坟茔边。 其实因为连木棺材都是石涧仁提前做好了最后一并下葬的,所以入土为安的老人土堆非常之小,如果不是上面整齐排列铺满了石块,真的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土包。 石涧仁一点都不煽情,那瓶白酒也是在镇上才临时买的,咕嘟嘟倒在没有墓碑的坟前,跟妻子并肩鞠个躬,连齐雪娇以为多少也要磕两个头都没有,就乐呵呵的开始带路介绍各种物业环境跟绿化水平了。 回头看看那坟茔距离破庙后门不过七八米,换做普通姑娘,可能光是这心理关就过不了吧。 齐雪娇得意洋洋的挽住了丈夫的胳膊,石涧仁还有点诧异她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了呢:“我再强调一次,这里完全就跟我当初来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我也不会矫情得非要拖着新婚妻子来过这种原始生活,体验下,至于具体怎么过接下来的生活,我尊重太太的意见。” 结果齐雪娇还没发出指示呢,现实分分钟打脸。 1384、夜阑风静縠纹平 那就是齐雪娇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本以为离开镇上就远离了现代化生活的两口子有点目瞪口呆摸出来,发现居然还都是信号满格,前军医不得不承认:“难道是因为我们在山头上,信号传播格外好……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各大运营商的通讯基站建设到了多么厉害的地步,妈?” 电话是杨秋林打过来的,关心女儿结婚后的生活,最主要是催促什么时候才能给抱上外孙。燃文小说 ranenacom 齐雪娇义正言辞的说计划生育是国策,自己两口子一点都不着急,当妈的还是如有天眼,从女儿的态度猜测安静的环境,说想要过来江州看望小两口,估计真实意图还是想搞个婚礼什么。 齐雪娇给丈夫做个鬼脸就干脆交代现在已经离开江州返回乡下了,杨秋林立刻开始絮叨,震惊条件艰苦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听说到了深山老林的地方都要流泪了。 所以这一次齐雪娇觉得有必要认真的给母亲解释下自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什么样的生活条件那都是夫妻两人的选择,父母真的要放手,如果母亲真的还跟非洲都要把自己拎回来的话,那真是破坏自己所有的生活底线,只有到处去漂泊游荡居无定所了,必须要威胁,这是要逼自己跟家里断掉联系么? 石涧仁先给妻子找了个满是灰尘的小木凳擦干净,让她可以坐在庙前的树荫下慢慢打电话,自己就回身开始清理几乎已经深埋在记忆中的这个家了。 只有一根农村用电线接进来,连接了十五瓦的灯泡,除此之外的电器就只有石涧仁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了,试着装上在镇子里买的灯头插座,发现这曾经忽明忽暗的电灯也居然能驱动电脑,那就算是万事大吉了,甚至连之前准备牵根电话线的准备都不用了,有手机信号,那就意味着自己能用笔记本电脑和那个网络世界联系,这时候忽然能理解当初高开明说的那种互联网生活,跟自己身处何处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这也只是石涧仁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跟外界脱节的一个信息来源而已,收起电器,快速的整理一下破庙里面原本老少二人的床铺物件,就到旁边厨房开始劈柴烧火做饭。 蹲在灶膛边看着里面的火苗,还是那个习惯的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动作,还是噼里啪啦烧得木柴炸响的声音,红彤彤的脸庞上迎着热浪,过去的几年仿佛变成了一个梦。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又好像随时都可能听见老头子那拖长的声音:“阿仁……” 上一次经历这种恍惚,应该就是蹲在码头边的柴火灶边做饭吧,不怎么真切,兜兜转转的居然自己又回来蹲在这里,肯定是石涧仁意料之外的,起码比他想象的提前了很多。 “阿仁……”真的这声传来,温柔多了,齐雪娇拨拨发丝,拎着板凳过来旁边坐下,紧靠着丈夫:“这时候我想来研究这个有情饮水饱的课题了,看看心理上的主观情绪到底能把客观物质生活条件抵消到什么程度,反正现在我是觉得心里满是喜乐的,要好好的把这隐居生活给过下去,断绝一切打扰。” 从火苗里抽出思想的石涧仁递过自己那已经关机的手机:“你保管收藏吧,回来这里主要是满足我一点心愿,带着妻子给老头儿告慰一下,可不是非要你来吃苦。” 齐雪娇熟练的把两部手机的电池板都摘掉,用塑料袋细心的包裹收拾起来:“我都没跟我妈提那位老徐的事情,我是确实想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因为刚才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才真实体会到这是个多么远离现实社会的地方,所谓纷扰、功利,应该就在这一刻被斩断了,这时候就能理解你为什么能轻轻松松放下那些财富跟权力了,我能放下,是因为本质上和曾凯仪类似,我们对于小恩小惠和眼界之下的东西不屑一顾,但如果足够大的诱惑在面前,是不是也能清醒做到,那就要打个问号了,这跟你的放下是截然不同,对吧?” 石涧仁舒心的笑:“真正的放空自己,明白自己说到底只是个人,就能看清自己的本源,该怎么做,往哪里去,对我何尝不是重新锻造下?” 齐雪娇就把锻造的火再烧得大一些:“好!我负责烧火,还是你炒菜做饭,以后每天都要去砍柴么……”现在烧火的柴肯定是现成的,但屋后没有多少了。 其实相比极度冷清的心理孤寂,生活上的问题是很简单的,破庙后面的菜园子虽然疯长得乱七八糟,现在颇能不劳而获的采摘不少现成品,用竹筒连接流过来的山泉水滴在屋檐下的石缸里清澈透亮,漫出来的水又流进旁边的小池塘,石涧仁猜测里面多半有几条很肥的鱼,但更多的收获可能还是后山溪沟里面自己几年前放下的虾笼和捕鱼篓子,再有自己念念不忘的几株野山参现在估计已经长成了胖萝卜吧,改天去挖来给老婆熬鱼汤,今天刚刚到就先简单吃一顿。 所以齐雪娇简直是听得喜滋滋的,享用了清脆可口的炒青菜跟浓香扑鼻的红薯饭之后还抢着去洗碗收拾,她那当过兵的野外生活素养确实没有娇滴滴成分,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两口子已经能端着两杯清茶,坐在山崖上慢悠悠的看着落日余晖了。 有时候荒凉点的环境,夕阳、晚霞之类的自然感受更为强烈,因为荒凉就意味这人烟稀少,意味着周围生态环境的简单,意味着更接近原始状态,连天空都原始干净,所以从灰蓝色的天空慢慢在云彩绚烂中变成金色,又逐渐被染成紫色坠落到夜幕中,齐雪娇都静静的捧着茶杯,跟丈夫一起发呆。 所谓宁静,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最清晰的感受。 怪不得古人喜欢找个仙风道骨的地方来修炼,就是用这样与世隔绝的自然环境来造就心灵上的宁静,没有电视剧,没有明星,也没有政治和商业纷争,看不到人来人往,听不到车船马啸,甚至连农家的炊烟、呼喊都感觉不到,到处一片寂静,寂静得耳朵都发堵的那种感觉,看着远山轮廓慢慢消失在天际线,然后仿佛有点阴云密布的天空却忽然就变成了星云银河。 淡紫色的夜幕中,波谲云诡的那些若隐若现云朵散开来,之前一直没有看见月亮,却有种拨云见日的突然,虽然没有阳光那么明亮灿烂,但漫天星河突然出现的时候,一直仰着头的齐雪娇还是震撼了。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景致,而是在于今天自己刚刚在适应的这种生活,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还在忐忑感受中,就忽然面对这样的浩瀚,而且这种浩瀚的深远明显就是肉眼可见的在流动,提醒这个宇宙、这片星空、这颗星球、这片生存的土地,无时不刻都在斗转星移的变化,能从这种景致里面收获什么样的人生感悟,那还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再回头看看石涧仁,十多米外庙里那盏灯泡的光影下,只能看见身边的侧影,无比安静的侧影上连面部轮廓都不那么清晰,就像他身后那苍天大树一般高大伟岸,给人踏实的感受,换做别的女性可能都想深情的靠在一起了,齐雪娇却涌起一股子骄傲来,笑笑把茶杯端起来抿一口,继续仰着头,感悟那种自身格外渺小的存在,这时候再想想什么金钱、权力、斗争,恐怕很容易就被尘埃一样轻轻拂去。 不想说话了。 当然,唯一有点烦的就是蚊子,哪怕这几年没有让它们可以攻击的目标,石涧仁也颇为体贴的点燃了一截以前做的拇指粗艾草香,但还是有不少蚊子像轰炸机似的前仆后继攻向齐雪娇这里来,估计是欺负生人,一直让齐雪娇被笼罩在颇为呛人的烟雾中,也有可能是这存货有点受潮了,而等到这存货烧完以后,简直是铺天盖地的发起攻击。 这才让她不得不最后躲进丈夫的怀里。 毕竟是新婚夫妇,稍微一接触就有感觉,而且那种新环境带来的新鲜感也特别清晰,只是用鼻音哼了两声,石涧仁就心领神会的抱着进破庙去了。 这山神庙不晓得多少年前就是没有庙门的了,钻进旧得发黄的蚊帐里,崭新的被褥透着点乡土气息,没有席梦思没有记忆海绵,厚厚的干草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外面响亮的虫鸣蛙叫混作一起,这一开场才是正儿八经的野战了,倒也酣畅淋漓,完全接近大自然了,石涧仁也没觉得在这破庙里是不是有啥忌讳,可能还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爷孙俩从来就没有拜过这里的鬼神天地,就是自个儿家里一样。 只是最后石涧仁才发现齐雪娇被的那小双肩包里,除了她那不多的一点保养品,估计就是前天晚上他半夜拎回去的那一袋子计生用品了! 这姑娘是把这事儿看得有多么重要啊。 1385、面朝大山,花开春暖 站在石涧仁的角度,隐居就是回归自己安于清贫的生活方式,能够锤炼自己不为外界的物质诱惑而动,这跟当年老头子的避世而居还是有区别的,当然齐雪娇明白,这也许会持续几年时间的销声匿迹生活,更来自于这场突然的婚姻。燃文小说ranenacom 甚至可以说石涧仁把他自己几年来所有的个人努力都换做了这场婚姻,所有的财富,所有的声望,所有的社会资源都放弃了,如果不是还留下那么大的产业在持续前进,甚至可以认为石涧仁下山六七年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那么这场婚姻到底值不值? 就跟爱情往往是盲目的一样,婚姻也没有值不值一说。 冷暖自知。 齐雪娇也从来没跟石涧仁分析过这事儿,但明显这种沉静下来的内心,还是会思考这个问题,从第二天在一片纷繁的鸟叫声中醒来,两人颇有些山野村夫一般的婚姻生活开始了。 好像在江州那几天是结婚度蜜月,现在才是真正的生活。 有了网络,之前石涧仁设想过的生活就简单了很多,夫妻俩心照不宣的不会跟外界有任何主动联系,甚至连金钱往来都没有,也没有繁琐的计划,先慢慢适应习惯这种生活再考虑要不要长待下去。 所以石涧仁首先是带着齐雪娇开始在周边爬山游玩,抓鱼、挖山参、到最高的山峰去看日落日出,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恐怕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两口子颇为狼狈的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大雨倾盆,才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这世上纷纷扰扰的那些东西都是障眼法,恐怕只有夫妻举案齐眉,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特别这种能相互陪伴的幸福,试问有多少人能遇见可以陪着自己从荣华富贵回到清贫中的伴侣。 就凭这点,石涧仁基本上就是成天乐呵呵了。 节奏仿佛一下就慢下来,但不问世事的时间却过得飞快。 真有种山中一日转瞬过,世上繁华已千年的味道,等到两口子第一次下山到小镇上,都已经是快两个月以后了! 夏季还是有好处,衣衫单薄不厚重,两人从江州过来的时候各自只带了几身内衣和两三套外面的t恤长短裤,齐雪娇更是只多带了两条连身家居裙就作为长期在破庙周围晃悠的主力穿着,哪怕石涧仁已经很有棒棒特色的大多数时候光膀子省衣服,但现在多少还是发现有点磨损过度,估计是齐雪娇洗衣服的时候有点狠,而没得换的鞋子肯定得稍微补充下,日用品也少不了,油米也要买,起码现在可不是适合种水稻的时候,虽然石涧仁准备把有两块田给重新打理出来,但那都是两三个月后才能看见成效的事情。 所以难得重新穿回比较正式的t恤长裤状态,还都有点不习惯了,齐雪娇惊喜:“瘦了!你看我的腰,你看……我这腰部肌肉都有马甲线了,裤子提上来腰上都是空的,今天一定要记得称一下,哦,对,还有要好好照下镜子!”那是,每天爬山上坡,种菜担水,最主要是没了各种零嘴美食啊。 说起来真是可怜得要命,破庙里面以前两个男人是肯定没镜子的,所以石涧仁到现在也很少有这个习惯,可女人不同啊,齐雪娇只能守着自己包里那二指宽的化妆小圆镜,脸上勉强能看个周全,但身材比例成天都是听丈夫无耻的吹捧,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他的主观感受了,一定要自己看看。 当然她也知道要丈夫搬一块半人高的镜子回山上来是个不太现实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因为根据石涧仁的测算今天是镇上的赶集日,周围所有的农户还有不常来镇上的游摊都会来集中,所以这样下一次山的性价比是最高的,而最大的好消息就是两口子不用按照之前的打算肩挑背扛野山参之类的特产去换钱,因为差不多每周才有一次上网看看讯息邮件的时候,石涧仁居然惊喜的发现自己有个营生。 贾崇圣当初邀请他给某家大型刊物写专栏,石涧仁登上网就看见那边编辑在催促他怎么还没交上这个月的稿子,如果最近太忙,他们就只有从石涧仁以前的公开言论中帮他润色操持一篇文章来了,石涧仁简直喜出望外的在二十分钟里写了篇一千五百字山野游记,邀请齐雪娇来打字输入,算是两口子共同完成的业绩,一个月三千块就到手了。 这简直是个意外惊喜,哪怕以前在大都市里面都不太会在意的两三千块收入,现在放到山野生活中来,就是笔巨大财富了,他们必需的那点生活物资才多少钱?最主要是可以完全避免了经济关系的操劳,一个月只需要花费那么丁点时间就解决了基本油米问题,齐雪娇都边打字边哈哈笑,还时不时的自作主张修改石涧仁的文字,这点她跟柳清的秘书风范完全不同。 所以下山的两口子能轻装上阵,石涧仁扛了根扁担,齐雪娇背了个空的竹编背篓,这也是这俩月石涧仁难得做出来的成品,撇开穿着上的那点城里款式,两口子已经很接近山里人了。 石涧仁自然是驾轻就熟,一路行来还能采点野果子路上吃着玩,但齐雪娇尝过觉得牙都要酸掉了就却之不恭,只是一路上掰着手指盘算今天到底要买些什么东西,还居然担心镇上的小储蓄所是不是能跨区取钱了。 哪怕是下山,因为晨间露水较多反而有点湿滑,还好齐雪娇也不需要丈夫背扶,全程很有拉练行军风格的沉稳,但还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镇上,果然如石涧仁所说,之前颇为冷清的小镇或者说场镇已经热闹非凡了,多的是周边散居的农户过来赶集做买卖。 可能女人天生就对逛街感兴趣,哪怕在山上修身养性了俩个月,齐雪娇还是不由自主的就兴奋起来,拉着石涧仁开始在这种全国最基础一级的集市上乱窜:“好像我们还有几百块现金吧,先买点,买身运动服……不,可能迷彩服更划算些,吃点那个,那是什么,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以往哪怕逛奢侈品店也能保持不动声色的姑娘现在十足的村姑风格,这得是多么艰苦的生活才能把个妩媚英气的姑娘活生生逼成这样啊。 石涧仁也没觉得多愧疚,笑嘻嘻的跟在后面到处看,相比对人生应有尽有,恹恹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显然这种热爱生活的状态他更喜欢,然后就被齐雪娇拉进一个临时搭建的白布棚下面吃早饭了,一种看起来汤圆大的蒸白糕,配着有枸杞的什么莲子羹还是藕粉羹,反正也是雪白的一碗,齐雪娇呼啦啦的喝了两碗又有点怀念江州的麻辣小面了,还不动声色的想去偷一块石涧仁的白糕,因为他挟了一块就呆呆的坐在那了,齐雪娇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旁边店铺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倒不是里面的内容多惊心动魄,而是石涧仁下意识的会关心这些国家大事,几乎人来人往的街道、店面、茶馆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没有注意的这些事情,就他看得津津有味。 齐雪娇抿了抿嘴皮,就静静的低头吃东西了,反而是她的这点安静,又被石涧仁注意到,低头三两下吃完了以后就怂恿老婆去取钱买衣裳:“我记得我这张银行卡里面多少还是有几千块钱的,毕竟上俩月的稿费也没有支取使用呢,我看够我们改善生活了吧。” 哪怕背上背着个不是很精致的竹背篓,穿着黑色t恤和浅咖啡色户外休闲裤的齐雪娇还是个漂亮姑娘啊,只要稍微正面看一眼,就能发现那看似随意挽起来的长发下面眉眼气质都不是山里女人,特别是她现在沉静下来就更不像农家妇女,偷偷看她的人还不少哪,摇摇石涧仁的手:“会不会有点遗憾,本来你可以参与其中,功成名就的……”说着还加快点语气解释:“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名利,但本来你可以再走得更高一些,却放弃了属于你的成就,心情上,我是说心情上是不是会有点遗憾?不舒服的那种。” 石涧仁颇有些吊儿郎当的伸手揽住了妻子的肩头,那股亲密的样子让好多偷看的男人估计心里都在叹息:“你有没有呢?你本来也可以功成名就,无论是走上领导岗位,还是跟着大唐网去站在互联网产业的风口上,却变成现在这样。” 齐雪娇不由自主的就把头朝着石涧仁肩窝靠着了:“这点心态我们不一样,有你,现在过的这种生活我都不觉得苦,因为我知道我们要改变生活条件是唾手可得的,反而要耐心面对艰苦,才是种磨练,所以无论三年五年还是一辈子我都很乐于跟你一起享受这个过程,但你……我很少有这种情绪,忽然觉得有点愧疚……” 石涧仁顺势就在这山间小镇的街头搂着妻子亲下去,石太太之前有点紧绷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连吃惊的过程都没有,嘴角翘起来有明显上迎的回应,还把双手挂丈夫脖子上了,周围好多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毕竟对于山里人来说,这样大胆的男女亲热动作还是太罕见了些,哪怕电视电影里面都见过了,还是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吧。 松开嘴的石涧仁才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呢:“那不过是种本能,我从小被培养要关心天下事的本能,但这跟我们现在的婚姻生活没有冲突吧,甚至如果你望夫成龙,现在的心性磨练也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发展,不是说了拳头收回来点,挥出去才更有力么。” 周围的人群目光水泄不通,哪怕不是都市里面那种偶像剧场景,大多是惊诧不已的山里人,但还是会产生巨大的压力感,好在齐雪娇也不是普通姑娘,定定的看着石涧仁的眼睛,根本不会在乎周遭的神态目光,笑了,刚才那点小愁绪也烟消云散。 不过等沉浸在偶像剧情里的两口子转头准备去镇上的储蓄所了,却看见慢慢散开的赶集人群中露出来几个人…… 穿着打扮明显就是城里人的那种冲锋衣、文化衫。 其实从他俩转头看过去就注意到,因为有两台摄像机被举高了从后面拍摄呢! 好些山里人都以为是在拍电视剧了,直到周围人散去,最后才看见那站在摄像机云台后面的,不是赵倩还有谁? 躲得掉? 猪都会笑…… 1386、撑在板凳上,手指有点白 齐雪娇反正是立刻笑得前仰后翻了,好像看见丈夫这些小女朋友出现,反而能让她的情绪瞬间得到释放,站在小镇的石板路街头哈哈大笑。燃文小说 ranenacom 赵倩反正还是那副有点夸张的小心翼翼,带着童养媳没地位的那种可怜兮兮走近些:“我们在这附近做纪录片拍摄选题,顺便也给社科院做些人文调查……” 她的同伴大概有四五个人,男女都有,年纪也差不多,一个个更目瞪口呆:“啊?老赵你真的在这里有亲戚……” 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姑娘跳过来凑近了观察齐雪娇和石涧仁:“这位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呢,小姐姐气质很好哦,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做个人物专访,一看您就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会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来生活呢,支教还是做公益慈善,又或者别的原因……” 总之就是噼里啪啦的,齐雪娇看着这比自己小肯定十来岁的姑娘,只能使劲忍住笑摇头推给石涧仁:“问他,我丈夫……” 赵倩确实是伙伴们口中的老赵,不光是年龄可能大点,看起来资历跟经验也是最好的,但哪怕相当随意的用一张手帕在脑后扎住,身上深蓝色的防水冲锋衣多袋裤都完全掩盖了女性特征,再加上黑框眼镜和有点不修边幅的混乱发丝,还是得说是个拥有浓厚艺术气质的独特美女吧。 石涧仁有种天涯海角都能被抓住的感觉,使劲揉了揉眉心:“你……情况都知道了?” 赵倩表情变得明媚,使劲点头,还对齐雪娇点头:“祝贺你们了!” 齐雪娇客气:“同喜同喜……哦,要不干脆我带这几位去喝茶,你们聊聊?”她才是最明白赵倩背后隐藏什么面目吧? 不过没想到的是赵倩摇手:“不用不用,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我跟着一起拍拍纪录片就行了,要是能到你们家去拍拍那就更好了。” 没等石涧仁回答,齐雪娇已经伸手把赵倩揽过去:“好啊,不过我们要步行几个小时,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年轻人未见得能承受劳累哦。” 赵倩的伙伴们嘻嘻哈哈说那就把所有工作都交给赵倩去完成好了,他们还是宁愿在这街头懒散的坐坐茶馆拍拍风土人情,可不要步行几小时去看赵倩的亲戚。 但这时候石涧仁分明觉得其中有两个肯定已经认出自己来了,毕竟无论是自己在电视节目上的抛头露面,还是赵倩在图文博客上闹的那一出,能瞒过绝大部分网友,这姑娘周围的伙伴肯定能辨认出她来,或者说赵倩根本就没有在那份博客里面隐藏她自己,虽然没有贴出几张跟她自己有关的外表照片,但只要认识她的人,一定能看出来月亮湖、她经手的山寨改造、她打造的民俗文化博物馆、她的那些留学经历、社科院工作内容,全都真真实实的展现在网络上,除了没说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只要认识她的,哪怕从早期石涧仁发博客里面那张奶茶店的照片里,也能辨认出这位流星般红极几天,然后又消失无踪的“紫霞”就是赵倩吧。 因为那两个伙伴不停的把目光在石涧仁和齐雪娇身上转悠,不过面相还算忠厚,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石涧仁干脆主动出击:“非常高兴认识各位,我就是以前做节目那个石涧仁,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我没,几个月前在博客上被骂得很厉害的那个,今天能够在这么偏远的地反跟大家偶遇,也算是缘分,所以中午我请大家吃个饭,这里很有特色的酸肉不知道你们吃过没。” 几个年轻人立刻有些惊叹,有种看见影视明星的激动,还想一起合影! 反而是其中那俩女同伴证实了石涧仁的身份,立刻挤眉弄眼的给赵倩做表情,没曾想这姑娘冷静得很:“对吧,看见了吧,真人真的不帅,这是嫂子,来,我给你们也介绍下,这是我们拍摄纪录片联盟的合作伙伴,大家都是通过兴趣小组从网络上逐渐熟悉联络起来的……” 齐雪娇又觉得自己跟年轻人有代沟了,但对石涧仁说的酸肉更感兴趣,都流口水了:“坐下说,坐下再说,你看看我现在都多瘦了,对!先去找面镜子来看看,你知道哪里有镜子不,其实我这才是第二次来镇上,不熟……” 赵倩立刻笑着挽了齐雪娇去找服装店了,反而留下石涧仁只好接待她的伙伴,就在旁边的食店吧,招呼端几个特色菜肴来,结果几个伙伴说他们已经在这小镇上里嗦的呆了一周半,啥土特产都吃过了,还是喝茶采访吧,现在都明白原来赵倩就是在等着跟他们夫妇俩碰头了,他们看起来也是做惯了这种人物或者风土人情记录拍摄的,三下五除二就在餐馆边搭起云台和照明灯,还有个姑娘拿反光板之前给石涧仁戴上小麦克风,幸好石涧仁这几年做节目,也习惯这种场合了,不过没化妆。 其实年轻人们对石涧仁非常尊重,毕竟之前在网上展现出来的那种被污蔑又澄清的形象太让人印象深刻了,男性好奇石涧仁在这个山区做什么,俩女孩儿遮遮掩掩的打听八卦,嫂子好漂亮,好有气质,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比倪星澜还抢了先手。 石涧仁态度很好的笑着解释下自己其实就是从这片山里出去的,结婚以后就辞去所有的社会职务,选择回来住段时间,结果这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有自己的理解:“啊!你是要在这里修炼么?” 石涧仁只能笑说自己算是磨砺心志。 年轻人们还是能理解,他们也经常在艰苦的环境下拍片啊,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爱好啊,虽然很多人都不太理解纪录片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们自己还是很有使命感的,还问石老师悟出来什么东西没。 石涧仁听得忽然有种明悟,从下山伊始,他一直对现如今社会的人文意识有些悲观或者说危机感,所以才不停的在各种层面推进影响,甚至还充满了些失望或者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其实社会变革不就如同江州旁边那条浩浩荡荡的大江么,虽然会有弯道激流甚至泛滥成灾,但总是在坚定的朝着入海口前进,只要社会安定富强,人文意识的沉淀也总会朝着向往的那些美好前进,就像眼前这些新生代一样,甚至有种自发的优胜劣汰,不需要那么着急。 新的思想在萌芽,人类心灵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会促生这种自然进化,这种变革是生生不息的,现如今的这个当口上,与其说是危机,不如说是转型,一切都如万事万物那样在变化,有心人要做的就是尽力推动这种转型的方向,而不是变革那样来得蛮横无礼。 也许之前真的是有些太过忙碌跟紧迫了,没有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反思,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很多着眼点都放在了高处,习惯于高瞻远瞩的看事儿,就没那么平凡接地气了。 那不就是忘记自己还是个草根的初衷了? 所以石涧仁颇为高兴的招呼店家还是端点山里面的酸酒来,结果这时又听见柜子上电视机里的新闻简短描述一列四十节车厢的货车,从江州启动发运到北疆省那边境口岸去,新闻里说的这是江州决定向中亚各国出口贸易当地产装修原材料的出口贸易举措,这列货车主要是测试整个线路的可行性,几十秒的新闻,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商业行为,应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能都意识不到这背后带来的是什么。 而意识到的人恐怕都已经站在这个社会的高处了。 石涧仁反而没有抬头看,西进的车轮已经开始徐徐滚动,他相信这不过是个开始,既然自己已经推动了,那就应该功成身退,起码这个阶段不应该再搀和了,因为无论是从专业性还是未来涉及到的层面、博弈那都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赵倩回来的时候也是副不搀和的模样,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现在以茶代酒的恭喜齐雪娇瘦身成功。 齐雪娇是真高兴,拉着赵倩说待会儿跟自己回山上,展示自己的自然修身**。 结果这会儿的赵倩居然说自己也就能陪着吃顿午饭,下午尽快一起返回县里,差不多该返回黔东南,她还要到平京去交付些工作呢。 她的伙伴们现在都知道她跟石涧仁的情路历史,还起哄。 搞得当地人不少头好奇的侧目这些城里人。 齐雪娇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给石涧仁炫耀刚才赵倩给自己单独拍了两张照片,回头发邮件给她,简直神清气爽的身材自信,得意这些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一些,但饮食健康,锻炼得当,值得! 所以她也要了点酸酒来陪着年轻人们一起喝,那种挥洒自如的大姐姐风范让赵倩的小伙伴们很入迷,以至于把采访也扩展到她身上。 这一忙碌,基本上就是一上午了。 不过看他们一起吃过饭还流连忘返的,赵倩干脆直接撵人了:“你们不回去收拾东西?不去镇公所门口联系面包车?还杵在这里干嘛?” 几个小伙伴才嬉闹着吐吐舌头跟他们眼中的石正经大明星告别,跟有着独特魅力的漂亮大姐姐告别,齐雪娇还起身送到门口了。 这一回赵倩没有抓住齐雪娇离开的机会就马上开展地下工作,而是双手撑在木头长凳上等齐雪娇回来,那边故意耽搁一阵,她就默默的一直看着石涧仁,眼里和嘴角都带着点笑意。 石涧仁回看,能读懂那眼里的平静,但更能看出其中深切的眷恋,对这姑娘动不动变身化妖有点怵,所以保持表情有点防备,赵倩就继续看,还轻轻的摇晃那有点耸起来的肩头,轻松自在。 齐雪娇都磨磨蹭蹭的还顺便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咦,以前你不是很能,还特别把我支开么,现在怎么不抓紧机会了。”石涧仁还在电视台当副台长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证过这位不顾一切都要小三上位的模样。 赵倩仰头对她展开个更清新的笑容:“这会儿你们结婚了嘛,我很明白这时候应该把感情放在心里,而不是成为我们之间的困扰。” 齐雪娇还做个鬼脸,把自己面前杯子里剩下的酸酒一口闷了:“哦,你这认识绝对比江州那几位要来得好很多,我跟你说我们到这里来,除了不想让人觉得是他捞什么好处,就是想要躲避下那几位了。” 赵倩还是轻笑,连脸上的黑框眼镜都没有摘下来:“我来,其实也就是听爸爸说你们已经回了这里,就想来看看你们,只要你们结婚以后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我就快乐了。” 齐雪娇大度:“我还是那意思,邀请你到我们那破庙去住几天,大不了回头让他或者我们一起送你到县城嘛,我还没去过县城里面呢。” 赵倩笑着摇头:“不了,我想把机会留到下一次,还欢迎吧?” 齐雪娇点头大包大揽:“随时来!随时欢迎,到了镇上……怎么问路来着?山神庙对吧,就在那边山上,隔着三个山头呢。” 石涧仁除了点点头,全程都不需要他插话,虽然对赵倩这种态度很认可,但分明是跟着妻子去转了一圈之后就改变的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1387、如果,如果你愿意 两个月,恐怕也只有赵倩这样本来就闲云野鹤的人,才有时间机会去那个缥缈的地方找那个人。燃文小说 ranenacom 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也好,这种忙碌似乎能冲淡一切情绪,仿佛可以验证时间能改变一切的谚语。 吴晓影第一时间陪同曾凯仪去了趟美国,因为唐建文回到江州重新梳理大局的时候,当然跟这位他其实没有接触过的投资总监有了场深入交流,石涧仁分别跟两位的坦诚沟通这时候仿佛能无缝对接,曾凯仪迅速抓住当下工作重心,唐建文得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铁路西进的工作中去,因为接下来涉及到的跨境边贸都是不是曾凯仪擅长的专业内容,更重要的是她确实在试着不动用自己的特殊关系,不从政府层面协助唐建文来干这件事,就是要唐建文的整个团队自己切实艰难的去运转。 和石涧仁总结的差不多,不光是曾凯仪这样的阶层有特权意识,就算是唐建文的团队成员恐怕也比较习惯于规则之外的好处,这甚至已经是国内很多人的共性,中国人习惯于走关系,习惯于弯道超车的走捷径,依靠投机钻营而不是在产品项目本身上下功夫,所以石涧仁这么突然的一走,唐建文顺势也就把所有可以串联关系的途径放弃了,既然石涧仁已经发动了那列火车,剩下的他真要拼了老命一般绝不再选择去依附于谁,如果这个时候再把大唐网捆绑到什么特殊阶层身上,唐建文恐怕觉得自己都无法面对石涧仁了。 所以只有斩断了所有可以投机取巧的思路,整个团队内才开始把一切自己能做的努力挖掘到极致! 嗯,简单的形容就是一群除了高考没有任何途径能改变命运的农家学生,认清现实以后比谁都更努力,大唐网的营销团队和业务衔接部门在唐建文一场又一场内部会议跟鼓动之后,疯狂的开始冲击。 所以能在两个月左右就督促各方把这测试货列发运出来,据说连铁路部门的人都觉得有些诧异,感觉对接的这帮孙子一个个都像牛皮糖一样,盯着每个环节往前进。 只要在前进,那就一定会抵达终点,哪怕不停的在期间划分出一个个阶段性的终点,等到这列货车正式开通的时候,庄成栋作陪江州市领导剪彩,唐建文像个无名间谍一样默默的带着一帮人已经到了北疆跨境地区,钟梅梅的海外团队早就驻扎在中亚几个国家等着会师了,那边还有一系列的国家之间谈判。 所以这两个月,曾凯仪接过了收购短博客网的工作,相比万乾和唐建文,在美股市场来做这样的工作,那才是她的本行,所以带了吴晓影和法务部的人组成小团队去了美国,公共事务总监主要是担任形象交际工作,她应付点日常英语还是没问题的,但这一次全程和各种外国人打交道,终于刺激了吴晓影,回国以后在整个公司内部上下推动了一场学英语的狂潮,连耿海燕都被拉着参与了。 当然,曾凯仪出动的结果就是动用她身为四大审计事务集团区域合伙人的身份完美收购了短博客网,这家刚运行不到两年的小网站母公司是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这个公司内小板块还没发展到可以分拆独立上市的地步,所以由安排的美方公司来收购显得很习以为常,但是比当初唐建文预计的低不少,甚至有点掉曾凯仪的份儿,两百万美元也就是一千多万人民币的收购价格在美国互联网市场上就是个小小的浪花,标准被市场淘汰的败军之将收购垃圾价位。 当然收购方是挂着美国毫不起眼的头衔,收购以后迅速转移分割资产,平京成立的新互联网公司最后归属到了傅涵君的名下,之前很少有人能知道这是倪星澜的妈妈,但哪怕明年那部她主演的电影打响了名声,那时候事态稳定已经无所谓了。 一切都跟当初约定的那样,这笔收购资金倪星澜掏了大半获得百分之三十九的大股东,高开明和唐建文获得百分之四十一的技术入股,其他百分之二十曾凯仪分了一半,柳清吴晓影等人的零碎股份能保证随时技术大股东随时能控股,反正倪星澜又是看都不看就在文件上签字,倒是把傅涵君搞得有些紧张,请了好几位律师悄悄的审核,也看不出来所以然,因为律师很难清楚这家在美国买卖的中国互联网站到底能值多少钱。 最清楚最明白这份价值的高开明也去了美国,但是他做的事情是去参加苹果公司的一次程序员大会,因为那款手机发布了,正如绝大部分程序员和硅谷设计师们意料的那样,他们心目中的那位大师带来了一款革命性的产品,瞬间在美国市场引爆了触屏手机销售狂潮。 其实平心而论,石涧仁在四五年前就接触到了类似的手机,不过他对这种新事物唯一的喜好就是可以在上面看书,虽然有种直觉般的期待,但他跟唐建文都从未对这个陌生的产业投入过参与的想法,唯有高开明现在愈发坚定的要把大唐网的未来押在这上面,所以他作为已经获得苹果商店认证的软件供应商之一,要去再深入了解这个方向。 这两队人前往美国都没有带上万乾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就在一个月不到的时候,政府果然发出了允许影视传媒行业进入股市的文件,曾凯仪参与仁行天下这边开了一次扩大讨论会,笑言自己不会插手这件算是事先内幕消息的上市举措,不然要被石涧仁那贱人给嘲讽,所以只从技术上提出些指导以后就真的一点都不参与。 所以同样笑称自己打赌输了,未来会加入整个团队给曾凯仪当副手的万乾得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这起上市运作中来。 耿海燕和纪若棠都是引领着上千员工的企业管理者,每天都要把时间划分成长短不一的安排来工作,更不可能耗费十天半月的去找人。 柳清则负担起了所有人大后方的支援工作,把所有人进出国的各项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连丢丢都有安排人协助吴爸吴妈照顾。 这时候,好像大家才慢慢的察觉出一个事实。 石涧仁仿佛从来没有做过关于企业该如何做的方向性决定,他只是恰到好处的“刚刚”把那个人放到了那个岗位上。 当年决定做奶茶店的是耿海燕,虽然早期送货、做盒饭的生意是石涧仁捣鼓的,但显然相比之下那只是为了生存的权宜之计,或者说是为了培养引导耿海燕敢于自己做决定的练习题,所以后来成立奶茶店到食品公司的转换方向,几乎所有的大决定都是耿海燕自己做的,甚至连其中那个院线连锁店都是任佳琳决定掏钱给林岳娜建立起来的,石涧仁只是旁观。 洪巧云所有的决定不用说了,她的主观控制力本来就强,而纪若棠从小也被刻意的在培养这种决策力,所以这两位更没让石涧仁做过大决定,最多辅助给她们提了点什么意见,连庄成栋和赵子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捣鼓的。 唐建文自己决定捣鼓大唐网; 高开明自己决定把技术创新方向放在了手机上; 钟梅梅自己决定投入海外事务; 杜文婷自己决定网上营销; 连柳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独当一面,整个物业公司与其说是搞地产的,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后勤保障团队,在给各家发展企业做后补支撑,这种放大版的大堂经理或者说秘书长工作,现在她无意中做得娴熟应手。 真正被石涧仁安排了工作方向的可能只有杨德光,可显然杨德光选老婆这件事总归是他自己选的。 也就是说曾经大家以为离了石涧仁就不行的局面,实际上在他走了以后,各个环节都能自主运转,没有任何影响。 所有的企业之间就像一架巨大的机器,相当稳定的自主运转起来了。 这让时不时会抽空在食堂一起吃饭的高层们有点吃惊,笑谈中就把这个事情总结出来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老话是很有道理的。 喜欢抱怨谩骂发泄沮丧情绪的人周围附和的都是差不多货色,积极豁达奋进拼争的那些人慢慢的也会走到一起,阴鹜狠毒的枭雄身边也尽是居心叵测的家伙,热情阳光的人周围大多乐呵呵的比较多,石涧仁好像沧海遗珠似的一粒粒捡到一起来的人,自然不会有“灵机一动”觉得原来自己才是最棒的,那个贱人啥都不会的思路,卞锦林笑称石涧仁应该就是搭建机器的那个人,满手油污的把整台机器组装好以后,自然要找个地方歇歇脚洗个手抽根烟休息下的说法,还能换取大家一片揶揄的笑声。 柳清也笑:“那你的意思就是他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卞锦林有信心:“我相信仁总会回来,毕竟这里是他一手组装出来的。” 耿海燕愈发沉稳的回忆:“以前他好像说过,他这种人是分能谋和善断,他是偏向后者的,但其实很多判断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分影响我们的决定,只是大概的提出些建议,重点还是自己怎么做?” 纪若棠要冷傲些:“不能只看到自己怎么做,得想到他其实已经从行为思想上尽量影响了决策者,那么决定判断的时候,已经不会有太大的偏差了,说到底这还是种培养,他养成了一个个管理者,现在当然可以拍拍手跑了,我倒是不看好他会回来。” 尽量放平架子,甚至不穿着那些高定名牌服饰的曾凯仪对这个年轻的小总裁多看两眼,应该觉得挺聪慧过人有点欣赏吧。 吴晓影快速的收拾起桌面上的餐具用英语询问赵子夫:“您女儿不是去找他了么,找到了方位没,我还要争取把丢丢送过去进行艰苦教育呢,现在越发的觉得孩子在家庭环境较好的状况下成长,简直就是溺爱。” 这可是当初纪若棠教给石涧仁的学外语窍门,现在赵子夫都能结结巴巴的跟上英语回应了:“应该……快了,据说在镇子上有人看见过他们,我给打个电话问问……” 所有人的耳朵都好奇的支起来,这年头想隐居,哪有那么容易。接通电话的赵倩可能没想到父亲周围有那么多人,稍微迟疑下就笑着说找到了。 然后立刻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又敲桌子又敲碗盘的欢呼声,才察觉做了错事,连忙挂掉电话,满是忧伤的回头张望。 登上前往县城的面包车,离开小镇已经有一两个小时了,他们已经回家了吧? 层峦叠嶂的山区早就看不到远处的影子了,光是这么想想,姑娘眼底之前一直能够控制住的泪花,现在就无声的奔涌而出了。 今生今世,恐难忘记,特别在落泪而湿润的夜里。 1388、善恶就在一念间 在回家的山路上,齐雪娇也猜测赵倩可能会哭:“我觉得她是真的爱你,以前我还比较难以理解她为什么对你有点爱得不那么正常,看了她的博客就很清楚了,现在再看看她的反应,那真是一腔心思都只为了你好,没有半分索求得到,看着她上车时候的情绪,我都替她难受。ranw enranenacom” 石涧仁看得淡:“人生一辈子说短眨眼也就糊弄过去,说长能遇见很多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包括感情。” 齐雪娇眯眼笑:“我们这婚姻也不是绝对的?” 石涧仁态度立刻端正:“我是说还没有找到人生另一半的,像我这么幸运,绝对是相守相伴一辈子。” 齐雪娇刁钻:“万一再遇见比我……嗯,比我漂亮现在就不用说了,比我体贴的也有……温柔的,呃,也不缺,还有能赚钱的,贤惠的,卧槽,你还真是让我都找不到我自己有什么优点,嗯,不管怎么说,这婚后几年激情散尽了,你那些屁话也说完了,我也年老色衰了,要是真的再遇见个年轻漂亮更合适的,甚至让你觉得是命中注定的今生最爱怎么办?” 石涧仁轻描淡写的挑着担子:“不怎么办,那就是王八蛋,出轨就是出轨,还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是真的倾注了感情,那就跟美酒一样越酿越醇啊,怎么都生不出来一丝背叛的心。” 齐雪娇其实脸上已经挂着笑了,但还是刁蛮:“别说这好听的,就是打个比方,真遇见个……嗯,就像当初坐标书店里面那个很有古典气质的年轻姑娘,其实我觉得从谈吐爱好上来说,她肯定跟你般配得很……” 石涧仁笑嘻嘻了:“也行,叫什么来着,你回头邀请她来走走这三个小时的山路,而且是住在这山上,你看她还能那么斯文气儿么。” 齐雪娇都哈哈哈了:“就知道捉弄人!也就我这样的拉练标兵才不把这几十里山路放在眼里,你看我现在都身轻如燕了,整整轻了二十斤!”一边说一边背着个竹背篓都在山路上忘情的旋转了,石涧仁挑着担子都一把抓住了她,因为路上不平,差点踉跄着摔到旁边的土坎下去! 可就是这样,石涧仁还是好评如潮:“嗯,真的轻,一只手都能拎住了,再轻点,就可以在我肩头跳舞了。” 齐雪娇又不傻,抓了草撩丈夫的耳朵鼻子:“讽刺!你在讽刺我,我听出来了……” 石涧仁慢悠悠:“怎么会讽刺呢,我这可是发自内心的恭喜,从我认识你开始就听你念叨要减肥,虽然我不知道哪里肥了,但总是得偿所愿吧。” 齐雪娇乐成啥了,都蹦蹦跳跳:“你这种酸秀才!最会假惺惺的谈天论地写山水,然后实际上都是在发表不满的看法……” 两口子正乐呢,前面忽然就出现了几条身影,让齐雪娇不得不立刻收敛瞩目。 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乡下农民的那种,当然也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这种山区二流子没活路,甚至于偷奸耍滑的人都不愿意回来,因为好吃懒做在这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镇上都少,家家户户还得捣鼓个菜园子什么的补贴生活呢,这衬衫西裤的搭配明显是政府工作人员。 准确的说石涧仁老家的这个地方应该称为乡,三生乡这样平淡无奇的名字,老头子曾经给石涧仁说可能是以讹传讹的把山神庙这山神二字转化而来,不过看这一带起码上百年连山神庙都没啥香火,也足以证明有多贫困偏僻了,连月亮湖那样的旅游资源都没有,反正石涧仁自己心里的态度都是如果想过舒坦的日子,那就应该逐丰水美草而居迁居到别处啊,跟月亮湖真是两码事儿,那是守着宝库都不知道怎么用。 但对于政府来说,再小再偏远的地方也要保证行政体系,也要有工作人员组成相应职责,特别是越穷的地方可能还麻烦些,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嘛,只有日子过得富足,什么心态才能都好些。 石涧仁自己管理过乡镇了,对这些环节再清楚不过,顺手拉着妻子就让到路边来,没打算跟对方打招呼。 齐雪娇倒是多看了两眼,实话说,两口子自从离开镇上,几乎就没有看见别的人了,略好奇。 结果就是这两眼,让对方主动开口:“你们到哪里去,是到这里来旅游还是有什么事情的?” 石涧仁态度好好的回应:“我是本地人,三生乡上山村二组的……” 齐雪娇听了丈夫这土里土气的地址就有点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习惯了他站在电视演播厅或者什么讲台会议中心侃侃而谈的形象,假如那时候说自己这一长串乡土味儿的地址,反差萌太可乐了。 以她的容貌,在演播厅节目组笑笑可能比较平常,哪怕在江州街头也是个养眼的漂亮姑娘啊,更何况这山间野地里,对方好几个人都多看了两眼,有点难以置信,开口问的那个倒是主动表露身份:“我是三生乡的副乡长,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石涧仁觉得已经没法随口糊弄过去,放下担子从衣兜里找出身份证,今天为了去取钱怕需要出示证件才特别带上的:“石涧仁,住在上山村,外出打工几年,回来探亲暂住的。” 光是从听见石涧仁名字的反应,就能确认对方不知道这个在娱乐栏目和互联网博客世界红极一时的石正经,几个人凑到一起翻来覆去的把那张柳清用保护套精心装裱好的身份证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出来什么花没,然后把目光转向齐雪娇,这姑娘更轻描淡写:“我是他爱人,平京人,要看身份证么,没带,但是搁家里,爬山过去就能看。”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更是和这山区景致,特别是她肩头那竹背篓不协调。 副乡长越发狐疑,连身份证都没有递回来:“上山村二组……是不是那个破山神庙那户人,祖孙两人的对不对?前些年搞普查的时候没有人在,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平铺直叙:“老人家去世下葬以后,我就到城里面去打工了,现在结婚了回来暂住些日子算是扫墓,也算是度假,如果有什么手续需要补办的,我们可以马上回镇上去办理,但如果要我俩的身份证跟结婚证,那就只有等改天我们下山带过来,今天是来不及了,如果镇上已经连接村村通管理系统,应该可以登陆人口信息库,查到我的情况,只是这两年的界面是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了。” 平京市办理结婚登记的民政部门界面是怎么样,石涧仁不知道,齐雪娇托她的发小办理警察机关户口证明是什么界面,他也不知道,但前年自己还在风土镇管理行政办事大厅的时候,对那个信息库再熟悉不过了。 齐雪娇听出来点丈夫的口吻不太对,有点眨巴眼,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不算那啥吧,虽然竹背篓把双肩自然后拉是有点凸胸的效果,但黑色宽松t恤和下面刚换的迷彩长裤其实都有点旧了,不至于多吸引人,而且脚上那双刚买的迷彩高帮胶鞋还挺舒服,有点怀旧气息呢。 她可能没意识到就是这种青春飞扬的神采和成熟身材,城里姑娘的气质和乡村打扮的巨大反差才更吸引人。 不过石涧仁注意到的绝对不是对方几人时不时把目光在他老婆那边游荡的猥琐,而是这位副乡长有点什么说不出的慌乱:“咦?听起来你还比较熟悉基层管理模式哦?” 石涧仁点头决定继续试探:“嗯,这几年在外面打工,也有到乡镇办事大厅帮帮忙。” 对方有点明显的皱眉:“哦,那等于说你几年前走的时候,没有跟村委会或者镇上打招呼?” 石涧仁真的感觉出点什么了:“没有,外出打工不需要跟谁汇报啊,要说的话,倒是老人家去世确实应该办理些手续,当时不懂。” 这时候的石涧仁真不是七年前下山时不谙世事的那个小布衣了,一开始毫不在意的打算避让这几位,尽可能减少跟这里的瓜葛麻烦,现在却有点确认这几个人,起码这位副乡长有些问题,这是他在风土镇管理半年多基层乡镇工作的经验带来的反应,哪怕没有面相的功夫能觉得警惕,更不用说现在看对方的眼神表情处处破绽了。 甚至能从对方最后抬头跟他对视的一刹那,对方脸上甚至有过那么一丝戾气:“回来以后,也没有跟任何行政部门联络报备过?” 这句话问得有些阴测测的,至于吗? 就算是横行乡里的恶霸,也不至于这样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吧,更何况石涧仁分明看得清对方的眼神压根儿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那格外漂亮的老婆脸上。 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因为齐雪娇引起的,而是自己…… 那是为什么呢,但脸上还是平稳的:“没有,没有这种规定吧?我只听说城里好像要办暂住证,可这里是我的户口所在地啊。” 对方停顿了一下回头,好像是避开石涧仁对视的目光,石涧仁有种错觉,仿佛随时可能拔刀拔枪来对付自己,所以手上还是暗暗的抓住了扁担,他有这个把握在瞬间先把老婆挡在身后,起码能抽翻一两个人。 结果这好像臆想的场面没有发生,那个副乡长笑着把身份证重新递回来,点点头就招呼自己的几个人走了,其中有两个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那漂亮的女人,特别是那条粗制滥造的迷彩长裤,显得屁股好大…… 1389、世间美景处处险 看着丈夫若有所思的站在那扶着担子远望那几人消失在来路的山脊后,齐雪娇还是有所感觉的:“怎么?不对劲?” 两口子知无不言,石涧仁慢慢点头:“其他几个人还好,和我们说话这个副乡长不对劲,最后有那么瞬间我甚至以为他会杀人灭口。ranwenranenacom” 齐雪娇惊了一下,却不会怀疑丈夫的直觉:“有这么严重?” 石涧仁把担子重新挑起来往家里走:“我记得前面往下走有个村子,那里有几户人,看他们额上无汗,没走几步路的样子,应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穿着打扮也绝对不是什么万恶之徒,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都觉得很奇怪,忽然目露凶光,我确认不会看错。” 齐雪娇的竹背篓里其实没啥重物,就是两人新买的衣裳,所以轻轻扶着丈夫的手臂,还能回头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是从你说了姓名以后才有些不对劲的,另外那几个人有看我的眼光很讨厌那种……” 石涧仁不怕打击老婆的自恋:“应该不是为色,我看还是图财,面相看着就有点贪婪,可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啊……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们外出打工,多少手里有些积蓄被他们瞄上要图财害命,那就太匪夷所思了,好歹那也是基层干部,而且这么瞬间接触就能起歹意,那只有可能是惯犯了,就像我当初在北岭区那个温泉度假村差点遭遇谋财害命一样,那些人手里可不止一两条人命了,所以凶悍的念头才会这么轻易的萌生。” 齐雪娇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上次有这么危险?会这么无法无天?” 石涧仁反而笑起来:“你想想他最后重点问的是什么,我有没有跟各级政府村委见面打招呼,我们这一带的情况你都知道了,这俩月我们到处游山玩水都没跟当地乡亲有什么接触,偏僻稀疏得很,甚至比六七年前我离开时还要稀疏,特别是当初我们爷孙俩住的那个地方周围一个乡亲都没有,如果真的把我们解决了就地埋掉,你说会有人知道么?” 齐雪娇开始不寒而栗:“我突然感觉有点心里发慌!”一边说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的一贯性格,开始恶狠狠的握了拳头给自己打气:“好吧!回去磨刀!” 是有点恐怖,她是军医,还是骨科,多少接触过一些刑事案例,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西北地区农家夫妇给一帮恶人杀死在家里,那妻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被折磨蹂躏了好多天才被杀死,想想那是多么绝望的几天,人类居然可以对同类恶毒到这种地步,甚至比战场上的那些恶魔还要没有人性。 这时候齐雪娇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了,边说边不由自主的有点抱紧了丈夫的胳膊。 石涧仁感觉到了那点轻微战栗,连忙安慰:“没事没事!我们肯定能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齐雪娇缓慢的摇头:“我不是担心你处理不了,而是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你这么聪明,又或者不是你这么镇定自若的面对一切,我们如果茫然不知的这么回去,如果他们真的有歹心,我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美满的人生忽然就变成噩梦般地狱,有点人世无常!” 石涧仁都笑了:“你这是自己吓自己,你我都不是短命相……咦,这是我们自从结婚以后第二次这么说了吧?” 齐雪娇前所未有的幽幽:“自从这突然过上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满意日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好景不长么,这种日子好得我都怕老天爷嫉妒我了,唉,以前我从来都不这样,真是结了婚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女人,以前什么大大咧咧的理想啊目标啊啥都抛得老远,只想好好生生的跟你过日子,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石涧仁感动流涕:“承蒙您垂青,为夫一定照办……” 齐雪娇没有被他的耍宝逗笑,一直默默的牵着石涧仁的手臂回去。 这可是翻山越岭的小路。 夫妻俩并肩走过夕阳的背影,要是有个拍纪录片的来记录下就好了。 反正齐雪娇也没问丈夫打算怎么防备。 有时候这种事儿就是这样,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干坏事,才是最要命的,石涧仁手脚麻利的把晚饭做出来,齐雪娇都破天荒的没胃口,还打算把手机翻出来充电了。 石涧仁笑着宽慰她:“我觉得吧,如果他真不是好人,一周之内必来,哪怕不是来谋财害命,白天也会找上门来打探虚实,所以我们应对起来也没多麻烦……” 齐雪娇终于忍不住白眼丈夫了:“你都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说完又觉得语气态度不对,伸手抱着石涧仁撒娇:“人家……”话音刚出又觉得浑身肉麻,哈哈哈的笑起来,这才把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赶走了。 石涧仁端着饭碗出来就站在破庙前面抬手指着看:“喏,这就是我的办法……” 齐雪娇也赶紧端了饭碗跟上。 破庙据说好歹也有上百年历史了,只是老头儿来的时候已经破败无人要,所以才栖身于此,以前有点香火的时候庙前还是有块篮球场大小的石板空地,现在成了家里的晒谷场或者晚上纳凉的观景台,能够远眺周围,自然也能看见顺着来的唯一那条路,光是看看这个齐雪娇就心下大定,笑嘻嘻的想选几个机枪位火力点,还说这是小时候跟俩粗胚最常玩的游戏。 石涧仁指的是另一边,还羡慕:“我从小就只有一个人玩,所以你看看,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住到那上面去好咯?” 齐雪娇抬头简直惊喜,原来顺着石涧仁手指的方向,暮色中使劲辨认下,才能发现那棵几人都难以合围的大树树冠上盘根错节的浓枝密叶中居然隐约搭了个棚! 这下不但连刚才的惊慌之意都丢了个干净,饭碗都差点扔了,随口刨两下,丢到破庙门前屋檐下的小饭桌上就开始兴致勃勃的顺着树干要往上爬,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娇柔的女人味,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方头眉嘛。 石涧仁斯条慢理的吃干净才过来,看吃力攀爬的妻子真是忍不住满脸宠溺的笑:“不要这么急,我说以后要是生个儿子也这么急,我准保从小打到大……” 憋着一口气努力的齐雪娇听了哈哈一笑就抓不住了,尖叫一声掉下来,自然是有石涧仁稳稳接住的,她居然都不亲昵了,急着上树:“从小看外国电视电影里面就有小孩儿在后院的树上做树屋,怂恿着建国他们这么干,结果我们大院那群王八蛋彻底霸占了不许女孩子玩儿……哈哈,上去,上去……” 石涧仁抱着她转到屋后,这里跟树干接触的部分才藏着些方便蹬脚的树瘤疙瘩,这下喜出望外的齐雪娇抱都不要了,翻身下去就爬,石涧仁不得不跟上伸手托住她屁股往上送,当太太的居然娇嗔:“干嘛呢……”想想又没人,立刻兴致勃勃:“那个,去拿点那个上来……哦,还有今天新买的蚊帐!”本来准备挂在院子前面晚上睡露天看星空的,居然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这下又换石涧仁白眼了,等到他遵旨办事爬上来,齐雪娇已经乐不可支的把上面巡视了一遍,离地大概十来米的高处,远比地上看着大得多,相信当年的石涧仁确实是个孤独的孩子,用木板木条在树干一处大分叉上铺出来一块不小的地方,起码躺个成年人没问题,坐在上面看书打坐,这样的仲夏夜晚里,清风徐来,真是神仙都不换的逍遥享受! 齐雪娇指挥石涧仁把蚊帐挂起来,自己又折了树枝当笤帚把平台扫干净,这上面自然是没啥尘土的,也就是些落叶,然后才舒舒服服的坐靠在人字棚里面埋怨:“怎么早不说?” 石涧仁基本上都把这忘记了:“我呆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到处都想介绍给你看,献宝也要慢慢献到这里来啊,总有能想起的时候。” 齐雪娇觉得这句不错:“我也有宝贝献给你……看不看……” 石涧仁会意的把手捂上去,多纯洁的石正经啊,结婚就变禽兽了。 话说这山里面的气温本来就比大城市凉快,山上更是比镇上舒坦,白天再热,到了晚间这一消暑,八月天气两口子睡觉还要盖被子呢,当然那没有大门的破庙也确实够空气流动的,所以这树上的两口子有种回归自然人猿泰山的新鲜感啊,特别是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下来,周围看不到任何光亮无人打扰,席天幕地的仿佛只有两口子在,就算扯开了嗓子快活叫几声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会投诉,多么舒畅的感觉啊。 不过刚刚热乎劲儿起来,意乱情迷的姑娘就发现远远的仿佛有道鬼火在朝着这边飘来! 她还是有警惕性,立刻掰了丈夫埋在自己胸口的头去看,石涧仁也倏然而惊:“电筒……应该是有人来了,没想到这么急!” 这条路过来就只有这破庙一户人,肯定就是奔着这里来的,完全被打消了兴致的两口子凝神观察了好几秒,确定应该还不止一个人,石涧仁才赶紧先下去拿了扁担、菜刀还有几块石头重新爬上来,说老实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算是白天站在破庙空地上也很难发现树上可以躲人,主要还是思维模式,谁会没事儿先躲到树上去呢。 来了总比惴惴不安的防备好,于是这下连齐雪娇都镇定下来,饶有兴致的等待见分晓了。 1390、围点打援还是声东击西 这山望着那山高,看似不远的山上景致,走到跟前要耗费大量精力,齐雪娇说人眼晚上在这种毫无灯光的野外,一根火柴的光都能在好多公里外看见,所以这远处的电筒光要走过来,还有些时候。火然文ranenacom 两口子就挤在树上的棚里商量,到底要不要下去把灯关了,放松对方的警惕性。 最后的结论是算了,一来灭蚊灯都要留下点光吸引虫蝇前来呢,这黑灯瞎火的要是不熟悉路,走错了方向反而天晓得会从什么背后冒出来,那不更吓人?况且这二来能在破庙前后留下点灯光,也能让对方无所遁形的暴露行迹。 只是关于谁来负责拿着手机拍照摄像,谁来主打罪犯,齐雪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改天真的要好好较量下,看看到底是你那养生八段锦厉害,还是我这千锤百炼的侦察兵擒拿更有效!” 石涧仁好说歹说:“起码让我这男人先上,大将都得是在后面掠阵的,要是发现我有哪里不行了,你再出手锁定大局好不好?” 齐雪娇才气宇轩昂的答应下来,还嫌菜刀拎着太草莽气,从丈夫捧上来的家里所有工具里面挑挑捡捡,居然把今天刚买的一把平口螺丝刀在手里掂两下勉强满意:“也就这个,能跟三棱刺比一下。” 石涧仁问清了那军中人士最爱的大杀器是怎么回事儿以后,赶紧奉劝妻子:“别!千万别伤人,这事儿你想想,我们只要能把事情留下证据搞清怎么回事,报警抓人即可,但如果有了死伤,那就不得不动用我们之前的身份,无论是你还是我那些,那可就没法安安静静的继续生活了。” 齐雪娇这才恍然:“还是你想得周到些。” 石涧仁确实是个精细的性子,他收拣东西上来就是为了别留下什么自家的工具最后出了人命,这会儿更是悄无声息的躲在蚊帐保护的枝叶丛里,静静的看着那手电筒的光逐渐靠近,齐雪娇没有惯常女人的娇气劲儿,现在跟丈夫并肩虎视眈眈,连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变得协调一起,为了防范还有什么人偷偷靠近,甚至连话都不说,只是相互拿手牵着,莫名能感觉到那种神奇的默契。 这种场面要个女人不惊慌,那确实太难了。 足足等了有快一个小时,逗点大的电筒光才堪堪靠近,忽然,灯光前后稍微交错一下,点亮了两三盏不同的光束,悄悄的在百余米开外山脊上聚了一会儿才散开,分明是在那开了现场会议。 齐雪娇拍下了这个证据,石涧仁凑她耳边细语:“虽然关了快门声和闪光灯,但是屏幕光还是有一点点照亮了你的脸蛋,好看!” 姑娘受不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卖弄风情,反过去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然后就在两口子打情骂俏的当口,那散开的光束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屋后,庙前,侧面包抄过来,唯一缺的可能就是庙前空地外的山崖那边了。 齐雪娇叼着丈夫的耳廓哼哼含糊:“还是个懂兵法的嘛,老子要他有来无回!” 石涧仁只能感叹:“您该活到战争年代去……” 齐雪娇不满文人的讽刺,又一口咬丈夫耳垂上,还舔。 总之一点都没有对敌的紧张,颇有些潇洒自如不放在眼里的大将气度,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吓得那么娇滴滴的。 所以等借着手电筒和破庙里的光影,看见两条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庙前小路走过来,齐雪娇都神奇的发现自己心静如水,手上的手机都不带抖动的稳稳拍摄记录,这还是石涧仁那部旗舰机,可以拍摄视频画面的,现在知道拿树叶盖住屏幕光了。 果然走在前面是那个副乡长! 进入破庙灯光范围,之前弓着的背都不由自主挺直,但脚步还是很轻,俯瞰的两口子完全能读出那脚步的诡秘,两个人还一前一后,后面那人也在下午几人中,现在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的站在破庙墙角下,让庙里的人不知道这里躲了谁,其实就在大树脚下,两口子看得无比清晰。 副乡长消失在屋檐下了,石涧仁轻轻用手肘示意妻子,齐雪娇转头一看,用手捂住了电筒光的另一条人影悄悄从后面过来,躲在了菜园边的水缸这里! 再加上另外一个人似乎差点掉进午后小池塘里,电筒光晃了几下,最后躲在那边屋角,这几人就悄无声息的把屋前屋后给包围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屋里的人想从哪个方位逃跑,都会被暗地里的人拦截住! 心思可有点缜密加歹毒啊,这是两口子相互捏捏手掌交流的感受。 而且是绝对不放过的那种狠辣。 没有大门的好处就是这下面进入也不需要踹门,免得最后还要修缮,然后听到下面提高了声音:“老乡?!老乡,有人么?” 接着自然是那声音就在各处游移了。 破庙里面实在是太小太一目了然,很快那副乡长跳出来站在空地上用手电筒到处张望,有几下甚至也让光柱扫到了树上,只是连傍晚都要石涧仁指着方位,齐雪娇才能勉强看出来的树棚,这黑夜中就太容易被忽略了,况且这棵百年老树又太过茂密,树冠如云的展开,匆匆一瞥根本就没法注意。 起码好几分钟,齐雪娇都换了自己手机给拍了几张正面照了,那藏起来的人才颇为不耐烦的骂骂咧咧出来:“怎么回事嘛……哪有这么麻烦,我说就是耽误了,没准儿看见我们在山脊那边就跑了!” 屋前那个还找到山崖边的小饭桌,跟侦探似的检查了一下:“吃饭都在,肯定是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婆娘有够骚,不晓得去哪里滚草堆了,要是我肯定得空就……”言语间污秽不堪的还在流口水。 齐雪娇的怒色只是在眼里闪了闪,稳稳的摄录下来。 石涧仁倒是皱着眉尽量倾听其中的信息。 很快五个男人从各处聚集到破庙前面来了,污言秽语更多,基本都围绕在那个让人垂涎的外乡女人身上,但那个副乡长没参与这种讨论,而是重新把所有饭桌、厨房都细细查验一遍,最后站到屋檐下:“饭都没吃完,匆匆走了,他们这饭桌虽然能看见我们来的方向,但黑灯瞎火的谁坐在这里吃饭,肯定是傍晚时候在这里吃的,然后有什么事情丢下饭碗就走了,可能去了别处……我们躲进屋里等着,肯定要回来睡觉的。” 另外几人轰然答应,很兴奋很期待的那种,有个穿白衬衫的就说先养精蓄锐,待会给那个女人好看,顿时引来一阵淫笑,这让在屋顶好像看着蝼蚁的两口子有些哂然,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时候还能看见他们手中不是提着木棍就是钢筋,有个人甚至还拿了把杀牛尖刀! 这么晚,这么不辞辛劳的摸到这里来,还拿着这些东西,如果说是来做好人好事的那就太牵强了。 按照石涧仁的思路,那当然就是放任这几人躲在屋里慢慢等了,等一夜都行,反正等到对方人困马乏的时候,他再摸下去,一个个打昏或者收拾绑起来,现在连绳子都准备好了。 可忽然听见下面嘻嘻哈哈有人一边说这女人内衣还是高级货呢,一边去翻空地边晾晒的衣裳,齐雪娇就怒发冲冠了! 女人总会有这种心理洁癖,爱人伴侣之间能接触的**,被别人染指了简直是觉得作呕,肮脏得要命! 石涧仁刚要劝她大不了扔了重买,这姑娘已经抓了木板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朝那男人砸了过去! 距离真的不算远,基本上就顺着破庙屋脊上的树枝,到庙前空地边的距离也就七八米,可能有丰富投手榴弹经验的齐雪娇,准确命中了对方头部还是后脑勺,反正哎呀一声惨叫就倒地,抱着头翻滚,顿时把另外几人都引出来东张西望! 石涧仁还能说什么? 只能凑到老婆耳边小声:“别暴露你自己,收集证据……”然后自己娴熟的顺着大树后方的那些枝干溜下去,抓了靠在边角的扁担,然后才从屋后厨房边侧门摸进去。 他最大的优势可能就在于熟悉地形,树干上哪怕每一个可以攀爬抓握的树瘤都了然于心,虽然几年都没有攀爬过了,但只要伸手过去,那从小伴随长大的一点一滴,甚至连厨房墙角的每一块砖土破损成什么样,心里都有清晰还原,所以背靠着转角进去以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扁担砸在对方头上。 这时候再去唧唧歪歪的纠结对方到底来意如何那都是废话,千般万条说法也都是要先保证了自己安全才能废话的。 所以这边哎哟一声,站在厨房门外,正茫然伸头看那地上翻滚同伴的一个家伙,就立刻遭了重击萎顿倒地。 石涧仁打了就跑,转身跑的时候,还顺便拉了厨房里自己掏火棍跟小板凳到脚边,才敏捷的从后门窜出去了。 乡下山里的地上可没水泥混凝土、地板砖一说,就是俗称的三合土,修建时候用泥土、石灰、细沙夯实了就行,时间越长这种地面就会因为地面潮气慢慢变出很多癞疤一样的小疙瘩来,反正就是不平坦。 结果本来还搞不清状况是发生了什么的几人立刻知道是被暗算了,怒骂着冲进厨房就追进来,然后却在黑黢黢的空间里被地上的板凳棍子绊翻,摔了个七荤八素! 石涧仁已经声东击西的绕到远处庙门外的大树底下,把自己站在灯光下大声:“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对三他已经不会太吃亏,再加上屋顶那个拿着手机偷偷对他做ok手势的穆桂英,已经可以一战了! 1391、命里有时终须有 事后,石涧仁两口子也分析过得失,还有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案。燃文小说 ranenacom 但从现在看起来,这就是最简捷清晰的方案,从厨房里摔得歪嘴咧齿的三人冲出来,唯一比较完好的估计就是最后的那个副乡长,另两个同伴不是捂腿就是捂脸,摔得不清,口中怒骂却被那副乡长给制止了:“老乡,你在做什么?你在犯罪……” 石涧仁朗朗而谈:“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五个成年男人,拿着棍棒尖刀黑灯瞎火的摸到距离镇上几十里的偏远山上来,如果说你们是来看望五保户,有必要隔着上百米就偷偷摸摸的分开包抄过来么?说你们没有歹意,可能没几个人相信吧?” 那个副乡长大踏步的朝着石涧仁走过去了:“老乡,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上这么说,躲在高处把自己藏在枝叶里的齐雪娇分明看见这人一手贴在腿后,居然握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 齐雪娇已经把石涧仁那部手机卡在了树枝上摄像,自己那部最后拍了两张照,刚把小心他有刀提到嗓子眼上要喊,就听见石涧仁沉声:“你不要过来了,如果是好意就好好说,再靠近……”说着立刻就把手里那根扁担挥舞出去。 说到底石涧仁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文人,他没那么多臭讲究,也没那么多禁忌,现在更有点主动发难的,还先动手了,这种典型山里人的彪悍,反而让那副乡长惊了一下往后闪躲:“你这是在自绝于人民,你在抗拒……” 石涧仁都哈哈大笑了:“官话套话还很顺口嘛,我跟你说,你完了,包括你这些同伴你们都完了,你们在犯罪,你们那点鬼把戏已经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了,吃饭的时候专门来通知我,你不知道现在手机信号非常畅通么?” 齐雪娇都准备跳出去助阵了,闻言才硬生生蹲下来继续拍照收集证据。 当然她是看不到那副乡长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变色的,说话都乱了:“你……你,说些什么啥……” 石涧仁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反而还提着扁担更靠近一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打的鬼主意,你这些同伴都不知道!” 因为,就在刚才石涧仁试探开口的刹那,这个副乡长居然是本能的想左右回看自己同伴反应一样,表明他多半有什么原因是瞒着自己人的,联想到刚才屋顶听见那几个家伙的污言秽语,说不定那几个家伙真的是因为齐雪娇才鬼使神差的来干坏事! 但这人不是! 抓住对方言谈之间的神色缝隙趁虚而入,简直就是谋士的基本技能,当年刚下山就能唬得洪巧云那个会计满头大汗,现在石涧仁多炉火纯青了:“乡长,何必呢,就为了这点……你就要了我两口子的命,这是两条命,你以为杀死在山里面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你看看你那几个同伴,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你这一辈子都会被他们勒索,你还是个当官的,体制内的,居然干下这种事情,你以为你逃得掉么,我已经打电话给我朋友说了,这件事就是跟你有关……” 石涧仁就是诈,含含糊糊的诈,关键部位说得模凌两可的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自然就会大乱阵脚,想当年诸葛亮、周瑜都是这把好手呢。 但这一回没有果然,眼前不过两三米外的副乡长没有惊慌的回头看同伙,却从眼里猛然爆发出一点疯狂,突然就叫骂:“弄死他!不弄死都要遭……”然后手上本来一直隐藏在裤边屁股侧面的那把杀猪杀牛的尖刀猛然翻出来就朝着石涧仁冲上捅! 这真是要置石涧仁于死命的举动! 非常出乎石涧仁的意料,他原以为可以吓唬得这位什么都承认,那不就让老婆都摄录下来么,结果怎么越发点燃了对方的疯狂,如果不是那眼神给了他提醒,对于这猛的一刀可能真有些慌乱,现在把原本往前的身体猛然后撤,手中的扁担没有去迎着刀,反而在地上撑了一下,确认自己不会忙乱的跌倒,三条腿似的往后猛退两步还来得及飞快的回头看了看,保证绝对安全的退路,没有人在后面偷袭自己,才挥动扁担迎击对方。 对一个棒棒来说,扁担可能真是最好最熟悉的武器了,但杨德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扁担跟棒棒以外的人打架,哪怕是到了现在,他对自己在社会上的心理定位始终很低,低得都不敢反抗,不过他这种淳厚的本性倒是比那些用飞扬跋扈来掩盖自卑的人强多了。 但石涧仁肯定没这种心理障碍,只是把扁担稍微侧了一下,重击在对方的膝盖和手臂上。 当年的乌木棍和江州棒棒惯用的竹杠都是圆柱体,但很多乡下的扁担都是扁的,这样在肩头承担重物的时候才舒服些,好比石涧仁这根就是大毛竹的一片,现在边缘侧面砸过去简直有竹刀的威力! 疼得对方一个脚软就跪下去,紧接着手腕上巨疼,尖刀也落地了! 石涧仁还没停,再一记重击把扁担平面拍到对方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之极! 石涧仁也算是含恨出手了,他一般不打人,但不得不出手就肯定不留情,一定要稳准狠的打到对方疼,唯有把事态尽可能控制住,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况且作为素不相识的人,无论是谋财害命,还是见色起意,居然就要置两个无辜的人于死地,这种狠毒之人,恐怕跟之前遇见过的那帮盘踞在温泉度假城的匪徒也差不多了。 可刚刚把地上的尖刀拨开点,那跪倒在地的副乡长居然又蹿起来不管不顾的要厮打! 这时候石涧仁提前看过身后的好处显现出来,意料之外的猝不及防也没有导致脚步紊乱跌倒,再退一步再加重打到对方脸上,这下几乎瞬间把对方都抽晕过去了,噗通扑倒在地抽搐。 兔起鹘落的几下其实非常剧烈,石涧仁也有点喘气,但还是能远远的对着破庙屋檐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朗声:“你们都是三生乡的吧,我已经打电话给我朋友说了你们是谁,今天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就看警察抓了你们之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谁提议来,谁准备的凶器,那就罪责各不相同了,我看都是他怂恿你们来的吧?” 刚才就没有跟着冲上来搏斗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放弃,估计是吓着了:“对!就是老严怂恿我们来,说你这种打工仔回来,还能娶这么乖的婆娘,肯定赚了钱,说不定还是黑心钱,不如全部搞了,还……还,还可以爽一把……” 这有点符合石涧仁的猜测,但隐隐的觉得还有内情,但现在已经起码有了这几人是带着犯罪目的来的确切证据,从腰上解下一条绳索,打个棒棒熟悉的结扣过去直接套住地上抽搐的副乡长双腿拉紧就捆住了,好像被这下举动惊醒,挣扎着抬脸挥手的副乡长还想说什么,石涧仁又是一扁担砸他头上! 对毒蛇他从来都不会怜惜…… 结果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从破庙顶上的树丛中传来一声暴喝:“背后!” 石涧仁简直就是浑身一激灵,想都没想的选择相信老婆,直接朝地上滚翻下去! 后来他跟齐雪娇也反复讨论过,这一刻还有更好的解决反应没有,结论是,更没有。 因为齐雪娇也一直专心致志的举着手机在拍照,她看不到站在屋檐下的两个人,所以不知道石涧仁是在对谁吓唬,又是谁在回应他,于是连她也不知道厨房里面那个家伙醒过来了,而且鬼使神差的这个家伙最开始就是选择从屋后绕过来的,所以他听见石涧仁在前面说话,或者说还在跟那个副乡长争论的时候,熟悉屋后地形的他选择悄悄从屋后又绕到了石涧仁背后,举着一块脑袋大的石块蹑手蹑脚的靠近石涧仁要砸他! 齐雪娇的目光都在屋檐下,这会儿她想看清这边到底是什么状况,所以忽略了大概几秒钟,转头看到的时候吓得魂都要掉了,换做其他女性,可能看见一个鬼魅般的男人抱着石头出现在阴暗的后方,估计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她还是叫喊出来。 石涧仁也是低头捆人,觉得前方两人都在十米开外,地上抱头滚翻那个被石头砸了估计已经晕掉,所以也有点放松警惕,手上动作脑子里想的到底什么原因才是这位副乡长怂恿大家来谋色劫财的真相! 他还是相信一个体制内的干部,没有什么绝对的原因,不会选择这么恶劣的犯罪行为,况且第一眼看见这个副乡长的时候,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对齐雪娇表现出贪婪,反而一直在关注自己啊。 这样的思考中忽略了身后, 长期保证锻炼,让石涧仁的动作很敏捷,只感觉好像有阵风从脑袋旁边擦过去,他还以为是根棍子只听噗的一声,然后翻落在地等他抓紧扁担想回击抵挡的时候,才发现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那位副乡长趴在地上直接被那块石头砸在头上了! 那噗的一声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砸破了一个西瓜碎掉的声音。 就如同现在石头下面的头颅…… 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闹大了。 1392、命里无时莫强求 石涧仁都想对天苦笑了,自己仅仅就是想回家安安静静的过小生活啊,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冥冥中,在江州三更半夜两口子吃夜宵的那次遭遇似乎促成了石涧仁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压肩,他才带着有些逃离的心态,立刻跟老婆返回这里。燃文小说 ranenacom 他不想变成个权贵,在自己还有能力摆脱的时候,保有自己独立的人格。 可就像充满了现实主义的讽刺意味似的,眼前的这件事仿佛是那场打斗的升级版,哪怕石涧仁一直在试图把事情控制在不要闹大的层面,能够好说好商量的仅仅在这个层面解决,当一对最平常的农民夫妇。 现在不可能了。 不可能继续享受这种悠闲自得的田园生活。 石涧仁无比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是对儿最平常的普通夫妇,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旷日持久的一生波折。 但如果回到两口子以前的身份中,这又是无比稀松简单的一件小事情。 虽然他们没有半点错误。 真的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折腾其全身么? 石涧仁有点呆滞。 但也仅仅就是瞬间的呆滞,因为那个举起石头砸了自己的人的家伙一个转身就想跑,惊醒了石涧仁拿手里的扁担使劲扫过去,绊翻在地,接着本来就在地上的石涧仁一个跃身扑上去就压住对方,从腰间再抽出根绳子麻利的困住对方的手脚,这个家伙当然是有剧烈挣扎,但石棒棒的蛮力还是比较有用,特别是重重的一拳打在对方后脑勺警告之后,收敛多了,接着又想鬼叫,石涧仁不耐烦的直接抓扯对方的衣服给堵住嘴。 自己好端端的宁静生活被这样的家伙破坏了,泥菩萨都会激起点火气来。 有了火气就好,起码这样的动静让石涧仁重新把脑子发动起来,转头看向那站在屋檐下目瞪口呆的两人扔了绳子过去:“自己把自己的脚捆上吧,已经死人,我们必须马上报警,看等到天亮会不会有警察来,这个杀人犯是跑不掉了,你们是同案犯,跑了罪加一等,不跑或许没你们什么事……”抬头举手给上面的齐雪娇示意报警。 他这老婆真不是一般人,还去看了看手机拍摄的状况才点点头打电话,这描述起来有点麻烦,但齐雪娇口齿清晰,言简意赅,一听就不是普通人,强调是三生乡的副乡长带着人来谋财害命,现在死了人,被砸死在这荒凉的山间破庙边。 石涧仁确认错手杀人的这个已经捆好,才提着扁担拖着人走向其他三人,这时屋檐下的两个才开始筛糠。 亲眼看见一个活人,特别是自己熟识的人被砸开了花,那种心理刺激是很强烈的,有一个已经难以置信的坐在墙根了,石涧仁很警惕的靠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想尽量在这场杀人案里面脱身,那就得尽快的撇清自己……”这时候就发现警察防止串供是有道理的,那个捆在地上的激烈挣扎中使劲在呜呜唔,石涧仁不让他跟这俩有目光接触:“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你们能不能脱身,就看谁先坦白了……” 所谓谋士,在古代最能倚仗的可能就是各方之间的利弊权衡,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挑动各方利益得失关系,这才能四两拨千斤,这恐怕也是石涧仁几年来屡试不爽的招数。 果然这样一恐吓,两个迄今为止受伤最小,干下事情可能也最少的家伙刚才就已经吓得吐露内情,现在有点争先恐后:“老严,不,是老彭……” 石涧仁还要他们等下,不过没等他说话,齐雪娇已经拿着手机从屋后跳下来,举着在旁边:“谁是老严,谁是老彭……” 这俩赶紧指认。 老彭就是被齐雪娇用石头最早砸翻在地的那个,他对半路遇见的美妇人最为垂涎,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讨论,让话题始终在女人身上盘旋,但老严也就是那位副乡长没说话,直到快到镇上了才突然开口问他们如果真的想得很,那就待会儿一起上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两口子给收拾了。 男的杀了埋在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至于女的么,想想也知道这几个男人打的什么恶毒算盘了,甚至准备长期囚禁在这个人迹罕至的破庙里想干嘛就干嘛。 这就是人性本能。 心中的**如果没有道德约束,当发现法律约束是个极为薄弱的事情,很大几率能够逃脱法律制裁的时候,这件事就顺理成章的被几个男人色令智昏的轰然答应下来,各自回家糊弄两句,老严还约大家在镇上吃了顿喝了两瓶白酒才满带着精虫上脑的强烈冲动过来。 砸死老严的这个是出主意最多的,远远就分开走,杀了男人埋在哪里,女人要关在哪里一路上都是这个家伙在憧憬,反而是老严一直没怎么说话。 齐雪娇已经没有那么愤怒了,稳稳的抓着手机拍摄下这丑恶的场景,偶尔把目光投向自己丈夫,石涧仁继续解下腰间的绳索,把昏迷的老彭捆起来,最后把两个七嘴八舌交代经过的家伙也捆起来:“我们一无冤二无仇,仅仅就为这点**熏心就要人命,你们也真是猪狗不如了,但这个老严真的是为这个,我不相信,你们一群蠢货,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挑拨起来杀人干坏事,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他更是罪有应得。” 这俩没激烈反抗,给绑住手脚坐靠在墙根下,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四个男人都捆住,一个无声无息的趴在那院子的地上见了阎王爷,齐雪娇捡了对方的电筒过去检查完伤员再看死者,换个男人都会被吓得心惊胆跳的场面,她看得津津有味,还把那个杀人的拖到旁边用电筒强迫对方看细节:“喏,杀人,祝贺你,你本来想杀掉我男人,现在你终于杀人了,看看吧,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这个模样,颅骨被砸碎之后就是这样,看见没,从后面砸破变得就像破开的皮球,眼球晶体凸出脱落,这是脑灰白质,这是脑沟和鞍区,托你的福全都变脑浆了,其实还好,你这一石头直接从后脑勺砸下去,先切断的是他后脑中枢神经,所以连痛苦都没有多少直接就死了,不过你肯定会比他死得还惨……” 被捆住还堵了嘴的杀人犯惊恐万分,不光是被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血腥场景吓住,更是被这个女人平静的口吻吓住,双腿不停在地上蹬,齐雪娇还想把每个家伙都拖过去搞现场教育,石涧仁拉住了妻子:“算了,这件事生气也没用,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先去收拾东西吧,估计这里也是没法住了。” 齐雪娇更是气得牙痒痒:“怎么会这样!我们不过就是想安静点生活而已,怎么会遇见这样的狗东西,才第一次下山!” 石涧仁已经平复下来:“你不能指望永远都只遇见赵倩那样的好朋友好姑娘吧,就好比我这次在网上的事情,终于让我意识到,不是我正直的做人做事,就不会有人黑我了,只要我影响到了别人的利益,甚至于只是我的努力让别人觉得不爽,那就已经是他们可以谩骂攻击我的理由,你漂亮,我还有什么问题涉及到那位老严的利益,那就构成了这些人伤害我们的理由,你说那些在网上谩骂抹黑我的人,还有眼前这些家伙,会因为我们正直善良,就放弃这么干么?会不会因此感动甚至佩服?肯定不会,他们的心态已经变成阴暗的,跟我们正直与否,优秀与否没啥关系。” 齐雪娇看自己的正经老公,刚才的情绪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嘿嘿笑:“有道理,所以不用把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石涧仁点头:“能收拾就收拾,保证自己不要被伤害就好,但如果为了这些家伙怒火攻心,舍本逐末,那就不划算了。” 齐雪娇咂摸到点感觉,她的思维和丈夫确实有点趋同:“所以呢?所以你才干脆结婚享受自己的家庭生活,懒得跟这些人废话?” 石涧仁笑:“理解我们的人,不说都能理解,不理解的人废话再多也是废话,所以走我们自己的路让这些傻逼自己躲在角落里阴暗度日吧,我们自己过得快乐,才是最大的还击。” 齐雪娇彻底不生气了:“对!气死这帮王八蛋,哈哈,还得感谢他们帮着促成婚事呢。” 石涧仁还有变本加厉:“甚至连隐居我都懒得做了,我们到处去旅游好不好?” 齐雪娇喜笑颜开:“好!” 所以第二天已经接近中午,才从县里面赶过来的警察们看到的就是四个萎靡不振绑在墙根的罪犯,和两个喜笑颜开的受害者,还有一个暴晒在夏日正午阳光下的死者,齐雪娇居然还有闲心用昨天刚买的饭菜罩笼盖在死者头部,说是防止苍蝇沾血,反正以后也用不上这玩意儿了,挑选的时候还讲了价的。 石涧仁也做了早饭吃,气定神闲的把手机里面拍摄的画面直接传输到笔记本电脑上给警官看,拷贝好的u盘免费赠送警方。 虽然没什么夜视效果,也没人打灯光举反光板,像素更是一般般,但整个前后关系,还有动态身份都能看得很清楚,录音效果也不错,警察对这山上两口子拥有两部比较贵的手机,现在已经不会觉得很诧异了。 因为石涧仁还很有准备的已经写了张情况说明,光是开头介绍自己的身份就用了近两百字,本届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现任江州市市代表,节目主持人,撰稿专栏作家,身份证号,本地本破庙的户口居住人,只是两口子本来上树的准备变成了在树上纳凉,正好看见这些人鬼鬼祟祟过来。 于是事态再次跟在江州遭遇的一模一样,本来态度强硬凶巴巴的公职人员立刻变成了轻言细语。 虽然更难让警察相信这种身份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如今的通讯手段只要打个电话回局里,稍微上网查询下就能清晰的看到这位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户籍所在地就是脚下,可能整个县城都不知道居然出了一位这样的人物,所以等到石涧仁两口子下午最后拜祭了老头儿的坟茔,告别了破庙,跟随十多名警察还有镇上的各种治安人员、党政干部,押着四名罪犯,有专人抬着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担架浩浩荡荡下山的时候,县里面几位官员已经集中在镇上了。 这还是齐雪娇没泄露自己的身份结果。 姑娘站在旁边有点哂然撇嘴,现在她能领会到丈夫那种情绪了。 1393、你视之如命,我弃之若土 还是那句话,没必要。火然文 ranenacom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要先扮猪吃老虎的看看那些行政机关各种丑恶嘴脸,然后才拿出自己尚方宝剑似的身份来打脸,才会觉得心里痛快,叫你们倨傲,叫你们眼睛长在额头上,老子可以分分钟教你们做人,就是要看你们惊慌失措的从傲慢变成谄媚心里才会有快感。 但实际情况是,真正有地位有底气的人压根儿就不会在乎这点丝情绪,甚至真正有格局的人还会避免产生这种局面,怎么简单快捷的解决问题怎么来,只有自己心理灰暗或者被压抑的人,才会想看见别人被欺压被权力踩在脚下换取一点可怜的快感。 套用某部电影里的台词,如果看周遭的人都是垃圾,哪有什么心情跟垃圾废话, 因为在世事通达的人看来,现实何时何地都会是这样,能指望基层每个办事人员都带着春天般的温暖帮助素不相识的人?况且还是杀人案,还是步行几个钟头抵达的凶案现场,没带着一大群狼狗上来搜山,远远的用步枪指着两口子喊抱住头不许动就算是不错了。 稍有情商和社会智商的人,都会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心胸放在这么狭隘的地方。 所以石涧仁面对镇上神色各异的机关领导干部,比在新知协还和颜悦色,耐心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老家来居住,这是长辈当年的吩咐,结婚以后要回来住些日子算是祭奠尽孝道,介绍自己也曾经在这样镇一级经济开发区担任管委会副主任,管理过这样的行政工作,当然理解这样基层工作的困难跟琐碎,其中出现害群之马或者老鼠屎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不会夸大其词的上纲上线,然后这件事的前后经过是怎么样,只字不提自己夫妇俩要是没防备会变成多么惨烈的下场,只是对那位死者的动机提出来需要彻查,人虽然死了,但他绝对不会是因为图色谋财就怂恿这么几个人来干这件有严重后果的事情。 自己会耐心的住在镇上等到彻查的结果出来,配合警方水落石出以后再离开。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重达千钧的态度,非常清晰的摆在所有人面前,还给足了各方面子,所以结论也来得非常之快。 其实好多人看见这被害者两口子,应该第一眼先注意到那美艳的石太太,然后才是功成名就的石先生,多半心里想的都是狗日的运气还好也,出去混得人模狗样的回来,娶了个城里的婆娘确实好看,前凸后翘的确实是个祸水,还查个什么动机啊。 齐雪娇都能从周围那些人眼里读出这样的感受了,这还是自己人误杀了那副乡长,要是夫妇俩自己动手防卫的话,没准儿死者家属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所以她全程轻笑着静静站在丈夫旁边看他跟人废话,还推脱了县里面几位官员邀请共进的晚宴,两口子就在镇上那山涧小桥边的饭馆自己吃点东西,本来石涧仁还问要不要有警察陪同监管的,结果别人态度好好的让两位随便。 其实根本不可能消失,且不说这深山小镇就一条公路可以出去,两口子从下山走进镇子里面来就完全处在人山人海的围观中,比昨天赶集还要热闹。 感觉周边三山五乡的群众都听说了这起案件,昨天没来赶集的,都已经全都闻风而动聚集到镇上来看热闹。 所以石涧仁和齐雪娇在那石板路上并肩漫步的时候,两边道旁站满了人,后面就像灌香肠似的跟着塞满了前进,他们停下来后面就停,脸上全都带满了看戏文中钦差大臣或者八府巡按的那种表情。 这是齐雪娇嘲笑丈夫的,他那全国代表的身份可能被镇上治安员什么传递出来就成了这种效果也差不多。 石涧仁反唇相讥太太其实才是诰命夫人吧,要不就是公主驸马的桥段。 齐雪娇想欢喜的给他个马后踹,但在众目睽睽下忍住了。 直到坐在仿佛上百年未曾改变的木窗边桌旁,齐雪娇撑着下巴感受细节:“和我们在风土镇那小溪边的饭馆不太一样哦。” 石涧仁有同感:“那边水流平缓,更幽静平和些,这边稍微艰难,水流也湍急。” 齐雪娇笑:“可一旦洪水爆发,都一样能随时要人命?” 石涧仁知道妻子的比喻:“基层工作不是这么好做的,当然我不是说这些基层官员不好做,而是指上层要怎么把基层工作做到如臂指使很难,现在除了上面大政方针一举一动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兴衰,另一半就是如何把大政方针给落实到基层,因为老百姓都是面对基层,上面的思路再好,下面的和尚把经念歪了,那都是发洪水的大事。” 齐雪娇眨巴眼睛:“那……现在已经这样,你要不要去好好念经?” 石涧仁摇头:“其实你没觉得我一直以来都很抗拒各种客套敷衍么,我还是个棒棒时,当然没人有兴趣来跟我客套,可随着我们做的事情越来越多,需要接触的方面也越来越多,我有点偷奸耍滑的把这一切都交给别人了,你说以我这种本性,怎么可能再到体制内去发展,曾经老头儿给我设计的是为徐大人做个技术官僚,跟在他身侧发挥我那点专长就行了,所以根本不需要迎合复杂又无聊的官场,现在有人以为我是高风亮节,以退为进,其实我真是抓住机会想陪着你游山玩水啊。” 齐雪娇也点点头:“现在我都不想你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了,就是要轻松点,当个逍遥书生!” 石涧仁哈哈笑:“你还真是抬举为夫了,我哪里算得上是书生,我是布衣,很讲究现实态度的布衣,不是动不动高风亮节的书生。” 齐雪娇美滋滋的端起酸酒抿点:“有区别么?” 石涧仁点头:“区别大了,历史上千百年来可能最言不由衷纠结万分的就是书生文人,气节、担当这都是从骨子里就讲究的根源,可安于清贫、悠然见南山的有几个?大多数还是得货与帝王家,哪怕不沽名钓誉,不狼狈为奸,也得在官场沉浮中放弃很多东西,要知道真正的文人书生,可是会把混得好当成人生一大污点的,一个个都得自比梅花、玉莲那么清高,所以这事儿就很矛盾很纠结,到底是遵从内心骨气,还是起码改善点生存条件呢,特备是有了妻儿老小以后,自己能守得清贫,家人呢?很多文人一旦得势比普通人更无耻疯狂,就因为他们太明白颠沛流离的清苦困窘了。” 齐雪娇可能最沉迷石涧仁这种书生气:“所以你们这布衣才比较现实?” 石涧仁笑:“布衣或者谋士没那么清高,但却能吸收书生文人的这些道德底线,比较有分寸的获取资源,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去哪里,王阳明说知行合一是真谛,我说要把知行合一延续下去,不随着自己心态情势变化,始终能比较清醒的看待自己才比较难。” 齐雪娇都沉醉了:“你做到了么?” 石涧仁把酒杯凑给太太:“我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你,因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能顺利的把之前做下的这么一场局面放下,这恐怕是很多人都最难做到的,把身边的一切都放下,还不留后患,其次就是除了你可能很难有人能真的陪我荣辱与共,因为过苦日子不难,难的是由奢入俭,明明可以奢侈舒坦,偏偏要来肩挑背扛,短时间图新鲜还能忍受,时间一长很容易有怨怼,可能只有你这从小就比较特殊的生活环境习惯了,最后还得我俩有这么多共同的经历加深感情,我明白你会支持我做我想做的人,所以你说我能做到么?” 这话说得石太太都趴在桌面上眼眸里能滴出水来,碰杯喝了之后,伸手过去盖在石涧仁手背上:“能这么轻松自在的跟你一起生活,我真没觉得苦。” 石涧仁憧憬:“今天这事儿,其实也是给我们个警醒,我们已经不是这山里人,还矫情的非要来隐居,那自然就会引发点什么后果,所以还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我们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你想既然我这劳什子代表有建言献策的职能,我们新知协成立也是本着调研功效去的,那我们就慢慢游历天下嘛,调查研究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齐雪娇乐得脸上跟红苹果一样:“卖房!卖房!卖了去旅游……” 两口子正在谋划这个具体事宜,就有穿着制服的人匆匆找过来:“县领导和警察局这边已经找到些问题,请两位过去会议室沟通一下。” 石涧仁有点挠头,本来以为多少还是会嗦一两天,所以两口子才来小酌一杯算是放松昨晚的冲击呢,谁知道这么快,喝了酒去参加这种会不好吧。 齐雪娇倒是比他还先跳起来,整整身上的衣物:“好!早点处理了早点出发……” 工作人员有点诧异这位美艳少妇的气势和姿态,周围那些远远看着的各种目光就更热烈了。 而且等石涧仁里嗦的在好多当地人围观下结账出来,齐雪娇居然已经打电话给自己兄长把事情都拜托了,先卖自己平京那套小公寓,赶紧的,缺钱用,石涧仁本来想卖自己江州楼下那套小公寓的,但齐雪娇嘲笑他多半是想给清清好秘书打电话,所以只能作罢了。 就像之前两口子在山上远眺的那样,整个小镇街道上能算新修的这栋砖瓦镇公所会议室里,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被集中起来,可能从石涧仁他们还没下山就开始调查了,现在拿出来的结果也很清晰简单。 吃空饷。 这位副乡长串通了一个办事人员,一起在克扣各种扶贫资金、农业补贴资金,全乡数千人,各种名目的资金哪怕是鸡脚杆都要刮点油下来,凡是各家各户的各种款项,哪怕几十块也要扣个几块钱甚至几毛钱,聚沙成塔也是一大笔资金,关键是各家各户还很难发现,因为很多款项跟耕地、自留地、宅基地面积、一家人头等各种不同数据挂钩,各家各户都不同,就算知道大概金额也不知道差几块几毛钱,结果最后汇集起来的一年竟然能有上十万,这位副乡长已经这么搞了四五年! 而这么搞的关键就在于所有上级拨下来的款项总数不变,只在乡财务后台上修改数据,农村信用社根据这个表格把款打到各家各户的银行卡上,总体设计本来是不可能外流的,偏偏就有石涧仁爷孙俩这个空头户存在,副乡长冒名假办银行卡以后不光能领了他俩的,还能把刮下来的油水全都借着这两张卡把钱转出来。 这时候陡然发现石涧仁居然回来了,还有可能要长住,只要稍微跟乡里面接触一切都要穿帮的副乡长…… 山里面的几十万块钱,在有些人眼中杀这样两个人,千值万值了。 何况这还是个没法调和的矛盾,只有你死我活。 因为在有些官员的眼里,剥去他们这层乌纱帽,比杀了他们还要命,拼尽一切都要保住。 1394、虎落平阳亦自在 五个歹徒,外加那个被查出来负责修改数据的女性办事人员,成为这起严重犯罪和贪污**案的当然结果,哪怕首犯已经命丧黄泉,但确认定性以后才过来表态的县领导表示了一定会继续查处惩戒,这种贪污挪用、截留私分、虚报冒领、雁过拔毛、强占掠夺的恶形恶状堪比“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 齐雪娇看那念稿子的领导,都为他拗口的发言感到着急,估计回头要把写稿子的秘书臭骂一顿,没事儿卖弄什么文采,谁知道这段话的典故是什么啊。.更新最快 石涧仁现在不会拂袖而去了,表情认真的倾听,甚至还能跟对对子一样回应:“对,这种向老百姓伸黑手的习惯,损害的是老百姓切身利益,啃食的是群众幸福感,挥霍的是基层人民对政府的信任……” 对方县领导叹为观止的频频点头,赛诗会到此结束,在回县城的路上,双方坐在县领导的车后座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谈话。 齐雪娇全程坐在副驾驶,都懒得回头去看,愈发不想让丈夫在沉浸到这其中去。 所以原本石涧仁还打算在这个自己成长中接触的第一个大地方住一晚,反而被老婆拽着离开了。 现在齐雪娇终于明白石涧仁为什么不可能当官了,那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但曾经的小县城确实是发展了,以前这里最大的交通障碍就是没有快捷的交通,最近的铁路在旁边擦过没站,航空、河运更没有,所以去年刚刚经过的高速公路给了这里巨大的发展便利,闭塞的小县城立刻就有了四小时能够抵达省城的脱胎换骨变化,晚上都还有夜班车前往,齐雪娇一刻都不想让石涧仁在这里待下去。 躺在都没坐过的卧铺客车上,齐雪娇把头靠在丈夫怀里:“实现你的理想不一定非要去体制内摸爬滚打,对么,或许这样你会干得更加有效。” 石涧仁有点出神的享受着高速公路的舒适:“其实我早就说过,我们正在经历盛世,也不能否认现在的政府局面或许是几百年来发展最好最迅猛的时候,但这其中是多少代人努力才换来的,也是各行各业齐心协力的结果,单独归结到任何的谁身上都是不要脸,如何把这一切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齐雪娇现在能听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公正的看待问题?” 石涧仁点头:“我们不过是正好享受到井喷的光景,所以千万不能飘飘然洋洋自得,真正有眼光的人这个时候反而应该是如履薄冰的小心谨慎,而不是只会拍马屁,这时候需要的不光是埋头苦干,还要有清醒的认识,独立的思想,如果所有人都跟着阿谀奉承的去跪舔抱大腿,慢慢就没人说真话说实话了,有道是,欺君易,欺天下难,与其说在一个上行下效的体制内艰难挣扎,我更愿意选择清醒自我的旁观审视,这是我从小就塑造的独立人格,假若跟上徐大人,可能还会稍微装个傻,结果偏偏命运让我,更清醒的明白这就是我要坚持的。” 齐雪娇完全洞悉:“哈哈,命中注定才会遇见我!” 石涧仁也笑:“嗯,说起这个来就是大话题了,其实我在想,我们这就是命运,为什么你出身长大在齐家,我只是个被老头儿捡到的弃儿,冥冥中还是有命运一说的,也许老头儿捡到我晚个半天一天,没准儿我就冻死了,你的家教松散恣意些,可能价值观完全就是另外的模样,哈哈,有些研究科学和哲学的人为什么到最后都去研究星象、神学之类了呢,说不定就是顺着这条路思考去了。” 齐雪娇甜蜜的惊吓:“你不会突然想着出家当和尚吧?” 石涧仁摇头笑:“我可不是和尚的面相……” 齐雪娇还想追问,结果亲密的两口子忽然听见旁边的卧铺床间传来了那种喘息和摩擦声,最近新婚燕尔一直略微频繁的两口子多敏感的对视一眼,完全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这种两边靠窗中间一溜的三排床位分上下,宽度仅够一个成年人勉强躺着的,本来是能杜绝此类事情发生,但齐雪娇和石涧仁多恩爱的选了最后一排挨着的铺位,没想到真有人干这种事儿。 不过他俩再蜜里调油也做不出来,只能被迫听现场直播,结果后来发现全程居然不止一个男人到后面来,原来是在做皮肉业务的。 得悉真相的齐雪娇都愤怒了,差点暴起准备揍人或者抓现行,还是石涧仁把她给挡在窗户边:“这就是现实,你能打掉这几个人,待会儿一群人来对打,然后又跟我们昨天的情况类似,最终我俩又得摆出身份这样讲一番官话,对,现在我们还没把握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算是搞定了,你认为对这种现状有什么改变么?” 齐雪娇剧烈呼吸很快就压下去了,专心的点头思考:“对,这就像你以前教我的,不要动用自己的特权,我现在已经习惯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了,对,对,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的石涧仁仿佛能把咫尺之外,其实就隔着一个身位的啪啪声隔绝掉:“你不是暴躁的脾气,你是嫉恶如仇,这是你的价值观决定的,所以你在遇见不平的事情时候容易激动,这也是在放纵自己的情绪,现在我们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借着外面偶尔闪过的丁点灯光,居然能看见齐雪娇脸上有些笑意了:“好好调研,然后用心思考,提出解决这种问题的完整方案?” 石涧仁点点头:“或许这就是我们从现在开始旅游的意义所在?” 齐雪娇也笑了,甚至还梗起点脖子悄悄去看,不过这回知道拿个什么把脸稍微遮一下,不然那些人干啥的时候看见旁边这张妩媚的脸,那联想也太不堪了。 总之这两口子也真是够了。 居然到了省城以后,也就住在了鱼龙混杂的长途汽车站附近,然后开始自费搭乘各种周边客车,正儿八经的调查起这档子事情来。 要说调查这事儿危险不? 在现如今已经基本打掉了车匪路霸的前提下,最多也就是点小团伙,大多还是单干的女性,所以两口子搭档调查,还都是武力值高于普通人的,石涧仁买了支拐杖带着以后,也没多大危险。 等到齐建国通知说已经把齐雪娇那小公寓给挂出去卖给了中介公司,提醒她看看银行户头上的金额时候,绝对想不到这两口子已经起码近距离观赏过几十对儿野鸳鸯了,甚至连他俩被骚扰的次数都有好几回。 所以一份大概一千五百字的内部建言带着详尽的数据、出现比例、特点和相应的解决方案被归纳提炼出来,江州市新知协发一份,市委统战部那边发一份,杨秋林那边发一份,最后石涧仁还很不要脸的改动下变成专栏文章,骗了这个月的稿费! 其实他俩提出来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从本质上就应该取消这种卧铺客车。 因为往往出现这种情况的多半是长途客运四五个小时以上,不光有在车上做皮肉生意的问题,这种车往往都是晚上运行,客车司机疲劳驾驶的概率非常大,同时为了设置更多的床铺让经济效益超过普通座位车,这种车往往重心偏高、过道狭窄、被褥等易燃物多,只要发生事故,伤亡很可能非常惨重。 所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皮肉生意都是小事情了,最后总结出来的问题把石涧仁两口子都吓一跳,但这其中涉及到多少亿的客车产销市场和客运市场? 岂是两个年轻人,哪怕有相当傲然背景的年轻人就能只手逆转的? 苏以德在电话里跟石涧仁有长谈,结论是这又是个典型的只能等着看的案例。 先把一切能提出来的东西罗列好,通过一切渠道传递到相关部门备案,然后就等着出事儿,特别是等着出大事,只有出了惨案才能用血的教训去铺平政策的实施道路,这就是标准的国内政策实施途径。 朱宏涛略微奇怪石涧仁这从来不写建言献策的家伙,怎么忽然搞起这么不搭边的项目研究来了,还以为石涧仁要进军客运市场了呢,听闻石涧仁两口子居然是在到处游荡调查,有点下巴都惊掉了的感觉:“你突然开始专注于建言献策,我当然是觉得很开心了,但……你知不知道全国最大的两家客车制造厂之一就在江州,如果江州发出这样的声音,要么本地这家企业会强烈反对,其次另一家会认为是我们江州的企业在趁机搞坏市场,更不用说这会给我们江州市减少多少财政税收?就为了这个突然而来的理由……” 石涧仁反问:“您的出发点首先还是税收,而不是假如出事故?” 朱宏涛像看待孩子那样有点笑意:“我又不是主管单位,更不了解实际情况,主要是你这个跳跃性太大了,仅仅是因为脉银瓢苍开始调查,却变成了质疑这种类型车辆的安全性,最后还要求取缔这种车辆,你觉得可能么?我们统战部最多能做的也就是从我们的渠道把信息反应上去。” 石涧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苏以德是以律师的渠道走,这边通过政府发声算是增加点砝码,不过朱宏涛最后倒是给了石涧仁一个意想不到的主意:“江州那家客车企业前两年被收购了,所有者是你的熟人,陶玉峰,你何不跟他聊聊这事儿,他也是江州的全国代表呢。” 这倒是个意外的结果,所以要做事,还真是得先立功,有了成绩地位,才有平等交流的资格,所以石涧仁想想还是给陶玉峰打了个电话,这位当初也是在统战系统里认识的摩托车大老板少东家,在大唐网的体系里面也有合作,大家也算是比较谈得来了。 而这时候,齐雪娇也在跟她妈打电话,这个就要稍微难解释些:“还不是请你那能跟交通管理部门打交道的那谁,雷姨嘛,有空把这个发给她看看,不求要做个什么,起码脑海里面有印象,有人在提这个,万一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能想得起……” 因为杨秋林的关心点很难集中在那个讲什么客运车辆的事情上:“你们现在在哪里?妈妈来看你们好不好?听建国说,你俩都去流浪了!我现在有点后悔让你嫁给这家伙了……”光是听听就心疼得要命。 齐雪娇无语,这算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么。 1395、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陶玉峰也很诧异:“前些天不是看你成了全国名人嘛,突然销声匿迹,又专门捣鼓这个去了?”石涧仁再次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没有,这事儿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只是我研究了大概二十多天的一个课题项目,撰写完调查报告,提出结论和解决方案,我就开始关注其他的了,现在正在了解地方扶贫资金的基层状况。@乐@文@”陶玉峰有老熟人的那种不客气:“老石!,你突然给我说要搞关停封闭,喂,在长途卧铺车上脉银瓢苍是道德问题,跟我们生产大巴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后你要我关停刚刚投资四千二百万的卧铺车生产线?你开什么玩笑啊!”石涧仁一点都不生气:“同一件事两方面看,你可以看成是我在断你的财路,也可以看成是领先同行业对手得到消息,不用再加大投资,可以另做准备,你想想,假若你先于所有人在这方面做好了设计调整,当这天真的来临时候,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陶玉峰再嘲讽下:“你觉得你能把这事儿给翻个面儿?我跟你说,哪怕你作为电视节目主持人在全国多有名气,哪怕你作为商人,甚至是全国代表,这种事儿,呵呵,你知道是谁说了算么?我都不敢这么说。”石涧仁不针锋相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说得很清楚,这不是因噎废食,脉银瓢苍只是个调查诱因,问题还是在安全性,必须要用更好的运输方案来替代,这个替代方案没有也就罢了,但如果放在那里,总有些人知道存在,再然后某一天发生了某种所有人都不愿意发生的事儿,而且还是大事,在这个网络时代瞬间能引爆眼球,谁来背锅?转移注意力和最好的解决问题态度是什么?那时候仓促应对和惊慌失措的企业窘境,谁都不愿看到吧?”陶玉峰沉默几秒笑骂:“你啊……攻心为上狡诈如狐狸精,说的就是你,这个市场一年光国内销售就有三十多亿产值,随着国内高速公路迅猛建设发展,卧铺车可以说是方兴未艾,还是从美国灰狗学来的经验技术,我跟你说,我甚至还准备找你那帮人拍部电影,叫什么公路电影,下属公司一个策划描述的,我想想原话是什么……当太阳从视线中消失,星星和往常一样出现,我在你身旁蜷缩着入眠……哈哈哈,诗意吧,乘坐卧铺大巴车的美好感觉!”略带火药味的通话就变得嘻嘻哈哈起来,狐狸精嘲讽陶老板肉麻,陶老板关心石涧仁还有什么跟交通有关的项目,约定经常沟通联系,并且要石涧仁把他搞的这个内部建言发一份,他琢磨下到底有利可图在什么地方。 挂了电话,齐雪娇已经娴熟的把电池板给抠下来:“我妈说要去通过手机基站查询我们在什么方位,我看还是要把反跟踪流程运行起来。”石涧仁翻看地图确认今晚的落脚点:“就前面那个村子吧,据说是有个古街道景点,那估计就有比较好的住宿条件,比昨天那好得多。”说起这个齐雪娇忍不住又想把丈夫打一顿,因为搞完长途卧铺车这个调查项目以后,其实两口子真是自由自在的到处游荡,那种完全没有目的地,随心所欲到处旅游的感觉让她简直随时都想开心的尖叫,昨天晚上还露营了,荒山野岭的比在破庙还刺激,这大白天的提起来就脸红。 所以还是要提意见:“买个车,我们不一定都能有地方住,而且你不觉得很多时候步行辗转消耗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俩都不是怕走路的,但效率有点低,特别是上前天,你想想上前天那家旅社,有时候自己有个车起码选择多得多。”说起上前天那又是一腔血泪史,前军医和前棒棒在某个乡镇确实没有找到交通工具可以继续转移,只好入住了一家当地仅有的交通旅社,卫生条件很差的那种,结果居然有虱子,还把齐雪娇给咬了,所以昨天晚上住野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买了消毒药水把两口子闷在帐篷里杀虫,结果演变成了另一场战斗。 石涧仁并不抗拒的答应下来,两口子这样一路行来本来就没有任何限定,非要怎么怎么的,只是前段时间总是在从这里到那里的坐长途大巴车体会,当然不需要自己有车,其实以前他设想自己的走天下,也应该是开车的:“好,只要接着到了什么城市能买车就买,我想买个皮卡。”主要是上回在那无人区,邵家明的皮卡车给了石涧仁很好的印象,越野性能好,能装还皮实,反正自己两口子又没个外人,关键是还都不讲究。 齐雪娇确实不讲究,喜笑颜开的答应下来,就关心晚上吃什么了。要说能跟爱人这样毫无拘束的走天下,没有时间限制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同时,让齐雪娇最开心的就是可以吃很多各地特色美食,关键是还不容易胖,因为旅途总是比较辛苦的,一日三餐也就晚餐尽量能保证讲究口味,另外两顿严格保证热量摄入就好,这个环节上前军医很有发言权的。 其实顺着之前高速公路卧铺车的方向,那时能接触到的车辆大多都是朝着沿海发达地区走的,现在两人已经抵达了江浙地区,今天抵达的是个水乡,小桥流水的那种江南景点也不过是县级的,当地居民都住在古镇里,游客很少,所以两口子背着包没有选择附近新县城里面的酒店,而是住在了古镇里的民宿里,这里就看得出来江南地区的富庶,家家户户经济条件都好了很多,反正民宿的条件远超石涧仁的见识,特别是那种集成化的卫生间,明显是整体设计制作好以后,送进老木头房子里面搭建的,非常紧凑漂亮和实用,这让他忍不住用手机拍照记录下来,想推荐给纪若棠的度假酒店里,以前月亮湖最早的酒店就是在这块儿的解决上没达到这种高度。 齐雪娇还以为他来卫生间偷拍自己呢,嗔笑着给他一个回旋踢,却泄露了更多的风景,拽着丈夫的耳朵出去,让他给自己把头发细细吹干之后,才下楼吃饭,当地居民自己做的家常菜,态度也非常和善,这都让石涧仁拿了小本儿记录下来,为什么别人的古镇营运如此和谐,为什么之前在某些地方景点感受到的就是坑蒙拐骗,这都是值得思考的东西,一味推卸责任到老百姓的道德问题,或者当地政府不作为,显然有失偏颇,最重要的还是得分析找到解决方案。 石太太主要是负责吃,当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照顾好丈夫的衣食住行,思考的事儿就不用她太费心了,兴高采烈的把三菜一汤摆了好几个花样,碗筷都放在石涧仁手边,才慎重其事的坐下来,伸脖子看丈夫写什么,石涧仁赶紧收尾免得她等着了,结果电话却响起来。 齐雪娇还埋怨:“不是叫你关了电话收了电池么,我妈现在能锁定我们方位了,要是到什么地方等着,那多没趣?还有吃饭了,打什么电话,刚才店家阿姨就说了这种鱼端上来就讲究个火候,凉了影响口味,赶紧的!”石涧仁看这牙尖舌利的平京妞,不知怎么就是喜欢得不行,还不惜浪费时间的腆着脸突然搂了老婆脖子给亲一口,才去接电话。 被袭击的这位笑得脸上跟朵向日葵似的,但嘴上不好听:“也不认真点,口水都沾脸上了,我刚涂了精华素!”电话是吴晓影打过来的,满带夸张的惊喜:“哎哟喂,你终于把手机开机了,是从山里面出来还是怎么着?”石涧仁抱歉:“不是不是,我们现在暂时已经没有住在那里了。”吴晓影就是说这事儿的:“时间差不多了,问问你是接了孩子去呢,还是我要把孩子送幼儿园了,本来还想把孩子带到山里面去找你呢,顺便也算是避避暑,今年江州可算太热,事情多得又没法离开。”石涧仁是真相信齐雪娇不是个恶毒的后妈:“那我去接孩子吧,三岁多四岁的年纪,我觉得正是塑造性格世界观的时候,但我们这边的生活条件有点艰苦,你有点心理准备啊。”齐雪娇听了猜到是什么内容,给他做个鬼脸,还用筷子做鞭挞状,看来是要恐吓小朋友的。 吴晓影大包大揽:“你带孩子我放心,那我就让我爸妈把丢丢送到湘南省去?具体位置在哪,我不想亲手送走,那感觉太难受了。”石涧仁笑:“总要送出门吧,我们在江浙……”吴晓影惊喜:“江浙?哪里?哪里?我爸妈就是带了丢丢回江浙去避暑啊,缘分,这就是缘分啊……”石涧仁也觉得是缘分,问清楚了方位,其实就隔着两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县,答应明天后天内晃悠过去接孩子。 齐雪娇看石涧仁挂了电话,才叹口气:“二人世界到此结束了……”但说了又眉飞色舞:“提前感受下,如果觉得还行,那我们就开始准备考虑破坏计划生育的事情了?”她其实年龄不算小了,为啥比石涧仁还在乎计划生育呢? 陶玉峰也很诧异:“前些天不是看你成了全国名人嘛,突然销声匿迹,又专门捣鼓这个去了?”石涧仁再次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没有,这事儿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只是我研究了大概二十多天的一个课题项目,撰写完调查报告,提出结论和解决方案,我就开始关注其他的了,现在正在了解地方扶贫资金的基层状况。@乐@文@”陶玉峰有老熟人的那种不客气:“老石!,你突然给我说要搞关停封闭,喂,在长途卧铺车上脉银瓢苍是道德问题,跟我们生产大巴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后你要我关停刚刚投资四千二百万的卧铺车生产线?你开什么玩笑啊!”石涧仁一点都不生气:“同一件事两方面看,你可以看成是我在断你的财路,也可以看成是领先同行业对手得到消息,不用再加大投资,可以另做准备,你想想,假若你先于所有人在这方面做好了设计调整,当这天真的来临时候,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陶玉峰再嘲讽下:“你觉得你能把这事儿给翻个面儿?我跟你说,哪怕你作为电视节目主持人在全国多有名气,哪怕你作为商人,甚至是全国代表,这种事儿,呵呵,你知道是谁说了算么?我都不敢这么说。”石涧仁不针锋相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说得很清楚,这不是因噎废食,脉银瓢苍只是个调查诱因,问题还是在安全性,必须要用更好的运输方案来替代,这个替代方案没有也就罢了,但如果放在那里,总有些人知道存在,再然后某一天发生了某种所有人都不愿意发生的事儿,而且还是大事,在这个网络时代瞬间能引爆眼球,谁来背锅?转移注意力和最好的解决问题态度是什么?那时候仓促应对和惊慌失措的企业窘境,谁都不愿看到吧?”陶玉峰沉默几秒笑骂:“你啊……攻心为上狡诈如狐狸精,说的就是你,这个市场一年光国内销售就有三十多亿产值,随着国内高速公路迅猛建设发展,卧铺车可以说是方兴未艾,还是从美国灰狗学来的经验技术,我跟你说,我甚至还准备找你那帮人拍部电影,叫什么公路电影,下属公司一个策划描述的,我想想原话是什么……当太阳从视线中消失,星星和往常一样出现,我在你身旁蜷缩着入眠……哈哈哈,诗意吧,乘坐卧铺大巴车的美好感觉!”略带火药味的通话就变得嘻嘻哈哈起来,狐狸精嘲讽陶老板肉麻,陶老板关心石涧仁还有什么跟交通有关的项目,约定经常沟通联系,并且要石涧仁把他搞的这个内部建言发一份,他琢磨下到底有利可图在什么地方。 挂了电话,齐雪娇已经娴熟的把电池板给抠下来:“我妈说要去通过手机基站查询我们在什么方位,我看还是要把反跟踪流程运行起来。”石涧仁翻看地图确认今晚的落脚点:“就前面那个村子吧,据说是有个古街道景点,那估计就有比较好的住宿条件,比昨天那好得多。”说起这个齐雪娇忍不住又想把丈夫打一顿,因为搞完长途卧铺车这个调查项目以后,其实两口子真是自由自在的到处游荡,那种完全没有目的地,随心所欲到处旅游的感觉让她简直随时都想开心的尖叫,昨天晚上还露营了,荒山野岭的比在破庙还刺激,这大白天的提起来就脸红。 所以还是要提意见:“买个车,我们不一定都能有地方住,而且你不觉得很多时候步行辗转消耗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俩都不是怕走路的,但效率有点低,特别是上前天,你想想上前天那家旅社,有时候自己有个车起码选择多得多。”说起上前天那又是一腔血泪史,前军医和前棒棒在某个乡镇确实没有找到交通工具可以继续转移,只好入住了一家当地仅有的交通旅社,卫生条件很差的那种,结果居然有虱子,还把齐雪娇给咬了,所以昨天晚上住野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买了消毒药水把两口子闷在帐篷里杀虫,结果演变成了另一场战斗。 石涧仁并不抗拒的答应下来,两口子这样一路行来本来就没有任何限定,非要怎么怎么的,只是前段时间总是在从这里到那里的坐长途大巴车体会,当然不需要自己有车,其实以前他设想自己的走天下,也应该是开车的:“好,只要接着到了什么城市能买车就买,我想买个皮卡。”主要是上回在那无人区,邵家明的皮卡车给了石涧仁很好的印象,越野性能好,能装还皮实,反正自己两口子又没个外人,关键是还都不讲究。 齐雪娇确实不讲究,喜笑颜开的答应下来,就关心晚上吃什么了。要说能跟爱人这样毫无拘束的走天下,没有时间限制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同时,让齐雪娇最开心的就是可以吃很多各地特色美食,关键是还不容易胖,因为旅途总是比较辛苦的,一日三餐也就晚餐尽量能保证讲究口味,另外两顿严格保证热量摄入就好,这个环节上前军医很有发言权的。 其实顺着之前高速公路卧铺车的方向,那时能接触到的车辆大多都是朝着沿海发达地区走的,现在两人已经抵达了江浙地区,今天抵达的是个水乡,小桥流水的那种江南景点也不过是县级的,当地居民都住在古镇里,游客很少,所以两口子背着包没有选择附近新县城里面的酒店,而是住在了古镇里的民宿里,这里就看得出来江南地区的富庶,家家户户经济条件都好了很多,反正民宿的条件远超石涧仁的见识,特别是那种集成化的卫生间,明显是整体设计制作好以后,送进老木头房子里面搭建的,非常紧凑漂亮和实用,这让他忍不住用手机拍照记录下来,想推荐给纪若棠的度假酒店里,以前月亮湖最早的酒店就是在这块儿的解决上没达到这种高度。 齐雪娇还以为他来卫生间偷拍自己呢,嗔笑着给他一个回旋踢,却泄露了更多的风景,拽着丈夫的耳朵出去,让他给自己把头发细细吹干之后,才下楼吃饭,当地居民自己做的家常菜,态度也非常和善,这都让石涧仁拿了小本儿记录下来,为什么别人的古镇营运如此和谐,为什么之前在某些地方景点感受到的就是坑蒙拐骗,这都是值得思考的东西,一味推卸责任到老百姓的道德问题,或者当地政府不作为,显然有失偏颇,最重要的还是得分析找到解决方案。 石太太主要是负责吃,当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照顾好丈夫的衣食住行,思考的事儿就不用她太费心了,兴高采烈的把三菜一汤摆了好几个花样,碗筷都放在石涧仁手边,才慎重其事的坐下来,伸脖子看丈夫写什么,石涧仁赶紧收尾免得她等着了,结果电话却响起来。 齐雪娇还埋怨:“不是叫你关了电话收了电池么,我妈现在能锁定我们方位了,要是到什么地方等着,那多没趣?还有吃饭了,打什么电话,刚才店家阿姨就说了这种鱼端上来就讲究个火候,凉了影响口味,赶紧的!”石涧仁看这牙尖舌利的平京妞,不知怎么就是喜欢得不行,还不惜浪费时间的腆着脸突然搂了老婆脖子给亲一口,才去接电话。 被袭击的这位笑得脸上跟朵向日葵似的,但嘴上不好听:“也不认真点,口水都沾脸上了,我刚涂了精华素!”电话是吴晓影打过来的,满带夸张的惊喜:“哎哟喂,你终于把手机开机了,是从山里面出来还是怎么着?”石涧仁抱歉:“不是不是,我们现在暂时已经没有住在那里了。”吴晓影就是说这事儿的:“时间差不多了,问问你是接了孩子去呢,还是我要把孩子送幼儿园了,本来还想把孩子带到山里面去找你呢,顺便也算是避避暑,今年江州可算太热,事情多得又没法离开。”石涧仁是真相信齐雪娇不是个恶毒的后妈:“那我去接孩子吧,三岁多四岁的年纪,我觉得正是塑造性格世界观的时候,但我们这边的生活条件有点艰苦,你有点心理准备啊。”齐雪娇听了猜到是什么内容,给他做个鬼脸,还用筷子做鞭挞状,看来是要恐吓小朋友的。 吴晓影大包大揽:“你带孩子我放心,那我就让我爸妈把丢丢送到湘南省去?具体位置在哪,我不想亲手送走,那感觉太难受了。”石涧仁笑:“总要送出门吧,我们在江浙……”吴晓影惊喜:“江浙?哪里?哪里?我爸妈就是带了丢丢回江浙去避暑啊,缘分,这就是缘分啊……”石涧仁也觉得是缘分,问清楚了方位,其实就隔着两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县,答应明天后天内晃悠过去接孩子。 齐雪娇看石涧仁挂了电话,才叹口气:“二人世界到此结束了……”但说了又眉飞色舞:“提前感受下,如果觉得还行,那我们就开始准备考虑破坏计划生育的事情了?”她其实年龄不算小了,为啥比石涧仁还在乎计划生育呢? 1396、云自无心水自闲 其实也没什么好神秘的,齐雪娇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不想因为这事儿影响了你的情绪。” 石涧仁吃惊:“我有什么情绪?” 齐雪娇有回忆,记得小时候父亲成天忙着在部队,对仨孩子其实是没有多少精力管的,母亲虽然没什么当面争吵的机会,但哪怕有勤务兵协助,一个人带仨熊孩子,兼带照顾老年人,自己还要上班,各种怨言还是有,偶尔多说两句,仿佛父亲是有感叹结婚太早,要孩子过早影响了工作的说法。 说到这个,齐雪娇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个父亲一直都是伟岸的,因为爷爷的原因,他作为长子压力也不小,更是从小被爷爷摔打批评,所以一直都憋着劲要做出成绩来,但结婚这些事儿都是组织上安排,他那时候可没多少自由恋爱的说法。” 石涧仁就洋洋得意了:“所以说我这才是最合理,年轻的时候不浪费时间,抓紧机会成功立业,有了成绩,有了生活感悟再遇见好老婆成家,多完美!” 现在齐雪娇都不稀得感动:“行行行,你最行,人生道路上你最繁花似锦,来,敬你一杯黄酒,我就看你能把这不要脸的劲儿保持到什么时候去。”还摇头:“没结婚以前,真是看错了你,以为你是我一辈子的人生导师,我说最该叫那个谁,喜欢古典旗袍那个忠实粉丝姑娘来看看你这发贱的样子。” 石涧仁不以为然的碰杯:“这没什么可稀罕的,孟子说食色性也,吃和男女关系这是人性最基本的,孔子更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也说吃的跟男女关系是人生最大的欲望,我曾经学过的主要就是自控,又不是禁欲,老头儿是有点恐吓我,但现在回过头想想,这种恐吓起码对我不是坏事情,就好比他年少轻狂,为了爱情早早的忘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目标,失意之后更是寄托在鸦片之类上面放纵自己,所以他所要灌输给我的一切,就是千万不要走上他错误的老路,但终究,老头儿是老头儿,我是我……”说到这里,石涧仁忽然仿佛想起什么,却隐隐然的在脑海里抓不住这个线头。 这时候他多怀念那个刚下山的自己啊,脑子里除了那些大道理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想个啥事都能快速从大脑皮层里面检索出来,连最初遇见的那些人包括耿海燕、纪如青、王汝南、洪巧云等等的电话号码都看一眼随心记了,哪像现在啥都要手记。 齐雪娇其实满眼甜蜜的在看着丈夫,一口黄酒喝下去都陶醉了,然后看石涧仁拿着酒杯凝固在那:“怎么?” 石涧仁赶紧低头抓笔和记事本摆摆手奋笔疾书刚才这几句话,然后才松一口气重新喝酒:“没事儿,刚才说到老头儿,忽然想起点什么,但又找不到想到什么了,就把这个由头先记下来,慢慢回头看能梳理出来不。” 齐雪娇听丈夫抱怨了自己的记性后,也同意:“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因为你是个思路很开阔的人,又不是专注于某个单项,所以有很多关联记忆、碎片化记忆是很正常的,不着急,慢慢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出现了,我们不急,对吧?” 说到这个石涧仁也舒心,拿小酒壶给妻子倒上,自己捏着酒杯靠在老式木头圈椅里,这就是水乡人家屋后的台子,隔着栏杆外面就是水道,所以除了能看见对面岸上各家各户挂着的灯笼跟水面倒影之类,偶尔也能听见鱼儿跃出水面砸出来的声音,远远的仿佛还有点隐约昆曲的调儿,抬头月光如洗,心中悠然至极:“对,不急,我们还有一辈子慢慢的这样游历天下,我曾经也想过,我俩回了山里以后,难道真的就不问世事,放弃所有的担当么,现在想来应该只是想休息下理清思路,一切都像命运安排的那样,我们还是要重新上路,只是以前我是一个人到处找寻伙伴,协助伙伴们努力,未来可就是我俩相依为命……” 齐雪娇欢笑着不满:“哪有这么凄凉!是相濡以沫!” 石涧仁好好好,忍不住就开始拍着桌子边唱:“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 齐雪娇惊讶极了,相识好几年,她从未见过石涧仁唱歌,关键是这听起来充满古韵古情的调子她也从未听过,欣赏又好奇……主要还是迷恋,听丈夫吟诗都要沉迷的,现在这种略微癫狂的文士风采古调子更如痴如醉,而且明明她没多少古文功底,仿佛也能完全听懂这些内容呢。 结果偏偏有煞风景的,这会儿石涧仁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起来了,气得齐雪娇没边儿:“喂!谁啊……” 石涧仁倒是还悠然的把筷子头在酒杯上敲着慢慢降低声音去看,然后有点意外的接通:“你好,杨处?” 确实是杨武军:“今天下午朱部长把您写的那个关于建议取消卧铺大客车的建言转到我这边来留存整理,我跟朱部长询问了一下您现在的情况,有个思路您看怎么样。” 石涧仁客气:“您说?” 杨武军更客气:“其实您也知道我们这各处工作状况跟对应工作内容,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不是新知协的成立我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主动申请调动,现在我想跟您对接一下这个工作,就是您这边请畅所欲言的写各种建言,我来帮您整理上报,毕竟这块工作我这大半年来在跟各种各样的协会和各方面人士进行沟通交流,朱部长说您在采用大范围调研的方式考察各种民情舆情,那么涉及到各种行业的建言我来协助您给各行业论证交流,让您的建言更具有专业性和可行性,随时也能跟您反馈,您觉得怎么样?” 石涧仁笑了,很感谢的和杨武军达成了这个工作关系,放下电话给妻子解释:“人不错,知错能改,而且有奋斗的心思和头脑,当然本身素质条件就更不错了,未来很可能有大前途,有他协助,我确实认为我们能把建言献策这个工具用好,古往今来,谏言,嗯,古时候的谏言是这个字,是臣子给皇上的进言,现在当然从形式上要回避这种意思,但这个字改得有点意思,其实意义是一样,对于各级政府都需要各种建议,我更愿意把这个理解为建设性的言论,这就是区别所在,只要是建设性的言论,起码到现在,我觉得畅所欲言没什么不能谈,就跟我们节目中一样,啥都可以说,但带着负能量的谩骂、抱怨、妖言惑众那就毫不犹豫的会被清除掉,因为这年头,信息传播太快,谣言永远会比真相传播得快,往往传播真相的人会思考辨别确认以后才参与,而传播谣言的人却都是不假思索,这两种速度的区别导致最后的信息量对比反差极大,危害也就不言而喻了。” 齐雪娇给他挟菜:“可从你那档子事,我也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节目上清除容易,网络上各种言论的清除不可能,更不用说各种带着不同目的的言论龙蛇混杂,包装改头换面的欲言又止,更不容易甄别了,我在老高那个监控中心呆过,就知道这种铺天盖地的人云亦云有多厉害了。” 石涧仁又在本上记几个字:“那档子事其实就是在测试,我们没有正面对抗,没有用技术手段去破坏这种局面,而是考虑挑选最好的时机,用适当的方法来解释,消除疑问和影响,其实我现在也在思考,假如说你的身份曝光,我俩的婚事曝光,这必然是个负面消息,你我虽然问心无愧,但在别有用心的人推动下,该如何……” 其实自从结婚离开江州以后,两口子几乎就随时在一起,吃饭坐车休息都在谈天说地,要说两个人思想趋同,三观接近会觉得非常舒心呢,随便什么话题都能聊得热烈开心,这时又听见水道对岸有把声音唱起来:“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 调子居然跟石涧仁之前的差不多,石涧仁欣喜的对齐雪娇点头示意就是自己那同一曲儿。 聊天的两口子就住嘴了,笑嘻嘻的一起听,是把男声,应该比石涧仁的年纪更大,苍老得多。 齐雪娇终于笑着悄悄挪到桌子这边抱着石涧仁的胳膊耳语:“没你唱得好听哦,第一次听你唱歌……这是什么歌?” 石涧仁难得有些疏狂的模样,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轻轻拍打腿上眯着眼摇头晃脑:“我能唱什么歌?从来就不会,要说唱戏的词文倒是听老头儿经常说,不过这首北宋宰相吕蒙正的算是我从小的启蒙教材吧,人都是有命运的,却又无时不刻在跟命运挣扎,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呀!” 他说到最后一句,恰好跟上了那边那位唱完这曲,提高了音量合一下,然后居然四下里还传来寥寥的几处掌声! 说起来这江南水乡的文化气息真是浓厚,这么随便吟唱几句就有人能合上。 齐雪娇抱着丈夫的胳膊,别提多骄傲了,可能有种看见古时候文人骚客遥相呼应的场面,还怂恿:“打个招呼,打个招呼,没准儿还能遇见什么高人呢……” 石涧仁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残羹冷菜上:“听他这声音里,却没少了感叹讥讽之意,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归咎于命运,同一首歌赋,哪怕读来倒背如流,理解的角度不同,观感自是大不相同,人生道路也不同,不是同道中人,不见也罢。” 齐雪娇都双手捂脸的惊叹了:“哇,好帅……好有高手风范!” 这姑娘眼睛也真够瞎的。 1397、石生幽柔草,玉佩顽石命 不知道水道那边的人是不是也能从歌以咏志里面听出来不是一路人,反正没见上门来热泪纵横的局面。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照例在古镇小路上跑个步以后,吃过颇有水乡特色的早饭就出门搭乘公共交通到吴爸吴妈那座县城去,这时候就很清晰了,经济发达的江浙一带高速路建设远超江州,当然山城周围的地质特点也决定了建设周期跟费用要高很多,但这种基础建设毋庸置疑的会推进下去,因为整个国家这台巨大的机器启动了,良性运转以后就不那么容易被打断停下来,除非是战争。 路上两口子讨论得比较多的就是这个,齐雪娇能给丈夫普及些军方的知识,军人中间肯定是有好战派的,毕竟精兵都得是百炼成钢,从将军到士兵如果都没有上过战场,经历过血战那就很难把血与火的那种钢铁精神传承下去,所以时不时都有人希望动一动,打一打,而齐雪娇她老子和建国都是上过战场的,卫国没轮上,但现在反而是卫国经常有机会参与各种小型作战,这个也不是什么机密,边疆一直都有各种小摩擦、平叛平乱和缉毒缉私之类的小规模行动不少,齐卫国一直驻扎在西部地区就是在干这种类似戍边的工作,一茬一茬的带精兵。 但总体政策就是眼前看到的这样,只有平稳才是这个国家发展最快的局面,不要贸然破坏这种大局,哪怕顶着被人痛骂缩头乌龟的狗血淋头,也要坚持保证局面,这就是现目前军人们比较郁闷而又很坚定的地方。 用齐雪娇的话来说就是:“就看谁真的以为中**人是纸老虎,逼得中国动手震慑一下的话,估计憋了一二十年的怒火都会发泄到这个倒霉蛋头上。” 石涧仁又是自己那个理论:“我俩真是绝配!我对军方的事情是一窍不通的,但家国情怀怎么也要理解军人,你正好弥补了我这部分。” 齐雪娇现在都是笑着把石涧仁那张黝黑老脸搓揉一阵算是表达自己的爱意。 高速公路速度快,两口子说说笑笑就到了目的地,站在长途汽车站门口这县城也没说有个地图啥的,正说打个车去目的地,就听见有人招呼石涧仁:“阿仁……这里……” 转头看过去正是吴爸站在一辆蛮普通的轿车旁,有司机的那种,看来作为县里面的退休领导干部,人面儿还是很宽的,这边两口子各自背了包过去,齐雪娇不会在乎对方是吴晓影的父亲,又或者丢丢的外公会怎么看自己,落落大方的握手感谢迎接,石涧仁还寒暄认识了司机是吴晓影的什么表舅妈的二儿子之类,然后却问这县里有没有什么卖车的地方。 吴爸有点吃惊,但还是让亲戚带路,比较年轻的亲戚看来是知晓石涧仁的节目名声,但对明星没有普通人那么膜拜,很殷勤的介绍:“您要买什么样的车,我们这里什么好车都能买到的,不比沪海苏杭差!” 石涧仁道谢以后还要跟吴爸解释:“我们已经在这个省周围转悠了好几天,正准备往南边沿海走,所以打算买辆车代步,丢丢也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吴爸的热情看来也是围绕这个的,满脸的舍不得:“不着急,不着急,就在这里住几天,风景名胜很多的,我还可以介绍这边文化部门的各种人士来会面……” 齐雪娇多明白丈夫不喜欢客套的脾性了:“我们最近有几个研究课题,都要一边走一边论证,所以不耽搁时间了。” 吴爸想不到:“囡囡说了你们要来,她妈妈特别还准备了好多菜,多待几天,一定要多待几天,不尽地主之谊对不起你这几年对囡囡的照顾!” 石涧仁心坚如铁:“我们本来就没有计划来这里,主要就是来接丢丢的,雪娇是专业医生,不用担心孩子以后的身体问题,其实我想带着他一起照顾一两年的时间,也主要就是为了在这个成长塑形的阶段,多培养些生存能力,这对孩子未来是可以受益终生的。” 吴爸看来还是得了女儿的叮嘱,万般不舍的没再说什么了,但一直叹气。 县城也不大,亲戚司机很快就把车开到一排排漂亮豪华的玻璃橱窗专卖店,在江州还很少看到的汽车售卖店这里已经比较常见了,可石涧仁和齐雪娇没下车去,连那些重点停留的高级越野车都没下去看,最后终于在一处二手车市场停下来,进去出人意料的选了辆已经三四年的皮卡旧车,不到六万块的价位,干净利落的刷卡缴费,提交一切手续,然后拜托吴爸这边最后拿到车辆手续以后再打电话寄给自己就好,然后连牌照都是挂着这里的。 这也算是买了辆车,把以为名人好歹都要买辆什么名车的亲戚司机大跌眼镜。 石涧仁这种时候生硬得没有一点客套,感谢了司机的帮助,自己亲自开车送吴爸回去接孩子。 憋了一路的吴爸最后终于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齐雪娇忍俊不禁的不说话,拿出自己的小本指前面让石涧仁把自己放下,两口子商量好了,有不少随车用品需要购买的,现在分头行动。 在吴家老宅,吴妈也目瞪口呆的接待了石涧仁的新车,然后难以置信他的说法:“就……住在车上?”还忍不住伸头到那皮卡车上到处看了看,倒不是说这车多旧多简陋:“这终究只是辆车啊,哪能住人呢,里面外面到处都脏,连睡人的地方都没有,洗澡呢,烧水呢,丢丢要看电视怎么办……”越说到后面就越有点急了。 丢丢倒是蛮亲热的看见就扑过来喊爸爸,但是看吴爸吴妈的样子是绝对不愿放手的,据说为了不让孩子吃苦,从来不坐飞机的吴妈都坚持一起飞过来的,怎么可能让孩子就这么跟着去吃苦,原来还以为是石涧仁带到什么大城市去富养呢。 石涧仁真做得出来,不跟老人家争论,直接拨通了吴晓影的电话,然后把电话给老人家,不知道吴晓影怎么劝爸妈的,反正吴妈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当外公的也差不多,咬紧牙关红着眼圈就像生离死别一样,最后吴妈去收拾东西了,石涧仁抱着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的儿子想想终于开口:“伯父,您是明白人,很多人说这世道要么靠天赋,要么靠背景,但您这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应该明白,为什么就算各方面差不多起步的人长大后还是会产生很大的差异?一个拥有梦想、积极个性、有学习能力的人,会比别人活得更有尊严。被动消极的活着,主动积极的生活,都是一样活,但后者一定会收获更多,孩子还小,现在已经有很明显的溺爱娇宠,甚至会故意选择容易溺爱他的老人,偷奸耍滑的苗头已经在孩子身上出现了,这时候跟着我去吃吃苦,我想对他的未来会有帮助,这也是吴晓影和我,都达成了共识的。” 吴爸简直都不敢看外孙了,声音无比低落:“道理我都明白,囡囡的教育是做得不好,这两年她回来跟我们的争论也不少,但她对你是真的百分之百信任,也是绝对相信你能把孩子抚养好……”说到后来都有了哭腔。 好几十岁都花白头发的老人了,石涧仁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当年老头子捡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慈爱心肠,但现在还是能虎着脸不让场面变得狗血悲情,反而是丢丢颇有点聪颖的伸手抱外公的腿喊老人不要哭,老头子立刻就要大哭起来了。 老小孩真是越老越小孩…… 不过最后,吴爸还是竭力抱住了情绪已经失控的吴妈,让石涧仁把丢丢带走了,小皮猴站在皮卡车的后排座位上估计还以为只是带他出去玩,没心没肺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转到县城主干道上接了齐雪娇,石涧仁下车帮忙搬了老婆脚下一大堆东西到货厢,还用篷布把后面盖上捂严实了,这时候连齐雪娇都赞扬皮卡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不那么好看,但实用、能干,就跟你一样。” 石涧仁哈哈笑:“你终于说实话了。” 齐雪娇奉送他一对儿好看的白眼:“就许你成天说瞎话,还不许我心理暗示了?”然后嘻嘻笑着爬上后座,对只见过几面的丢丢热情:“认得我么,以前你要叫我齐阿姨,从今往后得叫我后妈了!” 小皮猴终于觉得气氛不太对了。 然后等到看了皮卡车根本没有回去熟悉的地方,脱缰的野马似的直接出城然后上高速公路之后,快四岁的孩子猛然一下就开始嚎啕大哭,那劲头连齐雪娇都吃惊,结果石涧仁只是确认门窗锁好了的,就把车里面的音响尽量开大些pk,不劝也不哄,就随便孩子哭,齐雪娇眼珠子转转也能找出一副耳机来连接上手机听音乐,只是防备已经哭得有些喘不过气儿的孩子别去骚扰了司机就行。 很快车头左前方就能看见海了,辽阔的海,充满了自由气息的海,感觉石涧仁一家三口的这才叫做自由行。 当然石涧仁和齐雪娇的快乐旅行,对吴间来说就是苦日子开始了。 1398、看他起高楼 看他宴宾客 三五岁看孩童,是不相面的,用行话来说就是六岁后方可相三岳,也就是看额、鼻、颏,现在主要是相神气,眼中的神采气色。 不知道吴晓影有提前跟儿子谈过这事儿没,总之现在的丢丢已经颇有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气了,可能吴晓影那独立抚养的心思,多少还是有些对儿子补偿的心理,加上因为她的婚姻遭遇,让吴爸吴妈格外宠溺孩子,疼爱得厉害。 不需要相面功夫,石涧仁都能清楚这孩子长此以往必然就废了,所以才主动给吴晓影说自己希望能带一段时间,这本来也是当初说好他要抚养引导孩子成人的责任。 只是原本想在山里重温当年老头儿抚养自己的那些成长经历的,没想到现在有了变动,但依旧还是能行。 虽然有点颠沛流离,但只有艰苦的条件才能磨练人的意志,齐雪娇显然也是很认同这个的。 第一天一家三口的夜晚就是在海滩上睡帐篷,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久却没人张罗的孩子在这样新奇的状态下还是睡了。 但是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天不亮就从睡袋里拉出来开始顺着海边跑步,朦胧的睡眼中孩子还想撒娇,那狠心的后妈已经麻溜的把帐篷收了,只能坐在沙滩上吹风,哪怕是夏季,海边温差还是有点大,很快有点冷得哆嗦打冷颤的丢丢只能跟着当爹的跌跌撞撞开始跑步,最多两百米就跑不动,可石涧仁也够狠心,遥远的慢慢走着都要让孩子完成足足一千米。 回到车边,齐雪娇已经把牛奶热上,平时挑三拣四的孩子二话不说仰着脖子喝了个干净,一滴都不剩。 类似这样锤炼的流浪生活就开始了。 几乎一直是顺着东部沿海南下到闽南、粤东,最后从桂西、滇南返回西部。 这一走就是快半年,时间都翻年了。 本来按照石涧仁和齐雪娇的计划,应该是沿着滇藏线进入藏区,然后再从北疆往着北方过去,这第一遭游历天下就应该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把整个中国沿着边疆走一圈,把最边缘却截然不同的各种状况都体会过了,总结梳理一番,第二阶段再开始挨着省深度游,等这部分完成了再考虑出国去。 与此同时不多的每个月专栏文章都是小事,差不多提交了二十多篇建言,从优化火车票丢失处理方法这种屁大的小事,到卡片营销市场、老人艾滋病防范、社会办医机构的社会监督、自驾游对环境的影响这些乱七八糟的鬼晓得怎么会都出现在他研究内容里的项目,最后直到打造中华文化价值链、教育脱贫存在五重五轻倾向调整等大型项目都有,看得出来其中有些涉及到医疗卫生行业的课题肯定跟齐雪娇有关。 杨武军都搞了个课题组来应对前秘书长的建言项目了,据说朱宏涛已经看出来石涧仁这一路的用心,特别支持配套工作的发展,放言给石涧仁几年的时间,就是要看他到底能累积出多少成果来。 好像在石涧仁这里,就是流浪游历,都能出成绩。 但约定好每周都要跟儿子通话的吴晓影还是央求已经到春节了,怎么都想跟孩子见一面,不光是她,外公外婆也格外想念孩子,毕竟老人家可能都有些精神支柱被带走的感觉,这种要求也不过分,两口子商量一下确实觉得可以碰个头,但也就是把孩子给家人看看,该带走还是得带走,所以稍微调整下路线,沿着滇南到月亮湖去,毕竟迄今为止两口子还挂着月亮湖茶山的股东身份,年底也该收账了,那边有打电话询问这春节了几位股东还是得聚一聚,该给撑面子的时候也不能少,这笔资金对月亮湖来说也不算少。 那就几样事情集中在一起。 大年二十八,下午大概四点过把皮卡车开到景区入口处的,远远的就能看见吴晓影和父母焦急的等在停车场,开车的齐雪娇还回头给后座的父子俩打了个响指。 这俩居然在后面打坐! 看见这辆亲自陪着去买的银灰色皮卡车转过山道来,吴爸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最后几步甚至是跟在车旁边跑的,等车停稳,看见后排座下来的外孙,那老泪纵横真是一个字都不需要说,直接就能铺天盖地,吴妈更是小碎步差点没摔个五福临门,全靠女儿扶着。 吴晓影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鼻子眼睛都是红的,但精致的妆容还是能保持,而且看母亲扑过去抱住丢丢的时候,她坚持着先等齐雪娇下车来,车一过来就看见驾驶座上的石太太了。 齐雪娇本来以为没自己事儿的,看了她的表情,倒是笑眯眯的下来,很潇洒的做个美式军礼的二指禅动作,吴晓影强忍眼神想缠绕在儿子身上的冲动,尽量真诚:“谢谢了。” 齐雪娇迎上笑:“应该说辛苦了,你知道带着这小皮猴,我们少了多少夫妻交流的机会!” 吴晓影也笑了,目光神情都变得亲密:“气色好,真的没有辛苦的感觉,更加干练洒脱了,特别是身材保持得好……” 这简直说到了齐雪娇的心坎儿上,得意的眨眨眼,不过没说话的拍拍吴晓影手臂,示意去陪陪孩子。 当妈的现在才过去。 实在是这时的吴间,已经带着一股跟半年前截然不同的气质。 仅仅半年而已,下车看见外公外婆首先是鞠躬行礼也就罢了,那不过是外在动作,重点是浑身就是从一根豆芽菜,变成棵杉树苗的味道,挺拔了,结实了,隐隐还带着点处事不惊的那种石正经感觉,山里面的春节气温只有七八度,这孩子却穿着件半旧的开领绒衫挺直了胸膛站在那。 才四岁半不到而已。 就凭看见的第一眼,吴晓影恐怕就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所以先得真诚的感谢过齐雪娇来,但这会儿终于还是骄傲的站在儿子面前对视,好不容易从外公外婆热烈拥吻中摆脱出来的丢丢,好像也能读懂母亲眼里竭力控制的澎湃情绪,忽然咧开嘴笑着助跑两步,直接跳上吴晓影张开的手臂,然后当妈的眼泪立刻盈眶,用专业演员的水准才使劲忍住换成笑容,外公外婆又像有磁铁一样抱过去,吴爸倒是还来得及给后面下车的石涧仁说声辛苦了。 石涧仁才不辛苦呢,慢悠悠的清理好不多的一点行李,主要带上笔记本电脑,齐雪娇还搭了两把手小声:“嗯,有点拿定主意了,这回春节我们就把地雷给埋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最后那几个月我们也游荡到了北方,就在平京休整俩月生小石头,然后再继续后面的行程安排,啥都不耽误。” 石涧仁瞥一眼车头那边的团聚四口笑:“有点眼热?” 齐雪娇点头:“再说我也要算是大龄产妇了,没必要嗦,陪着小间这半年,现在再看吴姐这种感受,我确实觉得做好了迎接孩子的准备。” 石涧仁一切听从指挥:“你决定了就行。” 齐雪娇笑笑:“还是得老爷们儿苦干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成功几率哦。” 石涧仁懒得怼她,拎东西走人。 吴晓影哪怕抱着儿子,余光还是锁定这边的,这才给石涧仁颔首:“春节快乐,欢迎你回家来。” 呃,不知道这台词她是不是准备过,又或者是发力过猛,反正表达的时候略微有些颤音,有失专业人员的水准。 想想差不多五年前,也是春节的时候,两人在这里的那番不可描述的瓜葛,还真有点奇妙恍惚。 特别是吴晓影抱着的儿子,现在仿佛就是个小石涧仁,从气质上比容貌更神似,所以她有点情绪波动可能也是正常的。 石涧仁不考究回家的字眼,点头笑笑目光对孩子:“这时候应该能体谅妈妈的苦心了么?” 丢丢原本紧抱母亲脖子的,犹豫着使劲抱抱松开就往地上溜:“妈妈辛苦了。” 儿子普普通通一句,吴晓影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石涧仁不沉浸在这种感情激动中,背着背包前进,大概又有一年多没来,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春节时分的游客应该比往日多,这点他们在各地游历的时候,现在接近春节也体会到了,仿佛自驾游已经是个很新潮的事情,春节期间时不时能看见开车旅游的家庭,虽然不多,但变化已经在萌生。 齐雪娇背着包并肩,只是和丈夫对看一眼,好像就能知晓他这点感受,轻点头算是回应。 吴晓影还是把儿子给了眼巴巴的外公外婆,追上几步介绍:“时间正好,春节期间表演项目已经经过了元旦节的市场检验,春节期间算是最终落成,今年五一节会作为全国重点媒介推广的项目,让整个月亮湖景区进入全国著名景点的行列。” 石涧仁点点头不惊喜:“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态模式了,这半年我们逛了大小六十多家景点,整理了一些相关的感受报告,回头给你和……这边旅游公司都协调下。” 吴晓影还是没忍住的狡黠笑笑:“这当然是应该有专人来研究了,上车吧,过去酒店休息下吃过晚餐,正好看月亮湖声光实景演出。” 齐雪娇似乎都有点听音辨别的能力了,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景区摆渡车前往酒店的路上,倒是能看出来现在整理出很多细节的修整,虽然景区入口的居民点招待所街道基本保持原样,但里面的各处已经越发符合一个规范化的景区,吴晓影也在沿途介绍,看得出来她是做了准备的。 明明只有四岁多的丢丢,这时候却也能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母亲旁边,居然有点老成持重的眼神,明显是在倾听。 这种变化让目光一直在外孙身上的老两口喜不自禁。 路还是那条路,度假酒店也还是那座酒店,但是从停下车开始,那条仿佛漂浮在茶海上方的回廊栈道上,就陆陆续续的站满了人,还有不少人从远处的酒店大堂出来。 耿海燕、纪若棠她们就坐在栈道回廊的栏杆上,这不算很惊奇,庄成栋他们带着全家人也在,那也正常,远处倪星澜好像是母亲陪着,还有卢哲超在对这边挥手,甚至连杨秋林都在,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再有连孙临才和杨武军这样只是曾经和石涧仁工作往来的同事都能出现,甚至还有些让人意外的面孔,规模可见庞大。 齐雪娇都飞快的给丈夫做了个眨巴眼的小表情。 这都大团圆了。 1399、来吧,都来吧 如果说赵倩会把一腔心事深埋心底,吴晓影肯定选择把事态最大化。 不光是一直紧密跟随在石涧仁周围的战友,他协助过的伙伴,只要是石涧仁一路走来,对他有明确清晰认知的人,公共事务总监都想尽办法联系上了,利用春节这个几乎各行各业都会放假调休的时段,邀请到月亮湖来度假,顺便聚一下。 很奇特,只要提到石涧仁,几乎没有人会犹豫迟疑,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了。 石涧仁之前预言过自己离开个三五年,也许一年半载之后就逐渐会被淡忘,慢慢模糊掉自己的影子,现在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光是归咎于时间还不够长,好像有点太牵强了,有些人哪怕一顿饭的时间就会被忘记,从来不会在别人的生活轨迹里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印记。 所以石涧仁可能就是很难忘却的那个。 似乎在这里的每个人,人生中都因为这个年轻人或多或少起了些变化,他们都明确的知晓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的轨迹肯定会是另外的模样,是好是坏说不清楚,但绝对不一样。 能影响别人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况且石涧仁还是个从不咄咄逼人,霸气侧漏的温和性格,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炫耀这一切,这也正暗合了那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于是这会儿看向这边的目光就显得非常集中,而且都是带着感情的,不会有人嫉妒,也没人怨怼或者嘲讽。 因为跳下车来的石涧仁看着太平常了,和儿子差不多的一件灰黑色旧绒衣,其实是在粤东重新考察那些外贸型生产企业时,顺手在厂门口买的什么抓绒套头衣,轻便保暖还吸汗,实在是户外旅游的必备佳品,但看着就很朴素啊,下面的速干多袋裤也是差不多来历,还有不少褶皱,脚上的运动鞋跟他的短发一样乱糟糟,这就是齐雪娇的手艺了,父子俩这半年来的头发都是她在处理,正骨她专业,这剃头嘛,始终是个二把刀的技术,石涧仁也不讲究。 但就像丢丢有了气质上的变化,其实石涧仁也有。 从闽南到粤东再到桂西滇南,这就是到热带跟紫外线强烈的地区去走了一圈,原本就黝黑的家伙现在更黑了,但身形比以前大家熟悉的那个办公室里的石涧仁又变得敏捷壮实了不少,浑身都像个精干的汉子,站在那就像根铁锥子似的硬朗,感觉没少餐风露宿的摔打,可没有憔悴,甚至有种比以前那个石正经更明亮的感觉,可这种明亮依旧附着在他的温润之上,从看到他第一眼,就仿佛从没远离过的那种温和亲近味道。。 不过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步之后的齐雪娇了,完全一样的服装穿着,同样也泛旧的感觉,可戴了顶棒球帽的石太太脸上就是有种水灵灵的笑意,身材苗条得甚至有点清秀,最主要还是从下车就忍俊不禁的退后点不跟石涧仁挤一块儿,有种让石涧仁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捉弄。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哪怕以前不熟悉她的人,看了齐雪娇都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石涧仁的老婆就应该是这样儿的。” 有种跟石涧仁似曾相识的沉静,却又有不一样的洒脱大气,稍微大大咧咧的那种,这跟所有人印象中缜密细致的石正经好像相通又有点互补,属于一看过去就知道是两口子,但仔细一看,两口子又各有各的神气。 石涧仁就先认真的把所有在场者,起码自己目光所及能够辨认的面孔由远及近的看了一遭,确认这真不是个偶然的场景,说实话更像是两口子结婚的婚礼,以前没通知没请到的所有人都到了,连老王都站在任佳琳身边远远的对他招个手,距离其实有点远,最远那酒店大堂出来的园林景观小湖畔距离这边都有一两百米了,如果要说点什么在这样的开阔茶山里拿麦克风都不够。 所以石涧仁也只是挥挥手示意感谢,然后当先朝那边去,从挺挺胸伸手的耿海燕开始,挨个儿握手过去,说话倒也简单得很:“欢迎欢迎……”“春节快乐……”“好久不见……” 等他都起码走出去好几十米,齐雪娇才轻笑着悄悄跟上,双手揽住目光放在石涧仁背影上的耿海燕和纪若棠:“怎么样,除了想他之外,有没有半点想到我的?” 回过头来的俩年轻姑娘对视,再看齐雪娇的时候已经都带着笑:“齐姐好……”“嫂子好……” 起码面对这样的齐雪娇,很难有谁生得起愤恨的心思来,如沐春风的感受谁都会觉得舒坦,就连如耿海燕和纪若棠这样的心态,也得承认这样的齐雪娇是另一种让她们觉得舒服的坦诚明亮,和石涧仁不同的路数,结果却差不多。 这时候石涧仁已经快走过栈桥了,好些人还跟着他一起走过去,似乎想靠得近些听他寒暄说些什么不同,更好奇其中一些从未见过的面孔,譬如王雪琴,这样一两年都很少联络的同伴也出现了。 石涧仁有些惊讶吴晓影居然能联系上她,不过当初刚开始加入,吴晓影就跟石龙镇等地有工作关联,纪若棠回国后更是有去石龙镇祭奠过母亲,现在胡蓉梅站在王雪琴身边更是说明她俩还是保持往来:“雪琴现在已经调到省里面了,一听说能见到你和爱人,立刻就答应来看看。” 王雪琴表情一点不像个体制内的干部,虽然看得出来有些岁月和操劳的痕迹出现在面相上,但整体气象是开朗的:“嗯!胡姐给我说你结婚了,我就一定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祝贺你!我看了就很喜欢……” 哪怕没有介绍她的职位,光是看态度也知道是在走上坡路,石涧仁握手的时候忍不住拍了两下手背,王雪琴笑着拍他肩膀作为回应。 唐建文跟高开明带着几位互联网公司的高管站在一起,更像个兵团方队:“不负你所托,元旦的时候已经把第一列货车开通到德国了,我们所有人在中亚好好的醉了一场,只有那时候纵情高歌才会格外希望你也在现场。” 石涧仁有伸手拥抱他们几个,这让之前的有点后悔也该拥抱下,不过石涧仁情绪没唐建文那么激动:“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不过是刚起步,还有很多需要努力和奋斗的时刻,往前走,路还长……” 难得没穿白大褂的高开明拥抱的时候嘟哝:“所以才要你随时来叮嘱嘛,什么时候回来?风景有什么好看,结婚度蜜月也不过就那么几天,有什么额意思嘛……” 唐建文连忙想堵他的嘴,万乾用宽厚的身材帮忙了,忍住谈仁行天下的上市成绩,只能挤眉弄眼的笑着握手。 赵倩没有半点地主之谊的积极主动,甚至都看不出来曾经去那深山里找寻等待过那么久,只是略带拘谨的站在父母背后,从任何角度看起来都只是像赵子夫的女儿,连跟石涧仁都没握手接触,只是点头笑笑示意后面的人。 倪星澜也这样,轻笑得很平静,反倒是石涧仁都走过了,才想起什么的倒退半步问倪妈妈:“傅阿姨,我忽然想起来你能把上次那部电视剧剧本给我看一下么?” 傅涵君赶紧点头,黄晓薇有点好奇这个剧本有什么用,石涧仁说自己感觉这位原型的故事似曾相识,跟某位失意的老人契合上了。 总之等石涧仁站在杨秋林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大多数人之后了,丈母娘看看后面已经跟倪星澜她们都勾肩搭背在一起的女儿,终究给了女婿一个正面评价:“你啊……就是跟个猴子一样,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定下来?” 石涧仁嘿嘿嘿,转头邀请已经汇集在整个酒店前方的朋友伙伴们:“既然偶遇不如相请,那我就借着月亮湖这场美景和表演,欢迎大家来这里度过一场别开生面的春节假期,也欢迎各位共同迎接这场美好盛世,我们先吃饭,真的,中午我们一家只是在高速路服务区吃了个泡面,饿了……先吃饭!” 有人还以为他要讲点什么呢,然后就在王等人的带头下轰然叫好。 石涧仁回头看了下自己老婆,齐雪娇心有灵犀的抬眼扬扬下巴,这货就知道自己去收拾自己了。 连洪巧云都不得不承认:“有些默契好像跟文化体系真的没关联,齐小姐你跟阿仁的这种默契有点……玄妙哦。” 齐雪娇不炫耀:“这场婚姻,其中有必然的功利性,我不是最优秀的,他也还远未做好要结婚的准备,但我想他最能打动我的恰恰是这点,以前我还没想好怎么形容我的感受,直到前些日子在某个古寺庙的墙上看见‘曲而不挠’这个词,可以弯腰,但绝不屈服,这比那些刚而易折的人更能带来改变,特别是他这样一个外表谦和啥都不在意,其实内心执着至极的性格,假若一直坚持下去,那就是个燃烧至死的命运,所以我想我才是最适合他的妻子,这事儿姐妹几个就彻底的放下心来,交给我吧!” 能跟心系丈夫的几位女性开诚布公说到这份儿上,她还真是石涧仁的贤内助。 一直没吭声的赵倩听了那几个有点吃惊的字眼,不知道想什么,把视线扭开放得更远些,看茶海,看远山,还有远处的薄雾。 纪若棠没看别处,看这漂亮豪华的山野酒店,默默的点下头,耿海燕沉声:“来都来了,只要为他好,什么都是值得的……” 唯有倪星澜沉静的轻笑,低眉顺眼旁的啥也看不到。 洪巧云赶紧让小艾把几位阿姨给招呼进去。 1400、生而有翼,为何一生爬行,形如虫蚁 如果说齐雪娇有谁是软硬兼施都说服不了的,恐怕只有柳清了。 压根儿就不来见面,全程充当服务员! 吃饭的时候一脸严肃的站在餐厅门边协调指挥每个细节,齐雪娇要拉她坐下来,这姑娘都借口有事儿,把自己支开了,倔强的一直站在旁边回到清冷状态,搞得齐雪娇也没脾气。 比石涧仁他们还晚到的是曾凯仪,起身迎接的吴晓影有小声介绍这小半年曾凯仪在平京和美国的时间比较多,这次本来说不过来了,但上午突然改变主意,据说连航班都没有,但人家自有办法。 曾凯仪不是一个人来的,一群人,文先生是其中之一,远远的也只是给这边齐雪娇的女眷桌上示意下,就跟着曾凯仪过去跟石涧仁寒暄了。 纪若棠神色调整得自如了些,笑说这有点像武林大会,石涧仁当不了盟主却有种归隐山林的高手风范,现在谁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所以本来只是随便吃个饭,但找他想说几句的人得排队。 曾凯仪是有特权,撇开所有人,走进人堆里对本来还想再刨两碗米饭的石涧仁,直接展开手臂重重的拥抱下,她这种做派简直吓了石涧仁一跳:“怎么了?” 曾凯仪很含蓄的笑笑,和她的动作有点对比:“如果我说你是运气好,但真正获利的却是我,如果只说我们是运气好,那又有些愧对之前我俩说过的那些话,总而言之我想当我莫名其妙的选择跟你一起合作的时候,已经证明我还是被命运眷顾的那个人,所以未来我会记住我俩说过的那些话,并以此作为一个目标。” 石涧仁略懵:“什么获利来得这么快?大唐网刚刚正式踏出国门吧,短博客网还没全面运营呢,老高刚才说只是小范围的运转,远未到盈利阶段……” 曾凯仪笑着再拍拍他肩膀:“我说过你如果搞风投,估计早就赚得钵满盆满了,从我决定去江州,哪怕不能卸任投行合伙人身份,但很多具体工作还是转交解除了,特别是涉及到国际金融的……你可能不清楚,我去年六月去找你,而从八月开始,整个美国金融市场开始波动,到现在已经定性为一场金融危机,美国两大顶级投行破产倒闭,所有跟我相关的金融业务几乎都幸运的逃脱了这场灾难,最起码崩盘的那些客户都跟我无关,现在我神奇的在金融危机之前抽身离场,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传说,但我知道这仅仅是因为你对我的评价,这让我再次相信,有些人总是会被命运眷顾的,我是,你也是……” 旁边围着尽量挤得近一些的人中间,有不少是跟金融投资有关的,或者说成功人士应该就没有不关心国际金融走势的,也就石涧仁这样一直在基础民生中打转,一直在劳动人民中旅行的草根,刻意关闭了很多宏观信息的状况下,才茫然不知这件事,所以周围的掌声立刻就起来了,文老二带头的,他背后那些人一个个看着就非富即贵,看石涧仁的眼神,有种看仁波切上师的味道。 曾凯仪表情却更意味深长:“那么回到大唐网这档子事,我现在已经拿定主意,倾全力……” 石涧仁眯了眯眼:“完全确定了?” 曾凯仪好像在打哑谜:“确定了,不光是一条路,一家公司,而是所有的未来,海权论差不多该到让贤的时候。” 可以说美国能称霸全球,就是基于海权论这个一百多年前的理论展开,可以说中国发展到一定地步,必然会被这已经张网百年的海上牢笼给箍住,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对于中国的发展肯定是至关重要的。 但仅仅凭这三个字就能展开一系列浩瀚联想的,估计在场没几个人。 石涧仁也没说什么,慢慢点头后招呼大家稍事休息,先看表演,毕竟是那是上百名演员都准备了好久的精彩节目,特别是在春节这样很多人休假的时期,他也对这个很期待。 于是所有人笑着说好。 七点半,夜幕降临以后,就在月亮湖边名为的表演正式开始了。 全长一个多点小时,分成十来个节目,从开场的到描述自然风光的,描述爱情的,历史流传的,最后收尾的。 接近除夕了自然是没有啥圆月亮的,但灯光效果特别,白秩都忍不住给石涧仁介绍了下,现在全国好几处在搞这种山水灯光景观表演的,基本一水儿的进口货,唯独这里是他们攻关做出来的全国产,价位成本几分之一,还保证十年以上的维护更换支持。 所以皎洁的月光可以用灯光投射到山脊上,夜间蓝色的激光束在湖面更是演绎出了波浪。 大多数都是本地青年男女培训以后成为表演者的歌舞群拉开一幅少数民族和美生活的原生态花卷,湖面上亦真亦幻的独舞姑娘全身银饰,更用浩大的气氛烘托出了这种被誉为穿在身上的历史魅力。 夜间的山峦叠嶂被灯光塑造得深远幽静,湖面上镜花水月般映衬着浪漫的歌舞美景,这些受邀来的两三百专业观众,还是能看得如痴如醉。 起码一个多小时以后歌舞结束了,好多人还意犹未尽的坐在湖边的木头看台上,想再领略下风情,牛鸣雷这种专业大佬都说想跟这边的编导见个面讨论下未来合作的可能性,就像曾凯仪说的那事儿,既然美股金融崩盘,大量资金逃离涌入其他市场,恰好谋求新三板上市的仁行天下当然就水涨船高,现在第一轮融资后估值已经超过七八十倍的提升了,牛鸣雷投了一百五十万,隐然已经跻身亿万富豪的行列,说话都气粗不少! 结果没想到那个漂亮的主持人在致谢词完毕以后邀请:“著名实业家,月亮湖发展到今天的奠基人,著名电视评论专家石涧仁给大家讲几句……” 所有人才有些惊喜的赶紧鼓掌,可能都明白以后想听石正经说什么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其实这段讲话是石涧仁自己要求的:“刚才介绍的头衔大家就当听个段子笑话,主要是再想请各位这样百忙中聚集起来已经很难了……”本来听了前半句哄笑一片,后半句就让气氛陡然认真和安静下来,看着那个走上表演台中央拿着麦克风的年轻人。 石涧仁其实这会儿稍微愣了愣神,因为站在舞台上很容易被灯光晃眼,本来看不清下面的人群的,但这会儿电脑控制的灯光组有离开他朝着观众席扫视了一遍,他仿佛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边角上。 但也容不得他去多想:“我想表达的主题其实很朴实,这世上有人做面子,就有人得做里子,有人站在这舞台上光鲜亮丽,就有人在后台为这片光亮付出默默的劳动,有人开疆拓土大杀八方,那就有抠抠搜搜的干些不那么光明正大或者不光彩的活儿,这是个永远守恒的定律,所以在座各位不过是获得了面子或者里子的分工不同,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也没有谁更低贱无耻,但重点是我们走到一起来是为什么?我们付出这么多努力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享受优渥舒适的生活,奢靡华贵的物质金钱,甚至醉生梦死的感官刺激?还是认清自己,寻找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 看来半年多的游历没让石正经的口头表达能力下滑,甚至还更有说服力:“我很清楚,每一段成就前面有多少英雄,背后就有多少影子,我曾经的工作是为很多身前的伙伴担任你们的支撑,但慢慢看到你们可以独当一面之后,我觉得我这份工作已经逐渐结束,我想去追寻我向往的自由了,所以恳请各位也继续把我当成你们的影子,看看能否帮你们探索出自己内心的追求。” 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月亮湖畔,现在安静极了,好像只有一束光打在石涧仁身上,周围其他人都不见了:“人活在世上,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牵绊,可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不自由的时候,其实我想说人总是自由的,之所以被牵绊觉得不自由,不过是舍不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是放弃什么,还是为了达到目标该去做出的努力,这好像跟宗教里面有些说法类似,但我的感觉就是,内心是可以自由的,跃跃欲试的面对这个世界,找寻和保留自己心底的这点自由,在任何可能的时候,都尝试自由的飞翔一下,也许就会发现,自由其实一直都在手边。” 场面还是很安静,然后好像是王的声音:“导演说重来!太深奥了……” 引发好多笑声,但有人大声:“这有什么深奥,听得懂!正经老师继续!” 没想到石涧仁戛然而止:“我要说的就到这里了,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然后鞠个躬就匆匆下来了。 看台上的亲朋好友们有点咂舌,纷纷起哄,毕竟这里可没什么外人,灯光师倒是赶紧跟着石涧仁把那全场的灯打开不少,有点类似电影散场的那种光亮,才能看见布景台边好多年轻的表演者都挤着在看热闹,不知道是听说过石正经,还是知道这位确实一手改造了月亮湖的老板,反正目光是随着他的,看台上的目光也是看着的。 齐雪娇正在笑着给其他几位介绍石涧仁最近废话其实少了很多的时候,忽然大家都发现那看台边略有些骚动,本来坐在那边的好些人想跟着迎上石涧仁的,却莫名的多了几个穿着西装的健壮男青年,娴熟的把人给隔开,齐雪娇多熟悉的,眼睛一亮,拉住了皱眉起身的耿海燕和纪若棠:“别说话……” 石涧仁也略微诧异,不过这会儿他看得比较清晰了,正是自己刚才站在台上感觉似曾相识的脸,在好几个人簇拥下走过来一位老人的脸,石涧仁甚至从中旁边看见了姚建平,再看见这位曾经远远站在风土镇观望自己的老人,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无论是那位区委书记忽然对自己的青睐有加,还是曾凯仪的下定决心。 老人的笑容没有领导干部的居高临下,只是个长辈慈爱的眼神:“滚滚凡尘,世间人,这才是我给你取下这个名字的期许和愿望,你确实做到了……” 是贱人,是兼任,实践人,世间人,有什么样的眼界和气度,恐怕就会怎么看石涧仁这个名字跟他的故事。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