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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牛车的是个身体坚朗的老汉,牛车上装有一担但的稻谷,牛车后面,还跟着个二十出头的憨厚青年,用肩膀挑着一担稻谷。 妇人看到老汉与憨厚青年后,嘀咕了一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家郎,怎的现在才收工,可别把你爹跟自己忙坏咯!”谢六婶热情的上前说到。 周家郎真名叫周安,他这时咧嘴一笑,“下午俺还要跟我家公子办些事情,所以就将下午的活做了一些。” 谢六婶嘴角一撇,叹声道:“周家郎啊,别怪我多嘴,那些田地再好,那也都是人李家的,但是活却全是你周家父子做了,这我们大伙可都看不过去啊!” 周老汉一直没吭声,听了这话后眉头一皱,然后猛地一挥手中竹棍,大黄牛“哞!”的叫了一声,拉着木车急急向前而去了。 周安涨红着脸道:“谢六婶,请你以后不许再这么编排李家了,不然我就……我就……” 他最后原本是要说句狠话的,但他本是宽厚之人,狠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挑着稻谷大步走开了。 谢六婶先是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大感折了面子,向着周安父子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等着吧,他李家没几日风光的日子了!” 那俏媳妇听了这话后,睁大着眼睛,又好奇的问:“六婶,你这话是啥意思?” 谢六婶原本不愿继续说下去的,不过被那俏媳妇哀求了几下后,才压低着声音道:“他李家那三十亩良地就是块肥肉,看中的人会没有?”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一座依山傍水的大宅子,继续道:“以前那里是和善仁慈的谢大老爷当家,自然不会拿李家怎样,不过现在谢大老爷过世了,继承家业的可是谢三霸!” 当谢六婶说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随后都各自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槐树,似乎对“谢三霸”这三个字充满了忌讳。 话说周安挑着担稻谷,跟在牛车后面,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前。 在小院的西边处,立着两根实木柱子,两柱子之间,结实的契着根长木,这东西如果是现代人看到的话,肯定能立马发觉,它像极了了操场常见的单杠,而这时,正有一个打着赤膊的青年,在那拉着单杆。 青年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体每个部位的腱子肉,都硬得像一块一块铁疙瘩,脸色稍微有些偏黑,双眼却炯炯有神。 周安将扁担放下后,走到青年身前,恭敬的道:“少爷!” 这个拉单杆的青年,正是此间的主人李隐。 李隐手离单杆后,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向周安笑道:“周大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少爷’了,哪有像我这样的少爷的,别人听了还不笑死。” 周安偷偷看了周老汉一眼,“我爹要是知道我没那样叫你,可要抽板子打我的。” 周老汉这时正在忙着将一但但的稻谷,从牛车上卸下,李隐喊道:“周叔,别忙了,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接着,李隐向对着屋里喊道:“小蝶,将冷的菜都拿去热一下!” “知道啦!”屋里有女子应了一声,声音清亮好听。 接着,一个娇美可爱的婢女,从屋中走了出来,向着李隐嘻嘻一笑,直往厨房而去了。 周老汉这时终于将活暂时放下,走到李隐身前,像刚才周安那样,恭恭敬敬的向李隐行了个礼,口中啊啊的叫了几时,双手一阵比划。 周老汉竟然是个哑巴! 李隐连忙摆手道:“行了周叔,您老就进屋歇着吧!” 周老汉嘴巴虽然哑了,但耳朵却没有聋,听了李隐的话后,便进了房屋。 李隐和周安本也打算跟着进去的,但这时,忽听得另一间房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隐不由的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暗淡了不少。 周安担忧的道:“主母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李隐摇了摇头,“今早去了趟偃师城,将那里一个什么名医请了过来,看了半天,却依旧是跟之前那些庸医一样,说我娘是积郁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真是狗屁不通,我娘能有什么心病!” “隐儿……”房屋中的人停止咳嗽后,虚弱的喊了一声。 李隐听后,急急忙忙的进了那屋,来到床边,“娘,叫我有什么事?” 床上躺着的,是个不停咳嗽的妇人,身材丰满修长,脸上却毫无血色,一看就是常年卧病在床的人。 妇人其实也姓谢,只不过十六年前怀着李隐来到这谢家村后,便少与人交流,故而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谢家村的村民也不知到她的姓氏,只称她为“李寡妇”。 谢氏又咳嗽了一会后,才开口道:“隐儿,娘这病是好不了了,你就别再费神四处找什么名医了,安安心心的习文练武,出人头地才是。” 李隐口中连忙答应了,心中却想,是病总有药能治,听说邙山翠云峰上,有个精通医术道士,等会吃了饭食,就出发去将他请来。 知子莫若母,谢氏见了李隐的神情后,便知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长叹一声,神色幽幽的看着窗外,“隐儿,你请来的那些名医们并没有胡说八道,娘这病确实是常年积郁所致……” 李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道:“娘,你有什么心事?儿子定能帮你办成!” 谢氏轻摇了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娘累了,你先出去吧。” 李隐见此,唯有一头雾水的退出了房屋。 吃过午饭后,回到了自己房间,穿上青衣小褂,将一把锋利的匕首绑在小腿上,拿上齐眉棍,这才走出房门。 “小蝶,照顾好我娘!”李隐向正在洗碗筷的小蝶喊到。 小蝶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将主母照顾得好好的!” 李隐笑了笑,走出了小院。 周安早已在小院外等候,李隐道:“周大哥,其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周安挠了挠头,“可是我爹告诉我,这两年有匪徒在邙山落草,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李隐听后,也只能让周安跟着了,他心想,自己这周大哥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对周叔言听计从了。 李隐与周安出了谢家村后不久,周老汉也驾着牛车去继续收割没有收完的稻谷了,整个李家瞬间只剩下婢女小蝶和躺在床上的谢氏两人。 这时,在这附近最大地主谢家大宅的客厅中,一个满脸凶狠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来回走动着。 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的奔了过来,“老爷,李小子与周愣子离村了,那哑巴老头也去田里忙活了!” 这个满脸凶狠之色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在大槐树下,谢六婶提到过的那个谢三霸。 谢三霸听后,立即停下了脚步,他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一阵声响,“快叫齐人手随我去李家,这一次,我要亲自出马,将十六年前属于我谢家的地拿回来!” ------------ 第二章 翠云峰匪盗 谢三霸将家中的家丁护卫召集十多个后,向一个长须老者道:“钱管家,这次你还有什么要说?” 钱管家一脸的有忧虑之色:“不知三爷想怎么拿回那三十亩良田的田契?” 谢三霸双手一摊:“还能怎样?直接抢了便是,他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李家,能奈我何?” 钱管家又道:“那个李隐我看十分的不好惹,他如果还是以前那个书呆子的话,倒也不足为虑,但这两年,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弃文学武,还结交了不少游侠豪客,我们将他逼急了的话……” 钱管家话还未说完,谢三霸已出言将他打断:“好了,你这人啊,就是胆子太小,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谢三霸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附近那十几个家丁护卫,也跟着大笑了几声。 谢三霸笑完后,正色道:“我们出发吧,至于那叫李隐的小子,嘿,他这次去邙山,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说着,他冷笑了几声,带头向门外走去了…… 小蝶洗了碗筷后,便端起木盆,想要去溪边帮李隐洗中午时换下的衣服。刚走到院子门口处,院门突然被人撞开,小蝶猝不及防下,被撞倒在地,手中的木盆滚到了一边,手掌更是擦出块淤青。 小蝶愤怒的站了起来,向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帮人喊道:“喂,你们是谁?怎么这般没礼貌?” “嘿,想不到这李家,竟藏了个细皮嫩肉的俏姑娘,此行真是不虚啊!”谢三霸说着,从人群中走到了前面。 小蝶眉头一皱,知道了这些人是不怀好意,暗暗着急的想:“这该怎么办才好?少爷跟周大哥去了邙山,周叔又在田里干活……对,我得去叫周叔回来才行!” 打定主意后,小蝶慢慢的退到了墙边,然后一跃而起,到了矮墙上,正想要跳下去的时候,小脚却被谢三霸一手抓住了。 谢三霸将小蝶的脚往下一拉,小蝶立马从矮墙上跌下来,脑袋还撞到了单杠的柱子上,登时晕了过去。 谢三霸瞧了小蝶一眼,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对那些家丁护卫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将田契搜出来!” “是!”家丁护卫们齐齐的答了一声,然后往房屋冲了进去去,其中四人闯入了谢氏的房屋,一阵翻箱倒柜。 躺在床上的谢氏艰难的坐了起来,剧烈的咳了一会后,才开口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四人并没有离谢氏,继续翻腾东西。 站在屋外的谢三霸,听得谢氏的声音后,迈步走了进来,他看了两眼谢氏的容貌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足不出户的李寡妇,定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娘子呢,谁知却是个丑妇,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谢氏的身材充满的成熟女性的韵味,然而那张脸却是凹凸不平,奇丑无比,看上去与她较为优美的身材十分不搭。 “找到田契了!”一家丁忽然在一个精美的木盒子中,发现了那三十亩良田的田契,然后连忙大叫到。 谢三霸惊奇的冲了过去:“快拿给我看看!” 他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垂涎多时的那些田契不假,不由的高呼道:“列祖列宗在上,这谢家祖传的三十亩地,终于被我拿回来了!” 谢氏着急的走了过去:“这是他……他给我们母子的,你……你还会给我!” 她说着,便伸手想要抢回田契,但是,谢三霸又哪会给她机会? 谢三霸轻易的将谢氏的手架开,然后按住她的肩膀,猛地向前推去。谢氏蹭蹭的后退了几步,直撞到梳妆台上,才停了下来。 谢氏原本煞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几分,然后“哇”的一声,竟吐了口鲜血出来,接着整个人气若游丝的昏迷了过去。 谢三霸见了这情形后,也是一惊,有些慌张的向那些家丁护卫道:“这……这你们都看到了,是她自己呕血的,可……可不关我是事啊!” 他说着,便将田契揣在怀里,大踏步走出了房门。走到院子时,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小蝶,暗骂了声晦气,然后带着人向自家走去了。他之前原本打算抢了田契后,再将小蝶掳回家玩几天的,现在见似乎出了人命,便全没兴致了。 …… 邙山翠云峰北望黄河,南顾洛水,林木浓郁,碧山环绕,向来是个好去处。 翠云峰之巅,巍然耸立,山巅之上,有着一座道观,名叫老君观,相传这里是老子练丹的圣地,在这雨雾难分的空冥飘渺中,像是高不可攀的神仙洞府。 “老君观,嗯,就是这里了!”李隐说着,便伸手扣动了几下门环。 过了好一会后,只听得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起,半扇门被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道士。 “无量天尊,两位不知到这里所谓何事?”年轻道士细细打量了李隐与周安一番后,如此问到。 李隐抱拳道:“家母身患疾病,我听说贵观的观主长风真人,擅长医术,所以特来求医。” 年轻道士道:“真是不巧了,观主前些天外出云游去了,只怕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李隐与周安听后,都是大失所望。 他两人为了能快一点请到人,自出了谢家村后,便一路疾走,中途只停歇过一小会,这时已是口干舌燥,于是李隐便想进去道观喝口水,歇息一会再下山。 谁知那年轻道士却拒绝道:“真是对不住了,观主离开时曾嘱咐,他离开后老君观要闭观一年,这一年内概不迎客,所以两位还是请回吧!” 李隐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唯有道了声告辞,然后转了身便要去寻条山溪喝水。 然而就在这时,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哭闹之声,李隐放眼望去,见到竟是一帮手持刀棒的人,在驱赶着六七个衣着华贵的男女往他们这里走来。 李隐见此,不由的将手中齐眉棍握紧了几分,向周安低声道:“小心了,咱这是遇上强盗了!” 周安听后,连忙从背后取下用布包裹着的砍刀,凝神而对。 老君观所处的位置险要无比,上下山只有一条小道,两边都是陡峭山崖,在李隐与周安两人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从峰顶倾泻往深下百丈的沟壑。 李隐与周安都心里明白,既然在这里遇上强盗,逃是逃不了的,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活命的可能。 “老五,老五,快叫些兄弟来帮忙抬东西,今天可走运得很,抓到肥羊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扬声喊到。 这大汉手里也拿着跟齐眉棍,他率先走上来后,看了李隐与周安两人一眼,然后问那年轻道士:“老五,这两个家伙是来干嘛的?” 年轻道士笑道:“说是来找长风那牛鼻子看病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刚才见他们像是练家子,你们又没回来,便不想节外生枝,现在你们既然回来了,可就不能轻易放他们下山了。” 那大汉看了一眼李隐手中的齐眉棍,轻蔑的道:“小娃子,你也会使棍?” 李隐道:“会两下子。” 大汉“呦呵”的叫了一声,大笑着道:“小的们,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娃子竟然敢在我刘四爷面前说自己会使齐眉棍!” 那些喽啰立即跟着起哄道: “那就让四爷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会使棍!” “小娃子能在四爷手下撑过三回合,我王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小子口气忒大,四爷快教训教训他吧!” …… 那刘四爷听了那些喽啰的话后,眉头轻扬的向李隐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手中的棍棒使得风车儿似转,煞是好看,喽啰们都大叫了声“好!” 李隐却只做出个比试枪棒的架式,巍然不动。刘四爷看了一看,拿着棍棒翻滚上前,径奔李隐而去。 李隐托地拖了棒便走,刘四爷抡着棒又赶入来。李隐回身,把齐眉棍望空地里一劈而下。刘四爷见棒劈来,用棒来隔。李隐却不打下来,将棒一掣,却望后生怀里直搠将来,只一缴,刘四爷便感到双手一震,手中的棍棒不由的脱手而出,自己也扑地望后倒了下去。 李隐一个箭步上前,将齐眉棍抵在了刘四爷的咽喉处,他的棍要是这么砸下去,这刘四爷便必死无疑。 前一刻还闹哄哄的四周,顿时变得落针可闻,那年轻道士和众喽啰都是目瞪口呆,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们的四头领、号称翠云山寨棍棒第一的刘四爷,就这么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三两下给打倒了。 “好汉,棍下留人!”山道上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喽啰们自动分出一条道后,走出几个人来,当一人身材挺拔,美髯垂胸,手拿大刀,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关二爷再世呢。 “王大哥!”李隐看到那人后,惊奇的叫了一声。那人原来是李隐相识的,是并州石艾人,姓王名君廓。 ------------ 第三章 魂殇 大概在两个月前,王君廓与他叔叔路过谢家村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全花光了,又饥又渴,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之后,王君廓经过向人打听得知,谢家村内有个叫李隐的,身手不俗,而且家有薄资,爱交游侠,更难得的是为人十分的仗义疏财,于是他在找人引荐后,结识了李隐。 在见王君廓之前,李隐知他是个人物,虽为人似乎没什么节操,但很能打战,后来屡立战功,进爵彭国公。 话说李隐为什么会能预知他人的未来? 这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灵魂,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现代。 他本是个因伤退役的军人,在一次救几个溺水的小孩时,因体力耗费过大,而没能在最后游回岸边,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但却魂穿千年,附身到了谢家村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到现在已有两年的时间了。 李隐刚穿越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羸弱,好像随时都要挂掉似的,于是开始循序渐进的锻炼身体,终于在花费两年的时间后,将身体打磨得强壮结实而有力量。 他在这两年,之所以会喜爱结交游侠豪客,一是为了向那些人请教这个时代特有的格斗机巧,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觉得那些人大都较为直爽,对自己的脾气,不像那些儒生们,弯弯绕绕的贼多。 再说李隐这时见到王君廓后,便知这人倒是不用再杀了,于是收了齐眉棍,向那刘四爷告了声得罪,不过那刘四爷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捡起自己那滚落在地的棍棒后,便直往道观而去了。 王君廓将李隐向众人引荐,邙山翠云峰离谢家村很近,所以这山寨的许多人大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李隐的名号,这时听到他便是李隐后,都脸露恍然之色。 王君廓领着李隐和周安进了老君观,来到一处大厅分宾主坐下后,喽啰们给各人斟了一大碗的酒,并摆上了烤好的羊肉。 众人几口酒下肚,吃过羊肉后,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胡天海地的说起事来。 李隐这事才知道,原来王君廓跟他叔叔,在离开自己家后不久,便来到了这里,坐了一把交椅,而且在一个月前,当时的大当家在外出做买卖的时候,意外的死了,勇猛有谋的王君廓便在那之后被众人推举成了这里的大当家。 王君廓这时向李隐说道:“李兄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入伙我们翠云寨?如果你肯来,这第六把交椅的位置,便是你的。” 他说着,一脸热切的看着李隐。 李隐没有多想,便拒绝道:“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小弟家有母亲卧病在床,实在是离不开啊!” 王君廓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大笑了一声,“人各有志,也是勉强不来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一样可以做兄弟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声,但李隐能感到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已是减少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李隐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起身告辞,与周安下山去了。刘四爷阴阳怪气的道:“嘿,人家是清白好汉,哪像我们都是犯下事的,他自然是不肯与我们同流合污了。” …… 谢家村。 小蝶终于醒过来后,立即冲进了谢氏的房间,见到瘫坐在地上、一身是血的谢氏后,流着眼泪喊道:“夫人,你怎么了?” 谢氏虚弱无比的道:“快……快去叫少爷和老周回来……” 小蝶听后,立即向门外冲去。她来到李家的田地后,向正在与佃户割稻谷的周老汉道:“周叔,夫人受伤了,你快回去!” 老周扔下镰刀,一路疾跑回了李家,一脸悲切的走近谢氏身边。谢氏伸手指了指床头,老周会意,从枕头底下拿到了一个信封和一个精美的玉佩。 谢氏道:“老……老周,我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你……你替我把这两样东西,交……交给那个人!” 老周坚定的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让谢氏坚持住,自己这就去找郎中来。 谢氏惨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 李隐与周安两人下了翠云峰,走了小半个时辰后,见一个女子骑着头毛驴疾跑而来,再仔细一看,那女子竟是小蝶。 李隐原本想笑上两句的,但看了小蝶的神色后,知道了不对劲,喊道:“小蝶,发生什么事了?” 小蝶勒住毛驴,下了地后哭着道:“少爷,夫人被人弄伤了,好像……好像快不行了!”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李隐早已翻身上驴,向谢家村奔去了,不过那毛驴似乎已是累了坏,跑了没一会,便停步不前,任由李隐怎么抽打,也是动都不动一下。 李隐无奈,只得弃了倔驴,放开脚步疾跑起来。 当他奔回小院,看到谢氏时,心中悲痛无比,“娘,娘你感觉怎样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刘郎中给你叫来!” “隐儿!”谢氏将李隐叫住,脸露微笑的道:“隐儿你到娘身边来,娘有些话要对你说。”她说这两句话时,中气竟很足,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许红晕。 李隐却知道她这很像是回光返照,只怕就要离开人世了,想到这后,眼中的泪水终于没忍住的夺框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谢氏握住李隐的手,道:“隐儿,中午的时候,你不是问娘有什么行事吗?现在娘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吧。你并不是没爹的孩子,你的亲爹,便是现在我们大隋朝的唐国公李渊……” “什么!”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后,任由李隐平时怎么的淡定,也是惊骇不已。 谢氏继续道:“你外祖父是唐国公府的一个掌勺厨子,我是自小在国公府长大的,有一次你爹喝酔了酒,闯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就怀上了你,不过后来……” 说到这后,谢氏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呼吸加速了不少,不过只一会又平静了下来,“不过后来,你父亲的正妻窦夫人知道了这事,她不仅让人把我的容貌给毁了,还将我从国公府给赶了出来!” 李隐握紧拳头道:“娘,你放心,这毁容驱逐之仇,孩儿将来一定会帮你报了!” 谢氏摇了摇头,“娘这些娘真正恨的,倒不是那狠毒的女人,而是你的那亲爹,十六年了,这整整十六年来,他竟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子一次!他哪怕要是来过那么一次,我也不会那么的恨他了……” 李隐一拳捶在地上,恨恨的道:“那个薄情之人,永远也别想我叫他声爹!” 谢氏不置可否,她强撑了那么久,就是想要对李隐说出他的身世,这时终于说完后,便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这些年来,她活得很痛苦,现在或许时候后结束痛苦了。 不过,谢氏的心中,这时又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憋屈的离开人世,她将李隐的手紧紧抓住,一脸希冀看着李隐,“隐儿,你能不能帮娘做最后一件事?” “有什么事?娘您尽管吩咐便是,无论多难,孩儿都定能帮你办成!”李隐连忙答应道。 谢氏断断续续的道:“为娘想让你……让你替娘重回唐国公府,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还要比他与窦夫人所生的那几个孩子活得更加的好,这……你能做到吗?” “能!孩儿能做到!”李隐斩钉截铁的答到,虽然他知道这其实困难无比。 谢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是那样,为娘也能含笑九泉了……” 她说完这话后,李隐忽然感到那双原本紧紧抓住自己双手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再看自己母亲时,发现她已笑着闭上了眼睛。 “娘!!!” 一声痛苦的叫声响了彻谢家村…… 几日后。 秋风萧瑟,冥纸随风飘动,安葬着谢氏的坟墓前,李隐已跪了许久许久。 一旁的小蝶看得有些心疼,于是拉了拉周安的衣角,周安只得再次出言劝道:“公子,快日落了,也该回去了。” 李隐长叹一声,终于站起身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想是多日没有睡好的缘故。 “周叔哪去了?”李隐问到。 周安道:“又往洛阳城去了,这几天他也不知为什么老往那里跑。” 李隐不再说话,缓缓的往家里走去。跟在他后面的周安,心中不由的一凛。 周安从李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意…… 谢家大宅。 谢三霸这几天经常举办宴会,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来参加,他这时得意洋洋的向一旁站着的钱管家道:“怎样?我就说那姓李的小子不敢拿我怎样吧,嘿,他那丑八怪母亲也是够弱的,只轻轻推了一下,就挂了,真是晦气!” 钱管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人大声道:“别说那丑八怪的死跟三爷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那无权无势的小子,又能拿咱手眼通天的三爷怎样?” 谢氏刚死的头两天,谢三霸还真怕李隐会来找自己麻烦,所以特意叫人加强的警备,不过李隐却一直没什么动作,谢三霸认为,李隐其实跟自己平时欺压的那些人没两人,不敢拿自己怎样。 ------------ 第四章 唐国公府 谢三霸这时再被众人吹捧了一会后,感到有些翩翩然了,不过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李家看到的小蝶来,使得小腹处不由的感到一阵燥热。 他起身道:“你们继续,我先去办件事。”说着便往后宅走去了。 他记得自家有个丫鬟,长得跟小蝶有四五分相像,此时正好可以用来泻泻火,至于正主,谢三霸已打定主意,改日再将她抢来。 …… 周安的心这时一点都不安定,他看着正在院子中磨着匕首的李隐,感到十分的忧虑,“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隐将刚磨好的匕首,对着屋里的灯火照了一下,反射出一阵清冽的光芒,他开口缓缓道:“要去杀一个人。” 周安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忙道:“少爷,你不能那样做,那会毁了你的前途的。” 李隐咬牙道:“那些医者说,我娘如果安心调养的话,至少还能活个五六年的,但现在就这样走了,不杀谢三霸,我枉为人子!” 周安也觉得谢三霸实在是该死,他沉思一会后,坚定的看着李隐道:“少爷,就让我来出手吧,这样杀人的罪名,就可以让我来担着。” 李隐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有些事,是不能让人替自己办的,杀母之仇,正是其中的一件。” 周安听他这样说后,知道事情已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心想:既然这样,那就全力帮助少爷吧! …… 谢家大宅的一株大梧桐树下,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正脸色潮红的扶着树干,上衣半裸,翘起臀部,在女子的后面,谢三霸正在奋力推车,“说!是你家公子厉害,还是三爷我厉害?” 那婢女喘声道:“当然……当然是三爷更厉害了!” 谢三霸听了这话后,像是吃了一剂猛药一般,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当他身体一阵抽搐,脑袋变得空白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谢三霸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感到了不妙,正要向一旁躲闪,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从他的后背穿刺而入,精准的插到了他的心脏处。 谢三霸的眼睛睁得牛眼似的,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转了身,终于看清了杀他人的容貌,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了。 “这李家小子,胆子原来真的这般大,悔不该不听钱管家之言啊!”这是谢三霸脑中最后的意识。 李隐将匕首拔出来后,用谢三霸的衣服抹干血迹,瞥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的婢女,冷冷的道:“你不乱喊乱叫,我就不杀你,知道吗?” 婢女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李隐不再理那婢女,从背后拿出一枝大毛笔,沾了沾谢三霸流出来的鲜血,在附近的墙壁上写下了几个血字,“杀人者,李家郎李隐!” 写完这八个字后,李隐将毛笔仍到地上,这才往宅院外走去。他来到西边的墙下时,正要使力跃墙而上,一条粗绳却从墙上垂了下来。 他拉着粗绳爬到墙上后,见到了粗绳另一端的周安。李隐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与周安一起回到了家里。 李隐早已将东西收拾好,他背上包裹,拿着齐眉棍走到门外,留恋的看了几眼这个居住了两年、充满温馨的地方,然后才走出了小院,但他却发现小蝶与周安两人,也背着包裹在那等候着。 “你们怎么也……” “公子去哪,小蝶就跟着去哪,小蝶没将主母照顾好,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公子!” “真是傻丫头。” 三人结伴离开谢家村后,李隐忽然道:“周叔怎么还没有回来?” 周安也是心怀疑惑的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去得也太久了点。” …… 周老汉在谢氏下葬后,便又来了洛阳城中的唐国公府,自从谢氏出事后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一次,但看门的人看他衣着低贱,便将他挡了,他又不能说话,看门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所以一连几天,周老汉连唐国公府的大门也没能迈进一步,更别说见着李渊了。 周老汉没有办法,只得每日到国公府外蹲守,希望能撞见李渊。不过这似乎也碍着那两个看门的了,“老头,赶紧离开,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待的吗?” 其中一人说着,便伸手想要将周老汉推走,那人是年轻后生,有几膀子力气,本以为一下就能将周老汉推得后退几步,但没想到他一推之下,周老汉竟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 “呦呵,看不出老头还有些力气,咱来较量较量!”他说着便挽起衣袖来。 但这时,国公府内走出了一个相貌俊朗、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向那看门的喝道:“阿福,你对一个老人家做什么?” 那个叫阿福的与另一个看门的,见了那青年后,立即恭敬的喊道:“见过大公子!” 这个青年男子,原来便是这唐国公府上的世子李建成。 周老汉听到“大公子”这三个字时,感到以前一亮,于是向他走了过去,阿福却伸手将他拦住,“大公子,你不知道,这老头天天在我们国公府外蹲着,怕是不怀好意。” 李建成一摆手,向周老汉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周老汉从怀中摸出那个谢氏给他的精美玉佩,口中“呃呃”的叫了两声。 李建成怀着疑惑接过玉佩后,一看之下,脸色变了一下,“阿福,将这老人家带到偏厅好生伺候着,要是稍有不敬,我拿你是问!” “是,大公子!”阿福答了一声,满脸惊奇的看着周老汉,似乎想要看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堂堂国公府的大公子这般重视。 李建成吩咐完阿福后,便重新返回了国公府,径直走到了府中书房。他正要敲门,里面便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是建成吗?进来吧!” 李建成进了书房后,向一个额头高隆,脸皮多皱的人行了一礼,这人自然便是唐国公李渊了。 李建成道:“父亲,孩儿刚才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人家,他给了我个玉佩……”他说着便将那玉佩递给李渊。 这玉佩做工虽然精美,却算不得多贵重,不过上面却雕刻这李渊的名字。这是块随身挂在衣服上的玉佩,一般不会落入他人手中。 李渊看了一眼玉佩后,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脸不改色的道:“那老人家呢,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李建成明显愣了一下,这书房是整个国公府最为重要的地方,能在这里与他父亲会面的,无一不是有影响力的王公贵族,然后现在却要接见一个名不经传的老人? 不过虽然心怀疑惑,李建成却不敢提出质疑,立即转身出了书房,快速的将周老汉接了过来。 周老汉踏入书房,看到李渊后,双眼泛着泪光,扑通的跪下,“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渊向李建成摆了摆手,“半个时辰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李建成答应后,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了。 李渊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老周,起来吧,我们主仆也有些年没见过面了。” 周老汉起身后,上前将那封信递到了李渊的面前。李渊拆开信,快速看完之后,长叹了一声。 因为病情逐渐加重,谢氏感到自己随时的有可能死去,于是提前写了这封信,信的大意是希望李渊能在她死后,将李隐接会唐国公府,教养他至弱冠之年。 书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的是:“不管怎样,隐儿身上流的都是你李家的血脉,任由子嗣流落在外而不管,只怕是只有禽兽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孩子,现在怎样了?”李渊有些好奇的问到。 周老汉用手比划这高手李渊,李隐身体倍儿棒,就是整天喜欢舞刀弄棍,不喜欢读书写字。 李渊笑道:“这倒是与他那三个弟弟一样。” 李渊收了笑容后,陷入了沉思,过许久之后,才道:“老周,你知道这不是一时间能做出的决定,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周老汉听后,脸上的神情变得一暗,给李渊行了一礼后,才慢慢的走出了书房。 李渊看着周老汉有些驼背的身影,心中一阵感慨,心中想到:“这是个难得的忠仆啊,当年我派他去照顾那母子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之后还用药弄哑了自己……” 周老汉被人带着往府外走去的时候,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看到他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人怎么那么像当年国公府的周大护卫?难道是那贱女人派他来这里的?” …… ------------ 第五章 落草为寇 李隐和周安、小蝶离了谢家村后,走上了翠云峰,想着先在那里待上几天后,再做其他打算。 刚走上峰顶,早已收到探子消息的王君廓等人已站在哪里,似乎已等候多时。 “李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咱这里翠云寨了?”王君廓上前说到。 李隐叹道:“小弟犯了事,想来王大哥你这宝地躲几天,大哥不会赶我走吧?” 王君廓道:“兄弟哪里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会赶你走?”说着便与众人将李隐三人带到了大厅处。 众人分别坐下,喝过酒水后,李隐将杀谢三霸一事与王君廓等人说了,王君廓竖起大拇指道:“为母报仇、手刃敌人,兄弟真是条汉子,来我们敬李隐兄弟一碗!” 众人一起干了一碗酒后,王君廓又道:“李兄弟,前些日子我劝你入伙,那时你是清白身,那也罢了,现在老哥再邀你加入我们,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李隐心中,是不太愿意落草为寇的,但一来暂时也没哪里可去,二来确实也没拒绝王君廓的借口,于是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坐了这翠云峰山寨的第六把交椅。 王君廓知道周安也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于是便提议让他坐第七把交椅,但周安却一口拒绝了,说他只是李隐的随从,万万不敢与李隐平起平坐,即使李隐出言相劝,周安也是死活不肯答应,众人见此只好作罢。 李隐和周安、小蝶三人于是就这样,在这翠云峰安定了下来。 几日后,李隐叫人打听到,官府已行开了个海捕文书,各路追捉他,并出赏钱五百贯,写了他的年甲、贯址、形貌,到处张挂。 李隐得知这一情况后,便息了短时间内离开翠云峰的打算,转而将精力放在王君廓、王大寨主交给他的任务上来。 翠云寨共有喽啰三百多人,分属王君廓与二当家、三当家三人统率,原本主要都是由刘四爷负责在闲时训练的,现在被分出一半来,交由李隐来负责训练。 这时,道观中的一处房屋内,刘四爷正在与一个手下窃窃私语,“那小子开始训练弟兄们了吗?” “还没呢,听说要明早才会开始。”刘四爷手下答到。 刘四爷咬牙切齿的道:“叫兄弟们明天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一次,我定要让那小子出个大丑不可!” 他自从那日被李隐几招打败后,在山寨中的威望便大为衰落,以前对他恭恭敬敬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不屑,大家都说,他刘四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上山的时间比一般人早罢了。 这原本就使得刘四爷对李隐怀恨在心了,再加上王君廓忽然将原本都归他训练的人,硬生生的分了一半给李隐,更是使得刘四爷视李隐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以他才吩咐了那些与自己有交情,却分给了李隐的那些喽啰,在李隐训练他们的时候使尽手段捣乱,务必让李隐无法展开工作…… 这日清晨,李隐看着归他训练的那一百五十个喽啰,稀稀拉拉的站在空地上,思绪不由的飘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时的他原本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凭着一腔热血,与许多同学一起休学参军,到了西北某部队,那时刚到部队的他们,第一次集合的时候,精气神也跟现在这些喽啰没两样。 场上一片哄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唉,大清早的,老子睡得正香呢,怎的忽然就叫咱来这里吹风了?”有人大声嘟囔道。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嘿,六当家的喊我们集合,谁敢不来?” 有的愤愤不平:“他一个小娃子,能有什么能耐,竟坐了我们翠云峰的第六把交椅?” 最后有个像是百事通一样的人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别看他人家岁数小,能耐大着呢,听说他只一招就打败了刘四爷,前几日更是用两只手,活生生的撕了那大名鼎鼎的谢三霸!” “嘶!”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隐回过神来,听到有人说他手撕了谢三霸后,心中不由的觉得好笑,这谣言传得,也是没谁了。 他这时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来,上面写的,是这一百五十人的名字,其中有的名字被圈了起来,有的则被黑三角重点标记了,有几个名字更是打了好几个黑三角。 李隐自接受王君廓委任以来的这两三天,虽然一直没对这些喽啰进行训练,但并不是任何事都没做,他已对每个人都做了粗略的调查。 前世的经验告诉李隐,要想训练一支队伍,必须得先能使队伍如臂使指,否则的话,即使有再优秀的训练方法,也是白搭。 “吴汉!”李隐喊了一声。 “六……六当家的,叫我做啥?”那个叫吴汉的一脸茫然的答到。 李隐先没回答吴汉,接着又点了十四个人,这才向吴汉道:“你与那十四人一起,在以后的训练中组为一队,由你来当队率!” 吴汉一脸惊愕,“啥……啥?” 李隐没再离吴汉,接着又一口气将剩下的人分了十四队,每队同样的都由他亲自任免了一个队率。 李隐知道,这一百五十人中,肯定有人是不肯听自己指挥的,这都不打紧,只要指挥他们的人听自己的就行了,刚刚任命的那十五个队率,便是李隐在前几日精挑细选、最大可能不会捣乱的人。 “各队率,请在最短时间内将你们的队伍排整齐了,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李隐大声喝道。 “是,六当家!”那十五个队率齐声答到。 …… 中午时分,下山办完事的刘四爷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脸笑意的问昨天与他商量的那个手下:“可惜早上没空去看那李小子训练喽啰的情形,怎样?一定相当的有‘意思’吧?!” 他说着,似乎看到了李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然而,笑完之后,刘四爷却发现自己那手下脸色十分的不自然,而且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怎么了?难道兄弟们没成功?”刘四爷皱眉道。 他那个手下点了点头。 刘四爷气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将桌面的茶具摔碎在地,气急败坏的道:“他们都是饭桶吗?那么多人,竟对付不了一个臭小子?” 那手下道:“四爷,不是兄弟们不尽力,无奈那李家小子太过狡猾了啊!” 刘四爷追问下,那人继续说道:“那李小子先是将人分成了十五队,每队由他指定了一个队率,协助他管理全部人,兄弟们见那队率不是自家亲戚,便是与自己交好的,许多人顿时便偃旗息鼓了,还有,也不知从哪传的消息,说那李小子手撕了李三霸,使得不少人见了他心里就直打颤,哪还敢闹事?” “就真的没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肯出头?我可是许下了三十两银子的!” “有倒是有几个,有一个还是他任命的队率呢,但立即便被处罚的处罚,撤职的撤职,之后对李家小子说的话,再没人敢说个不字了。” 刘四爷听后,感到气恼之极,又出手摔起东西来,他那手下见了这情形,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冷风呼啸中,一个山寨的探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即将有两群“肥羊”,会经过适合他们下手的地方。 老君观大厅内,翠云寨六大当家分别坐在六张兽皮凳上。 “各位兄弟,你们看这次的肥羊,我们该如何下手?”王君廓这时询问到。 刘四爷主动请缨道:“大哥,请拨五十个兄弟与我,我定能收拾掉西南方的那群肥羊!” 王君廓对刘四爷的能力表示怀疑,但碍于他是山寨的老人,与其他三位当家的交情不浅,见他忽然这么热情的想要出手,便在犹豫一会后答应了。 山寨二当家刘地虎也在这时请缨,“那东南那一路,就交给我吧!” 这刘地虎,是在李隐落草翠云寨前,除王君廓外武艺最高强的,王君廓见他要出手,自然不会拒绝。 刘地虎随后又向李隐道:“李兄弟上山也有些日子了,估计闷出鸟来了吧,要跟哥哥我一起去吗?” 李隐不想去,正要开口拒绝,山寨的三当家却道:“按规矩,每个上山的都要交投名状,六弟这次就跟二哥走一趟,就当是交了投名状吧!” 李隐听他这样说后,只好答应了。 之后,刘四爷当即点了五十个喽啰,先行下山了,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隐一眼。李隐与刘地虎也跟着集齐人马,呼啦啦的下了翠云峰,直往西南方而去。 周安也跟李隐他们一起下了山,他这时在李隐耳边小声道:“少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隐脸色平静,“稍安勿躁,我们随机应变就是了。” 当众人走进前面一个大树林的时候,刘地虎忽然停下,向李隐道:“六弟,再走一会,便是伏击的地方了,你说我们该怎么打才好?” 李隐还没答话,便听到周安大声喊道:“少爷,小心!” 原来在李隐背后,竟有十多枝长矛向他直刺而去。 ------------ 第六章 初见观音婢 不用周安提醒,李隐便已察觉到脑后生风,他就地一滚,从腿上拨出匕首,然后再一个冲刺,已来到了刘地虎身侧,然后着匕首往他脖子抹去。 刘地虎万没料到李隐反应会这么迅速,顿时慌了神,连忙提刀格挡,匕首还没碰到刀身,李隐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的抓住了刘地虎衣服,一带一拖,瞬间将他双手绞缠住了。 李隐这一手使的,是来自前一世在部队学的擒拿手,干净利落,豪不拖泥带水,加上攻敌不备,这才已招得手。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结果了这厮!”李隐向着想要救刘地虎的人,大喊了一声。 “都……都没上来,六……六弟,咱有话好好说!”刘地虎口齿发颤的道。 李隐冷冷的盯着刘地虎:“是刘四让你杀我的?” 刘地虎点头如捣蒜:“就是他,我跟他是老乡,他求了我许久,还拿事危险我,我才不得不从的,六弟,你就饶了哥哥一次吧!” “他说谎,我见刘四给了他好大一笔钱财!”说这话的是吴汉,那个李隐第一个任命的队率,正是他与其他几个队率向李隐使了几次眼色,李隐才会提前心怀警觉。 李隐将匕首抵在刘地虎脖子上,“既然你是处心积虑想杀我,那我就容你不得了!”说着手一拉,割断了刘地虎的喉咙,六地虎在地市挣扎了没两下,便咽气了。 李隐扫了一眼众喽啰,“我现在要去杀那几次三番想至我于死命的刘四,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我!” “算我一个!” “刘四欺人太甚,我也愿意追随六统领!” 八十多号人,竟有超过大半是愿意跟随李隐的,李隐大感欣慰,从周安手中拿过长棍,喊道:“出发!” 李隐与刘地虎这一路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肥羊”,不过刘四爷那一路的肥羊却是真的。 “人怎么还没有来?”刘四爷趴在山坡上,有些不耐烦的问着一旁的喽啰,他还急着要去与老乡刘地虎汇合,一起虐杀李隐呢。 “来了,来了!”有个喽啰跑来禀告道。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率先出现在刘四爷等人眼前,刘四爷看到那马后,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匹马可不是普通的驽马,而是高头大马,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整个翠云寨,也就王君廓的坐骑是这种马。 少年后面,还跟着俩马车,驾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仆人打扮的男人,刘四爷等人一看马车车轮碾出的深浅,便知车上的金银器物只怕不少。 “嘿,这次看来是真的逮着肥羊了,兄弟们,跟我上!”刘四爷说着,带头冲下了山坡,在喽啰们呼啦啦的声中,将骑马的少年跟那俩马车团团围住了。 “天子近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那少年颇有气势的喝道。 刘四爷不由的被少年的气势镇住了一会,随即恼羞成怒的想道:“我对付不了李家那小子,难道还对付不了你这不知从哪来的家伙?” 他这样想后,挥着手中长棍,一棍向那少年当头劈下。 那少年手中并没有武器,只有在马上挂着把长剑,他连忙拔出长剑,与刘四爷斗在了一起。 两人打了没两下,忽然马车上传来一声惊叫,却是喽啰打晕了车夫,在马车里揪出了个妇人和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女孩。 少年见到这后,双眼通红的喝道:“贼子,快放开我母亲和妹妹!”在他这一分神之间,刘四爷趁机一棍将他打落了下马。 “无忌!”“哥哥!”妇人和小女孩分别喊了一声。 刘四爷从一个喽啰手上,拿过长刀,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怎样?服了四爷我没?” 少年哼了一声,“要钱财的话,拿去便是,你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官府可容你们不得。” 他这话却是事实,翠云寨之所以能安然存在,除了老君观的地势险要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山寨的人从来都是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也难得理会。 要是换了平时,刘四爷自然是会将少年一行给放了,最多也就将人带会山寨,再向他们的家人要些赎金。 然而现在的刘四爷,戾气却十足,再听了少年轻蔑的语气后,顿时恶向从胆边生,“你这是在吓我?老子是开凿运河之时的逃夫,昏君下令永不宽恕的罪人,老子会怕杀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将长刀抬了起来。 马车上的那个小女孩,见了这凶险的情形后,连忙将眼睛闭上,虔诚的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的婢女恳求您派个天神下凡来救我哥哥,婢女愿意为此手抄一百遍的《金刚经》,如果这还不够,婢女愿意……愿意等我长大后,嫁给他为妻!” 就在这小女孩祈祷完的那一刻,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刘四,你看我是谁!” 刘四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后,哪还顾得上地上那少年,连忙转过身去。 然而,他刚一转身,那根曾经击败他的齐眉棍猛地击在了他的咽喉处,瞬间将他的喉骨震碎了。 刘四爷吐了一口血,双手捂住脖子,“呃呃”的叫了两声后,带着一脸的不甘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死这刘四爷的,自然便是匆匆赶来到李隐了。 那个小女孩见到自己哥哥真的被人救了后,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两眼放光的看着李隐,“他……他就是菩萨派来的天神吗?” 李隐那些目瞪口呆的喽啰喊道:“这厮伙同刘地虎想害我的性命,但都被我杀了,你们都跟我会山寨,将这事禀告寨主吧!” 他将话说完后,便迈开脚步,打算离开此处。 那小女孩却大声道:“天神,等我长大后,你能来娶我吗?” 李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怎会这么的可爱呢? “等你长大后再说吧!”李隐说着,便往翠云峰走去了。 “观音婢,你刚才在说什么傻话?”那妇人埋怨了两句,然后将那女孩扯进马车里面去了…… 李隐跟众喽啰回到老君观后,气愤无比的向王君廓诉说了刘四与刘地虎两人,要杀他反被自己杀了的事,然后说借机提出了离开翠云寨的打算。 刘四与刘地虎两人,平时仗着自己是翠云寨的老人,颇为娇横跋扈,王君廓早已有除去他两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在明知刘四爷与李隐不合的情况下,还将刘四训练的喽啰分一半给李隐,增加两人的矛盾。 此时李隐将二刘杀了,可谓是正合了王君廓的意,于是他斥责了一番死去的二刘,苦留起李隐来,他原本以为只要稍加挽留,李隐定会答应留下,然而李隐的态度却相当坚决,似乎去意已决的样子。 王君廓寻思,山寨刚死了两大当家,如果再让李隐离开的话,会不会让别的山头的人以为自家实力受损,前来侵占?而且,经过李隐这一个月来训练,山寨喽啰们的战力有了明显的提升,这时实在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于是王君廓一咬牙,向李隐许下了以下的好处:一,升他为翠云寨二当家;二让他统率原本属于刘地虎的那一百号喽啰;三让他接管刘四与刘地虎两人的财产。 李隐听了这三个好处后,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并向众人道:“我姓李的是个粗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位如果有看我不顺眼的,直接说出来便是,没有必要耍那么多手段的。” 面对手上还沾有鲜血的李隐,大多数人这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 轰隆隆! 天边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办完公,刚回府的李渊,思绪不定的看了一眼天空,口中小声自语道:“这大隋朝,只怕是要变天了啊!” 李渊现在的官职是卫尉少卿,负责掌管全国兵器和文物,在这天下太平的年代,本是个闲差,然而这几日,他却忙得不行。 因为在前几日,天子忽然下令让李渊等人挑选、查验兵器和仪仗,要求务必精、新,若发现有粗制滥造的,检查官立即斩首。 看大隋天子这架势,似乎是想要打仗了啊! 这时,四藩尽服,即使强极一时的北方突厥也不例外,只有东北之地的高丽(或作高句丽、高句骊),仍不服管教。 “难道皇上是想要攻打高丽国?那可不是什么善地啊。”李渊心里一阵嘀咕。 同时,李渊由此想到了一件与他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李隐有关的事。 自从那天李渊得了周老汉的带来的那封信后,李渊便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李隐接回国公府,然而没过两日,却得知了李隐杀人的消息,于是就将这事暂时放下了,毕竟国公府是不能接受一个逃犯的。 不过这事随着将要来临的战争,似乎也有了转机。 “阿福。”李渊将家中的一个老仆叫了过来,“你去一趟谢家村,告诉老周,让他叫那小子最近最好密切关注朝廷的法令政策,说不定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仆阿福得令而去了。 ------------ 第七章 转变之始 大隋朝在洛阳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这时的皇宫内,“美姿仪”的大隋天子杨广,正在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这时的大隋朝,全国共置郡一百九十个,县一千二百五十五个;有户八百九十多万;国土东西长九千三百里,南北宽一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朝的强盛,此时在杨广手里已达到了顶峰,世上没有哪一个国家能比肩。 杨广将目光头绪了地图的东北方,那里有一个叫高丽的国家,这国家不大,然而杨广却它觉得十分的扎眼。 高丽和中原王朝历来的外部敌人有一点不一样,它是一个农耕国家。 游牧政权靠天吃饭的特点,决定了他们的局限,强则强矣,一旦生产力不继就很容易内乱。 而作为一个农耕国家,高丽的国力发展则非常稳定,政体严密,后勤保障度高,所以自东汉末年到隋这七百多年的时间里,每当中原政权出现动乱它就伺机而动,逐步向西蚕食扩大实力,现在已侵占了自古以来便属于中国的辽东半岛等许多领土。 所以,高丽对中原王朝潜在威胁极大。 隋朝篡的是北周的位,当年在北周灭掉宿敌北齐,统一北方的时候,北齐的皇族高宝宁率军出逃,且一直不断在对抗北周,到杨坚取代北周建立大隋以后,这厮又在不断的对抗大隋,这股北齐残存势力一直是隋朝心病。 其中,高丽一直都在大力支持高宝宁,甚至高丽王还亲自带兵,联合突厥和契丹一起营救过高宝宁,直接介入到中原王朝的内战中来。 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六月,面对屡次挑衅的高丽,忍无可忍的大隋高祖文皇帝杨坚,终于下诏废黜高丽王高元的官爵,并且以汉王杨谅、王世积并为行军元帅,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汉王长史,周罗睺为水军总管,出兵三十余万讨伐高丽。 这次的讨伐行动虽然精兵良将都齐全,可是运气却不站在隋军这一边,天灾接二连三的降临到这支隋军的头上。 首先陆军这边天降豪雨,造成后勤极其困难,军队士兵吃不饱肚子。连续不断的暴雨还造成疫病在军中扩散。祸不单行,在陆军被大雨困住的时候,从山东渡海直捣平壤的隋朝海军也遇上了大风,船只大多被吹散、沉没。 面对这样的情况,隋军的非战斗损失率是惊人的,据史书记载九月撤回国内的时候隋军死者十有八九。 有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显然战争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虽然老天让高元逃过了此劫,可因为隋军军容极盛,高元慑于隋帝国的强大实力,不敢继续搞对抗策略。于是立刻遣使上表,自称“辽东粪土臣元”,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有了高元服罪的这个态度,杨坚也是一个明君,不愿为此徒费军力,加重人民的负担,于是就此罢兵。 然而,自从杨广继位后,高丽似乎又不安定了,不仅进觐的礼越来越少了,在大业五年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让杨广感到炸毛的事情。 那时杨广巡至北方后顺便去突厥的启民可汗营帐的时候,恰好见到了高丽使者也在启民的帐里,启民不敢隐瞒,就让他觐见杨广。 高丽的使者,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秘密会见突厥可汗,这种密谋连通直接让杨广气愤不已。 那时的黄门侍郎裴矩劝杨广说:“高丽本是西周时箕子的封地,汉、晋时代都是中国的郡县,如今却不称臣,成了一个国家。先帝很长时间就想征服高丽,但是由于杨谅不成器,以致师出无功。 陛下您君临天下之时,怎能不征伐它,而使文明礼仪之境,成为荒凉野蛮的地方呢?今天高丽的使者亲眼看到启民举国归化中国,可以趁他恐惧时,胁迫高丽派遣使者入朝。” 杨广采纳了这个意见,让当时的右光禄大夫、奇章郡公牛弘宣读诏旨道:“朕因为启民诚心地尊奉中国,所以亲自来到他的营帐。 明年朕将要去涿郡,你回去时告诉高丽王:不要心怀疑虑,只要报答朕养育之恩的礼仪,朕会象对待启民一样对待你们。但是,假如不来朝见,朕将率领启民,去巡视你的国土。” 现在,这件事已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然而高丽王高元还是没来朝见杨广,所以,杨广现在已做出了决定:准备征讨高丽! 大业六年的十二月中旬,这一天,大隋天子杨广正式下诏准备征讨高丽。先同时命督粮官、军需官运送粮草、兵械到涿郡,又下诏召集天下府兵,无论远近,全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赴涿郡,接着又征发江淮以南的水军七万,最后还下令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密谋造反的人,全都可以得到赦免。 翠云峰,老君观。 李隐站在峰顶的悬崖边上,吹着二月春风,心中感慨万千,昨日他还是个全国通缉的死刑犯,现在却又突然成了清白身,这人生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啊!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周安这时来到了李隐身边,向他禀告道。 “那我们走吧!”李隐说了一声,向前走去了。 老君观前,几乎全山寨的人都已到齐了,许多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一场翠云寨开寨以来最大的分别即将来临。 许多人都是犯了事才逃到此处落草的,现在既然都大赦天下了,自然不愿继续为寇,有的打算返回家乡,有的想去其他地方讨生活,而有的则是选择跟随李隐下山。 如果是换了以前,身为寨主的王君廓自然是不会容忍偌大一个山寨,就这样分崩离析了,不过前些日,他一个在河东郡呼啸山林的老乡,邀请他去入伙,王君廓没多考虑,便答应了。 王君廓从来就没打算在这翠云寨一直待下去,因为这里实在不是做强盗的好地方,处处束手束脚,他当了半年多的大寨主,本钱已经捞够,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来,我们干了这碗酒,以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相见,我们还是好兄弟!”王君廓说着,咕噜咕噜的喝起碗中的酒来,其他人也跟着将酒喝干了。 李隐将碗放下后,向王君廓抱拳道:“大哥,小弟这就去了。”王君廓道了声一路走后,李隐便与众人一起走下了翠云峰。 李隐的行礼比一般人的要多许多,大箱小箱的,由几个大汉抬着,里面装的,大部分是搜刮刘地虎与刘四的遗产时得来的金银之物。 此次愿意跟随李隐的,大概有六十人,他们下了山后,直往附近的一个村庄而去,李隐已在那里买了一个大庄院和一些田产,足够安置跟着他下山的那些人了。 …… 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渊便出了国公府,准备去继续去做他那繁琐的检查军械的工作。 “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实自然成。”坐在马车里面的李渊,忽然听到有人在唱这这么一首歌,他稍一琢磨歌词内容后,脸色顿时大变。 “快停车!”李渊大声喊道。 马车急急停下后,李渊向车夫道:“你去问问刚才唱那首诗歌的人,歌词到底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别人教的。” 车夫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禀老爷,那人说他是听别人唱后学来的,许多孩童也都在唱呢!” 李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阴晴不定。 那首诗歌,表面上的意思是说杨柳树怎样怎样,李子树如何如何,但是当今天子正是姓杨,稍懂点文墨的,都能明白诗歌的真正意思,是在说姓杨的将会衰亡,而姓李的则会兴盛长存。 李渊因为自己刚好姓李,所以才会在听了那诗歌后这么大反应,他本想立即打道回府,思索应对的良策的,但他想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让车夫继续前行。 “情况越是危急,就越不能慌,否则更容易让人抓住把柄。”李渊向自己告诫道。 不管心中如何的不平静,李渊去到办公之地后,还是依旧跟平常一样勤勉工作,偶尔与同僚谈笑几句,当他傍晚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心中已有了计策。 “阿福!”李渊喊了一声,老仆阿福很快来到他面前,“去把建成叫来。” 阿福令命去后不久,李建成便匆匆赶来了,“父亲,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渊沉吟一会后才道:“你有听到今天那首传遍大街小巷的诗歌吗?” 李建成点了点头,“这只怕是有人想侵害我李氏之人,父亲可有应对之策吗?” 李渊叹了一声,“历来做皇帝的,都最忌讳这种类似谶语一样的话语,我们现在既然沾上了,除了自污以打消天子疑虑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李建成知道自己父亲还有后话,所以没有出言,只是静静的听着。 ------------ 第八章 兄弟相见 李渊双眼慢慢的变得坚定,似乎终于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你带多点人,去城北一个叫谢家村的地方,最好将声势弄得尽量大一定,将你弟李隐接回国公府来……” 李建成听了父亲李渊那话后,震惊的道:“父亲,这……这不太好吧,即使是想自污,也不能随便找个人认做儿子啊,这可是得拜宗庙,入族谱的!” 李渊沉默了一会后,苦笑道:“他着真的是你的亲弟弟。” 李建成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能合上。 …… 李隐新庄院里的一处空地上,许多人在那自觉的训练着,周安靠在一株大树下,神色郁郁,无精打采。 他二十好几的人了,之前一直没考虑过婚姻大事,但是前几日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不知怎的就对上眼了。 这事在今天早上被李隐知道后,当下便叫了个媒婆,上门说亲,谁知媒婆很快就被那女子的爹给轰了出来,说是即使将女儿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周安这个当过强盗的。 因为这件事,使得周安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这时,周安忽然见到李隐着装齐整的往门外走去,他知道李隐平时光着膀子的,只有办正事的时候,才会如此着装。 周安连忙跟了过去,“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李隐笑道:“去帮你将媳妇抢来!” 周安涨红着脸道:“少爷,你可不要乱来,这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周安还真怕李隐用武力将人给抢了。 李隐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向你老丈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他说着便踏出了庄院。 周安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也立马跟了过去。 周安看中的那个女子,是个小户人家,住的是几间低矮的房子,那女子的爹罗老汉正在门前整饬农具,现在左右无事做,如果到了来年冰雪融化之时,就该进行忙碌了。 罗老汉这时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这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他女儿萍儿今年十六岁,正是适婚之龄,长得又耐看,最近十里八方的媒婆都快将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一共来了两个媒婆说亲,其中一个是本村新来那个地主家的好兄弟,另一个是邻村的读书人。 罗老汉本觉得两者都不错,心中难以抉择的,但为读书人说亲的那媒婆却悄悄告诉了罗老汉,那新来的地主与他的那个兄弟,都曾是翠云峰上的强盗! 罗老汉得知这信息后,二话不说,便将为周安说亲的那媒婆轰了出去。 罗老汉心想,他罗家虽然穷是穷了点,但却家世青白,所以他是万万不会让女儿嫁给强盗,坏了自家祖辈积下来的好口碑的。 “老爷子,在忙呢?”李隐来到了罗老汉面前,一脸笑意的问到。 罗老汉抬起头来,见李隐衣着气质不同一般,疑惑的问:“你是哪位?” 李隐抬手指了指远处自己的那个庄院,“我是那里的主人,名叫李隐,我此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大哥和你家女儿的亲事。” 罗老汉立即将脸一板,斩钉截铁的道:“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 李隐已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正准备开腔慢慢说服罗老汉,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然后一大队人马便出现在李隐和罗老汉视野之内。 这队人中,领头的一人骑着高头骏马,衣着华贵,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富家公子,这人正是唐国公府的世子李建成。 李建成先去的是谢家村,但那里现在只有周老汉一人在照看着,经过周老汉的指示,李建成这才带着人找来了这里。 李建成身后,有四人抬着个大轿子,为了让声势弄得浩大一点,他不仅请来了敲锣打鼓的人,还让人举着个大旗子,上书几个鎏金大字:“唐国公迎接儿子李隐回府!” 罗老汉不识字,便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心里猜测着应该是哪位大人物迎亲,又或许是哪位大官人出巡。 李建成走到李隐与罗老汉身边的时候,下了马向罗老汉问到:“老人家,请问李家庄院怎么走?” 罗老汉连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往那里直走便是了。”他心里想到:“这些人找李隐做什么,难道是来抓李隐跟他那兄弟的?” 想到这后,罗老汉戏谑的看了李隐一眼,然后向李建成问到:“这位公子,你们是衙门里的人吗?” 李建成道:“不是的,我们是唐国公府的人。” 罗老汉心中一惊,国公啊!那可是他这种小民只能仰视的存在,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李隐一眼,心中想到:“小子,你这下麻烦了,竟得罪了国公府的人!” 罗老汉接着又崇敬无比的向李建成道:“那敢问公子去李家庄院,是要捉拿什么人吗?”他说了这话后,慢慢的移步到了一个位置,准备只等李建成说声“是”,他就立即出手,将李隐捉住。 然而,李建成却笑着答道:“我想老人家可能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捉什么人,相反,我们这是去接人的,那李家庄院的新主人,是我父亲唐国公的亲儿子!” 罗老汉“啊!”的叫了一声万分惊愕的看着李隐,半天说不上话来。李建成也不再逗留,上了马后,带着人锣鼓喧天的往李隐的庄院而去了。 等李建成他们稍微走远了一些后,李隐才继续向罗老汉道:“老爷子,关于我周大哥跟你女儿的婚事……” 罗老汉涨红着脸道:“你……你既然是堂堂国公的儿子,为什么不早说明?这……这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嘛!” 他说着,便扔下农具,往屋里面走去了,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你回去后,再让媒婆来一趟吧!” 李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向躲在暗处的周安打了个胜利的手势,周安看到后顿时感到幸福来得太快,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建成带着人到了李家庄院,向庄院中接待的人禀明了来意后,接待的那人却说李隐不在庄院,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 李建成听后还未说什么,跟随他而来的一个大汉却气愤无比的大声叫嚷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堂堂唐国公府上的大公子!怎能让他在外面干等?” 接待的那人道:“你说再多的‘糖’也没有,庄主吩咐,如果是陌生人想要进庄必须得到他跟周爷的首肯才行。” 那大汉气得将衣袖挽了起来,想要教训教训那个接待之人,李建成却笑着将他制止了,“我们就在这等等又何妨?又不会缺斤短两的。” 那大汉只好愤愤不平的退到了一边。 李建成他们只等了一会,接待他们的那个人便见到李隐和周安往庄院走来,立即恭敬的喊道:“庄主!” 李建成立马转身看向李隐,见他竟是刚才站在罗老汉身边的那个青年,不由的一阵愕然,他之前还下意识的以为李隐是罗老汉家的人呢。 李建成感到有点尴尬的道:“你就是李隐?我是唐国公府的世子李建成,我是来请你回家的。” 李隐面无表情的道:“进去里面说吧。”说着便带头走进了庄院。 李建成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料到李隐听了自己的话后,会是这种反应,这与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李隐与李建成进到客厅中分宾主坐下,有人奉上茶来,李建成观杯中之茶,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就知道这茶是产自湖、常二州的紫笋茶,这可是难得的好茶,李建成心想:“这小子小日子看来过得还挺不错的啊!” 品过茶后,李隐道:“唐国公弃我母子十几年不顾,现在为什么突然就要接我回府了?” 李建成一阵语塞,他总不能说是他的父亲是因为想要自污,这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两人沉默一会后,李隐才盯这李建成道:“要我回国公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建成连忙问:“是什么条件?” 李隐道:“我需要李家能给我一个军职官身,而且是至少旅帅以上品级的。” 隋朝现在实行的是府兵制,现时为农,战时为兵,并按一定的顺序,轮番宿卫操练。长官改称鹰扬郎将、鹰扬副郎将,下属分别为校尉、旅帅、队正、队副等职位。 李隐想着自己现在只是个白身,在毫无军功的情况下,李家恐怕最多只能给自己个队正的职位,他之所以一开口就说要旅帅,只是为了讨价还价罢了。 谁知李建成却一口答应道:“这完全没问题,我答应你了。” 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使得李隐不由的怔了一下,心里想道:“我是不是应该要个校尉的?” ------------ 第九章 都城洛阳 这时天才亮不久,洛阳城门一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李隐与李建成等人混在人群里,由南门入了城,他们昨日商定妥当后,李隐见天色已晚,便留了李建成等人在庄中住宿,现在才返回洛阳。 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为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李隐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而且就住在洛阳近郊,但说来惭愧,他现在还是第一次进洛阳城, 甫进城门,初抵贵境的李隐顿然眼界大开。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如果到了盛夏之时,定是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李建成自然是对这洛阳十分的熟悉,他见李隐饶有兴致的四处大量后,便笑道:“洛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李隐兴趣盎然的向他请教。 李建成道:“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李隐道:“我知江南的水乡城镇,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而此城的规模,当然亦非水乡城市可比。另一特色又是什么呢?” 此时天色已完全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卫操过,作晨早的操练,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刁斗森严的气势。 李建成续道:“另一特色就是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比得上古时汉武帝的上林苑,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令洛阳更具规模。” 他们一直沿街而行,这时已抵达了洛水南岸。 李建成指着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天津桥,你看它规模如此的大,据说当初可是动用了几万人才造成的。” 李隐走到桥上,放眼看去,这洛阳城不愧为大隋帝都,端是繁华无比,据说为了使洛阳有都城之实,洛阳城建城之时,杨广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只是现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又能保持多久呢?”李隐心中默默想到,杨广要征高丽了,这个天下离大乱也不远了。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李隐与李建成在天津桥下船家女的清亮歌声中,走下了天津桥。 唐国公府位于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因毗邻气魄宏大的东皇宫,所以在这里居住的无一不是当朝的达官贵族。 李隐刚和李建成走到唐国公府的大门口,便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牵着匹小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要跟我一起去打猎吗?”那男孩向李建成说着已骑上了小马。 李建成笑着道:“元吉,快过来见过你哥哥李隐。”那男孩便是李渊与窦氏所生的第四子李元吉了。 李元吉瞥了一眼李隐问道:“他的母亲跟我们母亲是同一人吗?”李建成愣了一下,回答说不是,李元吉立即兴趣缺缺的道:“那就只是个庶子而已,有什么好见的,我跟人打猎去了!” 李元吉说完,一挥马鞭,疾奔着走了。 李建成神色有些尴尬的向李隐道:“元吉岁数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隐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李建成带着李隐进了门后,发现平时热热闹闹的国公府,现在竟见不到几个人,他之前明明有叫了人提前回来吩咐,让大家都来迎接李隐的。 好不容易瞧见府中的一个管事后,李建成连忙上前问到:“窦叔,府中的人都去哪了?” 窦管事回答:“夫人去白马寺上香了,其他人都跟着去了。” 李建成这才恍然,转头向李隐解释道:“我母亲特别信佛,所以会隔三差五的去白马寺上香还愿。” 之后,李建成将李隐带到了西边的偏院,说是这里以后就是李隐的住的地方了,李隐见这偏院中的房屋雕梁画柱,摆饰十分讲究,充满贵气,心中还算满意。 李建成刚将李隐安排妥当,之前见到的那个窦管事就匆匆走了过来,“大公子,夫人回来了,叫你到她那一趟。” 李建成连忙向李隐道:“那我过去了,你先四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他将话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李隐正想着随便走走,却发现那个窦管事仍站在那里没走,而且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怎么,有事?”李隐开口向他问到。 窦管事嘿嘿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配住这么好的地方,想请你挪一下窝。” 李隐哈哈一笑,“那你觉得我应该住在哪里?” 窦管事伸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间柴房,我看挺适合你住的。” 李隐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去呢?” 窦管事鼓了三掌,似乎早已在院子外等候的五个身材健壮的大汉,立即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们就只能请你去了,给我上!” 随着窦管事的一声令下,那五个大汉纷纷挥着拳掌,向李隐打去。李隐不避反进,然后以肩膀撞向一个离他最近的大汉,那大汉猝不及防之下,立马被李隐撞飞了。 这时,已有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的挥着拳头,猛地向李隐脸颊击来。李隐双脚站定不动,眼看着等敌人的拳头就要打中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倏地后仰,接着双手快速出击,实实的打在了那两个大汉的肋上,那两个大汉瞬间痛得直扑在地上哀叫。 剩下那两个大汉见李隐三两下就打倒自己三个同伴,心中已有了些许惧意,但想着如果在窦管家面前临阵退缩的话,只怕事后会被赶出国公府,于是两人大喊了一声,硬着头皮向李隐夹撞而去。 以这两个大汉的体量,李隐要是被他们这样撞着的话,不仅骨头都要断上几根,恐怕还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才行。 李隐又哪会让他们撞到自己?等到那两大汉将要撞到他的时候,他就地向前一滚,瞬间避了开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响起,俩大汉互相碰撞在了一起,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人的肩膀都脱臼了,痛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李隐毫不费劲的解决掉那五个大汉后,冷笑着向窦管家走去。 窦管事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国公夫人的远房表亲!” “我管你是谁。”李隐说着,一把将瘦弱的窦管事举了起来,吓得都窦管事惊叫了几声,大呼饶命,李隐又道:“以后别再来惹我,不然绝不轻饶了你!” 李隐将话说完,将窦管事往前面扔了过去,窦管事摔落在地后,半天才龇牙苦脸的爬起身来,指着李隐喊道:“你小子给我等着,夫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他放下狠话后,才与那五个大汉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李隐耸了耸肩,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 大隋皇宫之中杨广刚与御史大夫裴蕴商讨完要事,杨广抚着头有些疲惫的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裴蕴却没有立即退下,支支吾吾道:“这两日在洛阳城里,有一首歌谣流传得甚为广泛……” “什么歌谣?”杨广皱起眉头道问到。 裴蕴道:“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实自然成。” “好大的胆子!”杨广一拍桌面,站起身来。“陛下息怒!”裴蕴与四周的太监宫女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杨广来回踱了一会步后,向裴蕴道:“虽然我大隋江山永固,不怕任何侵扰,但此等反言传出,显然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蛊惑人心,你去将这事给朕查清楚了!” “是,为臣遵旨!”裴蕴答道。 杨广沉思了一会后,又问:“那些姓李的,这两天可有人有异常举动的?” 李氏是陇西贵族中排名前列的势力,自南北朝以来家族显赫,在朝为官者甚多,现在单是国公就有好几个,在朝担任要职显位的也有不少。 ------------ 第十章 夜市 在李氏门阀中,又以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权势最大,最受人敬仰。裴蕴在听了杨广的问题后,沉思了一会才道:“好像并没有任何人有异常举动,大将军依旧跟平常一样带了一般子弟亲朋出去狩猎,卢国公一直流连于各个青楼之间,唐国公……” “我那表兄可是又做出什么混事来了?”杨广好奇的问到。 杨广的母亲,与李渊的母亲,都是北周名臣独孤信的女儿,所以杨广与李渊是表兄弟的关系。(独孤信的长女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李渊称帝后,追封其母为元贞皇后,所以独孤信的三个女儿皆是皇后,古今只此一人。) 裴蕴回答:“唐国公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今日才将他迎了回府。” 杨广摇了摇头:“我这表兄啊,能力是有一点的,就是太过沉迷于酒色,没法堪当大任!”他说了这话后,似已不再想继续探讨这件事,示意让裴蕴退下去了。 …… 晚上的时候,李建成来邀请李隐去与其他人共进晚餐,李隐不想去找不自在,于是拒绝了,他住的那个偏院有厨房,小蝶忙碌一会后,两人便吃上了热腾腾的的饭食。 李隐到这唐国公府,只带了小蝶一人,周安原本是想来的,但李隐要他照看庄院,于是就没跟来。 吃着饭食的时候,小蝶问李隐:“少爷,我们还会回村里的庄院吗?” 李隐笑道:“怎么,才刚来到这里就想要回去了?” 小蝶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太大了,小蝶住得不踏实。” 李隐叹了一声,看着门外:“我也不喜欢这里,不过为了母亲遗愿……唉,不说也罢。” 小蝶愣了一下,之前因为那天李隐出发去翠云峰的时候,叫她照看好谢氏,小蝶一口答应了,但谢氏最后却因谢三霸的冲撞死去了,小蝶为此一直感到十分的内疚自责。 现在她听到李隐说来这唐国公府竟是谢氏遗愿,心中不由的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在这里将少爷照顾得好好的,完成主母的遗愿!” 李隐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小蝶就想了那么多,他这时耳朵一动,听到有人走进了这方院子。 进来的人是李渊,他这时也终于看到了自己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儿子李隐,看到他长得结实强壮,高大英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长相,果然是我李渊的种!” 李渊走进了屋大大咧咧的坐下,向小蝶道:“姑娘,给我添双碗筷来。” 小蝶一脸疑惑的看向李隐,向他询问该怎么做。 李隐道:“给他吧!”小蝶听后,这才起身去给李渊添了双碗筷,李渊吃了几口菜后,赞道:“这菜烧得相当不错啊,都快赶上洛阳酒楼的水平了,小姑娘,这是你做的?” 小蝶自豪的道:“是我家少爷教我做的!” 李渊惊讶的看向李隐:“你家少爷,还会做菜?” 小蝶脸露崇拜之色:“我们少爷什么都会,会做菜算什么?” 李渊轻轻颌首,吃了一会菜后,才向李隐道:“听建成说你想入军职?”李隐说了声是,李渊又道:“过了年就要征高丽了,战场上凶险无比,你要不去管后勤,押送粮草?” 李隐摇了摇头:“最好是去水师,其次是能上战场的军队,其他的就算了。” 小蝶睁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李渊,又转头看向李隐心中感到很是奇怪:“这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像是互相认识的样子?” 李隐自然是早已猜出李渊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在这唐国公府里,符合李渊这年纪、穿着、谈吐、气势的,已是别无他人。 李渊在听了李隐那话后,脸卢惊诧之色,但最后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尽量如你所愿吧。”说着走了出去。 “少爷,这怪人是谁呀!”等李渊走后,小蝶好奇无比的向李隐问到。 李隐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道:“他就是这间府邸的主人,李渊。” “啊?!”小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 翌日中午时分,在众多李氏同族之人的见证下,李隐被李渊领着拜了李氏祠堂的列祖列宗,入了族谱,算是正式成为了李家的一员了,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就身份来说,已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之后,李渊向李隐诉说了他们李家的历代辉煌,勉励李隐要奋发向上。 虽然他们这一脉,现在的权势与大将军李浑没法比,但也一直是名门望族。 李渊祖父叫李虎,是五胡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五世孙,李虎本人更是很了不起,是西魏掌握兵权的八位柱国大将军之一,其他的七位柱国大将军则分别是:宇文泰(北周太祖),元欣,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 李虎死后,被追封为唐国公,爵位被李渊父亲继承,在李渊七岁那年,他父亲李昞病逝,李渊因而继承了爵位。 这唐国公的爵位,虽然的北周封的,但因为杨坚在篡位称帝之后,为了巩固统治,专门下过诏书,宣告“前代品爵,悉可依旧”,所以李渊到现在仍能保留唐国公的爵位。 李隐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一边听着,一边想到:那天小蝶刚进这洛阳城的时候,似乎说过想要看看夜市是怎样的,今晚就带她去瞧瞧吧! 这个仪式虽然比较短暂,但意义还是挺大的,在这个仪式之前,李隐定夺算个李家的私生子,而在这个仪式之后,李隐已正式成为了李家的庶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个时代,私生子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言,而庶子则不同,除了不能继承爵位之外,还能继承一定的财产,别人也会将其视作是那个家族的一份子。 当然,再怎样庶子毕竟也只是庶子,与嫡子还是不能比的。 …… 傍晚,因为小蝶无意说了句想要见识一下晚上的洛阳城,李隐就穿好衣服,拉着她从偏门出了国公府。 洛阳作为帝都,宵禁的时间要比其他城要晚上许多,此时夜幕刚下,正是洛阳城一天最为热闹的时间。 两人走到卖小玩意、甜食一类东西的街坊,小蝶一会看看这个,以后又兴高采烈看看那个,真是像极了一只寻找花蜜的蝴蝶。 李隐还发现,坊市的店铺中,有不少并不少中原人,稍一询问,他们竟是四方属国的胡商。 原来在大业三年,各蕃部落酋长请求到洛阳市场进行交易,杨广允许了。 杨广先下令整修装饰店铺,屋檐式样要划一,店内挂设帷帐,珍稀货物摆满店堂,商人们服饰华丽,连卖菜人也要用龙须席铺地。 杨广还下令胡客凡有经过酒食店的,命令店主都要邀请入座,酒足饭饱之后,不取酬偿,并诓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照例不要钱。”胡人都惊叹。 不过他们中聪明的人有些发觉,看到用丝绸缠树,就问:“中国也有穷人,衣不蔽体,为什么不把这些丝绸给他们做衣服,却用来缠树呢?”被问之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李隐听了直摇头,就为了个面子,而做出这样的国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忽然,李隐见小蝶在一家卖首饰的小铺驻足了许久,并反复几次将一枝镶嵌有银蝴蝶的簪子拿起了又放下。 李隐摇头一笑,将那簪子拿起,向那铺子的主人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小蝶忸怩的道:“少爷,我……我并不需要的……” 那老板向李隐笑着答道:“只需两贯钱就行。” 小蝶惊呼一声:“两贯?你怎么不去抢?这都能够我们一个月的用度了……” 隋时主要货币就是铜钱,大额交易都是多少贯钱,一贯钱,大约一千枚到一千二百左右,看铜钱成色而定,两贯钱对小户人家来说,已算是笔巨款了。 小蝶还想要继续与那老板争辩,李隐却已付了钱,小蝶埋怨道:“少爷,你怎么能这么乱花钱?要是……” 小蝶正说话间,李隐已亲手为她戴上了新买的簪子,“真好看!”李隐赞了一声。 “真的吗?”小蝶俏脸飞红,睁着双大眼,带着一脸的期望向李隐问道,她听了李隐刚才的赞美后,心中十分欢喜,但又怕那话只是李隐随口说的。 “当然是真的了!”李隐说着,从小铺子上拿起一个铜镜,放在了小蝶面前,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的,小蝶这时见铜镜中的自己,在那蝴蝶簪的衬托下,显得更美了几分。 “呦,好个俏美的小婢女!”就在李隐与小蝶两人心中都充满甜蜜与欢喜的时候,一群纨绔子弟却突然来到了两人面前,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小的八九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其中最大那人,正是刚才说出调戏之言的人。 ------------ 第十一章 俏书生 说出调戏之言的那人走近后,又向李隐道:“你这婢女小爷我看中了,多少钱?开个价吧!” 他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去摸小蝶的脸蛋,李隐一把将他的手掌抓住,稍一增加点力度,那人便痛得哇哇直叫,“快……快住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李隐听后,又猛地加大了力度,只听得咔嚓的一声响起,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想是手骨都被李隐弄断了几根。 “李元吉,你还不快点滚出来,我手都要是废了,你也好过不了!”那人向着人群中的某处大声喊到。 之后,李隐便见到李元吉出现在自己眼前,“哥,你就放了他吧!”李元吉有些怯意的道。 李隐将那人往前一推,放开了他,冷冷的盯着他道:“下次你要再敢对小蝶动怀心思,你这只手我可要卸下来的了。” 李隐说完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牵着小蝶的手离开了。 “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他的!”被李隐伤了手的那人痛苦的叫了几声后,说了这么一句狠话。 他名叫杨思讷,祖父是当朝大名鼎鼎的观王杨雄,与大隋天子算是同族,李元吉说了李隐的身份,并怂恿他来调戏小蝶的时候,他本就没将李隐这小小庶子放在心上,没想到却折在了李隐手里,心中自然是恼怒不已了。 李隐与小蝶远离人群后,小蝶怔怔的看着自己仍被李隐牵着的手,脸上十分开心的道:“少爷,你对小蝶真好!” 李隐微微一笑,“傻丫头,你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小蝶嘻嘻的笑道:“少爷对小蝶这么好,小蝶就只能更加勤快的照顾少爷,作为报答咯!” 李隐揉了揉小蝶的脑袋,然后跟她往国公府走去了。两人刚走到偏门的时候,看到有两人一前一后的争论着向他们走来。 走在前头的那人是个俊俏的书生,一双大眼睛十分的灵动,“你再来烦我,我……我可要生气啦!”书生这时生气的说道,声音竟十分的娇美,如果是女孩,李隐自然是觉得这声音很好听,但现在却是从一个男的嘴里说出,李隐不由的起了鸡皮疙瘩。 “宁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未嫁,我又未娶,我怎么就不能追求你了?”书生身后那个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搞基都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吗?”李隐心里一阵嘀咕,拉着小蝶的手,正要赶紧离开这里。 那书生看了李隐几眼,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下,顿时计上心来。他两步跳到李隐身边,双手挽住李隐的手臂,向那追求者道:“虞仁藩,虽然我没嫁人,但我已有心上人了。” “什么?!”李隐与那个叫虞仁藩的追求者,同时惊愕的叫了一声。 这虞仁藩是当朝权贵内史侍郎虞世基的儿子,他听了那书生的话后,立即一脸怨恨的看向李隐,“你到底看着了这贱小子那一点?” 虞仁藩见李隐衣着普通,所以认定他只是个普通人,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 李隐的性取向十分正常,被书生挽住手臂后,心中感到一阵反感,正想挣脱的时候,听了虞仁藩那翻话,心中暗恨,便没急着表态。 那书生原本来担心李隐当场揭穿他的谎言的,这时见李隐无动于衷后,心里顿时大定,“我这心上人虽然穷了一点,但却真心对我,从不逛青楼,且能吟诗作对,更绝的是还烧得一手好菜给我吃,你能吗?” 书生这番话倒是将一旁的小蝶给说糊涂了,心中想到:“这人说的,少爷都符合啊,他真的认识少爷?” 李隐鼻子一动,问到了那书生身上的一股独特的香气,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手臂碰到了一处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地方,低头一看,见那书生的胸部竟是微微隆起的! 李隐顿时心生疑惑,再往书生的喉咙细细看去,竟然没有发现喉结! “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知道这书生是个女的后,李隐心中的厌恶立马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顿时放松下来。 虞仁藩这时已被女书生刚才那几句话气得面皮紫胀,两眼通红:“嗳唷唷唷,气煞我了,气煞我了!”说着大步向前跑去了。 “走好,不送了!”女书生带着得意的神色向虞仁藩挥了挥手。 等虞仁藩走远后,女书生立即松开了李隐的手臂,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位兄弟,多谢了!” 女书生说了那句话后,便迈开她两条长腿,走进了国公府,不过她一瞥眼间,见李隐与小蝶也跟着走了进来,转身道:“你……你跟进来做什么?不会真的想做我的心上人吧?那只是说着玩的。” 李隐一摊手,“我是住在这里的啊,并非是跟着你进来的。” 女书生噗嗤的笑了一声,“真能吹牛,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有谁是我不认识的?我怎么就没见过你?” 李隐无奈的道:“大姐,我是刚搬来的啊!” 女书生听到李隐称她为“大姐”后,昂头挺胸的道:“谁……谁是你大姐?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李隐斜看了一眼女书生的某个部位,心想:“之前还没看出来,原来还停有料的嘛。”小蝶这时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个部位,心想:“难道少爷喜欢这里大一些的?” 女书生见李隐的眼神有些不正经看着自己,脸颊变得如晚霞般红艳,一跺小蛮脚,向府内跑去了。 …… 这两天,虞仁藩的狐朋狗友们发现,这向来最喜欢折腾事的虞仁藩虞大公子,竟整日神色郁郁的,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兴致来的样子。 经过众人的一番询问后,他们这才知道了虞仁藩苦苦追求了许久的人竟有了意中人的事。 不过在仔细听了虞仁藩诉说那晚发生之事的经过后,他们中的一个花丛老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纸扇打开,自信满满的道:“虞兄不用太过伤心,你这是被她给骗了!那个普通男子应该只是她临时捉来的挡箭牌而已。” 虞仁藩也并非情场初哥,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这时经那人这样一说后,顿时醒悟了过来,一拍大腿,咬牙道:“好个李秀宁,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把我当猴耍,我虞仁藩不当面揭穿你的面目,誓不为人!” 那个女书生的名字,就叫李秀宁,是李渊的第三个女儿,现年十七岁,可谓是芳名远播,在这帝都洛阳,拥有无数的追求者。 那个点透花虞仁藩丛老手,这时轻轻的摇着手中的纸扇道:“虞兄,不是我说你,那李秀宁各方面却是都不错,但以你的身份,什么女人弄不到手?何必单念她那一枝花呢?” 虞仁藩摇了摇头,“你们不懂的,她与别的女子非常的不一样。”他说着看向了窗外,一阵发愣,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 这一天,李秀宁又是一身的书生打扮,正准备出府的时候,忽然见到了远处的虞仁藩,李秀宁心中咯噔的跳了一下,心想:“我这才终于清净了两天,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她连忙躲到的隐蔽处,又见到老仆阿福在眼前走过后,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压低声音问:“福叔,我们府上最近有没有刚般来不久、身边还带了个俏婢女的男子?” 阿福点了点头,“他不就是住在西偏院的李……”他话还没说完,李秀宁就迈开两条大长腿,往西偏院跑去了。 李隐这时正光着上身、穿着条独家自制小短裤在做着俯卧撑,每天打熬身体,是他必不可少的功课。 就在这时,李秀宁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见到李隐的模样后,“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捂住了眼睛,气鼓鼓的道:“你这人,大白天的怎么不穿衣服?!” 李隐无动于衷的继续做着俯卧撑,“谁叫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的?” 李秀宁一阵语塞,但接着又道:“那你快穿上衣服,我有话对你说。” 李隐站起身来,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笑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 李秀宁听后一阵气恼,睁开眼睛,狠狠横了李隐一眼,但随即想到既然有求于人,还是暂且忍一忍他为好,于是声音转柔道:“那天纠缠我的人又来了,你能不能继续假扮我的心上人?” 李秀宁的态度忽然转好,倒是弄得李隐有些许的不适应,不过他还是没一口答应,反问道:“我跟你又不熟,不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李秀宁听后顿时又是气得不行,想她贵为国公爱女,平日里那么多王公贵族想要跟她说句话都没机会,现在她主动放下身段,让李隐假扮自己的心上人,李隐不仅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竟然还问她要好处! 李秀宁气鼓鼓的用手叉着腰道:“你……你想要什么好处?” ------------ 第十二章 雪中之舞 这个李隐一时间倒是没有想到,就在他苦想着要什么东西好的时候,忽然听得虞仁藩的声音响起:“宁妹?宁妹你在哪里?” 李秀宁着急的道:“喂,你到底想好了要什么好处没有?” 李隐并没有想好,他索性道:“好处以后再向你讨要,现在先帮你渡过难关吧!” 李秀宁听后,首次高看了李隐一眼,“这样才算个爷们嘛,那我们要怎样扮做对方的心上人?” 李隐挠了挠头:“不是由你来安排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这时,虞仁藩的声音已越来越近了,李秀宁与李隐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间竟有些抓瞎了…… 虞仁藩几经打听后,终于才知道李秀宁的所在,不过他从没有来过唐国公府的西偏院,所以找了好久后,才来到了李隐住的庭院口。 虽然没有见道李秀宁的人,但虞仁藩却十分肯定李秀宁就在里面,他甚至都已经闻到了李秀宁身上特有的香气。 于是,他满怀期望、带着自认为迷人的微笑走进了庭院,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 只见李隐与李秀宁两人一手紧握,李隐的另一只手搂在李秀宁的腰上,而李秀宁的另一只手,则搭在李隐的肩膀上,竟在跳着来自现代的交谊舞,当然,虞仁藩并不知道李隐与李秀两人这时跳的是什么,他气冲冲的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怎能这样搂搂抱抱!” 李隐直接无视了虞仁藩心碎后的喊叫声,偷偷瞧了正在认真的走着舞步的李秀宁几眼,心中想道:“这小妞,学得还挺快的嘛。” 这交谊舞李隐是前世当兵那会学的,在部队里平时虽然训练艰苦,但也并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训练、出任务,闲暇的时间还是会有的,李隐就是在某次难得的闲暇之余,跟大伙一起,向他们多才多艺的连长学的交谊舞。 他没想到前世学会之后,也没怎么跳过的交谊舞,混穿千年后,竟然就派上用场了。 李秀宁这时虽然看起来脸色如常。目不斜视,但其实小心脏已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她平日里虽然豪爽大胆,但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一个男子如此的亲密过。 再加上李隐刚锻炼完,身上的汗水还未拭干,使得李秀宁从他身上感到了十足的男人味,让她不由的感到有些意乱情迷。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的雪花,跳舞的两人在飘雪之下,跳得更起兴了。 或许是有些神不守舍的缘故,这时,李秀宁的脚不小心的崴了一下,身体不由的向外倒去,她不由的惊叫了一声,将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却感到一双炙热的手将她抱住了。 用手抱住李秀宁的、避免她摔倒的,自然就是李隐了。 此刻,李隐与李秀宁的脸部相距甚近,两人心中都不禁的升起了异样的躁动之感,李隐看着她粉嫩的嘴唇,觉得十分诱人,于是慢慢的俯身过去,李秀宁见此,不由的将双眸闭上了。 就在两人将要成就妙事的时候,忽然一声悲恸的叫声响起,这是一旁的虞仁藩伤心欲绝的声音,他在大叫一声后,再也忍受不了,向远处大步跑去了,然而李隐与李秀宁两人也因而终于回过了神来。 李秀宁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羞得用衣袖掩着脸,小步快跑的离开了。 李隐回想着刚才发生的奇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打熬起身体来,他身体还处在发育期,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大,所以一天都不能松懈。 …… 这一日,李建成拿着颇费手段才弄来的军职告身文书,找到了李隐。 李建成将东西给了李隐后,说道:“你真的要入军职吗?我们其实给你弄个清闲的文官的。” 李隐坚定的道:“我意已决,可能说起来你不太相信,我觉得我自己天生就是个当兵的命。” 李建成听后沉默了一会才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那天跟我们一起来吃个团圆饭吧,过了年后,就要开始征高丽了,到时你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了。” 对于此时李建成真挚的邀请,李隐心中颇有感触。 在前世,李隐虽然没对历史有深入的研究,但在无数的隋唐影视作品中,李建成的形象基本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李隐却觉得李建成这人挺不错的,不仅完全没有富家贵族公子哥的纨绔之气,处理事情、待人接物也十分干练。 就李隐所知,李建成现在虽然并没有入朝做官,但偌大个唐国公府里的许多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至于为什么在后世李建成的形象会这么的坏,李隐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又或许是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时间,应该会揭示一切。 李建成满意的离开了西偏院,因为李隐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这时已是接近傍晚时分,李隐正要回屋做其他的事情,俏书生李秀宁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那个……虞仁藩又来了。” 李隐脸露无奈之色,“那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原本在那天目睹了李隐与李秀宁亲昵的跳了一段舞,还差点亲上嘴后,虞仁藩本已心灰意冷的了,但又经过他那些朋友的一番劝说后,他又立即打了鸡血似的,经常突袭唐国公府,似乎铁了心要拆穿两人的真面目一样。 “我们还要跳那奇怪的舞吗?”李秀宁询问到。 李隐笑了一下,“那有人天天跳舞的?再跳虞仁藩肯定更是怀疑了,这样小蝶也快做好饭食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李秀宁听到李隐说不跳舞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却不知怎的有些许的失落感…… 当虞仁藩再次来到西偏院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温馨的灯火下,有着已桌丰盛的的食物,李隐坐在主座上,就像一家之主似的,平时对别的男子没有过好脸色的李秀宁,正一脸幸福的微笑,在为李隐盛着饭,就跟个居家贤妇一样。 ------------ 第十三章 除夕夜宴 说实话,这些天来,虞仁藩几次“突袭检查”下,基本都见到李秀宁与李隐在做这暧昧之极的事情,与此时的情形大为不同。 然而,不管他们两人之前有多亲昵,虞仁藩看着总是觉得有些别扭,这也是他屡败屡战的主要原因。不过现在,李秀宁与李隐两人虽然没来之前的亲昵举动,但在虞仁藩看来,却是浑然天成一般。 在这一刻,虞仁藩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双眼流着泪水,笑着轻轻说了一句:“宁妹,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自语之言说完,他便转身慢慢的走开了…… 李秀宁在吃过饭食后,低头道:“除夕那天,你……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李隐道:“可能会和小蝶去看花灯吧!” 李秀宁拍了拍手,“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看华灯吧!”她既然都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李隐也只好答应了,双方约好了时间与会面的地点后,李秀宁便像只鸟儿般,哼着歌声走了。 此时的两人,都对除夕佳节那一天充满了期待,殊不知造化喜欢弄人…… 一群小孩在门前用火烧着竹子,竹子焚烧后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小孩子们听后都欢喜的蹦蹦跳跳起来,隋朝之时,火药还没发明,现在的爆竹,是真·爆竹。 除夕在这时,就已经是华夏人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普天同庆,要是在往年,当夜幕来临之时,负责祭祀和礼仪的官员太常寺卿就会带领手下的官吏们,领着数千皇家歌舞乐团的男女队员们,在大殿前表演傩舞,天子杨广会与百官一同观看,之后,百官还有机会与杨广一同共进晚宴。 不过今年,看完傩舞后,杨广让御史大夫裴蕴等几个重臣留下后,就让其他的官员各回各家了。 有的官员听了这命令后,觉得如释重负,而那些专门为了在皇宫吃顿大餐,而饿了一整天的人,可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 “少爷,你可要快点回来,不然菜就要凉了。”小蝶向准备赴宴的李隐说道。 李隐虽然答应了李建成,要跟他们一起吃除夕夜的晚饭,但他打算去吃一点,意思意思就回来,所以跟小蝶做了许多好吃的。 李隐穿着厚外衣答道:“我会尽快的,你饿了就自己先吃着。” 小蝶撅起嘴道:“小蝶要等少爷回来再吃。”李隐听后笑了笑,走出了西偏院。 因为李隐自从在那日入了族谱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这府邸走动,所以府中的丫鬟杂役大都不认识他。 府中晚宴即将开始,丫鬟杂役们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 “你是那个管事手下的?怎么不去做事在这里晃悠?”一个穿着国公府管事衣服的人忽然向李隐喊到。 唐国公府中,总共有五位管事,现在这一位李隐却是第一次与他相见。 李隐平静的道:“我不是谁的手下,我是去前堂赴宴的。” 那个管事嗤笑了一声,“撒谎也不编个靠谱的,就你这模样,能去前堂赴宴?来人啊,将这家伙给我轰走。” 他话刚说完,就有几个护卫快速的冲了过来,将李隐团团围住了。李隐冷笑一声,知道这些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 就在他们双方将要大动干戈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轩梧少年忽然走了过来,向那些护卫喝道:“除夕佳节,你们这时在做什么?” 这少年生得方面大耳,年纪虽不大,但形相已颇为高大,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 “二……二公子,你怎么回来了!”那个管事有些慌张的道。 这个气度非凡的少年,正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那个在另一个世界中,被人称赞为千古一帝的人。 李世民听了那个管家之言后,不悦的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不是,当然不是了。”管事慌忙的答了一句,接着又道:“二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家伙是个疯子,也不知怎么闯进来的,我们正要把他轰出去呢。” 李世民大喝了一声:“好贱仆,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人衣着得体,双眼有神,哪里像是疯子?” 那个管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向到:“听说二公子年少而资聪敏辩,现在我算是领会到了。” 李隐不待那个管家再次开口污蔑自己,就向李世民道:“我是你大哥邀请来赴宴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些护卫:“还不赶快散开?” 这些护卫虽然平时都是听命于那个管事,但这时自然是不敢不遵从李世民的意思,立即都乖乖的站到了一边。 李世民走到李隐面前,抱拳施礼道:“我是这国公府的二公子李世民,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李隐回礼道:“叫我李隐便可。” 两人互相道了姓名后,李世民便领着李隐往前堂走去了,那些护卫向管事问:“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那管事一拂衣袖,瞪眼道:“好不容易支走了大公子,却让二公子搅了大事,还能怎么办?还是让夫人自己定夺吧!” 李隐和李世民刚走到前堂前面的时候,李建成便满头大汗的迎了过来,他先向李世民道:“二弟,你终于赶回来了。”然后又向李隐道:“隐弟,你让我一阵好找。” 李隐一听那话,便直李建成是被人支去别处接自己了,不过他也没将那些鬼把戏放在眼里,所以也就没有道破。 当李隐随着李建成与李世民走进厅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饭桌前、精神不是很足的窦氏。 窦氏平淡无奇的看了李隐一眼,向李世民笑道:“我儿,怎的现在才回来?想得娘亲可苦了!” 李世民上前拜见了窦氏,让婢女解下满是雪花的外袍,“都是孩儿不好,让母亲牵挂了,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阻了道路,所以回来得晚了。” ------------ 第十四章 好梦易碎 李隐见着窦氏与李世民母子间感情甚浓,心中不由的十分想念自己死去的母亲谢氏,感到一阵难过,但是,他很快心有警觉:“眼前这一幕,难道是窦氏故意做给我看,让我过个除夕节都不愉快的?哼,我偏不能如了她的意!” 想到这后,李隐强行压下负面的情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一阵环佩声响起,李隐别头望去,刚好捕捉到一个美丽的倩影,一时不由的看呆了眼。 只见此女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 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 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李隐在 洛阳市集上见到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 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 这女子让李隐看呆的并不是她曼妙的身姿,而是她的容貌,正是与自己相识多日的那个女书生。 李秀宁之前每次与李隐相见,都是作书生装束,所以李隐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女儿身模样的打扮。 李秀宁在拜见过窦氏后,一眼就看到了在李建成身边的李隐,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走了过去,脸露羞涩的道:“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她一直以为李隐是府中的一名普通护卫,虽然李隐的真实身份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但她却出于女儿家某种奇妙的心里,而一直没向人询问过。 李隐还未回答,一旁的李建成便笑着答道:“三妹,你也认识了隐弟?” 李秀宁神情一怔:“隐……隐弟?” 李建成感到有些奇怪的道:“哦,原来你不知道啊,他就是爹爹前些日子新认回府的儿子李隐呀!” 李秀宁听后,忽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身体不由的晃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了,她脑海中这时只剩下一个声音:“他竟然是我的弟弟,他怎么就成了我的弟弟呢……” “三妹,你怎么了?”李建成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李秀宁,关切的问到。 “没……没事。”李秀宁说着挣脱了李建成的手,来到窦氏面前,“母亲,女儿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去了。” 窦氏皱眉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李秀宁摇了摇头,然后快步离开了厅堂。 李隐看在眼里,但也唯有低头不语,厅堂中的其他人则一阵莫名,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刚从宫中回来的李渊,打破了厅堂中的沉默,包括李隐在内的李氏兄弟纷纷上前行礼,窦氏则一边亲自为李渊脱去厚重的外衣,一边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往年可没这么早。” “天子让臣下们观看完傩舞后就散了。”李渊随口说了一句,在主座坐下了,其他人也分别坐下了。 李建成本想坐在李隐身边,向他介绍李隐在座之人中,那几个与李隐初次见面的人的,然而窦氏却严声道:“毗沙门,你的位置是在那里吗?” 毗沙门是李建成的小名,他这时听了窦氏之言后,挠头道:“坐哪不都一样吗?”他记得自己家吃饭没那么多讲究的啊! 窦氏却哼声道:“什么叫坐哪都一样?嫡长子有嫡长子的位置,庶子有庶子的位置,嫡长子坐在了庶子的位置上,庶子岂不是要坐在嫡长子的位置上了?” 李建成听自己母亲说得这么严重后,只好起身坐到了李渊的下首位置。 “我是应该叫你为哥哥吗?”李隐身边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这时向他问到。李隐默然的答了声是,便没说其他的了,因李秀宁之事,他这时已有些魂不守舍了。 这个男孩李建成在刚才短暂的时间,已里向李隐介绍了,名叫李智云,现年与李元吉同岁,他的母亲本是窦氏的一个陪嫁丫头,在某次窦氏身体不适的时候,让她顶替自己服侍了李渊,于是便有了李智云。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实属常事,李智云的母亲因为曾是窦氏丫鬟的缘故,自然不敢有争宠之心,使得窦氏的地位没有因此而动摇。 晚宴开始后,众人都相谈甚欢,唯独李隐闷闷不乐的,山珍海味在他口中如同嚼蜡一般,他吃了几口后,便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告辞了。”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走了出去。 “真是不懂规矩的,家主都没发话,他怎能擅自离席?”窦氏怫然不乐道。 李渊叹道:“他毕竟入府没几日,且就随他去吧。” …… 小蝶见到李隐正的那么快回来后,原本挺开心的,但很快发现他的神情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于是关切的道:“少爷,你是受他们欺负了吗?” 李隐摇了摇头,摸着小蝶头笑道:“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自己可以先吃饭食吗?” 小蝶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隐心乱如麻的走出了国公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洛水之畔的一株大树下,树上结满了冰溜子,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好看。 李隐猛的一拳打在树干上,冰溜子唰唰的从树上掉落下来。 昨日他与李秀宁本就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然后一同去看夜市花灯的,谁知眨眼之间,佳人却成了自己的姐姐,老天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啊! 李隐这时不由的暗恨起自己来,他本可以早些探知李秀宁的真实身份的,但却一次次的错失了机会,这才让自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虽然自五胡乱华到隋朝建立这三百多年间,北方地区胡风陋习甚强、礼法崩弛,但至亲之人间仍是不允许通婚、且不被社会伦理所接受的。 除非…… 李隐摇了摇头,压住了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大胆想法。 他并非自怨自艾之人,在这寒冷的树下站了一会后,心情已平服了不少,猛吸几口气、搓了搓手后,向国公府走去了。 李隐始终没有发现,在他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另一棵大树下,李秀宁正泪眼朦胧的看着慢慢走远…… ------------ 第十五章 孟津渡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窦氏在火炉边暖着手,心中想着许多事情。 首先窦氏她感到忧虑的,是自己的女儿李秀宁,自从除夕那天后,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闺房中,三天过去了,也没踏出房门一步,要是换了以前,以她好动的性子,要让她多待半个时辰,只怕比登天还难。 窦氏一开始还以为她真的是生病了,但请郎中看过后,发现身体好得很,并没有任何的毛病。 “除夕……除夕那天,宁儿是在与那野小子说了几句话后,才变得如此反常的,难道……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窦氏想到这后,脸色已是变得十分难看,“窦管事,你进来一下。”在外面候着的窦管事听后立即走了进去。 “你现在立即去给我向人打听清楚了,宁儿在除夕以前,有没有去过西偏院!”窦氏吩咐道。 窦管事得令而去,没用多长时间,便返回了,“禀夫人,老仆已打听清楚了,三小姐在除夕前,确实去过西偏院,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逗留的时间都挺长的。” 窦氏听后,怒气冲冲的将身旁的一个精美的花瓶摔碎在地,咬牙道:“真是个贱种,跟他死去的母亲一样下贱!” 窦氏是北周时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北周襄阳长公主所生的女儿,出身可谓名门,且自小是被舅父周武帝宇文邕抚养于宫中,向来颇知礼仪,窦管事服侍窦氏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没见她爆过粗口,这时听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窦氏在房中来回走动了一会,停下之时,眼中闪现寒光,“听说那野小子让毗沙门给他弄了个军职告身,还将要去征高丽?” 窦管事道:“不错,他在国公府世交、唐家的世子唐俭手下担任旅帅之职,听说中午就要去履职了。” 窦氏听后,让窦管事摆好笔墨,快速的写下一封书信,吹干后递给了窦管事,“你立即亲自去将这信交给唐俭,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窦管事应了一声,将书信藏在怀里,出门送信去了。 窦氏重新坐下,发出一阵冷笑。自从李隐进了这国公府后,窦氏虽然使了不少手段刁难他,但都是以欺辱为主,并没有想要害他性命的想法。 但此刻,窦氏已然动了杀机。她小时候在北周皇宫学到的东西,除了那些繁琐的礼仪外,还有对付眼中钉的一些手段。 …… 孟津位于洛阳城北不到六十里处,是黄河的重要渡口,当年周武王武王伐纣时,曾会八百诸侯于此, 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为镇压黄巾起义,确保洛阳安全,首次于此置关。孟津关北濒黄河,隔河与太行山、王屋山相望,南依北邙山岭、洛阳,西靠崤山,东接小平津关,为洛阳周围的八关之一。 它与小平津关、函谷关互为依托,拱卫洛阳,是洛阳北侧的门户。据此,可扼守津渡,北渡黄河,进逼豫北和晋南;向南可威胁洛阳,切断豫陕走廊,向东片帆可达豫北诸多重镇和直抵齐鲁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所以,孟津实乃兵家必争之地,隋朝也因此在这里常驻有一支八千人左右的水军,分由两个互不统属的鹰扬府统领。 每个鹰扬府以鹰扬都尉为长,鹰扬副都尉两人为副。每军府辖五团,每团八百人,团设校尉。每团辖四旅,每旅两百人,旅设旅帅。每旅辖四队,队五十人,队设队正、队副。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 此时孟津渡的水军校尉唐俭,正在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苦思之中。 他现年三十岁左右,祖父唐邕,是北齐高祖高欢的幕僚出身,后来还担任过北齐的尚书左仆射,降了北周后,更被封为安福郡公。父亲唐鉴,曾在文帝时与李渊同掌禁卫军(李渊在隋文帝在位之时很受重用),关系堪称莫逆。 “校尉,李家的人要你做什么事?”唐俭身边的亲信家将唐顺问道。 唐俭将书信投到营帐中的火炉烧掉,摇头苦笑道:“将要来我们这里的一个旅帅,是唐国公府上的庶子,窦夫人让我将属于他的兵全部抽走。” 唐顺听后呆了一会,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一个光杆旅帅,要想活着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最容易死的,却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一般来说,在军中官职越大的,就越不容易死。窦夫人叫唐俭让李隐变成光杆旅帅,明显是想要借高丽人的刀,将他杀了。 唐顺这时问道:“校尉,那我们该怎么做?” 唐俭思考良久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了,不然唐国公那里不好交代,你去将他那些人都调走,然后再从别处调些老弱病残和刺头兵痞过去吧!” 唐顺得令而去了,唐俭自语道:“既然是庶子,就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来兵营做什么?” …… “吁……”李隐骑着毛驴来到孟津渡兵营前,吆喝了一声,但毛驴没有立即止住,又向前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被他勒住。 “什么人!”营寨上驻守的士兵喊道。 李隐从怀中拿出文书令牌晃了晃,“新任四团三旅旅帅,前来上任。” 士兵道:“将令牌扔上来。”李隐依言将令牌仍了上去,那士兵确认无误后,将令牌仍回给他,并向某处做了个手势。 厚重的营寨大门缓缓打开,李隐牵着毛驴走进去后,大门又“嘭”的一声,再次被关上了。 之后,李隐被人带去参见了上官唐俭,两人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李隐领了旅帅穿的衣服,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了。 在营寨中,只有旅帅以上职位的,才有自己独有的一个营帐,队正、队副几人一个营帐,之后职位的则是十几人住一个营帐。 走在营寨中,听着士兵们训练时发出的呼喝声,感受着那似曾相识的氛围气息,李隐觉得自己身上沉寂多时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 第十六章 招人 然而,当李隐走到属于他辖区的范围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只是辰时,其他区域的将士都在训练得热火朝天的,而这里的大都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哈欠连连,更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正赌得兴起。 “四团三旅各队正队副何在?”李隐大喝了一声,但那些人晒太阳的还晒太阳,赌博的还在赌博,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李隐怒了,他拔出专属与旅帅佩刀,大步走到赌博的那群人前,将其中一人一手抓了起来,将锋利的佩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寒声道:“在军营里公然赌博,按军法该当如何?” 那人却一点都不害怕,抖着一条腿,昂头道:“按军法该斩,但是你敢杀我吗?我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隐双手握刀,奋力一斩,鲜血四喷而出,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 原本喧闹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被斩之人的爹是朝中的一个五品实权官,那人平时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很是作威作福,谁也没想到就这么被李隐给杀了。 “我再问一遍,四团三旅各队正队副何在?”李隐向众人扫视了一眼,再次喊道。 “我……我是二队的队正孙仲。”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说道,这老汉瞎了一只眼睛。 “我是四队队副李大海。”一个中年大叔站了出来,他的手指断了三根,但应该还能勉强握住武器。 被李隐震慑住的那些队正、队副,这时都纷纷站出来报上自己了名号。不过李隐看了看名册,发现还少一人,“一队队正张平在哪?” 四周的士兵听后,都齐刷刷的看向地上那具无头尸体,这个刚被李隐杀掉的家伙,正是一队队正张平。 李隐不再理会,向一队队副道:“从现在起,由你暂时担任一队队正,叫人把这尸体处理了,其余人等,立即给我集合起来操练!” 说到这,李隐停顿了一下,再次眼露凶光的看了一眼众人,“要是谁再敢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情,我能饶你们,我手中的刀却饶不了你们!” 除了少数几人外,大多数人见此,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特别是刚才那几个有分参与赌博的,真怕李隐又将他们给杀了。 但李隐杀张平,只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众人罢了,效果既然已达到,便没必要在动杀戮了,只是可怜了张平,无端端的就这么丢了性命。 张平的尸体被抬下去后,众人也开始操练起来。 李隐在一旁看着,再次皱起了眉头。 兵痞只要不敢不听命令,便跟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年纪稍大的,力气虽然肯定不如年轻人,但胜在经验丰富,也还勉强过得去,但那几个连武器都抓不稳的,怎么能上战场? 而且,他这一旅满员应该是两百人整的,现在数来数去,也只有个一百四十七人,整整少了五十三人,这李隐可不能接受。 于是,他再次来到了唐俭的营帐,向他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俭一本正经的说道:“近日鹰扬郎将大人正在扩充亲卫队,从各个团旅抽调,你们旅缺的那些人,都是被调走的精兵。 李隐道:“那几时才能补齐缺失的人员?” 唐俭道:“这个上面自有安排,李旅帅还是耐心等候吧!” 李隐听后,只得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然而,过了三天后,李隐发现缺失的五十多人,还是一个没被补上,他问了其他旅的人后,发现都是早已补齐了。 李隐瞬间知道了这里面有猫腻,于是立即理直气壮地去唐俭那里大吵起来,看他的架势,似乎是一定要让唐俭给他补齐人员才肯罢休。 唐俭自知理亏,所以不敢拿李隐怎样,感到头疼不已,心想:“窦夫人啊窦夫人,你这可真是给了我个大麻烦啊!” 忽然间,唐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李旅帅,实话跟你说吧,十五日一过,我们就要出征北上了,现在各处人员都已被安排妥当,你这旅的人员我看是是没时间补齐的了。” 唐俭说到这后,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向郎将提议,让你自行招募那缺失的五十七个人,你看如何?” 李隐有些迟疑的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朝能自行招募士兵?你别不是坑我吧?” 唐俭哈哈一笑:“那五十七个士兵,俸禄虽然可以照常发,但他们却不能算是府兵,不能获得战功升迁,就算是兵营中的杂役,向上头报个备的话,没人能说什么的了。” 他虽这样说,但李隐还是不愿冒太大的风险,“相关文书下来的话,我便可以去招募,不然我可不干。” 唐俭只得道:“放心吧,你要的文书很快就会到的!” 他这话没有夸大,仅仅过去两天,相关的文书便递到李隐面前,允许他去招募五十七个“兵营杂役”,不过却限定他在两天内招募完成,逾期不算。 李隐领命出了营寨后,唐俭眯起眼,嘴角掀起了一个幅度:“这么短的时间内,量你也招不了多少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隐招齐了人,那些没训练过的新兵,在战场上能有什么用处?只怕会让他死得更快吧!” 然而半天不到的时间,李隐就重新回到了营寨,而且还带来了五十七个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 唐俭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想道:“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那小子是随便拉些人来凑数的?” 怀中疑惑,唐俭在唐顺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了营帐,来到了李隐所在的辖区,此时各个士兵都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没有一个是在偷懒的。 对于普通的士兵,唐俭自然是不能一一叫出名字来,但基本都见过、认得脸,所以哪些是新招募的,他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唐俭首先看到的一个新兵,竟正在举着个四十斤重的石锁,这也没什么,他麾下许多人都能做到,但那新兵却举得脸不红,耳不赤的,这可是他亲卫队的精兵才有的本事,他一个新兵,是怎么能做到的? ------------ 第十七章 出征 “这李家的庶子的运气真不错,竟找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一旁的唐顺小声嘀咕了一声,这话其实也是唐俭想说的。 然而,当他们看向下一个新兵的时候,发现那人正弯弓射箭,而且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稳稳的射在了靶子的红心上。 他们再看向一个在打桩的新兵时,见那士兵出手速度快,力量感足,每一击都会打得桩掉落木屑,这水准,已是只用少数的将官才有的了。 这个士兵不是别人,正是与李隐亲若兄弟的周安。他已和罗老汉的女儿定下的婚事,原本打算在下个月成亲的,但得知李隐要招人出征高丽后,便硬是要跟来,态度十分的坚决,李隐无奈,只能如了他的意,他的婚事,看来只能推迟到回来了。 唐俭与同来的几人见到这后,默然不语的看向彼此,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接着看下去后,发现其他的新兵,各方面的素质,也都不必前三个人差。 “这李隐,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募到这么多的好兵的?”唐俭等人心里都是疑惑不已。 李隐之所以这么快将人招齐,自然是因为,他们其实就是在他庄院中的那些兄弟。 这些人在翠云寨的时候,就跟随李隐训练,实力突飞猛进之下,都对李隐十分钦佩,至此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下山,现在则被他趁机招进兵营中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隐没再出营寨,一直在与将士一同训练。 这个时代的士兵训练,主要分为三个项目,分别是打熬体力、练习战技、操演阵形。 古代士兵打熬体力的方式,和现代有所不同,并不练习负重跑什么的,主要是练石锁和砸木桩。在练习上更注重力量,而不是耐力。 练习战技,也就是练习刀弓等武器的使用技巧,有打靶的单人练习,也有两人一组的对练。 操演阵形,看起来和现代练队列类似,但目的和要求很不一样。 现代队列练的是纪律性,而这个时代是真练阵形的,而且变化比现代的队列多得多,但是要求却不高,像整队时间,站位准确,要求都是比较低的(这时的士兵大多是文盲,要求高了很难做到) 而这三种练习,首重战技,次要体力,最后才是阵列。这主要是和这三种练习的效率有关,战技这东西练的最快,体力次之,阵列最慢。 对于这三种练习,李隐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再通过反复的实践研究,已总结出了一套更有效率的训练方法,此时正好有机会通通用上了。 其实要是在平时,士兵都训练的时间还是挺短的,毕竟训练士兵需要消耗更多的钱粮,不过现在是战时,才会整日不停的训练。 …… 正月十六日,元宵已过,天子杨广正式下令,让四方兵将北上,陆军直至涿郡,水师则赶赴东莱海口待命。 李渊也要随军,负责管理军马兵器等后勤事物,因事情太过繁琐,便让李建成担任了的副手,李世民知道后,也强烈要求随军增长见识,李渊思考一番后,应允了。 李元吉见自己两个亲哥哥都随军去了,也吵闹着要去,但被李渊以他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这让李元吉感到十分的不满。 李秀宁这时正无精打采的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得李元吉在跟李世民争吵着什么,于是便走了过去。 “二哥,爹这也太偏心了,为什么你能随军出征,而我就只能待在家中?”李元吉愤愤不平的道。 李世民笑道:“再过个两三年吧,到时爹肯定会答应你的。” 李元吉一脸的不岔的道:“你跟大哥也罢,那个庶子凭什么可以带兵打战?” 李世民严肃的道:“他虽然是庶子,但也是我们的哥哥,四弟可不能没了尊敬,而且带兵打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谓是凶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更加不是你这年纪能想的。” 李元吉还待争辩,却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声响,走过去一看,却又空无一人,只是地上多了条熟悉的手帕。 李世民将手帕捡了起来,手帕上秀了两个小字“秀宁”,疑惑的道:“三姐的手帕,怎么会掉在这里,他来过吗?” 他们两人四处张望了一会,但是并没发现李秀宁的人影。 …… “驾……驾……”李秀宁骑着匹枣红马,飞奔出了洛阳城。 “他是为躲我,才会随军出征的吗?真是个笨蛋,怎能连性命都不要了!”李秀宁在心里暗骂道。 李秀宁骑马技术很好,她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女子,骑马射箭、舞刀弄剑,样样在行。 她很快便来到了孟津渡的营寨中,却被留守的士兵告知,营中的将士已刚刚杨帆出河了。 李秀宁二话不说,立即翻身上马,沿着河边急追而去。 只见黄河之上,帆影连天,不下百艘的各式战船,浩浩荡荡的顺河而下,气势如虹。 这么多的艘战船,李秀宁又怎么能知道李隐在哪里呢?况且水流湍急,战船速度飞快,根本不是她的枣红马所能追得上的。 追到最后,李秀宁只得气喘吁吁的停下,眼含泪水的向着变成了一个小点的战船大声喊道:“李隐,你给我回来!!” …… 正在甲板上吹着冷风的李隐,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李秀宁的声音,立即向四周张望了一会,但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倩影。 李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想道:“难道是我太想她,以致心生幻听了?” 他叹了一口气,眺望着滚滚黄河水,暗暗对自己说:“这一仗打完后,她应该就差不多会忘记我了,就让这场无谓的孽缘,被时间磨蚀掉吧!” 对于这场战争,现在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能比较轻易的结束,然而只有李隐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且艰苦无比的战争。 他们正月十六出发,一直顺流而下,速度十分的快,只二月下旬,便已来到了目的地东莱海口,在那等候天子杨广的下一步命令。 ------------ 第十八章 来护儿 大业七年二月十九日,大隋天子杨广自江都北上,御龙舟,渡河进入永济渠,二十六日,杨广正式下诏,通告天下诸藩,他将御驾亲征,讨伐高丽! 同时,他还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到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并限时两个月完成,否则相关人员要受连坐。 官吏们督促工程,工匠、役丁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昼夜站立在水中工作,不敢停下稍微休息一下,他们自腰以下都生了蛆,据后世史书记载,病累而死去的人,十之有三四。 …… 时间已来到了三月暮春时节,草长莺飞,风光迷人,然而现在在东莱海口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会有心去欣赏这些美景了。 因为此时,这附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招魂的白幡布,哭泣之声终日不绝。 “唉,仗还没打,就死了那么多的人,真难相像这仗打完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李隐这时站在营寨的瞭望塔上,麻木的看着不时飘过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杨广这个皇帝,能力是有的,然而他似乎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急切,你叫人做战舰就做吧,为什么非得加个仅仅两个月的期限? 这并非单个案例,修建都城洛阳、修大运河等庞大的工程,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建成的,其中的死伤也是数不胜数。 虽然知道这场对高丽的战争,对大隋朝的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惊天的灾难,但李隐却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而已。 以杨广偏执的性格,就算是纳言苏威等当朝重臣去劝他,也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李隐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训练手下士兵,以应对接下来残酷的战争。 李隐和那些从翠云峰就跟随他的手下们,陆战的技巧、经验,都已十分充足,但对水战却还属于门外汉,正好趁杨广下一个命令还没到来前,将这个短板给补上了。 四月十五日,杨广的车驾终于到了涿郡的临朔宫,随从车驾的文武官员九品以上的,都命令给宅邸安置妥当。战争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天下的中心似乎一下子移到了这个东北之地。 五月,命令河南、淮南、江南等地制造兵车五万辆送往高阳,以供装载衣甲幔幕,命令士兵们自己拉车;再次征发河南、河北民夫三十万,以供应军需。 七月,杨广又下诏,征发江、淮以南民夫以及船只运输黎阳和洛口各粮仓的米到涿郡,运粮的船只首尾相连绵延千余里。 运载兵器铠甲以及攻城器械的人来往于道路上的常达几十万人,拥挤于道,昼夜不停。 因为运送物资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了期限便要砍头,使得这条北上之路,一下子多了许多互相枕着病累而死的人,路上到处散发死尸的臭气。 自从进入大业七年以来,整个天下都为攻打高丽这事闹得骚扰不安了,在这种不安下面,危险正在一点点酝酿着,等到爆发的那一刻,威力将会超乎人们的相像。 然而这一切,都与李隐关系不大,因为这时的他,觉得自己都快要闲得发霉了。他已整整随军驻扎在这东莱海口四个多月了。 作为进攻高丽的水师前进基地,东莱海口这些月来,几乎每天都有其他地方的水师前来会合,现在已有将近五万大军了。 然而,杨广却一直没下达其他命令,整整五万大军就这么在这里干耗着,每日费粮无数。 现在这五万大军的最高统率是荣国公来护儿,他刚被杨广任免为平壤道行军总管,兼检校东莱郡太守,全权负责由水路进攻高丽的事宜。 来护儿祖籍新野,来姓在新野属于大姓,自东汉的开国大将来歙以来,可谓是人才辈出。但来护儿却是寒门出身,且自小父母双亡,并无显赫家世,有现在的地位,全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打拼而来。 来护儿这时正在看着自东莱至高丽的详图,这地图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岛屿,在这地图上,不少岛屿都被标记了个大红叉,被标后叉的岛屿,都是被高丽占领了的。 高丽国王高元自拒绝来洛阳觐见杨广后,便一直积极整军备战,陆地上加固城池,修筑防御工事,水路上则许多岛上,修建了许多据点,想以此阻碍大隋水军的进犯。 来护儿这时想到,没有天子诏令,水师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但就这么干耗着什么事都不做,也是不行,何不派些小部队,前去将这些岛上的据点一一拔除,为将来的行军扫除障碍? 这点权利,他作为平壤道行军总管还是有的。想到这后,来护儿已打定了主意,就以二百人的旅,为这次行动的单位。 来护儿叫人拿来各部队的名册,一连圈了好几个旅帅的名字,当他的目光经过“李隐”这两个字时,停顿了一下,再看到李隐的简介时,鄙夷之色一闪而过,“哼,又是一个靠家族混进来的无能之辈!” 他本想立即将李隐跳过的,但随即又想道:“这等无能之辈,我看着就心烦,要来何用?不如让他快点上战场,早早死去了事。” 于是,来护儿毛笔一挥,便将李隐的名字给圈住了。 …… “旅帅李隐接令!”中气十足的传令官喊道。 李隐这时正吃着东西,连忙放下碗筷,单膝跪下。 传令官宣读君令道:“着旅帅李隐,自接到军令起,立即点齐本部人马,拔除海上敌寇据点,不得有误!” “末将接令!”李隐喊了一声,从传令官手上接过将令,然后站起身来。 传令官上马离开后,李隐伸了个懒腰,将各关节弄得一阵声响,向周安道:“这下终于有事可做了!” 周安道:“兄弟们训练了这么就,是时候真刀真枪的检验本事了。” 不多时后,一艘,可容纳上百名战兵的“黄龙”战船,和两艘各容纳五十战兵的“舴艋”战船,缓缓使出了东莱海口…… ------------ 第二卷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 第十九章 蝎子岛 隋朝在杨素提出进攻江南的方略的时候,大大加强了对于水军建设,李隐现在乘坐的“黄龙”战船,就是那时杨素在永安(今四川奉节东)主持建造的。 李隐还听说水师中有几艘叫作“五牙”的战舰,有楼五层,是仿照南朝的拍舰建造的,并在舰只的前后左右设置六架抛石机,全舰可容纳八百名士兵,如果算上战舰上掌舵、摇橹等辅助性人员,一艘战舰可容纳一千五百多人,这在现在的时代里,没有哪个国家的造船所能比及。 李隐这时正在船头,向着广阔无垠的海洋眺望,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万丈豪情。 “你们瞧,这不是‘缩头乌龟旅’的旅帅吗?”另一艘“黄龙”级战船,从别处快速驶了过来,船头上一个穿着旅帅衣服的人,正一脸鄙夷的看着李隐,那艘船上的其他士兵,也都是嗤笑不已。 那个旅帅也是大族出身,名叫卢平,但他现在的职位,是从队副慢慢升上来的,所以在听说了李隐的来历后,对他很是不岔。 原来此时距离他们出海已过去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其他旅都已接连出击,拔去了不少的高丽海岛据点,但是唯有李隐他们这一旅,仍迟迟没有出手,所以被人嘲笑成了“缩头乌龟旅”。 “不敢打战,就乖乖早点回家逗孩子,在这里瞎凑合什么?正不知道上头怎会让你们这群懦夫跟我们一起行动!” “就是,一群懦夫,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你们应该是没了卵蛋吧!” …… 那些人喋喋不休的大声说着些难听之极的话,惹得一向老实的周安都怒火中烧了。 李隐的止住了想要干架的众人,脸色平淡的向周安道:“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吧?” 周安点头道:“都休息好了,就等旅帅下命令了!” 李隐看着北方道:“那就行动吧!” 出了东莱海口一路北上的海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在后世被称为庙岛群岛,在庙岛群岛的最北端,有一个大岛,叫蝎子岛,过了蝎子岛后,再往上的海域就要到辽东半岛附近才能再有较大的岛屿了。 所以,蝎子岛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隋军只要将这里占,就基本是切断了其以南各个岛屿和高丽的联系,让他们再也无法得到补给,后果可想而知。 李隐他们现在,便是要去攻打这蝎子岛。 不过这显然不是什么容易之事,高丽也知道这蝎子岛的重要性,以此岛为中心,结合周围的其他小岛,构建了严密的防御体系,再加上岛上坚固的堡垒,和充足的粮食,只怕来护儿亲自率领大军来攻,也会感到头疼不已。 但李隐这三天来之所以会没出手攻打其他小岛,就是全力为攻打蝎子岛做准备,此时,他已有足够的信心拿下此岛。 李隐这时已率领船队来到蝎子岛附近,再继续向前走,就会遇到几个防范森严的小岛,势必会与之正面交锋,那样损失太大,李隐并不打算从这里直接进攻。 他指挥船队转而向西航行,行驶许久后,才折儿向东北,绕了个大圈后,来到了蝎子岛的北面海域。 经过这三天的耐心探查,李隐发现了这蝎子岛防范相对薄弱的地方,便是北面。因为他的北面海域,只有少量几个岛礁,并没有其他适合建造防御工事的小道。 不过高丽人在这里布下了众多的木桩铁索,钩镰纵横,船只要想从此经过,那是想都不要向。 黄昏时分,李隐将战船停在一处岛礁旁,并让二十个士兵留守看船,其余人等,都在他的亲自率领下,口中叼着芦苇管,进入了海水中,直往蝎子岛游去。 那些木桩铁索,钩镰纵横布置得虽然很多,但针对的是战船,自然做不到将那么大的海域给全都布满了,所以,只要摸清了障碍物的大致位置,体力又够的话,人是完全可以游过去的。 蝎子岛的一处瞭望哨塔上,两个高丽士兵正在偷偷的摇着骰子,其中一个士兵在连输了一把后,正想着向海水中撒泡尿,去去晦气。 就在这时,他见到了许多的芦苇管子,正陆陆续续的漂到了岸边。 “这片海域,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芦苇?”那个高丽士兵怀着疑惑,向下仔细一看,又发现沙滩上不知几时,竟多出了两队脚印陌生的脚印。 “有……有敌袭!”高丽士兵颤颤的喊道。 另一个人听后,先是惊了一下,但接着笑骂道:“我看你是疯了吧,南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来的敌人?” 他这话刚说完,忽然感到脖子一凉,鲜血喷涌而出,与他的那个同伴一起倒地而亡了。 出手杀掉这两个哨兵的,是李隐和周安。两人接着快速的下了瞭望塔,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后,海水之中,人影一个个的浮现出来。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后,便压低身子,向着岛中的坚固堡垒而去。 李隐将这次谋备多时的计划,称之为“枭首行动”,顾名思义,便是避开敌人的主力,直接击杀敌方的指挥首脑,让敌军直接陷入瘫痪之中,从而被各个击破。 蝎子岛上,蝎子众多。 之所有这么多的蝎子生长繁衍,与岛上特殊的自然环境有密切关系。 这里林木茂盛,花草丛生,枯叶成堆,顽石遍布,为蝎子的生存繁衍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再加上高丽人占领这岛以前,岛上人烟稀少,没人捕杀蝎子,所以蝎子在这座岛上得以大量繁衍。 蝎子喜爱群居,至少三五成群,多者几十甚至上百的聚集在一处适宜隐蔽的地方。 在一些石堆里,若仔细去观察一番,有时可发现上百只大小不一的蝎子抱在一起,形成奇特的“蝎子球”。 这些蝎子有的没毒,但许多些是却含有剧毒的,所以李隐他们此时行军,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免被蝎子给咬到了。 ------------ 第二十章 奇袭 蝎子岛的最高统率,名叫渊大通,是高丽第一世家渊氏的旁系子弟,渊氏的现任族长,名为渊太祚,是高丽现任的莫离支和东部大人,权利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渊子游,直到死前,担任的职位也是莫离支。 渊大通年少时就十分勇猛,屡立战功,虽然是旁系子弟,但也颇得渊太祚的的看重,此处将他派到蝎子岛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也是为了考验他是否能担当大任。 渊大通这时忽然想起了率军出发前,族长渊太祚对自己说的话:“如果此次你能成功拖住隋军的水师北上,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渊大通冷笑一声,对着手中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宝刀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拖住隋军算什么本事?你们就等着我打败隋军,然后渡海攻占隋国土地那一日吧!” 就在这时,渊大通听得屋外响起一阵喧闹之声,他皱眉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士兵进来禀告:“巡逻部队发现有人在堡垒外面鬼鬼祟祟窥探,六列队已追出去捉拿可疑之人了!” “这些该死的隋朝百姓,当初就应该全部杀光了!”渊大通咬牙道。 在高丽士兵占领蝎子岛前,岛上本有四个村庄、八百人左右的隋朝百姓,他们占领这里后,壮丁和小孩全都丢到大海里喂了鱼,只留下能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和帮忙做些杂活的老人。 渊大通这时听到说有人在堡垒外窥探,第一反应想到的,自然便是那些还没被杀的原著居民了。 过了半响,屋外的喧闹声又响了起来,渊大通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喝道:“为何再次喧哗?都不怕军法了吗?” 一个士兵跪地答道:“禀将军,之前出去的第六列队还未回来,但刚才却又发现了堡垒外有可疑之人。” 渊大通大怒道:“第三第四列队,给我出去搜捕,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格杀勿论!” “是!”两列队的队长得令而去。 高丽在蝎子岛共有士兵两千人,一百人为一个列队,前五个列队,都两千士兵中的精兵。 做出决定后,渊大通这才重新返回房屋,继续思索着能击败几万隋朝水师的办法。 夜渐渐有些深了,这时四周十分安静,但渊大通却忽然感到有些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禀……禀告将军。”士兵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渊大通吓了一跳,“什么事,说!” “将军,第三。第四。第六列队出去许久了,但……但是,还没有回来……” 渊大通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那些人应该出事了,不会再回来了。但那可是三百人啊,谁有这么大能耐将他们干净利落的除去? 渊大通觉得这事绝不简单,于是一拳锤在桌面上,向传令兵道:“传我将令,让队官以上职位的人前去厅堂议事,各列队停止休息,紧急戒备!” “得令!”传令兵快速走了出去,渊大通也在穿上战甲后,率先来到了厅堂,等候各军官的到来。 然而,渊大通刚在主位上坐定,心中一突,感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自屋顶处传来。元大通连忙不顾形象的向一侧滚去只听的“笃笃”的两声响起,他原来坐的地方,已多了两支弩箭。 渊大通伸手一摸后颈,手上满是血迹,他刚才要是反应再慢一点,此时只怕已去见阎王了。而且他还认出,这两支弩箭,原本就是自己军中的。 “你们是谁,给老子滚出来!”渊大通拔出随身带着的宝刀,大声向屋顶喊道。 渊大通话音刚落,机制弩箭又“嗖嗖”的向他射去,他以刀护住要害,连连躲闪,情形虽然万分危险,但渊大通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他已听到了自己手下的脚步声,只要自己部下来了,几个只会放暗箭的小贼,能奈他何? 然而就在这时,渊大通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后背处传来,他艰难的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已从自己的后背穿刺而过。 “嘭!”匕首被拔出后,渊大通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后,便带着满脸的不甘和他那攻占隋朝疆土的宏大目标,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将渊大通一击毙命的,正是李隐。 他先是以引蛇出洞之计,骗得堡垒中的三队人马相继出来,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队人马一一击杀了。 随后立即利用堡垒中的人还没有反应的空挡,借用铁钩长绳,带着众人翻墙而入,落脚处附近,便是这个厅堂,正准备稍作休整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谁知刚巧渊大通便在这时走来了这里。 藏在桌子地下的李隐,是见过渊大通画像的,于是立即向悬梁柱子背后的周安等人,做出了了攻击的手势,当渊大通全神防备屋子上面的弩箭时,蓦地出手,一击将其击杀。 渊大通接受命令来到蝎子岛的这些日子,也曾想过自己或许有一天,自己会在战场上死于大名鼎鼎的来护儿之手,却万万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了李隐这么一个小小的旅帅的手里。 李隐与周安等人快速的将渊大通扶到座位上,然后又在暗处躲好。 推门声响起,渊大通的手下终于赶到了,他们之前明明听到有异常的声音的,这时见四周一片安静,而渊大通又在主座位上垂着头,似是睡着了,不由的都感到满是疑惑不解。 “将军,将军醒醒!”一个将官喊道。渊大通平时为人多疑,所以这时众人都不敢走得太靠前。 然而这时,渊大通的身体却忽然倒了下去,众人这才大惊失色的走上前,看到了渊大通身上血迹。 还没等这些将官们反应过来,弩箭又“嗖嗖”的响起了,这些人大都没有渊大通的反应速度,很快便中箭倒下了,剩下没被箭射中的,也很快被李隐故技重施的出手干掉了。 其他的普通士兵,这时也冲了过来,见了现场骇人的情形后,无不胆寒,但也有一些人纷纷拔出武器,叫嚷着要跟李隐他们拼了。 ------------ 第二十一章 周法尚 李隐将渊大通的头颅割下插在长矛上,大声喊道:“你们主帅已死,我大隋十万大军即将到来,现在投降者可以免死,抵抗的则杀无赦!” 李隐这番话说完后,只听得“哐当”的一声响起,有一个高丽士兵率先将手中的武器仍到了地上。 “主帅已死,隋朝大军又将到来,这还怎么抵抗?”超过一半的士兵也跟着扔下武器投降了,剩下有一小半的人则冲出的堡垒,投靠别处去了,也有几个胆大不怕死的,抓起武器向李隐杀来,但很快便身首异处了。 李隐安排人手将俘虏全部关押好后,周安已让人将蝎子岛各个军官的头颅割下,并弄上了防腐之物,准备派让送会东莱请功。 李隐却道:“先不忙禀告上面,我猜测附近有些岛屿的守将,会弃岛而逃,我们再占他几个岛屿在说。” 周安问:“那要是遇到有些守军仍在坚守的,要打下来吗?” 李隐摇头笑道:“那些难啃的硬骨头,就留给友军吧,没必要将功劳全都占了。” 事情的发展果如李隐所料,附近有些岛屿的守将,一听到从蝎子岛溃逃而出的士兵说,渊大通已死,蝎子岛被隋军占领了之后立即收拾细软,连夜逃会高丽去了。 这使得李隐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连接收了好几座岛屿,缴获物资无数。 李隐并不想将这些物质全部上缴了,又在偶然的机会下,在蝎子岛上发现了一个适合储存东西的山洞,于是将缴获来的一半物质,都藏了进去,剩下的一半,才封好上缴。 将战果收获完毕后,李隐这才派人去东莱报功,自己则继续在蝎子岛原地休整。 …… 这天,那个带领手下大肆嘲笑过李隐的旅帅卢平,正意气风发的的向东莱太守府走去。 四周的人见到卢平后,都是肃然起敬。 “他就是那个五天连拔三座高丽据点的旅帅?” “不错,就是他,这样的战绩,怪不得能得到总管大人的青睐。” “听说他最后那一战,硬攻敌方三百多守军,只费了个把时辰就打下来了,己方死伤不到五十人,着实是厉害!” 卢平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中不由的一阵窃喜,想道:“终有一日,我会让我范阳卢氏之名,享誉整个天下!” 同时,他又忽然想到了李隐与他的“缩头乌龟旅”,暗暗打定主意:“此次面见总管,我一定要向他建议,让将这种军中的害群之马剔除了!” 卢平进了太守府,在人的带领下走了一会后,终于见到了还在处理公务的来护儿。 来沪儿放下手中的文书,正要与卢平说话,便见到平壤道行军副总管周法尚喜形于色的大步走了进来,说道:“将军,大捷啊!”因为来护儿还兼任了右翊卫大将军的职位,所以有些人依旧习惯称他为将军。 来护儿听了周法尚之言后,立即站了起来,问道:“可是圣上大败高丽了?” 周法尚神色一滞,“这个……我并没有接到圣上的消息。” 来护儿重新坐定,疑惑的道:“那你说的大捷从什么地方而来啊?” 一旁的卢平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除了皇帝那里,还有那里能有大捷传来。 周法尚从袖袋中拿出功劳簿,递给了来护儿,“旅帅李隐,已攻入了蝎子岛,并斩杀了敌方大将渊大通等人,并占领了附近五座岛屿,现在蝎子岛以南的各个岛屿,已成瓮中之鳖了!” “什么!”来护儿与卢平听后,都是大吃了一惊。 “渊大通等人的头颅可确认了?有没有假冒的可能。”来护儿仍是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周法尚语气肯定的道:“已经确认了,没有一个是假冒的。” 来护儿呼出了一口浊气,心中想道:“这个李家的庶子,看来之前还真小瞧他了,竟有这般本事。” “将军,你看这该如何封赏?需要将这大捷禀告圣上吗?”周法尚询问到。 来护儿思考一会后,沉声道:“先策勋二转,战争结束后,再一并封赏吧,这种捷报,就不要打扰圣上了,等我们进了平壤城,活捉了高元再说吧!” 周法尚却道:“将军,我以为这样做不妥,现在我隋朝与高丽大军尚未开战,现在李隐这个捷报如果能在军中大肆宣传的话,能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所以我建议还是向圣上禀告为妥。” 来护儿不悦的站起身来,然后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了。 周法尚叹了一声,也随之走了出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卢平一人。 水师之中许多人都知道,来护儿与周法尚两人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事实上,杨广正是因为他们两人有矛盾,才会将他们调在一处。杨广虽然将来护儿视做亲信,并十分的重用他,但还是会对他用上一些帝王权术。 周法尚是官宦世家出身,曾祖父周强是南齐时的太子舍人,祖父周灵起是南梁时的直阁将军、义阳太守,封爵宝城县候,父亲更是当年闻名天下的赤亭王周炅。 周法尚本人自成年以来,便屡立战功,在攻灭南陈、岭南平叛、攻打吐谷浑等战役中,每战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仅如此,他还数次出任刺史、太守等文官之职,在任期间,也是颇有建树。 来护儿与周法尚自从当年攻灭南陈之站时,就有过合作,但可能是八字不合,两人每次在处理事情上,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分歧,以致渐渐的结下了许多矛盾。 李隐在蝎子岛上休整了三天后,便收到了自己被策勋二转的消息,对于这个结果,他已感到很满意了。 一般来说,每次打战的时候,都是在战争结束后,才论功行赏的,以免仗还没打完,得赏的将士就已骄傲自满,没功劳的则心生不满。 每得一功,则策勋一转,一场战争,最高能得到十二转的战功。所以《木兰辞》中才会有“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的说法。 ------------ 第二十二章 卑奢城 但李隐心里盘算着,单凭这个战功,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要想升为校尉,只怕还是有点困难。 “看来还是得再打上几仗才行啊!”李隐心里想到。 伴随着李隐策勋二转而来的,还有来护儿的下一步计划:在快速的消灭蝎子岛以南的敌兵后,继续攻占辽东半岛附近岛屿! 李隐看着海域地图,按他的想法,接下来最好是直接去占了朝鲜半岛浿水(大同江)出海口附近的岛屿,以便让大军顺浿水直击高丽国都城平壤的。 但考虑到一来补给线太长,直接进攻太过冒险,二来即使占领了,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恐怕会使得高丽疯狂反扑,凭着他那点人力肯定是守不住,所以这计划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又过了几日,来护儿终于派了专门的守军来镇守蝎子岛,李隐也觉得自己的部队休息够了,于是在补足物资后,再次扬帆起航,率领战船,向西北方驶去。 他们一路往西北航行,十多天后到了水师的重要补给中转站,临榆关,也叫临闾关,即后世的山海关,是在先皇文帝开皇三年筑的城,此处北依崇山,南临大海,山和海相距只有几里,地势实为险要。 此时,因为隋朝的东北国境直逼东北的缘故,临榆关地势虽险要,但并不怎么受重视,还只是水师的一个重要补给站,直到宋明之时,此处成为边境,才成为中原王朝的咽喉之地,逐年加固后,渐渐有了“天下第一关”的美誉。 此时已到了八月中旬,李隐在这临榆关休整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出关溜达,发现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稍一打听,原来是山东、河南两地发了洪水,淹没了三十多个郡,死伤无数。 幸存下来的人不知该如何生活,官府又不肯在没得到皇帝命令的情况下,放粮赈灾,于是只好抱着一线希望,向涿郡走去,因为杨广就在涿郡。 然而许多人走到半路就死了,也有一些人干脆就落草为寇了,天下的盗贼一下子多了不少。 李隐心情沉重的返回了临榆关,翌日便再次率军出发了。 …… 半月后,李隐有些狼狈的坐在甲板上,气喘吁吁的向周安道:“还有敌人追来吗?” 周安眺望了一会后回答:“终于被我们给甩掉了。” 李隐抹了一把汗,笑嘛道:“这些狗崽子,可真能追的,都快将我们赶回临榆关了!” 这半个月来,李隐他们的行动进行的并不怎么顺利,他们虽然有成功攻占过辽东半岛附近的岛屿,抢夺了许多物资,但很快又被半岛上的高丽士兵给赶走了。 高丽在这半岛上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名叫卑奢城(或作卑沙城、毕奢城,误传为沙卑城,今辽宁复县西北),城中有上万高丽驻军,就是他们这些日子经常出城追击李隐等人。 卑奢城原本为沃沮国之地,坐落在大黑山中、南两峰及相邻的的山脊上,石墙随山势构筑,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唯有西门可进城,可谓易守难攻,而且“卫襟带辽阳,羽翼广宁,控西北之孔道,扼海运之咽喉,辽左重地也!” 卑奢城守军的追击下,李隐的手下已折了几个好手,但这已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因为已有好多个其他的旅,在卑奢城守军追击下死伤过半。 卑奢城位置如此重要,守军又这么多,它如果一直掌握早高丽人的手里,李隐觉得自己只能待在临榆关了,不然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他可没有想过率军攻占卑奢城,在双方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任何的谋略算计,都会变得没有效果。 不过这个局面很快有了转机,因为来护儿终于等来了杨广叫他攻打卑奢城、扫清水师进军平壤障碍的命令。 于是,七万水师浩浩荡荡的自东莱出海,先到临榆关,休整几日后,再气势磅礴的来到了辽东半岛,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很快便登陆将卑奢城给包围了。 大军还带了许多顶尖的攻城器材,装好后对着卑奢城一阵狂轰滥炸,将卑奢城的城墙撞了好几处,城里的守军皆是胆寒。 接着便是士兵强攻,但效果并不理想,一连大半个月、死伤了无数将士,也没能打下卑奢城。 因为此城只有一面可以攻,使得隋军完全发挥不了兵力上的优势,所以打得异常艰苦。 李隐这时也在大军之中,是来护儿率大军到了临榆关时归的队,他与的队伍在这半个月中,并没有参战,而是负责运送粮食。 这倒不是来护儿特意不让他们参战,只是分配任务的时候,刚好抽到他们运粮食了而已。 李隐本来也是乐得清闲的,但这日传令官却忽然向他宣令,让他立即前往大将军营帐一趟。 李隐急忙忙赶到营帐,走了进去,看清营帐内的清闲后,不由的愣住了。 大将军营帐这时坐了许多人,职位最高的,当然是来护儿了,但最低的,也是鹰扬郎将,李隐的上司校尉唐俭,也没能在这里。 李隐心里不断的猜想这来护儿这时叫自己一个小小旅帅来,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我暗藏缴获物资的事情败露了?”李隐想到这后,心中一惊,但还是脸色如常的拜见完了来护儿,站立在一旁,等候下文。 来护儿与其他将官并没有立即发话,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脸着他,直将李隐看得心里都发毛了。 周法尚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向李隐笑道:“你就是李隐啊,众为将官对你奇袭蝎子岛那一战很感兴趣,你就为大家说说吧!” 李隐见周法尚慈眉善目的,让他感到十分的亲切,便也没多想,将那日的作战过程,较为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私吞缴获物资之事则自动的略过了。 李隐说完后,包括来护儿、周法尚在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营帐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后,来护儿双眼紧盯着李隐,严声道:“你既然可以率人突入一丈多的堡垒,那现在可有把握,跃过这座卑奢城的三处悬崖峭壁,进入城中,为我大军打开城门?” ------------ 第二十三章 攀登悬崖 李隐没先回答来护儿的话,反而向他问道:“属下斗胆问将军,在这卑奢城中,可有我们信得过的人?” 来护儿一直就知道这个卑奢城的重要性,所以早已向这城中派了细作,所以这时听了李隐的问题后,立即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李隐道:“将军与在座的各位上官听了属下之前的话后,想必是知道我与我们旅的人,并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之所以能成功突袭蝎子岛,全赖于铁钩长绳和过硬的体力,现在要想攀登上卑奢城的悬崖,除非悬崖上面有人抛下绳索,不然属下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来护儿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绳索可以有,我还能再从军中挑选些精锐给你,你如果能打开城门,就是大功一件,如何?” 李隐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末将定能不负重任!” 一旁的周法尚听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原来,李隐之所以能在此时出现在大将军营帐中,便是周法尚推荐的。 卑奢城久攻不下,来护儿十分头疼,便在这天再次召集众将官商议对策,大家讨论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切实可行的良策,周法尚就是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李隐蝎子岛那一战,于是跟众人说了。 来护儿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决定让李隐姑且一试。 …… 两日后,又是黄昏之时。 卑奢城西北方的悬崖下,以李隐为首的四百将士正在隐蔽处严阵以待,准备从此处攀登而上。 这四百人中,大部分是精挑细选而来的军中精锐,每个人都是臂力惊人。 他们即将要攀登的悬崖,虽然是卑奢城三面悬崖中,最低的一处地方,但也有将近一百米的距离,如果没有一身好臂力,走到一半的时候没力气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后果就只能是摔死了。 李隐一直抬头望着悬崖,但直到脖子都望酸了,也没见到有绳索抛下来,正想闭眼小睡一会,周安便推了他一下,“旅帅,绳索!” 李隐睁眼一看,果然看到悬崖上这时已多了一条随风飘荡之物。 这东西前半段确实是粗绳,后半段却是由被单、衣服、麻布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成,李隐对其的牢固性深表怀疑。 李隐与众人走到那条“绳索”下方后,伸手拉扯一下,“我们这个细作,在里面混得也太惨了点吧,连条长绳都弄不来!” 虽然这样说,但李隐还是作势准备第一个上去,但好些个士兵却担心这条“绳索”不牢固,争着要第一个上去。 李隐向众人摆手道:“都别争了,我经验比你们充足,应付得了突发状况,你们这些兔崽子还差了一点!” 说着哈哈一笑,拉着“绳索”,蹬着崖壁,迅速的往上攀登而去。 这悬崖虽然是陡峭无比,但偶尔还是有突出的石头和长在峭壁上的树木,可供李隐落脚稍做停歇。 现在已是深秋,晚上的风特别大,吹得四周的树木发出唰唰的声音,悬崖下方的周安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李隐越攀越高,当见到他手中的“绳索”,终于抓在了粗绳处的时候,才大松了口气。 那段由被单、衣服、麻布等物结成的绳索,虽然看着让人瘆的慌,但似乎还算结实。 又过了半响,李隐终于有惊无险的攀爬上了悬崖,没来得及休息,便从背着的包裹中拿出三条长绳,在附近的大树上绑好,然后抛了下去,再将自己刚才攀登的绳索收了上来,仍到了一边,李隐刚才虽然没出事,但还是感到了有些松动,所以最好是弃之不用。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休息起来。 此时的悬崖上,除了李隐自己一人外,在无他人,那个抛下绳索的细作,估计早已离开了。 在这崖上眺望四周,风光甚好,然而在这美好的风光下,却暗藏着无限的杀机。 不一会,周安与另外两个士兵也攀登上来了,他们三人身上也各自带有三条长绳,立即绑好抛下,这样一来,悬崖上就有了十二条绳索,能一下子上来更多的士兵了。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四百将士基本都上来了,不过还是摔死了三人,一个是因为体力不支松了手,一个是因为没抓稳绳索,最后一个是刚上到悬崖时,没能站稳,一个后仰,摔了下去。 李隐沉声道:“全体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不许出声,违者斩!”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的隋军营寨和卑奢城中,发出点点的亮光。 一个时辰在一片寂静中慢慢过去,李隐站起身来,取下背上的佩刀,向众人道:“出发!” 他们所处的地方下去后,走过一个小树林,再穿过一片民居,便是卑奢城城门的所在,所以说,李隐他们攀登的那出悬崖,其实是最适合攀登的位置,如果上来后,离城门距离太远的话,被人发现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李隐他们下了崖顶后,便在小树林中驻足了许久。 卑奢城中有巡逻的士兵不时走过,暗中观察了许久后,李隐发现每了大概是每过三分钟,便有一队巡逻队走过,巡逻得可谓是相当的紧密。 然而三分钟的时间,对于李隐来说已是足够了。 等到下一队巡逻队走过的时候,李隐率先冲出了小树林,带领众人直往城门冲去,他们前行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想,显然是经过了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城门作为一座城池的重中之重,昼夜都有士兵在那防守,当李隐等四百人冲到城门附近时,那些士兵先是一阵错愕,接着手持武器,用高丽话叽叽咕咕的询问起来。 然而李隐回答他的,却是明晃晃的的刀子,他忽然冲到那人身前,一刀将其砍成了两段,然后又向另一人扑去,瞬间又将那人斩杀了,周安等人也几乎同时出手,用弩箭射杀了几个城头上几个想要敲响警示铜锣的人。 ------------ 第二十四章 夺城 李隐与其他的四百士兵,这时就像下山猛虎一般,肆意杀戮起来,城门附近的上百高丽士兵,因为是仓促迎战,完全没有多少抵抗能力,快便被屠杀殆尽了。 但是他们的打斗,显然已引起了城内其他守军的注意,那些守军正快速往这里赶来。 卑奢城的城门十分沉重,李隐叫人将几根顶在城门上的铁棍拿开后,再叫二十多个人齐力去推,才终于将城门艰难的推了开来。 一个士兵将火把点燃,走到城门外举起火把,以某种规律摇晃了几下后,众人似乎感到地面一阵晃动,早已等候多时的千军万马直往城门冲来。 李隐神色凝重的喊道:“准备战斗!” 这时,众多支援而来的高丽士兵,大声呐喊着,凶狠无比的朝城门杀来,想要重新生死攸关的城门。 李隐大刀一扬,带着人迎了上去,双方立即短兵相接,霎时间,一阵血肉横飞。 在这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时刻,最是考验士兵的战技,每一击都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稍有迟疑,就是身陨人灭。 李隐等人死死的坚守在城门处,无论高丽士兵如何发了疯似的冲击,也没能将他们逼退一步,不过这代价却是,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四百精兵已死伤了五十多人。 但是这代价是值得的,因为隋军的为数不多的骑兵,这时终于冲到了近前。 “向两边闪开!”李隐大喊了一声,然后与众人闪到了一侧,骑兵如风般冲刺而入,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几个高丽士兵直接撞飞了。 有了骑兵的加入后,形势瞬间逆转,高丽士兵也士气大跌,陆陆续续的向后退去,双方又厮杀了一小会,隋军的主力步兵也如洪水般冲了进城,高丽士兵纷纷向后逃去。 李隐见此,知道胜负已定,这座卑奢城是属于他们大隋的了。 …… 隋朝水师在占领了卑奢城后,立即论述功勋,李隐率部以夺门之功,拔得了此战的首功,通报全军后,几万水师之中,无人不识李家郎。 因为这一战关系重大,对整个攻打高丽的局面都有影响,所以来护儿写下了详细的战报,随功劳簿一起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涿郡天子处。 来护儿作为当世名将,虽然对李隐看不太顺眼,但不至于做出隐没将士功劳的事情,所以在这份功劳簿上,排第一位的仍然是李隐。 因为这一战伤亡太大,大隋水师的几万大军便在这里休整了十多日,之后在留下驻军后,继续起航,扫平海上其他的高丽据点。 李隐并没有随大军出发,因为他在夺取卑奢城那一战中,不知怎的,背后中了一刀,留了许多血,伤势还挺严重的,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只能率部继续待在这卑奢城了。 他还年轻,身体恢复的挺快的,又过了十多天后,已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就在李隐准备归队,再捞些战功的时候,副总管周法尚却派人找到了他。 李隐在得知周法尚找他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想:“这老头,又要我做什么难办的事情?” 与此同时,李隐还得知,那些高丽的海上据点,这时一被隋朝大军摧枯拉朽般扫灭了大半,周法尚这是率领先头部队,先行返回东莱休整,才经过卑奢城的。 李隐跟着人来到了卑奢城的城主府,这座府邸,在一个月前被摧毁得较为严重,现在也只修好了一小半。 进到府邸,见到了周法尚后,周法尚二话不说,便仍给了李隐一张画像,几张路印、田产证明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李隐一头雾水的问:“这些是什么东西?给我做什么?” 周法尚一边低头处理着公务,一边答道:“画像上的那人,是前些日子杀掉的一个高丽富商的儿子,我想让你假扮此人,混进平壤城去,打探高丽的情报。” 李隐通后,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这事我做不来,我擅长的是沙场厮杀,哪是做卧底的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法尚放下手中公文,严肃的道:“这是来大将军和众将官研究决定的结果,你想违抗军令吗?” 李隐一阵欲哭无泪,只得道:“苟……咳,你们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个人意愿!” 周法尚没有理会满腹牢骚的李隐,又给了他一堆文书,“这是那个家伙的详细情报,你在路上慢慢看,现在就出发吧,我已为你安排好了船只。” 李隐只得一脸无奈的离开了城主府,与周安等人告别后,启程前往平壤当卧底去了。 …… 高丽都城平壤,古名王险城,乃箕子王朝之故都,其城东西六里,西北依山屈曲,东南面临浿水(今大同江),气候宜人,土地肥沃,是高丽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高丽的平壤皇宫,与隋都城中的皇宫,在规模上完全不能相比,顶多就比杨广的一般行宫大一点而已。 此时的高丽皇宫的一处最大的宫殿内,高丽国王、婴阳王高元坐在最上头,眉头紧皱,在高元下方坐着的,是高元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之后是十多级的台阶,台阶之下,站立着一般文武大臣。 文臣以担任莫离支之职的渊太祚为首,武将则是以战功卓著的大将乙支文德为首。 高元这时开口道:“那暴君又派人来让我们投降了,态度十分强硬,众卿家以为该怎么应对啊?” 现在已接近十月中旬,在九月初的时候,大隋便已备战完毕,随时可以出战,杨广便向高元下了最后通牒,让他自缚来降。 高丽因为是本土作战,虽然也已早早做好的战争的准备,但却想将战争的时间拖到寒冬之时,这个对高丽最有利的时间。 辽东之地,每年六七月间为连绵不断的雨季,亦被成为霖雨季节,自八月、九月至次年二、三月,则为寒冻时期,其中十二月,又为最寒冷的月份,滴水成冰,极利防守。 ------------ 第二十五章 赌徒文成德 为了拖延战争开始的时间,高丽君臣一合计,便使了个缓兵之计,假意答应投降,暗地里依旧积极备战。 如此成功的拖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不耐烦的杨广又派了使者来宣诏,所以高元才会召集众大臣来商议对策。 高丽皇宫中,众大臣议论纷纷许久,都没能给出个有能继续拖延时间的办法,这时,一直眯着眼没有说话的渊太祚,终于睁开眼睛道:“大王,臣以为,如果还想继续拖延时间到寒冬,为今之计,唯有大王亲自前往前线,与暴君虚与委蛇才行。” “不行,大王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冒险?”大将乙支文德听后,立即出言反驳道。 荣留王高建武站起来道:“国难当头,岂是爱惜身体的时候?大王,就让臣弟代您前去边境之地吧!” 高元道:“王弟真是关心寡人啊!但你去的话,只怕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大王……”乙支文德还想劝谏,高元却摆手道:“寡人之意已决,爱卿不用再劝了!” 乙支文德只好作罢,转念想着该如何应对大王离开都城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后果。 翌日,高元在一万大军的护送下出了都城平壤,往边境之地而去了,而就在高元离开都城后不久,一个叫李元裕的富家公子哥,领着一个大商队,傲然的走进了平壤城…… 平壤城北中,有一个叫文成德的人,祖上出过大官,留下一座五进出的豪宅,但传到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没落了,他父亲死后,文成德经商做买卖,很是赚了不少钱,还娶了个官宦小姐做老婆,生了个女儿。 但是好景不长,这文成德后来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渐渐将还算殷实的家底挥霍一空了。 近些日子,文成德又感到手痒了,不住的往赌馆跑,输得一塌糊涂,钱没赢到,反而带回了一叠欠条。 欠赌馆的钱,不还是不行的,除非不要命。眼看着最后的期限一天天到来,文成德一咬牙,决定将这祖传的豪宅给卖了! 不过一连过了好几日,文成德还是没能将祖屋买出去,想买的人倒是挺多的,但一个个都知道他急需钱,所以将价格都压得极低,文成德可不傻,便没有同意。 文通还寻思着,既然找本地的人卖不到好价钱,那就只有找外来的富人了。他几经打听后,得知了城中最近来了个叫李元裕的豪商,出手阔绰大方,而且还正好在找房屋住。 文成德听到这情况后,一拍手道:“就是他了!” 于是,他自动上门。找到了那个李元裕,并向他推销起自家的祖屋来。 这个什么李元裕,其实就是李隐的新身份,原主出身富商家庭,从小就展现出极高的经商天赋,十二岁起就跟随他父亲离家经营海外商业,现在十八岁,似乎是个工作狂,离家后的六年来,再没有回过都城平壤的家,跟他相熟的,全都在隋军攻占岛屿的时候杀光了。 高丽国受中原王朝的影响很深,有许多人的祖先,本就是五胡乱华以来中原战乱时迁来的,使得汉语也属于主流语言,所以李隐来平壤卧底,完全没有语言方面的障碍。 李隐进了平壤城后的这几日,都在李元裕原本的家中居住,但那里人多口杂,不利于他展开刺探军情的计划,而且李隐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馅,所以才决定另觅住处。 文成德颇有口才,李隐这时听了他的话语后,立即便来了兴趣,于是决定去实地看看,文成德自然没有拒绝,亲自引路,将李隐带到了他的祖屋中。 李隐随意的看了一会,暗自点了点头,这处房屋虽然有的地方有点破败了,但布局装饰,都明显的出自大家之手,而且位置相对偏僻,四周很宁静,确实是个适合他居住的地方。 “驾、驾!”就在李隐转过某个院落的时候,前面忽然冲出个骑着竹马的小女孩,李隐闪避不及,被小女孩撞到了身上。 小女孩五六岁左右,还不及李隐的裤头处,梳了个长长的双马尾,小脸有些污渍,像个小花猫似的。 小女孩这一撞,头部刚好撞到了李隐的小兄弟,使得李隐痛苦的弯下了腰,而小女孩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文成德一步上前,怒气冲冲的抓住了小女孩的手,“你这野丫头,竟给我惹事,看我不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他便挥手猛的往小女孩身上打去,小女孩立即“哇哇”的大哭起来。 李隐立即不忍道:“我没事,你停手吧!” 文成德似乎没听见,又打了几下,还想再打的时候,李隐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让你停手,听见没?” 看着李隐的眼神,文成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听……听见了。”李隐这才将他的手放开,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文成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指了指还在哭泣的小女孩,赔笑道:“这是我的闺女妞妞,从小就野惯了,冲撞了您,真是对不住了。” 李隐没理文成德,从怀中拿出一颗糖果,在妞妞面前蹲下,“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妞妞擦了擦泪水,小心翼翼的接过糖果,睁着大眼睛看向李隐,“多谢大哥哥,妞妞不哭了。” 李隐笑着站了起来。 文成德搓着手道:“那个……公子,你对我这房子还满意吗?” 李隐道:“还算凑合吧,你要多少钱?” 文成德想了想,用手弄了个九的手势,“一口价,白银九……九百两!”这些日子,那些前来想买他房子的,大都只给个三四百两,最低的甚至开出了一百两的价格,文成德这时虽然下一口气喊出了九百两的高价,但心里琢磨着李隐要是能给六白两,他就卖了。 但是李隐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成交!钱等会我会叫人给你送来。” ------------ 第二十六章 采莲 对于李隐这么爽快的答应自己提出的高价,倒是弄得文成德一阵惊愕,心里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还挺有钱的啊!” 文成德哪里知道,李隐现在的钱都是“公款”,用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李隐随后脸色有些怪异的向文成德问道:“你府上,现在可有跌打损伤一类的药物?” 文成德愣了一下,“有的,公子哪里受伤了?” 李隐咳嗽一声:“刚才走路的时候,脚不小心扭了。” 文成德听后,立即去拿李隐需要的药物了。 李隐俯身将还坐在地上的妞妞扶了起来,用衣袖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污渍,笑道:“以后再玩竹马的时候,记得要看路啊。” 妞妞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啦,大哥哥,你对妞妞真好,给我糖吃,让爹爹不打我,又帮妞妞擦干净脸,除了我娘,就你最好了。” 李隐随口问道:“你娘去哪了?” 妞妞道:“她去摘野菜了。” “摘什么野菜,你这丫头,瞎说什么?你娘是去买鸡鸭鱼肉去了!”文成德很快拿到药物返回了,听了妞妞的话后,立即出言反驳道。 他怕妞妞再童言无忌的说出什么丑事,将药物交给李隐后,立即拉着妞妞向李隐赔笑道:“公子请自便,我跟妞妞先去接她娘亲了。” 文成德说着,便拉着妞妞向别处走去了。李隐也脸色一变,拿着药物、躬着身子,急忙忙的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屋走去。 他向文成德要来药物,当然不是因为扭到了脚,他的脚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裤裆中的小兄弟痛得厉害。 快步走到那处房屋门口后,李隐发现这房屋的门槛、房门都挺多泥泞的,不过他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李隐随意的扫了一眼屋里面的情况,发现有一个很大的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半,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其他的到是没什么特别。 李隐将门关上后,快速的将裤子脱掉,低头一看,发现自家小兄弟都有些红肿了,“怪不得这么疼!” 李隐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类似后世活络油的的药物,滴在了自家的小兄弟上面。这种药物是文成德家产丰厚的时候买的,很是名贵,因为存心巴结李隐,便从箱底中拿了出来。 只是这种药物,有较大的刺激性,只滴了一点,立马便使得小兄弟做出了个“敬礼”的姿势,李隐也不由的发出了“呜”的一声。 “夫君,是你吗?”就在这时,屏风里面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将李隐吓了一大跳。 还未等李隐做出反应,里面便走出了一个只披着件薄纱的丰满妇人,这妇人全身湿漉漉的,似乎是刚刚出浴,薄纱里面的美妙风景若隐若现,就像是一朵迷人的出水芙蓉。 “你……你是什么人!”妇人大惊失色的喊道,但还没等到李隐回答,这妇人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双眼一闭,竟晕了过去。 “这……这叫什么事啊!”李隐也算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竟有些慌了手脚。 这个妇人,其实便是文成德的妻子、妞妞的母亲,有个小名叫做采莲。 采莲今天本是去摘野菜的,她这个家米还有一点,但却许久没菜吃了,都是靠她出去摘些野菜勉强度日,文成德因为时常去赌友家蹭吃,倒是不用吃野菜。 但今天地比较滑,采莲只摘到一点野菜的时候,就摔了一跤,跌到了泥坑里面,弄得全身都是泥巴,于是只好返回家中将身子洗干净,李隐与她这时所在的房屋,就是一间洗澡的房间,李隐不知道,才在情急之下误闯了进来。 现在平壤的天气已经很冷,采莲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着了凉,洗澡时头就有些晕乎乎的,再忽然见到脱下裤子的李隐,惊骇万分之下,便晕了过去。 李隐连忙穿好裤子后,本想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赶紧开溜为妙的,但看了一眼地上的采莲后,心里想到:“这样的气温,她穿得这么少的躺着,久了的话只怕生大病。” 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张小木凳,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采莲搬到了木凳上靠墙坐好,然后他又在屏风里面,发现了一堆叠好的干衣服,随意的披在了采莲的身上,这才呼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采莲呼,脚底抹油似的跑开了。 …… 三天后,李隐终于般进了自己的新居。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为了避免尴尬,李隐没再来过这文家大宅,与文成德的房产交接、付清房款等事,都是他派别的人来处理的。他虽然经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脑海中会不时的浮现采莲的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躯,但很快就被他强制着甩出脑后了。 他来这平壤城,可不是来享乐的,他的身上,肩负着沉重的任务,不允许他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隐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摸清这座高丽都城的底细,尽可能多的打探出有用的情报。 李隐在来的路上已想好了,要想能更好的完成目标,首先要做的,便是打入这平壤城中的上层社会。 因为情报的获得,主要来源于身边接触的人,接触之人的身份越高,得到的情报一般就更有价值。 如果是从贩夫走卒口中得来的情报,一般都是人尽皆知的,而如果是从高官贵人口中得来的情报,则可能是少有认知的秘密,或是还没流出开来的劲爆消息。 李隐虽然有个富商儿子的身份,这些天来又通过出手大方手段,结交了一些人,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结实更多的人。 同时,经进一步的思考,李隐决定了将来主要结交的人群:贵族妇人、小姐。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爱说话,那些长舌妇说得起兴了,更是不带把门的,她们这一群人,岂不是卧底们最佳的情报源? ------------ 第二十七章 花魁选举 最近平壤城北附近的居民,发现了一件怪事,刚搬到此处的豪商“李元裕”,先是不断的叫人往他的家里运送各自花瓣,过了一些日子后,人们路过他家附近时,总有能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 对于散发出那些香气的东西是什么,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但谁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些香气,是李隐在制作香水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水,便是李隐用来结实贵族妇女、小姐的利器。 这天,夜幕刚刚降临,李隐便带着一瓶刚刚研制好的香水,乘坐马车出了门。 香水李隐现在是研制出来了,但他还需要将这东西推销出去,让那些贵族妇女、小姐们知道香水的魅力。 城南浿水之畔,向来是风景迷人之地,青楼林立,花船众多,肥环燕瘦,惹得男人们沉醉,每到夜晚,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在此流连忘返。 近日,这浿水之畔与平常相比,更加的热闹了几分,因为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大赛,即将开始。 今年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花魁大赛的声势要比往年小了许多,但仍是近些日子来,平壤城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对于不用上战场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亲眼见证新一届花魁的诞生,更为风雅? 花魁大赛对于男人来说,是件闲暇之余的趣事,但对于即将要选花魁的女子来说,却没那么轻松了,因为这对她们来说,是关乎自己一生命运的大事。 能参加选花魁的,一般都是各青楼的头牌或是私人花船中艳名远播的船主,私人花船因为自主权较大,能参选便是一种荣誉,大大增加了自身的身价,赢了自然是好事,输了的话也可以接受。 但对于那些青楼头牌来说,此次花魁选拔,压力还是挺大的,因为每个青楼的花魁,一生之中一般只有一次参选的机会,这倒不是有什么限制,而是因为如果落选,就得再等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眨眼即过,不过对青楼女子来说,一年的时间发生变故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新人不断涌现,这一年的头牌,下一年还是不是头牌都不一定,还有,参选花魁的,必须是清倌人,参选过花魁的青楼女子要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保持住自己的清白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花魁是青楼的摇钱树,老鸨为了让花魁为青楼赚更多的钱,将花魁的身价都开到天上去了,能梳笼当届魁的,整个平壤城都找不到几个。 但落选花魁的女子,价格就相对低得多了,不少富商、王公贵族们都喜欢在花魁竞选结束那一夜,花大价钱梳笼落选花魁的女子,使得落选花魁的女子一夜间失去了清倌人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参选下一届的花魁大赛了。 百花楼是浿水之畔的八大青楼之一,百花楼此次参选花魁的是头牌翠云姑娘,这翠云姑娘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黛眉紧皱,有些发愁的想着竞选花魁的事情。 翠云姑娘作为百花楼的头牌,容貌自然是顶尖的,但在十五个参选花魁的女子中,却又略显平常,她的优势有两点,一是有着傲人的事业线,二是身材柔软,舞蹈跳得极好。 翠云姑娘现在发愁的,是觉得仅凭自己那两点优势,要想夺得花魁之位,只怕有点困难。 “小姐,沈大娘让你接见一下一个叫李元裕的客人。”一个婢女走进来说道,她是翠云姑娘的使唤丫头,她口中的沈大娘,便是这百花楼的老鸨。 翠云姑娘脸色不满的的道:“我这几日,不是不用接待客人的吗?” 婢女道:“那个人,似乎给了沈大娘好多银子……” 翠云姑娘哼了一声,走出了睡觉的房间,来到了与房间相连的客厅,在客厅的桌子旁,“李元裕”早已在那自饮自酌起来。 翠云姑娘在另一个位置上坐下,“你是要听曲,还是看我跳舞?” 李隐吃了几个摆在桌面上的炒花生,摇了摇头。 翠云姑娘脸色一红,“我……我是不陪客人睡觉的,你要是想和人睡觉,请去找别的姐妹。” 李隐再次摇了摇头,拍了拍手,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到了翠云姑娘的面前。 “这是什么?”翠云姑娘一脸疑惑的问道。 李隐笑道:“打开瓶塞,你就知道了。” “谅你你不敢在百花楼耍什么花样。”翠云姑娘心里想着,便伸手拔出了瓶塞,一股醉人的芳香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翠云姑娘和那个婢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香味她们平常用的水粉那样浓烈刺鼻,带着清凉的味道,十分好闻,让人的迷恋不已。 翠云姑娘惊奇的看着那个瓷瓶,“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隐“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这是我最新研制出的水粉,名叫香水,不知翠云姑娘可喜欢?” 翠云姑娘双眼放光的看着那凭香水,心里想到:“如果能得到这玩意,我参选花魁的获胜的机会,至少能提高两成!” “这东西,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卖?”翠云姑娘急切的问道。 李隐道:“不多,白银一千两!” 翠云姑娘失声道:“一千两?你这是抢钱吗?” 李隐淡然一笑,“如果是别人要买,我要一千两才卖,但既然是翠云姑娘想要的话,那我免费送给你就是了。” 翠云姑娘听了李隐那话后,又是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免费……免费送给我?” 李隐将香水的瓶塞重新塞上,然后放到了翠云姑娘的手上,“不错,可以免费送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翠云姑娘警惕的看着李隐,双手抱住自己道:“你要我做什么事?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李隐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的,你只需在夺得花魁的时候,向众人说几句广告语就成。” ------------ 第二十八章 趋之若鹜 三天后的夜晚,平壤花魁大赛正式隆重的拉开了帷幕。 十五位参与竞选的女子,相继登台献艺,首先登场的,是来自怡红院的头牌燕燕,她唱了一首由本国大才子作词的歌曲,让无数人听后感动得泪流满面。 随后献艺的,是一个来自翠花楼的姑娘,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是男的见了都会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怜爱。 接着登台的女子,一身的娇媚之气,着装大胆暴露,声音噬骨销魂,让在座的男子,无不幻想着能将其推倒,肆意欺负一番。 近两个时辰后,众女子都一一登了台,只剩下最后的翠云姑娘了。每个人登台的顺序,是经过抓阄觉得的,翠云姑娘在第一个上前抓阄的时候,李隐曾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声,“拿里面那一个贴在箱子上的纸团。” 翠云姑娘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照办了,于是就这样成了最后一个登台…… 四周这时一阵喧闹,互相大声讨论着要将手中的花投给哪一位女子才好,忽然,迷人的芳香扑鼻而来,翠云姑娘如踏云而来的仙女般走到了舞台上,然后跳起了优美的舞蹈来。 台下众多男子,这时都像是开的热粥一阵,瞬间沸腾了。 “好香啊!”某个男子流着口水道。 “翠云姑娘用了什么水粉,怎么会这么香!”不是都如此大声问道。 有人似懂非懂的道:“会不会是她自己的体香?” 更有痴男狂热的道:“如果能将翠云姑娘楼在怀里,即使什么都不做,我死都愿意了! …… 在某处暗中观察的李隐,见了此等情形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你们的狂热!” 闻着从翠云姑娘身上散发而出的迷人香气,再看着她那诱人的舞蹈,许多人确实都已彻底的沦陷了。 翠云姑娘跳完舞后,众女子的才艺表演也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在场之人的“投票”了,所谓“票”就是一朵朵的花,得花最多的,便为本届花魁。 十五位竞选者都女子都忐忑的站在了舞台上,在她们的面前,有一个花篮,供人投花。 “我要投翠云姑娘!谁都不许拦着我!”众人原本还在思考着该将手中的花投给谁,原本在角落的李隐,却大叫了一声,冲到了舞台上,将手中的花投在了翠云姑娘面前。 那些早有心要投给翠云姑娘的人,见到这后,也纷纷不甘势弱的冲了上前,翠云姑娘身前的花篮很快便装了一大半的花朵,惹得其他的女子,都是眼红不已。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翠云姑娘这时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她知道,这一届的花魁,是属于她的了。 这时,她不由的向场下望去,想要找到了个帮助自己夺得花魁的神秘男子,然而,却一直没再发现李隐的身影。 不久后,花魁结果宣布,翠云姑娘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了花魁之位。 “翠云,你有什么想要跟大家说的吗?”主持花魁比赛的人向翠云姑娘问道。 翠云姑娘脸色红润的走了上前,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翠云姑娘轻启朱唇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香,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用了城北李元裕独家研制的水粉——李氏香水,李氏香水,让你抓住自家男人的心! “李氏香水,让你抓住自家男人的心”这句从新花魁口中说出的话,一夜间传遍了平壤城的大街小巷,男人们好奇香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传说中的李氏香水,好抓住自家男人的心。 这一下,原本还算安静的城北李家宅院附近,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无数妇人小姐,竟相结伴而来,想要买得香水。 李隐也没继续玩神秘,收购了住宅旁的一处民宅,改建成了售卖香水的专卖店,将香水明码标价的摆了出来。 看到那些价格后,那些囊中羞涩的妇人立马傻眼了,只见那价格,最低的都要十两银子,贵的竟要几百两,真的不是一般的昂贵。 不过那些不差钱的贵妇小姐,对这价格却不仅能欣然接受,而且还觉得挺公道的,只要真能帮助她们抓住男人的心,价格再高又何妨?而且在她们内心深处,就是希望价格能有这么高的,因为如果连卖菜的大婶,都跟自己用一样的香水,那还不如不买呢。 “掌柜的,这瓶八十两的香水,我要了!” “好嘞!” “掌柜的,我要这瓶二百两的!” “给我这瓶六百两的!” “好,马上给您拿来!” …… 摆在架子上的香水很快便全部销售一空,但还有许多人没能买到,李隐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然后才笑道:“各位,本店的香水每日制作有限,售完即止,没买到的明日再来吧!” 买到了的,自热是高高兴兴的走了,没买到的,却一阵抱怨。 “怎么能这样?” “有钱还买不到东西?” 李隐大声道:“各位稍安勿躁,本店以后会陆续推出更多的新品种和逐步扩大生产量,相信以后每个人都能买到自己喜欢的香水的,还有,本店将会推出私人定制的香水,欢迎大家选购!” “私人定制香水?是怎样子的?”有人立即好奇的问道。 李隐回答:“因为每个人的体质、性格等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人适合使用的香水都会不同,有的女子用了梅花香的香水后,更增魅力,但有的人用了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李隐说到这后,许多女人都听得直点头。 李隐又继续道:“所谓私人定制的香水,就是通过让我和买家接触、交流一段时间,对买家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为其进行私人定制,而研制出独属于她的香水!” 有个少女红着脸道:“这私人订制好是挺好的,但是我们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怎能整日和你一个男子待在一起?” ------------ 第二十九章卖妻卖女 李隐回答那个少女道:“作为专门的香水定制师,我保证不对各位有丝毫的亵渎之心,大家面对我时,就当做是生病了看郎中就好了,要是实在怕人说闲话,大可邀多几个好友一起即可。” 那个少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而有好几个如狼似虎的妇人,却带着不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李隐来,心里想道:“这个家伙,长得还挺强壮的,就算不知道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如果中用的话,或许可趁机将他纳入罗裙之下!” …… 小小的香水,不仅在几天内,便为李隐带来了成千上万两的白银收入,而且还通过那个“私人定制”,有机会时常与妇人小姐们接触,着实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知道了高丽的朝堂并非铁板一块,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把持朝政几十年的渊氏派系,另一派是以大将乙支文德为首的支持王族的“保皇派”。 两派在朝政、兵力等方面都是势均力敌,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再加上此时外敌临门,所以能团结一致的合作,只不过却又各怀心思罢了。 这种情报,在上层贵族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但下层百姓却最多有所耳闻,了解得绝对不多,李隐这时越发的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李隐这天正要出门,路过自家“香水专卖店”门口时,一个女人忽然从里面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瞬间撞在了李隐的怀中。 李隐立即感到两个丰满而有弹性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身上,心神不由的一荡,他后退一步后才站稳,低头一看,不由的愣住了。 因为他怀中的女人,竟然便是那日在那大宅的房屋中见到的那个披着薄纱的曼妙少妇。 采莲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买香水的,这东西现在在平壤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采莲的丈夫文成德,在将祖宅卖给李隐得到九百两的巨款后,全家搬到了客栈中,准备先住几日,再慢慢找适合的房子。 同时,文成德在还了赌馆的三百两欠款后,下了决心要戒赌,为了表明决心,他还将一半钱财都交给了采莲保管,采莲见了这情形后,很是高兴了几日。 然而没过多久,文成德又感到手痒了,他瞬间便忘记了自己的戒赌承诺,立即又再次进了赌馆,只用了不到一晚的时间,便输光了带在身上的三百两银子。 采莲得知了这件事后,非常的伤心,但又感到万般的无奈,虽然家里还有她保管的三百两,但她知道,如果文成德还要赌的话,只怕自己是守不住那钱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香水这种东西,而且还不时的听到别人说起,某某男人,原本整天都不着家的,自从他的妇人买了李氏香水后,那男人立马就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爱妻子、爱家人,还变得上进了。 采莲出身官宦之家,颇有些见识,知道这可能是商家的炒作之言,原本是不信的,但这时在束手无策之下,只得抱着侥幸的心理,向人打听了卖香水的所在地方。 当得知那地方就在自己原来的家附近时,采莲很是犹豫,怕再见到李隐,让自己难堪,但最后还是一咬牙,悄悄的走了过去。 在买到一瓶价格最低的香水后,她便立即冲了出去,打算快点离开,谁知刚巧竟就撞在了李隐怀中。 采莲见到李隐后,吓得差点又晕了过去,,强忍脱离了李隐怀抱,然后慌慌张张的向远处跑去。 采莲刚回到住的地方,便见到丈夫文成德在屋子中一阵翻箱倒柜,她连忙上前止住道:“你……你又要去赌钱了?那是我们最后的钱了!” 文成德一把将采莲推开,然后终于采莲睡觉的枕头低下发现了那三百两银子。 采莲着急的上前抓住钱袋子,央求道:“至少留点买房子的钱,不然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文成德双眼通红的喊道:“给我将手放开!” 采莲死死的将钱袋子抓住不放,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能将硬汉变得柔情万丈,然而一心想要赌钱的文成德,就像疯了似得,忽然出手,猛的将采莲向前推去。 采莲立即被推得身体后仰,脑袋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文成德看也没看她一眼,拿着钱袋子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在床上睡觉,但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床底的妞妞,这时醒了过来,爬出床底后,用手擦拭着还没睡足的眼睛后,见到了躺在地上的采莲,连忙上前,哭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采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到女儿妞妞后,将她紧紧抱住,默默的流起泪来。 文成德这天的赌运竟出奇的好,当赌道下半夜的时候,竟赢了近一千两银子,使得他笑得嘴都歪了。 赌馆的主人见了这情形后,向摇骰子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之后,文成德的运气一落千丈,连输不止,等到天刚放亮的时候,他不仅将赢来的一千两输掉了,三百两本钱也一并输光了。 文成德还不死心,向庄家喊道:“再来!” 庄家冷笑道:“再来?你还有钱吗?” 文成德道:“老规矩,欠着先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哪次没按时还上?” 庄家嘿嘿一笑:“打白条要有东西抵押,以前你有座值钱的房子,自然是没问题,现在你房子都没了,你能拿什么抵押?拿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其他的赌客听后,都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文成德想了想后,似乎终于做出了个决定,向庄家道:“如果用我妻子和女儿两个做抵押的话,能值多少钱?” 庄家愣了一下,他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这文成德竟真的想要这么做,不过这庄家并没有什么善心,淡淡的道:“按市场价,大的是官宦小姐出身,长得又好看,能值五十两,小的不值钱,最多三两。” ------------ 第三十章 你卖,还是不卖? 文成德听后,一阵犹豫,显然对这价格不满意。他当初为了能娶到采莲,可是花了很大价钱的。 有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喊道:“文不举,反正你也不举多年了,养着个美娇妻有什么用?我看不如六十两卖给我得了!” 赌馆里的许多人都知道,文成德在最后一次跑商的时候,被歹徒狠狠的踢了一下小兄弟,从此不举了,以前他还有钱的时候,大家不说什么,最近知道他连祖宅都卖了,都纷纷称他为文不举了。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时接口道:“文不举,你要是肯卖,我老汉愿意出八十两!” 又一个形象猥琐的人道:“文不举,实话告诉你吧,我姚大海早就对你家的娘们垂涎许久了,你要是卖,大小一起的话,我出一百五十两!” 这个姚大海的话语一处,其他也对文成德妻子女儿敢兴趣的人立即闭口了,一百五十两已经能在市场上买到三个相同姿色的了。 文成德也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她们都归你了!” 他说着,便向赌馆要来纸笔,写下了卖妻女的文书,按了手印,交到了姚大海的手上,姚大海也爽快的给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 随后,姚大海便急不可耐的向赌馆外走去了。 “大海,不再赌一会?”有人问道。 姚大海头也没回,“老子身体正常得很,得去赶快把她们母女收喽!” 他带了两个壮丁,拿着绳索去到采莲与妞妞所在的客栈,将还在熟睡的两人给绑着拉出了客栈。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采莲大声喊道。 姚大海以十分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采莲,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什么王法?你丈夫已将你们母女卖给我了,我喜怎么对你们,就能怎么做!” 采莲神色一阵惨白,喃喃道:“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姚大海大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文不举将钱赌光了,就将你们卖给我了!” 采莲表情一滞,“文……文不举?” 姚大海道:“哈哈,你不会不会不知道,他早在五年前就不能行房事了吧,可怜的女人,走吧,让爷好好滋润滋润你吧!” 他说着,便让壮丁推着采莲母女向前走去了。 关于文成德不举之事,采莲确实是不知道,这几年来,文成德都是跟她分房而睡的,她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在了的缘故,所以昨天才会去买瓶香水,想让文成德回心转意,谁知香水还没用上,自己与女儿就被他给卖掉了。 姚大海的住处是在城北,采莲神色萎靡的走着,妞妞则一直哭泣着,当走到某处时,姚大海被她哭得心烦的道:“再哭,你要再哭,我立马就将你卖去最下等的窑子里面去!” 妞妞立马忍住不敢哭了,她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什么是最下等的窑子。 忽然,妞妞见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大声喊道:“大哥哥,救救我跟我娘!” 李隐每都会早起锻炼,今天在舞刀弄棒一番后,想要四处跑跑步,顺便更加详细的了解这座城市,他可不管别人会怎样看待他跑步的行为。 但是李隐出来宅子后,没跑多久,便听到了一道略为耳熟的呼救声,跑进一看,竟是被人五花大绑的妞妞,他也很快看到了在妞妞的旁边的采莲。 李隐立即走到了妞妞面前,推开旁边的壮丁,想要为她解开绳子。 姚大海尖声道:“你要做什么?她们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李隐几下子便将妞妞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向姚大海道:“你花了多少钱?” 姚大海又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得意的道:“白纸黑字,整整一百五十两!” “给你三百两,将卖身契给我!”李隐平静的说了一声。 姚大海有些心动,但随即哼了一声,昂头道:“与你那点钱相比,老子更喜欢女人!” “六百两!”李隐又道。 姚大海听到这后,一阵犹豫不决,要是别的女人,甚至是他自己的夫人,他现在早答应了,但偏偏是采莲,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但六百两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 最后姚大海还是决定拒绝,咬牙道:“老子说了,不卖!” 他说着,拉着采莲的绳索便欲离开。但就在此刻,只见寒光闪动,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抵在了姚大海的脖子处。 李隐冷冷的道:“给你一个铜板,你卖,还是不卖!” “卖、卖,我卖还不行吗?请您手下留情啊!”姚大海颤颤的答着,然后将手中的卖身契送到了李隐的手上。 李隐拿过卖身契后,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铜币,放到了姚大海的手上,然后才将匕首拿开了。 姚大海已被吓得三魂七魂都出窍了,哪还敢停在此处?连忙带着两个家丁,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李隐将那卖身契当着采莲和妞妞的面撕碎了,然后向她们道:“你们自由了,回家去吧!” 采莲六神无主的道:“家?我们母女哪里还有家。” 妞妞一脸期望的看向李隐,“大哥哥,你可以收留我跟我娘吗?爹爹昨天打了娘,现在又将我们卖了,我们再也不跟他一起了!” 采莲脸色一红,轻咬朱唇,嗔怒道:“妞妞,你说的是什么话?” 李隐见了她的神情后,又想起了那天充满琦旎的一幕,心头不由的一热,“既然你们现在没地方去,那就暂时先住在我那里吧!” 他说着,也不管采莲答不答应,抱起妞妞,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采莲无奈,只得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背后。 三人踏入这座对采莲和妞妞来说同样熟悉无比的宅子后,最近才从自己部队中调过来充当管家的老徐头,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隐嗯的应了一声,伸手指了指采莲和妞妞:“为她们安排好最上等的房间,并叫几个丫鬟精心照顾吧!” ------------ 第三十一章 大乱起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隋大业七年的十二月,这个注定不平常的月份。 刚一进入十二月,黄河的砥柱便崩塌了,使得河道堵塞,河水逆流几十里,淹没农田无数。 此时在涿郡,隋朝早已集结了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的大军,号称两百万,民夫杂役倍之。(出自《隋书》) 如此多的人在这里,每日耗费的粮食都是个天文数字,何况现在已经待了大半年? 在这大半年来,北上这条道路,运粮的队伍就没有停过,前几个月,因为有提前运送的众多粮食再次,倒没什么,但最近却感到有些捉襟见肘了。 于是杨广再次大笔一挥,又征发小车夫六十余万,两个人推三石米到军粮基地怀远镇、泸河镇(皆今辽宁阜新县西南地区)。 但由于运粮的道路艰险而且遥远,三石米还不够车夫们在路上吃的,等到达怀远、泸河两镇的时候车夫们已经没有可以缴纳的粮食了,只好畏罪逃亡了。 再加上今年以来,劳役频繁,导致耕种失时,田地荒芜,所以许多地方的谷价拼命上涨,东北边境尤为突出,一斗米要几百钱。 吃不上饭的人,自然不会在家里等死,有的拖家带口的四处流落,有的则终于忍无可忍,扯大旗造反了。 齐郡邹平(今山东邹平北)人王薄,本是个普通百姓,在大业七年十二月这天,率人占据了长白山(今山东章丘境内,非东北的长白山),自称知世郎,宣称自己可知世间的任何事情。 王薄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来劝说人来投靠自己,歌曰: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矟侵半天,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莫向辽东去,迢迢去路长。 老亲依闾望,少妇守空房。 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 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这首《无向辽东浪死歌》,文字直白,句句都直击现在普通百姓的内心,所以一下子就流传得十分的广,很多逃避征役的人,都在听了这首歌后,投奔了王薄,使得王薄的部众一下子便达到了几万人。 王薄率领人马,在齐郡、济北郡附近抢劫掠夺,闯出了很大的声势。 王薄基本算是隋末第一个扯旗造反的人,在他之后,各地的造反的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了出来。 平原郡东有个叫豆子岗的地方,背靠海且环绕着河,地形深远险阻,自从北齐的高氏王朝以来,成群的盗贼多隐匿在其中。 有一个叫刘霸道的人,家住在豆子岗旁边,他家世代为官作宦,资产丰厚且喜好仗义助人,打抱不平,他家的食客常达几百人,待到群盗兴起,远近的盗贼很多都依附于刘霸道,他拥有部众十几万人,号称“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年轻时就崇尚豪侠义气之举,他胆识力气超过常人,乡里人都爱归附于他。 正逢朝廷招募人去征伐高丽,窦建德因勇敢而被挑选为二百人长。 同县的孙安祖也因骁勇而被挑选为征士,孙安祖以家被水淹没,妻子饿死为由来推辞,县令发怒,鞭打孙安祖。孙安祖刺杀了县令,逃到窦建德家,窦建德把他藏起来。 官军追捕孙安祖,循踪觅迹追到窦建德家。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帝时,国家富庶强盛,他征发百万之众去讨伐高丽,尚且被打败。 如今水涝成灾,百姓穷困,加上过去西征吐谷浑,去的人没能回来,国家的疮痍未崐平复,皇上不知体恤百姓饥苦,仍然要发兵亲自征讨高丽,天下必定大乱。大丈夫不死,应当建立大功,怎么能只作逃奴呢!” 于是他就招集了无依靠的少年几百人,让孙安祖率领进入高鸡泊中作盗贼,孙安祖自称将军,也很快闯出了很大的声势。 当时县人张金称在河曲聚众;郡人高士达在清河境内聚众为盗。郡县官吏怀疑窦建德与盗贼来往,把他的家属都抓起来杀掉了。 窦建德率领部下二百人逃奔高士达,高士达自称东海公,任命窦建德为司兵。 在不久的将来,天下人都会知道窦建德这个名字。 从这之后,大隋境内群盗蜂拥而起,不可胜数,徒众多的可达万余人,攻陷城邑。 大业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杨广命令都尉、鹰扬郎将与郡县要互相配合追捕盗贼,随捕随杀,但是仍然无法制止百姓造反。 对于国内百姓的造反,杨广只是感到十分生气,并没有将这些造反的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从高丽得胜回去,分分钟能将那些泥腿子给镇压了。 此时的杨广,正大为高兴,因为东.突厥的始毕可汗,终于到了蓟城临朔宫朝见他。 杨广之所以迟迟没有攻打高丽,除了高丽的缓步之计迷惑了他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想等齐各藩国再打,让他们知道不听大隋号令的后果。 其他的藩国之主早早就到了,但唯独这个实力最强的东.突厥始毕可汗,却一直说在路上。直到十二月中旬才终于到来了。 杨广这时也知道了高丽不会投降,于是便决定开始攻打高丽的行动! 这日,杨广在蓟城城南的北郊,编组出征的各军,亲授诸将节度。 编有左右二十四军,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有骑兵四十队,每队一百人,十队为团,每团各有偏将一人,各团以青、绛(深红)、白、乌四种颜色的兵甲加以区别;步卒则有八十队,分为四团,每团的铠胄、缨拂、旗幡也都是颜色各异,每军的辎重散兵也分为四团,让步卒保护而行。 比较奇特的是,二十四军中,每军还设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抚,不受大将节制。 也就是说,在打仗的过程中,如果敌方要投降的话,进攻的将军无权受理,需交给受降使者来处理。 这个奇葩的规定,将会是杨广此处征高丽大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另编有中军(杨广亲率部队)十二卫,并分禁内军为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所以共编成了三十军十二卫。 这场影响深远的惊天大战,即将打响。 ------------ 第三十二章 大业八年 大业八年正月,在大军即将出发的前夕,豪气冲天的杨广,向名声颇大的合水令庾质问策:“高丽之众还不到我国的一个大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能克否?” 庾质回答:“伐之可克,然以臣之愚见,陛下最好不要亲自去征讨。” 杨广脸色一变:“朕现在集结大军在这里,岂能没有见到敌军,就先退却?” 庾质道:“攻战而不能取胜,恐怕有损陛下的威名。要是陛下留在蓟城,指导传授谋略,将指挥权交给各军大将,让猛将劲卒,火速进击,出其不意,必定可以攻克。军机在于神速,迟缓就会无功。” 杨广不悦的道:“你既然害怕,自可留在此地。” 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杨广恳切地劝他留在蓟城,杨广勃然大怒,命令左右将耿询斩首,经少府监、右屯卫将军何稠的竭力相救,耿询才得以免死。 另一边的高丽士兵,也知战争即将到来,因国王高元刚刚慰问过全军,加上有长期抗隋的准备,所以高丽士兵的士气此时十分的高涨,并无多少惧色。 高丽的百姓也是不怕隋朝的百万大军的,一是因为文帝征高丽就失败过,二是知道大业五年的时候,杨广征西北的吐谷浑,吐谷浑坚持抵抗,隋军伤亡惨重,最后虽然获得了数郡之地,但并不能将吐谷浑灭国。 高丽抵抗隋朝大军,以天然屏障的的辽水为第一道防线,鸭绿水(今鸭绿江)为第二道防线,萨水(今清川江)为第三道防线。 而辽水防线中,又以辽东城(今辽阳县)为核心。 辽东城控驭戎貉,限隔海岛,汉得之以断匈奴左臂,慕容氏并有辽东城,则蚕食幽蓟,建立燕国,为祸中原,高丽得了此城后,连年加固,其实已算是这东北之地的第一坚城,而且还“负山面海,水深土衍,草木丰茂,粮食自足”。 因辽东城在战略地理上的重要信,所以此地是为隋与高丽此战的主要战场。 高丽抵抗隋朝的最重要防线,是第二道防线的鸭绿水。 《汉志》中记载:“元菟郡盖马县有马訾水,西南至辽东郡西安平县入海,过郡二,行一千一百里,郡二,即元菟、辽东也。” 鸭绿水上游有盖马大山,以为屏障。(盖马大山,古名不咸山,汉朝时称为单单大岭,又称盖马大山,后魏时城太白山,之后又有太山、太皇山等称呼,自金朝到现代,称长白山。) 鸭绿水的防御重心,是丸都城(今集安市安县),愿为高丽故都,在丸都山下沸流水之东。 当年高丽建这丸都城的时,就是依险筑的城,城的附近有多为大山深谷,城北有盖马大山的余脉作为天然屏障,在丸都城的西面,又有新城,新城东北,还有南苏、木底等城拱卫,共同构筑了一条坚强的抵抗线。 高丽的最后一道防线萨水防线,附近皆为一马平川之地,过了萨水后直到平壤,再无险可守,所以萨水防线,实为高丽的最后生命线。 大业八年正月初二,杨广在桑干水的南面祭祀土地,在临朔宫的南面祭祀上天,在蓟城城北祭祀马祖(非东南沿海一带的妈祖/马祖)。 正月初三,杨广下诏命令即刻按顺序出发,征讨高丽! 隋各路大军自蓟城东进发前,杨广亲自穿着戎装向众将官道:“现在征讨高丽,并非为了功名,诸将或许不识朕意,欲轻兵突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功赏,这不是大军的行法,尔等进军,必分为三路,有所攻击,必须三路相知,千万不可轻军独进,以致败亡。” 接着,杨广扫了众将官一眼,继续道:“尔等凡是军事进止,皆需要奏闻待报,不可擅自行动!” 众将官听了这话后,都是面面相觑,心中都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仗还怎么打?” 前日刚差点被杀头的右尚方署监事耿询,在牢狱中听闻了这事后,大声悲呼不已。 之后,各路大军以高丽都城平壤为总目标,以辽东城和鸭绿水为中间目标开始进发。 各军出时,第一军的骑兵第一团先行,各队间隔十五步,以后每日发一军,每军前后相距仅四十里,一营接一营的前行,经过四十天才出发完毕。 各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相连九百六十里。杨广的御营十二卫及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最后出发,队伍有连绵了八十里。 此等出师状况,古今未有。 北平襄侯段文振是兵部尚书,现在则兼任左侯卫大将军,率军出南苏道。 段文振率军走到途中时,因操劳过度,再加上受了风寒,忽然病得很重,于是向杨广上表道:“夷狄性多狡诈,必须严加防备,他们口说投降的条件,不宜仓促接受。积水刚刚降下,不可耽误迟缓。只愿陛下严厉约束各军,星驰速发,水陆并进,出其不意,那么平壤这座孤城,势必被攻克。 假若倾覆了高丽国的根本,其余的城池自然就会不攻自破。但如果不能立即抓住时机,倘若遇到秋雨连绵,便会深陷艰难险阻的境地,兵粮枯竭,强敌在前,人在后,若是还迟疑不决,就决非上策了。” 三月十二日,段文振去世,隋朝大军尚未与高丽正式接触,便折了一个大将军,至于段文振死前为杨广上的奏表,杨广只瞥了一眼,便仍掉了。 杨广如果真能按段文阵所说的去做,这场战争的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然后,万事没有如果。 三月十四日,杨广开始指挥军队,隋军进至辽水之畔。各路军队集结完毕,临辽水排列阵势,高丽兵依仗辽水据守,隋兵死伤无数,无法渡过辽水。 三十八岁的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见了这情形后,对人说:“大丈夫的性命自有归宿,怎么能燃艾灸鼻梁,用瓜蒂喷鼻,治热病不愈,躺着死在儿女怀里呢?” 于是他自请担任前锋,欲率部突破高丽的辽水防线。 ------------ 第三十三章 鏖战 杨广同意了麦铁杖的请求,然后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在辽水西岸建造三座浮桥,浮桥建成后,麦铁杖便带着士兵,沿着浮桥向东岸靠近。 因为岸边高丽士兵的阻拦,使得建造的浮桥并没有完全搭建到岸边,距东岸还有一丈多长的距离。 当麦铁杖率领大军走到浮桥的一半的时候,高丽兵便已大批赶到。 隋军中骁勇的士兵争相跳入水中与高丽兵交战,高丽兵凭借地势高,回击隋军,隋军无法登岸,死伤惨重,辽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麦铁杖双目通红的大喊了一声,然后跳上了岸,挥着大刀奋力拼杀,端是悍勇无比,瞬间将高丽士兵砍倒大片。 然而高丽士兵很快有迅速的补上,而隋军却因为地势的原因,只有少数一些人跟着跳上了岸,铁麦杖虽然勇猛无比,但并不能扩大战果。 奋力厮杀的麦铁杖,渐渐体内不支,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都劝他退回岸边,麦铁杖喊道:“大丈夫,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何畏死?” 说着再次挥着答到冲入了敌军之中,最后战得力竭而死,死前以刀撑地,气势慑人,附近的高丽士兵许久不都敢上前。 之前劝麦铁杖的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也都跟着战死了。 麦铁杖是此处战争中,继段文振之后,隋军死亡的第二个大将军。 剩下的隋军在麦铁杖等战死后,便收了兵,重新回到了西岸,第一次大规模的渡水之战,以隋军惨败告终。 杨广下诏追赠麦铁杖为宿公,让他的儿子麦孟才承袭了爵位,铁杖的次子仲才、季才都授以正义大夫的官职。 四月,杨广又命令少府监何稠接长浮桥,何稠不仅精通机巧,还善于打战,所以才会兼任少府监和右屯卫将军的职位,他手下除了工匠外,还有御营弩手三万。 于是何稠让弩手掩护接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将桥建成了。 四月十五日,各军依次相继进发,与高丽军大战于辽水东岸,高丽军大败,战死者以万计。 各军乘胜进击,终于包围了辽东城。 杨广车驾渡过了辽水,他带着曷萨那可汗和高昌王曲伯雅参观战场以慑服他们。 杨广还当即命令刑部尚书卫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安抚辽东百姓,免去辽东百姓徭役十年,并在这里设置郡县以进行统治。 在岁军向辽东城及附近诸城进击的时候,辽东城的高丽军数次出战,但都被隋军大败,于是就索性不再出战,闭城固守了。 杨广随即命令各军攻城,同时又命令诸将,高丽人若请求投降,立即就让受降使者宣布安抚接纳,不得纵兵进攻。 辽东城城高墙坚,易守难攻,城内的守军虽然在之前死伤了一些,但被没有动伤筋动骨,加上物资充足。 所以隋军要想打下这辽东城,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自攻打之日起,隋军每日的死伤,几乎都要数以万计,辽东城下,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土壤都被染红了,直到几年之后,这里的农民除草翻土的时候,仍能看到这些红色的土壤。 隋军毕竟人多,在将士不惜性命的攻打了差不多半个月后,终于在这一天成功攻占了辽东城的全部城墙,辽东城眼看着便要被隋军拿下了,战场上的隋军将士都发出了高兴的欢呼声。 然而就在这时,城中高丽人却声称要投降,将领们奉杨广旨意,不敢妄动,先命人飞马奏报杨广,杨广要派受降使者进城谈判,但城中的守军却说得先让隋军先撤出辽东城的城墙,才能投降,杨广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下来。 众将苦劝,说这可能是高丽的奸计,但杨广却不听,让众将士立即退出死伤无数士兵后才占据的城墙。 众将无奈,只得遵守命令,高丽士兵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重新收回了对辽东城墙的控制权。 之后一连几日,高丽守军便与受降使者不断谈判,直到城中的防守重新调整巩固好了,便将那受降使者杀了,人头挂在了城门上。 杨广顿时气疯了,再次下来军队猛攻辽东城。 之后一连几个月,高丽守军每在辽东城即将高破的时候,便进行诈降,杨广每次受骗,却仍是不醒悟,因而城池久攻不下。 隋军将士见杨广将他们的性命当做玩似的,顿时士气大跌,都不肯再像之前那样卖命了。 …… 五月的平壤城,风光迷人,阳光暖暖的照射大地,让人心中不由的有种舒适的感觉,这个月份,基本算是平壤最好的季节了,过了这个月,就是那两个多月的连绵雨季了。 高丽国王高元之弟荣留王高建武的王府,就在离高丽王宫不足百步的一条街道上,这一天,这条大街车马往来期间,甚是热闹,因为在今晚,荣留王会为自己的小儿举办百日宴。 由于高元没有子嗣,高建武便是此时高丽国的储君,而且现在高元正在前线激励将士,由高建武暂时监国,可谓权势滔天,他现在请宴,平壤城中的达官贵人,自然是无不挤破脑袋的想参加了。 但是这荣留王府的大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这不,有许多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就想要偷偷留进去结交贵人,但却都被挡在了门外。 “这位兄弟,我是王妃七姑姑的女儿的丈夫,跟王爷是亲戚,你就让我进去吧!”有个人说着,还想要给看护大门的人一小锭银子,却被拒绝了。 有人当即拆穿那人的谎话:“王狗剩,你这城西破落户,也敢说自己是王爷的亲戚?” 那个叫王狗剩见被人当面拆穿后,只得悻悻的退到了一边。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才俊,看护王府大门的人本是一脸傲意的盯着来往的人的,现在见到这个青年后,立即恭敬的走了上去,行礼道:“李爷,您来了!” ------------ 第三十四章 公主找 王狗剩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位随这看门护卫走进王府的青年,向旁人道:“那家伙是谁呀,王府护卫怎么会对他这么恭敬?” 旁人鄙夷的看了一眼王狗剩:“连大名鼎鼎的香水豪商李元裕都不认识,你是刚回来平壤?” 这个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才俊,正是李隐,他是受到了荣留王的邀请而来的。 李隐一走进王府大门,便有许多人跟他大招呼,其中大多数是群芳斗艳的妇人。 他这几个月来,通过“私人订制”香水这个项目,进展得还算不错,结实许许多多的妇人,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并非一切都能如意,最让李隐感到苦恼的,是有一些如狼似虎的妇人,对他别有用心,千方百计的要撩他,如果不是他意智坚定,恐怕就要沦陷了。 “您是李元裕吗?我家大人请您去一趟。”就在李隐在王府里瞎转悠的时候,有个长相俏媚丫鬟来到了他的身前。 李隐问:“你家大人是……” “您随我来就知道了。”丫鬟说了一声,便率先向前走去了。 李隐见这丫鬟说得这么神秘,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却见到身后多了几个拿着武器大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好跟着那丫鬟去了。 七转八转的走了好一阵子后,那丫鬟在一间房屋走停了下来,“大人,李元裕已经到了。” “进来吧。”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威严的声音。 丫鬟将门打开,向李隐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李隐自觉应该不会有人会在荣留王儿子的百日宴上,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所以毫无畏惧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端坐着一个年长的老者,颇有气势,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掌握大权的人,他这时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李隐,似乎是想要将他看透一样。 李隐疑惑的问道:“不知您该怎么称呼?” 那老者缓缓道:“老夫渊太祚。” 李隐心中一惊,心里想道:“这位高丽的大权臣,找我做什么?” “你那香水配方,可不可以卖给老夫?”渊太祚直截了当的道。 李隐想了想,“卖给你,我有什么好处?这可是我的立家之本。” 渊太祚继续以平稳的语气道:“一,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官职或是勋位,二,在高丽买得起香水的人也就那些人,你现在赚的利润,肯定没一开始时那么多了吧,你如果将配方交给我渊家,我们能将那香水卖到别国去,利润就大得多了,到时我们每年都可以从利润中给些钱与你。” 李隐道:“成交,不过,我希望配方可以再缓上两个月再交给您,一是现有配方复杂多样,需要些时间汇总,二是我希望能再赚多两个月。” 渊太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头道:“这没问题,希望两个月后你不要做出反悔之事,成为我渊家的敌人。” 李隐道:“这怎么可能,除非我不要命了。”他笑着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渊太祚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李隐随即退了出去。 “父亲,我觉得此人可能有些问题。”李隐走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少年,这少年现在只有九岁,是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 如果以后的历史没有发生改变的话,这个渊盖苏文会在三十年后,杀死那时的国王高建武,然后扶持了一个傀儡上台,将高丽的军国大事全部掌握在手里。 渊太祚笑道:“有什么问题?” 渊盖苏文道:“我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他根本就不会将香水的配方交给我们。” 渊太祚哈哈一笑:“我也觉得他不想将配方给我们,但是,他敢不给吗?” 强大的自信心,让渊太祚并不觉得小小的富商李隐,会敢跟他耍什么花样,因为他是渊家的家主,在高丽国的权势足以和国王高元抗衡的人。 渊盖苏文哑口无言,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给又想不出来。 走到屋子外面的,心里一阵冷笑,“两个月后?嘿……” 总之,李隐是不会将香水的配方,交给别人的。 晚宴很快举行,李隐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后,感到有些无趣,正要离开时,却又被人叫住了,“王爷等会还有请您去一个小宴会,请务必不要那么快离开。” 李隐脸露无奈之色,“看来是宴无好宴啊!” 李隐觉得自己跟荣留王没有一点的交情,荣留王既然这时要留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果然,但他之后被人带到一处偏厅的时候,见在座的都是这平壤城的富商,便知道这荣留王是要割羊毛了。 李隐的猜测很正确,当雷厉风行的荣留王出现在这偏听后,只喝了一口茶,便说道:“现在前线的将士打得十分辛苦,国家的物资也十分的紧张,各位作为我高丽国的一员,难道就这么安心的在这里享乐,而什么事都不做吗?” “我愿意捐献白银三千两!”有个富商立即秒懂了荣留王的意思,率先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说出了自己要捐献的数目,李隐自然也随之喊了一个合理的数目,不多也不少。 只这么一会,众富商捐的钱总共达到了接近十万两,荣留王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心里想着如果不够了,可以再找他们这些人要钱,便为难众人,让众富商离开了。 平白没了几千两银子,李隐的心情稍微有些郁闷,走出王府后,正要上马车离开的时候,他又再一次的被人喊住了。 李隐一阵厌烦,心里想道:“怎么这些人像是赶集似的,是约好了一起敲诈我的?” 不过当李隐转头一看,见这时喊住他的,是两个萌萌的小萝莉的时候,原本十分不善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带着微笑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小萝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大马车,异口同声的道:“我们公主找你。” ------------ 第三十五章 夏娜与小桃 “公……公主?”李隐惊讶的道。 两个小萝莉“啊”的叫了一声,其中一个连忙摆手道:“不对,不对,公主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是公主的,她说她是普通的百济女子,现在我们都告诉你了,这可怎么办,公主知道了看到会骂我们办事不利的。” 此时说话这个小萝莉叫做夏娜,另一个则叫小桃,夏娜说着说着,眼眶中都出现泪水了。 李隐笑道:“那我过去的时候,不告诉她就是了。” 夏娜大喜道:“那太感谢你了,你喜欢吃桂花糕吗?我车上还有两块公主商的,可好吃了。” 小桃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道:“你那两块桂花糕,我……我偷偷吃了小半块……” 夏娜惊讶的道:“你几时吃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小桃羞愧的道:“是在你睡着的时候,真的对不起……” 夏娜拍了拍小桃的肩膀,“没事,下次想吃直接跟我说好了。”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李隐道:“那我只能给你一块半的桂花糕了。” 李隐笑道:“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夏娜和小桃这才领着李隐来到不远处的马车前,夏娜道:“公……小姐,你要见的人我们待来啦。” 一道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让他上车来吧。” 夏娜和小桃一人一边的为李隐掀起了马车的帐幕,李隐当即钻了进去。 在马车里面的,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身材修长,一袭的白色长裙,脸上虽然蒙着白纱巾,但仍能看到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张脸上的美目,这时正冷冰冰的看着李隐。 “看够没有?”这位来自百济的公主轻皱眉头,不悦的说了一句。 李隐不置可否的咳嗽了一声,“你找我何事?” 百济公主直入话题道:“我是来自百济的商人,觉得你那香水利润可观,想与你合作,你有兴趣吗?” 李隐正色道:“兴趣当然是有,只是你想怎么合作?” 百济公主道:“你将制作的方法给我,我每年可以给你两成半的利润。” 这百济公主的价码,倒是比不久前渊太祚所开的大了许多,渊太祚只答应每年从利润中给一些钱李隐,给多给少不知道,而这百济公主却能给两成半的利润。 李隐是想和这百济公主合作的,但不是通过直接给配方的方式,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于是他在思考一会后,开口道:“我最近这两个月比较忙,暂时没有扩大香水销售反面的精力,我们可以两个月后再谈这事吗?” 百济公主生气的心想:“这肯定是这个讨厌鬼的推脱之词!” 百济公主便将脑袋转到一边,气鼓鼓的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李隐道:“那么两个月后,我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百济公主愣了一下,“难道他真的想两个月再合作?”她随即道:“两个月后,我应该回道百济都城泗沘了,你到时去城东的隆兴书籍店,说找……说找雨菲小姐就行。” “雨菲小姐?这是你的名字吗,挺好听的,那行吧,我走了。”李隐说着,便钻出了马车。 “高丽男人,果然都是些没风度的家伙!”百济公主低声骂了一句。 “公主,那个李元裕有跟你说……说……”夏娜和小桃这时双双爬进了马车,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说什么?”百济公主追问道。 “没……没什么。”“说我们不小心告诉你是公主的事!”夏娜和小桃两女一起回答道,前一句是夏娜说的,后一句是小桃说的。 高丽公主听到小桃的话后,立即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个爆粟…… 李家大宅前,几声“驾、驾”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妞妞在和几个小孩在兴高采烈的玩着竹马,妞妞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现在却有很多人跟她一起玩。 “妞妞,吃饭了!”系着围裙的采莲,从府里走了出来,向妞妞喊了一声。 采莲与六个月前相比,脸上的愁苦之色已消失不见,脸颊多了几分红润,身材也丰满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有女性魅力了。 妞妞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后,采莲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汗,一脸宠爱的怪道:“又弄的一身是汗,要是被……被他知道了,肯定要骂你了。” 妞妞做了个鬼脸,并没将采莲的话放在心上,嘻嘻笑道:“反正大哥哥又不打人!” 采莲无奈的点了一下妞妞的额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府宅。 这座府宅与六个月前相比,要热闹了一些,因为现在多了五十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听说是因为一个月前,位于宅院中放香水制造房被不怀好心的人入侵了,所以才加强了府中的防卫。 采莲让妞妞自己去客厅,自己则去厨房将烧好的菜一一端上了饭桌,之后,她这才将围裙除下,来到了府中的书房,瞧了瞧门后,走了进去。 书房中,李隐正在看着一张黄纸怔怔出神,连采莲来了也没发觉,实在不合他平时的表现。 采莲站在门口便停下了,似乎不敢太靠近李隐,怯怯的道:“饭菜做好了……” 李隐回过神来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那张纸仍递到蜡烛上点燃烧掉了。 然后,他以一脸侵略性十足的看向采莲,一步步的向她走去,采莲转身想走,但却被李隐一手拉住,然后逼到了墙边。 “不要……妞妞还在客厅等着我们呢……”采莲脸色绯红的低声哀求道。 李隐却没似乎没听见,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捏住采莲的下巴,然后俯身亲了下去,双唇相交,瞬间热情四射…… 当李隐和采莲终于出现在客厅时,妞妞嘟起小嘴抗议道:“怎么这么久?妞妞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李隐哈哈一笑,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暧昧的看着脸色潮红的采莲道:“我也快饿死了,我们,这都怪你娘,自己吃饱了,就不管我们了!” ------------ 第三十六章 疯狂的杨广 妞妞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采莲:“娘,你几时吃饱了?“ 采莲嗔怒的瞥了一眼李隐,为妞妞盛了一碗饭,“你别听他瞎说。” 三人吃过饭后,李隐向采莲道:“你去收拾些衣物,我们出城住些日子。” 妞妞听到要出城住,顿时拍手叫好,采莲没说什么,立即回房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三人于是乘坐马车出了平壤城,来到了城外的一座大庄园中。 这里是李隐五个月前购置的,虽然花了不少的银子,但他现在暂时最不缺的东西,便是银子。在买到这处庄园后,他便不时的来这里住上几天,当然,并不是每次都是带上采莲和妞妞。 夜晚,在这庄园的一处房间走,烛光在轻轻的摇曳着,床榻上被浪翻滚,关不住的满园春色,李隐在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后,虚脱似的离开了采莲的身体。 是的,李隐与采莲早已成就了好事。 李隐自从那天撞见出水芙蓉的采莲后,她那曼妙的身姿便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那时因为任务没有进展,加上采莲又是有夫之妇,这才强行将那情绪压制在心中。 但后来,卧底的工作取得了很多成功,而采莲又被丈夫卖掉后无家可归的来到了他的府上,那时的李隐自然没再客气,对采莲发起了攻势,终于在今年三月分春暖花开之时,将半推半就的她给拿下了。 “我会在明天就返回平壤。”李隐这时坐了起来。 “嗯……”采莲眼也没睁开的应了一声,似乎还没从刚才激烈的运动中恢复过来。 李隐又道:“你跟妞妞先在这里多待几日,不要那么快回去。” 采莲疑惑的问:“这是为什么?” 李隐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因为平壤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怎么平静。” …… 六月十一日,杨广来到辽东城南,观看辽东城的形势。 随后,他把将领们召集起来斥责说:“你们自以为官居高位,又依恃着家世显赫,想要暗中怠慢欺骗朕吗?在京师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让我来,怕我看见你们的私弊和腐败。今天我到这里来,正是要观察你们的所作所为!今天你们怕死,不肯尽力,以为我不能杀你们吗?” 诸将都惊惧、战栗而变了脸色,唯唯诺诺不敢发话。 杨广因此就留在辽东城西几里外的地方,住在六合城,敦促各军卖命攻城,但高丽的城池都各自坚守,一座也未能攻下。 在隋朝各军营帐中,有一个比杨广的御营小一半,但又比大将军营帐大许多的营帐,这是东.突厥始毕可汗的大帐。 始毕可汗名叫阿史那·咄吉世,是东.突厥的前任大汗、启民可汗之子,启民可汗在大业五年病逝,始毕可汗便是在那年,继承的东.突厥大汗之位,现在算来,已差不多有三个年头了。 始毕可汗是在去年十二月末与隋军汇合的,但到目前为止,他带来的两万突厥骑兵,还没跟高丽人打过一仗,始毕可汗自己不愿意打,杨广是更不愿意让隋军以外的军队出力。 这时的大帐中,除了始毕可汗外,还有其他一些突厥将领,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此时隋军的物资供应虽然有些紧张,但对各藩的供应却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在隋军军营吃喝了近半年,这些突厥将领大都胖了好几圈。 始毕可汗一直在盯着望中的隋朝给的美酒(酒是整个军营中,只有各藩国才能喝到的东西。),低头沉思。 “伯图鲁,你现在去告诉杨广,说我打算回草原了。”始毕可汗忽然开口道。 那个叫伯图鲁的,其实是个汉人,不过在东.突厥中担任要职,他这时听了始毕可汗的话后,愣了一下:“但是……天子还没撤军,我们真的可以先走吗?” 始毕可汗将手中装满酒的碗猛的放在了桌面上,“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伯图鲁立即跪下,告罪了一声,得到始毕可汗示意后,才匆匆跑了出去。 始毕可汗哼道:“这些汉人,就是欺软怕硬!” 大帐中的那些将领,这时都停止了喝酒,一脸惊讶的看着始毕可汗。 那伯图鲁虽然是个汉人,但始毕可汗以前对他还是挺重视的,许多事情也会找他商量,众人都没想到始毕可汗现在会这样毫不留颜面的训斥他。 始毕可汗看着众突厥将领,冷笑了几声,“我已得知消息,现在大隋境内,到处都是反民,而这昏君却还在这里打仗,我看这大隋,是气数将要尽了,所以我们突厥,不用再想以前那样做他们的狗了!” 始毕可汗说完,将碗中的酒一干而尽,然后将碗摔碎在地,大声道:“跟我回草原!” 说着大步走出了营帐。 …… 杨广对这场战争的耐心,在始毕可汗率领部队离开后,终于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他一面亲自指挥辽东城的攻夺,一面命亲信大将宇文述率领于仲文(左第十二军)、荆元恒(左第七军)、薛世雄(左第十一军)、辛世雄(左第八军)、张瑾(右第十二军)、赵孝才(右第九军)、崔弘升(右第二军)、卫文升(右第一军)等九个军,共三十万五千人,自怀远、泸河两屯粮地出发,避开众多高丽城池,直击高丽都城平壤! 这个举措无疑是疯狂的,行军打仗,首要之事是补给充足,没有补给,任你有百万大军,也只有败亡一途。 所以在这个没有飞机空投食物的年代,打仗几乎都是平推过去的,只有将一座座的地方城池拔去了,保证补给线的安全了,才会继续进军。 当然,这其中又有些列外,比如一路烧杀劫掠的北方游牧名族,就可以不用管补给的问题,还有如果少数几座的城池实在攻不下,而己方兵力又足够将未攻下的城池包围的话,也是可以分兵的。 但是现在杨广让整整三十多万的大军,在敌人城池一座未拔除的情况下,直接挺入敌方国境,在毫无补给的情况下行军数千里,直扑敌国的都城,这……这实在是从古未有之事! ------------ 第三十七章 平壤之战 杨广在下令九支大军往平壤而去的时候,也终于下令,让磨刀霍霍多时的来护儿,率军从海路攻击平壤,配合陆军的行动。 高丽在得知三十多万的隋朝大军直扑平壤后,立即让大将乙支文德率领三万精锐,浩浩荡荡的出了平壤城。 在城中的李隐,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因为李隐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的话,乙支文德将会在萨水以少胜多,大败三十多万的隋军。 整整三十多万的隋军,最后安全返回的只有两千多人。 李隐虽然对隋朝没什么好感,但却不忍眼睁睁的看着三十多万汉人,就这样死在敌国的手里。 然而,以李隐现在的权势,有扭转“萨水之战”胜败的能力吗? 答案是否定的,当这三十万隋军不顾补给问题,开始进军的时候,他们就已是注定了必定会战败的了,即使不在萨水被打败,也会在其他地方。 但是,李隐却有机会让更多的人活着回去,不过能不能成功,就全看天意了。 李隐想到的办法有两个,一个办法需要以后才能做,但另一个办法却需要越快越好。 “吴汉!”李隐向府宅中的的一个护卫喊了一声。 吴汉立即跑了过来,“六当家的,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这个吴汉,便是李隐当初在翠云峰的时候,训练喽啰时第一个任命的队率,他之后随李隐下了山,又跟他从军厮杀,一个月前则他弄到了这里当护卫。 虽然李隐已不是强盗头子许久了,但这吴汉对他的称呼,却一直改不过口来,还是会在人少的时候,叫他做“六当家”。 李隐从桌面上拿起两封书信,“有件关系重大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将这两封信,分别送给右第一军的大将军卫文升和右第十二军亚将王仁恭,你可能完成任务?” 吴汉站直挺胸道:“我定不负六当家的所托!” 李隐点了点头,将信交给了吴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周法尚将军的令牌,你可以凭此与卫、王二人取得联系。” 说着一并将令牌给了吴汉,“现在就出发吧,路上小心点。” 吴汉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收好后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尽人事,听天命吧!”李隐叹了一声,继续处理其他的事情了,最近这几日,他都十分的忙。 来护儿很快率领大军渡海而来,在六月末的时候,便出现在了浿水河口,离平壤旦夕便至。 平壤的普通百姓,万没想过战争会离自己这么的近,顿时都慌了神,纷纷抢着要拖家带口的逃离平壤,使得原本还算安定的平壤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李隐在这个月初看了辽东战场的情报后,便知道水师应该快来了,所以这时十分的平静,静静的等候着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刻到来。 同时,想到那座被隋朝战士染红了的辽东城,一向自诩是硬汉的李隐,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当初他向李建成讨要职务的时候,特别说明最好是能来水师,而非陆军部队的原因,如果随军去了辽东城那个送死的地方,李隐现在十有八九就已交代在那里了。 去那里根本不是打仗,而是送死。 七月三日,来护儿率领大军进入浿水,逆水而上,向平壤直扑而来。高丽匆忙调集大军迎击,双方在离平壤城六十里左右的地方展开激战,高丽军惨败,只几万大军只有五千多人逃回了平壤,整个高丽国都为止震动。 随后,来护儿欲趁胜追击,一口气攻破平壤城,周法尚制止劝他等陆军来了再一起围攻平壤,不然孤军深入太过危险。 来护儿不以为意的道:“平壤城先是调走了三万精锐,接着又被我们大败,城里人心惶惶,士兵斗志低沉,再加上有内应(即李隐等人)接应,此时攻打平壤可谓是万无一失,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周法尚苦劝不住,便只好道:“根据李隐发来的情报来看,那个荣留王高建武在招募敢死士,请将军务必不可以掉以轻心。” 来护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周法尚只好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李隐因为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来护儿会在不久后遭遇惨败,然后退守到海边的,惨败的主要原因,便是是轻敌大意,被高建武的几百敢死士偷袭成功了。 于是李隐在给周法尚写的情报中,让他一定要让大军万分谨慎,周法尚这时觉得来护儿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去,心里想道:“看来得采取与李隐商量好的防范措施了。” 来护儿此次渡海而来,共率领了八万多的大军,之前那一仗,虽是大胜,但也损失了八千多人,现在还有七万多人。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来护儿这时从中挑选了四万精锐,乘上最好的战船,立即奔袭高丽都城平壤,剩余的三万人则周法尚押后而来。 来护儿此举,除了觉得兵贵神速外,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思:独占攻破高丽首都的大功! 这个功劳,可以说是整场战役中最大的,来护儿自然是不愿意与周法尚分享了,这其实也是他不愿意等陆军的一个原因。 不到半日,来护儿的大军便来到了平壤城下。 荣留王府的正堂中,此时一片肃然,荣留王脸色难看的坐在首座上,其下是渊太祚等一干大臣。 “大王在前线激励将士,将首都交给我们看管,如果平壤从我们手中丢了,在座的各位和我都是高丽的罪人,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高建武沉声说道。 高建武环视了众人一会,继续道:“值此危难之际,我希望各位可以将家中的护卫兵丁,全都投入到城墙上,守卫平壤城!” 平壤城现在兵力严重不足,但是这些大臣家中,却基本有几十上百不等的护卫兵丁,渊家更是达到上千人,聚集起来也能凑出不少人了。 ------------ 第三十八章 王爷,不好了! 然而在高建武说完话后,在座的大臣却都没说话,都将目光看向闭目沉思的渊太祚,似乎都在等他发话。 高建武见到这种情形后,脸上的愤怒之色一闪而过。 见渊太祚久久不发话后,一个肥胖的官员迟疑的道:“如果……如果城被攻破了的话,我们没有护卫,可就死定了!” 高建武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只要你们再抵挡住敌人半日,我就有把握将敌人击败!” “不好了,王爷,不好了!”有人喊着飞奔了进来。 高建武皱眉道:“慌慌张张的,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人颤颤的道:“王……王爷,敌人入城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众人都站了起来,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渊太祚,也是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那人生气的答道:“那个富商李元裕是个叛徒,是他率人打开了城门!” 高建武喊道:“这个人应该千刀万剐!” 他这话刚说完,渊太祚已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了出去,回自己家召集护卫逃跑去了,其他的官员也跟着瞬间一哄而散。 高建武咬牙道:“这些国家的蛀虫,更加的该死!” 说完,高建武大步走到了王府中的一处空地上,在那里,五百敢死士正严阵以待。 高建武原本还想再招募多一些敢死士,再进行自己的计划的,现在看来是没有时间了。 “各位高丽的勇士,随我出发!”一身盔甲的高建武,拔出长剑高声喊道,然后领着人出了荣留王府。 区区五百人,即使人人都不畏死,但要想击败来护儿的四万精锐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来护儿犯下错误,让他有可乘之机。 来护儿会让高建武有可乘之机吗? 四万精锐隋军杀进外郭城后,来护儿便立即向将士下了一个命令:“允许全军劫掠平壤三日!” 各军将士听了这个命令后,都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然后三五成群的四处抢劫、找乐子去了,四万精锐之师,就这样四散开来。 来护儿本人,则率领三千亲兵,直往高丽王宫而去,在那里,有着数不清的珠宝财物。 “旅帅,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李隐手下的一个队正向他请示道。 李隐看着一片混乱的平壤城,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当他打开城门时,便亲自对来护儿说,平壤城并非没有抵抗的能力,让他最好控制各处街道,严加排查城内敌军,然而来护儿却还是将他的话当做没听见,立即下达了让士兵劫掠的命令。 来护儿领兵打仗的本事却是挺强,平壤城外六十里处的那场大胜,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但他似乎跟一手提拔起他来的杨广有些相像,都是听不进他人的规劝。 李隐回答道:“什么都不做,等周法尚那老头来了再说吧!” …… 来护儿率领着亲兵往高丽王宫疾走了许久后,忽见前面浓烟滚滚,道路两边的房屋都着火了,许多房梁倒下挡住了去路。 来护儿大骂一声,向左右问:“还可以从哪里走。” 有人回答:“往左边走,是平壤城的一座寺庙,穿过寺庙后便可到达王宫的西大门。” “那快走吧!”来护儿说着,便率先向那寺庙走去,其他人则立即快步跟上。 这座寺庙,原本是平壤城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平时香火不绝,人来人往,李隐也曾陪采莲和妞妞来过,但这时,这座偌大的寺庙,却是空无一人,成了一个空寺,只有几只乌鸦在一棵古树上乱叫着。 “嘿,这高丽人,跑得真是比兔子还快啊!”来护儿身边的亲卫队长笑道。 忽然,只听得“嗖、嗖”的几声响起,一阵雨箭从寺庙的屋顶射来,那亲卫队长立即被一箭穿喉,立即倒地而亡了。 “敌袭!敌袭!”亲卫队大声喊着,将来护儿紧紧围在了中间。 又是一阵雨箭过后,三千护卫,瞬间便死去了五百多人。 “杀啊!”寺中大殿这时冲出了杀气腾腾的五百高丽士兵,这些便是以高建武为首的敢死士。 既然是敢死士自然是个个都不怕死,不怕死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 来护儿的亲卫队虽然都是隋军精锐,但在被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见到敌人一个个都疯狂无比,都顿时没了战意,连忙保卫着来护儿且战且退。 “悔不该不听周法尚和那李家庶子之言啊!”来护儿见亲卫瞬间死伤大半,心里后悔不已。 “将军小心!”就在来护儿这一失神间,高建武竟不知几时杀到了近前,一刀向来护儿头顶削去,来护儿慌忙拔刀格挡。 “哐铛!” 两刀相击,高建武的臂力却大得惊人,来护儿一个不慎,手中的宝刀竟脱手而出了。 高建武顺势砍下去,来护儿不顾威仪的向一侧滚去,虽及时闪过了要害,但肋下还是被砍中了一刀。 高建武想要趁机将来护儿杀了,但来护儿的亲兵已经重新将他护住,一阵拼杀后,高建武再没有找到像刚才那样的机会,唯有看着那些亲兵,一直将来护儿护送出了城门。 “大王,我们成功了!”敢死士兴奋的道。 虽然他们没杀死来护儿,但却将他赶出了平壤,现在看来,他们确实算是成功了。 高建武看了一眼到处火光冲天的平壤城,“将城里面这些该死的隋朝士兵杀光再说吧!” 虽然这样说,但高建武心中也是十分的兴奋的,虽然这平壤城中还有许多的隋朝士兵,但却是一盘散沙,没人指挥之下,不逃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不足为虑。 “我高建武,总算是保住平壤城了!”高建武的心里大喊了一声,要不是需要给人一种沉稳的形象,他正想将这话喊出口来。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厮杀之声,接着高建武等人便见到一批高丽守军慌乱的向他们这边跑来。 “发生了什么事?”高建武静皱眉头问道 “王……王爷,不好了,又有几万隋军入了城了!”有人神色慌张的回答道。 “哐铛!”高建武听后,顿感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的武器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 第三十九章 宇文述 “副总管将令,各军立即归队,停止劫掠,否则,军法处置!” …… “副总管将令,各军立即归队,停止劫掠,否则,军法处置!” 一队队的传令兵骑着马在平壤城中呼啸而过,大声呼喊到,那些正四处抢劫的隋军,在听到命令后,先是愣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大骂几声后,往集结的地方走去。 周法尚作为副总管,自然是有权下让军队重新集结的命令的。 但还是有少数一些军士,自认为自己是来护儿的亲信,只听来护儿的命令,所以对周法尚的命令置之不理,继续在平壤城中四处劫掠,但他们很快便被一队队巡逻的执法军队给当场击杀了。 躲在暗处的高建武,见隋军渐渐集结,变得井然有序了,且开始控制城门、府衙、包围王宫,知道大势已去,只好在敢死士的护送下,趁乱逃出了平壤城。 “禀告副总管,城中各处要害之地,已基本全部被我军控制了!”李隐中气十足的向周法尚汇报道。 周法尚看着李隐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在来护儿率领精锐前行后,也立即让自己的三万大军加速前进,来护儿刚进平壤城,他便也来到了平壤城附近,再留下一万士兵看守船只后,便率领两万大军杀进了平壤城。 周法尚带领军队进了城后,先是与李隐取得了联系,再在李隐的指引下,前去寻找来护儿,但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来护竟被高建武偷袭成功,惨败出了城。 周法尚当机立断,先让传来兵让劫掠的士兵集结,再组织执法队,击杀不服将令者,这才将四处散落的四万精锐慢慢集结起来。 当然,周法尚做出这些决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李隐的功劳。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四万隋朝的精锐水师,最后能逃出平壤城的,只有不到六千人,来护儿经此惨败后,不敢在有些行动,平壤城也就被高建武给成功守住了。 “大将军现在的情况怎样?”周法尚问道,李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旅帅,但因为很得周法尚的信任,再加上对平壤城熟悉,所以周法尚将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做。 李隐道:“大将军已领人退往浿水河口。” “什么?”周法尚有点懵的道:“我不是已派人向大将军说明了我们已稳住局势的消息吗?难道他没收到消息?” 李隐道:“有可能,因为据返回的人说,大渐渐伤势有些严重,似乎还昏迷了几次,退往浿水的命令,是他昏迷前下的命令。” 周法尚听后,一阵忧心忡忡,沉思一会后才关切的道:“我们的战船,没被大将军派人开走吧!” 李隐摇了要头:“没有,还在浿水边上。” 周法尚长松了一口起,要是没了船,那他们这些在平壤城的人,可就危险了。 “副总管,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李隐询问道。 周法尚看着台面上的辽东高丽地图,怔怔出神,“我们夺了高丽首都,高丽士兵的士气应该会因此一落千丈,希望圣上他们能因此击败高丽的主力吧!” 李隐撇了撇嘴,心里想道:“隋军要想击败高丽主力,难啊!” …… 七月将近,辽东之地已到了霖雨季节,雨水连绵,道路泥泞不堪,十分难行。 宇文述等率军从泸河、怀远二镇出发,人马供给一百天的粮秣,又装配排甲、枪以及衣资,戎具、火幕,普通士兵每人负担三石以上重量,再加上道路十分难行,一般士兵根本承受不了的。 宇文述还下令:“士卒有丢弃粮食的斩首!”于是军士们都在幕帐内挖坑把粮草等物埋起来,队伍才走到半路,粮食便已将要吃尽了。 而且这时,还发生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这三十万大军原本是由宇文述统领的,但走到半路的时候,杨广又觉得左第十一军的的将军于仲文颇有计谋,便又下令让诸君都归于仲文节制,宇文述自是不服,由此心生怨恨。 大军勒紧裤腰带,咬牙走到了乌骨城(今辽宁连山关),此城建在险要之地,要想继续前行,非拔去这乌骨城不可。 于仲文等九位隋军主将,这时正在商量攻打乌骨城的对策。 体型有些肥胖的崔宏升一脸愁容的道:“这乌骨城城墙坚固,城内又有上万守军,我们硬打的话,恐怕要花费些时日才行,而我们的军粮……” 他崔宏升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他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军粮一支撑不了几天了,再拖下去,就要杀运送军械的牲畜了。 “于将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宇文述问道,他身材魁梧,但已接近五十岁了,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说了那话后还一阵咳嗽。 宇文述,字伯通,他虽然姓宇文,地位又如此的高,不由的让人联想到前朝的皇族宇文氏,但其实前朝的宇文氏,与宇文述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因为宇文述原本的姓氏是破野头,后来该姓的原因,是他的祖先在跟人当奴仆的时候,随主人改性为宇文。 宇文述跟杨广的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杨广能登基做皇帝,是跟宇文述的帮助离不开的。 当杨广以晋王的身份镇守扬州时,便与宇文述交往密切,为进一步拉拢宇文述,杨广还奏请其为寿州刺史总管。 杨广那时已有夺太子之位想法,便请请宇文述为他出谋划策。 宇文述说:“废立者,国家之大事,处人父子骨肉之间,诚非易谋也。然能移主上者,唯杨素耳。素之谋者,唯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相见,共图废立”。 杨广听后大喜,当即让宇文述带了大量财宝进京,为他谋划夺太子之位的事情。 杨素的弟弟杨约当时为大理少卿,杨素凡有大事,都先与他商量,然后再去做。 宇文述到了都城后,多次宴请杨约,酒酣之际,宇文述拿出所带珍奇宝玩,让杨约观赏。杨约为人贪财,见如此多的珍宝,爱不释手。 宇文述提出与杨约赌博,乘机将珍宝输与杨约。杨约所得既多,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回请宇文述吃饭。 ------------ 第四十章 乌骨城 席间,扬约提起那些珍宝来,宇文述趁机道:“那些都是晋王让我给你的。” 杨约大惊道:“这是为何?” 宇文述道:“你们兄弟,功名盖世,满朝大臣能与你们家的荣誉权势相比的,可谓屈指可数,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东宫那位,经常有不满你们家的言论。万一主上离我们而去,你们何以取庇? 今若请立晋王,在于贤兄之口。若能因此时建大功,晋王必铭于骨髓,你们家便去了累卵之危,成太山之安了。” 杨约被宇文述这番话给打动了,随即找到杨素,杨素也有此意,闻后大喜。从此,杨素常与宇文述密谋策划此事。 可以说,是宇文述的京都之行,为杨广夺取太子铺平了道路。 从此杨广与宇文述的交情远胜于他人,并将长女南阳公主许配给宇文述的次子宇文士及,前后的赏赐给宇文述的财物不可胜数。 杨广登基后,对宇文述的宠信依旧不减,不仅任命他为左卫大将军,让他参与朝政大事,还封他为许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可谓是当朝第一红人。 然而,如此大权势的宇文述,现在却需要听一个于仲文的,这自是让宇文述感到万分的不爽。 于仲文这时听了宇文述略带寻衅的提问后,用手捋须道:“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拖不起,所以我们此次唯有智取,不可力敌!” 宇文述又追问:“怎么智取?” 于仲文将自己想好的计策说了一遍,众将听后,都叫了一声好,宇文述也不得不承认,于仲文的计策确实挺不错的。 九人将计策商议妥当后,便回到各自的军帐了,宇文述心想:“于仲文这计策要是成功了,岂不是让他大出威风?” 于是他眼珠骨碌碌一转,挥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找来亲信道:“你去将这封信射进乌骨城中。” 那亲信立即猜到了宇文述的用意,迟疑的道:“国公爷,要是因为我们送了信去,导致这乌骨城久攻不下,那岂不是耽误了圣上的交给我们的任务?” 宇文述哼声道:“耽误了就耽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让于仲文在这战中接连取胜,大肆立功,恐怕回去之后,我这左卫大将军就该他来坐了!” 那个亲信听后,见宇文述态度甚是坚决,便只好按的意思去办了。 于仲文的计策无非是诱敌之策,他让人挑选了瘦弱的马、驴几千头,放在大军后头,接着率部缓缓往东而行,想让高丽在乌骨城中的守军,见到那些瘦弱的马、驴后,以为隋军已疲弱不堪,然后出兵袭击隋军。 这时,乌骨的守军将,在听闻隋军竟然开始撤退后,都是大为诧异,纷纷走到了城墙上想一探究竟,看到那些瘦弱的马、驴后,守城主将一拍大腿道:“隋军应该是没粮食了,不然这些马跟驴怎么会被饿得这么瘦?哈哈,我们立大功的机会到了,众将士,快跟我一起出城袭击!” 就在这时,有士兵前来禀报说发现了一封可疑的信件,乌骨的守城主将拿过信件一看,见什么写的是几个汉子:“这是诱敌之策,切勿上当出城!” 守城主将将信件交给其他副将,陷入了沉思,有个看不懂汉子的人,向其他人询问过信上的内容后,大声道:“我也觉得是诱敌之策,我们千万不能出城!” 有人纷纷应和,守城主将却冷笑道:“我看这封信,才是隋朝人耍的计谋!” 有人不解的问:“将军,你的意思是?” 那守城主将道:“我问你们,假如隋军现在真的是想诱我们出城,那他们会将这消息告诉我们吗?” “不会!” “当然不会了,他们又不傻!” 乌骨城主将听了众人的回答后,将手中的信撕碎了,然后往空中一抛,“这封信又不是我们的人给送来的,肯定是隋军迷惑我们的手段,所以,各位还在等什么?击败这三十多万大军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在高丽将士的呐喊声中,乌骨城轰然打开,直乌骨城守军几乎全部出动,直向隋军后部袭去,等候多时的于仲文,当即命令回军迎击。 三十多万的隋军,即使现在疲惫不堪且饥肠辘辘,但在组织有度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输给仅仅一万多人的高丽士兵? 不久后,隋军大破高丽军,并一举趁势夺得了乌骨城。 宇文述见到高丽守军出城时,整个人都懵了,事后一直想不通,最后认为是自己那个亲信骗了他,其实并没有将信送到,于是叫人将那亲信拖出去杀掉了。 当晚,隋军进驻乌骨城,连日赶路的将领,有的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有的则去捉了几个高丽妞来乐呵。 右第一军的大将军卫文升,却什么都没做,在夜深之时,仍在勤勉的处理军务。 卫文升,名玄,文升是他的字,是东都洛阳人,少有器识,曾单骑说服山獠,在北周武帝宇文邕还是藩王的时候,卫文升就为宇文邕的记室,宇文邕为帝后,南征北战,卫文升都随之左右,立下赫赫战功,隋朝建立后到现在,仍是颇受重用。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门没有关,敲门的人自觉走了进来:“将军,有个人持着平壤道行军副总管周法尚的令牌,说有要事见您?” “周法尚?”卫文升疑惑的说了一声。 他对周法尚倒是不陌生,两人曾多次共事过,但是并无太大的交情,卫文升实在想不出周法尚到底派人来找他做什么。 “叫他进来吧!”卫文升吩咐道。 那人得令下去不久后,便将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带了过来,此人正是李隐派来的吴汉。 吴汉能来到这里,并不容易,期间几度生死,因为普通的高丽百姓,都是往南走的,往北走的基本都是成群的士兵,吴汉自己一个人往北而行,显得十分的异常,只好一路抄偏僻的小路走。 他最险的一次,都被人抓住了,幸好在押送的途中,被他咬开绳索成功跑掉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第四十一章 小人搅局 卫文升向吴汉问道:“周副总管派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吴汉从怀中拿出一封李隐交给他的信,然后恭敬的呈上,“我家公子是周副总管的属下,被派到平壤城打探敌情,得知了一个重大情报,所以派我来通知大人您。” 卫文升怀着疑惑将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盯着吴汉道:“这信上说的,可完全属实?” 吴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只是个送信的,并不知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李隐在那信上,主要说了两件事:一,乙支文德将会来诈降,目的是窥探隋军的虚实;二,如果乙支文德察觉到隋军疲弱的话,他将在萨水对隋军半渡而击或用水淹之策。 如果这信上说的是真的,卫文升觉得隋军麻烦可就大了。 卫文升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后,重新坐下,“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吴汉道:“我们公子姓李名隐,是唐国公的庶子。” “哦?原来是唐公的庶子,李家多人才啊!”卫文升感叹道。 卫文升跟周法尚属于是泛泛之交,但跟李渊的交情却很不错,年轻的时候,还曾时常一起去青楼喝花酒。 卫文升叫吴汉退下去后,在房屋中来回踱步了许久,最后才打定主意,出了房屋,来到了乌骨城的城主府,于仲文便在此处。 于仲文本已睡下,但卫文升说有紧急军务求见,亲卫也只好将他叫醒了。 “文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于仲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了出客厅。 卫文升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李隐那封信递给了于仲文。 于仲文看过这信上的内容后,脸色如常的向卫文升询问了这封信是怎么来的,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许久后,于仲文才道:“信上说,乙支文德会来诈降窥探我军虚实,这我是相信的,但后面说的,本将却深表怀疑。” 卫文升问:“为何怀疑?” 于仲文沉吟道:“乙支文德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威名,就连圣上都是知道的,如果他想在萨水有什么行动,肯定要到最后才会将计划说出,怎会让人轻易得知了这种高级机密?” 于仲文这话,其实也是卫文升心中所想的疑惑所在,不过他还是问:“万一这要是真的呢,到时我军岂不是要大败?” 于仲文捋须笑道:“无妨,我们只要在他诈降时,将他擒住,就不用管这情报是不是真的了。” 卫文升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也是他心中所想到的,只不过只有于仲文能擒拿降将,所以他才深夜向于仲文禀告此事…… 隋军在乌骨城休息的一夜,第二天便继续出发了,出发前将乌骨城中的粮食全部搬空,并一把火将这座险地烧了。 当大军行至鸭绿水西岸时,高丽大将乙支文德果然率领了几千人前来投降,于仲文不动生色的表示可以接纳。 等乙支文德进了隋军军营,前来拜见于仲文、宇文述等一干隋军将官时,于仲文一声令下,让士兵将乙支文德给绑了。 乙支文德惊恐的道:“将军,为何这么对我?” 于仲文哈哈一笑,“这个问题,等你见到我大隋天子再问吧!” 原来,于仲文要擒拿乙支文德,除了李隐那封信的原因外,还因为他早已事先接到过杨广的密旨:“要是遇到高元和乙支文德来,一定要将他们抓来见朕。” 于仲文这时竟轻易将这高丽第一武将给抓住了,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然而,尚书右丞兼慰抚使刘士龙,这时却脸色难看的道:“于将军,我反对擒拿乙支文德将军!” 于仲文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时何为?” 刘士龙在隋军中的地位特殊,他虽然指挥不了大军,但任何人也指挥不了他,他是直接听命于皇上杨广的,其实就类似监军一样。 刘士龙答道:“圣上曾嘱咐我,在大军攻下平壤城后,城中的政务由我负责,让我一怀柔的手段,拉拢一切高丽重要人物,使平壤城能安然等到他的圣驾到来,你现在这样抓了乙支文德将军,对我将来慰抚平壤城十分的不利,所以你还是立即将他放了吧!” 于仲文听后,一时没能理解刘士龙的逻辑,“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攻下平壤城啊,现在就将他放了,会对我们十分不利的,而且这人是圣上让我务必擒拿的。” 刘士龙皱眉问:“乙支文德将军,是圣上叫你抓的?你可有圣旨?” 杨广通知于仲文的是口谕,他这时自然是拿不出圣旨来。 刘士龙手上却有杨广给他的圣旨,并随时带在身上,这时便神气的拿了出来,让于仲文等人看了,并背着手,仰起头道:“于将军,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于仲文这时脸色都涨红了,最后只得颓然喊道:“放人!” 刘士龙听后,脸色一阵得意洋洋,然后亲自去为乙支文德松了绑,脸上露出菊花一样的笑容:“乙支文德将军,您受惊了,可否劳您贵驾,去我的营帐中喝杯暖茶?” 乙支文德欣然答应,然后与刘士龙一起走了出去,只留下于仲文、卫文升等将军在那面面相觑。 翌日,乙支文德在刘士龙的相送下出了军营,然后渡过鸭绿水走远了。 卫文升得知这情况后,立即找到了于文仲,“于将军,我们不能这样放虎归山啊!” 于仲文此时正大感后悔,放走了乙支文德,他没办法跟杨广交代啊! 于是,他向卫文升道:“卫将军,你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出营去追乙支文德,务必将他拿下,但千万不要害了他的性命。” 卫文升得令而去,率领大本部的三万大军渡过鸭绿水后,但一直追了六十多里,两个人影都没见着。 原来,乙支文德早在附近的高丽城中准备有马匹,渡过鸭绿水后,几千人立即骑马去与大军会合了,卫文升的三万隋军,大都是步卒,自然是追不上了。 ------------ 第四十二章 萨水惨败 卫文升无功而返的回到隋军大营后,却却发现宇文述等人正在和于仲文大声争吵。 原来,宇文述因为粮食已尽,所以想要返回,持此意见的,还有左第七军的将军荆元恒、右第十二军的将军张瑾和右第九军的将军赵孝才等人。 隋军占领乌骨城时,虽然缴获了一些的粮食,可是那些粮食,对原本在乌骨城的一万守军来说,算是挺多的,不过对于三十万的隋军来说,却只能应付几天而已,现在也已吃完了。 赵孝才是个大嗓门,这时用他那打雷般的声音说道:“现在粮食已经没了,再走下去,士兵就要溃逃了,立即返回的话,还能通过杀牲畜渡过难关。” 于仲文始终没有说话,等到众人都说完了,才扫了众将一眼,缓缓道:“既然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了,那我就跟大家明说吧,平壤城城坚兵足,我们这疲惫之师肯定是打不下来的(水师攻破平壤的消息还没送达),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什么事都没做出,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崐圣上?到时圣上发起火来,我们的项上人头,只怕都得搬家了!” 包括宇文述在内的那些将军,听到于文仲最后的话后,都默不作声了,赵孝才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脖子。 宇文述问:“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于仲文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就是追捕乙支文德,以立大功,然后立即返回,不过这个计划,我们不能让慰抚使大人知道了,不然就要白忙活了。” 众将都点头答应了,立即率领大军渡过鸭绿水,宇文述因为向抢这个唯一的功劳,便主动请缨做先锋,于仲文见他难得这么积极,便答应了。 宇文述于是率部直追乙支文德而去了。 乙支文德因为那日入隋营时,见隋朝的士卒面有饥色,因此故意让隋军疲乏。等遇到宇文述率兵来追时,每次与之交战,便立即就退走,宇文述便这样在一天之中,七战七捷。 宇文述军士气大振,但是却在不知不觉间,追到了萨水之畔…… “神策究天文,妙算穷地理,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在距离宇文述部队约五十里左右的地方,是隋军的后续主力,于仲文这时吟诵着这首诗。 于仲文在以大军追铺乙支文的同时,还派了使者快马加鞭的向他劝说:“如果你还有之前的降意,可以再来归降,我一定以礼相待!” 然而乙支文德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回了这么一首《文德遣仲文诗》。(此诗是朝鲜半岛现存最早的诗词之一) “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于仲文反复的读着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于仲文出身名门,祖父是北周时威震天下的柱国大将军、燕国公于谨,而于仲文本人,更是年少出名,成年后就屡立战功。 隋朝一统天下后,只有北方的突厥为患,但实力十分强大,隋对突厥的策略,是外交军事双管齐下,外交上主要由长孙晟主持,使之分裂为现在的西突厥和东·突厥,而在军事上,则是数次任免于仲文为行军元帅,与突厥交战,于仲文不负众望,多次大破突厥,可谓战功卓著。 到了现在,于仲文的恩宠荣誉,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 卫文升这时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于将军,宇文述将军的大军竟一直追到萨水了,最近雨水不停,萨水暴涨,乙支文德恐怕真的会在那里设伏啊!” “哦?我知道了。”于仲文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却还在沉吟道:“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我要是再立功,圣上还有东西可以赏给我吗?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卫文升原本是来让于仲文叫宇文述回军的,谁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镇定自若的于仲文,现在却是像是失了魂似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宇文述率军渡过萨水,凭借山势扎营,以等候大军,于仲文也很快率领大军渡过了萨水,与宇文述部汇合。 乙支文德又派使者来诈降,向于仲文请求道:“平壤城险峻坚固,你们人马虽多,但定难攻下。假若隋军能退兵,我就一定让大王高元去朝见隋朝皇帝所在之地。” 宇文述见士卒疲惫,不能再战,而自己又有了七战七大捷的功劳,于是竭力赞同退兵,卫文升、薛世雄等则表示反对,但于仲文却双目无神的表示了赞同退兵。 于是隋军列成方阵而退,高丽军队从四面八方包抄攻击,隋军率军且战且走。 七月十四日,隋军到达萨水渡河,刚渡过一半,霎时间,喊杀震天,高丽军忽然从后面袭击隋军的后部,殿后将军辛世雄被流矢射死,引发各军溃乱,无法制止。 隋朝这三十万大军,走到这萨水时,因为缺粮的原因,其实本就差不多要崩溃了的,乙纸文德的半渡而击,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三十万的大军,一旦溃散,那就跟三十万头任人宰割的羊没什么区别。 卫文升几日前渡萨水时,因一直记着李隐的情报,所以在渡过萨水后,不仅没有将浮桥拆掉,反而还多搭了许多的浮桥。 直至此时,卫文升一是没料到于仲文会在此时答应退军,二是没想到殿后的军队会直接溃散,这才使得眼睁睁的看着战局糜烂,但是幸好有他之前的那些浮桥,使得他的部队很快便渡过了萨水,且没有溃散。 同样也没有溃散的隋军军队,还有由第十二军亚将王仁恭率领的一万多人。 乙支文德随即率大军继续追杀隋军而去。 隋军将士奔逃,一日一夜就跑到鸭绿水边,行程四百五十里。实力还在的亚将王仁恭为后卫,截击高丽军,将他们挡住,为其他军队军的渡河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不过他的部队也因此而损失惨重。 ------------ 第四十三章 班师回朝 在原本的历史中,宇文述等率领的三十多万大军,在萨水大败后,能活着返回辽东城下的,仅仅只有二千七百人。 而在这个位面,因为李隐的缘故,幸存的人要多了不少,卫文升和王仁恭军一直没有溃散,且慢慢的收拢溃兵,总兵力一度达到八万人, 但是他们要想安全返回,还是挺大的,一是全军士气低迷,二是乙支文德不停追杀,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粮食。 没有粮食,只能靠攻下城市来抢,但为了避免被乙支文德大军追上,又没太多的时间攻城,如此困境,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 所以因为重重因素,卫文升和王仁恭军的一度达到八万人的军队,回到辽东城时,也同样是损失惨重,只剩下四万多人了。 但与其他的部队相比,以算是好得太多,宇文述部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于仲文部只有八十人、辛世雄部全军覆没…… 总之,此次全军出兵时三十万五千人,返回辽东城下时,总计四万三千人,虽然比原本的历史上多了四万多人,但是对整个战局并没什么帮助。 杨广得知整个情况后,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来罢免了于仲文、宇文述等人的官职,并全部关进了大牢等候发落。 此时的辽东城下,隋军总共只有二十万左右,且士兵疲惫,士气低沉,后勤难以供应,再加上处于辽东霖雨季节,无法攻城,而高丽军又陆续前来增援,这仗已是完全没法再打下去了。 于是,杨广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终于下令班师回朝! …… 平壤城的城墙上,李隐正在抬头眺望远方。 萨水离平壤城比较近,大概三四十里的样子,当双发发生大战的时候,李隐便向周法尚建议,出城去营救隋军。 但是周法尚并没有同意,因为平壤城外,有高建武召集而来的八万多高丽士兵,在虎视眈眈。 高建武那八万士兵,是由农夫、罪犯和地方士卒组成,战斗力虽然不高,但纪律严明,仍是不容小觑。 占据平壤城的隋军只有六万,如果全部出城,平壤就会被高建武占了,切断隋军后路,如果分兵去救,太少又怕被高建武的军队围剿,太多平壤城安危又没保障,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周法尚才没有答应李隐的请求。 不过李隐倒不是什么事都没做,隋军在萨水大败,大部分都是往辽东城的方向溃逃,但慌不择路的也有不少,周法尚便让李隐在平壤城外设营收拢溃兵,到目前为之,李隐已收拢了两万多的溃兵。 李隐这时叹了一声,他地位不高,在这场大战中,能做的事情也就这些了。 “旅帅,周副总管找你!”吴汉匆匆走上城墙喊道。 李隐回过神来,然后直往周法尚的所在地方走去,去到周法尚那里后,只见周法尚一脸颓废的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许多,向李隐叹道:“唉,皇上撤军了,让我们也即刻返回东莱。” 对于这个结果,李隐早已猜到,所以没什么好惊奇的。 周法尚之所以精神这么不好,是因为他想要以平壤为中心,通过战船不断运送士兵物资,然后逐步侵占高丽国土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被杨广给否决掉了。 如果杨广批准了周法尚这个计划,假以时日,高丽即使不被灭亡,也得国立大衰不可。 但是杨广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灭亡高丽,在他看来,将一个敌国灭亡,并不算什么本事,他想要的,是让这桀骜不驯的高丽国,乖乖的屈服自己。 这就是他屡屡受骗、接受高丽假投降的原因。 “你去让众将士收拾东西,到城南集结,准备撤离吧!”周法尚向李隐吩咐道。 李隐道:“副总管,这平壤城我们不能轻易的就这么撤了,至少要向高丽讨要些好处才行。” 周法尚抬起头来:“要什么好处?” 他们现在已经将平壤城的皇宫给搬空了,得获金银无数,主持此次行动的便是李隐,周法尚觉得高丽已没什么可以给他们的了。 李隐道:“隋军在萨水之战中,俘虏了我军许多将士,我们应该将那些将士要走。” 周法尚脸露迟疑的道:“可是,我们的战船已装不了多少人了。” “船还能装多少,就要走多少吧!”李隐叹道。 几日后,浿水之上,战船连天,当最后一个隋朝士兵踏上战船后,周法尚下达了全军启程的命令,战船开动,顺江而下,速度十分的快,眨眼睛平壤城就变成一个小点了。 在城外的高建武,也立即率领他的部队重新入驻平壤城,不过当他见到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皇宫和荣留王府后,气得身体直发抖,而在得知这是李隐一手主持的后,更是发下毒誓,此生一定要杀了李隐不可。 “阿嚏!”站在船头的李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眺望着已几乎看不到的平壤城,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那些和自己交往甚厚的妇人少女们,现在是不是都对自己这个残暴的侵略者咬牙切齿。 “旅帅,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去船舱中休息吧!”周安走过来劝道。 李隐点了点头,回到了他住的船舱中,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在船舱的床上,妞妞睡得正香,采莲则在摇着扇子,为她驱赶虫蚊。 李隐原本对采莲会不会跟自己离开高丽,并没太大把握的,毕竟隋与高丽两国有着血海深仇,但问过她后,采莲竟一口答应了。 原来,采莲并不能算是高丽人,她爹原本是新罗人,中年的时候,才带着妻女逃到高丽,然后后做了个小官的,采莲从小是在新罗长大的,对高丽的感情并不深,所以当李隐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时,采莲便没多想就答应了。 李隐躺在床上,采莲将脑袋靠在李隐的肩膀上,李隐抚摸着采莲的秀发,心里想到:“不管怎样,这一场充满血与泪的大战,现在终于算是结束了!” ------------ 第四十四章 战后 隋第一次征讨高丽之战,从大业六年十二月开始准备,在大业七年正月十六,下诏让四方兵北上,百万民夫运粮,直至大业八年正月初三,诸军自涿郡出发,到萨水大败而后撤兵,正式的战争历时八个多月,算上准备期,则达一年八个多月。 但隋朝最后,却仅得辽东附近的几座小城,死伤了隋朝最精锐的府兵八、九十万,民夫百姓死在路途的,多不胜数,耗费的物资器械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次战役,对隋来说,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现在的隋朝,跟战争开始之时相比,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扯旗造反的贼徒,多如牛毛,一派乱世景象,那个十几年前的开皇盛世,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了。 不过,现在大隋的局势虽然糜烂,但是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现在造反的,基本都是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世家大族地方官府,除了被流民胁迫的之外,都没有参与造反。 如果杨广现在开始不再折腾,一边休养生息,减免劳役,一边派兵剿灭反民,局势相信能很快被稳住,这个天下,还能继续姓杨。 然而,只要是明眼人,现在都知道,他们这个大隋天子,还要继续打高丽! 杨广下令班师回朝之时,军队刚过辽水,他便下令,让人搬运洛阳、黎阳、洛口、太原等粮仓的的谷子前往北上要道望海顿,当到达涿郡后,杨广又命左武卫大将军樊子盖镇守此地。 杨广的上述举措,表明了就是还要再征高丽。 九月初,杨广返回都城洛阳,斩慰抚使刘士龙以谢天下,宇文述、于仲文等都除为平民,唯有卫文升、王仁恭、薛世雄三人得以保全官职。 当然,有罚就有赏,虽然百万步卒立功者寥寥无几,但水军不仅捷报连连,最后还攻下了高丽首都平壤,总管来护儿,更是身身先士卒,以致重伤昏迷,最近才清醒过来,真是大隋第一忠臣! 水军能如此战况,也终于让此时的杨广略感欣慰。 “陛下,兵部将水军的功勋册拿来了!”皇宫的大太监马德如这时向杨广禀告道,这功勋策,原本是应该让兵部尚书亲自呈给杨广的,但杨广此时不想见百官,所以最近都是通过马德如来递送奏折。 杨广将功勋册打开,只见纸张功勋排在第一的,是个叫李隐的人,杨广耐心的将李隐的功劳一一看了过去:奇袭蝎子岛,斩杀高丽大将渊大通,记功两转、夺卑奢城城门,记功两转、卧底平壤城,传回众多有用情报,记功一转、为大军打开平壤城门,记功三转。总共得功八转,为海军战功第一! “真是我大隋的好儿郎啊!”杨广大声喝道。 杨广立即转头向一旁马德海道:“快让这李隐来入宫见朕,朕要亲自封赏他!” “诺!”马德海应道。 杨广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李隐,李隐,这名字朕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的感觉啊!” 马德海躬身道:“回陛下,这个李隐,是唐国公原本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大业六年十二月的时候,才召回府成为庶子的。” 杨广恍然:“原来是那小子!”随即又叹道:“我那表哥,生得几个好儿子啊! …… 北风呼啸,马蹄声急。 李隐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再次回到这都城洛阳之时,已是大业八年的十月,离开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他路过谢家村的时候,发现那里一片荒芜,那群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说人闲话的长舌妇,已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几个走路艰难的老头,双目无神的坐在门槛上嗮着太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样子。 李隐马不停蹄的独自进了洛阳城,他在今晚,将要入宫,所以才这么赶,采莲、妞妞和周安等人,则还在后面坐船慢慢返回。 李隐低调的走进了唐国公府,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刚踏入西偏院,一个熟悉的倩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小蝶想你想得好苦啊!” 这道倩影,正是李隐放婢女小蝶,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李隐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睛,原本胸部平平的小蝶,已变得十分有料了。 李隐为哭成泪人似的小蝶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我不在的日子,可有人欺负我家小蝶?” 小蝶猛的摇了摇头,“有大公子庇护,没人敢欺负我,四公子来捉弄过我一次,但被我用少爷教我的手段给暗中教训了,就没再找过我的麻烦了。” 李隐牵着小蝶的小手往屋子走去,听后笑道:“很好,下次我再帮你教训那小子一次。” 小蝶破涕为笑道:“谢谢少爷!” 李隐刚进屋坐下,李建成便飞快的走了过来,“隐弟,你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李隐起身行礼道:“大哥,近来可好!” 李建成道:“一直帮着父亲做事情,过得还行吧。”他接着两眼放光的的道:“听说你得到皇上的召见了?真是了不起!” 这件事已被大肆选样,传得挺广的,现在整个洛阳,不知道这事的人还真不多。 李隐憨笑道:“得了一些小功劳,估计能捞个校尉当当。” 李建成拍了拍李隐的肩膀道:“明天晚上,去醉仙楼,我为你举办庆功宴!” 李隐道:“行,到时我一定准时去。”从尸山血海中走了一遭,此时的李隐,比以前更加的珍惜与每个亲人的关系。 …… 在唐国公府的北苑中,有一个佛堂,供着观世音菩萨,信佛的窦氏时常会来这里吃斋念佛,乞求家人的平安。 但是自从在半年前传来消息说辽东死了很多人后,来这佛堂来的最勤勉的,便成了三小姐李秀宁。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李隐,让他活着回来,让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信女秀宁,愿为此一生吃素,求菩萨一定要保佑他。”李秀宁穿着麻衣,敲着木鱼反复的祷告着…… ------------ 第四十五章 进宫面圣 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什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李隐在几个太监、御卫的带领下,在黄昏之时从唐国公府走出,缓缓走进了这个帝国的权利中心之处。 李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一路看着这巍峨庞大的皇宫,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撼的感觉。 泰宁殿是这此御宴举行的对方,此次御宴并非只有杨广和李隐两人,当李隐被带到泰宁殿时,发现那里已有不少人在正襟危坐的等候了。 “李小子,过来这里!”周法尚起身向李隐招了招手。 李隐快步走了过去,“您老怎么也来了?” 周法尚假装不悦的道:“怎么,你这小子能参加御宴,我这老头就不能来?” 李隐一摊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见到您,感到有些惊讶罢了!” 周法尚示意让李隐在他下手位置坐下,李隐迟疑的道:“这个位置好像有些靠前了,我真的能坐这里?” 周法尚不耐的将李隐按在那位置上,“叫你坐就坐,这是陛下的意思。” 李隐只得乖乖坐下。 “你小子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之一,坐这么前是应当的。”周法尚随口解释道。 这时,人已接二连三的到来,在周法尚的介绍下,李隐着实认识了不少高官名人,纳言苏威、内史侍郎虞世基、民部尚书裴矩…… 就在御宴即将开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引着一个体貌雄伟、须髯漂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李隐见的这男子竟身穿二品官的文官官服,心中大为诧异。 文官不像武官,可以通过打仗来火速晋升,文官一般都是通过慢慢熬资历晋升的,三十岁的年纪,能有个四品官已经很不错了,但这中年男子却已是二品大官,所以李隐才会觉得诧异。 “他是礼部尚书杨玄感,先司徒、楚国公杨素之子。”周法尚看出了李隐的疑惑,主动在他耳边小声为他解释了一声。 “竟然是他!”李隐瞬间恍然。 楚国公杨素的大名,那是整个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杨玄感凭着其父的门荫,能在这个年纪做到二品官,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事了。 杨玄感被那小太监直接带到了李隐身旁的空位前面,杨玄感瞥了李隐一眼,“恕我眼拙,这位是哪位公卿啊?” 小太监道:“这位是水军旅帅、唐国公府的庶子李隐。” 杨玄感听后,立即气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拂衣袖,咬牙在他的位置坐下了,他双手紧握拳头,心里怒吼道:“杨广小儿,欺我太甚!” 官场座次尊卑有别,是十分严格的,官高为尊坐上位,官低为卑处下位。这泰宁殿的建造也很讲究,室内东西长而南北窄,皇上的位置在北处尽头,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位置,坐北而向南,这也是世人常把称王称帝叫做“南面”的原因。 除了皇帝的那个位置外,室内最尊的座次是坐西向东,其次是坐南向北,最卑的是坐东向西。 不过其中又有些变通,比如此次御宴,并没有安排坐南向北的位置,所以坐西向东的位置,也不算差。 而且,现在坐西向东的位置上,也就几个人,首座是纳言苏威,接着是虞世基、裴矩等当朝宠臣,杨玄感与知道自己与皇帝杨广关系不怎样,没期望能在坐在那里。 但是,以他杨玄感世袭楚国公、礼部尚书的身份,怎么着也能坐在坐西向东之位的第一二个位置吧? 然而,坐西向东之位首座是昏昏欲睡的来护儿,接着是周法尚,再接着竟是个小小旅帅、庶子李隐,之后才是他杨玄感。 所以这时的杨玄感,顿时感到无比的屈辱,对杨广生起了滔天的恨意,也同样的恨起了李隐,这个杨广用来羞辱他的“工具”。 “皇上驾到!”马德如尖声喊道,李隐立即跟其他人滚下,大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今日不议朝政,不须多礼!”杨广坐下后说道,群臣的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隐趁机偷偷的瞥了一眼这位“名扬后世”的天子,他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挺拔,颇具威严,面相英俊,果然不负史书上“美姿仪”三字的评价。 御宴开始了,众多体态万千的宫女,纷纷往各人身前的案几上摆放各种食物,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看得李隐食指大动,要不是得等杨广开始吃后,其他人才能动口,李隐早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一旁的周法尚用手撞了一下李隐,压低声音道:“小子,注意点形象啊!” 李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的坐直了,但肚子却咕咕大叫起来,整个泰宁殿中的人都清楚的听见了。 李隐感到尴尬无比,这也不怪他,他平时饭量本就大,从黄昏之时开始来赴宴,现在早就已过饭点,实在饿得不行了,肚子才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杨玄感斜眼看了一下李隐,一脸的嫌弃鄙夷之色,跟他一样表情的,泰宁殿中还有不少。杨广却毫不在意的大笑了一声,“你就是唐国公家的李隐吧?饿了就吃吧,我刚才说过,今天没那么多的规矩。” 李隐听后,知道此时是不吃也不行了,于是随意的夹了些食物,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如果谁真的以为可以在杨广面前不顾规矩的话,那就太傻了。 直到杨广动了筷子后,宴会才算真正的正式开始,李隐也终于可以敞开肚皮的吃了起来。 动听的琴声响起,一群貌美的舞女飘然而入,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十分的赏心悦目,看得李隐心生不虚此行之感。 ------------ 第四十六章 封赏 当御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杨广看了一眼马德如,马德如会意,立即让那些舞女退了下去,众人知道杨广这是有话要说,于是都恭敬的侧耳倾听。 杨广看向神色不佳的来护儿,“来爱卿,你们水军跟高丽人换来的三万五千溃兵,现在怎样了?” 三万五千溃兵中,两万是李隐收拢的,只有一万五是以撤出平壤城条件,向高建武换来的,因为战船只能挤下那么多人了,所以只向高丽要了那么点人。 向杨广汇报的时候,周法尚觉得以仅仅一万五千人,就交出了高丽首都,实在有些不好听,便将那李隐收拢的两万溃兵,也一并说成了是跟高丽换来的。 来护儿站起来躬身回答道:“禀陛下,如您的吩咐,已在东莱郡的水军军营旁,建了一个新的营寨,将那些人安置在那新营寨中了。” 杨广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轻描淡写的道:“由你负责,将那些人都给朕杀掉吧。” “什么!”在泰宁殿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丰富的人,但听到杨广这个决定后,基本都被惊得大叫了一声。 纳言苏威立即站了出来,“他们都是些普通将士,即便战败,主要责任也在几位将军身上,与他们何干?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法尚听了苏威之言后,也立即跟着跪下劝杨广收回成命。 杨广一脸怒气的道:“战败没什么大不了的,溃逃也不是他们的错,但做了俘虏而不为国尽忠的人,都通通该死!” 周法尚一连磕了十多个头,将额头的磕出血了,声泪俱下的求杨广收回成名,别的不说,三万五千人中,可是有两两万人,是因为他大笔一挥的缘故,才由“溃兵”,变成“俘虏”的,他那时并没多想,只是为了让撤出平壤的行为,变得更有理由罢了,要是他们全被杀了,那他可就将人害惨了。 杨广连哼了几声,似是铁了心要将那些人给杀了。 李隐心中也很不安,这三万五千人,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回到隋朝的,如果没有他李隐,这些人最大的可能,便是成为奴隶,为高丽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但还不至于死。 李隐是万万没想到,杨广竟要杀了自己的子民,仅仅因为他们有俘虏之名而已! 李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出来,他也是打算要劝杨广收回那条血淋淋的命令, 但是李隐知道,杨广作为全天下最有权势之人的同时,也是全天下最为固执己见的人,他要是能听得进别人一丁点的劝谏,高丽之战就不会惨败了。 “陛下,请您饶了他们一条性命吧,将他们发配边疆也行啊,末将愿意放弃此战的所有战功,为他们赎罪!”李隐跪下恳求道。 李隐这话一出,杨广明显愣了一下,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他那可是整整八转的大功啊,足以让他连升几级的官了,他却说不要,就不要了。 杨广脸带怒色的看着李隐,殿中的人这时大气都不敢发一下。 许久后,杨广终于开口道:“你既然肯拿出功勋为那些该死之人赎罪,那我就姑且饶了他们一命吧!” 李隐听后,大松了一口气。 杨广又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他们那些人发配到太原郡的孟县,去开采矿石吧!” “陛下英明神武!”众官大声附和道。 杨广一脸失望的看着李隐,“你是个将才,我大隋对于人才,向来是不拘一格使用的,朕原本打算提拔你做一个鹰扬郎将,明年再随朕率大军出征高丽,现在是不能这么做了,你就暂且当个小校尉,帮朕去镇压那些反贼吧!” “末将谢主隆恩!”李隐心中窃喜的大喊了一声。 苏威神色激动的再次走了出来,“陛下,您……您怎么还想要再征高丽?” 杨广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苏威道:“怎么,朕做出什么决定,还要问过你吗?” “老臣不敢。”苏威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词是有些不妥,连忙告罪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接着道:“陛下,这仗不能再打了,现在各地都是反民,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应该集中兵力,快速剿灭反民,然后休息声息,恢复国力才是上策啊!” 杨广哼了一声,“就那些泥腿子,能成什么事?让各地郡尉、鹰扬郎将出兵剿灭就是了。高元小儿,狡猾之极,反复无常,此次朕不会再心软了,百万大军再临辽东时,就是高元小儿授首之日!” “陛下……”苏威还要再劝,杨广却一拂衣袖,站起来道:“朕累了,各位爱卿都回去吧,从明日起,都开始准备征高丽的事宜吧!” “圣上起驾!”马如德尖声喊道,杨广很快便离开了泰宁殿。 …… 第二日中午,李隐便得到了封赏他的圣旨,虽然在那日的御宴上,李隐说愿意用他的的全部功勋,来求杨广饶了取那三万五千人的性命,但杨广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封赏他。 李隐得到的封赏是:白银五百两、从五品的武将散秩——仪同三司、正六品的酸枣鹰扬府校尉。 武将散秩,分为以下几种:都督(正七品)、帅都督(从六品)、大都督(正六品)、仪同三司(从五品)、车骑将军(正五品)、上仪同三司(从四品)、开府仪同三司(正四品)、骠骑将军(从三品)、上开府仪同三司(正三品)、大将军(从二品)、上大将军(正二品)、柱国(从一品)、上柱国(正一品),共十一等。 六品以下,又有翊军等四十三个杂号将军,品凡十六等,有职务者为执事官,无职务者为散官。 李隐的仪同三司散秩是从五品,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其实散秩的用处并不大,就是个荣誉性质的,在洛阳城,往有功之臣的子女中一抓,有府仪同三司、骠骑将军以上散秩的,准是能一抓一大把。 ------------ 第四十七章 宇文智及 所以,李隐并没有看重仪同三司的武将散秩,真正让李隐看重的,是酸枣县鹰扬府校尉的职务。 酸枣属于荥阳郡,其东为东郡,北面则是河东之地的河内郡,实乃三方交汇之地,附近的反贼多不胜数,立功的机会很多。 至于在泰宁殿的时候,杨广说原本想要提拔李隐做鹰扬郎将,然后明年再随他率大军出征高丽之事,李隐表示,幸好这事没成,辽东那送死的地方,谁爱去谁去! 因为李隐知道,杨广这即将开始的第二次征讨高丽之战,也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夜晚,洛阳醉仙楼。 这醉仙楼共有五层,巍峨耸立,气势宏大,是洛阳三大酒楼之一。 这醉仙楼与其他的酒楼相比,还有个规定,普通人只能上一二层,财富雄厚的豪商能上第三层,而四、五层,则只有王公贵族能上。 因为这一规定,许多普通人都不怎么喜欢醉仙楼,但王公贵族们却喜欢来此聚会。 此时翠云楼第五层的一处雅间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李隐正站在窗边,眺望着夜色之下的洛阳城,心中想道:“大乱已起,洛阳作为天下重心所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虽然依旧无比繁华,但这份繁华,相信保持不了多久的了。” “隐哥,听人说你单枪匹马夺了高丽城门?”李世民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原本李隐入了族谱后,按年龄排序,他比李世民大四岁,应该算是“李家老二”的,但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不习惯以辈分叫他,所以都十分别扭的叫着他“隐弟”或“隐哥”。 李隐笑道:“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一个人再厉害,也是不可能单枪匹马夺取敌人的城门的。” 李世民呼了一口气,“他们都说得咋呼呼的,就像是亲眼见到的一样,弄得我都有些信了。” 李隐正要接话,但是这时,雅间的门却被人猛的一推而开,门撞在墙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雅间门口,这时已多了一群形态各异的青年纨绔。 “宇文智及,你们这是做什么?”一手操办此次宴会的李建成,略带怒意的走了上前。 那群纨绔中间的一人,一身的绸缎华服,尖脸塌鼻,长得实在不怎样,一双贼眼漂浮不定,一看就不是善类,这人正是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智及。 宇文述有三个儿子,长子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智及和三子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年少的时候不守法度,被时人称为“轻薄公子”,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行事渐渐收敛,现在为太仆少卿,已许久不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事情了。 然而,宇文化及这个“轻薄公子”虽然退隐了,但他的这个弟弟宇文智及却是妥妥的“轻薄公子”升级版,整天就领着一帮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宇文智及这时哈哈大笑了一声,笑声十分的难听,“听说这里有宴会,我们就来凑凑热闹,怎么,李大公子这是想赶我们走吗?” 李建成眉头紧皱,李家跟宇文家没有半点交情,李建成本人也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个胡作非为的宇文智及的。 但是宇文家毕竟势力派大,宇文述现在虽然是被一撸到底了,但以他跟杨广的关系,官复原职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宇文智及现在只是来参加宴会的话,李建成也不好强硬的拒绝。 宇文智及见李建成没说话后,便带着人自动自觉的走进了雅间,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呦,挺上档次的啊,看来唐国公近几年,赚了不少油水嘛!” 李世民发怒的看向宇文智及,双手紧握,恨不得能揍宇文智及一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宇文智及看向一个有些矮胖的公子哥,“嘿,刘文虎,你竟也在这里,你妹妹最近可好,她的嫩臀我可是怀念的紧啊!” 那个刘文虎立马气得涨红了脸,起身吼道:“宇文智及,你胡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宇文智及得意的大笑了几声,“那么激动做甚?以我们的老交情,开个玩笑都不行了吗?” 刘文虎哼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走出了雅间,不愿再跟宇文智及多待一刻。 宇文智及转头对身边的狐朋狗友道:“这人真是没脑子,就他那妹妹的姿色,哪有什么嫩臀?” 狐朋狗友们哈哈大笑了几声。 宇文智及又将目光看向靠在窗边的李隐,“这就是咱大隋朝征辽战功第一的‘好男儿’李硬吗?” 有人立即答话道:“宇文兄,是李隐不是李硬?” 宇文智及故作没听清楚的道:“你说什么?李隐不会硬?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便与同来的纨绔们一起狂笑起来。 笑过之后,宇文智及再次向李隐看去,希望见到他气得怒火冲天的样子,然而出乎宇文智及意料的是,此时的李隐一脸平静,只是双眼凌厉的看着他,就像是老虎看着猎物,随时在准备择人而噬一样。 宇文智及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栗了一下,但接着却走到了李隐身前,“你这什么眼神?难道想打我不成。” 李隐没有答话。 宇文智及道:“来呀,有种就打我一下!”他说着伸出脖子,歇斯底里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庞:“是爷们就往这里打,打结实了!” 宇文智及此次来到这里,其实纯粹是为了找茬而来的,他的一个小妾,是被当年被李隐杀掉的那个谢三霸的女儿,谢三霸之所以能在洛阳城郊为非作歹,便是依仗了宇文智及的名头。 那个小妾的姿色倒也只算是中上,但甚在皮肤白嫩兼且极擅房事,让宇文智及爱不释手,所以在宇文智及的众多小妾中,还算受宠。 在得知自己的父亲被杀后,那小妾打听到凶手的身份后,多次向宇文智及吹枕头风,甚至还说出过“不将李隐关进大牢,就别碰我的身子”之类的话语,宇文智及便也上了心,时常寻思着怎么才能将李隐关进牢房去。 ------------ 第四十八章 打! 宇文智及办法是想到了不少,但奈何李隐一去高丽,便是接近两年的时间,让宇文智及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终于回来了,而且还离开了国公府,宇文智及于是便叫齐狐朋狗友,来到了这醉仙楼。 这醉仙楼后台极硬,而且李建成等人又在一旁看着,宇文智及虽然骄横惯了,但也不傻,不会就这么动手。 宇文智及怀打的主意,是惹恼李隐,让李隐先动手打他一下,然后才让众多护卫一哄而上,迅速将李隐制伏,光明正大的送到牢房,因为李隐好歹是国公的庶子,宇文智及倒是没想过要害了李隐的性命,但是一顿暴打、伤筋断骨肯定是少不了的。 “来呀,打我啊!不敢动手?真是个没卵蛋的家伙。”宇文智及继续嘲讽道,见李隐依旧无动于衷后,心里暗暗鄙夷道:“原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卵蛋的啊!” 宇文智及这样想后,立即感到十分的无趣,正要离开另想办法的时候,李隐却墨地出手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宇文智及的脸上,宇文顿时感到脸庞火辣辣的。 “你……你……”宇文智及虽然是想引李隐出手打他,但却没想到李隐真话下这么重的手,一时间都气得说不出话了。 还没等宇文智及缓过气来,李隐又踏前一步,瞬间挥手而出,“啪!”的一声响起,宇文智及另一边的脸也变得红肿起来。 “反……反了!”宇文智及大喊一声,正要叫雅间外的手下护卫冲进来时,又是“啪”的一声响起,李隐再次一巴掌扇在宇文智及脸上,直打得宇文智及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我打你应该,不打你悲哀。”李隐左右开弓扇着宇文智及的耳光,或许是打得兴起了,还说了一句星爷电影中的台词。 当李隐终于收住手的时候,宇文智及的脸已肿得跟猪头似的,他那些狐朋狗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全程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的在旁边看着,也没个人来上前阻止,或是出去叫手下揍李隐。 宇文智及这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抬手指着李隐道:“你……你死定了,来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黑,竟整个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隐踢了踢宇文智及,摇头道:“这就晕过去了?没意思,真是不禁打。”然后他又看向宇文智及那些狐朋狗友,“你们不赶快将这家伙抬去看郎中的话,他这条小名只怕要不保了。” 狐朋狗友们听后下了一跳,立即分了两人上前架起宇文智及,然后往雅间外走去,“宇文家不会放过你的!”这些人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 李世民向李隐竖起大拇指道:“隐哥,你真厉害!” 好些人也同样表示实在是解气,但李建成却忧心的道:“宇文家不会就此罢休的,隐弟,他们要是报复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李隐平静的道:“放心吧,我几日后就要去酸枣了,他宇文智及能把我怎样?” 李建成听后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愁容并未因此消去。 …… 当宇文智及被人抬着回府的时候,着实惊动了整个宇文家,家主宇文述这时已被放出大牢,暂时闲赋在家,相比之下,与他一同被关押的于仲文等人则还在大牢里待着。 “老爷,不好了二公子被唐国公家的庶子李隐给打了!”宇文智及身边的丫鬟立即向宇文述禀告道。 “嗯,有没有生命危险?”宇文述目不转睛的写着书法,随意的问了一句。 丫鬟道:“郎中说没有大碍,但至少得静养两个多月才能康复。” 宇文述道:“死不了就行,你下去吧,没什么事不许再来烦我!” 那丫鬟唯有悻悻的退了下去,并把这一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躺在床上的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瓷器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死老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要说一个家庭的孩子中,老大是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爱之极,老幺作为最后一个孩子,父母一般也当做是心头肉,但处在中间的孩子,不上不下的,就十分的没存在感。 这在宇文家也一样,长子宇文化及和三子宇文士及,都很受宇文述的重视,现在这两人都混得相当不错,宇文化及不久有着太仆少卿的实职,宇文述还早早的为他弄了个濮阳郡公的爵位。 三子宇文士及则娶了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封尚辇奉御(管皇帝出行事宜的官),时常出入宫廷,结交高官贵人,虽没有担任什么大官,但颇受人敬重。 相比之下,宇文智及就差得远了,一没爵位二没职位三没公主娶,整日在洛阳城瞎晃悠,以欺压一下普通百姓为乐,徒惹得人见人烦,每年闯祸不断,惹得宇文述有好几次要提剑要杀了他,在宇文化及的百般劝阻下才收的手。 宇文述提剑要杀宇文智及这事,虽然很大肯能是吓唬宇文智及的,但也由此可见,宇文述实在不喜欢宇文智及,所以现在对宇文智及被打一事漠不关心,便不足为怪了。 宇文智及没在老爹那里找到关怀,便驼项上的大猪头,找到了大哥宇文化及,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还不错宇文智及以前遇到麻烦,都是靠宇文化及解决的。 “大哥,你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宇文智及只睁着一个眼睛,口齿不清的道。 宇文化及瞧见宇文智及的模样后,强忍着没笑出来,思索一会,有些为难的道:“二弟,这事实在有些困难,一是爹爹正在谋划复出,咱不能为他添乱,二是那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庶子,皇上也是知道他的……” 宇文智及不满的道:“那我这次,就只能白白的挨他一顿打了?至少也得让官府把他关押了吧!” 宇文化及思考了一会,“现在将那李隐关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过不了几天,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不如等爹爹复出了,我们再对付他吧!” 宇文智及听后,只得一脸不甘的答应了。 ------------ 第四十九章 酸枣被围 大业八年十一月初五,李隐单骑出东都,入荥阳,快马疾奔多日,终于踏入了酸枣境内。 酸枣四通八达,是中原地区重要的交通要道,东汉末年之时,袁绍、曹操、袁术等十几路诸侯人马,就曾齐聚酸枣,举行讨伐董卓的大会。 李隐其实不用这么快来酸枣上任,他的报到最后期限是明年的二月初二,但他留在洛阳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又不喜欢应付各种宴会,所以才早早的来上任了。 李隐赶了许久的路,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间茶馆,便拍马走了过去。 下了马后,李隐将马绳绑在柱子上,喊道:“店家,给我的马送些好马料来!” 说后好一会不见任何回应,李隐狐疑的想道:“难道没人?” 怀着疑惑,李隐掀起了的门口的粗布帘,见到里面坐了三四十个凶神恶煞的人,每人的手上都握有明晃晃的的武器,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这些人现在都齐齐的看着位于门口的李隐。 李隐暗道不妙,大声嘟囔道:“入娘贼的店家,客人来了也不出来招呼,老子不喝你家的茶了。” 李隐说着,转身便走。 “给我拦住他!”一声娇喝声响起,茶馆中的汉子立即杀气腾腾的向李隐冲去。 李隐刚要去解开马绳,一把大斧头便向他奋力砍来,李隐只得向一旁闪去,只这么一阻,他立马便没十多个人给包围了。 李隐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知道这次看来是不打不行的了,但口中还是说道:“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撞见了我们的大事,岂能容你离开?”一个女子哼声道。 李隐立即明白过来,应该是这伙人在这茶馆里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被自己误打误撞的瞧见了。 “哈哈哈!”李隐大笑了几声。 “事到临头,你笑什么?”那女子问道。 李隐道:“你们这些人做事情是不是都不带脑子?在这大马路边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就算了,还不派些人把守放风,真是可笑之极。” 李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起围着他的人,希望能找出突围而出的最佳位置。 “王二蛋、大牛,你们两个是怎么看门的?”女子向两个汉子大声质问道。 “回大小姐,我吃坏肚子了,所以上茅房去了……”王二蛋话还没说完,便放了好几个响屁,顿时臭不可闻,众人都不由的捏住了鼻子。 “给我滚!”女子吼了一声,王二蛋如释重负,连忙往茅厕跑去了。 “大牛死哪去了?”女子向人问了一声,但没人回答,都不知道这个大牛去了哪里。 经过这一插曲,李隐已看清敌情,悍然出手,一刀劈向东北方向的一个少年,此人长得强壮无比,但却是众人中年纪最轻的,临敌经验应该最浅,所以李隐才会将他视为突破口。 果然不出李隐所料,那少年见李隐突然向他出手后,眼神中流露出慌张之色,没有奋起迎击,反而匆忙的向一旁躲闪过去。 李隐大步跨前,附近几人立即挥着武器向他击去。李隐一把抓住那少年放衣领,向那几人推去,那些人不愿伤及同伴,连忙回撤武器。 李隐大喝一声,虎目放出精光,使尽全身力气劈向前面一人。 那人见李隐刀势来得甚猛,本不敢硬接,但知道一旦他闪避的话,李隐便会冲出包围,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挥刀格挡。 “哐当!”两刀相交,那人虎口剧痛无比,手一松,武器立马甩手而出,李隐顺势将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英雄,饶命啊……”那人颤颤说了一声。 李隐走出包围圈,面对着敌人,然后将制伏之人向众敌猛的推去,随即向远处的树林拼命疾奔。 李隐奔跑的速度极快,就像追逐猎物的豹子似的,众敌又受了他制伏之人的那么一阻,自然就追不上了。 当跑到树林附近之时,李隐心中暗喜,只要入了树林,就算是敌人再多几倍,也休想捉到他!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树林中忽然冲出一大队人马,当先一人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手持马槊,胯骑骏马,意气风发,真是好一员少年良将! “徐头领,不要让这人跑了!”后面那女子大喊了一声。 这位年轻的“徐头领”听后,将马槊一摆,拦头就砍,李隐连忙以刀架开,眼见着后面的敌人又迅速追了过来,心中暗暗叫苦,这真是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啊! 这位徐头领年纪虽轻,但力气一点都不比李隐小,加上有好马助势,武器又长,两人交手十多个回合,李隐只能频频招架而完全没还手之力。 李隐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用话语挤兑道:“仗着马力欺人,算什么本事?” 这徐头领见李隐以一柄普通的刀挡了他这么久,心中已生佩服之感,于是立即跳下了马,“某家敬你是条好汉,便跟你公平打上一架!” 说着一挥马槊,便向着李隐的面门直击而来。 李隐边打边往树林退去,然而敌人却始终将他死死的包围住,让他看不到任何逃跑的可能性,于是又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又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难道非要赶尽杀绝?” 徐头领听后,脸露迟疑之色,手上的攻势也随之慢了几分。 “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大伙可别被他骗了!”那女子喊了一声。 徐头领跳出站圈,向李隐拱手道:“这位好汉,看你的衣着打扮,也只是个普通人,既有一身好本事,不如加入我们山寨,一起推翻暴隋的统治?” 得,原来真的是遇到强人了。 “你若肯加入我们山寨,那咱就是兄弟了,自然也就不怕你知道我们的大事了。”众人分开,走出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李隐看着围了三四层的敌人,知道要想逃走,态度太大,此时还是先行答应,再寻良机为上。 ------------ 第三卷 天下英豪出我辈 ------------ 第五十章 瓦岗寨 虽然李隐已打定主意,但还是故作迟疑的问:“你们是什么山寨的?” “徐头领”猜到李隐已有入伙之意,于是解释道:“我们山寨名叫瓦岗寨,在此间临郡东郡的韦城附近,我叫徐世绩。” “瓦岗寨?徐世绩?!!”李隐瞬间被这两个信息给惊到了。 瓦岗寨的大名,他在前世的时候自然是如雷贯耳的,众多英雄豪杰聚集在那里的各种事迹,也都耳熟能详。 徐世绩更是大名鼎鼎,他字懋(mao)功,在《隋唐演义》、《说唐全传》等评书中,以他字的谐音,化名为徐茂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料敌于先,就是一个诸葛武侯再世。 在史实中,徐世绩虽没评书中说的那么神,但也是一位极其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出将入相,位列三公,享尽人间荣华,别的暂且不提,现在不可一世的高丽国,便是他带兵灭掉的。 李隐缓过神来,向徐世绩抱拳道:“瓦岗寨的之名,我也有所耳闻,如此便多多关照了!” 徐世绩大喜,上前拍了拍李隐的肩膀,“如此一来,我瓦岗又添一员大将啊!”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向李隐问道。 或许是看出李隐眼中的疑惑感,徐世绩便向他解释道:“这是我们瓦岗寨寨主翟让的女儿,翟娇。” 原来是瓦岗寨的“公主”,怪不得这么神气,李隐立即向翟娇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大小姐好,我是李元裕,原是东都洛阳人,听说昏君又要征高丽了,便不想继续待在洛阳,打算去河北投奔仁义无双的窦建德,没成想撞见了你们。” 曾在平壤城卧底多时的李隐,现在撒起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翟娇道:“窦建德虽然是有些名声,但哪比得上我爹,你真要有本事,又忠于我们瓦岗的话,我爹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隐听后,连连点头。 又经过一番交谈,李隐知道了翟娇他们来到酸枣县,是打算与此地的“同道中人”与瓦岗寨互通有无的。 徐世绩上了瓦岗寨后,首先便向翟让提了一条建议道:“瓦岗附近,都是你我的家乡,乡里乡亲的,不宜侵扰,宋、郑两地有运河通过,商旅众多去那里劫掠官私钱物非常方便,足以供应山寨一切开支。” 翟让很赞成徐世绩的建议,自此之后便时常让徐世绩和其他头领率众进入荥阳郡、梁郡等地,而从不劫掠东郡。 酸枣作为瓦岗出入荥阳郡的桥头堡,历来很受瓦岗重视,为了避免受到官府阻拦截击,加强与本地同道联系,以便提前得知消息就显得很重要,翟娇此来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在众人商量好事情,打算离开这里,返回瓦岗寨的时候,翟娇一直记挂着那个失踪的大牛,担心他被人给捉走了,便让人四处找找。 “大牛,大牛”大家喊了一会后,马槽上忽然坐起一个人,一脸迷糊的问:“你们喊我做什么?” 翟娇走过去给了那人一个爆粟,双手叉腰道:“叫你望风,怎么睡到马槽里去了?” 大牛似乎很怕翟娇,怯怯的道:“我就想坐一会,谁知便睡过去了……” 翟娇一脸的绝望之色…… 瓦岗寨,位于东郡韦城的西侧,南是匡城,西是胙(zuo,四声)城,北则是白马渡口,属于四不管地界,历来多有亡命之徒逃到此落草。 瓦岗寨寨主翟让,原本是东郡的法曹,年轻时以骁勇而有胆略闻名于郡,后因私放重犯,按律当被处死,狱吏黄君汉曾受过翟让的恩惠,便为他打开了牢房,翟让这才逃亡到瓦岗为盗,并依靠他的名气,整合了零散的强盗,组建了瓦岗寨。 “爹,我们回来了!”众人进了瓦岗寨后,翟娇便像只燕子般飞奔进了大厅,随后便挽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走了出来。 “懋功兄弟,一切可都还顺利?”魁梧男子走上前问道。 徐世绩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禀寨主,一切都顺利,只伤了五个兄弟,共劫了四条船,三船粮食,一船黄白之货。” 这魁梧男子,便是瓦岗寨的寨主翟让了,他欣慰的笑了一声,连叫了几声“好!” 徐世绩拉着李隐向翟让解释道:“寨主,这位是李元裕李兄弟,一柄单刀使得炉火纯青,跟我打得不相上下,所以便拉他来入伙了。” 翟让脸露喜色,正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大厅中又走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不满的道:“三头领,瓦岗寨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这人的家世来历你问清楚了吗?万一是朝廷的奸细怎么办?” 徐世绩立即反驳道:“周头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既然在此开山立寨,就不该惧怕朝廷,遇到有大本事的,就该招揽上山,就算其中有人是奸细,但能以此瓦解我们瓦岗不成?” 徐世绩的话语之间,充满了自信,让那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翟让见气氛有些凝重,便干笑了一声,向众人道:“想要入伙,有人做担保就行,没必要什么都问清楚,这位李兄弟既然是徐兄弟推荐的,那就来坐第十把交椅吧!“ 李隐没有推辞,立即上前拜谢了。 翟让接着向李隐介绍了刚才走出厅堂的那几个人,最左边一人,原是曹州(今山东曹县)二贤庄庄主,姓单名雄信,生得面如蓝靛,发赛朱砂,使一根金钉枣阳槊,有万夫不当之勇,为瓦岗二头领,领兵将校。 再一人一身游方道士打扮,姓贾名雄,为瓦岗寨的军师、四头领,翟让向李隐介绍时,说这贾雄知晓阴阳,擅长占卜,李隐暗笑,这人一看就是个大骗子,但翟让似乎对他十分的信任。 接下来的是行军书记、五头领邴元真,和四个将校头领:外黄人王当仁,王伯当、雍丘李公逸、君城周文举,可谓是人才济济。 ------------ 第五十一章 结拜 之前想阻止李隐加入瓦岗寨的,就是那个排名最后的周文举,他能力平平,而瓦岗寨的交椅之位又是看能力与战功的,所以怕李隐坐到他前面去了,这时仍是一脸不满的看着李隐,但李隐一直没鸟他。 随后,徐世绩又带领李隐四处参观起瓦岗寨来。 瓦岗寨比起当初的翠云寨来,不知大了多少倍,现在有徒众万余,算是河南地界造反之民中较大的势力之一。 现在这个时候,反贼主要还是集中在山东、河北两地,其他的地方虽然也有反贼,但规模都比较小,不过李隐知道,这一现状会在明年发生改变。 杨广一征高丽,天下松动;二征高丽,天下皆反! …… 腊月寒冬,雪花飘落,整个瓦岗寨这时都被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煮上一壶热酒,与朋友共饮,将会是一件畅快的美事。 “李兄弟,你是那一年出生的?”徐世绩喝了一口酒后,向李隐问道。 李隐回答:“我是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八月出生的,徐大哥你呢?” 徐世绩一拍大腿,“妙啊,妙啊,我也是开皇十四年出生的,咱还是同年啊,怪不得我与你这么投缘!” 李隐灵机一动,“徐大哥,不如你我就此结拜为兄弟如何!” 徐世绩道:“我也正有此意!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结拜吧!” 李隐听后,顿时喜不自胜。 徐世绩叫人摆上香案后,两人一起在香案前跪下,各自举起了一碗烈酒,说了“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之类的话语,因徐世绩是十月出生的,所以李隐便做了兄长,徐世绩则为弟弟。 李隐和徐世绩两人结拜后,都是心情大好,又煮了几壶酒,大喝起来,两人酒量都很好,喝得虽然但,但并没有一点醉意。 这时,翟娇忽然闯了进来,她皱着黛眉,猛的用手扇动鼻子附近的空气,一脸嫌弃的道:“真是两个大酒鬼!” 当她看到附近的香安后,眼睛发亮的道:“你们是结拜成兄弟了吗?” 李隐道:“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翟娇拍着手道:“有趣,有趣,我也要跟你们结拜成兄弟!” 李隐摇头道:“这怎么成,你又不是带把的。” 翟娇给了李隐一记爆粟,露出两颗小虎牙,超凶的道:“谁说女的就不可以结拜的?” 李隐还是猛的摇头,不愿与她结拜。 翟娇一屁股坐在地上,嘟起嘴道:“你们要是不跟我结拜,我……我就不走了!” 李隐一副无所谓的继续喝着酒。 翟娇又负气道:“我……我要告诉我爹,就说你占我便宜,是个大色.狼,我要带着厨房的顾大娘她们,去偷看你洗澡,将你衣服偷走,让你没衣服穿,还要在你上茅房的时候,把厕纸拿走……” 翟娇坐在那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毒计”,李隐瞬间不淡定了。 徐世绩一脸无奈的向李隐道:“我们这个大小姐,可是说到做到的。” 李隐听后,脸庞不由抽搐了一下。 新的香火再次燃起,三个人举起了装满酒的碗,“不求同年同日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结拜完后,翟娇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而李隐和徐世绩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由于翟娇小了李隐和徐世绩两岁,于是就成了两人的小妹。 …… 这一日,在瓦岗寨的厅堂中,众头领齐聚于此,结合现在的形势,共同商讨对策。 翟娇作为翟让的独生女,时常代表他去联络各地同道,所以也有权出席,但她显然对这没什么兴趣,一直昏昏欲睡的样子。 李隐坐在最末一席位,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并不打算发言,因为他并不打算在瓦岗寨久留,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够重回酸枣。 周文举一直脸色不善的打量李隐,见李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眼睛骨碌碌一转,瞬间计上心来,“我们的李兄弟一言不发的,想必是对我们瓦岗寨的方针策略很有‘看法’的了,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李隐神色如常的道:“我之所以不发言,并非是对瓦岗的策略有什么看法,相反,是因为没看法,才不发言,至少在现阶段来说,我们瓦岗的策略是最好的。” 周文举打蛇顺棍上,继续道:“现阶段?李兄弟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以后我们这策略就不行了。” 李隐感到一丝不耐烦,沉声道:“若是以后官府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到处都是扯旗的义军的时候,瓦岗就不能固守在这一隅之地,需攻城略地,发展壮大才是,否则后果就只能是被别人吞并!” 徐世绩、单雄信和邴元真三人听了李隐之言后,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原本昏昏欲睡的翟娇,这时也精神抖擞的睁大了眼睛。 周文举见李隐说得头头是道,一时语塞,但一会后又问:“那兄弟想必是知道我们到时该如何攻城略地、如何发展壮大的了?” 李隐知道不说些干货,周文举这只苍蝇是不会停歇的了,于是站了起来,扬声道:“瓦岗食无仓廪,唯靠掠夺,若大敌临之,必涣然离散,故而需先攻下提壶关,进而夺取洛口仓以为根基,开仓纳民,到时得兵数十万也是易事,何愁大事不成?” 李隐这话说完,厅堂之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许久后,随军书记邴元真喃喃道:“要是到了那时,这个天下我们瓦岗也是可以争一争的啊!” 翟让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聚众为盗,只是为了在这乱世偷生罢了,天下什么的,我们还是不要多想了。” 翟让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在历史上,他也不会主动的将瓦岗寨的大权,交给那个野心勃勃的李密了。 李隐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便是历史上李密上了瓦岗寨后,献出的大策略中的一部分,因着这个策略,瓦岗军之名,响彻了四方。 ------------ 第五十二章 离与聚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正月初二,刚刚过了春节的杨广,便急不可耐的再次下诏征召天下府兵到涿郡集结,同时,因为上次的惨败,使得府兵数量严重不足,于是杨广又下令各郡招募平民为骁果兵,置折卫、果毅、勇武、雄威等郎将率领之,同赴涿郡征高丽。 此令一下,天下再次为之震动,辽东道上的白骨今犹在,血迹仍清晰可见,谁也不想再去白白送命了。 已在瓦岗寨待了一个月的李隐,在得知杨广再次征高丽的消息后,渭然长叹了一声,这大隋又在作死的路上迈前了一步。 次征高丽,将会拉起真正的乱世,真是大好男儿有用武之地的时候,李隐十分急切的想要离开瓦岗寨。 瓦岗寨虽然不错,未来也必将会搅动天下,但这里并不是成就大事的所在,能与徐世绩结为兄弟,与单雄信、王伯当等豪杰混个脸熟,李隐就觉得已经够了,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当晚,李隐寻徐世绩喝酒,翟娇也跟着凑热闹,酒过三巡,李隐停杯长叹一声,脸露愁容。 徐世绩疑惑的问道:“兄长为什么发愁?” 翟娇一手拍在李隐的肩膀上,“是不是看中那家的姑娘了?我带兄弟们去帮你抢来!” 李隐又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道:“不瞒二弟、三妹,我并不是普通人,我实乃唐国公府的庶子李隐,现为酸枣鹰扬府校尉,现在到任的期限将至,如果超过期限,恐怕会连累家人,所以发愁。” 徐世绩听后神色平静,但翟娇却变得怒气冲冲,“大骗子!连名字都骗我们,气死我了!” 李隐尴尬的道:“那时不是怕被三妹你砍成肉酱嘛,也是逼不得已才撒谎的。” 翟娇将身子转到一边,噘嘴道:“别叫我三妹,我是跟李元裕结的拜,又不是跟你李隐!” 李隐挠了挠头,忽然灵光一闪,“元裕是我的字,我姓李名隐字元裕,所以你还是跟我结的拜!” 翟娇神色稍缓的道:“真的?要是再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隐猛的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翟娇又拿小拳拳猛捶了李隐的胸口几下,怒气这才平息。 徐世绩道:“大哥身份之事我并不在意,但为弟担心的,是大哥去了酸枣鹰扬府后,会不会与我们瓦岗对立?” 李隐道:“这点二弟不用担心,如果我到了酸枣,一定竭力促成酸枣与瓦岗结成同好、互不侵犯,甚至共同对抗不善的贼寇!” 徐世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有十足的把握,劝各头领让大哥回去。” 李隐听后,自是十分欣喜,但翟娇却怫然不乐,“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天天与大哥玩乐了?” 李隐没落摸翟娇的头,笑道:“酸枣、瓦岗相距甚近,想我了来找我就是了!” 翟娇拍手叫好,憧憬道:“到时你要带我去你们的军营或者是县衙玩,哈哈,强盗光明正大的进军营、衙门,有趣,有趣!” 李隐瞬间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特想打自己的嘴巴几下…… 翌日,太阳刚升起,瓦岗寨前正面临着一场送别,在徐世绩的劝说下,瓦岗寨各头领都同意让李隐下山,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怕李隐抢了他位置的周文举了。 周文举这时一脸笑意的向李隐道:“没想到李兄弟竟是唐国公的儿子,年纪轻轻更是当上了鹰扬府校尉,正是前途无量啊,到时可别忘了我们瓦岗寨的兄弟啊!” 李隐心里对这人厌恶不已,但还是笑道:“一定,一定!” 翟让道:“李校尉……”李隐打断他道:“寨主,我虽下山了,但一样还是瓦岗寨的十头领,您还是跟之前一样叫我吧!” 翟让道:“那行吧,李头领,一路走好!” 李隐点了点头,再与徐世绩、单雄信、翟娇等人一一道别了,然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急驰出了瓦岗寨。 …… 酸枣鹰扬府坐落在酸枣闲城城西的军营中,是个中等鹰扬府,只有三个团,每团八百人。 当李隐来到那里报到的时候,其中两个团的将士一片忙碌,准备北上涿郡之事,剩下那一个团属于李隐管辖,因杨广说过让他留在酸枣剿灭反贼,所以不用北上。 此时的大帐中,酸枣鹰扬郎将一脸笑意的问道:“李校尉,去见过你的兵士了吗,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给我提!” 这位鹰扬郎将是寒门出身,到了他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机缘的话,基本就到头了,他知道李隐是进宫面过圣的,来头大,背景深,所以极力讨好,希望能对自己的仕途有所帮助。 李隐也没客气,回答道:“有两个不满的地方,一是缺员严重,二是粮食好像所剩不多了。” 鹰扬郎将叹了一声:“缺员是因为上年死了太多人,才修养了三个月左右,也就没来得及补齐,这种情况各府都一样,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至于粮食,则是在昨日被督粮使运走了大半,不过我可以让酸枣县令再拨一些给你。” 李隐道:“如此多谢了,缺员的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鹰扬郎将脸露诧异之色,心里想道:“果然是来历不一般的人啊!” 李隐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立即挥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飞马送到了洛阳李建成的手中,没过几日,周安、吴汉等他以前的手下便陆续的来到了酸枣。 又过了几日,酸枣鹰扬府那两个团的人,在亲友的含泪送别中,充满悲壮的离开了酸枣,整个酸枣鹰扬府,最大官职的就这样变成了李隐。 李隐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将士,长叹了一声,心里想道:“也许只有灭了隋朝,才能阻住更多的人送死,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少爷!”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稍微驱散了李隐心头的阴郁,他转头一看,见小蝶正在不远处向他猛的挥着手,笑颜如花,一如初见时那样美。 随后,只见小蝶身边的马车上,走下一个成熟少妇,手里抱着个熟睡的小女孩,正是采莲和妞妞…… ------------ 第五十三章 贼寇来袭 寒冬的月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阵阵亮光。 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蝶慢慢的坐了起来,她看了看身旁的妞妞,一脸的无奈之色。 在以前,小蝶都是跟李隐住在同一间房屋的,同屋不同床,这在大户人家实属常见,还美曰其名为陪房丫头。 陪房丫头的职责很多,从递送夜壶,到穿衣梳头,男女主人进行房事时,还要在一旁助兴,如为男主人提供助力、帮女主人擦汗等等。 小蝶一直知道自己的职责,然而李隐却从未让她做过上述的事情,现在还让她搬到了隔壁的房间跟妞妞睡,而他则和采莲睡一间屋,这样小蝶有些心情郁郁。 忽然,小蝶似乎听到了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于是悄悄的下了床,将耳朵贴在墙壁,听到了采莲起伏不定的叫声,似欢乐,似痛苦,似愉悦,听得小蝶的心像小鹿乱撞一般。 小蝶脸色通红的重新睡下,感到更加的难以入睡了…… 李隐这晚跟采莲折腾了许久才入睡,所以起来得比平常也晚了一些,刚洗漱完,便见周安匆匆走了过来,“少爷,有一股反贼往酸枣而来,崔县令叫你去县衙商议此事。” 李隐没有耽搁,立即与周安往县衙赶去。 酸枣县令叫崔文轩,是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的旁系子弟,他身体有些发福,正在县衙门口着急的走来走去。 终于,崔文轩远远的看到了李隐与周安,于是大步迎了上去,“李校尉,你可算是来了。” 崔文轩说着,向李隐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平级相见的礼仪。 自汉末以来,地方实行的都是州郡县的三级制,县令的品级并不高,隋开国的时候,因为经过长期的战乱,使得“百室之邑便立州名,三户之民,空张郡目”。 于是隋文帝在开皇三年十一月甲午,废天下诸郡,以州统县,由州郡县三级制,变为州县二级制,县令的品级因此升高,为正六品。 杨广继位后,该州县制为郡县制,各方职司不变。 崔文轩是正六品的官,李隐也是正六品的官,两人因此是平级。隋朝之时,武官的地位和文官是一样的,没高下之分,不像宋、明之时,一个七品文官都能蔑视一个正二品的武将。 “具体是什么一个情况?”李隐问道。 崔文轩道:“还是让刘县尉跟你说吧,刘县尉?” 县有县尉,从七品,主管治安、追捕匪徒等事,酸枣县的县尉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姓刘名通,这时恭敬的向李隐道:“据探子来报,有一伙上万人的反贼几日前攻打汲郡的黎阳仓,不果后向我们酸枣逃来,现在还有五六千人左右,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想要攻打酸枣的,我们应早做准备才好。” 崔文轩发颤的道:“我已向郡守大人发了求助信,且派人去组织壮丁了,李校尉,酸枣能不能守住,就多靠你了。” 李隐笑了笑,散发强烈的自行:“崔大人放下,区区五、六千的乌合之众,还是屡败之兵,他们要赶踏入酸枣县一步,我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崔文轩愣了一下,一会后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李校尉,你……你不会是想出城迎敌吧!” 李隐坚定的回答:“没错,我要率众出战!” …… 酸枣北边是河内郡,河内郡的东边则是汲郡,汲郡有隋朝的最为重要的官仓之一的黎阳仓。 隋朝有非常完备的粮食仓储制度,一种为官仓,另一种为社仓又称义仓,开始实行于开皇三年,以为水旱之备,主要建在晋、豫间的黄河、伊水、洛水、衡河、颍水等流域中。 储存百万石粮食以上的官仓有以下几个:汲郡的黎阳仓、上洛郡的河阳仓、河南郡的常平仓、京兆郡的广通仓等 文帝时期,隋的都城在关中长安,需从各地千里迢迢运粮至都城,仓储制度建立后,则改为集中分段运输,既省时又省力。 杨广继位,迁都洛阳后,又在大业二年于洛阳临郡的荥阳郡置洛口仓,在洛阳北七十里设回洛仓,洛口仓城周围二十余里,共有三千个窖室;回洛仓稍小,周围十里,有三百个地室,每个窖室可以容粮食八千石。 仅仅洛口、回洛两仓,便储存了两千六百万石的粮食,据后世学者估计,隋朝储仓中所存的粮食,可为后来建立的唐朝五六十年之用,由此看来,隋朝国家的富裕,实乃史之罕见。 但是,国家有粮,并不代表普通百姓也有粮,隋朝的各大官仓中虽然有粮食无数,但杨广并没有下令开仓放粮,以解救没东西吃的流民。 看守储仓的官员,如果敢私自开仓放粮,罪同造反,是要杀头的。 平原人格谦,为人勇武,在去年从豆子冈拉了数千人扯旗造反,四处烧杀抢掠,杀官放粮,最盛的时候有兵八万。 那时的格谦可谓是意气风发,只觉得世间何事都可为,他听说齐郡有个叫张须陀的,是齐郡的郡丞,数次杀得名声甚响的王薄丢盔弃甲,威震山东。 于是格谦便琢磨着,如果他能打败或者是杀掉张须陀,那他的名声岂不是大了去?到了那时,只怕全山东的义军,都会尊他为主。 于是格谦便率领自己的八万部众,北上去了齐郡,并成功的将张须陀的八千主力从城了引了出来,八万对八千,硬碰硬的打,格谦认为自己是稳赢不输的。 然而,那一仗,格谦却败了,而且是惨败八万人逃出齐郡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现在只要一听到“张须陀”三个字,格谦就会忍不住的打冷颤。 格谦慌不择路的逃出齐郡后,很快进入了汲郡地界,然后看上了其中的黎阳仓。 “黎阳收,固九州”,黎阳仓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便利,是洛口仓建立前的第一大官仓,现在随着杨广再次北征高丽,各种物质齐聚黎阳仓,更显其地位的重要。 ------------ 第五十四章 骑兵突击 格谦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人,黎阳仓守军虽然精锐,但他还是毅然的做出了偷袭黎阳仓的举动,他想着只要成功了,不仅可以立即恢复元气,再收十万部众也完全没问题,到时就能再去找张须陀一雪前耻了。 然而,格谦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怎的,他还没摸到黎阳仓的城门,便撞上了一支人数上万的北征队伍,没几下便被那支打得落花流水,逃出汲郡的时候,仅剩下五千出头的人了。 短短几日,格谦的部众便从八万大军,变成了现在的五千多一点,他觉得这人生啊,就像是做梦一样。 “将军,前面就是酸枣县了!”探马的回报,让格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将军”是格谦自称的,现在河北山东扯旗造反的虽然很多,但大都是自称为“将军”或“某某公”、“某某郎”,还没人敢自称为王,称帝的更是没人敢想。 格谦原本打算在击败张须陀后,自称为“鲁王”的,但现在只有五千人的他,已是心灰意冷,打算离齐郡越远越好。 格谦打算攻下酸枣县城,取些补给,恢复些元气,再南下淮泗,去南方寻找发展壮大的机会。 “只有远离了张须陀,才能称王称霸。”这是格谦现在的内心独白。 格谦扬起马鞭喊道:“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来,打下前面的酸枣城,就能吃上热乎的了,偏亮的姑娘随便你们怎么玩!” 听了格谦这话后,他这些部众原本低迷之极的士气,才稍微的提高了一点。 夕阳西下,几只大鸟忽然从前方的小树林里飞了出来,随后一支上千人的隋军出现在了格谦等人的面前。 格谦先是颤抖了一下,立即下令让队伍停止前进,他以为又遭遇了大队隋兵,“难道是老天要亡我格谦?” 但一会后,格谦的心便完全安定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一千官兵根本就没有后续部队,仅仅只是一千人而已。 格谦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入娘贼的,真以为老子是码头边的姑娘,人人都可以来调戏?区区一千人就敢出来,真是不要命了!” 格谦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经过两次大逃亡,现在还能跟着他的,没有一个是老弱病残,全都是结实的山东汉子,虽然士气是低了一点,但战斗力一点都不需。 那一千隋军出了小树林后,没有一点停歇,继续勇往向前,他们中有七百是酸枣鹰扬府的府兵,有三百是县兵,统辖的是旅帅周安和县尉刘通。 那么李隐去了哪里? 他正在西侧较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与他一起的,还有鹰扬府的一百精锐骑兵。 李隐眼看着隋军与格谦军即将短兵相接后,喊道:“上马!” 一百精锐,整齐划一的翻身上了马,李隐拔出长刀,指着格谦军侧翼道:“随我出击!”说着一踏马镫,瞬间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格谦在与隋军接战后,以两千人顶住了隋军的进攻,随即便掉左右两翼各一千五百人从两边夹击隋军,这一招叫“火钳战术”,格谦曾以这一招屡屡得手,在山东南部地区创下了偌大的声势。 然而,侧翼部队刚行进到半途,格谦忽然听得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响,扭头一看,便见到了李隐率领的百人队骑。 “快,让右翼部队停止前进,回防右翼!”格谦连忙下了一个命令,百人队骑人数虽少,但格谦不敢大意,因为他是知道骑兵厉害的。 右翼的部队已走了一半,要想回防,哪有那么容易,要想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这要隋军精锐才勉强做得到,格谦的人马显然没这能力,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李隐自然是不知道什么“火钳战术”的,他事先既然就敢出击,便没将格谦军的右翼部队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既然走了一半,又陷入了混乱,那就再好不过了,很快便畅通无阻的率众到了格谦军的中军附近。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格谦中军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被马匹撞飞而起,重新落下时,已是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隐率领的这支百人骑兵,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直往格谦军的心脏刺去! 骑兵为什么能成为战场利器?是因其有如风般的速度与强大的冲击力,李隐这百人骑冲入格谦中军后,没有丝毫的停留,敌人拼命阻拦,但在李隐带头冲杀下,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格谦中军的人数不多且大都在前与那一千隋军交战,所以李隐他们很快便冲到了格谦的附近,格谦一看大事不妙,一踏马镫,便要逃跑。 别的不敢说,逃跑的本事格谦这些日子那是大有长进的。 “贼子,哪里逃!”李隐怒喝一声,一阵挥砍,眨眼睛便杀死了好几个人,这阵势,吓得附近的这些原本就士气不高的人纷纷向两旁逃去,使得李隐与格谦之间变得毫无障碍。 “可恶!”格谦大骂了一声,然后猛的挥起马鞭来。 李隐那肯放过这个大贼枭?立即拍马向格谦疾驰而去。 格谦的马由于连日奔波,体力稍有不足,很快便被李隐追上了,李隐弯弓搭箭,一箭向格谦后背射去。 李隐的马上功夫,是在谢家村过闲日子的时候练就的,那时虽然骑的不是马,是毛驴和大黄牛,但总算是有些基础,等到开始征高丽,在东莱郡等任务的那段时间,才有机会每日骑马射箭,所以他的马上功夫,一点也不差。 这格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到弓弦声响后,立即向前压低了身体,“梆!”的一声响起,格谦头顶的头盔被弓箭射落在地,惊的格谦出了一身冷汗,惊恐万分的拼命挥打着马鞭。 但这都是徒劳无用,因为李隐靠着格谦躲闪弓箭而使得速度稍微放缓的时机,已追将格谦追上,抡起大刀便向格谦砍去。 格谦连忙用手中长枪抵挡,然而李隐大刀的力道却一刀胜过一刀,十几招后,心力憔悴的格谦终于抵挡不住,被李隐一刀砍落马下,纵横山东之地的一代大贼枭,就此毙命。 ------------ 第五十五章 再升官 酸枣城城墙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妞妞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着石子,在她身旁,采莲和小蝶两女正垫起脚,满脸关切的往远处眺望。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小蝶脖子的望酸了,便着急的来回走动着,随即又用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呸呸呸!少爷怎么可能会出事?真是臭乌鸦嘴!” 采莲这时也是等得有些心烦意乱,但还是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从容淡定,小蝶:“小蝶妹妹,放心吧,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小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继续像个望夫石般向远处望去。 “娘,妞妞饿了!”妞妞拉了拉采莲的衣袖,摸着自己的小肚皮说道。 采莲将妞妞抱起来,笑道:“再等一小会,娘再回去帮你煮好吃的,行不行?” “好吧!”妞妞乖巧的答应了,随后她睁大眼睛的看着远处,高兴的喊了一声:“好像是大哥哥他们!” 小蝶和采莲也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大队人马,旗帜正是隋军的,军队走近后,她们也终于在人群的正中间,看到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那个人。 “公子……”小蝶猛的挥了挥手臂,忍不住喜极而泣。 渐渐走近的李隐,看着城墙上那三个熟悉的人影,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柔情,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 县衙中,县令崔文轩一脸笑意的道:“李校尉真乃孙武再世啊,不仅击败了五倍于我方的贼徒,还让贼徒首领枭首,佩服,佩服啊!” 李隐摆了摆手,没将崔文轩的吹嘘当回事,他喝了一口暖茶,咂了砸嘴,“崔大人,关于此战,还请你与我一起上书禀告兵部,另外此次我还俘虏了三千多人,也请你帮忙将他们安置好,等候上面的发落。” “没问题,这些事我一定能办妥!”崔文轩拍着胸口保证道,他这人虽然胆气不足,但在处理政务上还过得去。 李隐想了想,又道:“那三千人闲着着也是闲着,最好让他们去加固一下我们酸枣城的城墙,或是做些什么事情。” 崔文轩点头答应了,因着李隐打败敌军的威势,他提出的意见,崔文轩不敢有丝毫的抗拒。 不久后,一骑捷报出了酸枣,直往洛阳而去。 杨广现在一心准备再次征辽,但最近却常常被反贼的事情闹得心烦,于是他便下令,凡是与反贼有关的事情,都先递与内史侍郎虞世基处理。 就揣摩上意这点来说,隋朝的朝廷中有三大能人,一个是民部尚书的裴矩,一个是是御史大夫裴蕴,还有一个便是这个内史侍郎虞世基了。 虞世基领了杨广的命令后,立即知道了杨广的意思,于是便将各地军官与反贼打的败仗通通隐不上报,只从中挑一两份捷报上奏。 这么一来,杨广的耳根子瞬间清净了许多,一高兴,便赏了虞世基上百两黄金。 这一天,虞世基漫不经心的品着茶,随意的翻开着刚刚呈上来的奏报,“清河县被高士达攻破?” 虞世基只看了几个字,便将那份奏折随手仍到了火炉中,接下来不到半盏茶的世界里,虞世基接连将十几份奏报仍到了火堆里。 “难道今日没捷报?那我要不要动手撰写一份。”就在虞世基一阵嘀咕的时候,忽然见到了那份来自酸枣的奏报:“……酸枣鹰扬府校尉李隐,与酸枣城北五十里处,击败贼寇五千余人,斩杀贼寇首领格谦,俘虏贼寇三千余人…… 虞世基感到眼前一亮:“就是你了!” 他将其余的奏报,全部扔到了火炉中烧掉,整理整理衣冠,然后进宫去了。 皇宫中的杨广,正在谋划出征前的准备工作,首要之事,便是要做好西京长安和都城洛阳的防备。 杨广也知道天下不太平,所以得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能放心北征。 思考良久后,杨广动笔写下一份诏书:“……任卫文升为刑部尚书,辅代王侑留守西京长安……” 杨广有三个儿子,长子是元德太子杨昭,生性谦和,可惜在大业二年(606年)就病逝了,年仅二十三岁,但留有三个儿子,两嫡一庶子,嫡子为代王杨侑和越王杨侗,庶子为燕王杨倓。 次子齐王杨暕,骄纵而亲近小人,时常犯法,整日声色犬马很不得杨广的欢心。 幼子杨杲,现在年仅七岁,少而聪颍且懂事,很得杨广喜爱,昨日刚封了赵王。 就年纪来说,最适合留守长安的当然是齐王杨暕了,但杨广对他这儿子已是失望透顶,已多年没让他办过实事,现在也是在稍一犹豫后,最终将留守长安的任务,交给了孙子杨侑,又因为杨侑年仅八岁,所以让可靠的卫文升加以辅佐。 处理完一件大事后,杨广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就在这时,大太监马德如禀告,虞世基前来奏事…… 杨广见了那份捷报后,心情立马变得更加的大好,笑道:“前几日刚看到齐郡张须陀大败这个格谦,今日李隐便将格谦的人头给争送来了,有此两人,那些贼寇何愁不灭?” “圣上洪福齐天,大隋江山永固!”虞世基大声回应道。 杨广来回走了几下,“这个李隐,虽然颇不识趣,但打仗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朕就升他为酸枣鹰扬府副郎将,继续讨伐贼寇吧!” …… 当李隐收到升官的诏令的时候,他着实愣了好一会,他没觉得那个功劳有多大啊,估计最多也就升一级武官的散秩,万万没想到直接提拔他做了从五品的鹰扬副郎将。 从校尉到鹰扬副郎将,虽然只升了一个品级,但这一步,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能踏出去的。 鹰扬副郎将主要职责是帮助鹰扬郎将处理鹰扬府的事情,本身并不直接统兵,但李隐的升职诏令上,还写到:“在征高丽结束前,允许统兵二千人征讨贼寇,缺额兵士,可自行招募骁果。” ------------ 第五十六章二征辽东 靠着那一条诏令,李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是去招人了。 酸枣县是个中等县,人口不少,但李隐并不打算从酸枣县的百姓中招那一千二百人。 这一日,李隐来到了城东的城墙附近,此时这里强壮的汉子正在修补城墙,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铛铛铛!”主持修补城墙的酸枣县主簿敲响了铜锣,那些汉子立即有秩序的围了过来。 等人都到齐后,酸枣县主簿走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大声道:“各位,请安静下来,鹰扬府副郎将李大人有话要说!” 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听到“李大人”这三个字后,立马变得安静无比。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李隐那日捉来的俘虏,都明白在这酸枣县城里,能让主簿恭敬的称为“李大人”的,除了李隐不会有别人。 这些山东汉子虽然是被李隐俘虏的,但他们并不狠李隐,恰恰相反,他们的心中都对李隐充满了感激。 因为他们之所以追随格谦四处征战,并不是格谦有什么王霸之气,仅仅只是因为格谦能让他们吃得上饭而已。 现在造反的,无论是河北、山东或是其他地方的人,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不想去辽东送死,另一个原因,则是吃不上饭。 自从大业六年以来,山东先是遇到了大旱,而后又发了洪水,再接着又遭了蝗虫之祸,别说普通百姓了,就算的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张须陀在山东齐郡率兵打仗,为什么能每战皆捷? 这除了他个人的勇武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在齐郡百姓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冒着杀头大罪,打开了官仓放粮,救活了无数的齐郡百姓,在那之后,齐郡子弟兵追随张须陀杀敌时,人人都不惜性命,只是为了报答张须陀的救命之恩。 “大隋只有一个张须陀。”这是许多人心中的想法,说的不仅是他的能力,还有杨广对他的信任,得知张须陀开仓放粮后,杨广并没有杀他,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山东除了齐郡以外的其他郡的百姓,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既然官府不肯打开粮仓,那就只有参与造反,自己去打开粮仓了。 这就是现在酸枣城中,这些山东汉子造反的原因,等到他们被李隐俘虏后,最近这些日子,不仅不需要每日担心几时会做了别人的刀下鬼,而且还有吃的东西! 再加上李隐那日虽然将他们击败了,但其实一场战役下来,隋军并没有杀几个人,五千人中的另外两千号人,基本是跑得快跑掉的。 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没理由怨恨李隐的。 李隐站到高处后,看了看向他瞩目的人,扬声道:“本将是李隐,现在是酸枣鹰扬府的副郎将,将你们召集来,主要想说两件事,一,朝廷对里面的处置下来了,赦你们无罪,遣返回籍;二,本将需招募一千二百名骁果兵,有意愿的,可到前面左拐处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李隐将话说完后,便走下了高处,四周瞬间变得哄闹起来,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 只过了一小会,便有人快步向前方走去,那人一动,便有一大群人跟着往前走去,最后一大半的人都往那里冲了过去。 在这些山东大汉看来,遣返回籍,跟送死没多大差别,而加入李隐的部队,不仅能有饭吃,说不定还能捞军功光耀祖宗呢,所以自是人人都抢着去报名了。 经过一番挑选后,长得最为强壮结实、憨厚老实的人被李隐招收了,其他人一脸的失望,继续哀求李隐,务必让他们留下。 李隐只好道:“酸枣县中的城墙还没修好,你们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至于以后,那到时我再想些办法吧!” 众人听后,这才作罢。 李隐便领着新收的一千二百人返回了军营,亲自训练这些“新兵蛋子”去了。 李隐看中这些认得原因,是因为他们不仅身体素质好,还都是见过血的,只要再训练一些时日,便能成为精锐之师! …… 大业九年二月二十五日,杨广下诏曰:“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爵。” 宇文述再次当回了他左翊卫大将军的职位,还多了个开府仪同三司的武将散秩,圣宠不衰反升。 不过跟宇文述当初一起入大牢的于仲文,就没能等到这一刻了,因为他已于去年腊月去世了,医者说是忧郁而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忧郁些什么。 随后,杨广又对身边的侍臣道:“高丽这个小虏,竟敢侮慢我隋朝上国,如今我大隋,就是拔海移山,也是可以办到的,何况这个小虏呢!” 于是他又召集群臣,商议出兵征伐高丽。 左光禄大夫郭荣劝道:“戎狄之国无礼,是臣子应该处理的事情,千钧之弩,不会为小老鼠而发射,陛下何必亲自征讨这样的小小敌寇呢?” 杨广不喜,叫人将郭荣赶出了议政殿。 将郭荣赶走后,杨广看了看太史令庾质,在第一次征高丽的时候,庾质那时还是合水令,杨广在大军出征前夕,曾向他问策,庾质也是像这郭荣一样,劝他不要御驾亲征,遣一主将征讨即可。 于是杨广这时又向庾质问道:“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 庾质回答:“臣实愚昧迷,犹执前见,陛下若动万乘,劳费太多,宜速战速决,不宜御驾亲征。” 杨广大怒:“我乃天之子,尚且不克,遣人去安能成功?” 随即下令将太史令庾质以不敬天子的罪名,关入了大牢。 三月初三,杨广下令征发男丁十万,到长安城,加强西京防御,初四,命新任民部尚书樊子盖等辅佐越王杨侗留守都城洛阳,随即率领大军出发,再次北上征讨高丽。 几乎就在同一日,山东济阴人孟海公起事为盗,据守周桥(今曹县),几日间便拥有部众几万人,声势比之前的格谦更大了几分。 ------------ 第五十七章 卢公郭方预 季春时节,草长莺飞,各地的反贼,在杨广再次北征高丽后,就像这春天的草一样,拼命的冒了出来,可把李隐给忙坏了,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带兵讨伐贼寇。 幸好出现在酸枣地界的贼寇,规模都不太大,基本都能直接碾压过去,轻轻松松解决掉。 最近由于连日的阴雨天,出现了倒春寒,气温稍有降低,妞妞一个不小心着了凉,便时刻由采莲照顾,晚上也不例外,小蝶就跟以前一样,回到了李隐房间中的小床睡。 这一晚,李隐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军营回到了民房处,他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营里待的,但偶尔还是回来住上一宿。军营有周安等人看着,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李隐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见到他睡的床上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嘿嘿一笑,走到床边,快速的将身上的衣物脱去,然后一头钻进了被窝。 李隐伸手搂住被子中的娇躯,一阵上下其手,“嘤咛”的一声响起,李隐忽觉不对劲,点灯一看,不由的惊呼一声:“小蝶?” 小蝶红着脸坐了起来,“少爷……” 李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怎么跑到我的床上来了,采莲呢?” 小蝶低头道:“采莲跟妞妞睡了,天气有点冷,我……我想帮你暖暖被子,所以就……” 李隐无奈的道:“那你回你的床睡吧,被窝已经暖了。” “哦。”小蝶朱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 山东北海郡人郭方预,近日刚起兵反隋,自称“卢公”,还攻下了北海郡城临淄,有众三万余人。 北海郡西边就是齐郡,郭方预原本打算去哪会会张须陀的,因为在山东,没跟张须陀照过面的人,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造反的。 现在山东之地,名头最响的,当属知世郎王簿,原因有二,其一是王簿乃首个“起义”之人,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更是妇孺皆知;其二是这知世郎王簿自“起义”以来,便一直在跟张须陀死磕,四、五万人的队伍,被张须陀打败了,过些日子,又拉起一支更大的队伍来,继续再去打齐郡,屡败屡战,让人佩服。 这位“卢公”郭方预刚带着人杀入齐郡境内,忽闻之前那个纵横山东的格谦,竟然死于非命了,头颅被挂在了都城洛阳的城墙上。 郭方预立马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格谦八万多人尚且打不过张须陀,我这三万人能顶什么事?” 于是郭方预立即下令:“全军掉头,往西南而行。” “卢公,我们不去齐郡了?”有人问道。 郭方预大骂道:“去齐郡做什么?老子可不想做第二个格谦!” “卢公,那咱这是去哪里?”有另外一人问道。 郭方预指着西南方道:“河南之地,人口稠密,受灾祸少,粮食多,油水足,去那里准能过上好日子!” 郭方预带着部众出了齐郡,进入鲁郡,继续行了十几日后,进入了河南之地的济阴郡,在济阴郡一番攻占劫掠扩充后,郭方预的队伍已达五万人。 济阴郡都尉董平率兵前去征讨,大败而归,再不敢出城,郭方预随后兵围郡城济阴城。 范阳卢氏出身的太守卢坤无奈,只得计划派人突围而出,向都城洛阳和附近郡县求救。 都尉董平向卢坤进言:“如洛阳不肯派兵,府尊应该请求让酸枣的李郎将来救援我们。” 卢坤迟疑道:“那酸枣李郎将之名,我也略有耳闻,他虽然骁勇能战,但只有两千人,能击溃声势浩大的郭贼?” 董平道:“来了总能增加赢的机会。” 卢坤觉得有些道理,便在给洛阳的求救信上多加了几句话。 当晚,五百隋军突围而出,在死伤大半后,终于还是将信送了出去。 …… 忙碌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再过两天,便是四月了。 这时的庭院中,妞妞兴奋的骑在李隐的肩头上,李隐不时的将她举起,逗得她哈哈大笑。 采莲坐在桂花树下,弄着刺绣,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蝶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了采莲身旁,她这是要向采莲学习刺绣,这些日子,小蝶经常向采莲请教学习,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各种生活技巧,都在孜孜不倦的学习,采莲也都一一耐心的教她。 已被李隐提拔为旅帅的吴汉这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隐面前,“禀郎将大人,有来自东都的传令使,现在正在军营等你。” 李隐将妞妞从肩膀上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去你娘那里吧。” 妞妞“嗯!”的应了一声,然后跑到了采莲身边。 李隐进了屋,迅速的换上戎装后,很快的赶回到军营,从传令使中接到了让他救援济阴郡的命令。 酸枣与济阴郡挺近的,往东南反走,过了东郡的封丘县,便是济阴郡的济阳县,沿着济阳县中的济水,向东继续走上五六十里,就可到达郡城济阴城,以普通的行军速度,最多花费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第二天,李隐穿着整齐,即将率军出发,采莲为他戴好头盔,柔声道:“你上战场,要时刻记得小心谨慎,不要大意轻敌,最要紧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李隐笑了笑,答应了一声,每次他出征,采莲都会对他说一次刚才说的那些话。 “走了,等我回来!”李隐说着亲了一下采莲的额头,然后拿起武器,大踏步出了房门…… 济阴城依旧被围着,郭方预让部众发起过试探性的进攻,但损失较大,知道这城实在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 “卢公,隋军的来援队伍越来越多了,要不咱撤离这里吧!”有人向郭方预劝道,许多人也立即随声附和,都觉得没必要耗在这济阴城。 郭方预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问道:“来援的隋军有多少了?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 第五十八章 济水之战 为郭方预掌握情报的人名叫傅鹰,他这时回答:“来援的隋军现在有一万两千人左右,现在全都在济水边上安营扎寨。” 郭方预感到有些诧异的道:“哪个郡能一下子调来这么多人?” 因为杨广现在征讨高丽,各地的府兵基本抽调一空,只剩下些郡兵防守,这也是郭方预等反贼能随意四处攻占郡县的缘故。 按照郭方预的估计,隋军即使有增援,但互不统属的,应该会分散各处才对,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一万两千隋军,既然驻扎在同一个营寨,看起来像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但是傅鹰却答道:“这一万二千人并非来自同一个郡,东平郡、梁郡、东郡各来了三千多人,总共一万出头,还有两千人,是由酸枣鹰扬府的副郎将率领,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似乎跟这李隐有关。” “李隐……李隐,难道就是杀了格谦的那个李隐?”郭方预忽然睁大双目问道。 傅鹰点头:“没错,就是他。” “哼,老子可不是格谦那丧家之犬!”郭方预思考了一会后,眼露凶残之色的喊道:“随我去济水,先将那一万二千隋军灭了,再回来攻打这济阴城!” …… “禀郎将,郭贼正在往我军方向而来!”探马回报道。 “知道了,再探!”李隐淡然的回了一声,探马立即继续探明情报去了。 “李……李郎将,我们人少,要不先避敌锋芒吧!”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发白的向李隐说了一声。 这人是东郡的副都尉,东郡虽然有瓦岗寨这一伙贼寇,但瓦岗寨并不劫掠东郡,而其他贼寇又不敢侵犯瓦岗寨的“地盘”,使得东郡相对来说安稳不少,所以是有兵可派的。 以前,凡有驻兵处,则刺史带诸军事衔以统之。杨广在大业三年时则别置都尉,副都尉。都尉正四品,副都尉正五品,统领郡兵,使得太守彻底的失去了领兵权。 隋朝的主要战兵是府兵,各郡都尉的郡兵并不多,多的一万出头,少的则只有两三千,只要职责是维护治安、剿灭山贼,东平郡、梁郡、东郡都是人口稠密的大郡,所以即使抽调一半来救援,也能有三千多人。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各郡的都尉都是不敢轻易离开郡城,所以派来的都是济阴的都是副都尉,不过即使是副都尉,也是比李隐的官职大了一级,按理来说,李隐应该听他们的才对。 但是,因为这三个副都尉都是出自各大家族的子弟,基本没见过什么血,根本不懂怎么打仗。 而李隐就不同,第一次征高丽,战功无人能及,为世人所知,到了酸枣后,屡战屡胜,善战之名,传遍河南。 所以,当李隐去劝他们合兵一处得到时候,这三个颇有自知之明的副都尉,都将指挥权交给了比他们低了一级的李隐。 李隐这时露出自信的笑容,向东郡副都尉道:“都尉不必担忧,贼寇人数虽是我方的五倍,但以我视之,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定能将他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李隐这话一出,那三个副都尉的心都瞬间安下来不少。 …… 郭方预很快率领大军来到隋军附近,只与隋军隔了一条济水。 济水发源于王屋山上的太乙池,从太乙池出七十余里一直都是在地下,之后才冒出地面,听说以前还有“三隐三现”的自然奇观,现在则看不到了,在穿过大半个济阴郡后,最终汇入了东平郡中的巨野泽。 济水只能算是一条小河,不过现在是春夏之交的时节,雨水多,使得现在的济水,不是轻易就能渡过的。 郭方预早已叫人提前搜刮到了渡河的船只,每次能渡一万多人,郭方预立即下令,让最精锐的部队先渡河, 傅鹰立即劝道:“卢公,敌人毫不避让,必有所依仗,万一敌人半渡而击……” 郭方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不懂兵理的人吗?如果对面的人有我军一半以上,我自是不敢轻易渡河,但我军每次能渡一万人,与敌军人数基本持平,首次渡河的,又是我军精锐,敌军即使再厉害也定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我军,小小济水,宽不过一里,旦夕便至,等我军剩余的队伍再渡河而过,定能大败敌军!” 郭方预这话说完,傅鹰立即哑口无言了,但不知怎么的,心中依然是不安定。 郭方预这支贼寇队伍,由于连胜了几场战斗,所以士气很是高涨,先头的一万多人,就这样呐喊着登船渡河了。 …… 当那一万人渡过济水开始登陆后,东郡的副都尉道:“李郎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击了?” 李隐摇了摇头,“再等等。” 当那一万人全都上了岸,摆好阵势后,东郡的副都尉摸了摸额头山的汗水,又问:“李郎将,现在可以出击了吧?” 李隐依旧摇头:“再等等。” 过了一会,船只再次去而复返。又接了一万人来,这些人刚登岸,东郡的副都尉着急的道:“李郎将,这下该出击了吧!” 李隐还是脸色如常的回答道:“再等一会。” 这位东郡副都尉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还等?等什么?等着送死吗?” 他说完这话后,连忙调转马头,准备去接管自己的队伍,然后赶紧开溜,在这东郡副都尉看来,李隐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浪得虚名。 但这东郡副都尉还没来得及走,李隐猛的将他拉了下马,并拔刀相向,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冷冷道:“我现在既为主帅,那一切就得听我的,我说再等一会,你要敢动一下,看我不毙了你!” 东郡副都尉颤颤道:“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隐收了刀,向另外两个副都尉道:“你们要细细我,再等一会,胜利就是我们的!” 看着杀气凛然的李隐,那两个副都尉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提出异议。 ------------ 第五十九章 知己知彼 等到郭方预军的第三批部众全都上了岸边后,几乎所以的隋军将来都将目光看向了李隐。 李隐将目光看向周安,向他点了点头。 四五百辆牛车、驴车、马车从隋军中缓缓走了出来,这四五百辆畜力拉着的木车,隋军中许多人都早已看到,木车上似乎装有什么东西,但有粗布遮住,所以没多少人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粗布被掀了起来,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在木车上的竟是一大堆杂乱的东西,金银珠宝、锅碗瓢盆、绫罗绸缎、菜米油盐,什么物品都有。 “就凭这些东西,能大败对面的五万大军?”东郡副都尉嘟囔了一声,他现在十分肯定李隐是疯掉了。 在周安的指挥下,几百个士兵用手中带刺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牲畜,这些牲畜立即疯了般向敌军冲了过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隐虽然在东郡副都尉等人面前,等是一副十分藐视敌军的神态,但从未小瞧过郭方预率领的这队庞大的贼寇。 根据探查而来的情报,李隐总结出了郭方预部众的三大优势,一为士气高涨,二是兵粮充足,第三是郭方预本人颇懂用兵之道。 当然,李隐也看出了郭方预部众的两大弱点,一是纪律性差,二是十分贪财,上到“卢公”郭方预,下到烧菜大叔,只要一攻破城池,首要之事便是四处劫掠。 事实上,这两大弱点,基本算是现在各地反贼势力的通病,不仅仅只有郭方预的队伍才是这样。 …… 现在郭方预军渡过济水已有三万人,远远超过了隋军的人数,由于郭方预之前下过命令,等齐人马才能出击,所以现在这三万人都在岸边干等着。 他们神态放松的互相聊着天,直到群畜拉着木车快速奔来,一些人才惊慌的躲避。 这四五百辆牲畜木车是分散开来的,并不具有太强的冲击力,不久便被一一被人给制伏了,造成的些许混乱很快重新平静下来。 队伍中的傅鹰见到这情形后,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难道就是敌军的依仗手段?也太无力了吧!” 他刚这样想完,便听到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接着又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是真的黄金!” 这些人很快就看到了木车上的那些珠宝杂物,牲畜在奔跑的过程中,由于颠簸,已将木车上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人立即快步上前将看中的东西,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他人也不甘吃亏,纷纷上前抢东西,僧多粥少,没抢到的眼红不过,便动手抢别人手上的,各处多有打斗发生,三万人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傅鹰感到了不妙,立即喊道:“各位军官,立即管好你们的手下,不得哄抢东西!” 然而他这一命令下了之后,没有一丁点的作用,因为队伍中的军官也早已加入了到抢夺财物的行列中。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声响起。 《荀子·汉兵》曰:“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在战场上,鼓号令表示的是进攻,此时郭方预这三万部众一片混乱,自是不可能发起进攻的指示。 傅鹰骑在马上寻声眺望,见到那一万二千隋军终于动了,像一只苏醒的巨兽,张开了噬人的大口。向着他们而来。 “完了!”傅鹰口中喃喃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还陷入争抢东西的部众,一咬牙,骑马向远处逃去了。 吴汉率领骑兵队率先杀入了混乱中的郭方预军,横冲直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郭方预军立即便出现了小规模的溃逃,一些人立即跳上了还没来得及返回对岸去接人的船只。 等到隋军的主力开始与郭方预军碰触厮杀的时候,郭方预军这三万毫无组织之兵,立即全面奔溃,四散逃离,有的在惊慌之下,直接跳入了济水中,被河水一冲而走,有的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济水边上,瞬间充满了血腥味。 …… 郭方预这时正在济水边上眺望对岸,他原本是打算随最后一批人渡河的,这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做出的决定。 不过眼见着三万人都过去了,隋军依旧没什么动作,郭方预原本有些悬的心立马定了下来,觉得随下一批队伍渡河,然后立即发起进攻。 但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了对面自己的那些部众忽然一片混乱,接着全面溃败,立马傻眼了。 有些溃兵夺船逃了过来,郭方预连忙派人前去询问,但那些溃兵似乎已被吓破了胆,没有停留的继续向前奔逃,反而将岸边这两万人的队伍也冲得七零八落。 郭方预费了好大功夫,也没能止住溃兵奔逃,不过他这时总算是知道对岸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公,咱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有人向郭方预大声劝道。 郭方预看着四周一片混乱的场景,心中很是不甘心,他原本打算灭了这一万二千隋军,再继续围攻济阴城的,只有攻破了郡城济阴城,定能收获钱粮无数,还能提升自己的威望,到时再将队伍扩充到八九万人,就能纵横中原大地了。 然而,郭方预没想到自己的美梦,就这样在这济水边上破碎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卢公,八千隋军渡河而来,即将登陆!”有人禀告道。 郭方预咬着牙,艰难的说出了几个字:“全军向东撤退!” …… 济阴城,太守府。 太守卢坤感激涕零的向李隐等人说道:“多谢各位同僚千里来援,不然这济阴城肯定是坚持不了几日的。” 东郡副都尉在心里想道:“要不是你范阳卢氏用了一些手段,谁会管你这济阴城的死活?” 卢坤拍了拍手,几个婢女捧着精美的木盒走了进来,木盒打开后,东郡副都尉瞬间两眼放光,原来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根根黄金。 卢坤道:“这是我代表全城百姓,为各位送上的薄礼,还望各位务必要笑纳。” ------------ 第六十章 寻芳院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那个东郡副都尉嘴上说是不好意思,但双手却已急忙忙的将他面前的木盒接拿了过去。 其他两个副都尉假意推迟了一会后,也都将黄金收下了,心中大为感叹道:“看来还是做文官比做武官赚钱啊!” 说实话,这点钱财虽然算是不少了,但李隐并没放在心上,他接过几年征战,官职提升的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别的暂且不说,高丽皇宫可是在他的主持下摧毁的,从中得到的财物大部分都上缴了,但他还是从中留了大概二十分之一给自己,这小小的一部分,就已是笔惊人巨款了。 虽说不差钱,但李隐这时还是跟着将卢坤送来的钱财收下了,毕竟他也不好标新立异。 在隋军的追击下,郭方预已率领着不到一万人,像丧家之犬一般往东南的彭城郡逃窜而去,已完全对济阴郡构成不了威胁了,卢坤一时高兴之下,便赠送了这么多财物给李隐他们。 当众人闲聊完后,天色已晚,李隐走出了太守府,打算回返回自己的营寨休息,第二日便离开这里,返回酸枣。 “李贤侄留步!”有人忽然喊了一声,李隐转头一看,见喊他的人是这济阴郡的都尉董平。 李隐行了一礼,“董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董平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我们董家与你们李家是世交,你父亲在开皇年间当刺史的时候,我曾与他共事过,贤侄现在既然到了济阴城,我理应招待你才是。” 李隐感到有些无语了,这世家大族之间,还真是盘根错节啊,他那便宜父亲李渊,表面看起来的权势似乎不大,但凭着家族的几代经营,暗中的隐含的力量着实不小,这不,随便来到一地,此地的“二把手”竟是与李家有不错交情的人。 寻芳院虽然不是济阴城中规模最大的青楼,但却是最有品味的,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仅仅有钱而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进不了这寻芳院的大门的。 “董老爷,这边请?”一个素妆淡抹的女子在前面引路,将董平跟李隐带到了一个静雅的小院中。 四周篁竹葱葱,叮咚流水从旁而过,李隐和董平在院中的石凳坐下后,有美妙的婢女送上热茶糕点,忽然间,美妙动听的琴声,此情此景,真让人有种忘记尘世间烦恼的感觉。 良久,琴声停止,余音绕梁不绝。 董平压低声音道:“刚才弹琴的,是寻芳院的秋嫣姑娘,她还是处子之身,你们好好交流,我就不打扰了。” 董平说了这话后,便快步离开了,李隐也是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里是青楼!” 这事先董平并没有跟他说明,只是说要带他去一个不同寻常的好地方。 “这位公子,敢问贵姓?”珠帘里面的女子忽然问道。 李隐回答:“我姓李。” “原来是李公子,你现在是要继续听曲,还是要我陪你谈些风月之事?” 李隐想了想,“将你刚才弹奏的那曲子再弹一遍吧!” “是。”女子说了一声后,那曲动听的琴声再次响了起来。 琴弹到一半的时候,小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使得李隐从那美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王公子,你不能进去,秋嫣姑娘正在招待客人。”之前将李隐与董平带来此处的那个丫鬟的声音响起。 有个男子大声道:“秋嫣是我王濠的,谁也不许碰她!” 又是几声争执后,那个叫做王濠的男子似乎要硬闯进来,婢女阻拦不了后说道:“你要是不离开,我就要去告诉黄妈妈了!” “你以为我王濠会怕她这个老鸨吗?”这声说完后,坐在庭院中的李隐,也终于看到了这个王濠。 这王濠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酒气,还不时的打着酒嗝,让人看着生厌。 王濠摇摇晃晃的走到李隐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李隐几眼,“就是你小子想梳笼我的秋嫣的?毛长齐了吗?” 李隐面无表情的看向珠帘,“这家伙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只跟他见过一面。”珠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而落,仅在中间以一根白色绸缎扎着,端是素雅动人。 “秋嫣,你还是跟三年前我见到你时那样美。”王濠痴痴的说了一句,然后竟伸出手来,摸向秋嫣的脸庞。 秋嫣轻叫了一声,连忙向往一旁躲去,但似乎没王濠的手快,眼见着他的手便要摸到秋嫣,王濠心中兴奋不已:“要是被我摸着的话,让我死也愿意了!” 就在王濠的手离秋嫣仅有一脸寸的时候,王濠发现自己的手再也动不了了,扭头看去,发现是李隐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坏了老子的好事!”王濠嚎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向李隐横扫过去,李隐往后一跳,顺势将王濠猛的一拉,王濠立马趴在了地上。 王濠站了起来,再次嚎叫一声,卯足了劲撞向李隐。 李隐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等到王濠将要撞到他时,才快速的闪到一边,他的背后便是石凳,王濠来不及停下,脚撞在石凳上,身体凌空而起,瞬间摔得远远的,好一会都没能爬起来。 这时,寻芳院的老鸨黄妈妈,领着四五个拿着棍棒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见到在地上哀叫的王濠后,愣了一下,然后才拉着王濠拖死猪般拖了出去。 黄妈妈接连向李隐赔罪道歉了几声,直到李隐不耐烦的向她摆了摆手,她才跟其他人退了出去,小院中再次只剩下李隐和秋嫣两个人。 “谢谢李公子刚才的解围!”秋嫣盈盈施礼道。 李隐道:“举手之劳罢了。” 秋嫣用她那双俏目看向李隐,见到他这么年轻后,愣了一下,随后道:“李公子,那首曲子……” 李隐坐到石凳上,“继续弹奏完吧!” ------------ 第六十一章 杨玄感造反 隋大业九年四月二十七日,杨广的御驾渡过了辽水,二十九日,杨广一面遣宇文述和上大将军杨义臣统领大军,以王仁恭为前将军,直驱平壤,一面命诸将围攻辽东城。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战败的教训,杨广没有往各军派受降使者,且直言允许围攻辽东城的诸将便宜行事。 大隋和高丽两国,在相隔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再次在这辽东城展开生死交战。 战争一如去年那样激烈,隋军诸将用飞楼橦、云梯及地道四面进攻,昼夜不息。 高丽守军经验守城经验丰富,又因不久前才打败过隋军,士气高涨,没有畏惧之感,所以面对隋军的进攻时,能随机应变的抵抗。 双方眨眼间激战了一月有余,死伤无数,辽东城依旧不能被攻下。 辽东城虽然现在还没攻下,但因为此城四处被围,没有增援,损耗颇为严重,城墙多出破裂,所以隋军诸将向杨广保证,最多月余,便可将此城彻底攻下。 杨广听后颇为欣慰,唯一不足的,就是军粮比较紧缺。 在黎阳为大军督运粮草的,是礼部尚书杨玄感,杨广已派人多次前去催促,杨玄感却说水路多盗贼为由推辞不发粮。 杨广这时正为此事恼怒不已,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将杨玄感给罢免了。 这时大太监马德如却匆匆走了过来,“陛下,监事许华来报,礼部尚书之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竟偷偷离开辽东逃亡到了高阳,许华已将杨万硕斩于高阳,但杨玄纵却跑掉了。 杨广听后,立即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看着马德如道:“你说杨玄感那小儿,这是要造反吗?” 杨玄感如果没有不臣之心,他那两个弟弟为什么会突然偷偷的从辽东返回隋境? 马德如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敢那样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他们杨家两代受尽皇恩,礼部尚书没理由造反啊!” …… 杨玄感是有理由造反的。 杨玄感之父杨素,在当年东灭北齐,南灭南陈中,都是最主要的统率之一,隋朝能一统天下,杨素可谓是居功至伟。 但是自古以来功高而震主,隋文帝宽厚,没对杨素怎样,杨广虽是得到杨素的相助,才当上皇帝的,但也因此更加猜忌杨素。 杨素一次卧病在床,多日不能好,杨广常派御医前去诊治侍候,并赏赐了许多药物,然而却时常向御医询问杨素病情,在得知杨素的病还不至于死的时候,大为发怒。 杨素在得知这个情况后,便不肯再服药了,没过多久后便病死了。 杨广得知杨素病死的消息后,对近臣道:“如素不死,终当夷九族。” 杨玄感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他知道自己累世贵显,在朝文武多是他父亲的故吏,以杨广多猜忌的性格,只怕迟早会拿他开刀,于是时常内不自安。 大业五年,杨广御驾亲征吐谷浑,屡次大败,伤亡惨重,杨玄感那时便想要袭击杨广的行宫,但他叔叔杨慎那时劝他道:“今心士尚一,国未有乱,不可图也。”杨玄感听后,这才停止了疯狂的举动。 在去年冬天那场御宴上,杨广竟然让他堂堂贵胄,坐在职位不高的李家庶子下首,这件让杨玄感倍觉羞辱之事,更加坚定了杨玄感的反叛之心,一直耐心的等候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杨广二征辽东后,隋朝境内各地反叛更加的激烈了,百姓流离失所,民心离失,杨玄感觉得是时候举起反旗了,不然自己迟早身首异处。 虽然他本事没多少兵力,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杨玄感相信,只要自己扯旗造反,定是从者如云,从而推翻杨广,成为九五之尊! 大业九年六月初三,杨玄感派家奴伪装成东方来的使者,诈称来护儿谋反(来护儿正率领水军从东莱将要入海进兵平壤),率众进入黎阳城,关闭城门,大肆索要壮丁。 然后,杨玄感叫人用帆布制成头盔铠甲,任命官员僚佐,废除杨广继位以来的所有改制,恢复隋文帝开皇年间的旧制,并向附近各郡发送文书,以讨伐来护儿为名,命令各郡发兵在黎阳仓集结。 随后,杨玄感以运粮的名义将郡县官吏中有才干的人召集在一起。他任命汲郡赞治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 治书侍御史游元正在黎阳督运军粮,杨玄感知道此人颇有才干,便对他道:“杨广逞肆暴虐,使自己陷于绝远之地,这是上天要灭亡他的时候啊。如今我亲率义兵诛来无道之君,您意下如何?” 游元正色道:“你父亲受隋室的宠信恩遇,近世无比,你弟兄几个都位居高官显爵,正应该对国家竭诚尽节,上报鸿恩才对,怎想到你父亲坟土未干,你就亲自策划谋反!我只有一死而已,不能从命!” 杨玄感听后发怒的将游元关押起来,屡次以兵器威胁他,但不能使游元屈服,就将他杀害了。 游元是北魏靖候游明根的孙子。 杨玄感挑选输送军粮的民夫中身强力壮者五千余人,丹阳、宣城的船夫三千余人,杀三牲誓师:“皇帝无道,不体恤百姓,使天下受到骚扰,死在辽东的人数以万计,现在我与你们起兵以拯救百姓于水火,你们待如何?” 众人都踊跃高呼万岁,于是杨玄感统率部署军队,准备攻占城池。 杨玄感骁勇善战,骑射娴熟,爱读书,喜欢结交宾客,海内很多知名之士都与他来往。蒲山公李密便与他交情很好。 李密是西魏八位柱国大将军之一李弼的曾孙,年轻时就胸有才略,志气抱负远大,轻财而好结交名士,世袭蒲山郡公。 李密曾当过左亲侍(皇宫的侍卫),但有一次杨广见到李密后,心中不喜,便对宇文述道:“在左翊卫的那个黑皮肤的青年,相貌非常,不要让他宿卫!” 宇文述于是就暗示李密,让他称病自请免除宿卫。 ------------ 第六十二章 李密三策 李密自从辞去左亲侍的职务后,就屏绝了一切的应酬来往,专心读书,但他看的都是史书,学习的都是兵法,并常指挥稚童排兵布阵,虽然隐居了,但只是蛰伏以待天时罢了。 某日,李密坐在牛背上,“随意”而行,并在牛角上挂书,朗声而读,在读《汉书》的时候,恰好被杨素遇到了。 这当然是李密精心准备的偶遇,这点心思,杨素自然是一眼识破了,但还是对李密勤勉读书的行为大赞了一番,李密因此名气大涨。 之后,杨素还把李密召到自己家中和他交谈了一番,感到李密确实是非同一般,是有真才实学的,于是对杨玄感等儿子道:“李密有如此的见识气度,你们都不如他!” 因此,杨玄感和李密结为深交。 李密虽出身名门,但父亲早逝,家族人丁单薄,即使的远系族人,也没什么人在要职上,加上李密好施财,使得他家是既没财又没势,真正的“名门中的寒门”。 杨玄感有时以此侮弄李密,李密义正言辞的对杨玄感道:“人应该说实话,怎么能当面阿庾奉承?要是在两军阵前交战,大怒喝喊,使敌人震惊慑服,我不如您;但要是指挥天下贤士俊杰各自施展才能,您不如我。怎么可以因为您地位较高就轻慢天下的士大夫呢!” 杨玄感听后笑了,之后更加的佩服李密了。 杨玄感在打算反叛之前,就暗中派家奴到长安,召李密和他弟弟杨玄挺到黎阳来。 等到杨玄感终于起兵,并将诸多要事都准备好后,李密和杨玄挺正好赶到,杨玄感大为高兴,立即任命李密作自己的谋主。 就在杨玄感认为万事都已俱备之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感到糟心的事情,他刚刚任命的怀州刺史唐祎,竟然逃回河内郡去了。 杨玄感于是立即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唯有李密轻摇羽扇,脸带微笑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杨玄感向李密请教道:“公常常以拯救百姓为己任,现在正是时候了!我们的策略将如何呢?” 当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李密时,李密站了起来,他额锐角方,眼瞳黑白明澈,仪态出众,这时露出强大的自信:“愚有三计,惟公所择。” 杨玄感道:“愿闻其详!” 李密用羽扇指了指地图,“今杨广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只一险道,理极艰危。今公率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据守临渝关等险要关隘,扼住这条路的咽喉,征伐高丽的隋军归路便被切断。 高丽人要是知道了,必然追踪于隋军之后。杨广大军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赍粮必尽。到时吾等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为上策也。” 李密说了自己的上策后,立即双眼热切的看着杨玄感。 杨玄感低头沉思了一会,最后说了一句:“此计策太过疯狂了,你再说其余两策吧!” 李密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知道杨玄感是不会采纳他这个上策的了。 李密这上策杨玄感不敢采纳,他现在兵不过万,且都是些民夫杂役,武器又匮乏,这叫他怎么敢直接北上硬杠杨广的几十万大军? 但在李密看来,此计虽然有些疯狂,可是只要成功了,那这天下可就立即变天,乃一劳永逸之事,所以见杨玄感兴趣缺缺后,不由的大为失望。 李密又指了指地图某处:“关中有四塞,沃野千里,乃天府之国、帝王之基,虽然有卫文升率众防守,但不足为意。 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赍鼓行,直取长安,招收长安的豪杰之士,抚慰长安的士民,凭借险要据守长安,杨广即使从高丽返回,但失掉了根本之地,我们就可以慢慢进取了。此为吾之中策。” 杨玄感又想了一会,“再说说再次的策略吧。” 关中虽然是个好地方,是杨玄感做梦都想得到的,但奈何距离黎阳太远了,真要按李密所说的“经城勿攻,轻赍鼓行”,杨玄感觉得只怕连关中的大门都打不开,更别说攻取长安了。 李密暗自叹了一声,继续道:“那就挑选精锐士卒,昼夜兼程,袭取东都洛阳,借以号令四方。只是只怕唐祎告诉了东都守备,东都事先进行了固守的准备,要是率兵进攻东都,百日内攻城不下,全国各地的军队四面八方地到来,其结果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所以此计之下也。” 杨玄感道:“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如今文武百官的家属都在东都,要是先攻取东都,就足以扰乱百官们的心。而且,如果经过城池却不攻取,怎能显示我军的威风?” 李密无言以对。 翌日,杨玄感先派人烧了黎阳的龙舟水殿,然后以其弟杨玄挺率领骁勇之士一千人为前锋,先攻取河内。唐祎凭借城池拒守,杨玄挺攻城不克。 唐祎原本的官职就是河内郡的主簿,在河内很有名望,他逃回河内郡后,一面派人通知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和樊子盖率军防备,一面组织修武县的百姓据守临请关(今河南新乡县东二十里)。 河内郡就在汲郡西边,而河内郡的西南方,便是东都洛阳,杨玄感要想从黎阳到洛阳,最方便快速的路途,便是借道河内郡了。 河内郡与汲郡交界处,有一险要关隘,是为临请关,北依太行山,南临黄河,易守难攻,而杨玄感要想从汲取入河内,又必须攻下临请关才行。 杨玄感军攻了半日,无法攻下关隘,只得从汲郡向南渡河,准备经东郡、荥阳军再到洛阳。 杨玄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贵为楚国公、礼部尚书,身份崇高。在他造反以前,隋朝境内的贼寇首领,最大的也只是像瓦岗寨翟让的这种郡吏,大字不识一个的比比皆是。 所以,当杨玄感渡过黄河,进入东郡之时,听闻他的大名的人,都纷纷前去投靠他。 ------------ 第六十三章 交锋 当杨玄感到达东郡的灵昌县时,已有部众两万余人,他这时意气风发的向左右问道:“前面是什么地界?” 左右回答:“禀楚公,前面便是荥阳郡的酸枣县。” “酸枣……酸枣……”杨玄感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李渊家的庶子李隐,便是在这酸枣鹰扬府任职?” “不错,李隐现在是酸枣鹰扬府副郎将,受昏君之令,在此四处剿灭义军,四月份的时候,他刚在济阴郡大败围困郭方预军。”左右较为详细的回答道。 杨玄感再次想起了泰宁殿中的屈辱情形,双眼冒出了怒火,“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围攻酸枣县城!” 大军加速前进了一会后,李密匆忙的骑马来到杨玄感身边,“楚公,为什么要围攻酸枣小城?当务之急,因趁洛阳防备不足,火速前去洛阳才是啊!” 杨玄感恨恨的道:“李隐小儿,那日在泰宁殿中欺我太甚,此次刚好路过,我岂能轻饶了他?”说着拍马上前,不想再说什么了。 李密看着杨玄感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声。 …… 李隐自从在四月份在济郡击败郭方预军后,便没有再参与过一场像样的战斗了。 没办法,他的名声在那一战后便传遍河南之地了,附近的盗贼都逃得远远的,五月份的时候,听闻有一批人数上万的贼寇似乎要路过酸枣,李隐兴冲冲地的带人前去迎战,但等了老半天,都没发现人影。 之后再派探马去打听,才知道那批上万人的贼寇,竟绕了个大弯,去了别处了,只好郁闷之极的返回了酸枣。 他只是酸枣鹰扬府的郎将,只能管酸枣境内的事情,没有诏令,是不能出境的追捕的,否则就是谋反的大罪。 所以这些日子,李隐都是无事做的训练军队,偶尔回去住处与采莲做些没羞没躁的事情、与小蝶、妞妞戏耍,倒也清闲自在。 同时,李隐估摸着黎阳那位杨大爷应该也快要造反了,便让县令继续加固城墙,因为酸枣似乎就在那位大爷的行军路线上,而李隐知道,心高气傲的杨大爷是肯定不会饶过酸枣县的。 这日,杨玄感造反的消息终于穿到了酸枣,酸枣城中的官员百姓一片哗然,因为这是以前谁也没有想过是事情。 当杨玄感率军渡过黄河,来到了灵昌县,离酸枣仅一步之遥的时候,酸枣县令崔文轩再次慌慌张张的找到了李隐,“李郎将,杨玄感将要来酸枣,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隐道:“崔县令莫慌,你立即派人组织壮丁,再让刘县尉加强巡逻,抓捕行迹可疑之人,我自会率兵防守,杨玄感要是仅仅路过酸枣也就罢了,他要是敢来攻打酸枣城,我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 …… 杨玄感军很快进入了酸枣县,接着又迅速的包围了酸枣城。 酸枣城中,现在有李隐的直属府兵两千,县兵五百,刚组织起来的壮丁三千,这三千壮丁,有接近两千人是当初李隐击败格谦军时的俘虏,那时李隐只将其中的一千二百人纳入手下,剩下的则让他们继续在城中做些修补、加固城墙等杂事,现在终于派上大用场了。 《孙子兵法·谋攻篇》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双方兵力相等)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兵力比敌人少)则能避之。” 在行军打仗中,攻城战是最为困难的。 在冷兵器的时代,一座城池如果守军士气高涨、粮食充足、军民同心,而守城主将又善于战事的话,是很难被攻下的。 所以孙子才会觉得,只有在己方军队的兵力是敌方十倍的时候,才选择围城,五倍于敌人的兵力,才能进攻。 现在双方兵力对比为四比一,李隐是相当有信心守住酸枣城的。 况且,杨玄感这两万人是东拉西凑而来的,而李隐直属的两千府兵,却是精锐之师,他又怎会怕杨玄感? “李隐小儿在哪,可敢出来答话?”杨玄感在城下一手拿着头盔,一手用马鞭指着酸枣城大声喊道,由于双方相距一百多米,杨玄感也不怕暗箭射来。 李隐没说什么,叫人抬来一张超大号的大弓,将特制的弓箭放在弓弦上,用脚蹬着弓身,双手齐拉弓弦,拉满后,弓弦一放,大号弓箭立马激射而出,直直的往杨玄感射去。 这箭李隐是在城墙的箭塔边上射出的,加上距离又远,所以杨玄感军并没有人发现。 杨玄感这时正想等李隐出来后,将他大骂一通,扬己军士气,灭敌军威风,如果李隐不敢出来,也没关系,因为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当然,杨玄感自是希望李隐能出现被他辱骂一顿的。 不过,杨玄感万万没想到此时等来的,却是一支夺命之箭,几声“小心”响起,杨玄感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接着他便感到右耳处传来一阵疼痛,伸手一摸,右耳朵已经没了,手上满是鲜血。 “李隐小儿!不杀汝,吾誓不为人!全军攻城!”杨玄感神色恐怖的喊道。 城墙上的李隐见弓箭似乎伤到了杨玄感,心中还算满意,两人距离这么远,大型弓箭操作又不灵活,他本来就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杨玄感而已,根本没想到真的能伤到人。 杨玄感在下了攻城的命令后,立即让人为他处理、包扎伤口,弄好之后,见自己的部队仍站着不动,怒火冲天的道:“怎么还不进攻?” 他弟弟杨玄纵回答:“大哥,我们没攻城器材啊!” 杨玄感一马鞭抽向杨玄纵:“那还不赶快叫人去造?” 杨玄纵慌忙离开,指挥人砍倒附近的大树,制作起攻城器材来,半日后,成功制造出了二十余把云梯,投石车、箭楼什么的,就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了。 但这时,已近黄昏,不宜交战,杨玄感只好气急败坏的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一夜无事。 ------------ 第六十四章 酸枣城攻防战 第二日,双方正式展开酸枣城攻防战。 杨玄感军从四面进攻,主攻西城门,由于酸枣城小,所以守军没有太过分散,李隐带着亲卫队四处走动,沉着调度。 泼滚水、扔落石、放滚木,守军一开始还有些慌乱,但过了一会后,便慢慢变得熟练了。 由于杨玄感军除了简陋的云梯外,和刚造出来的四辆撞城车外,再没有其他攻城器械,加上他们基本没什么攻城经验,所以酸枣守军,打得还算轻松,一个多时辰后,杨玄感军已死伤八百多人,但登上城墙的却没几个。 “楚公,离开这个酸枣小城,去攻都城洛阳吧!”第一轮进攻无果后,李密再次向杨玄感劝道。 “如果连这个小小的酸枣城我们都攻不,又谈何攻东都洛阳!”杨玄感双眼通红的道。 李密继续劝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一路收民而行,以楚公的威望,到了洛阳附近时定有十万之众,到时再收罗兵甲器械,大事可谓,但是如果在这酸枣城多待一日,我等的希望就会减少一分啊!” 在李密几近哭泣的劝说下,杨玄感继续攻城决心有些动摇了,但最后还是说道:“此时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酸枣,只怕会被天下人嗤笑,撤退之事,不要再提了。” 随后,杨玄感一面命人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一面再次指挥军队对酸枣城发起第二次进攻。 县令崔文轩本已弄好包裹行李,时刻准备着带他的夫人和五个小妾逃命,当这天天色将暗的时候,崔文轩见街道上巡逻的还是自己的人,知道酸枣城算是暂时守住了,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出府组织人犒劳军队去了。 经过一天的攻防,杨玄感军在酸枣城下损失了近三千人,而李隐军仅仅伤亡三百余人,战损比为一比十。 虽然损失了不少人,但杨玄感还是打算明日继续攻城,促使他继续攻城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经过昼夜不停的赶工制作,他们现在已造出了一台攻城塔和、五台投石车十几架的云梯,二是有一伙五千人的贼寇慕名前来投奔他,使得他的兵力反而比开打前多了两千人,这让他信心倍增。 然而李密却因为大军在这无谓的酸枣城停留了两天之事,对杨玄感有些死心了,产生了“竖子不足以与之谋”的感觉,想要立即离开,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展抱负的机会,使得心情很是郁闷。 “或许,只有我自己取得兵权,才能够真正施展心中的抱负吧!”李密看着广阔无垠的夜空,忽然如此想到。 此时夜已深了,李密正准备会营帐休息,却猛然见到营寨的西侧一阵火光冲天并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李密愣了一下,“那位置,似乎是攻城器械的地方。”李密随即不悲反喜,“这把火烧得好啊!” 杨玄感这时却气急败坏的向人喊道:“发生了什么事?快派人去救火!” 过了一会,杨玄感才知道,原来是酸枣城中的士兵不知几时出了城,放火烧了他报以重望的攻城器械,火势很大,当扑灭是,那些器械只剩下一点灰烬了,连制作器械的木材等物也一起被烧了个精光。 杨玄感看到这个情形后,气得吐出了一口老血,“敌军抓到没有?” “我……我们发现的时候,敌军已经往城里跑去了……”看管器械的将领颤颤答道。 “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 “楚公饶命,楚公饶命啊!” …… 李隐带着人马平安无事的返回酸枣城后,喊了一声:“各自回营休息!” “谨遵将领!”众将士答了一声,有条不紊的离开了,李隐也随即回到了自己在的住处。 守城之战,一味的防守是不符合兵理的,善守者必然要善于寻找最恰当的时机出城侵扰敌军,因为这既能提升己军士气,又能打击敌军的士气。 李隐今晚的突然出击,一把火烧了敌军的全部攻城器械,只是小试牛刀罢了,他打算明晚再次出击,偷袭杨玄感的中军! 不过李隐这个打算很快就落空了,因为当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探子来报,杨玄感军竟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拔离开酸枣城了。 “李郎将,我们要追击敌军吗?”县尉刘通眼神炙热的向李隐询问道。 杨玄感叛乱,天下震动,酸枣县能成功拖住他们两日,已是大功一件,要是趁胜追击,击败杨玄感,那这功劳可就大得去了,到时他刘通肯定也能沾光升个大官。 但是李隐却摇了摇头,“敌军虽退,但士气仍在,且退而有序,不宜追击。” 刘通听后,感到十分的失望。 李隐拍了拍刘通的肩膀,笑道:“刘县尉放心,我们还会与杨玄感交手的。” …… 杨玄感终究还是灰溜溜的率领军队离开了酸枣地界,他虽然恨不得继续攻下酸枣城,将李隐千刀万剐,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耗在酸枣城了。 好不容易做好的大型攻城器械被烧,重新制造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时间,再继续围攻酸枣,又得花费个三四天,到那时候,杨广说不定已得知消息,开始率领大军从辽东返回了,留给他的时间已十分紧迫了。 所以,在李密等人的苦劝之下,杨玄感这才心怀不甘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杨玄感军离开酸枣县后,一路向西而行,经过原武、荥泽两个大县时,这两县的县令均是杨素当年的门生故吏,与杨家私交甚厚,故而都为杨玄感打开了城门。 杨玄感不仅从这两县补足了军娘,还得了许多兵器、收纳了五千多流民,使得全军在酸枣城下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 随后,杨玄感率军绕过防守严密的荥阳郡郡城荥阳城,继续向洛阳进军,最后到达了洛水之北的偃师(河南今县),派他四弟杨积善率兵三千从偃师以南沿着洛水从西面进军;再派三弟杨玄挺率军四千五人,准备从白司马坂越过邙山从南面进,而杨玄感自己则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跟随其后,相隔约十余里,自称大军十万。 ------------ 第六十五章 洛阳城外 东都洛阳。 越王杨侗虽在名义上是现在洛阳城中权力最大,但他现在年仅九岁,基本算是个摆饰,真正做主的还是民部尚书樊子盖。 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氏,历任枞阳刺史、辰州刺史、武威太守、涿郡留守等职务,以清廉谨慎著称,颇得杨广的信任。 “樊尚书,杨玄感已逼近洛阳,我们该如何是好?”越王杨侗这时有些慌乱的向樊子盖问道。 前几日刚得到河内主簿唐祎的消息,说杨玄感已反的时候,樊子盖也是十分慌张的。 但现在已过去多日,所以他已能从容的处理事情了,“禀殿下,洛阳乃天下雄城,只要再继续征调军士防御,杨玄感定攻不下洛阳,救援的信也已发出去了,只要拖到救援之兵到来,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樊大人这策略也位面太过被动了,杨玄感号称十万,但实际不过两三万人罢了,而且还是分兵而行,只要与我五千人,我定能将其中的一支队伍灭掉!”有人这时豪气十足的说了一声。 这人名叫达悉善意,是个鲜卑人,达悉氏自北周以来,出了好几个名将,达悉武、达悉长儒等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不过现在,达悉氏别说名将了,领兵的武将也没几个了。 这个达悉善意也不是领兵的武将,他现在的官职是河南郡、河南县的县令。 河南县县令可不是什么小官,根据隋制,大兴、长安、河南、洛阳四地的县令,均为正五品,而且河南县就在天子近左,只要出了政绩,很容易就能得到赏识,升官的机会很大。 达悉善意虽然做着文管,却一心以恢复达悉氏的武名为奋斗目标,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现在他听说杨玄感在小小的酸枣县碰了钉子,又分兵而行,而且士兵大都是手执单刀柳,没有多少弓箭甲胄。便觉得这是一个使达悉氏武名重震天下的机会,于是就自告奋勇了。 樊子盖对达悉善意的军事才能深表怀疑,但在达悉善意的苦苦请缨下,还是勉强答应了,达悉善意意气风发的领命而去。 河南赞治(赞治即为后来的郡丞,从四品)裴弘策这时心里琢磨道:“要是真让达悉善意这家伙击溃了杨玄感的其中一路军队,那他还不坐到我头上来了?” 想到这后,裴弘策也主动请缨,要去迎击杨玄感军,并愿意立下军令状,樊子盖心想,既然都同意达悉善意善意出战了,就不好让他成为孤军,于是便也同意了裴宏策的请求。 达悉善意率领五千士兵,渡过洛水,在洛水岸边的南汉王寺扎营,准备迎击杨积善的三千人。 第二天,达悉善意得探马来报,杨积善兵已将到来,达悉善意立即排兵布阵,严阵以待。 这时的达悉善意,可谓自信满满。因为他的人数占优,而且是以逸待劳,根本没可能是失败,“就让我达悉氏的善战之名,在今天再次传遍天下吧!” 终于,杨积善兵到了,双方刚已对峙,达悉善意正要传达进攻的指令,却发现自己的士兵竟纷纷向后逃去。 “发生了什么事??”达悉善意瞬间懵逼了。 “大人,快让执法队出动,止住溃逃吧,不然可就完了!”一旁的河南县尉着急的喊了一声。 “没……没错,执法队何在?”达悉善意回过神来后,大喊了一声,但却没人回应,似乎脸执法队也逃跑了。 而这时,杨积善瞧见战机后,立即指挥军队掩杀过来,达悉善意只好在亲卫队的掩护下匆忙逃窜而去。杨积善继续追击,缴获了大量的铠甲武器。 这些隋军之所以会不战而逃,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斗志,杨素虽死了多年,对军队的影响力还在,导致他们都不愿意与杨素的儿子交战,这才未战而逃。 这一点,达悉善意到了死去的时候也没能想明白。 河南赞治裴弘策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率领八千精兵到达白司马坂,迎战杨玄挺四千五百人,结果一战即败,抛弃了大部分铠甲武器。 杨玄挺也不追击,裴弘策退兵三四里,收集散兵,重新列阵等待杨玄挺军。 杨玄挺率军慢慢到来,士兵们坐下来休息了很久,突然起来进攻隋军,裴弘策又败退,就这样双方交战五次。 六月十六日,杨玄挺直抵洛阳的太阳门前,裴弘策只带着十余名骑兵驰马逃入洛阳,此外再没有一人返回,全部归降了杨玄挺。 经此两战,杨玄感军威势直升,洛阳城中一片哗然,惊呼杨玄感军不可战胜,人心也变得浮动了,樊子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十七日,杨玄感屯兵上春门前,站在高台誓师道:“我身为上柱国,累积的家资巨万,至于富贵,无所求也,现在之所以不顾灭族之祸,毅然举旗,无他,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 杨玄感这番话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话刚说完,四周顿时响起了阵阵的喝彩声,父老们争相献上牛、酒,之后,青年壮丁到杨玄感军营门口请求效力的,每天都有几千人。 不仅是普通百姓纷纷投靠杨玄感,洛阳城中的世家大族也没有例外。 内史舍人韦福嗣,是故荆州总管、北周驸马韦世康的次子,他在这天只带了十几个人,便出城“迎战”杨玄感军,接过毫无意外的被杨玄感俘获了。 杨玄感对韦福嗣优礼相待,稍一劝降,韦福嗣便答应了,于是杨玄感让韦福嗣和他的亲信胡师耽共同掌管军队的公文信札。 韦福嗣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混出城门,是因为樊子盖对洛阳的掌控力不足。 樊子盖此前一直都是地方官员,是今年才从涿郡调入东都作京官的,这使得东都旧有的很多官吏对他都很轻慢,所以在军事部署等方面,很少向樊子盖汇报请示。 这天,杨玄感让韦福嗣给樊子盖写信,历数炀帝的罪恶,樊子盖怒看了那信后,立马气炸了,几下间就将杨玄感的来信撕得稀巴烂。 ------------ 第六十六章 各自手段 杨玄感之信言道:“……今上纂承宝历,宜固洪基,乃自绝于天,殄民败德。频年肆书,盗贼于是滋多,所在修治,民力为之凋尽。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耽玩鹰犬,禽兽皆离其毒。朋党相扇,货贿公行,纳邪佞之言,杜正直之口。加以转输不息,遥役无期,士卒填沟壑,骸骨蔽原野。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 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诏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为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淫昏,更立明哲。四海同心,九州响应,士卒用命,如赴私雠,民庶相趋,义形公道。天意人事,较然可知。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礼,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潸泫,言无所具。” 就两军阵前的书信来说,杨玄感这封书信写得可谓是相当的有水准,前半部分历数杨广的罪状,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普通人难以分辨,都以为是真的。 下半部分更是抛出了个大杀器,说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他爹杨素有隋文帝的遗诏,可以为皇室除去恶子孙,这甭管人信不信,反正使得杨玄感瞬间有了大义的名分。 这就是为什么樊子盖在看了那封信后,这么生气的原因。 看着此时樊子盖那狰狞的面目,四周的官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樊子盖扫了众官员一眼,他也知道现在洛阳最大的忧患,不在城外,而是在萧墙之内,如果他还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住洛阳,杨玄感定能轻松进城。 要想掌控洛阳,必先立威,而最能快速达到立威效果的,自然便是杀人了。 樊子盖将目光看向了前番出战讨伐杨玄感失利的裴弘策,“杨玄感太过嚣张了,裴赞治,就由你再次领兵出战,灭灭他的气焰吧! 裴弘策此时哪还有胆量出战?立即坚决表示不愿出战。 樊子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人啊,将这抗命之徒给我拉押出去斩首示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甲士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然后将裴弘策拉了出去,没过多久,其中一个甲士捧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身为堂堂四品大员的裴弘策,就这么死于非命了。 国子监祭酒、河东人杨汪,见到那人头后,立即呕吐了许久,脸色发青的道:“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四品大员,怎能说杀就杀?这洛阳可不是你姓樊的说了算!” 樊子盖又将目光看向杨汪,“你也要尝试一下人头落地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向甲士挥了挥手,杨汪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是一时心有不岔而已,可不想就这么送了性命,于是立即向樊子盖叩头求饶。 杀人立威,最要紧的是得把握尺度,如果杀得人人自危,那这洛阳城恐怕今晚就会被人打开了。 于是,等到杨汪将头都叩得流血了,樊子盖这才答应免他一死。 从这一天起,东都的将领官吏都震惊肃敬,不敢再直视樊子盖,樊子盖在东都得以令行禁止。 六月二十一日,杨玄感已得军六万,然后使用全部兵力猛攻洛阳城,但东都兵力充足,人口近百万,樊子盖这时的掌控力又大为加强,足以防守。 所以樊子盖根据军情率兵坚守了多日,杨玄感依旧无法攻克城池。 不过,那些在外募兵救援东都的达官子弟,听到裴弘策被处死的消息后,都不敢进城,纷纷投靠了杨玄感。 其中包括一代名将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谔、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虞世基的儿子虞柔、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周罗的儿子周仲等四十余人,杨玄感将亲信要任的职位都授予了他们。 这件事发生之后,杨玄感军的声势再次暴涨,使得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故而杨玄感的人越打越多,很快兵力便已多达十余万人。 …… 辽东城许久攻取不下,杨广自从得知杨玄感之弟逃走后,便担忧他会谋反,但又不愿就此撤军,只得一面派人去打听情报,一面采取了苏威之计策,派人制做一百余万个布袋,每个布袋装满土,打算用布袋堆积成一条宽三十步、与城墙同样高的象鱼脊梁一样的坡道,让士兵们登道攻城。 杨广又命人制做八轮楼车,楼车高于城墙,设置在鱼梁道两旁,打算向下射杀城内的人。 这两个法子一出,辽东城的高丽军顿时压力倍增,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辽东城已危在旦夕,隋军很快就要攻破这座被鲜血染红的城池了,杨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报告杨玄感谋反的公文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杨广大为惊恐,他可以将全国各地的那些反叛视若无睹,是因为知道那些反叛对他的皇位威胁不大,一群泥腿子也就抢点东西,杀点人,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杨玄感却不一样,弘农杨氏自西汉以来就是顶级的豪门大族,父亲杨素更是权倾天下的人物,如果让杨玄感得了洛阳或关中之地,肯定会有许多其他门阀的人倒向他的。 到了那个时候,这皇帝的宝座该由谁来坐,可就说不定了。 杨广让纳言苏威进入帐中,将杨玄感反叛之事跟他说了,然后忧心忡忡的道:“此子恐怕要成为大祸患了。” 苏威道:“杨玄感为人粗疏,不必为他谋反而忧患,只要在他攻下洛阳或进入关中之前,让援军合围,他必败无疑。”苏威说到这后,眉头紧皱的道:“但是,就怕这件事会因此逐渐成为动摇国家根基的来由啊。” 杨玄感是第一个反叛隋朝的豪门贵族,但是恐怕不是最后一个,普通百姓造反动摇不了隋朝的根基,但要是各地的豪门贵族都参与造反了,这天可就要大变了…… ------------ 第六十七章 杨广再撤兵 杨广又听说许多达官的子弟都在杨玄感那里,越加忧虑震怒。 兵部侍郎斛斯政平时和杨玄感交情很好,杨玄感谋反,斛斯政曾与他一起谋划,杨玄纵兄弟逃回内地是斛斯政暗地送他们回去的。 杨广要追究查办杨玄感的党羽,斛斯政内心极为恐惧不安,在六月二十六日这天,逃跑投奔了高丽。 因为杨玄感反叛之事,这高丽是不能再打了,就算杨广不顾都城洛阳等地的安慰,他也没多少粮食继续打下去了,杨玄感虽然离开了黎阳,但他还派了个亲信元务本继续镇守在那,使得杨广大军依旧不能得到新的补给。 二十八日,夜里二更时分,杨广秘密召集诸将,让他们率军撤退。所有的军资器械、攻城之具堆积如山,营垒、帐幕,都原地不动,遗弃而去。 隋军人人惊惶恐惧,军队部署已乱,各路兵马分离涣散。 高丽方面对这种情况很快就觉察到了,但是不敢出去,只是在城内击鼓呐喊。 到第二天中午时,高丽方面才渐渐地派兵出城,四处远近地侦察,但仍然怀疑隋军撤退是假的,眼看着隋军就要攻破辽东城了,怎会突然撤退? 高丽人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只能归之于是隋朝人的鬼把戏。 又过了两天,高丽人才终于觉察到不太对劲,于是出动几千名士兵在隋军后面追踪,但仍然畏惧隋军人多,不敢逼近,两军常常相隔八、九十里。 快到辽水时,高丽人得知杨广的车驾已经渡过了辽水,才敢逼近隋军后部,当时隋军后部还有几万人,高丽军队就包抄袭击隋军,最后有上万名隋军老弱士兵被杀死。 再说那支以宇文述、杨师道为主将,以王仁恭为前军的大军,他们一如第一次征高丽事那样,直驱平壤。 作为前军的王仁恭到达新城的时候,高丽兵数万人背城结阵据战,王仁恭亲率两千劲骑,直突高丽军的中军,威猛无比,势不可挡,直接斩杀了高丽军的主将,大破这数万人的高丽军。 逃回新城的高丽残余部队继续固守新城,王仁恭四围攻之,再给他几日的时间,定能将这座鸭绿水边上的重要城池攻下。 此时的王仁恭豪情万丈,心中想到,只有攻下了新城,再攻高丽都城平壤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他必能凭着战功,荣升卫府大将军,不用再看宇文述等人的脸色行事了。 但是就在这时,王仁恭接到了让他撤退的诏令,他火热的心头瞬间被浇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各军于是将器械物资全部丢弃,疾奔而还,虽没有敌军追击,但许多士兵不愿归队,导致失散颇多,渡过了辽水的时候,这支大军已是十不存一。 杨广一面率军返回,一面派遣虎贲郎将陈棱先行去黎阳进攻元务本,以打通粮道,又派遣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候卫将军屈突通乘驿站的传车,发兵讨伐杨玄感。 来护儿这时率军在沙卑城,闻知杨玄感围困东都,而他的儿子来渊还投靠了杨玄感时,气得大喊了几声“逆子!”他并不觉得杨玄感能夺得天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杨玄感夺得了天下,但能给予他来护儿的东西比得上杨广? 于是来护儿立即召集诸将,商议回师救援东都。 一向与来护儿意见不同的周法尚,此次难得的大力支持来护儿的决定。 不过其余诸将都认为没有皇帝的敕命,不宜擅自回师,所以坚决不服从来护儿的命令。 来护儿厉声说道:“洛阳被包围,是心腹之患,高丽抗拒王命不过是疥癣之疾。国家的事知道了就不能不去做。我来承担专擅权力的罪名,有阻拦商议回师之事的人,军法处置!” 众将只得答应,来护儿即日回师。 途中,来护儿怕杨广猜疑他,便命令儿子来弘、来整两人驰马传报上奏杨广。 杨广这时刚回到蓟城,刚要下令让来护儿救援东都,他见到来弘、来整后,非常高兴,赏赐给来护儿的玺书中道:“公回师之时,即朕赦公之日,君臣相意,远同契合。” 对于臣子,杨广这位君主是比较奇特的,只要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比如他认定来护儿、张须陀、虞世基等人是大忠臣,就信任有加,无论几时都不会怀疑。 又比如,他认定李渊就是个沉迷酒色、做不成大事,但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人,而且毕竟是自家表哥,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用一下的,于是他便紧急诏令李渊为弘化郡留守,以抵御杨玄感入关,并让关右诸郡都受李渊节度。 李渊瞬间由一个小小怀远镇督粮使,摇身一变,成了隋朝当前最大的一个封疆大吏。 不过对于印象差的臣子,杨广可是会一直记得的,比如这时,他就忽然想起来护儿的军中,有一个叫李子雄的,这人原本是右武候大将军,但竟在家中私藏了许多兵器,被人告为意图谋反。 杨广那时便动了杀人的心思,还是经过许多人的苦劝,加上李子雄说收藏兵器只是他的爱好,这才免了他的死罪,但将他官职、爵位全部除去了,让他去水军做了个小军官。 杨广怕这李子雄会与杨玄感勾结,便派了个使者,前去将李子雄上枷锁送到他的行营来。 李子雄一直就没有造反之意,这时接了旨后,知道如果去了杨广营帐,必死无疑,于是发起狠来,悍然出手,杀死了使者,并连夜逃走,去投奔杨玄感了。 杨玄感因久攻洛阳不下,又知道隋朝援军将至,便分兵把守要道,以五千兵把守慈道,五千人把守伊阙道,又派韩擒虎之子韩世谔率六千人包围荥阳。派顾觉率五千人攻取虎牢关,虎牢关的隋军投降,杨玄感任命顾觉为郑州刺史,镇守虎牢关。 李子雄在昼夜不歇的赶路下,终于来到了杨玄感的军营,杨玄感大为高兴,当即命李子雄做了他的谋主,至于之前的谋主李密,则由于时常劝谏,让杨玄感很不喜,自从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杨玄感已许久没向李密问过计策了。 ------------ 第六十八章 初遇李靖 七月十一日,余杭人刘元进起兵响应杨玄感。 刘元进手长一尺有余,手臂垂下来超过膝盖,自认为自己相貌非同寻常,一直就暗中图谋不轨,正逢杨广再次征发三吴之兵去征伐高丽,地方动乱。 三吴之兵都互相道:“往年国家处于全盛时期,我们父兄中出征高丽的人还大半没有回来,如今国家已经疲惫,又要被征召去打仗,我们的这辈人就要灭绝了!” 因此很多人都逃亡。郡县官吏捕捉逃亡的人非常急迫,刘元进又闻杨玄感造反,便觉得时机已到,于是扯旗造反了,那些逃亡的三吴之兵,闻知刘元进起兵,都聚集到他的麾下,不到一个月,刘元进部众达几万人。 杨玄感知道这一消息后,十分高兴,李子雄说天下响应反抗隋朝的人会络绎不绝,于是便劝杨玄感称帝,以号令其他地方的起义人士。 杨玄感对此感到有些纠结,许久不能抉择,最后只好去征求李密的意见。 李密道:“从前陈胜打算自己称王,张耳规劝却被排斥在外,魏武帝曹操打算谋求加赐九锡,荀彧劝他却被诛杀。如今我打算直言规劝,却恐怕落得张耳、荀二人的下场。但是阿谀奉承迎逢上意,又不是我的本意。 我为何反对称帝?因为自从我们起兵以来,虽然屡次取胜,但郡县一级的官员却无人响应。东都的防卫力量还很强大,全国各地的援军到的越来越多,楚公您应当挺身奋力作战,早早平定关中,可您却急于称帝,为什么让人看到您那么狭隘呢?” 杨玄感听后虽然心中十分不喜,但还是觉得李密说的有道理,称帝之事就作罢了。 虽然杨玄感是不打算称帝了,但还是自命为大将军,并命人攻占洛阳附近郡县,革除旧制,委任官职。 此时的杨玄感,威势如日中天,很多人都觉得他或许真的可以取杨广而代之。 这日,有探马匆匆来报:“楚公,不好了,韩擒虎之子韩世谔,被酸枣鹰扬府副郎将李隐给擒住了!” 韩擒虎作为一代名将,其子韩世谔倜傥骁捷,时人都说他有乃父之风,所以杨玄感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前些日子才让他领兵去围攻荥阳城,打算如果他攻下此城的话,就委任他为荥阳太守的,没想到却被李隐给擒住了。 “李隐,又是这小儿李隐,此次我定要灭了这小儿!”杨玄感大声喊道,他此时对李隐的恨意已跟杨广差不多,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当初在酸枣城耽搁了两日,这洛阳城或许就被他给攻打下了。 一旁的李密正要相劝,忽然又有探子前来禀报,这次带来的消息更为令人震撼。 情报说是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日前已派刑部尚书卫文升统兵四万出了长安,来救援东都了。 杨玄感听后眉头紧皱,挥了挥手,想让吗探子下去,但那探子却没立即离开,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杨玄感有些不悦的问道。 探子跪下答道:“卫文升率军到了……到了华阴之后……” 杨玄感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他到华阴做了什么?” 探子颤颤回答:“他……他派人掘了老国公的坟墓,并将老国公的骸骨挫骨扬灰了!” “嘭!”杨玄感一拳打在桌面上,龇目欲裂,“好贼子,不杀你报此大仇,我杨玄感誓不为人!” …… 李隐是在十多天前,接到东都的救援令的,那时他就可以出酸枣击叛军了,但那时杨玄感风头正盛,又没分兵,李隐可不敢去捋他的胡须。 直到前几日得知韩世谔围攻荥阳后,这才领兵出了酸枣,并在韩世谔攻打荥阳时,找准时机,突然从背后出击,与荥阳郡兵的里外夹击下,一举大败韩世谔军,并亲手将韩世谔擒于马下。 韩世谔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武艺着实稀松平常,捉了他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一战之后,李隐猜想以杨玄感的脾气,很可能会率兵来打他,于是便退出了荥阳城,在城外安营扎寨,以便能及时跑路。 他就这么点人,可不想跟杨玄感的大军死磕,而且他知道,杨玄感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等到他实力受损的时候,再与他交手不迟。 不过等了两日,李隐杨玄感没等到,军营中却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什么?你说军营外来的人叫什么名字?”正在研究地图的李隐,忽然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周安问道。 周安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将自己说过的话再说了一边:“军营外的来者,是即将上任的马邑郡郡丞李靖,他说有事要求见郎将。” “带他进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他吧!”李隐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周安见了这情形后,心里疑惑不已,“你位李靖,是什么来头,让少爷对他这么看重?” 李隐能不看重吗,这可是李靖啊,一位被后世的好事者誉为军神的人物,一生战功卓著,再有“风尘三侠”、“红拂夜奔”等传奇小说的渲染,李靖可是后世无数敬仰羡慕的人物。 营寨大门打开后,李隐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额,年纪有点大,只怕不少于四十岁,仪表魁梧,脸部瘦长,一身的衣服被洗得发亮,但十分整洁干净,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 这似乎跟传奇小说中的描述出入较大啊!李隐心里在心中嘀咕了几句。 李隐立即上前自报了家门,李靖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拱了拱手,也自我介绍一番,李隐随即将李靖请进了营寨,到他的营帐分宾主坐下。 喝过茶后,李隐问:“不知郡丞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李靖看了看四周的人,李隐秒懂,立即让那些将校都退了出去。 李靖呼了一口气,似乎要说的事有些难以开口,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求李郎将放我表弟韩世谔一命。” ------------ 第六十九章 战争转折 “韩世谔是你的表弟?”李隐惊讶的道,这一点他是真不知道。 李靖点了点头,“先新义郡公擒虎,正是鄙人的亲舅舅,他仅有韩世谔这么一个独子,我实在不忍看着他韩家绝后,这才厚颜来求,郎将如果能网开一面,李靖定永记恩情!” 李隐听后,没有立即回答他,眉头紧锁的沉思了许久,然后眼露精光的看着李靖:“你来为犯了谋反大罪的人求情,就不怕我将你也绑了?” 李靖神色如常的道:“我听闻李郎将曾在陛下面前,以自己的战功,为三万隋军将士乞命,便知郎将是位有仁者之心的人,所以笃定你不会贪图功劳而害我。” 李隐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随后说道:“今晚将会有‘敌人’偷袭我这营寨,韩世谔会在那时趁乱逃走,你看怎样?” 李靖道“善!,如此多谢郎将了!” 两个人随后又交流了一会,李隐发现李靖其实是个闷葫芦,不苟言笑的,跟他说话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李隐咂了口茶后,看着地图道:“李郡丞怎么看现在的杨玄感?” 李靖道:“杨玄感冢中枯骨而已,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可惜老楚国公一世英名,竟毁在其子手上,可悲可谈。” 李靖是见过杨素的,当年他与杨素一番交谈后,杨素抚着坐榻对他道:“你终当坐上这个位置!” 那时李靖刚二十出头,受杨素的这番激励,兴奋了许久,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他却仍只是一个边塞之地的郡丞而已。 李靖每说完一句话后,便闭口不言,李隐这时又问:“李郡丞,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势的?” 李靖道:“如果陛下能向天下人承诺不再征辽,再开仓济民,剿灭各地反叛,而后休养生息,一切都还可为。” 李隐再问:“要是陛下还要征辽呢?” 李靖怔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道:“国家糜烂至此,陛下应该不会再征辽了吧。”他随即又叹道:“要是陛下还有征辽,那我等食君之禄,唯有忠君之事了。” 李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原本还期望李靖能说出个类似“隆中对”、“卧榻策”之类的话来的,谁知这李靖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这就有些尴尬了。 李隐这时也忽然想起一件关于李靖的事情:马邑郡与太原郡同属河东之地,在原本的历史上,李靖在得知作为太原留守的李渊想要造反后,竟想要千里迢迢的去给远在江南的杨广告密…… 怀着些许的遗憾,将李靖送出了营寨,他原本还想问问李靖的老婆是不是叫红拂女的,但觉得不礼貌,所以最后还是忍下了没说。 当晚也信守承诺的将韩世谔给放了,这韩世谔在这之后披发入山,扬言不再出世了。 …… 卫文升之所以将要扒了杨素的坟,是要以此向士卒们表明自己必死的决心。之后他便率军出了潼关,有人向卫文升建言,前面的崤函地界恐怕会有杨玄感的伏兵,所以建议卫文升从陕县的沿水东下,直驱河杨,以击杨玄感军的背部。 卫文升不以为然,“以我看来,这早设伏兵之计,不是那个竖子能做到的。”于是继续让大军击鼓而行,果然如他猜测那样,平安无事的过了函谷,卫文升也因此对杨玄感更轻视了几分。 之后,卫文升以虎贲郎将张俊为疑军,自南道向东而行,而他自己则率剩余的军队直驱到了洛阳城北面,想要依靠邙山的地利来攻杨玄感。 玄感为报掘墓挫骨之仇,亲率六万大军前去迎战,两军对峙了半日,就人数来说,当然是杨玄感军占优势,但卫文升所部都是关中精锐府兵,是杨广特意留守长安的。 所以卫文升军人数虽少,但面对杨玄感军一点都不虚,最后率先出击,双方军队厮杀了一会,杨玄感假意不敌,且战且退。 卫文升军则且战且进,之后屯于金谷(今洛阳西北),卫文升为了激励士气,命人扫地而祭高祖文皇帝,祭词抑扬顿挫,三军听后莫不涕咽。 随后卫文升以步骑二万,从浅水之处渡过瀍、涧二河迎击杨玄感军。 然而,杨玄感早已依李密之计,在这附近设下三万伏兵,这时杀喊着忽然冲了出来,卫文升军中伏,渡河前军全部被灭。 这一败,使得卫文升好不容易在金谷激励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数日之后,之前作为疑军的虎贲郎将张俊所部,前来与卫文升部汇合,使得卫文升军士气稍有振作,于是卫文升再次出兵与杨玄感交战。 双方军队在涧水边上厮杀起来,一度陷入胶着,杨玄感依李子雄之计,令人在军前大呼道:“官军已得玄感矣。” 这话对杨玄感自己的军队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卫文升军听后,以为胜负已定,于是稍有懈怠。 杨玄感随即亲自率领数千骑从侧翼出击,他骁勇多力,亲运长矛,身先士卒,喑呜叱咤,所挡之人莫不震慑,都以为是项羽再世。 杨玄感又善抚驭,赢得将士效命,于是这数千骑无人可挡,使得卫文升军大溃,拥八千人而去。 之后,卫文升在北邙山扎下营寨,收拢溃兵,虽然所部士气极低,但因为所带粮食不多,所以仍是每天出营与杨玄感军决战。 一日之间,双方激战十余次,都是卫文升军败而杨玄感军胜,但是杨玄感之弟杨玄挺却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中流矢而毙,杨玄感悲恸之际,攻势稍缓。 这日,杨玄感正在营中将其弟杨玄挺的尸体火化了,以便携带,择日再下葬,这时,忽然有探马来报,又有大批隋军来援。 原来这时,从辽东战场返回的屈突通已率军到了河阳,而宇文述则率军跟随其后,而东都留守樊子盖,也随之率了一支大军出了洛阳城,渡海而来的来护儿,也即将达到洛阳附近,总兵力超过十五万。 杨玄感得知这个情况后,不由的慌了神,于是问计于李子雄。杨玄感对李子雄十分信任,遇事首先必向他询问,李子雄不能答时,才会转问李密。 ------------ 第七十章 黄君汉 李子雄回答杨玄感道:“屈突通精通军事,一旦他们渡过河来,那就胜负难分了,我们不如分兵抗击。屈突通不能渡河,那么樊子盖、卫文升就会失去援助。” 杨玄感认为这个意见很对,就准备抗击屈突通。 第一个投靠杨玄感的韦福嗣,一直被杨玄感视之为心腹,但是韦福嗣每次为杨玄感筹划计谋时,都是模棱两可的。 李密揣测到韦福嗣的心意,就对杨玄感道:“韦福嗣实际上还心存观望,您刚开始做大事就有奸人在身旁,听从他的是非评断,必然被他耽误,请将韦福嗣杀掉!” 杨玄感那时听后十分不满,拂袖道:“哪会至于如此!” 李密从那之后,心灰意冷,也不再有任何的劝谏了。 韦福嗣在得知各路援军都陆续到达后,觉得杨玄感已不足以成大事,于是偷偷溜出了杨玄感军营寨,骑马投奔了樊子盖,并将李子雄之策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樊子盖,想凭此脱罪。 樊子盖听了韦福嗣带来的情报后,面无表情的叫人将韦福嗣锁上枷锁,送往杨广处。 韦福嗣感到有些不妙的喊道:“樊大人,还请看在我冒死带回这个情报的份上,为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樊子盖似是没听见樊子盖的喊声一样,转过身去看起地图来。 几日后,韦福嗣被押送到了杨广那里,被杨广下令车裂而死。 樊子盖既然知道了杨玄感的意图,自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之后几次率部进攻杨玄感的营垒,使得杨玄感无法去阻击屈突通,屈突通得以率军渡河,在破陵(河阳南岸,洛城东北)驻军。 …… 李隐这时也率军离开了荥阳郡,往洛阳赶去。 之前各路救援洛阳的军队都是各自为战的,并没有人指挥,现在杨广的车驾已到黎阳附近,命令各援军都统一听宇文述的调令,宇文述日前已下令让各路援军在洛阳城外集结。 当李隐率军走到偃师城附近,下令让全军就地休息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士兵押着一个樵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 这男子三十岁出头,体型高大,像是孔武有力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李隐感到奇怪的问道。 当头的士兵答道:“禀郎将,我与几位兄弟巡逻的时候,发现这厮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窥探我军,怀疑是奸细,便将他捉了过来。” 李隐看向那男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男子道:“我名叫黄君汉,久仰郎将大名,一直想要前来投靠,但苦于没有门路,便没敢贸然拜访,不过现在知道郎将有危险临近,这才特来相告。” 李隐眼中露过诧异的之色,“你可是原东郡的狱卒黄君汉?”李隐说着,向那些士兵摆了摆手,让他们将黄君汉放开了。 黄君汉听见李隐似乎认识自己后,大为惊讶,“郎将怎会识得小人?” 李隐让那几个士兵下去后,笑道:“我曾去过瓦岗寨,与寨主翟公交谈甚欢,知道他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得以逃出牢狱的。” 黄君汉愣了一下,“郎将竟与翟大哥还有交情,这……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之极啊!” 李隐知道黄君汉之名,除了翟让提到过以外,自然是还与他的“先知”能力有关了,据他了解,这黄君汉虽然没在各类史书上被单独立传,也没被各种传奇小说花笔墨描述过,但也相当的不简单。 因为李隐前世在读李靖、徐世绩等人的传记中,便时常能看到这黄君汉的只言片语,比如李靖平定江南,黄君汉是李靖的手下大将,比如李世民灭关东诸侯,黄君汉曾是他的八大总管之一,又比如徐世绩跟突厥交战时,黄君汉是他指挥下的某一路的将军…… 额,总的来说,黄君汉就是一个“千年老二”,一直没有做过主帅。 但是,能一直被李世民、李靖、徐世绩等这个时代的牛人委以重任,可见他的能力也是顶尖的,黄君汉本人最后也因战功被封为虢国公、持节六州总管。 李隐这时向黄君汉问道:“你刚才说我有危险临近,这是怎么回事?” 黄君汉伸手指了某个方向,“在前方四十余里的兴龙坡处,杨玄感任命的郑州刺史顾觉带了五千人埋伏在那里,意图伏击郎将。” 李隐听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以为这洛阳附近现在基本没有忠于杨玄感的军队了,所以就没让探马走得那么远,要是没有黄君汉的告知,在这大意之下定会损失惨重。 在感激黄君汉的同时,李隐暗暗告诫自己,任何时刻都不能丢了警惕之心。 “这顾觉还真是大胆啊,在各路援军陆续到来的时候,不逃去与杨玄感汇合,竟还敢来伏击我!”李隐也是不得不佩服这顾觉的胆量。 李隐看向黄君汉,热情的道:“不知黄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黄君汉道:“不满李郎将,现在天下大乱,生活着实不易,我原本是打算去瓦岗投奔翟大哥的,但近来听闻了你的事迹后,觉得你跟你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黄某是个犯事之人。” 李隐哈哈一笑,“只要是有才能的人,我都不嫌弃,我军中尚缺一个旅帅,你就暂时屈居一下如何?” 黄君汉听后大喜,立即跪下拜谢。 李隐随即让士兵加固营寨,防止顾觉在前面等得不耐烦后直接出兴龙坡来袭。 李隐既然知道有埋伏后,自是不怕这顾觉的,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顾觉那五千人战斗力即使再差,要将他们击溃,自身也是要付出损伤的,李隐可不想这么干。 所以他一边让人加固营寨,一边派人四处向附近赶去洛阳的援军,述说顾觉那五千军在兴龙坡的消息。 这些援军少则一两千,多则有个四五千,都立即像饿狼见着肉一般,纷纷往兴龙坡赶去,都想要杀顾觉立功。 李隐见去的人多了后,便率军离开偃师,绕了个大弯,来到兴龙坡较远处的斜侧方。 ------------ 第七十一章 兵败 李隐带着人在兴龙坡较远处的斜侧方等了半个时辰后,听到了阵阵厮杀之声传来,想来是各路援军终于和顾觉的人马打起来了。 李隐没立即上去凑热闹,等双方人马打了一会后,这才伸了个懒腰,指挥着军队冲杀了过去。 …… 屈突通得以率军渡河之后,杨玄感只得把军队分为两部分,西面防范卫文升,东面阻击屈突通。 由于隋朝各路援军的到来,杨玄感军的人心已经不稳了,自从韦福嗣逃走后,短短两日之内,又接连有二十多个达官子弟带着人马逃走了,虽然气急败坏的杨玄感派人捉回来了一些,但这对全军的士气打击非常的大。 那些成功从杨玄感军中逃离的人,大都投靠了樊子盖,樊子盖由此觉察到了战机,又出兵与之大战,杨玄感的军队因士气低落,屡次被击败。 这日,感到困窘的杨玄感,再次与党羽们谋划计策。 李子雄率先道:“救援东都的军队到的越来越多,我军几次都被打败,看来已不可久留此地了,不如直入关中,打开永丰仓赈济贫苦百姓,三辅之地就可以挥手而定了,我们据有府库,或凭借雄关自守,或向东争夺天下,也可以成就霸王之业!” 杨玄感也觉得这时现在的唯一活路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他又将目光看向李密:“法主,你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李密道:“弘化郡的太守元弘嗣向来跟杨家交好,他在陇右掌握着强兵,我们可以扬言他谋反并派遣了使者迎接您,咱们借此机会入关,就可以欺骗众人了。” 杨玄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久前得到消息,那昏君已派李渊取代元弘嗣了,现在关右十三郡都是在受李渊节度。” “什么!”李密听后大惊失色。他在之前还是挺淡定的,就是因为觉得杨玄感还有元弘嗣这个好棋子,但没想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好棋,也不存在了,这才瞬间慌了神。 七月二十三日,杨广以弘农华阴县的杨氏族人为向导,彻底舍弃洛阳,引兵西图关中,并向人四处言道:“吾已破洛阳,取关中矣!” 樊子盖、宇文述、屈突通等人知道后,立即掩兵直追。 杨玄感军抛弃辎重一路往西疾奔,进入了弘农郡,此处是杨氏老巢,附近的百姓听闻杨玄感带兵到了之后,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使得有些落魄的杨玄感十分感动。 有个慈眉善目的此地父老向杨玄感道:“离此地不远的弘农宫宫城空虚,有多秸栗稻谷,攻之易下,进可绝敌人之食,退可割宜阳之地也!” 杨玄感听后认为这计很好,随后指挥军队往弘农宫而去。 弘农郡的太守,是蔡王杨智积(隋文帝之弟的儿子),他在几日前就对官员僚属们道:“杨玄感听说朝廷大军将到,定会打算向西谋取关中,要是他这个计划成功了,就很难把他打败了,我们应当用计牵制住他,让他无法进军,不出十天,就可以将他抓住。” 于是他便派了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去对杨玄感说了那一番话,其实弘农宫并不空虚,相反,此地早已被杨智积布下重兵,而且这里地形较为险要,比弘农郡的郡城更容易防守。 当杨玄感兵临弘农宫的宫城之下时,杨智积怕杨玄感攻城之心不坚定,便登上城上的女墙以恶毒的语言大骂杨玄感。 杨玄感勃然大怒,立即停止前进,准备亲自率军攻城。 李密察觉到有些不妥之处,立即向杨玄感劝道:“楚公如今蒙骗众人向西进军,兵贵神速,何况追兵将到,怎能在此地停留耽误。要是向前不能占据潼关,退后又无地可守,追兵一到,何以自全?” 怒气冲天的杨玄感不听李密的劝告,立即率军攻城,早有准备的杨智积从容调兵防守,杨玄感军久攻不下。 随后,杨玄感依李子雄之计,放火烧弘农宫城的城门,但杨智积却从城内向外放更大的火,通天大火在城墙附近猛烈的烧着,杨玄感的士兵因而无法进城,一天过后仍未攻下城池。 “楚公不好了,蒲山郡公在昨夜离营而去了!”口干舌燥的杨玄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将附近的东西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骂道:“以前有方士对我说,李密这斯脑后长有反骨,不是可靠之人,现在果然应验了!” 这时,杨玄感之弟杨积善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的道:“大哥,大事不妙了,樊子盖、宇文述、来护儿、屈突通、卫文升共领兵二十余万,已离我们不到三十里了。” 杨玄感脸色一变,以怨恨的目光看了看弘农宫,然后下令全军向西疾奔。 宇文述、卫文升、屈突通等各路军队在閿(wen,四声)乡县的皇天原(今河南閿乡县西南四十五里处)追上了杨玄感军。 杨玄感率军登上盘豆(皇天原附近),摆开战阵,连绵五十里,且战且走。 隋朝各军分军出击,杨玄感军一天之内三次被击败。 当杨玄感率军到达一个叫董杜原(盘豆之西不远处)的地方时,知道再这么下去,唯有死路一条,索性不再撤退,于八月初一这天摆下战阵,与隋军正面对战。 隋各路大军一起进攻杨玄感,来护儿、樊子盖、卫文升等军冲在最前列,宇文述、屈突通等军则在侧翼进攻。 李隐这时也在宇文述的大军之中,不过纯属打酱油的,因为隋军人数太多,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杨玄感已是穷途末路,正是抢大功之时,所以李隐这类“杂牌军”都安排在远远的,收割人头的机会并不多。 双方鏖战一个多时辰,正胶着之时,屈突通率领奇兵袭击杨玄感军后方,杨玄感军瞬间大乱,士兵开始大队大队的溃逃。 杨玄感军于是在这董杜原大败,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杨玄感本人见大势已去,唯有长叹一声,率众突围而出,等到摆脱隋军时,身边只剩下十余骑了。 ------------ 第七十二章 末路 秋风萧瑟,已有树木开始枯黄,一阵凉风吹过,落叶纷飞。 黄昏之时,几只乌鸦在一株老树上“呀,呀”的叫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乌鸦四散飞走。 来的人有十余骑,每个人都显得疲惫异常,身上沾满了未干的血迹,这些血迹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中间的一匹马,或许是精疲力尽了,这时前蹄一弯,倒了下去,将马背上的人狠狠的摔了出去。 “楚公!”其他人大喊了一声,立即勒住马,下去将那人扶了起来。 这个人便是这几个月以来搅动大隋江山的楚国公杨玄感,不过此时,他的身边除了十几个亲卫外,就只剩下弟弟杨积善了。 杨玄感亲卫扶起来后,过了好一会才能重新站稳。 杨积善道:“大哥,你来骑我的马吧!” 杨玄感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四周想必都是敌兵,骑马不骑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说着一晃一晃的向前走去。 杨积善与众亲兵见此,也只好放马离去,随杨玄感徒步而行。 众人的脚踩在落叶上,发出“莎莎”的声音,沉默许久的杨玄感忽然开口问道:“这附近是什么地界?” 杨积善答道:“这里名叫葭芦戍。” “葭芦戍……葭芦戍……”杨玄感念叨几句后,忽然放声大笑了一会,“这里不就是一百多年以前仇池武都国的国都吗?他们的最后两个王杨僧嗣和杨文度,都是死在这里的,老天看来对我不薄,让我死在一个杨姓的国都里。” 杨积善愕然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只要逃入关中,我们未尝不能东山再起啊!” 杨玄感渭然一叹:“四弟,我们逃不掉的了,他们已经将我们合围了!” 杨积善听后,脸色惨败的后退了几步,一阵颓然。 杨玄感将自己的武器拔了出来,递到杨积善的手上,双眼盯着他道:“为兄即使是死,也不愿忍受别人的侮辱,你杀了我吧!” 杨积善连连摇头,“我怎敢弑兄?弑兄之后,我还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父亲?” 杨玄感道:“你杀了我,那昏君或许会饶你一命,那我们杨氏一脉也就可以保全了,动手吧!” 在杨玄感的咱三威逼之下,杨积善最终还是流着泪水,举起刀来,大叫了一声,一刀将杨玄感尸首分离,隋末第一个称得上枭雄的人物,就此毙命。 杨积善抽空全身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转瞬之间,杨积善等人已被团团包围。 杨积善脸如死灰的瞥了一眼当中的以为青年,眼神空洞的道:“你就是唐国公的儿子吧,我在酸枣城的时候见过你。” 包围杨积善等人的,正是李隐所部。 李隐这时下了马,走到杨积善身边,给了他一个水囊。 杨积善不客气的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水,然后道了一声:“谢谢!” 李隐始终沉默不语,杨积善看了看自己大哥的人头,然后看向李隐,“你说,我拿着这个人头去见天子,他会免我一死吗?” 李隐摇了摇头,“最轻的,只怕也是车裂之刑。” 杨积善苦笑了一声,“历朝历代,哪一个帝王会轻饶谋反之人?可笑我大哥还想靠我保全杨氏血脉!” 杨积善随后又看向李隐道:“看在同为关陇门阀子弟的份上,请你允许我自行了断。” 李隐点了点头,起身走开了。 一会后,有士兵将杨玄感、杨积善两兄弟的头颅,撒上防腐之物后,装在特制的盒子上送到了李隐面前,李隐没看一眼,摆了摆手让那士兵退下了。 李隐看向那最后的十余名杨玄感亲卫,轻叹道:“脱掉你们的盔甲,将武器丢了,往西北方跑去吧,应该能活命的。” 那十几个亲卫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中流露出决然之意,然后忽然拔出武器,齐齐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可!”李隐话音刚落,这十几个杨玄感亲卫都倒了下去,四周的枯叶,立即被鲜血染红了。 “唉,这又是何必呢!”李隐好一阵子才回过神,然后翻身上马,将一个火折子抛在枯叶上,火焰慢慢燃起,渐成熊熊大火,将那里的尸体全都烧了。 …… 中秋佳节将近,东都洛阳比平时要更热闹了几分,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皇宫之中,刚返回洛阳的李隐,正跪在那答话。 杨广端坐在远处的龙椅上,让人看不清龙颜,他这时道:“李隐,你在此次平定杨玄感叛乱中立功不小,朕定有重赏。” “末将不敢贪功,全靠陛下洪福齐天,将士卖命!”李隐大声道。 杨广沉吟一番后,又道:“杨玄感与其弟杨积善的尸身,你为何没带回来?” 李隐道:“回陛下,末将嫌麻烦,就只带个头颅回来,其余的都一把火烧了!” 杨广淡然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不许再自作主张了,朕原本还打算将杨玄感的尸体五马分尸,然后在闹市陈尸三天,最后才剁碎焚烧的,你这倒是便宜那贼子了。” “末将该死!”李隐立即诚惶诚恐的喊道。 杨广道:“这次念你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你是朕看重之人这才特意点醒,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 李隐连声称是。 杨广摆手道:“好了,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就先下去吧!” 李隐躬身走了出去,将出宫门的时候,远远的见到了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骨仪、大理卿郑善果和东都留守樊子盖,李隐知道,这四人一起入宫面见杨广,只怕没什么好事。 李隐的猜测没有错,他们那四个人,面见了杨广后,接了一个在最短时间内,追查、处置杨玄感党羽的命令。 四人在离开皇宫前,应该对四人道:“杨玄感振臂一呼,就有十多万人响应,我越发觉得天下的人不必多,人一多就相聚为盗。若不把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完全杀干净,就不能惩戒后人。” ------------ 第七十三章 有女初长成 负责追查、处置杨玄感党羽的四名官员中,以裴蕴和樊子盖为主,樊子盖性情本来就残忍,裴蕴又一直是秉承了杨广的旨意的,因此在听了杨广那番话后,都觉得用严刑惩治杨玄感的党羽。 短短几日之后,被处死的人便有上万人,他们的家产全部被官府没收,其中冤死的人占了大半,流放发配边地的有三千余人。 长孙无忌与观音婢的舅舅高士廉,与兵部侍郎斛斯政是很要好的朋友,而斛斯政无疑是杨玄感一党的,现在还逃在高丽待着呢。 按理说高士廉肯定是不算杨玄感一党的,他跟杨玄感同朝为官多年,话都没说过几次,但谁让他是杨玄感同党的朋友呢。 裴蕴和樊子盖等人办案,但反能与同党扯上丁点关系的人,最轻的也是流放发配的,高士廉作为大罪臣斛斯政的好朋友,樊子盖原本是要判他死刑的,但裴蕴知道高士廉交友甚广,不愿为此多得罪人,所以就从轻判了个发配边疆,为交趾郡朱鸢县(今越南河内南部)的主簿。 高士廉事母至孝,但因岭南地区多瘴疠,许多发配到那些地方的官员,大都死在半途中,所以哭泣着将母留下,让妻子鲜于氏留下照顾母亲。 同时高士廉又怕他走了之后,妹妹一家三口没有着落,就卖掉大住宅,买了较小的地方安顿妹妹一家,并将多出来的钱财,都给了妹妹和母亲。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高士廉这才在家人的相送下,来到城外的十里长亭处,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高士廉的好友都不敢前来相送,场面略显冷清。 “母亲,天气凉了,您要多注意点身体啊!”高士廉关切的对一个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道:“我儿放心吧,我身体硬朗着呢。” “舅舅,你几时才会回来洛阳?”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问道。 这姑娘年纪虽不大,但神色从容有度,身上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锦衣上绣有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的宽腰带勒紧细腰,突显出她窈窕身段。 高士廉看着这姑娘,眼神中闪过无奈之色,“舅舅还会回来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可就说不定了,观音婢,你真的不在考虑考虑舅舅给你相中的那门亲事?” 这位姑娘,原来便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观音婢。 “我……我……”观音婢脸色绯红的低着头,用玉手弄着裙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高士廉见此叹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你有时间再劝劝她吧,我看人不会错的,唐国公之子李世民,绝对是个人中龙凤,是观音婢的好姻缘,不要轻易错过了。” 高氏也是一脸无奈的道:“我要是劝得了她就好了,这丫头,倔得很!” 高士廉又与妻儿说了几句话后,上了马车,最后从窗户上向长孙无忌道:“无忌,好好照顾你娘和妹妹。” 长孙无忌已将要举行冠礼,儒雅而健壮,他这时坚定的答道:“舅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高士廉点了点头,马车行动后,他向众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但众人却一直站在长亭相望,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内后,这才转身返回了洛阳城。 高士廉卖掉大宅后,为他母亲、妻子和妹妹买的小住宅,位于城东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附近的住宅都比较便宜。 …… 虞柔是虞世基的小儿子,他是杨玄感叛乱时,跟一大帮达官子弟一起投靠过杨玄感的,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进牢房,也没被流放发配,好端端的坐在城东一处小酒肆中消遣。 当初投靠杨玄感的那帮达官子弟,大部分都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主动投降了樊子盖,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被流放了。 少数几个什么事都没有的,除了虞柔外,还有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四人。 他们的爹都是当朝一等一的天子红人,其中,裴蕴和郑善果还是处理杨玄感之案的主审。 虞柔虽然靠在老爹的关系,躲过了一劫,但现在毕竟风头正紧,他也不敢继续像以前那样招摇过市,于是只好带了帮人偷偷躲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消磨日子。 这个小酒肆已被虞柔包场了,除了虞柔以及他的几个朋友和十多个奴仆外,还有一帮从附近青楼找来的姑娘,这些姑娘姿色还过得去,但以前经常出入洛阳顶级青楼的虞柔,这时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虞爷,怎么愁眉苦脸的,要不要妹妹我帮你解解愁啊!”一声矫作的声音在虞柔的耳边响起,他扭头一看,见到了一张浓妆重抹的脸,猛的向他抛着媚眼。 这人的模样将虞柔吓了一跳。他依稀记得这人是那家青楼的老鸨,不知几时也跟了过来。 虞柔怒火中烧的将那老鸨往前推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喊道:“滚!都他娘的给我滚!!” 那些青楼女子立即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则一阵面面相觑。 虞柔一阵无趣,走到门口,正要回府,忽然,只见眼前走过一个美貌非常的姑娘,这姑娘年纪不大,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这个年纪就这般吸引人,长大后岂不是倾国倾城? 虞柔顿感眼前一亮,搓了搓手,跟了过去。 …… 洛阳城东有一家十分普通的面馆,经营着多种面食,其中的鸡蛋面,李隐十分喜欢,倒不是这鸡蛋面有多好吃,只是它的味道十分像他母亲谢氏以前做的罢了。 李隐每次回洛阳,都会来这吃上一碗鸡蛋面,上一次吃,还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 他这时便在这家面馆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的吃着面,偶然一瞥眼间,见到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从街面走过,李隐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姑娘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第七十四章 拳打虞柔 高家和长孙家现在只有一辆驴车,最多能挤下四个人,观音婢出城的时候是坐驴车的,但回去的时候,她想让给表妹坐,自己则和哥哥长孙无忌一起走路返回。 原本是戴有面纱的,她容貌非常,被轻薄的男子见了,总是会有些麻烦,但刚走到街口的时候,却被一阵大风给吹到树上去了,怎么弄也弄不下来,只好低着头,跟着她哥哥匆匆往家里走去。 当走过一家酒肆的时候,一群脸色不善的人忽然挡在了他们兄妹两人的前面。 长孙无忌立即将观音婢护在身后,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这群人中间的那人便是虞柔,他直接无视了长孙无忌,以一双贼眼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观音婢,猛吞了几口口水,“姑娘,我爹是当朝的红人虞世基,我看上你了,你就乖乖的跟了我吧,不然的话……嘿嘿!” “放肆!天子脚下,岂容你如此撒野!”长孙无忌大声训斥道。 虞柔一脸不屑的看着长孙无忌,“你谁啊!” 长孙无忌傲然道:“我乃长孙无忌,我爹是长孙晟!” 说到他父亲的名字时,长孙无忌神情十分骄傲。 虞柔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那家名门呢,原来是没落多年的长孙家啊,你爹长孙晟我也听说过,一箭双雕定漠北的大人物嘛,可都死了好几年了,现在还有多少年记得他?” “你……”长孙无忌紧握拳头,脖子青筋显露,显然已是生气到了极点。 虞柔继续笑道:“姑娘,我看你们住在这种地方,日子想必是过得紧巴的很,只要跟了我,保证让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观音婢轻皱黛眉说道:“哥哥,这人十分讨厌,我们还是走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拉着观音婢的手,便往前面没人拦住的方向走去。 虞柔哼了一声,“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看中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弄不到手的,都给我上!” 随着虞柔的一声令下,十几个健壮的奴仆立即向长孙无忌兄妹冲去。 长孙无忌怒斥一声,挥拳打倒追来的两人,但眼看敌方那么多人,他带着观音婢实在不方便,于是喊道:“妹妹,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观音婢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用,反而会拖累哥哥,所以听话的卖力向前跑去。 在一旁窥伺的虞柔,见到这情况后,嘿嘿的笑了几声,叫奴仆们拖住长孙无忌,然后向观音婢追去。 观音婢跑得虽快,但比较腿比较短,不多时后,眼看着就要被虞柔给追上了。 观音婢心中暗暗着急,忽见前面有一条巷子,便冲了过去,想凭借七转八弯的巷子摆脱虞柔。 然而冲进巷子之后,观音婢才绝望的发现那是条死巷,是没有出路的,当听转身的时候,虞柔已一脸坏笑的从巷口走了进来。 “你……你别过来!”观音婢神色害怕的道。 虞柔原本是想将观音婢捉会府再行凶的,但此刻见这小巷十分偏僻,而观音婢的这时的神情,更是诱人无比,于是虞柔不由的恶向胆边生,一边猴急的解着裤腰带,一边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救命,救命啊!”观音婢大声喊道。 虞柔道:“喊吧,尽管喊,就算喊破喉咙,又有谁敢来坏本少爷的好事?” 他这话刚落下,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呀!”虞柔一脸不耐烦的向后转身,刚转过身去,便见到一个铁锤般的拳头猛的向他砸来。 …… 李隐在面馆瞥见的那个有些眼熟的姑娘后,因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她,便打算不再去想,但没过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李隐好奇之下,便走出了馆子,见到不远处有一群神色嚣张的人在拦着一对男女,女的正是刚才瞥见的那个姑娘,于是便走了过去。 附近的居民不敢惹事,都躲在远处看着,李隐刚走没几步,便听到那个被拦的青年高傲的喊道:“我是长孙无忌……” 李隐听后一惊,再看向那位姑娘,心想:“这位难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观音婢?” 这兄妹可不是一般人物,李隐立即有心搭救,但再向前走去时,长孙无忌兄妹已开始向一旁走去,紧接着便是长孙无忌拦住众奴仆,观音婢快速逃离,而又有一个长相猥琐的人紧追观音婢不舍。 李隐见长孙无疑仍能抗住,当即不再迟疑,打算先去救观音婢。 等追到小巷的时候,李隐刚好见到那虞柔竟欲行禽兽之事,瞬间火冒三丈,一拳向他打去。 这一拳,直接打在了虞柔的鼻梁骨上,直打得他鼻血直流,鼻子歪到半边,李隐紧接着又一拳打出,这一拳,打在虞柔的右脸颊,直打得虞柔掉落了六颗牙齿,口吐鲜血。 李隐再一拳打在虞柔的肚子上,虞柔感到一阵气闷,白眼向上一翻,竟晕了过去。 “怎的这么不禁打?”李隐嘀咕着又用脚踢了踢虞柔,确认他确实不是诈晕后,这才作罢。 李隐看了一眼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观音婢,笑道:“快回去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但观音婢却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你……你就是三年前观音菩萨派来救过我的天神吗?” 李隐愣了一下,感到一头雾水,道:“我不是天神,我叫李隐,你快回家吧,我去将你哥哥解救出来。” 观音婢连忙松开手,恳求道:“求你快去救救我哥哥。” 普通奴仆只会用些蛮力,仅靠人数优势才能拖住长孙无忌,李隐一加入后,两相配合,没多久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多谢这位仁兄。”长孙无忌向李隐道谢了一声,因担忧妹妹的安危正要离去,藏在人群中的观音婢却跑了过来,兄妹俩见对方都没事后,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下来。 长孙无忌在得知观音婢也是李隐搭救的后,感激之情更盛,极力邀请李隐去他家作客,李隐推辞不过,便只好答应了。 ------------ 第七十五章 当有李氏为天子 长孙家的住宅虽然不大,但胜在清幽雅致,高士廉之所以买下这里,看中的便是这点。 “哦?原来李兄竟是世民兄的的哥哥?”客厅中,长孙无忌惊讶的道。 李隐好奇的问:“无忌兄认识世民?”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我与世民相识了几年,他年纪虽小我几岁,但见识相当的不凡,我对他很是敬佩。” 李隐心中一阵吐槽,他这几年四处“刷威望”,也才渐渐得人看重,李世民现在可才十五六岁,也没见他做什么事,这就能得人敬佩了?果然不愧是位面之子啊! 李隐见长孙无忌眼中似乎隐隐有忧虑之色,便道:“无忌兄是在担心那虞柔还会来惹事?” 长孙无忌道:“不错,他这次吃了大亏,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李隐道:“那不如你们暂且搬去唐国公府?谅他虞柔也没那个胆敢去唐国公府闹事。” 李渊现在可是封疆大吏,节度着关右十三郡呢,可谓风头正紧,只怕就连虞柔的老子虞世基,也是不敢惹的。 不过,李隐知道李渊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几个月。 长孙无忌听了李隐的建议后,有些意动,他这两年经常在唐国公府走动,与李世民关系要好,与李建成的交情也不错,去住上一段时间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 另一间房屋中,观音婢正跪在她母亲高氏面前,高氏一脸茫然的道:“阿婢,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观音婢欲言又止,最后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娘亲,我想嫁给客厅中的那个李隐!” 高氏顿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惊得呆住了,过了一会后才稍微定了一下。 高氏已跟李隐见过,觉得那他为人还不错,但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看中了他!高氏心中自然是不同意这事的,长孙家好歹是名门,长孙家的女子,怎能嫁给庶子为妻? 不过高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极具主见,而且她是长孙晟老年得女,一直十分痛爱,长孙晟去世前,曾嘱咐高氏,观音婢的婚事一定得让她心甘情愿才行。 所以,考虑再三后,高氏打算使用“拖字诀”,打算以后再慢慢劝劝这个倔强的女儿。 她咳嗽一声,道:“阿婢,你还年幼,这婚事咱先不急,以后再说吧。” 观音婢一脸奇怪的问道:“还小吗?为什么我看我们长孙家的好多个姐姐,都是十二岁嫁人的?” 长孙氏原是北魏皇族鲜卑拓跋氏的一支,因为是拓跋氏长房,故而被赐姓“长孙”,现在虽然基本与汉人无异,但仍存在一些鲜卑人的风俗习惯,比如,普遍早婚。 在这个时代,汉族女子十五六岁结婚的比较普遍(女子一般在十八岁以前出嫁,二十岁还没嫁人的,算是老姑娘了,会遭人非议的。),十二岁嫁人是还是比较少的。 高氏又找了几个借口,来劝观音婢,观音婢这才勉强答应,只是有些担心的道:“万一再过几年,他娶了别人怎么办?” 高氏心里暗道:“要是这样就好了!” …… 自晋到隋以来,方士(即道士)盛行,有个叫安伽陀的方士,自言知晓图谶,名气很大,杨广以前还召见过他几次。 这天安伽陀在入宫面见杨广时,对杨广道:“当有李氏,应为天子。”然后劝杨广诛尽天下所以姓李的人。 杨广听后,将信将疑。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与李氏有关的谶语了,自北周以来,就有“李氏当兴”的谶语流传甚广,大业六年十二月那首“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更是闹得人心惶惶,不过这两个谶语都是比较隐晦的,可以有多种解读。 但安伽陀现在说的“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就很直白了,身为皇帝的杨广,听了这谶语后自是十分不喜,当即拂袖而去。 至于安伽陀所说的“诛尽天下所以姓李的人”,他自是不会做的,天下姓李的那么多,怎么可能杀得干净? 杨广听了安伽陀所说的谶语后,一直心绪不宁,当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洛阳发了滔天洪水,连皇宫也被淹了,他本人也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醒了过来。 翌日,杨广心怀余悸的找来几个重臣,让他们给自己解梦。 宇文述自然也在场,他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是姻亲,但两人一直不合。 李浑字金才,跟李渊一样,也是出自陇西李氏,事实上,他算是现在陇西李氏的门阀之主,其父名为李穆,在隋文帝篡位过程中立有大功,位列三公,有“赞拜不名,无反不死”的殊荣。 李浑只是李穆的第十子,按理说李穆死后,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续家业,但他的妻子的兄长,便是宇文述,那时李浑对宇文述道:“若得袭封,当以封国赋税的一半,每岁俸公!” 宇文述贪图这份钱财,于是经过一番操作,让李浑继续了李穆申国公爵位,但李浑得常如愿后,竟然反悔了,之前答应给宇文述每年一半的封国赋税,在给了两年后就不再给了。 宇文述于是对李浑大恨,有一次在喝醉酒后,对于象闲道:“我今为金才所卖,死且不忘!” 于象闲后来又将这事告诉了李浑,李浑由此不再与宇文述交往,两人由此结怨愈深。 此时,宇文述在听了杨广的梦之后,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一个灭族之计已在心中生成。 他率先上前答道:“陛下,右骁卫大将军金才有一个儿子,名为李洪,正应了陛下梦中的洪水,而且我知金才的性情行为最近有些异常,时常与其兄李敏、善衡等人日夜屏语,有时终夕不寐,他又手握重兵,昨日安伽陀‘当有李氏为天子’的言论,恐怕也不是子虚乌有之事啊!” 杨广听后,脸色大变,来回踱步了一会后,向宇文述道:“你说的有理,李浑不可不防,朕名你即刻派人去监视他,一旦发现异动,立即向朕禀报!” 宇文述双眼露出凶狠之色的领命而去。 ------------ 第七十六章 女儿情 宇文述自然是不会慢慢收集证据的,他立即遣手下将领武贲郎将裴仁基上表告李浑谋反,杨广当即让宇文述带了千余宿卫将李浑全家老小给捉到了大牢里。 杨广随即让裴蕴审理李浑案。 李浑作为陇西李阀之主,牵连太广,裴蕴虽然什么事都迎合杨广,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更何况,李浑又真的没有任何反状,于是连审了几日之后,裴蕴就如实上报了。 杨广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于是将案件交给宇文述来审。 宇文述当然是不会按部就班的审理案件的。 李浑的哥哥李敏的妻子,是杨广的外甥女,宇文述找到了她,对她道:“夫人是陛下的外甥女,何患无夫?李敏、金才犯了谋反大罪,必死无疑,夫人不会想为他们陪葬吧!” 李敏之妻哀求道:“还请尊长教我!” 宇文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人递上笔墨,由他一边口述,李敏之妻则一边书写奏表,当晚,宇文述便拿着那份奏表面见杨广。 奏表先是讲诉了李浑兄弟二人的一些怀有不臣之心的言论,然后再详细的介绍了两人的叛乱计划,包括了几时发动叛乱,让哪些将领带兵,找什么借口叛乱等等。 杨广看了这奏表后顿时大怒,下令诛杀了李浑、李敏宗族上百人,只有没成年的才得以免死,流放边疆,至此,陇西李氏李穆一脉,就此没落。 不过,陇西李氏李穆一脉虽然没落了,陇西李阀也受到了严重打击,但整个陇西李阀并不会消亡,陇西李阀的那些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现在门阀中实力最强的李渊…… 李隐这几日一直都待在洛阳城中,他要在这里等候封赏,四月份时在济阴军击败叛军郭方预、杨玄感初反时拖住他关键的两日、参与救援东都、擒杀杨玄感,杨积善兄弟,几件大功一起算赏之下,李隐觉得自己这次的封赏应该差不了。 中秋之夜,圆月慢慢的爬上了柳梢头,李隐独自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回到了西偏院,在小院中抬头出神的看了许久月亮后,忽然转身走出了小院。 由于李渊去了弘化郡当官,带着了李建成等国公府的不少人,所以现在的国公府略显冷清。 李隐在暗处悄悄行走了好一会后,来到了一座阁楼前,附近花团锦簇,花香醉人。 不远处阁楼的窗边,坐着一个正在赏月的女子,风姿卓约,仙资玉质,正是唐国公府的三小姐李秀宁。 李隐神色郁郁的暗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窗边的李秀宁轻轻的唱起歌来,这歌还是以前李隐教她的,李隐迈到一半的脚不由的停了下来。 皎洁的月色下,一片宁静,只回荡着李秀宁令人沉醉的歌声: 鸳鸯双栖蝶双飞,春色满园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依,爱恋依 愿今生相随 …… 这首歌名叫《女儿情》,是电视剧《西游记》中女儿国剧情时的一首插曲,女儿国国王喜欢唐僧,想要跟唐僧成亲,于是问唐僧,“女儿美不美”,还劝他不要怕戒律清规…… 李隐还没等李秀宁将这首《女儿情》唱完,就狠下心来匆忙离开了,就如唐僧最终还是离开了女儿国一样。 “小姐,你这歌唱得真好听,就是曲调有些奇怪,不像咱们中原的。”李秀宁身边的婢女说道。 李秀宁浅浅一笑,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婢女点了点头,“都收拾好了,小姐,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去关中吗?现在的道路可不太平。” 李秀宁从墙壁上将一把利剑取下,放在包裹旁,“不太平才有趣呢,我就是嫌这洛阳闷得慌。” 第二日,李秀宁一身戎装的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唐国公府,骑马往关中去了。 …… 杨玄感之乱虽然只用了两个多月就平定了,但这场叛乱对隋朝造成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 江南地区自刘远进七月份时起兵响应杨玄感后,八月初,吴郡人朱燮、晋陵人管崇也聚众在江左一带起兵抢掠。 朱燮本来是还俗的和尚,个子很小但涉猎经史,很懂得兵法,还是昆山县的博士。他和几十名学生起兵后,那些苦于官府赋役的百姓都去投奔他。 管崇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抱负不凡,他在常熟隐居,自称有王者之相,因此群盗都尊奉他。 杨广命令虎牙郎将赵六儿率兵一万人在扬子驻军,分为五营以防备南面的刘元进和管崇、朱燮等人。 管崇派遣部将陆渡江,袭击赵六儿,攻破他的两个营垒,缴获官军的军资器械而去。管崇的势力越发强盛,部众达十万人。 中秋之后,杨玄感兵败的消息传到江南,刘元进这时正准备率部众准备渡江北上支援杨玄感,听到这个消息后,只得作罢。 朱燮、管崇等在一番商议后,共同迎接刘元进,推举他为盟主。刘元进乘势占据了吴郡,并自称天子,朱燮、管崇都被任命为尚书仆射。 刘元进随后任命百官,毗陵、东阳、会稽、建安等郡的很多豪杰之士都把地方官吏抓起来响应刘元进,江南震动。 刘元进是第一个敢称天子的人,在他之前,称王的都没有,而且他还任命百官,对地方进行管理,这却是借鉴了杨玄感在河南的作为,在此之前,各地的叛军基本都是流动的,走到一个地方,就烧杀一地,在这之后,不少人转而开始占据郡县对抗隋军了。 杨广在得知刘元进称帝之后,震怒不已,天无二日,他怎能容忍别人称天子? 于是一个遣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俱罗率大军前往讨伐刘元进,并言道,得刘元进头颅者,升官三级。 吐万绪、鱼俱罗与刘元进交战,屡战屡胜,但就是灭不了刘元进,江南战事于是陷入胶着之中。 ------------ 第七十七章 打猎 八月二十三日,李隐终于等来了他的封赏:缣彩一千段、上仪同三司(从四品)、雁门鹰扬府郎将(正五品)。 这个封赏结果,略低于李隐心中的设想,但也没差到了去,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卫府的郎将,这是他一直奋斗的目标,终于在花了接近三年的时间后完成了。 只是这雁门鹰扬府,可是在北方边境啊,那地方可着实不好混,当然李隐相信,挑战一直都是与机遇并存的。 李隐这次封赏,一次子从中原富庶之地,调到形势恶劣的北方边境,怎么看都像是明升暗贬,这时因为有人向杨广进了谗言的缘故。 能影响杨广决策的人不多,虞世基则是其中一个,他的儿子虞柔那次被李隐打了三拳后,一直在床上躺了五日,才能勉强下地走动,要想完全康复,没个两三个月是不行的了。 虞柔事后派人多方打听,知道了李隐的身份,于是便百般请求他爹虞世基为他出气。 虞世基虽然答应了,但那时李家风头正盛,虞世基也不想在这时得罪李家,但在李浑案之后,李渊的好日子似乎也到头了。 先是有人说他的姓也犯图谶,不宜重用,接着又有人向杨广打小报告,说李渊到了弘化郡后,四处结交能人贤者,且在关右十三郡暗中安插亲信,又对部下显示宽厚容忍,得到许多人的归附,似乎意图不轨。 安伽陀的那个“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贤者都快成了杨广心中的一根刺,再加上众说纷纭,杨广不免就对李渊也起了猜忌之心。 不久,炀帝征召李渊回洛阳见他,李渊以患病为由未去应召谒见。 李渊的外甥女王氏是杨广的一个妃嫔,杨广便问王氏:“你舅舅为什么迟到?” 王氏回答说李渊病了,杨广又问:“那病能死人吗?” 李渊知道了这件事很害怕,于是只好再次像以前那样,以酗酒受贿来自污。 这件事发生后,虞世基知道,李渊现在的官职肯定保持不了多久,便不再有所忌惮了,恰巧这时,杨广正在处理封赏的事宜,李隐战功卓著,位列前茅,所以也是由杨广亲自封赏的。 杨广原本是打算提拔李隐为骁果军的一个虎贲郎将,明年再次随他去征讨辽东的,但因为李隐也姓李,而且还是刚受他猜忌的李渊的儿子,所以心中就有了疑虑,于是向一旁的虞世基问策。 虞世基想了几下,心中便有了定计,答道:“臣闻东.突厥最近似乎蠢蠢欲动,而上谷等边境之地的地贼寇近来也多了起来,不如就派这李隐去雁门郡,为陛下扫清贼寇,震慑突厥!” 杨广认为这个办法很好,于是就采纳了,于是便有了李隐现在的职位…… 李隐原本打算在受封赏后的第二天,就离开洛阳的,但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却兴致勃勃的邀请他在这天到城外打猎,李隐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这天,李隐与李世民、长孙无忌三人,穿上了劲装,带上弓箭等物,与七个护卫一起骑马出了洛阳城,直往北邙山而去。 秋季是动物最肥的季节,所以最适合打猎,而洛阳附近的天然猎场,当然是非北邙山莫属了,故而李隐他们在道上一路北行,遇到了许多与他们目的相同的人。 道路旁的一个凉亭中,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兄弟俩正在那停歇,他们两人也是打算去北邙山打猎的。 忽然几匹马呼啸而过,原本懒洋洋坐在凉亭中的宇文智及猛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宇文化及问道。 宇文智及脸色难看的道:“刚才过去的,是李隐那家伙。” 宇文化及随意的答了一声,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虽然答应过宇文智及要为他报仇,但对这事一直不怎么上心。 要是李隐身份一般的话,宇文化及早就叫人动手了,但李隐怎么看都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宇文化及才不想无缘无故的去招惹他。 宇文智及见了自己大哥神情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恨,不过他已有了让宇文化及出手的办法。 宇文智及道:“这李隐可不简单,现在还凭着战功,当上了雁门郡的鹰扬郎将呢!” “还有这事?”宇文化及立即不淡定了,因为他们宇文家在雁门郡可是有大利益在那里的。 宇文智及又道:“这李隐要是到了雁门郡,知道了我们家的那些事情……”他一直有密切关注李隐的事情,所以昨日李隐刚得封赏,他现在就知道了这消息。 宇文化及立即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下,最后脸露狠色的道:“绝不能让他到雁门郡坏了我们宇文家的好事!” 宇文智及听到顿时大喜,“那我们该怎么做?” 宇文化及看向远处的北邙山,笑道:“那里悬崖险沟那么多,他李隐一个不小心摔死了,也怨不得谁吧!” 宇文智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李隐还得罪了那个大软蛋虞柔,我们不如也邀请他来一起行事?” 宇文化及道:“可以,不过我才等他的人到了,我们已将事情办妥了。” …… “嗖!”一支弓箭离弦而出,瞬间将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贯穿而过,李隐拍马上前,将兔子连着弓箭捡了起来。 “隐哥好箭术!”李世民称赞道。 李隐看了看李世民马上挂着的猎物,“你的箭术也相当不耐啊!” 三人中,长孙无忌打到的猎物稍少,他这时道:“打了这么久,也没见个大一点的猎物,不如我们再往山里面走吧!” 兴致很高的李世民立即表示赞同,李隐自然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三人与七个护卫向深山前行了半个多时辰后,忽见一头满是肥膘的獐子从树丛钻出,往前方快速跑去,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人兴奋的喊了一声,立即拍马追去。 李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大声道:“辅基、世民,快回来!” ------------ 第七十八章 反杀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听了李隐的喊声后,立即勒住了马,转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李隐赶到两人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前方:“我有不好的预感,这里太安静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知道李隐社会经历丰富,听他这样说后,自然是选择相信他,虽然他们心里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李隐搭箭拉弓,对着前面某处喊道:“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要射箭了!” 他并没看到那个位置有人,单纯只是凭感觉而已,当然,他只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有人的话就更好了。 然而,就在李隐以为自己是太过疑神疑鬼了,准备将弓箭放下的时候,只见高大的灌木一阵晃动,接着走出一大队凶神恶煞的人马。 位于这群人中间的两人,便是宇文化及跟宇文智及两兄弟了。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你们这是做什么?”李世民皱着眉头道。 宇文智及一脸傲然的道:“李世民、长孙无忌,这里没你们两个什么事,赶快给老子滚蛋,我们只要李隐小儿的命!”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你竟敢直言要杀我李家的人,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有什么事,是我们宇文家不敢做的?”宇文智及仰头道。 在李世民与宇文智及对话的时候,李隐已小声向两人道:“对方人多,而且装备精良,不可力敌,等会听我口号,你们直接向后跑,我单独往左侧跑。” 长孙无忌知道李隐这时要为他们吸引敌人火力,便着急的道:“要走一起走,我们怎么能丢下你逃跑?” 李隐道:“我有丰富的树林对敌经验,他们奈何不了我的,就这么决定了!一、二、三,跑!” 李氏说到最后一个字后,立即猛挥马鞭,向左侧跑去,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等则调转马头,向后疾驰。 宇文化及兄弟立即带人追来,走到他们分离的位置时,李隐已越过前方的灌木丛消失不见,但长孙无忌等却还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宇文智及问:“大哥,要分兵吗?” 宇文化及道:“只追李隐,其他人不用理会!”说着率先骑马向李隐跑的方向追求。 他们兄弟现在带来的五十多号人,全都是从他爹的军中挑选出来护卫宇文述的,属于军中精锐,个个弓马娴熟。 他们追了一会后,发现了李隐的坐骑正在山溪边喝水,李隐却不知去了哪里,宇文智及生气的将那匹马射死后,大骂道:“真是狡猾之徒!” 宇文化及道:“他丢下坐骑更好,说明他跑不了多远的,咱仔细搜!” 于是,宇文化及让众人三五成群的已李隐的坐骑为中心,四散搜查。 离那匹马不远处的一处地方,枯树叶和枯树枝很多,李隐便将自己埋藏在厚厚的树叶树枝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当一个三人队骑马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李隐忽然一跃而起,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一人背心,其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隐再次迅速无比的接连射出两箭,将那两人射落马来,然后快速的往其他地方走去。 半个多时辰后,宇文智及一脸慌张的看着四周,“大哥,情况有些不妙啊,咱的人已经死了十个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兄弟恐怕都要有危险了!” 宇文化及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李隐这么难对付,最后做出个决定:“收拢人手,一起搜索!” 这时,马蹄声急,宇文两兄弟正猜疑间,一脸虚弱的虞柔出现在他们面前,“宇文兄,那小子你们解决没有?” 宇文智及道:“就快了,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虞柔咬牙道:“要不是伤势未愈,不能疾驰,我早就到了!” 虞柔带来了八十多号人,也都是兵马娴熟之辈,两方合计超过百人,顿使宇文两兄弟信心大增。 “这下看你往那里跑!”宇文智及恨恨的道。 然而,他们这么多人搜逻了两个多时辰后,连李隐的隐都没再见着,李隐也没像之前那样出手袭击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宇文智及气喘吁吁的道:“大哥,你说那家伙不会逃离这北邙山了吧!” 原本自信满满的宇文化及,这时也拿不定主意了,眼看着已近黄昏,不宜再久留山中,只好建议撤退,虞柔虽是一脸的不甘,但也只好同意了。 当他们百来人撤到北邙山外的时候,天色已暗,虞柔提议在附近设营把守,以待李隐。 虞柔最后还怨恨无比的道:“不将趁这机会将李隐除去,他誓不为人!” 宇文智及立即表示赞同,宇文化及迟疑了一下,最后也同意了,并派人去家里再调些人手过来。 这一夜,十分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然而当宇文化及走出营帐的时候,便见到虞柔身边的人神色惊慌的走了过来。 “宇文大公子,不……不好了!”那样满头大汗的道。 宇文化及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颤颤道:“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不见了!” 宇文化及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他应该是去哪瞎逛了吧!” 那人继续道:“不是的,我们已将四处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到我们家公子,而且,据昨晚看守我家公子营帐的人说,他们似乎被人击晕过,就是他们首先发现公子不见的。” 宇文化及听后,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向自己弟弟的营帐走去,发现宇文智及没什么事后,才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连忙下令:“立即返回洛阳城!” “宇文大公子,你不帮我们找我家公子了吗?”虞柔身边的人着急的问道。 宇文化及道:“那里还用得找,肯定啊被李隐给干掉了,你们要是不想被他老子怪罪的话,还是赶紧逃吧!” 宇文化及说着便大步往坐骑的所在走去。 宇文智及越想越害怕,三步作两步的走到自己的骏马旁,一踏马镫,翻身而上,坐在了马鞍上,但随后却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然后摔下马来。 众人吃惊的向不停哀嚎宇文智及看去,只见他臀部处已是血流不止,宇文化及走到那匹马旁边,见马鞍上竟满是细小的锋利之物…… ------------ 第七十九章虎将 大业九年八月末,山东齐郡章丘县。 章丘是山东要地,地处泰沂山脉北麓,其东便是知世郎王薄的起家之地长白山,所以王薄对这座城的执念颇深,自从大业七年起兵以来,就一直想要攻占这里,但却从未得偿如愿过。 此时,这座不大的章丘县县城,这时已被王薄率军围住,王薄这几年来多次被王须陀,但这次他却是自信满满。 因为他此次联合了河北的孙宣雅、郝孝德等部,总兵力达十四万人,王薄用马鞭指着对身边的孙宣雅、郝孝德等人道:“这一次,我不仅要攻下章丘城,还要活捉张须陀!” 章丘城的城墙上,双鬓发白但却虎目放光的张须陀指着王薄道:“谁愿为我擒下此獠!” “末将请命!”有三员虎将立即抱拳半跪喊道,他们分别是东阿人程知节、历城人秦琼、罗士信,三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张须陀的左膀右臂。 其中,罗士信现在年纪十六岁。 大业七年,王薄席卷齐郡,张须陀招募郡兵,只有十四岁的罗士信就混进了军中,并数次主动请求要上战场,但张须陀看他年幼,认为他穿盔甲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就没答应。 罗士信见张须陀小觑了自己,便穿上两层盔甲,悬挂两壶,上马疾奔射箭,每箭都正中靶心,张须陀见人这么威猛,这才同意让他上战场。 初战时,罗士信跟随张须陀在潍水进攻贼人。贼人刚开始布阵,罗士信驰马到阵前,刺杀数人,斩下一人的首级抛到空中,用长矛接住,他挑着首级在阵前巡走,贼众惊得目瞪口呆,不敢靠近罗士信。张须陀趁机率兵奋力进攻,贼众大败溃逃。 张须陀对此也是感叹赞赏,便让罗士信随侍身旁。每次打仗,张须陀身先士卒,罗士信都紧随其后。 征战三两年,罗士信屡立战功,齐鲁之地,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罗士信即为演义小说中罗成的原形)。 秦琼字叔宝,他一开始是来护儿手下的小将,很得来护儿看重,母丧后回家守孝,复起后则成了张须陀手下将领,也是和老乡罗士信一样,以悍勇名震山东。 程知节本名咬金,擅长马槊,本是当地富户,世道大乱后,聚众数百人保护乡里,张须陀领兵路过东阿时投到张须陀帐下效力,因觉得咬金这名有些不雅,便改名为知节,但大家依旧还是叫他的本名咬金,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张须陀这时看了看秦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略表欣慰的道:“那我就命你等三人,立即各自领兵一千,直突敌方中军,我随后便会杀到。” “末将尊令!”秦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大声喊道。 章丘城门缓缓打开,三员猛将一马当先,直往王薄的十多万大军冲去,双方兵马刚一接触,王薄军便节节败退,每个人见到秦琼、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中的一人,都会心生胆怯,何况是此时同时面对他们三人? “快……快给我挡住他们!”王薄大声呐喊道,然而根本没有,他的十几万大军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抵挡不住猛虎下山一般的三人。 眼看着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就要杀到眼前时,王薄只好下令让中军往其他位置移动,匆忙之间,弄得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章丘城门再次打开,张须陀亲自率领一万七千多人往王薄军杀来,张须陀虽然年纪已过五十,但依旧是勇猛无比,带头冲杀下,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王薄军在他的冲杀下,瞬间一片大乱,士兵四散溃逃。 这支十四万的大军,有五万多人是孙宣雅的,他这时见形势不妙,便率众往西南逃去了,直接引发了全军的大逃亡,王薄、郝孝德等人率领残部逃窜。 王薄、郝孝德等人一路收拢溃兵,逃至津梁时,刚要停下暂时休整,但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周法尚,忽然带领水军杀了出来,与随后赶来的张须陀水陆夹击,王薄等人于是再次大败,成功逃脱时,身边只余百来人。 王薄仰天悲叹:“既生薄,何生果?” 章丘之战开打前,是这知世郎王薄声势最足的时刻,在这一战之后,他再没有此前的声势了,从此破罐破摔,成为了众多叛军中的咸鱼。 而张须陀则凭着此战,威震天下,连杨广听了这一战后,也大为高兴,并派宫廷画师画下了张须陀的单人画像和一幅此战详细经过的图画,秦琼、罗士信、程咬金三人也有幸出现在那幅描述此战详细经过的图画中,只不过看不大清楚模样。 再说那个率先带人逃跑的孙宣雅,他一路往西南方而逃,最后竟跑到了东郡地界,向人打听后,知道了瓦岗寨的名头。 孙宣雅听到别人说瓦岗寨只有万把来人,但钱粮十分充足后,便起了黑吃黑的心思,他先是派人去瓦岗寨,表明了入伙的意愿,想通过阴谋手段来抢夺瓦岗寨,谁知却被瓦岗寨给一口回绝了。 孙宣雅愤怒不已,立即指挥大军围攻瓦岗,然而瓦岗寨的难打程度却有些大出他的意料,苦攻半日后,死伤无数,瓦岗寨依旧牢牢掌握在翟让手里,期间还让寨中一员用金马槊的人带人突围了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黄昏之时,孙宣雅见士兵已疲惫不堪,正要鸣金收兵,但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声忽然从大军背后响起,随后杀出一对人马,为首的是个杀气凛然的青年,青年旁边的一人,正是之前突围而出的使金马槊之人。 这队人马从孙宣雅军背后突然杀出后,直往中军杀去,与此同时,瓦岗寨大门轰然打开,全寨上万人马也齐齐杀了出来。 孙宣雅这五万多人,原本就是败军,又是从齐郡远道而来,加上已攻打一日瓦岗寨,疲惫不堪,所以这时在两军的前后夹击下,立即大败,孙宣雅本人则被金马槊挑下了马,去阎王殿报到了。 ------------ 第八十章 河东 “李隐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的及时出手,我们瓦岗寨还不知几时才能解围呢!”翟让感激涕零的道。 在关键时刻带着军队从孙宣雅军中杀出的人,自然便是李隐了,他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以瓦岗之力,用不了几天也定能击败这孙宣雅。” 众人互相客气一番后,便回到了瓦岗寨里面…… 夜深之时,李隐与徐世绩两人在院中小酌,两人互诉了离别后的遭遇,徐世绩大为羡慕的道:“大哥每日金戈铁马的,大丈夫当如是啊!” 李隐稍有迟疑的道:“二弟,你要不跟我一起去雁门?我们兄弟二人定能在那里开创一片基业。” 徐世绩听后有些意动,但沉思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寨主待我甚厚,我如果离他而去,也太不仁义了。” 李隐也知道他很大可能会这样回答,唯有道了声可惜,深表遗憾。 徐世绩似乎对拒绝李隐的邀请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便道:“大哥,你的军中缺人吗?要不要我推荐个人才给你?” 李隐听后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人?” 徐世绩道:“他叫张亮,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不过挺有才能的,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李隐听到“张亮”这个名字后略感诧异,这个人李隐是见过了,也知道他是个人物,历史上李世民弄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这个张亮就位列其中第十六位,比徐世绩、秦琼、程咬金等人的排名还要高(秦琼是最后一位)。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张亮的本事能比徐世绩、秦琼等人大,要不然李隐早就去跟他结交了。 李世民之所以将他的画像弄到凌烟阁,可能只是因为在那场充满血腥之气的巨变前夕,身为李世民心腹的张亮,竟被人捉到大牢去了,但一番拷打之后,张亮咬紧了牙关,什么秘密都没说出来…… 那这么看来,张亮算是个大忠臣咯,但这又不然,因为他最后的结局,是以谋反罪被杀的。 不管怎么说,这张亮既然能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李隐虽看不出他有什么亮点,但终究能算个人物吧? 所以,李隐权衡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让张亮到自己的队伍来。 翌日,瓦岗寨门外。 李隐再一次于这里向众人一一道别。 翟娇前阵子出去办事了,今早才赶回来,没想到李隐却就要走了,所以不高兴,扁着小嘴道:“就不能再留两日吗?你这一去雁门,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了!” 李隐叹道:“时间紧迫,不得不现在启程,有缘再见吧!”他随即又笑道:“如果是三妹嫁人了,我一定回来给你道喜!” 翟娇恼羞成怒的踢了李隐一脚。 两日闹腾一会后,才平静下来,徐世绩道:“大哥,河东是定鼎之地,雁门郡又地处险要,大哥此去那里,或许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承你吉言!”李隐说着拍了派徐世绩的肩膀,然后上了马,最后再向众人抱了抱拳,这才骑马离去了…… 隋朝的河东之地,大体上相当于现代的山西全境,再加上少部分的外蒙古地区。 河东的地理形势,是十分完好而坚固的。 东面,有太行山这天然屏障,西面,有黄河为之襟带。北方,外则有茫茫戈壁大漠和阴山为之外蔽,内则有勾注山、雁门雄关为之内险。 在南方,则有首阳、底柱、析城、王屋等山,靠在黄河,交错屹立。再往南,孟津、潼关皆可为河东的门户之地。 汾水、浍水萦流于河东右边,漳水、沁谁包络于河东左边,可以灌注良田,运输粮食。 公元前1106年,叔虞初封于唐国的时候,不过百里之国,其后并兼弱小,渐以盛强,并在后来改国号为晋。 春秋之时,晋国就时常充当霸主,后来即使三家分晋,韩赵魏三国依旧是战国七雄之一,由此可见河东之地在这个时代中的地位。 临汾郡,以前各朝多叫平阳郡,东面连着盛产马匹的上党郡,其内有汾河谷地,良田甚多。 临汾郡的北部有座东西纵横的大山,名为霍山(又称太岳山),山势十分险要,要想从霍山进出汾河谷地,只能经过霍山之下的霍邑城,李隐这时便是来到了这霍邑城歇脚。 李隐要想北上雁门郡,不一定非得走汾河谷地这条路,他渡过黄河到了河内郡后,直接往上走,经长平郡、上党郡、太原郡后,便进入达雁门郡境内,走到这临汾郡来反而是绕了许多路了。 李隐独自一人绕了这么多的路,也没其他的想法,只是为了亲自考察地形罢了。 他现在看到霍邑城后,不由的赞了一声:“真是好一座坚城!” 霍邑城之所以这么高大坚固,是因为它并不是隋朝时建造的,临汾郡是当年北齐高祖高欢的起家之地,高欢为北魏臣子时,便是常年镇守在这里,霍邑城便是在那时慢慢成为坚城的。 这时天色已不早,李隐便牵着马进了霍邑城,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李隐是在霍邑城中最大的一家客店落的脚,当睡到半夜的时候,李隐忽然一跃而起,他听到了自己的马嘶叫了一声,虽然这声音不大,但李隐还是感到有些不对劲。 当他拿着武器迅速的跑到马厩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汉子,正在奋力的拉着他的马往外走。 “好你个偷马贼!”李隐大喊一声,挥着刀便向前跳去,他这些年来,什么事情都遇到过,但是被人偷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人见到马的正主后,今不害怕,从腰间取下柄大斧头,便向李隐迎来,两人于是就在这马厩边厮打在了一起。 这偷马贼的斧头虽别看锈迹斑斑,但力气忒大,武艺也不弱,显然是练过的,李隐虽略占上风,但要想取胜似乎没那么容易。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后,李隐跳出战圈,向那马贼问道:“你是什么人?偷我的马做什么?” ------------ 第八十一章 盂县 那马贼猛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将斧头扛在肩膀上,神色傲然的道:“要打就动手,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点都没偷马当场被捉的窘迫感。 李隐走过去牵着自己那马的缰绳,往马厩走去,扔下一句话道:“可惜了你一身好本事,竟沦为偷马贼,如果想有用武之地,明早到霍邑城外等我!” “口气好大,你是哪位?”马贼一脸狐疑的问。 李隐将自己那匹马拴好后,向屋子里面走去,并没有回答马贼的问题。 马贼自语道:“神神秘秘的,只怕也没有多大能耐。” 第二天一早,李隐骑马出了霍邑城门不久,便见到路边躺了个大汉,模样正是昨晚的那个偷马贼。 偷马贼并没完全睡着,这时立即站了起来,盯着李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说可以让我有用武之地?” 这偷马贼此时双眼发红,似乎一整晚没有睡好。 李隐道:“我是雁门郡新任的鹰扬郎将,以你的本事,当个旅帅不成问题,总好过你偷马为生吧!” 偷马贼听后有些心动了,但却傲然道:“旅帅太小了,以我的本事,怎么着也能当个校尉吧!” 李隐哈哈一笑:“你以为鹰扬府的校尉是那么好当的?我能给你个旅帅,那是因为征辽时那些原来那些旅帅都差不多死光,有许多空缺,校尉的空缺朝廷已派人补上了,可不由我来决定。” 偷马贼又问:“那鹰扬府的文官呢,还有有空缺的吗?” 一个鹰扬府中,不全都是武官,还有一些处理文书的文官,比如司马、行军书记、典薄等等。 这偷马贼长得五大三粗的,竟然说要当文官,让李隐听后感到一阵好笑。 偷马贼见了李隐的神色后,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我就不能做文官?老子以前可是一名儒生!” 李隐笑道:“文官有没有缺员,我倒是没有留意,这个去到雁门郡再说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偷马贼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叫刘……刘宏,事先说好啊,没有鹰扬府司马的职位,我可不干!” 李隐不置可否,“走吧!”说着挥了挥马鞭,向前而去。 “停下,老子没有马啊!”刘宏大声喊道。 出了霍邑城,往北走不多时便是西河郡,再穿过西河郡后,就到了河东重地太原郡了。 太原郡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是河东的根本之地,为古今兵家之必争,其郡城为晋阳,也是河东数一数二的坚城。 李隐和刘宏在晋阳城中待了几日,这才继续启程。 太原郡的北面大都是与楼烦郡接壤,但东北角却是与雁门郡接壤的,所以李隐和刘宏出了晋阳城后,就直往东北方而去。 慢悠悠的走了几日,两人来到了太原郡与雁门郡接壤处的县城——盂县,听到这个县的名字时,李隐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来。 这盂县的道路尘土很重,几匹快马奔过,尘土飞扬。 刘宏捂住脸大骂道:“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那几个骑马之人听后又倒了回来,指着刘宏的鼻子骂道:“他奶奶的,你刚才骂谁?”这几个人身材都很魁梧,从穿着上来看,似乎是县兵。 刘宏一点不虚的继续骂道:“刚才是你爷爷我,骂你们这些兔崽子,咋了?” 那几个县兵听后顿时大怒,挽起袖子便要打架,但其中一人看清李隐的相貌后,立即惊喜交集的跃下马,“扑通”的跪在地上,激动的道:“恩公,恩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隐一脸疑惑的问:“你是……”他完全记不起自己几时对这么一个人有恩。 那人向其他几个县兵喊道:“你们都愣在那干嘛,这位就是救了咱两次的李恩公啊!” 那几个人听后,立即跃下了马,齐齐跪在地上给李隐磕起头来。 李隐连忙下了马,“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现在可谓是一头雾水。 最先认出李隐来的那人名叫苏伦,他大声答道:“恩公,我们便是当年你在平壤城收拢的溃兵啊!要不是你为我们求情,我们现在早已被那昏……皇上给下令杀了,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李隐听后,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们都是大业八年事,被流放的三万府兵中的几人,李隐这时也才记起,他们的流放之地,可不就是这太原郡的盂县吗?怪不得他之前听到这个县的名字之时,会有熟悉的感觉。 不过他们那时不是流放到这里挖矿的吗,怎么这几人看起来似乎混得还不错的样子。 李隐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现在确实是还在挖矿,但少部分的人,则被盂县给弄到县兵中去了。 “这盂县的县令胆子不小啊,这可是违反《隋律》的。”李隐心中想到。 李隐又向他们问:“那你们中的大部分人,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挖矿?” “在藏山附近。”苏伦回答。 藏山在河东名气不小,因为春秋时期的赵氏孤儿赵武,便是被门客程婴、公孙杵臼藏在这座山中,抚养长大的,赵武后来当上了晋国执政,声名远播,这座山也被更名为藏山,文人雅客也很喜欢到那游览。 盂县多山,盛产各种矿产,这藏山因其名气,不宜开采矿石,但藏山附近的大小山头,就没那个顾虑了。 李隐与刘宏随着苏伦等人到了藏山附近转了几圈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那些府兵们干的活可着实不轻,每个人与当初相比,基本都要瘦了许多。 “唉,要不是怕牵连到恩公,兄弟们早就反了,那还会乖乖在这里干这些苦力?”苏伦叹了一声,然后以热切的目光看着李隐,其他的几个县兵也是如此,意思不言自明。 李隐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你们放心,他们在这里受苦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苏伦等人听后,顿时脸露喜色。 ------------ 第四卷 城头变换大王旗 ------------ 第八十二章 到雁门 盂县再往上走,就是雁门郡的五台县地界了。 五台县有五台山,《名山志》曰:“五台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太,故曰五台。” 《古经》上就有记载:五台山左临恒山,右接天池,南属五台县,北至繁峙县,环台大约有五百余里。 五台山地区环境优美,各种名胜宝刹多不胜数,可惜李隐没多少闲功夫驻足欣赏这些美景。 从五台山的山间小道艰难而行,穿过五台山区后,就到了雁门关管辖的地区。 雁门关,便是雁门郡的郡治所在。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雁门关又称西陉关,高踞勾注山上(勾注山又称雁门山),附近群峰挺拔,地势险要,有“太原之锁钥,全晋之咽喉”之说,是历朝历代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堑,战国名将李牧,便曾在这里抗击匈奴十多年。 刘宏看了看略显冷清的雁门关门,笑道:“堂堂鹰扬郎将到任,怎的每个人出来迎接?我看你这似乎不受人待见啊!” 李隐无所谓的蹬马上前,“我辈行事,又何须看人脸色?”说话间已骑马进了这雁门关。 李隐是九月初开始启程来雁门关赴任的,现在已是十月末,白雪纷飞,天寒地冻,偌大的雁门关内,并没有多少行人。 大隋的府兵主要还是集中在关中、河南两地,像雁门郡这种边塞之地,整个郡就一个鹰扬府,共辖四千五百人。 雁门郡只有一千五百郡兵,但雁门关还有六千驻兵,由虎贲将军王智辨率领,这六千驻兵常年守卫雁门关,只负责雁门的安全,没有特殊调令,不会调离雁门关。 整个雁门郡兵力共一万两千人,足以在平时守卫这座关键的要塞,如果遭遇大战,则能随时请求太原等郡的增援。 当李隐去到雁门鹰扬府营寨的时候,周安、吴汉、张亮等人立即迎了出来。 由于接连两次征讨高丽都伤亡惨重,使得雁门鹰扬府总共只剩下一千出头的人,所以朝廷允许李隐带他在酸枣的旧部前来上任。 李隐在酸枣的旧部,也就一千多人,李隐觉得只带这点人太少了,所以又自行招募了八百多人,名曰辅兵。所以他总共带了两千多人来这雁门关。 周安他们是直接北上雁门关的,没绕什么路,但不走汾河谷地的路段不易于大军行走,所以他们也是刚到雁门关没多久。 至于采莲、小蝶和妞妞她们,由于现在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李隐打算一切安定下来再去接她们来,就让她们暂时留在了酸枣县,李隐在酸枣县的威望很高,没人敢为难她们三人的。 “郎将大人,您终于到了,可把我们给盼苦了!”张亮声情并茂的道,一边说着还用衣袖擦拭着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 李隐正要答张亮的话,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上前参拜道:“下管雁门鹰扬府司马潘仁海,见过郎将大人。” 刘宏立即意挑剔的眼神看着这潘仁海,他原本想着如果雁门鹰扬府没有司马的话,就让李隐给他来当的,没想到却是已有正主了。 李隐对此也是感到有些诧异,“不必多礼。” 潘仁海道:“郎将大人,太守他们现在已在回雁楼摆下宴席,要为大人接风呢,大人您打算几时去赴宴?” 李隐愣了一下,正要答应立即就去,但忽见周安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知道其中有蹊跷,于是便道:“那潘司马先行吧,我随后就到。” 潘仁海于是先行离开了。 李隐见四周都是自己的人后,才看向周安,“难道这回雁楼的宴,不是什么好宴?” 周安点了点头,“据我们这两天的观察,雁门郡上到太守,下到普通官吏,似乎都对我们不怎么友善,现在突然要宴请郎将,只怕没什么好事。” 李隐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什么招,我接下就是,调五十个兄弟来,咱一起去会会他们!” “这……这是要动武吗?”张亮脸色发白的道。 “没卵蛋、害怕的话,就回去待着吧!”刘宏嗤笑道。 张亮挺直腰道:“谁……谁说我害怕的?我张亮除了怕郎将大人威风外,还曾怕……怕过谁?” 刘宏仍是一脸的鄙夷,但没再说什么。 回雁楼是雁门关中最大的酒楼,现在已被包了场,没有一个闲杂之人。 此时回雁楼最大的雅间中,已坐有好些个人,为首的一人满头白发,正在那打着瞌睡,他便是这雁门郡的太守邱行善。 座在邱行善右下首的,便是虎贲将军王智辨,而左下首的则是雁门郡丞陈孝义,王智辨与陈孝义之后则是一郡的文武官员,王智辨的下首位置是空着的,应该是留给李隐做的。 此时这雅间中没人说话,气氛十分的压抑,只有太守大人邱行善的呼噜声回荡其间。 郡丞陈孝义咳嗽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如果这个李隐非要坏咱的财路,那我们该怎么办?” 邱行善忽然睁开眼睛,一脸迷糊的问:“什么路断了?那立即派人去修吧,不然耽误了皇上的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邱行善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陈孝义立即打断他道:“回太守大人,雁门郡的道路十分畅通,一点事都没有!” 邱行善“哦”的因了一声,又继续闭上眼打起瞌睡来。 司马潘仁海眼神闪烁的道:“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那李隐不可能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吧!” 陈孝义道:“这可不好说,具我得来的情报来看,这人是属于油盐不进的主。” 雅间中的众人又是一阵讨论,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王僧辨。 王僧辨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一个字:“杀!” 这正是陈孝义等人想要的答案,所以听后都纷纷点了点头,都不再说什么了。 “鹰扬郎将李大人到!”回雁楼门口的小厮喊了一声,雅间之中,除太守邱行善外,这些各怀心思的人都站了起来。 ------------ 第八十三章别用心思 “李郎将真是年轻有为啊!”当众人互相见过、并在雅间坐下后,陈孝义一脸赞赏之色的说道。 李隐道:“年轻是真的,有为却不敢当。” 陈孝义哈哈一笑,“没想到李郎将还是风趣之人!” “哈哈,哈哈!”雅间中的潘仁海等人也都随之哈哈笑了起来,李隐实在没弄明白笑点在哪里,所以感到十分尴尬。 陈孝义向在远处站着的回雁楼掌柜点了点头,回雁楼掌柜立即会意,前去指挥着人将食物一一摆了上来。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太守邱行善睁开眼睛,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说道。 在来的路上,李隐已听周安说起,这位太守大人脑子似乎不好使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 众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与李隐尬聊着,酒过三巡菜入五味后,陈孝义再次露着笑脸看向李隐,“我们这边塞之郡,也没什么好厨子,做的菜只怕与中原差远了。” “还行。”李隐随意的回了一句。 陈孝义感到一阵语塞,自李隐进来后,他原本想好的话就一直没机会用比较委婉的话语说出来,这时索性也不再饶弯子了,于是拍了拍手,几个汉子立即抬了一箱东西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银子,问道:“陈郡丞,这是什么意思?” 陈孝义笑道:“这些都是众位同僚对李郎将到任我们雁门郡,表示的敬意,还望郎将大人务必要收下啊!” 李隐道:“无功不受禄,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陈孝义的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了,盯着李隐道:“郎将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是啊,是啊,郎将大人还是收下吧!”其他人也跟着劝到。 李隐又推辞了一番后,才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刘宏,将东西拿下去吧!” 在李隐身后站着的刘宏听后,立即走上前将那箱银两扛在肩上,“蹭蹭”的走了下楼。这箱银子刚才可是要两个壮汉合力才抬进来的,没想到刘宏一人就弄走了,许多人看到后都惊呆了。 “李郎将的手下,真是卧虎藏龙啊!”陈孝义奉承道,他因为李隐收了银子,便是会与他们一起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所以心情大好。 下楼去的刘宏很快重新返回,再次铁塔般的站在了李隐的身后。 陈孝义咳嗽了一声,终于将宴请李隐的目的说了出来:“雁门郡物资匮乏,将士们过得十分艰苦,所以我们这些做上官的,就只好像商贾一样,做起了买卖,有钱当然是大家一起赚,李郎将你看我们将赚来的钱,分给你多少合适?” 李隐作为雁门郡的最主要官员之一,瞒他是瞒不住的,所以索性便邀他一起入伙。 李隐听了陈孝义的话后,略感诧异,怪不得一直觉得这些人古里古怪的,没想到竟是在做这种事情。 郡丞、虎贲将军都不算是小官了,能让他们铤而走险的买卖,只怕是有着惊人的利润在里面。 李隐不动声色的问:“你们都在做什么买卖?” 陈孝义正要回答,却见王僧辨给他使了个眼色,陈孝义只好笑了笑,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额,李郎将就不要细问了,坐等收钱,岂不是更好?” 李隐别有心思的点了点头。众人见此,都觉得达成了件皆大欢喜的事,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宴会过后,王僧辨在窗边看着李隐离去的背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陈孝义问道:“王将军,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王僧辨道:“就怕他是说一套,做一套。”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孝义说着来回走动起来。 王僧辨道:“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派人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再说吧!” 陈孝义眼露寒光的道:“要是他李隐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 李隐回到鹰扬府军营后,刚刚坐下,便向身边的一个亲兵道:“去把傅鹰给我叫来。” 傅鹰便是之前在“卢公”郭方预军中,只要负责情报事宜的人,济水之战的时候,他眼看着郭军已是必败无疑,于是便率先逃走了,不过最终还是被李隐的部下给擒住了。 李隐是研究过郭方预军在济阴郡的大小战斗的,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在济阴郡屡战屡胜,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似乎知道郡兵的虚实,所以便将这傅鹰留在了自己的军中。 傅鹰很快来到李隐的营帐,“郎将大人,你找我?” 李隐点了点头,“这雁门郡的官员也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去查清楚了,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傅鹰领命而去,没多说一句废话。 一旁的张亮道:“郎将,依我看啊,猜也能猜到那些人在做什么事情。” 李隐道:“哦?那你不妨说说看吧。” 张亮道:“以他们的地位,一般的买卖也看不上,能入他们眼的,肯定是朝廷禁止的东西了,这其中的利润才大得足够让人铤而走险,此地又是北塞边疆,所以我猜他们定是将盐、铁等东西卖给突厥人,从中谋取暴利!” 李隐听后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他们要正是这么做,那正是胆大包天了。” 盐是朝廷禁止私人贩卖的,铁作为军用物资,自然更是不能贩卖的,何况是卖给突厥人? 突厥人全民皆兵,只要有铁,就能打造武器,只要有武器,就能装备出一个善于杀敌的战士来,此时隋朝的实力已逐渐衰弱,北方的突厥人自是虎视眈眈,南下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雁门郡肯定是首当其冲。 如果雁门郡的官员,真是是将铁卖给突厥人,岂不是给敌人以武器吗? “希望他们没那么短视吧!”李隐如此想到。 然而,李隐很快会发现,他实在是高估某些人为人处事的底线了。 ------------ 第八十四章 傅鹰之所见 由于中原各地战乱,使得雁门郡这个边塞之地,多了许多逃难的人。雁门郡耕地有限,雁门关以北之地只适合放牧,只有雁门关以南的一些谷地才适合耕种作物。 逃难来的人大都得不到耕地,坐吃山空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雁门关南门外,是商旅的集散之地,现在也成了逃难到此处的人,寻找营生门路的地方。 衣着破烂的傅鹰,这时走到一个堆人群中,跟其他人一样拼命往前挤去。 在最前面,一个衣着光鲜的发福中年人,在一群壮汉的护卫下,向众人喊道:“王大善人又招人搬运重物了,身体健壮的来,管晚上一顿饭,做得好的还有工钱,先到先得喽!” “我来!” “招我,招我!” “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四周的人都疯了一般,大声喊着往起挤去,要不是有那些护着,那个身体发福中年人说不定都要被他们给挤扁了。 “一个个来,不要急!”中年人脸带微笑的道,因为他时常带着笑脸,又给大家带来吃得上饭的活计,使得大家在背后都称他为笑脸佛。 这个中年人的笑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要是在以前天下还太平的年月,他这种又累又苦的活,花大价钱还不一定请得到人帮忙呢,现在就好了,只要给几个发霉的馒头就打发了,工钱?不存在的。 傅鹰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到了最前头,他长得十分健壮,毫无意外的被选上了,等选够五十人后,便一起被人带着某处走去了。 当众人被带到一处庄院外头的时候,领着他们来的那人神情严肃的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进去里面以后,就给我安安静静做事,不许交头接耳,更不许打听搬运的是什么,否则,小心小命不保!” 那人说完后,这才将众人带到庄院门口,交由另一个人将众人带进庄院,来到一个大仓库外,让众人将大仓库中一包包不知装了什么的大麻袋,扛到庄院的另一个出口的木车上,由一群精悍的的人不知运到何处。 麻袋里面的东西虽然看不见,但心细如发的傅鹰,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将袋中之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麻袋中的东西分为两种,一种细小,一种像石头一样,这傅鹰搬运了几次后便察觉出了。 每个麻袋都十分清洁,似乎在装运前被人特意弄干净过,让人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是傅鹰却在仓库的几处门缝中,都看到了一点点细小的白色颗粒和几乎没人会留意到的些许铁屑。 两相结合,傅鹰基本可以肯定这些麻袋中装的东西,便食盐和铁矿石! 虽然已心中已有主意,但傅鹰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与其他人一起做到晚上,吃过又冷又硬的馊馒头后,这才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有个胡子发白的人从庄外匆匆走了过来。这个庄院的主事,也就是招傅鹰他们到这里来做事的那个发福中年人,立即迎了上前,与胡子发白那人小声嘀咕了一会。 中年人咳嗽一声,向正准备离开的人道:“现在涂管事那里需要大量人手,谁愿意去帮忙的?给二十文钱!” 有钱赚,众人当然是想要做的,但无奈大家这个时候,基本都疲惫不堪,走路都有些吃力了,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再做事了,所以答应的并没有几个,傅鹰虽然也很疲惫,但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平常,于是也跟着答应了。 于是傅鹰与其他几人,被那胡子发白的老头带出了庄院,并被蒙上眼睛,用简陋的马车快速的送到了另一个庄院中,离这个庄院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傅鹰便听到了响亮的打铁之声。 “老吴,我有找来了几个人手,你看够了吗?”胡子发白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傅鹰他们走了进去。 傅鹰立即发现,这个庄院竟是个武器制作的工坊!四处都在紧张有序的制作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而且做得最多的武器,还是突厥人最常用的弯刀! “不仅卖盐铁,这还直接卖武器给突厥人?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傅鹰一阵惊疑不定。 这个地方的管事老吴,立即将傅鹰等人安排到各处帮忙,之后向胡子发白的人道:“上头突然加大制作量,还让我们限时完成,这些人还是不怎么够啊,你再去找些人来吧!” 胡子发白抱怨道:“要是早上,要多少人都有,这个时间人不好找,我尽力吧!” …… 傅鹰白天做了一整天的重活,这时在这工坊中的活也不轻松,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忙活到半夜的时候,没能撑住,竟晕了过去,管事老吴立即让人将他仍到了一处荒郊野外。 等那些离开后,傅鹰慢慢的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不由的苦笑一声。 此时天寒地冻的,傅鹰不敢久留,见到一处微弱的灯光后,便朝着那里走去。走近后发现,原来是一间小破庙,大殿中央烧有柴火,火堆四种,横七竖八的睡了许多同样衣着破烂的人。 傅鹰找了许久后,终于找了个小空地,勉强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傅鹰还未睡足,便听到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他起身走到破庙外,见许多人正围着个吐沫横飞的人。 只听那人说道:“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虽然不自由,但不愁吃不愁穿,睡的也是干净的屋子,这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各位要捉紧了!” 傅鹰听到是大户人家招奴仆,本没在意,正要离开时,却听得一个老汉拉了拉身边一位蠢蠢欲动的青年,低声道:“去不得,咱走吧!” 那青年一脸不解的道:“阿爹,为什么去不得?” “我说去不得,就是去不得!”老汉说着,神色紧张的拉着青年往后他处走去了。 傅鹰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当那老汉和他儿子远离小破庙的时候,跟在他们背后的傅鹰这才出言喊道:“老乡,老乡留步!” ------------ 第八十五章 杀心 那老汉听到傅鹰的喊声后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是在叫老汉我?” 傅鹰笑道:“老乡,刚才听你说不能去那大户人家当奴仆,是怎么一回事?” 老汉脸色一变,猛的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鹰从衣领缝中拿出一粒碎银,拿到那老汉面前,“老乡告诉我呗,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老汉看着那碎银两眼放光,他儿子也嘟囔道:“爹,你就说说吧,不然我可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这个大好机会。” 老汉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其他人后,这才一手拿过那碎银,用牙咬了咬,确定不是假的后,才道:“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说是到大户人家当奴仆,但其实最后都是卖到草原里去做牛做马!” 傅鹰听后一惊,“这话可是当真?” 老汉道:“你爱信不信,这是老汉我一次在偶然的机会下听到的,而去据我观察,凡是被那些家伙带走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雁门关。” 老汉说到这后,便不愿再多说了,拉儿子的手便向远处走去了。 傅鹰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返回了雁门关中的鹰扬府营寨。 听完傅鹰的汇报后,李隐一脸寒气的站了起来,“卖盐卖铁卖武器给突厥人也就罢了,竟还将通国的人卖到敌国去,这真是……真是畜生不如!”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傅鹰问道。 李隐沉吟了一番,“你继续去将其中的门门道道,都打探清楚了!” “是!”傅鹰得令而去。 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将盐铁等物卖给突厥人,李隐可以隐忍,但将汉人卖去给外族当牛做马,这就不是李隐所能接受的了。 傅鹰要想将那些黑幕探查清楚,单单靠他一人之力,自然是不行的,所以他将他的五十多个手下,也通通派了出去。以傅鹰为首的这五十多人,组成了李隐现在较为简易的情报部门。 傅鹰那些手下,伪装、探查情报等手段与傅鹰相比有些差距,如果没人留心的话,倒也看不出来,然而,王僧辨却已派人监视鹰扬府的一举一动。 那些监视之人之前没发现傅鹰之前的行动,现在鹰扬府五十多号人一起行动下,立即被他们察觉了出来。 监视的人见这情况后,马上向王僧辨禀告了,王僧辨震怒,派人将陈孝义等人叫了过去…… 李隐这天走在营寨校场上查看军队训练,现在整个鹰扬府共有士兵三千四百多人,还差一千多人才满员,李隐琢磨着怎么将人招满。 边军天高皇帝远的,吃空饷是普遍存在的事情,就如王僧辨统率的雁门驻军,说是有六千人,实则只有五千人左右。 雁门关是边陲重地,王僧辨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兵力上吃得太过,其他地方就比较严重了。 现在不吃空饷的军队主将,要么是对朝廷忠心耿耿之人,要么是野心勃勃之辈。 “郎将,太守府来人了,说是有紧急军情!”有人忽然匆忙的向李隐说道。 太守痴呆,太守府其实是在郡丞陈孝义的掌控之中,太守府的人,其实就是陈孝义的人。 李隐见了太守府的人后,连忙道:“有没有说是什么紧急军情?” 那人回答:“这个倒是没说,只是让小人让郎将大人快快赶去太守府商议事情。” 李隐点了点头,答应随后就到,那人便先行告退了。 等那人离开后,张亮眼睛转了几转,正要开口,一旁的刘宏却已说道:“我看这事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有什么军情,怎么不见狼烟升起?” 刘宏这话,正是张亮想要说的,没想到却被刘宏抢先了,心中感到十分郁闷。张亮现在的职务是行军左书记,刘宏硬是要做文官,李隐只好给了他一个参军记室的职位。 张亮和刘宏两人的职务虽然不同,但都希望能当上鹰扬府的司马,这个鹰扬府文官最大的职位,所以都极力表现自己。虽然鹰扬府司马这个职位现在已有人,但那个潘仁海明显是心向外人的,张亮和刘宏都知道李隐将潘仁海弄走是迟早的事情 李隐心怀考校的向众人道:“那你们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张亮又想说话,却刘宏却已用他的大嗓门道:“郎将不妨带多点精兵去,如果他们敢心怀不轨,那就干他娘的!” 这话也是张亮想说的,他此时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颇受李隐看重的黄君汉也站在一旁,他有些迟疑的道:“真要打起来,弄得势同水火的,以后郎将还怎么跟他们相处为官?” 李隐从亲卫手中拿过武器,眼中闪过寒光,“既然人家都不打算与我相处了,我还与他们相处做什么?” …… 回雁楼所在的街道,便是从鹰扬府军营到太守府必经之路,此时回雁楼楼顶上,王僧辨与陈孝义等人都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 “那家伙怎么还没来,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吧!”陈孝义有些忧心的道。 王僧辨皱眉道:“以紧急军情为由,他敢不来?” “来了,来了!”潘仁海急冲冲的跑上楼来,“他们现在已到了醉香楼,就快到我们的埋伏之地了。” 王僧辨点头道:“很好,这次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陈孝义却忽然有些患得患失,“王将军,或许那个李隐只是出于好奇才派人打听的,没必要生死相拼吧!” 王僧辨哼了一声,“当断不断,不受其乱,既然已做出觉得,陈大人就不要有忧虑了!” 王僧辨其实是宇文述的亲信出身,宇文化及不久前已给他来信,说明了李隐跟宇文家的恩怨,让他务必想办法除去李隐。 王僧辨本来以后再想慢慢找机会来除掉李隐的,但没想到李隐现在却已着手调查雁门的各种黑幕,这让是让李隐知道了他与宇文家的关系,肯定会多有防范,就不太好下手了,所以王僧辨这才决定提前使出狠招来。 ------------ 第八十六章惊变 天空又在这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啸,泼水成冰。 李隐带着五十多个亲卫,缓缓走到了回雁楼附近,在李隐身边的两人,分别是张亮和黄君汉,周安和刘宏等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色虽然严寒,但之前的街道偶尔还会见着几个人,但此处附近,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隐将手微微一抬,亲卫随即整齐划一的停下,默然无声。 李隐口中吐出一口白气,喊道:“王将军和陈郡丞可是在前面?”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回雁楼中,陈孝义从窗户的缝隙中将目光收回,脸露着急之色的道:“这李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王僧辨也是感到诧异,皱眉道:“他是胡乱说的吧!” 陈孝义感到有些不妥,“我觉得在这里有些危险,还是回太守府比较妥当。”说着便快步往楼下走去了。 王僧辨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胆小如鼠的家伙!” 潘仁海作为鹰扬府的司马,在雁门郡鹰扬郎将、鹰扬副郎将都出现空缺的时候,是有少许希望晋升为鹰扬府郎将的,潘仁海也一直满怀希望的等着,谁知最后等来的却是空降而来的李隐。 所以,潘仁海这时虽然也是有些胆怯,但还是希望王僧辨能除掉李隐,让他继续当回鹰扬府的头儿。 于是潘仁海向王僧辨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李隐现在还没到我们伏兵的射程内啊!” 王僧辨思考一会后说道:“他既然不前进,那我们就只有强杀过去了!”他说着便拿起武器向走楼下走去。 王僧辨刚走到回雁楼,便感到有水滴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天气,怎么会有水滴? 王僧辨下意识的用手摸向脖子处,再看自己的手时,却见到手已是红色的。王僧辨抬头看去,见到他事先安排在回雁楼顶隐蔽处的手下,竟一个个的倒下了,尸体流出的鲜血,从屋顶上慢慢的滴了下来。 “不好!”王僧辨叫了一声,大步往太守府走去,太守府护卫森严,是个安全的所在。 然而这时,四周人影浮现,无数弓箭拉满齐齐的对着他们一行人。 潘仁海见此情形后,吓得腿都软了,跪下哭泣道:“李郎将饶命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他们逼迫的。” 王僧辨一脚将潘仁海踢翻,昂头挺胸的向前走去,口中道:“我是朝廷亲封的正四品虎贲将军,谁敢动我?” 指挥这些人包围住王僧辨等人的,是周安和刘宏两人,他们听了王僧辨说的那话后,都是一阵迟疑,不敢下令杀人。 这时,包围的人分开一条道来,李隐骑着马缓缓出现在王僧辨等人的面前。 潘仁海等人连忙磕头求饶,王僧辨却冷笑道:“李隐小儿,你敢拿我怎样?我可是许国公的人,还曾做过当今圣上护卫,是圣上亲自委派我外雁门的,我敢杀你,但是你有种敢杀我?” 李隐一言不发,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上拿过一支军用弓弩,安上弩箭,拉好机括,对准了王僧辨。 “郎……郎将大人,这不妥吧!”一旁的张亮颤颤说道,其他人也是神色紧张,王僧辨可是正四品的武官大员啊,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他可是有势力庞大的宇文家作为靠山的。 王僧辨见到那弓弩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像这些软蛋那样向你跪地求饶了吗?有种你就扣下扳机射死我!” 王僧辨话音刚落,李隐扣下了弓弩的扳机,“嗖”的一声响起,弩箭急速飞出,直接射在了王僧辨的咽喉处。 王僧辨的眼睛睁得像牛眼一般,双手捂住脖子,但鲜血依旧还是从他的手掌中猛的流出来。 “嘭”的一声响起,王僧辨倒在了积雪之中,至死也没明白李隐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竟敢真的出手杀他。 “这……这……”王僧辨身边的潘仁海等人,见到这一幕后,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张亮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心中想道:“这就是惹恼了这位郎将大人的后果?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一点做事才行。” 李隐没再看一眼王僧辨等人,“随我去太守府!”说着一夹马肚,往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中,太守邱行善正在一个火炉旁坐着,昏昏欲睡。而陈孝义则神不守舍的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郡丞大人,不好了,鹰扬郎将李隐,带了大批士兵出现在了太守府外面!”有人匆匆进屋禀告道。 “什么?”陈孝义震惊不已,“王僧辨将军他们呢?” 那人还未回答,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大人,李郎将扔进了个包裹来,说是给你的。” 陈孝义心怀警惕的道:“你走远一点打开。” 那人走到门外,将包裹打开后,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赫然便是王僧辨的人头。 陈孝义脸色发白,颤颤道:“这个李隐,好大的胆子!” 又有一人慌忙走了进来,“大人,李隐说大人如果不出去见他,他就要攻打太守府了。” “他李隐难道是要造反不成?”陈孝义说着与其他人走了出去,房屋中便只剩下了太守邱行善一人。 昏昏欲睡的邱行善忽然张开眼睛来,双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点痴呆的神色? 邱行善矫健的往太守府的后堂走去,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两个丫鬟正在院子中吃瓜子聊天,见到健步如飞的丘行善从眼前走过后,都懵住了。 丘行善很快从她们的视野中消失,两个丫鬟齐齐擦拭了一下眼睛,然后互相看了看对方,“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好像看到我们老爷像个壮小伙一样走了进去。”“我好像也是是见到了……” 雁门太守邱行善可没有得什么老年痴呆症,他之所以要假装成那副模样,一是知道雁门郡的各种勾当后,既无能力抵制又害怕事发后被杀头,所以就索性装起糊涂来,其二则是王僧辨飞扬跋扈,时常在邱行善面前傲慢无礼,装作老糊涂后,耳根也清净了许多。 ------------ 第八十七章 挟太守以令雁门 不过邱行善可不甘于一直任人摆布,他一直在暗中寻找能够翻身的机会,但奈何这个边陲之地,从王僧辨到陈孝义、潘仁海等人,都是背后有人的,他邱行善可不敢乱动,所以就这么一直装了好几年的老糊涂,装得他都快成真的老糊涂了。 李隐并没有让人将太守府团团包围,只是将兵力集中在南大门,邱行善这时在亲信的护卫下,从太守府的北门走了出去,往雁门关驻军的军营而去。 王僧辨已死,雁门关那几千驻兵已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要是能将他们控制了,他邱行善就能不用再忍受别人的鸟气了! 李隐虽然没有将太守府包围,但却有让傅鹰等人在暗处监视太守府的各处出口,所以邱行善与他的亲信一出太守府后,立即就被傅鹰给发现了。 傅鹰一边派人将这一情况通知李隐,一边调集人手将邱行善等人堵住了。 “太守大人,您老这是要去哪啊?”傅鹰脸带微笑的道。 邱行善色厉内荏,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官的事情?” 傅鹰道:“我不是什么东西,也管不了太守大人的事情,但我们郎将大人既然让在下看守这里,在下就唯有冒犯了,太守大人,您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李郎将也管不了我堂堂雁门太守!快给我让开!”邱行善说着,便要往前硬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隐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邱行善面前。 邱行善见了这情形后,立马就萎了,再无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李隐道:“太守大人身体有病,不宜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来人啊,将太守大人带进去好生看管!” “是!”傅鹰说着,便与几个人走了上前,将邱行善架着往太守府走去、 “我没有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邱行善大声喊道,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言语。 雁门关驻军的军营位于关城的中央位置,占地甚广,无战事的时候,除了每日轮番守卫城墙的人外,其余的人都待在军营中训练。 军营哨塔上的士兵这时忽然见到一马疾奔而来,连忙射箭在地,向来者示警,那位骑兵立即停了下来,喊道:“虎贲将军遇刺,伤势严重,现在正在太守府,太守大人与郡丞大人叫四位武牙郎将前去议事,这是太守与郡丞大人的手书!” 骑兵说着将手书绑在弓箭上射了上去,哨兵看了手书后,确认无误,这才将手书交给哨兵长,再由哨兵长递送给了营中的四位武牙郎将。 武牙郎将是正五品的官职,是王僧辨的副手,各领兵一千,其余的则由王僧辨亲自率领,驻军中,还有从五品的长史一人,又有录事参军、司仓、兵、骑、铠等员。 那四位武牙郎将听了王僧辨遇刺的消息后,都十分着急,加上又有陈孝义的亲笔手书,自然不疑有他,立即带了几个人往太守府走去。 谁知他们刚一踏入太守府的大门,便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四人一脸的茫然,但随后,他都看到了被高高挂起的王僧辨头颅,顿时惊骇万分。 李隐骑在马上道:“王僧辨意图造反,现已被我们鹰扬府击杀,你们四人还是乖乖投降吧!”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这兔崽子的阴谋,我们跟你拼了!”其中一个武牙郎将大声说着便带人向李隐杀去,另有一个武牙郎将也随之行动,但另外的两人却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嗖嗖嗖!”四周的弓箭手在周安的指挥下,立即将箭射出,那两个武牙郎将与他们带来的几个士兵立即身中数箭,除刚才喊话的那人外,其余的都倒地而亡了。 那位武牙郎将也是悍勇,在身中数箭的情况下,仍能睁大虎目,继续一步一步的向着李隐走去。 他走到李隐身前后,举起刀来,大喊一声,便要砍向李隐,李隐身边的刘宏蓦地出手,斧头劈过,那位武牙郎将顿时人头落地,鲜血很快将雪地给染红了一大片,就像是忽然盛开了一朵妖艳的梅花一样。 李隐看了一眼那个武牙郎将的尸首,“是条汉子,给他厚葬。” 染红,李隐看向了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武牙郎将,那两人立即跪下痛哭流涕的求饶。 李隐道:“只有你们肯听令于我,你们就不会有事,知道我李隐为人的都应该知道,我一向不是嗜杀之人。” “我们一定遵从郎将大人的命令!”两个武牙郎将立即大声喊道,李隐点了点头,让刘宏和张亮看护太守府,他则带着人,押着那两个武牙郎将,在风雪中往雁门关驻军的军营走去…… 几日后。 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照射大地,雁门关中的居民再次像往常一样在扫着自家的门前雪。 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然而,这座雄关的主人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李隐这时已完全掌控住了这里,虎贲将军王僧辨被杀,郡丞陈孝义、鹰扬府司马潘仁海等人被他囚禁,太守邱行善也被他挟持了。 现在,鹰扬府的军营与雁门关驻军的军营已并在一处,雁门关驻军中死掉的两个武牙郎将已被埋葬,他们的职位则分别由周安和黄君汉暂代,驻军中的不多中低级军官也被替换了,从而使李隐将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了他的手里。 李隐这么做,难道是想造反了? 这个问题,不仅是陈孝义等人心中的疑惑,就连张亮等人的心中也是一阵嘀咕。 “郎将大人,不然我们反了吧!”刘宏这时一副不怕事大的道,“现在咱有八千精兵,如果再得盂县那三万矿工的效力,席卷河东肯定不是问题!” 李隐笑道:“那席卷河东之后呢?” “呃……”刘宏一阵语塞。 李隐道:“现在造反,即使前期声势闹得再大,也不能怎样,下场也只是另一个杨玄感罢了,所以这事休要再提。” ------------ 第八十八章 善后 张亮有些忧心的道:“那我们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知道了可怎么办?” 李隐满不在乎的道:“还能怎么办,太守大人、郡丞大人、潘司马等雁门郡大小官员,都能证明是王僧辨意图谋反,然后才被我们英勇击杀虽然平定叛乱的,给朝廷的诏书我都已经写好了,等会就派人送去洛阳,只是现在大雪阻路,不再几时才能送到。” 道路不通之下,从雁门到洛阳即使快马加鞭,一来一回只怕没个三个月是不行的,那时至少已是大业十年的二月份,杨广又该要去征高丽了,除了在雁门关有利益的人,谁还会关心这种小事? 就算有人管,也管不到李隐头上,因为他杀王僧辨,可是太守丘行善大人下的命令,他只是配合镇压叛乱而已…… 花了几天时间,将雁门关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之后,李隐首先便下令,让傅鹰带队,去将拐卖人口的据点给端了,然后再查封了多处盐铁仓库,接管了制作武器的作坊,作坊不会停止制作武器,但却不会再将武器卖给突厥人。 现在李隐有一个感到头疼的地方——雁门郡的流民安置问题。 雁门郡流民很多,而且大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前几天的一场大雪过后,雁门关中的街头巷尾,都多了不少冻僵的尸体。 寒冷不是大问题,只要肚子里面有足够的食物提供人体热量,在一个能够遮挡风雪的地方,几个人抱团取暖并不容易被冻死,何况雁门郡有许多裸露地表的黑石(煤炭),也能凭之取暖。 要紧的是粮食。 占地面积还算广阔的雁门郡,其实总共就是一关四个县,关当然是雁门关了,四县则分别是雁门关南部的崞县、雁门关东南边的五台县、雁门关东北边的繁峙县,以及繁峙县东北方的灵丘县。 繁峙县、灵丘县多草地戈壁,所以全郡绝大多数的耕地,都是在雁门关南部的山谷、河谷地带以及崞县附近区域,还有五台山的盆地地区。 那些耕地产出的粮食,连雁门关的军民也不足以供应,全赖每隔一段时间从晋阳运送而来的粮食支撑。 当然,雁门关中还囤积有不少的粮食,以备战事,李隐这时也敢动用这些粮食来接济流民,但是坐吃山空,并不是长久之策,所以这才为这事而发愁。 思考良久后,李隐这才终于做出了决定:购买粮食,以工代赈。 李隐本身就积累了许多钱财,现在已开始安排人手从各处往雁门关运送而来,再加上最近也抄没不少钱财,所以并不缺钱,完全可以向本郡以及临郡的大户购买粮食。 辛苦得来的粮食白白送人不是良策,最好能让他们干些活,李隐为此瞄上了五台县地区,一是看上了五台县丰富的矿产,二是想修从五台先到雁门关的道路。 五台县作为与太原郡盂县接壤之地,修通其中的道路,好处多多,是十分必要的。 主意既然已定,自然是立即实行了。随着李隐的一声令下,整个雁门郡都忙碌起来,买粮食的买粮食,组织流民的组织流民,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时间进入大业九年的十二月份的时候,又接连下几场大雪,最近才放晴,在雁门关生活多年的老人都说,在这个月结束前,都不会再有大雪下了。 闲了许久的商人慢慢的开始活络筋骨,准备出关北上,去与草原上的人做买卖。对于与突厥人做买卖,只要不贩卖违禁之物,李隐并不反对,如果能从突厥人那里贩马回来,李隐甚至是大力支持的。 想出雁门关做买卖的人,在得知雁门关的实际掌权人已经改变后,都是惊异万分,但随即又对李隐百般打听,千方百计的想要与他交上关系。 刘宏是爱马之人,但现在的坐骑却是李隐当初在晋阳城的时候,随便给他买来的,所以他一直都不甚满意,一直想要亲自买匹好马来。 这日,刘宏刚从关外为李隐办完事回来,正要返回军营的时候,却听得有人喊道:“卖马!上等的好马!卖上等的好马!” 刘宏立即勒住缰绳,寻声看去,见到一个商人牵着三匹马在那叫卖,那三匹马以刘宏的眼光看来,品质都还行,但要说是上等的好马,可就差远了。 刘宏当即拍马走了过去,“喂,你还有没有品质更好一点的马?” 那马贩道:“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有屁就放,真不像个爷们!”刘宏生气的道。 马贩恭恭敬敬的向刘宏心了一个礼,“不瞒刘爷,小的是太原郡田福通门下之人,田老爷府上现在有两匹千里马,想要敬献给郎将大人和刘爷,还请刘爷为我们田老爷给郎将大人引荐引荐。” 刘宏不满的道:“好啊,原来你这个贼子是在这里给我下套的!” 马贩连忙告罪了几声,“我家老爷也是苦于认识郎将大人而找不到门路,这才出此下策的,还望刘爷不要怪罪。” 刘宏在心中权衡几下后,问:“你家主人的的府宅在何处?” 马贩当即将地址详详细细的与刘宏说了一遍,刘宏听后,立即调转马头走远了,也没回答马贩到底答不答应给他们田老爷引荐李隐。 刘宏回到李隐营帐中,向李隐禀告了出关所办的事情后,便立在一旁,一阵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李隐无奈的道:“有屁就放,这么不像个爷们!” 刘宏挠了挠痒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大人,我看你那坐骑,似乎也太普通了点,太不配您现在的身份了吧!就不考虑换匹千里马来骑?” 李隐一边低头处理着公文,一边道:“怎么,也有人想通过你来结识我?” 刘宏一脸的惊奇之色,“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隐摇了摇头,“张亮那家伙今早来问我喜不喜欢名家字画,说是有人对此有大量精品收藏,就连吴汉那个憨货,也在中午的时候,来问我喜不喜欢西域美女,我哪还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第八十九章 马场 刘宏泄气道:“那你还去不去?别人可是准备了两匹千里马给咱呢!” 李隐将手头的文书放下,沉思了一会,“要给我们送马的那人,贩的马多不多?” 刘宏道:“那人叫田福通,是我们这河东的大马商,在好多处地方都有马场,一说他贩卖的马多不多?” 李隐道:“那我就见见他吧,毕竟我们军还是缺了点战马。” 刘宏脸露喜色的道:“那我去告诉他们了,太好了,千里马要到手了!”他说着,便立即走了出去。 田福通能成为河东数一数二的大马商,自然有他的精明之处,他知道做贩马最重要的,是要跟官府打好交道,不然很容易被眼红的人盯上,拥有有再多的好马也是白搭。 这日,田福通正陪着几个贵公子,在繁峙县的一个大马场中看马,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因为这雁门郡实际的掌控者李隐,已答应在近日与他会面了。 忽然,一个奴仆匆匆走到了田福通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田福通听后,立即向那几位贵公子告罪一声,然后与奴仆一起向马场外走去了。 贵公子中的一人名叫彭滨,是繁峙县县令彭尚的儿子,他这时一脸不满的道:“太过分了,哪有主人抛下客人先行离开的道理?这田福通太不将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吧!” 又有一人道:“或许人家是去见什么大人物去了吧!” 彭滨看了看他们这群人中间的一个年轻公子,“在这地界,还能有谁的身份比我们的葛公子尊贵?” 彭滨说的那个葛公子,是临郡楼烦郡太守的儿子葛东,葛家又是河东北部的一个大族,身份自然是无比高贵了。 葛东这时也是一脸的不爽,“那我们就去看看他田福通到底接待了什么大人物吧!” 他们几个贵公子于是都随着葛东往田福通离去的方向走去,没走一会,便见到田福通正带着两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只见田福通身边一人,虽然沉稳从容,气势不凡,但是年纪并不大,身份能高到哪里去?众贵公子见到这时的田福通,正对那青年极尽谄媚献好之色后,都不由的暗自气恼不已。 在这雁门郡的地界,能让田福通撇下众多位贵公子,亲自前去迎接的人,除了李隐还有谁? 李隐现在来到这里,是想与田福通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与之长期合作的可能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马。 田福通感到有些诧异的道:“各位公子,怎么都走到这里来了?” 彭滨哼了一声,瞧了瞧李隐,“田老板,这位谁啊?不给我们哥几个介绍介绍?” 田福通正要说出李隐的身份,李隐却摆了摆手,“我们自己先看马去了,田老板随意。”说着竟与刘宏往前面走去了,完全没有理会彭滨、葛东等贵公子。 彭滨、葛东等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顿时都气炸了。 田福通尴尬的笑了一声,“各位公子,要不咱现在也去看马?” 彭滨正要破口大骂几句,葛东却冷笑一声,“走吧,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目中无人!” 田福通有些不安的带着众人往马场中的一处马厩走去,那里养着这个马场新到的几匹好马。 刘宏一到那马厩后,一眼就看重了一匹骏马,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那马的颈部,“不错,这马真不错,一看就是良种配出来的。” 田福通笑道:“刘爷真有眼光,这是西域高昌国的上等好马,与突厥播拖湖的马配出来的,健壮而有耐力,属于品质上上等的好马!” 田福通一说起马来,便有些滔滔不绝了。 刘宏哈哈一笑,“好,这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田福通豪爽的道:“刘爷要的话尽管牵走就是!” 刘宏也不客气,便要伸手去牵着缰绳。 但这时,葛东却道:“慢着,田老板,我刚巧也看上这匹马,你说该怎么办啊?” 田福通脸露为难之色的道:“这个……这个……我们这的好马有许多,葛公子要不换另外一匹?” 大冬天的,葛东手上仍拿着把折扇轻轻的摇着,他这时“啪”的将折扇合上,盯着田福通道:“其他的,就算是千里马,我也没兴趣,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们楼烦郡天牧马场的五年经营权吗?只要这马卖给我,我就让我爹给你经营权。” 葛东说完后,脸露得意的看了看刘宏与李隐,他就不信他给出了那么一个诱人的条件,田福通这见利忘义的家伙,还会不乖乖的将那匹马给他。 彭滨等人也是一脸戏谑的看着李隐与刘宏,心中想到,这下终于可以稍微的出口恶气了,还是葛少有手段。 田福通听后确实一阵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葛公子,真是对不住了,你还是选另外一匹马吧!” “你……”葛东听了田福通的话后,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宏将那匹马牵出了马厩,翻身上马,看着葛东等人道:“一群毛蛋子,在这里瞎搅和什么?”说着一挥马鞭,疾驰而出,遛马去了。 葛东指着田福通的鼻子道:“田老头,有你的,你以后别想再在楼烦郡做生意了!” 田福通露着笑脸道:“葛少爷说笑了,只要楼烦郡还是我们大隋的管辖,怎会不让我做生意呢?” 葛东冷哼一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全程在看马的李隐,拂袖而去了,彭滨等人也跟着葛东离开了。 田福通毫不在意的向李隐道:“郎将大人,您看中了那匹马?” 李隐看了许久,并没有中意的,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得后边的槽头有马嘶叫。 李隐举目望去,见是一匹羸瘦黄骠马,虽身高八尺,却毛长筋露,不十分雄壮,而且身上长满了癞子,丑陋不堪。 按理说在这里的都是这个马场中的好马才对,怎么出现这样的一匹马? “这是怎么回事?”田福通有些生气的向一位马场负责人责问道。 ------------ 第九十章 李隐的坐骑 马场负责人一脸无奈的道:“回老爷,这是匹倔马,刚从漠北买来的正要分马厩的时候,它自己却挣脱缰绳,跑到这里来了,拖都拖不走,没得办法,这才让它在这里住下了。” 田福通道:“叫人宰了吧!” 那位负责人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叫人宰马,李隐却将他叫住了,“这马为什么这般瘦?” 那人道:“一言难尽,这马是漠北马商贩卖到此的,那马商养了三月有余,每日上足料喂养,无奈只是落膘不起,这谁还肯要它?那马商急着离开这里,我便应了三十两马价给他。此马我又在这里养了两个月,总是这样羸弱,已是准备再过几日将它当普通牲口宰了。” 李隐对田福通道:“这马我要了。” 田福通道:“李郎将莫不是说笑,这里好马这么多,为什么看中这匹瘦马?” 李隐并不解释,田福通只得让人将那瘦马牵了出来,李隐向田福通问马的价钱,田福通连称不要钱。 李隐却一脸严肃的道:“我李某做事,向来最讲究公道,你是马商,我来买马怎能不要钱?” 田福通见李隐的神情不像作假,只好说了一个最低的成本价,李隐并刘宏那马的价格一起付了。 随后,田福通领着李隐到了此处的客厅中,正式谈起正事来。 一番商谈后,李隐答应降低田氏马商进出雁门关时,所需要交的赋税,并予以一定的保护,而田福通则答应长期为李隐的军队供应马匹,这时双赢的事情,田福通与李隐又不是不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很快就将事情谈妥了。 那匹瘦马似乎有些灵性,许是知道李隐救了它一命,当李隐去牵那匹瘦马的时候,它竟纵声欢嘶,伸头过来在李隐腿上挨挨擦擦,甚是亲热。 刘宏撇嘴道:“你看人的本事不错,比如一眼就知道我是有大才能的,但你相马的本事,可就差得多了。” 李隐没说什么,牵着瘦马走出了马场,走远之后,李隐解开了瘦马身上的缰绳,拍了拍马背,“你自己走吧,不要再回来这里了,不然就要被人宰了。” 刘宏这才知道,露之所以从田福通手上要来这匹瘦马,原来是为了避免这瘦马被人宰掉,他心中一阵困惑:“这家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时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有时又能对一匹毫不相干的畜生,行仁慈之心。” 李隐骑着自己来这里时的马,往雁门而去,但没走一会,却听得背后传来马蹄声响,转头一看,竟是自己刚放走的那匹瘦马跟了过来…… 那瘦马一直跟着李隐回到了军营中,李隐也没赶它走,让人好生照料。 照看马的人,因为得了李隐的吩咐,便用最上等的马料来喂养瘦马,不到半个月,那马竟变得十分肥润,且健壮而峥嵘,步履如飞,李隐、刘宏再见这马时,都感到诧异无比。 原来,这黄骠马其实血统十分尊贵,对吃的十分挑剔,一般的马料都不怎么入得了他的口,故而其他人养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的瘦。 而来到雁门关后,伙食水平大幅度的提高了,这才又恢复了本来的英姿,只是身上还是有一些癞子,影响了它的美观。 这匹黄骠马,就是这样成了随李隐南征北战多年的坐骑。 太原郡,盂县县衙。 盂县县令陶方这时正一脸微笑的向李隐道:“鹰扬郎将大人,您来找下官所谓何事啊?” 李隐道:“那日我路过盂县的时候,见到有几个县兵,刚巧的是,我认得他们是流放到此处的矿工……” 陶方的额头处,已出现了不少的冷汗,颤颤道:“郎……郎将大人,您可……可否高抬贵手?” 杨玄感之乱后,整个河东地区也开始不安定了,盂县也是盗贼四起,原本的县兵个个贪生怕死,根本保卫不了盂县,有一次盗贼甚至都嚣张的扬言要攻打盂县了,陶方没办法,最后在县尉的建议下,弄了两百个流放的矿工进县兵。 这些矿工原本就是隋朝最精锐的关中府兵,作战经验十分丰富,有了两百个加入后,盂县顿时安稳了许多。 陶方一开始也是怕被人发现,但过去许久了,一直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万没想到却被李隐给发现了,所以立马就心慌了。 李隐盯着陶方道:“陶县令你可能不知道,这三万矿工可是我为陛下求情,才流放到这里的。” 陶方暗道一声:“这也太巧了吧!难道是天要灭我?” 李隐又道:“陶县令不必紧张,你只要答应我两件事,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陶方连忙问:“郎将大人要我答应什么事?别说是两件,就是二十件我也答应。” 李隐道:“一,你需改善那些矿工的生活条件,住的吃的都要尽量提升到最好,并且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陶方一口答应道:“郎将大人放心,这点我可以做到。” 李隐点了点头,“第二,我需要带走其中的两千五百人,以补充我部人数的不足。” “这……”陶方一阵迟疑,觉得李隐一下子要太多人了,不好对上级解释,不过最后还是咬牙道:“行吧,这我也答应看。” 李隐满意的道:“陶县令果然是识趣之人,你我现在都犯下了同一种罪行,你也不怕我会揭穿你了吧!” 陶方抹去额头的冷汗,“郎将大人以后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李隐道:“一定,一定。” 随后,盂县矿工住处发生了“瘟疫”,但在县令大人的积极救治下,很快稳住了病情,只死了两千五百人…… 从盂县的矿工中将人弄走后,李隐很快带人离开了盂县。 剩余的那些矿工,他是迟早会全部让他们重新成为军人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真要将人全部弄走,别的不说,粮食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李隐带着军容整肃的两千五百人返回到雁门关的时候,时间已不知不觉进入了大业十年的正月。 隋朝经过过去的一年,现在已是已是满目疮痍,进入新的一年后,又会变得怎样呢? ------------ 第九十一章草原商队 大业十年正月初五。 马车轱辘轱辘的在积雪上移动着,这是一支出了雁门关后继续北上的庞大行商队伍。 虽然已是正月,但天气依旧还是很冷,这些行商此时出关北上,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万一天气反常,再遇上个暴风雪或其他恶劣天气,商品会损失严重事小,生命都有可能不保。 曾经有无数个人数众多的商队,怀揣着赚取大钱的美梦,在这个时节出关北上,从此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而,虽然风险极大,但正月里就出发北上的商队,每年都是络绎不绝。 李隐这时也在这支商队的偏后位置,骑着已是高大神骏的黄骠马,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李隐此行北上,并没有带其他人,一人一马一把刀,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他之所以随商队北上,是为了了解位于北方草原的这个强大对手。 当李隐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无论是周安、黄君汉,还是张亮、刘宏等人,都是一致的反对的,大家都说,想要了解北方这个对手,派傅鹰等人去打听情报就行了,何必亲自前去? 李隐自然是有着他的理由。 北方草原上的突厥人,无论是眼前或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是河东地区乃至整个中原王朝的生死大敌,但是李隐自己对这个大敌的了解,一直都是来自旁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得不太多。 一般的敌人,确实派些精明的探子去调查就行了,但对于突厥这个强大的敌人,李隐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去深入了解一番的,毕竟从他人口中得来的情报,永远也不及自己亲自体察而来的深刻。 更何况雁门郡大事已定,接下来的两个月应该会相对平静,所以李隐考虑再三,这才动身北上的。 这支大商队其实是由好几家人数不等的商家组成的,还有一些是单独一人行商的,不过有一个威望最高人充当头人,对商队进行统一指挥。 现在商队的头人叫赵朗,五十岁左右,为人沉稳,不苟言笑,总是警惕的盯着四周的环境,据说他自十三四岁起,就开始出关走商,经验可谓是丰富之极。 赵朗自四十岁开始当商队头人以来,很少有过大的差错,跟着他的人赚到钱了,自然都对他信服。做头人的,想要让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一直都只有一点,那就是能带大家伙赚钱。 出关走商风险高,但回报也大。 茶叶、布匹、陶器等东西草原上的人都奇缺,只要找对了部落,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而草原上的人,又有许多品质上好的兽皮等物,买进的价格低廉,但转手在中原卖出时,价格相当不菲。 所以,运气好的话,一趟出关回来,是能让普通人翻身的。这便是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这么吸引人的唯一原因。 赵朗的马车位于商队中间,商队的马车都是没有顶棚的,除了坐人外,空地都装满的货物。 这时,赵朗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看了看远处的李隐,问道:“赵老哥,那人是谁啊,这么从未见过?” 赵朗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田福通田老爷介绍来的,似乎来头不小,田老爷叫我好生看顾,不得怠慢了。” 中年汉子道:“竟然是田大老爷介绍的,那身份的确不一般啊!” 这时已近中午,商队的护卫长许铠忽然骑马来的赵朗身边,低声道:“赵爷,咱似乎被‘狼’给盯上了。”许铠说着伸手指向西南方。 赵朗转头望去,见到西南方的远处,有四五骑人马远远的跟着商队而行。 许铠所说的狼并非真狼,而是马匪,不过盯上商队的马匪,跟盯上猎物的狼也没多大区别。 赵朗道:“这么跟了我们多久了?” 许铠脸带忧色的道:“有一个多时辰了,中间换了几次人,应该是盯上咱了。” 赵朗嗯了一声,“去加强戒备吧,我们人多装备好,没有那支马匪敢硬碰的。” 许铠应声而去了。 商队总共有九百多行商,另有四百五十人护卫,这些护卫都是职业性质的,常年护商北上,经验足,且每人都配了精巧的弓弩等物,装备精良,完全无惧这附近的马匪。 然而,商队又心了一日后,赵朗的眉头却慢慢的紧皱起来,因为他发现了那些“狼”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现在吊在商队后头的人马,已有三十多骑,按赵朗以往的经验,这些派来跟踪商队的人马,一般都是四五骑的。 “难道这是对方人手很足?但几时出现了这么一支大马匪?”赵朗心中一阵狐疑。 夜幕将近的时候,护卫长许铠指挥着人马安营扎寨,出了雁门关后,只要没遇到草原部落,商队每晚过宿的时候,都是要搭建营寨的,当然,因人手的缘故,搭建的营寨自然是不能与军队相比,是十分简易的。 天完全暗下来时,众人都在默默的吃着干粮充饥。 忽然,周围马蹄声四起! 众人抬头看去,见到不远处火把明亮,一大队人马朝商队营寨冲来,粗略估计,只怕有不低于两千骑。 “敌袭!全队戒备!”许铠大喊一声,指挥着训练有素的护卫把守寨门,准备与来敌战斗。 不过这些马匪只远远的射了几箭,便退了回去,正当许铠与众人都大松一口气的时候,这些马匪又再次发起了冲锋,如此再三,弄得许铠等人一惊一乍的,商队中有心脏不好的,被这马匪的来回刺激之下都不由的晕了过去。 “大家不要上当了,这些马匪是想要扰乱我们的心神!”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赵朗、许铠等人向说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骑着匹神骏黄骠马,正是商队中的那个身份神秘者。 李隐纵马来到赵朗身边,“赵头人,我猜这些马匪是不想伤亡过大,所以不敢强攻,这才用此疲兵之策来干扰我们的。” 赵朗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 ------------ 第九十二章 马匪来袭 李隐道:“现在我们应该让非战斗的人尽量塞住耳朵,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受到马匪的干扰,而战斗的人则敌人进攻前轮番守卫,以保持精力!” 赵朗听后,点了点头,立即将李隐的建议吩咐了下去,营寨很快便安定下来。 马匪并没有打算立即进攻,在看到冲锋干扰没再起作用后,便又在四周鬼哭狼嚎了半夜,这才消停下来。 翌日清晨,那些马匪依旧没有离去,赵朗派了个胆大的人,作为使者前去与马匪商谈,看能不能让商队交些路费,来让马匪放他们过路。 但是没过多久,那个胆大之人的头颅,便被马匪当做足球一般踢到了营寨附近,赵朗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正在赵朗苦思退敌良策的时候,那些马匪却都齐齐上了马,向远处奔去了,转瞬间已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之中。 众人见此,都是一头雾水,不少人都说定是如来佛祖保佑他们,弄退了马匪。 李隐却在这时冷冷的道:“马匪的刀已经见血,哪还有轻易退去的道理?” 他这有些晦气的话语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有人道:“那你说他们现在为什么走了?难道是去干婆娘了不成?” “哈哈哈!”四周的人一阵大笑。 李隐耸了耸肩,“他们为什么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或许等我们启程上路,没了营寨保护,队形慌乱的时候,就是他们回来之时。” 李隐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家听后,都觉得不无可能,于是都不再笑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赵朗道:“李元裕兄弟说的对,小心点总是好的。” “那我们总不成就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了吧?”有人有些不满的道。 赵朗道:“这当然是不成的,我们谨慎慢行,并派出马哨,如果那些马匪来袭,也能几时做出准备,再有三天的路程,就是一个叫塔布的中型部落,只要到了那里,就不怕这些马匪了。” 赵朗这话说完,大家的心顿时都定了下来,连李隐也觉得这是最可行的办法之一。 不久后,商队继续前行,几骑马哨被派了出去,李隐仗着马快,也向赵朗请求作为马哨,赵朗在劝了他几句注意安全后,便也答应了。 许铠有些怀疑的看着李隐离去的背影,向赵朗道:“赵爷,这人来历不明的,会不会是那些马匪派来的的奸细。” 赵朗摇了摇头,“田大老爷介绍来的人,断然不可能是马匪的,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他也一直在帮我们出谋划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奸细?” 许铠听后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有些疑虑。 黄骠马一旦奔跑起来,便是一阵风似得,但李隐并逞快,并未远离商队,以商队为中心四处游荡。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远远看去,只有李隐一个黑点。 草原少有起伏,遮挡物少,只要有人,定能远远的瞧见,所以李隐并不太担心作为马哨的安全。 如此过去了半日,李隐正无聊间,忽听得一阵异常的声音传来,再过了一会,只见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李隐连忙掉转马身,双腿一夹,黄骠马便快速奔跑起来,转瞬间就已后面的人马给甩得远远的了。 果然如李隐所料,这些马匪的暂时离去,只是为了让商队放松警惕,然后才忽然袭击,以求用最低的伤亡取得战果。李隐离商队近五里多的距离,转瞬即至,在较远处时便吹响了马哨的传讯之物,等他回到商队的时候,商队已经停了下来,并开始安排人手布置障碍物御敌。 “马匪真来了?别不是吓唬我们的吧!”有人四处张望了几下后,一脸怀疑的问道。 李隐难得回答,紧紧的抓起了武器,看着远处,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又过了一会,响亮的马蹄声响起,不下三千骑马匪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这人数怎么又比今早离开的时候多了这么多?”刚才还质疑李隐的那人,这时颤颤说道。 这些马匪早上离去的时候,也就两千刚出头,现在却有了将近三千人,确实是多了许多人。 这些马匪见到商队严阵以待后,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些争吵的声音。 赵朗这时似乎已看出了什么端倪,“原来这些人并不是来自同一队马匪,而是由好几伙人合在一起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这事办成的。” 李隐好奇的问道:“赵头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朗道:“小老儿在这条路上行走多年,对这附近的马匪基本都认识,昨晚天色太晚,今早他们走得又急,所以才没看出现,现在却已认出了其中的好几位马匪头子,所以知道他们不是一伙人。” 这时,马匪们似乎已经商议妥当,开始向商队靠近。 赵朗走到前面大声道:“各位来自草原的朋友,难道是赵老儿我有那里礼待不周的吗?怎么会惹得大家来这样为难我?” 马匪的队伍停了下来,一个披着兽皮的人大声道:“赵老儿,你没做错什么,但我们一定这次却一定要劫你的商队,不然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所以你也别怪我们不念以往的情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赵朗听后,心已是沉到了谷底,也彻彻底底的绝了和平了事的心思。万幸的是经过这一会时间的准备,许铠已带人基本布置起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马匪开始绕着商队周围奔跑旋转起来,为了寻找商队的薄弱之处,并不时的往商队里面齐齐射箭。 这三千马匪,个个弓马娴熟,就算是与李隐军队相比,也是属于上流水准了,故而双方初一交锋,商队这边便又好几个人被马匪的乱箭给射死了,后来纷纷找到遮挡物后,这才没让射死的人继续增加。 马匪射了好几轮箭后,已基本将所带的箭射光后,这才停下,齐齐的抽出弯刀,准备向商队发起冲击! ------------ 第九十三章厮杀 “驾、驾!”三千马匪扬起弯刀,互相呐喊着朝商队冲来,气势摄人心魄,使得商队中的不少人都不由的胆寒了。 许铠大声道:“举弩!” 众护卫听后,齐齐将弓弩举了起来。 等冲到最前头的马匪到了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许铠喊道:“放箭!” “嗖嗖嗖!”数百弩箭瞬间射出,冲在前头的马匪立即倒了一片人,不过并那些马匪依旧不畏死的继续向商队冲来。 “放箭!放箭!”许铠拼命嘶吼道。 弓弩造价较高,以前一般只有精锐的军队中才会使用,不过自从大业七年以来,天下盗贼四起,许多大户都有买来装备自身的护卫。 因为弓弩的使用比较简单,不需太大的臂力,平常的人只需掌握技巧就能使用,杀伤力也不比弓箭差。 这时,商队的护卫在接连射了几轮箭后,马匪已伤亡近百人,不过马匪中冲在最前头的人,这时也冲到了商队护卫的近前。 在商队护卫的前面,已在之前布置有几个拒马槽,并在拒马槽前撒了许多铁蒺藜,这些东西对骑兵都有交好的抵御作用。 马匹踩到铁蒺藜后,纷纷马失前蹄,将人甩出,但后面的马匪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歇,疯了般大声呐喊着继续向前冲去,将跌倒者踩死在了马下。 “嘭、嘭!”几匹马冲撞在了拒马槽的尖刺上,马顿时就死了,马上的人也被护卫用武器砍死,但拒马槽也被撞偏了一些。 后头的李隐见了这情形后,知道只要那些拒马槽被撞开了,马匪再无障碍阻挡后,他们这支商队就只能被这些马匪宰杀了。 当马匪冲到商队进前后,商队护卫的死亡人数也急速的上升着,李隐看着周围那些神色慌张的行商,大声道:“各位,护卫顶不了多久的了,我们投降是死,逃跑也是跑不掉的,为今之计,只有拿起武器来,与他们拼了!” 商队头人赵朗也喊道:“李兄弟说得不错,现在唯有与他们拼了!” 李隐用刀指着马匪,“不想死的,都随我杀!”说着双腿一夹马匹,向前冲了过去。 这九百多个行商,用不少的人头脑灵活,但却没拿过武器,但大多数的人,因为常年行走关外的缘故,都是有几膀子力气的,不说弓马娴熟,提刀砍人是没问题的。 要是在别的时候,要让这些行商们去跟马匪拼命,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肯定不敢的。 但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人被逼急了,也是会不要命的,现在这个时候,正如李隐刚才所说的那样,不与马匪拼命,就是死路一条了,那么他们也只能选择拼命了。 所以当李隐往马匪冲去的时候,这些行商们也都纷纷骑上了马,拿起武器来,紧随李隐的身后,向敌人杀去,就连几个平日里性格懦弱的人,在这时也凭空的生出了无畏的勇气。 当李隐带人冲到马匪近前的时候,最前头的马匪刚好将拒马槽给撞开了,众多马匪如洪水般涌了进来,见人就杀。 李隐拍马上前,手起刀落,将一名马匪砍倒,又挥刀,再砍!这个时候的拼杀,越是简答粗暴反而越有威力。 李隐几下砍杀几名马匪后,马匪的攻势稍阻,众商人气势大振,立即与马匪杀到了一起,双方于是开始了展开硬碰硬的血战。 所谓擒贼先擒王,李隐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光有众人的拼命厮杀仍是败多赢少,要想反败为胜,唯有杀他几个匪首才行。 李隐已在之前受过商队头人赵朗的指点,知道那几个人是匪首,于是立即带人往离他最近的一个匪首处杀去。 那个匪首一时杀得兴起,故而走得较为靠前,他这时见到前面己方人马纷纷向旁避让,感到有些不对劲,刚要往他处走去时,李隐的大刀已然向他砍来。 那匪首慌忙举刀应战,没几下便被李隐拦腰砍成两段,李隐将其头颅擦在刀尖上,高高举起,四周的马匪顿时一阵慌乱。 “阿甘穆死了,阿甘穆被杀死了!”有马匪大喊道,李隐这才知道被杀之人的名字。 趁这慌乱间,李隐又看到了较远处的一个匪首,那个匪首似乎在指挥人截杀来李隐。 李隐立即搭箭拉满弓弦,一箭射出,正中那个匪首的心脏,那匪首也瞬间落马毙命。 这群三千人的马匪,总共有五个匪首,现在眨眼间便被李隐杀了其中的两个,立马一片慌乱,李隐见好就收,带人冲回了己方队伍中。 马匪队伍在慌乱一会后,终于不再进攻,如退潮之水般退走了,商队的众人都兴奋的喊了起来。 过了一会,马匪队伍中,死了匪首的两支人马,竟离队而去了,这两支人马加起来共有八百人左右,再加上双方交战时的死伤,现在还留在商队附近的马匪,已仅有一千六百来人。 虽然马匪的人数依旧是多于商队,但短时间内已无法再发动进攻了。 商队在用雪掩埋尸体后,继续谨慎前行,马匪虽然紧随不舍,但却没再发动进攻。 在商队走到接近塔布部落的时候,这些马匪为了避免与塔布部落的冲突,终于还是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马匪还会不会回来,但商队众人还是都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 商队又向前走了个把时辰后,忽然,又是一阵马蹄之声传来,众人立即变得紧张了,“难道马匪又来了?” 不过众人很快便放下心来,因为他们远远的看到来者人数并不多,也就二十骑左右。 “哥哥,看,是汉人的商队!”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随后,一匹枣红马便率先出现在众人近前,枣红马上坐着个清丽少女,手握马鞭,腰挂银刀,正睁大双眼,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商队。 “阿朵儿,别跑那么快!”往这边骑马而来的人中,有个年纪稍长的人关切的喊道。 那些人也很快来到这个叫阿朵儿的少女身边,看到阿朵儿没什么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商队众人。 ------------ 第九十四章塔布部落 商队头人赵朗走了向前,“巴图达干,你还记得我吗?” 巴图是那个年纪稍长之人的名字,达干则是他所拥有的官职,巴图是那个塔布部落酋长的嫡子,所以拥有突厥的官职职务。 巴图盯着赵朗看了许久后,才恍然道:“你就是前年来过我们部落的那个大方豪爽的商人?” 赵朗笑道:“不错,我现在又来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塔布部落还会像前年那样,用酒来招待我们吗?” 巴图道:“那当然,我们塔布部落招待朋友一向都是用最好的酒的,只有对敌人的时候才会拔出弯刀。” 因为发生了几支马匪联手袭击商队的事情,让赵朗不太确定草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变,现在听到巴图的话后,心立即定了下来。 阿朵儿向赵朗喊道:“喂,你们这次有带那种很好看的布吗?” 赵朗迟疑的问:“姑娘说的,可是绸缎?” 阿朵儿好奇的道:“你们那种好看的布,也分许多种吗?这我可不知道,反正就是我阿姐出嫁时穿的那种。” “哈哈,怪不得刚才跑得这么快到这里,原来我们的阿朵儿是想嫁人喽!”有人忽然起哄道,其他人也一阵大笑。 如果换了中原的女子,在这个年纪被人当众这样说后,哪能挂得住脸面? 但这阿朵儿听后恼羞之色也没有,反而叉着腰,有些神气的道:“是又怎样?我阿朵儿现在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这些人又互相调笑几句后,巴图道:“让最贵的客人在外面久候不,是外面塔布部落的待客之礼,各位随我回部落去吧!” 众人冒着种种危险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去塔布部落吗?所以这时听了巴图的话后,立即都轰然答应了一声。 李隐由于自从到了雁门郡后,便开始学习突厥话,他语言学习天赋很高,所以完全听得懂他们刚才的谈话。 商队于是随着塔布部落的人加速前行,李隐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面对马匪的这几日,他一直紧绷着神经,都没怎么安心睡过,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后,便感到眼皮十分的沉重。 阿朵儿正想骑着她的枣红马先行返回部落,去告诉其他的人商队来了的事。 但这时,她的枣红马忽然看见了李隐所做的黄骠马,便立即兴奋之极的向黄骠马跑去,竟完全不受阿朵儿的控制了。 “小枣,小枣,你要去哪?”阿朵儿有些慌乱的喊道。 小枣是她给枣红马取的名字,最近两年来,塔布部落来了不少的汉人,阿朵儿原本是不知道“枣”这个词的,不过后来从一个汉人女子的口中知道了,觉得好听,就给她的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枣红马一直跑到了李隐的身旁,欢乐的嘶叫了一声后,便用马头磨蹭着黄骠马的马头,阿朵儿与塔布部落的众人见了这个情形后,都惊呆了。 因为这个动作,一般是马儿向异性求欢的时候,才会做的举动。 但是现在冰雪都还没融化啊! 这枣红马是匹母马,是阿朵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塔布部落的酋长送给她的,据说还是用了上百头羊从一个大部落那里换来的,十分的尊贵,怎会主动求欢? 塔布部落众人又看向黄骠马,这马虽然十分的高大健壮,神气非凡,但是身上多有癞子,令人看之生厌,与外表十分耐看的枣红马相比,可谓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枣红马热情的向黄骠马磨蹭了一会后,那黄骠马不仅一点反应没有,反而显现出一脸嫌弃的神情,随后竟不耐烦带着主人向前跑了了一小段距离。 枣红马还待继续向黄骠马追去,阿朵儿却跳下了地,然后拉住缰绳,不准枣红马去,然后气鼓鼓的向李隐道:“喂,汉人小子,快骑着你的臭马给我跑远点。” 巴图略带责备的道:“阿朵尔,怎么这么对部落的客人说话?” 阿朵儿听后,生气的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巴图有些尴尬的向李隐道:“这位朋友,要不你跟我一起先回部落,我得让我阿爹准备食物招待客人。” 李隐也不想继续留在那自讨没趣,便答应了,于是跟着巴图向远处疾驰而去。 巴图骑的是一匹通体乌黑,只额头处有一撮白发的骏马,这马的品种也属于稀少一类,向来已速度著称。 巴图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想放慢一下马速,等一下李隐的,没相到向后瞥了一眼,李隐的黄骠马竟紧跟在他的背后。 “看来这马也是有点本事的啊!”巴图心中这样想着,心中忽然起了竞争之心,于是猛挥马鞭,加快了马速,如此奔行一会后,巴图以为这次定是将李隐甩开一大截了,谁知偏转头看去,李隐的黄骠马竟依旧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巴图大感诧异,一咬牙,再次挥鞭,将他的坐骑的马速加快到最快,一直不停的向前跑了好一会,眼见着已能看到自己的部落了,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懊恼,想到自己作为塔布部落的继承人,心胸增能这样的小气,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竟将同行的客人甩在后头? 不过巴图随即感到有些不对劲,“咦,我身后怎么还有马蹄之声?” 巴图扭头看去,震惊的发现那黄骠马仍紧随他身后! “这……这是匹什么马?竟能追得上我这已速度见长的坐骑!”巴图的心顿时不能平静了。 巴图也忽然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妹妹刚才的枣红马,会去主动的向黄骠马求欢了。 “这果然不是匹寻常的马。”巴图心中暗暗道。 当得知得知汉人商队已再次到来的时候,整个塔布部落的人都沸腾了,连忙将一个寒冬攒下的兽皮等物拿了出来,准备与之叫唤所需的物品。 当晚,塔布部落的酋长盛情招待了商队众人,篝火都搭了几个,酒与食物一样不缺,商队中最有实力的人还被特别邀请到了酋长的帐篷中吃烤羊肉。 李隐并不是商人,原本是想去参加篝火会,凑个热闹的,但却被巴图热情的邀请到了酋长帐篷之中。 ------------ 第九十五章 草原之夜 塔布部落的酋长叫做必勒格,现在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仍不失年轻之时的风采,他这时端起盛满烈酒的碗,向众人道:“来,让我敬各位来自南方的朋友一碗!” 必勒格说着将碗中的酒一干而尽了,帐篷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是跟着将自己碗中的酒干了。 酒过三巡,赵朗向必勒格问道:“塔布酋长,我们来这的途中,遭遇了五支大马匪的联合袭击,差点全部死于非命,您知道那些马匪是怎么合到一块的吗?” 必勒格先没回答赵朗的问题,反而一脸惊异的道:“我听说杀人无数的匪首阿布与阿甘穆被人杀了,难道是你们做的?” 赵朗伸手指了指席下自饮自酌的李隐,“那两人都是这位李元裕兄弟杀的,也不是有他,我们这些人现在就不能在这暖和的地方吃东西了!” 必勒格向李隐竖起大拇指道:“真是位勇士啊!我塔布部落最敬勇士,来,让我敬你一碗!” 必勒格说着将碗中的酒对着李隐干了,李隐也在同时将酒一饮而尽。 阿朵儿也在这帐篷之中,当她听到是李隐杀死两大匪首的时候,显得十分惊讶,一脸好奇的打量起李隐来。 “哈哈,爽快!”必勒格赞了李隐一声,他随后才向赵朗道:“那些矛盾重重的马匪是怎么合到一块的,这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他们现在都听命于一个神秘的人物,至于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我们也是一点都不知。” 赵朗听后,只好将心中的这个疑惑暂且放下。 草原人对宴席的座次并不怎么讲究,巴图作为酋长嫡子,身份自是不一般,但这时却跟李隐一样坐在最末尾,他似乎对李隐那匹黄骠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李兄弟,你那马是什么品种,我巴图从小到大见的马极多,却还没见过像它那样子的。” 阿朵儿哼哼了几声,“那匹臭马能是什么好品种?我看它定是劣马交合出来的……“ “阿朵儿!”巴图责备的说了一声,阿朵儿这才不再说了,气闷的吃着东西。 李隐道:“我也不知那马是什么品种,我买到它的时候,它瘦得像跟树棍似的,养了将近一个月,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巴图听后,啧啧称奇。 羊肉吃完后,酋长必勒格便邀请大家到外面去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众人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当李隐随着众人向走出帐篷的时候,发现有好些年轻的部落姑娘在远远的看着他,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弄得李隐一头雾水。 护卫长许铠拍了拍李隐的肩膀,三分羡慕,七分嫉妒的道:“你小子这次有艳福了,她们应该是看上你了。” 李隐不明所以,再问许铠,他却找了个借口走开了,李隐于是不再理会。 众人手拉手的围着篝火跳着简单的舞蹈,唱着草原人的歌谣,这一刻商队的众人都将几日前的杀戮与恐惧抛诸脑后了。 李隐的左手牵着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她不时的睁大眼睛看向李隐,这时终于向李隐道:“真的是你将残忍的阿布和阿甘穆杀死的吗?” 李隐点了点头,“是我杀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姑娘道:“没……阿布和阿甘穆喜欢杀害妇女和孩子,是草原的公敌,你将他们杀了,大家都十分的感激你。” 这点李隐倒是没有想到过。 那姑娘脸色略带羞涩的道:“草原的女子最喜欢英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英雄有没有成亲?” 姑娘说着,双眼热切的看着李隐。 李隐一时间没适应这大胆而直接的话语,愣了一会才答道:“我虽然还没成亲,但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恐怕不会为草原女子喜欢。” 那姑娘听后,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她虽然也像大都是的草原女子一样喜欢英雄,但却不想苦等一只永远在天上飞翔而不回家的雄鹰。 篝火将灭的时候,众人这才慢慢散去,李隐也回到了牧民为他搭建好的帐篷之中。 塔布部落的男女如果有喜欢的人后,不像汉人有那么多的繁琐礼仪,不讲什么媒妁之言,喜欢对方了,直接在晚上钻进对方的帐篷就成了,如果对方也对彼方有意,没将钻进帐篷的人赶走,那就直接成就好事了。 之前向李隐问话的那个姑娘,其实是代表众多位对李隐有意思的女子问话的,在得知李隐的答复后,大多数人都放弃了那种心思,但仍有几个女子对他念念不忘。 于是,在李隐刚回到帐篷后,便有一个姑娘来到了他的帐篷外,想要钻进里面去。 但这时,阿朵而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那女子吓了一跳,“阿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朵儿道:“我……我刚好路过,阿黛儿,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黛儿指了指李隐所在的帐篷,“我想到里面去。” “不……不可以!”阿朵儿忽然喊道。 阿黛儿先是一脸的不解,接着恍然道:“难道……难道阿朵儿你也喜欢上了他?” 阿朵儿矢口否认,“谁说的,我才没喜欢上这个自大狂呢,你们也不许喜欢他!” “就是酋长,也不能干涉这种事情的。”阿黛儿皱起眉头道。 阿朵儿撅起嘴唇道:“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们喜欢他!” 对于此时有些蛮横的阿朵儿,阿黛儿感到有些气恼而无奈,也只好转身走开了。 阿黛儿走远之后,遇到了与自己要好的几个女子,有人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他将你赶出来了。” 阿黛儿郁闷的道:“如果是的话倒也没什么,不过我却是被阿朵儿给挡住了,连帐篷都没有摸到。” “啊?难道阿朵儿也喜欢上了那个汉人?”众女都是惊讶万分。 阿黛儿道:“我看着像是,但她却又死不承认,我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众女叽叽喳喳的猜测议论着,慢慢走远了。 ------------ 第九十六章 阿朵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塔布部落中睡了一晚的商人们便带着些许的兴奋,早早的起来了。 这些行商们陆陆续续的拿着商品,走到指定的区域,叫卖起东西来,塔布部落众的人,也将准备好的各类东西带来,准备换取他们需要的物品。 塔布部落很快便变得热闹非常,换到自己想要东西的牧民,脸色洋溢着欢喜之色,得到一张张好兽皮,心中想着能大赚多少银两的行商,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这么多的行商,除了笔墨纸砚没人会带之外,带什么东西的都有,茶砖则是每个人都会带的物品,因为这是牧民的必需品,几乎每户牧民都会买的。 草原上的人以肉食为主,又不生产瓜果蔬菜,所以容易导致消化不良,而茶叶则能解决这一大问题,所以要说草原民族最离不开中原的什么,茶叶首当其选。 几个小娃娃摇着大人为他们换来的拨浪鼓,四处欢乐的追逐嬉闹着,忽然,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小男娃撞在了匆匆走出来的阿朵儿的腿上,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拨浪鼓也摔了出去。 阿朵儿连忙将那小男娃扶起,关切的问:“摔疼没有?” 小男娃眼中满是泪水,本要放声大哭的,但见到眼前的阿朵儿后,立即就忍住了,大声道“不疼,塔布部落的人即使疼了也不会说出来!” 阿朵儿微微一笑,将拨浪鼓拾起后递到小男娃的手上,然后摸了摸那他的头,向别处走去了。 “阿朵儿,你这急匆匆的,是在找什么吗?”有个牧民大婶问道。 阿朵儿确实显得十分,“我的小枣不见了!” 阿朵儿那枣红马向来是不拴的,以前都会很乖的在马圈中等她来牵走,但今天阿朵儿一觉起来,却发现枣红马已不在马圈中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出来寻找。 那牧民大婶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那马我见到了,就在外头跟一匹生有癞子的马闹腾呢,我看啊,它像是想生小马崽了!” 阿朵儿听后,气冲冲的跑到了部落的外面,果然见到了自己的枣红马在黄骠马身边欢快的走来走去,就跟公马求欢时的情形一样…… 李隐左右无事,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之后他便到处闲逛,了解此地的风俗习惯、人情世故。 忽然,李隐见到前面围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便走了过去。 “你们汉人就是狡诈,为什么同一种布,他买的时候只要五张兽皮,我买就要七张?”有个牧民汉子大声喊道。 牧民汉子对面的行商一脸苦色的道:“这位朋友,我已跟你解释过了,这两种绸布看起来虽然差不多,但其实是不一样的,值五张兽皮的是关中绸,而值七张兽皮的,则是太湖绸做工更为精细一些,所以要多两张兽皮。” 那牧民汉子却嘟囔道:“什么关种、什么台糊的是什么?我不管,我只能给你五张兽皮,你要是不给,我可要抢了!” 行商不愿与牧民发生冲突,正要自认倒霉将绸布给他的时候,李隐却走了上前,按住行商的手,向牧民汉子道:“我问你,肥壮的羊和瘦弱的羊都是羊,那两者的价格一样吗?” 牧民汉子道:“当然是不一样了,肥壮的自是比瘦弱的价格要高的,你跟我扯这个跟我买绸布有什么关系?” 李隐笑道:“当然有关系。”他说着指了指关中绸,“这就像是瘦弱的羊,值五张兽皮。”他又指了指太湖绸,“这就像是肥壮的羊,所以要七张兽皮,两种绸布长得相似,但价格是不一样的。” 周围的牧民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不过那个牧民汉子却仍是有些不依不饶,大声道:“羊的瘦弱肥壮,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我怎么看得出你这两种绸布那种好,那种劣?” 李隐对这方面知道的东西,不比这个牧民汉子多多少,于是只好让那行商来解释了。 那个行商一脸感激的向李隐点了点头,然后极力向那牧民汉子以及周围的人,大声的解释起两种绸布的差别来,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勉强向众人说明白了,那个牧民汉子也不情不愿的多加了两张绸布给那行商。 经过这事后,这个行商暗下决心,以后即使还卖绸布,也再不弄几个品种了,光是解释起来就忒费劲了。 之后,李隐又继续随意的走着,不时的为牧民和行商调解争执纠纷。 因为之前帮助行商脱险,使得李隐在行商中颇有威信,而牧民又都他知道杀了两个穷凶极恶的匪首,所以也对他很敬重,故而大家都愿意他来从中调解,又因为他处事不偏不倚,使得一天下来,大家对他都更加的信服了。 夜幕降临时,李隐这才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走到一个较窄的地方的时候,忽见阿朵儿正双手叉腰的挡在前面,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借过,借过。”李隐说着,也不待阿朵儿同不同意,便要往前面挤过去。 阿朵儿扬起了小拳头,“你要么看管好你的臭马,要么就带着它离开我们塔布部落,不然我就……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李隐道:“你怎么对我那匹马意见这么大?”李隐说着看了看阿朵儿的神色,笑道:“难道是因为那憨货,被你那枣红马给看上了?” 阿朵儿龇着牙道:“小枣怎么会看上那匹臭马?定是那臭马施了什么鬼术,你到底走不走?阿朵儿发怒起来,可是整个塔布部落都没人拦得住的!” 李隐李隐道:“再有两日,商队就该离开这里了,到时不用你赶,我也会离开的……” 李隐话还没说完,阿朵儿便一拳捶向他,然后又猛的踢了他一脚,一双俏目布满泪珠的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汉人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阿朵儿说着,便向远处跑去了,李隐呆立在原地,一脸懵逼。 ------------ 第九十七章 部落冲突 塔布部落有总共有七千五百多人,部落规模算是中等偏上,但购买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所以行商在贩卖了三天后,基本没有牧民会再买东西的了。 行商们带来的商品并没有卖完,所以他们还得再继续出发,去寻找下一个草原部落。 此时已是正月,中原之地或许已是冰雪初融了,但草原上依旧是天寒地冻的。 以酋长必勒格为首的的塔布部落众人,这时正在部落外相送商队。 一番倾谈,许下来年再次相聚的承诺后,商队头人赵朗便要下令让商队启程,但这时,天空忽然响起几声高亢的老鹰鸣叫之声,塔布部落的人听后都顿时脸色一变。 “快回部落,集结战士!”必勒格大喊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往后疾驰而去。 “巴图达干,发生了什么事?”赵朗一脸疑惑的向正要离去的巴图问道。 巴图道:“那是我们部落的雄鹰在示警,应该是有什么敌人往这里来了,现在情形不明,你们还是先跟我们一起返回部落比较稳妥。” 巴图说完,也不等赵朗回答,便往部落疾奔而去了,赵朗只迟疑了几下,便向商队众人道:“我们也先快速返回塔布部落吧!” 当众人重新返回到塔布部落的时候,东边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赵朗等人心中不由的一沉,听这声势,来敌只怕不会低于五千骑。 不一会,一大队杀意凛然的人马,便出现在离塔布部落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而这时塔部部落也已快速的集结好了战士,严阵以待。 来敌有八千多人,且大部分军容整肃,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不过塔布部落的总人口虽然只有七千五百多人,但这时集结的战士却也有五千多人,草原民族全民皆兵的特性由此可见一斑。 来敌中的一人向周围的人笑道:“都说塔布部的人驯鹰的本事了得,这下走算是见识到了,不过这种本事很快就会是属于我们克烈部的了,因为塔布部落将会被我们克烈部征服吞并!” 酋长必勒格骑马上前几步,寒声道:“奥托,你竟敢私自动武,就不怕我上报可汗,让你们克烈部族灭吗?“ 必勒格口中说的奥托,便是刚才来敌中说话的那人,他是克烈部落的酋长,克烈部落也是这附近的一个中型规模的部落。 一直以来便与塔布部落因争夺草场,而时常发生一些冲突,但因双方实力势均力敌,这才没互相隐忍着,没想到克烈部落的人现在却杀过来了,而且战士竟多达八千多人! 奥托狂笑道:“哈哈哈,必勒格我看你真是老了,我们草原上的人互相吞并不是常有之事吗,可汗怎会管这个?况且,你可能不知道,可汗不久前已经说了,凡是亲善汉人的部落,谁都可以将其吞并,我现在的作为,正是遵从可汗的指示!” “什么!不……不可嫩的,不可嫩的!”必勒格精神有些恍惚的喃喃道。 塔布部落因为善于驯鹰的缘故,与许多万人大部落间关系都十分的好,酋长必勒格本人也是能出入王帐的,所以必勒格才会想以可汗之名来震慑奥托。 但是,必勒格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可汗竟会下达了那样不可理喻的指示。 塔布部落由于处于草原南部,一直便与汉人多有接触,所以自然属于是亲善汉人的部落,突厥可汗始毕自是不会再理他们部落的生死。 那位始毕可汗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将国内亲善汉人的势力全部扫除,而且他这是驱狼吞虎之计,让下面的部落互相厮杀便可,根本不用动用自身多少力量。 必勒格这时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我们塔布部落又没跟汉人勾结,我们只是与他们进行交易而已,你们难道就不需要汉人的茶叶了?” 奥托冷哼道:“你真是一匹不会吃肉的狼,可汗说了,我们需要什么,就直接南下去动手抢,不必再用东西去跟他们换了” 说到这后,奥托显然已没什么耐心了,“好了,必勒格,我没时间再跟你多说了,你是选择投降,还是死战?如果你们投降,我可以考虑不屠灭壮丁。” 草原的某个部落在征服另一个部落的时候,会将那个部落的成年男性全部杀掉,只留下女人和不懂事的小孩,女人可以增加部落的人口,小孩则可以养成奴隶,提供劳动力,奥托说他可以不屠灭壮丁,确实是比较宽厚的条件了。 然而,必勒格却知道那只是奥托向瓦解他们塔布部落的战意罢了。 巴图举起弯刀大声道:“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五千塔布战士也跟着齐声喊道: “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只有战死的塔布,没有当俘虏的塔布!” …… 一时间,众人震耳欲聋,五千塔布战士更是士气盎然。 奥托脸露凶狠之色的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手段狠辣了!”他说着向身边一人点了点头,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牛角,呜呜的吹了起来。 众人见此,一脸的疑惑,李隐在这时忽然大声道:“他们还有帮手,这时在呼召人马,我们应该立即出击,先将对面的人击溃!” 众人将信将疑,必勒格却立即拔出了弯刀,大声嘶喊:“塔布部落的战士们,为了你们的家人,随我杀!” 必勒格说完,立即拍马向前杀去,五千战士则紧随其行,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李隐这时向众行商道:“敌人十分仇视我们,现在如果塔布部落被击败了,我们定然也不能幸存,想要活命的,就随我杀!” “想要活命的,就随我杀!”这句话李隐在众人被马匪围攻的时候,便也这样说过,最后他果真是带着众人活了下来。 所以此时他又这样说后,行商众人没有一个是不相信的,立即拿着武器上了马,大声呐喊着随李隐向敌人冲去。 ------------ 第九十八章 退敌 草原上的战士都擅长骑射,一边快速的骑着马,一边弯弓搭箭射敌,所以这时虽然塔布部落与克烈部落的人马还未接触,但一时之间,已是箭如雨下。 在马上躲闪也是一项高超的马术技巧,只见双方人马在马背上上下翻飞,灵活多变,直让在后头的行商们看得都有些傻眼了。 一会后,双方人马的前头部队已开始短兵相接,刹时间,血腥之气从空中弥漫开来。 作为酋长的必勒格,作为酋长嫡子的巴图,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各个草原部落首领要想博得众人的信服,最直接的办法,便是为人勇武,打仗时比谁都要卖命,要是被打上懦弱的印记,就会无法很好的统治辖下的牧民的。 塔布部落如此,克烈部落更是如此,克烈部落的游牧地盘一直都多有狼群,所以克烈部落的人也与其他部落相比,更凶残一些,历代武艺不精、性格懦弱的酋长,都是做不长久的。 此时克烈部落的酋长奥托,也是跟必勒格一样冲杀在最前头,手中的弯刀每挥砍三两下,必然会有一个塔布部落的战士死于非命。 李隐见地方酋长奥托竟冲得这么前,便又动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好办,因为奥托的身边有不少的部落战士,在警惕十足的护卫着他。 李隐琢磨几下后,心中便有了定计。他快速的奔到杀得双目通红的巴图身边,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李隐便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了奥托的斜侧方不远处。 “奥托,给我拿命来!”位于奥托正前方的巴图大喊了一声,然后气势十足的带着大批人马向奥托杀去。 奥托其实也早已盯上了巴图。 必勒格虽然现在依旧勇猛不减当年,但毕竟已经过了五十岁,正在草原上已属于高龄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所以这近几年来,必勒格已慢慢的将部落的一些事情交给巴图打理,而巴图也不负众望,已逐渐的在部落中树立了威望。 所以,只要此时将巴图斩杀,定能动摇塔布部落的军心! 这时奥托见到巴图竟主动向自己杀过来的时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立即也带着人冲向巴图。 位于奥托斜侧方不远处的李隐,等的便是这个奥托与其亲卫将注意力都放在巴图身上的时刻。 李隐一拍马臀,黄骠马瞬间带着他一跃而起,然后快如闪电的直冲向前,转瞬之间,已到了奥托身侧,然后人借马力,马助人威,暴喝一声,挥刀力劈而下。 黄骠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加上奥托与身边的亲卫又都将注意力放在巴图身上,以致李隐来到奥托身侧的时候,他们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等到李隐的刀已劈到半途的时候,奥托慌忙的提刀格挡。 只要奥托能稍微的阻挡住李隐一小会,身边的亲卫战士定能随即实行救助。 然而双刀相碰,奥托感到从李隐而来的力道其大无穷,使得他根本无法抓住手中的刀柄,弯刀瞬间脱手而出。 如果单靠李隐自身的力道,是做不到一刀直接震走奥托手中武器的,他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还借了黄骠马的力道。 好的坐骑,是骑兵的第二条生命,不仅能躲闪伤害,更能助人破敌,古之名将,没有一个是没有好马的,像李隐刚才那原本平常的一刀,在借助黄骠马的巨大惯性之力下,便直接将奥托手中的弯刀弄得脱手。 李隐对此也是感到有些意外的,但手中的大刀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歇,顺势斜劈了下去,奥托的瞳孔立即变大了,终于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然而,他已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补救措施了。 大刀快速落下,克烈部落的酋长奥托,立马人头落地! 这一惊变说来话长,但其实只是发生在几息之间的事,快得周围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在草原上名声甚响的人物,便已身死人灭了。 奥托身边的亲卫怒吼着向李隐杀到,黄骠马向旁快速跃去,李隐随之俯身以刀尖插起奥托的头颅,四处疾奔喊道:“酋长奥托死了,酋长奥托死了!” 现在草原各部落的军事组织结构,要比中原王朝的军队松散多了,其他的战士几乎就是跟着酋长冲杀的,如果是隋朝的军队主帅在交战中死了,虽然也是致命的,但至少还有副帅、各将官对军队进行指挥,而此时的酋长奥托一死,八千克烈部落的战士立即就不知所措了。 随后,克烈部落的战士,在塔布部落与商队兵力的冲杀下,开始四散拼命逃窜。 塔布部落与商队追杀了一会后,便不再继续,掉头回到了部落,因为根据之前牛角号,应该还有敌人在附近才对。 事实上,他们这时已远远的看到了一大队人马往塔布部落而来,当众人全部回到部落的时候那队敌人刚好出现在了三四百米外的地方。 新出现的敌人约有四千人,他们见原本应该陷入胶着的战事,竟已结束后,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塔布部落中,许多人都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他们快速的将克烈部落给击退了,此刻在敌方一万两千人马的夹击之下,必是惨败无疑。 塔布部落的众人也都齐齐的在这时,向李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们知道,现在这一切,大部分都是这个男人的功劳。 必勒格只是一身是血,不过只看他不错的气色,便知道那些血大部分都是敌人的,他已认出了此刻来敌是谁,怒火冲天的道:“索雷,枉我部族平时与你们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你们却跟奥托一起来对付我们!” 对面的首领索雷笑道:“必勒格,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其实的得知奥托想要对你们不利,所以才急着来救援的!” 必勒格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的谎言我会信吗?哪有救援的人,杀气腾腾的从背后而来的?你现在要么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要么就让我们塔布的战士,亲自请你们离开!” ------------ 第九十九章 南归 虽然双方的兵力差距不算大,但是索雷却是不敢与塔布部落开打,因为他还没弄明白克烈部落为什么这么快就败亡了,而塔布部落却没伤亡多少。 于是在必勒格说了那话之后,索雷最终还是立即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必勒格见敌人离开后,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别看他刚才话说得那么的强硬,他的心中也是不愿意开战的。 因为现在塔布部落的前途依旧一片昏暗,不知道出路究竟在哪里。 虽然他们杀死了奥托,击溃了克烈部落的大军,但是,塔布部落已成了众狼眼中的肥羊,一头狼走了,肯定还会有其他狼再来的。 必勒格向李隐等人道:“朋友们,这里已成了危险的地方,请恕我不能再招待你们了,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赵朗与许铠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也都觉得这里不宜久留,只是又怕刚出这里,就会遭遇攻击,所以一阵迟疑。 李隐道:“那你们塔布部落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待在这里,等着一个又一个觊觎你们财富、人口的敌人来袭?” 必勒格长叹一声,“草原这么大,现在却没了我们部族的容身之地,我们又能去哪里?” 塔布部落的其他人听后,脸上都是一片的黯然之色。 “我倒是有一个能收容你们的好地方推荐,就是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得过我。”李隐忽然心中一动,如是说道。 必勒格大声道:“如果没有你,我们部族现在已是不存在了,我们怎会不相信你?” “没错,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相信你!”巴图等人也随之说道。 李隐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就向大家明说了吧,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雁门郡的鹰扬郎将李隐,雁门郡现在是我说了算,我可以让你们在雁门郡中长城以南,灵丘县以北的地方放牧。” 李隐此言一出,四周的人都是惊诧万分,行商中的赵郎、许铠等人,更是惊得久久合不上嘴巴,之前对李隐严词间颇有不敬的人,则立马走上前对他大肆恭维起来。 必勒格双眼焕发出光彩,有些激动的道:“这……这是真的,天啊,你一定是天神派来拯救我们部族的人!” 李隐道:“那你这是答应我推荐了?” 必勒格道:“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只是不知道我们部族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隐道:“什么代价都不用,只要我们能互帮互助就行。” 必勒格听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随着必勒格的一声令下,塔布部落的牧民便开始收拾东西,驱赶牛羊了,他们经常会在属于他们部族的活动范围内逐草迁徙,所以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十分熟练,没有一点的慌乱。 当众牧民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众人便立即开始上路,缓缓向南而行。 行商众的大部分人,知道再留在草原,定是十分危险,所以虽然千里迢迢带来的商品依然没有卖完,但还是选择了随塔布部落一起返回。 不过还是将近有四十多个行商,不甘心就这么回去,选择继续寻找其他部落进行交易,他们还以重金拉走了五十个护卫与他们一道行走。 这接近一百人的队伍,从此一去不复返,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因为要驱赶牛羊,加上队伍中杂物又多,所以队伍走得并不快,前行十里左右的时候,众人忽见到西南方也出现了一支迁徙的队伍。 双方逐渐靠近后,众人诧异的发现这支队伍仅有两千来人,而且许多青壮身上都挂了彩,必勒格已认出了来者是谁,大声道:“阿古拉,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支迁徙的队伍,是这附近一个叫乌拉特部落的人,酋长叫阿古拉。乌拉特部落属于是一个小型部落,擅长锻造弓箭武器,原本人口有四千左右,现在却差不多整整少了一半人。 乌拉特部落的酋长阿古拉这时带着些许兴奋与激动走了上前,“必勒格,真的是你吗?” 必勒格骑马走了过去,阿古拉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感谢天神,让我们终于见到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真相的必勒格追问道。 阿古拉一脸恨意的道:“图林与赫泽这两个家伙,忽然联合起来偷袭我部族,要不是部族中的战士拼死反抗,我们这次恐怕就要被灭族了!” 乌拉特部落与塔布部落世代交好,互相通婚,必勒格的妻子便是阿古拉的姐姐,所以阿古拉在遭遇重创后,这才立即带这族人前来投靠必勒格,寻求他的庇护。 在与必勒格一番交谈后,阿古拉这才知道了塔布部落的遭遇,也得知了李隐的身份和的他的建议。 阿古拉稍一思考,便也向李隐请求南下雁门郡,李隐一口答应了。 于是两支队伍合在了一起,继续向南而行,加上行商,队伍的总人数已有一万出头,能与敌交战的至少有个七千人。 行走了一会后,阿古拉忽然提议道:“前面东侧的瓦林部落与我们两族关系都要好,他们也是与汉人多有往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盯上,不如我们派人去查看一下?” 必勒格对阿古拉的提议表示赞同,立即便叫了几个人奔向瓦林部落。 那几个人很快返回,并且还带了个身形健壮魁梧的大汉,这个大汉便是瓦林部落的现任酋长赤那。 必勒格、阿古拉和赤那都是老相识了,于是立即上前迎了过去。 三人交谈一番后,赤那道:“我族附近最近也时常有人窥探,肯定也是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忌惮我族与众多部族的联姻,这才没动手,不过想来他们恐怕忍耐不了多久,所以我族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瓦林部落虽不像塔布部落与乌拉特部落那样,掌握独特的手艺,但族人中男的健壮,女的好生养,所以许多部落都喜欢与之联姻。 ------------ 第一百章 杨广三征高丽 对于赤那的决定,必勒格、阿古拉和李隐都是一致赞同的,不过赤那最后还是怀着疑虑的对李隐道:“我们虽然暂时到雁门郡避难,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当成是圈养的猎犬,帮你到处咬人。” 李隐道:“这点请你放心,我们是盟友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如果我有求于你们,帮还是不帮全在于不能的考量,我不会有任何为难的。” 赤那听后,这才完全放下心中的疑虑来。 赤那的瓦林部落也有五千多人,与众人合在一起后,南下的队伍已有整整一万五千多人,这在草原南部已是少有势力所能匹敌。 再加上觊觎他们的部落势力中,实力最强的克烈部因酋长之死而陷入了权力的争夺之中无法自拔,所以其他势力即使联合起来,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万五千多人驱赶着牛羊越走越远了…… 大业十年二月初三,杨广又召百官议伐高丽,百官哗然,提出反对的人有很多,其中纳言苏威严词最为激烈,力劝不可再征高丽。 杨广不听劝阻,将苏威直接罢官,其他但有反对的,则直接拖出去杀了。 数日后,杨广再问还有谁反对的时候,已无人再敢出声。 于是,同月二十日,杨广再次一意孤行的的诏征天下兵,百道惧进,汇集涿郡,进行第三次征讨高丽。 此令一出,天下再次为之震动。 此时的隋朝,与第一次征辽的时候相比,已是完全不一样了,现在除巴蜀、河东两地还算安稳外,其余各处,都有爆发几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叛乱,去年十月,更有贼帅吕明星,率兵数万围东都,虽很快被击溃,但也由此可见反贼的气焰已非同日而语。 而且现在各地称王的已多不胜数,在江南称帝的刘元进到现在还没有被剿灭,扶风桑门人白海明,先是自称弥勒转世,聚众叛乱,使得三辅之地的民众多有归附,然后也学刘元进登基称帝了,而且还改了个年号叫白乌。 这天下现在都乱成这样了,杨广却理都不理,还是要去东北征高丽,上到百官,下到普通民众,都是人心惶惶。 二月二十三日,杨广向下讨伐诏,曰:“黄帝五十二战,成汤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诸侯……是以数次出征,问罪辽阳……止除元恶,余无所问……” 此诏的主要用意,在于掩饰一再征辽的败绩,以及心怀对高丽的招降之意。 这份诏书刚颁下没两日,杨广便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在关中叛乱的并称帝的扶风人白海明,已被太仆卿杨义臣给击杀了。 杨广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高兴,让杨义臣回朝接受封赏,然而,杨义臣刚离开关中,二月二十九日,白海明的同乡唐弼再次发动叛乱,很快便聚众有十万余人,占据了汧源等地。 唐弼的手下都劝他跟白海明一样立即登基称帝,唐弼没昏了头脑,他认为老乡白海明之所以败得那么惨,是因为白海明仅靠蛊惑人心起事,号召力不够,他唐弼本人也没比白海明强到那里。 所以,唐弼决定,皇帝是要有的,但不是他来当,他们得拥立一个有号召力的人做这个皇帝。 不过到底该拥立谁呢?这倒是把唐弼给难住了。 有人向唐弼进言道:“去年的时候,大家不是都说‘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吗?不如我们拥立一个姓李的人来做这个皇帝如何?” 唐弼听后,拍手称善。 唐弼找人来当皇帝,只是要一个傀儡罢了,不是真的要将大权交给别人,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叫李弘芝的人,拥立他做了皇帝,因为李弘芝是在汧源称的帝,所以被成为汧源帝,而唐弼则自称唐王,实际掌控着军政大权。 三月十四日,杨广的御驾再次到达涿郡,一路上征调的士兵不断逃亡,二十五日,杨广达到临渝宫,在野外祭祀黄帝,斩杀逃亡被抓的士兵,并将那些士兵的血涂在鼓上,想以此震慑士兵,让他们不敢再逃,但是依旧没什么用,每天依旧有许多人逃亡。 李隐是在三月二十七日这天回到雁门关的,离开的时候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回来的时候却已是草木青青。 他出发的时候,也没料到会用这一去便是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只因返回的时候,有牧民的众多牛羊拖累,每天走的路程并不多,这才会费去这么长的时间才返回。 必勒格、阿古拉和赤那等人并没有随李隐到雁门关,他们都忙着在灵丘县以北的地方开始安家放牧,不过阿朵儿却说要来见识一下雁门关,所以便也带着几个同龄女子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返回雁门关军营后,李隐立即召见了所以官员,一一过问他临走前吩咐下去的事。这时,以工代赈初见成效,五台县的道路已被打通,各地的矿场也陆续开采,并运送到指定的位置囤积起来,以待后用。 当李隐问及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雁门郡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众人都回答基本没有,就是有一次郡丞陈孝义意图收买看管他的人逃离,不过看管他的人并未动心,将他暴打了一顿,然后将这事上报了。 李隐道:“打得好,得对他好好奖励一番。” 当李隐已没什么事的时候,张亮却道:“郎将大人,有一件要紧的事得跟你说,朝廷派了个新的虎贲将军前来上任,现在已走到太原郡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隐沉吟一阵后问道:“那人有带兵上任吗?” 刘宏道:“带了,带来有五百多人。” 李隐道:“那就不必管他,等那人到了雁门关,我们‘请’他去跟陈孝义、邱行善等人作伴就是了。” “对不起,这位姑娘,郎将大人他们正在商讨大事,你不能进去。”帐外守卫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进就不进,李隐是在里面吗,你去帮我把他叫出来,他答应过要带我们四处走走的!”这是阿朵儿的声音,李隐听后,顿感一阵头疼…… ------------ 第101章 楼烦郡 李隐现在的首要工作,是组织百姓开垦荒地,耕种作物。他的钱财再多,也是有限的,不能一直买粮食供养那些流民,要想从根本上解决他们吃的问题,最终还是要给他们耕地安定下来。 雁门郡的耕地并没有完全被开发,五台县的众多盆地土质好,山溪多,都是可以开垦为良田的,将那些荒地完全开发的话,李隐估计,至少可以让现在雁门郡流民中的一半人在那些地方安居。 还有另外一半的人该怎么办呢?李隐将目光看向了临郡的楼烦、太原两地。 这时,有人向李隐禀报道:“郎将大人,马商田福通求见。” 李隐略感诧异的道:“让他进来吧!” 田福通随后走了进来,一番虚礼后,面有苦色的道:“自从那天我在繁峙马场得罪楼烦郡太守之子葛东后,他似乎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不仅将我田氏商队的货物查收了,将所有马场据为己有了,还扣押了不少的人,钱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李大人能帮忙为我将那些人放回来吗?” 李隐道:“你之所以得罪葛东,跟我也有些关系,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田福通大喜道:“如此有劳大人了,事成之后,我愿为大人奉上好马五百匹!” 好的马一匹少说也要个三四百两银子,田福通一下承诺给了李隐五百匹马,确实属于血本了,李隐对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田福通退下去后,李隐叫来傅鹰,“你现在带人去楼烦郡一趟,将那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特别关注太守葛观与其子葛东两人。” 傅鹰没多说什么,立即领命而去。 十数日后,傅鹰返回,为李隐带来了楼烦郡的详细情报,最后还在李隐耳边低语了几句,李隐听后笑道:“这葛观可以啊,这么禽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 葛东匆匆返回了太守府,穿过后堂,径直往中院走去,见到了他父亲葛观正在院中慢慢的舞着长剑,“爹,听说那个李隐回来了,你几时才帮我教训他?” 葛观道:“李隐在雁门郡兵强马壮,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容我再想想办法。” 楼烦郡的北面是马邑、雁门两郡,还不算是边塞之地,驻兵不多,郡内人口也不多,辖三县,户二万四千四百二十七,所以郡兵、府兵也不多,所以葛观是没有能力与李隐硬碰硬的。 葛观能做的,便是向朝廷打一些小报告以及造谣,说李隐意图谋反等等,不过现在朝廷都将全部精力放在征讨高丽上,并没人理会他的奏折。 葛东似乎对他老爹的回答很不满意,“你都想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想出办法来?” 葛观收了剑,从丫鬟手中接过毛巾,擦拭了一下汗水,“那不如这样,我派人去邀请李隐来我们的底盘相见,然后你亲自带人事先埋伏好,李隐来后一举将他击杀,如何?” 葛东脸露喜色的道:“不错,这计策不错,你快派人送信,我立即去组织人手!” 葛东说着,便要往外面走去,葛观喊道:“你妻子生病了,你就不去看看她?” “小病,死不了!”葛东说着已走远了。 葛观叹了一声,向丫鬟道:“更衣!”他换了衣服后,便往儿媳的住处走去。 到了那住处,让丫鬟们都退下去后,葛观关切的向房屋中的人问道:“月儿,月儿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一个衣着大胆、暴露的妇人从内屋走了出来,一手捏住了葛观的耳朵,“老东西,你终于肯来了?” 葛观连声称疼,又问:“你没有生病?” 妇人道:“我不生病,你能来吗?没良心的东西,跟你儿子一个鬼德行,不过你别想像他一样,上了我的床后,就将我丢弃!” 妇人说着,便扯着葛观的耳朵往内屋走去,葛观摸了摸自己的老腰,脸露愁苦之色…… 不久后,葛观气喘吁吁的从床上做起,一旁的妇人则是一脸的不满,正要大骂几句,忽听得悬梁上有人啧啧了几句。 “是谁?”葛观惊怒交加的喝道。 两道人影从梁上跃了下来,其中一个青年笑道:“见过葛太守,我是你今日一直想算计的雁门郎将李隐。” “什么,你……你就是李隐?你们刚才有看见什么?”葛观惊恐的道。 李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该看的,我都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也看到了,你说我要是把我不该看到的东西传出去,将会怎样?” “你要说就说,老娘可不怕!”那妇人大声道。 李隐道:“你的勇气,我很佩服,就是不知葛太守也是这样想的吗?” 葛观稍微镇定了一些,“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将这事守住?” 李隐站了起来,“葛太守果然是识相之人,我们还是出去谈吧!” 几日后,八千多流民从雁门郡进入到了与娄烦郡接壤的秀容县,葛观在娄烦郡为官几年内攒下的粮食钱财,也开始往雁门郡运去…… 江南自从大业九年七月刘元进造反以来,便战乱不断,吐万绪与鱼俱罗二将数次杀得刘元进大败,最惨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几个人,但刘元进很快又能杀官放粮,重振旗鼓,而且声势一次比一次大。 去年冬,刘元进率军退据建安,杨广命令吐万绪继续进军讨伐,吐万绪认为士卒交战了几个月,虽屡屡获胜,但已疲惫不堪所以上奏请求停止用兵,等到来年春天再战。 杨广是打算让吐万绪与鱼俱罗两人所率领的精锐来年去辽东的,怎会同意吐万绪的请求?于是严令他们二人务必早日出战。 鱼俱罗的想法与吐万绪一样,也是认为不宜继续交战,而且他的几个儿子都在洛阳,又见江南与洛阳之间的叛军越来越多,担心以后道路隔绝,父子难以相见,恰逢洛阳又闹饥荒,他的儿子来信说家中已快没有余粮了。 于是鱼俱罗便派人去将家人偷偷的接到身边来,杨广被人告知此事后,怀疑鱼俱罗有了反心,便派人去调查此事。 ------------ 第102章 井陉关 杨广派去调查的人并没有搜罗到任何鱼俱罗要造反的证据,不过杨广并没有为此放心,因为鱼俱罗相貌异于常人,两眼各有两个瞳孔,这是帝王之相,所以杨广一直都对鱼俱罗怀有猜忌之心。 于是杨广直接下诏罢免鱼俱罗的官职,将他抓到洛阳,让大理寺司直梁敬真审问。 梁敬真也是位能揣摩上意的人,不然杨广也不会点名让他办理这件案子了,他立即给鱼俱罗安上了几条罪名,结案上报。 于是,鱼俱罗这位隋朝的一代名将,没有死在战场上,被斩杀在洛阳街市之中,不多的家财被没收了,妻儿也在几天后被处死。 直到大业十年,杨广开始北上涿郡的时候,他又下诏招吐万绪前去听令,吐万绪觉得自己这一去便会步鱼俱罗的后尘,所以忧惧郁愤,走到半路的时候便去世了。 刘元进在得知自己的两大宿敌双双身死之后,大喊天要亡隋,之后领兵四处出击,江南之地于是再次震动,就连杨广最喜的江都也陷入不安。 于是杨广只好让江都郡丞王世充征发淮南兵四万,讨伐刘元进。 王世充,字行满,本姓支,是西域的胡人,祖父支颓时迁居到了新丰,但年纪轻轻就死了,年轻的娇妻与幼子支收,后来支颓娇妻与仪同王粲野合,并生下一子王琼,因此王粲纳之为小妻,支收也随母到了王家,因而改姓王。 王粲对王支视若亲子,尽心教育,王支因而能在成人后步入官场,在隋文帝时官至怀、汴二州长史。 因而,王世充也算是长于官宦之家,从小喜看书传,其中尤好兵书,后以军功拜为兵部员外郎,累迁至江都郡丞,又以郡丞兼任江都宫监。 江都是杨广最喜欢待的地方,自从他登基后,每年都要巡幸江都,少则待一两个月,多则超过半年,王世充在这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对杨广阿谀奉旨,极力巴结,因而很得杨广信任。 王世充在得到杨广诏令后,立即率军渡江,多次与刘元进交战,刘元进以为他王世充并没有打仗的本事,所以对他很轻视。 然而,刘元进很快便为他的这种想法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两军自从大业十年三月份开始交战以来,刘元进便屡次被王世充打得大败。 王世充在与刘元进硬碰硬的交锋的同时,还派人四处散播朝廷不再加重劳役、不再让江南兵征辽等信息,这使得投奔刘元进的人越来越少,刘元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即使战败,仍能一呼百应。 最后,刘元进、朱燮等人在吴县再一次被王世充大败,并且全部战死在了战场,其余的部众或是投降或是溃散,为时半年有余的叛乱终于被平定。 王世充召来先投降的人在通玄寺的佛象前焚香为誓,约定降者不杀。 刘元进溃散部众开始想入海为盗,听到这个消息,一个月内,基本都投降了王世充,但王世充最后却把这些人全都坑杀在黄亭涧,死者达三万余人。 因此,其余的人又相聚为盗,官军无法讨伐,直至隋朝灭亡。 便是从这一战开始,杨广认为王世充有将帅之才,对他越发宠信,王世充也开始从一个名声不响的郡官,登上了这个隋末乱世的大舞台。 刘元进终于被灭了,虽然还有许多盗匪,但已不足为患,江南总算是能平静一段时间了吧?许多人都这样想到。 然而,刘元进这头恶狼是被灭了,江南却又来了两头猛虎,这两头猛虎分别叫杜伏威与辅公佑。 章丘人杜伏威与临济人辅公是生死之交,他们很早便一起亡命为盗。 杜伏威十六岁时,每次行动都走在前面,撤退则走在最后,因此被徒众推举为统帅。 下邳人苗海潮也聚众为盗,杜伏威派辅公对苗海潮道:“如今我和你都是不堪忍受隋朝苛政的人,但各举义旗,力量分散,势单刀薄,常常恐惧被擒获。 但是,若是我们合二为一,那么就足以与隋朝为敌了。要是你能作主帅,我理当恭敬从命,要是你估计自己不能作主帅,最好前来听命,否则我们就打一仗,以决雌雄!” 苗海潮恐惧,就率领部众归降了杜伏威,杜伏威的声势由此壮大,不过这时张须陀已被允许令兵出齐郡追讨叛军,山东愈发难以待下去。 恰逢这时杜伏威这时听闻刘元进被杀,但军官交战多时,十分疲惫,于是在考虑再三后,杜威便率众从山东进入江淮一带,转战掠夺,自称将军,一时间无人能与之匹敌,声势一点也不比之前的刘元进小多少。 ……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西边是河东,东边是河北,是这两地之间的天然屏障。 不过如果要想从河东到河北,并不需要绕过太行山,因为太行山虽险峻,却有八陉,可以同行。 陉(xing,二声)即为山脉中断的地方,太行山南北纵横,却多有东西方向的“陉”,最著名的便是太行八陉,这八陉分别是: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 八陉历来都为兵家必争,其中又以井陉为重中之重,因为“太行为控扼之要,井陉又当出入之冲。”太行山南北座落,井陉恰处于其中间位置。 井陉自春秋之时,就修建有关隘,这关隘以前称土龙关,现在则为井陉关, 井陉关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无论是从河北平原进入河东腹地,还是从河东高地进入河北腹地,位于两地之间的井陉关,都为交通要冲,此关一旦失守,太行天险就会被割裂而开,失守的一方立即会失去地理上的优势。 五月,井陉关。 井陉关作为要冲之地,太平时候每日往来期间的旅客就很多,现在世道乱了,往来的人不减反增,其中大都是从河北逃去河东避难的。 此时,李隐便在井陉关中一家最大的酒楼中,他坐在这酒楼的第二层的窗边,叫了几个小菜,点了一壶酒,自由自酌,眼神从窗口眺望远处。 ------------ 第103章 意在河北 井陉的西端出口通向的是河东的太原郡,东端却是河北的恒山郡,两郡间的井陉关因离恒山郡比较近,所以一直是归恒山郡管辖的。 由于过往的人多,井陉关也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景象,关内的几家酒家生意也甚是火爆。 傅鹰这时走快步走了上楼,来到了李隐身边坐下,“郎将大人,那个人来了。” 李隐大老远的来到这井陉关,当然不是为了喝酒看风景的,他想要拿下这座极具战略地位的关隘。 从娄烦郡要来秀容县,安置了部分流民,再往盂县塞下剩余的人后,李隐又利用这几个月开采来的铁矿打造了众多的农具,免费发放给了流民后,李隐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以为流民之事终于算是办妥当了。 然而没过多少天,雁门郡又来了大批流民,原来李隐为雁门郡流民所做之事,迅速的传开了,于是其他各地的流民也慕名赶往雁门郡。 这可让李隐犯难了,不接受这些流民吧,又未免不仁,有些于心不忍,接受吧,又实在找不出地来安置他们了。 与雁门郡接壤的三个郡分别是马邑郡、娄烦郡、太原郡,马邑郡土地十分贫瘠,基本除了草原就是荒漠戈壁,养活不了多少人,娄烦郡有较多剩余耕地的地方就是秀容县,已被安置得差不多了。 至于太原郡,耕地面积倒是很多,在河东算是名列前茅的,而且大都比较肥沃,但除了盂县外的地方,李隐却不敢乱动。 太原郡作为河东重地,统县十五,户十七万五千三,着实是一等一的大郡,兵力也有很多,且装备精良,不是好欺负的,要是娄烦郡有太原郡的一半实力,李隐也不能抓着太守葛观的把柄,就能迫其乖乖听命。 既然附近的马邑郡、娄烦郡、太原郡三郡都没法再安置流民,李隐便唯有将目光投向太行山以东的河北了,这便是他此刻来到井陉关的原因。 李隐要想从雁门郡到河北,除了走井陉之外,还可以走位于本郡灵丘县附近的飞狐陉,不过飞狐陉通往的是河北的上谷郡,那地耕地也不多,并非是理想的目标。 而井陉通往的河北恒山郡就不一样,这是个耕地众多的好地方。 恒山郡在隋以前的历代多称为常山郡,统八个县,在开皇年间有户十七万七千多户,人口比河东大郡太原还要多人一些,不过现在经过几年的战乱,土地荒芜,人口十不存一,正适合李隐在此恢复秩序,安置流民! 井陉关的守将名叫秦策,他做这个井陉关守将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机会升迁,在大业七年以前,他手下有五千人,但大业七年以后,河北局势糜烂,几乎每隔三四个月,就会有叛军来攻打井陉关。 井陉关十分险要,守将只要不犯浑,要想守住是比较容易的事,所以这座关隘现在仍在秦策的手里。 不过由于粮食供应不上,伤亡后兵员补充难,导致现在井陉关的守军已大不如前了,只有个两千人左右。 秦策带着一班将校找了个位置坐下,酒楼掌柜立即亲自上前热情招待,很快摆上了最上好的酒与拿手好菜。 其他将官吃得热闹,秦策却如同嚼蜡,因为他接到探报,河北现在势力最大叛军张金称,现在率领大军到了恒山郡的九门县,似乎有意来打井陉关。 张金称是清河郡鄃县人,他早在大业七年就已经起兵了,是河北最早扯旗造反的那一批人。 从大业七年到现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河北的各路叛军就像田地里的野草一样,割了一批又一批,而张金称依旧能称雄河北,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张金称此人残忍嗜杀、心狠手辣,这点他无论对官兵还是“义军”都是一样,对官兵,他每次击败官兵,都会将俘虏的官兵全部杀光,使得现在的官兵只要一听到张金称的名字,就先恐惧了三分。 张金称对其他的“义军”也是一点不手软,这三年的多的时间里,吞并了无数支队伍,就连窦建德的好友孙安祖,也是被他给杀了。 张金称现在有部众五万,有将近一半是随他征战几年的兵,十分难对付。 “这次井陉关怕是真的守不住了啊!”秦策心中如此想到,只要他才明白井陉关现在困顿,恒山郡自顾不暇,除了郡城外基本都被叛军攻陷过,关内将士也没什么士气,大都抱着能活一天算一天的心。 在这种情况下,井陉关即使再险,只怕也抵挡不了张金称的五万大军。 李隐这时忽然向傅鹰大声道:“你听说了吗?雁门郡的鹰扬郎将屡屡击败叛匪,兵强马壮,雁门郡现在都成第一安稳的所在了!” 傅鹰道:“怎会没听说?我家二舅还在他军中做了个小官呢,我这便是去雁门郡投奔他的。” 秦策听到这后心中不由的一动,井陉西出口便是在盂县附近,自从五台山的道路被李隐组织人手开通后,现在从井陉关到雁门关,快马加鞭只需两天不到的时间即可,不算太远。 秦策心里想道:“这李隐的名头我也听说过,似乎挺能打仗的,要不要去请求他来帮忙对付张金称?” 在心中琢磨一会后,秦策拿着一壶酒走到李隐那一桌坐下,向傅鹰笑道:“这位兄弟,你那二舅能跟雁门郡的鹰扬郎将李大人说上话吗?” 傅鹰道:“当然能了,你要做什么?” 秦策将一锭银子递到傅鹰面前,“我想与李大人说些事情,不知这为兄弟能帮上忙吗?” 傅鹰将银两揣到怀里,然后站了起来,“这好说请秦大人到前面的雅间相候。”说着与李隐往前面的一个雅间走去了。 秦策愣了一下,一时不明所以,但最后还是叫了几个人一起跟了过去。 这家酒楼也是有雅间的,但秦策等人一向更喜欢在宽敞热闹的地方吃饭喝酒,所以少有到过雅间,他这时一走进雅间后,傅鹰便指了指李隐道:“秦将军,这位便是你想要见的郎将大人!” ------------ 第104章 太原论事 当得知李隐的身份时,秦策惊得许久才回过神来,随后脸露怀疑之色的道:“你真的是李郎将?别不是骗我的吧!” 李隐笑了一下,直接将鹰扬府挂印扔了过去,秦策看过挂印后,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秦策坐下后问道:“李郎将来我井陉关,不知有什么事?”他这时却是不提他之前想通过傅鹰来见李隐的事了。 李隐道:“无他,唇亡齿寒而已,我也已得知张金称想要攻打井陉关的事情,所以想特来相助,不然这井陉关一旦被张金称拿下了,河东也得生灵涂炭了。” “难得我大隋还有像李大人如此深明大义的人,真是让人敬佩啊!”秦策听了李隐的话后,大为感慨。 随后,秦策又道:“张金称应该不久就会来攻井陉关,不知李郎将几时带人来帮助我们?” 李隐道:“不超过四日,我定率领五千铁骑前来这里,秦将军不必担心。” 秦策大喜道:“如此我代表井陉关的军民,多谢李郎将的仁义了,我原本还打算向太原郡请援的,现在看来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李隐却摇了摇头,“向太原郡请援我看还是需要的,不仅太原,河东诸郡也应该一并派人请援,这样我军来井陉关之事才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嘛。” 秦策笑道:“还是郎将大人考虑得周到!”秦策也知道,救援信即使送出去再多,除了李隐外,是不会再有多少援军会来井陉关的,这也仅仅是给了李隐来井陉关的一个借口而已,对大隋官场的特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太原郡。 郡丞王威看过来自井陉关救援信后,将信交给了虎贲将军潘长文。由于太原郡的太守不久前刚病死了,所以王威和潘长文现在便是太原郡的文武最高官员。 潘长文将信件看完后,将信件随意的扔到一边,喝了口茶,“井陉关虽然离我们太原郡很近,但也不归我们管啊!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王威皱眉道:“如果让张金称得了井陉关,我们太原只怕也要遭受他的侵袭,这可相当的不妥啊!” 潘长文看了一眼王威,心中想到:“我这时要是去了井陉关,再回来的时候,这太守之位只怕已是你的了,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太原郡的太守之位既然已被空出来了,自然是要有人补上的,王威想要得到这个位置,潘长文也不例外。 潘长文作为武将,按理说是做不了太守的,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只要关系够硬,那些条条框框便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天下各处大都乱糟糟的,太原郡兵多粮广,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所以潘长文打算就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了,能当上太原郡的太守自然便是最好的了。 所以在这争夺太守之位的关键时刻,潘长文是不愿意、不放下离开太原郡,去井陉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故而这时听了王威的话后,便道:“张金称手下都是河北人,他来河东做什么?他要敢来我河东,我到时定能率大军将其击退,王大人不必忧心。” 王威听后,心中暗恨,但也只好不再多言。他随后又道:“对了,雁门郡的李隐杀了王僧辨,这么无法无天,朝廷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潘长文嗤笑一声,“王大人刚从长安回来,对这事不太清楚也正常,王僧辩虽然是他杀的,但有雁门太守邱行善等众多官员联名上书,是王僧辩叛乱在先的,朝廷能将他怎样?” 位于潘长文后面的武牙郎将高君雅哼声道:“河东谁不知道邱行善的个老糊涂?现在雁门郡只怕是在李隐的实际控制之内了,他要是造反了,可是个大麻烦。” 王威摆了摆手,“李隐再怎么说也是大家族的子弟,不会乱来的,不要杞人忧天了。” “杨玄感不也是……”高君雅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潘长文止住了,李隐现在手握上万精兵,如能得他相助,也不失为争夺太守之位的一个重要棋子,所以潘长文才不管他是怎么上位的,只想着怎么才能拉拢到李隐。 潘长文这时的想法,倒是与王威一致…… 数日后,井陉关。 井陉关外这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张金称果如秦策所料率领大军来到了这里。 “禀清河王,各军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进攻井陉关!”传令兵向张金称禀报道。 张金称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击杀了颇有名气的右候卫将军冯孝慈,使得他本人的名声威望传遍河北,于是在部下的建议下自封为了清河王。 张金称将搂着的女子猛的推到一边,“传我将令,全军猛攻井陉关,半日之内如果还没攻下,提头来见!” 随着张金称的一声令下,叛军人马立即气势汹汹的往井陉关杀去。 秦策神色镇定的在关墙上指挥士兵防守,只是眉头间了了几分焦虑,他向一旁的亲卫道:“雁门郡的鹰扬郎将还没率人来吗?” 亲卫道:“之前鹰扬郎将李隐已派快马来报,说他已率五千骑兵进入了井陉,最多两个时辰便可到来,请大人务必要在他到来前守住井陉关。” 秦策咬牙道:“那我就守他两个时辰,希望这姓李的言而有信!” 盂县。 县衙中,李隐这时正与众手下在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随意的闲聊。 黄君汉有些担忧的道:“我们再不去救援,井陉关不会丢掉吧?” 李隐站起身来,“那现在就出发吧,不过也不必担心,那个秦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会后,将近三千骑疾奔出了盂县,直往井陉关而去。 雁门关现在不怎么缺战马,一来有大马商田福通的低价售卖,二则是有塔布部落、乌拉特部落和瓦林部落的供应,所以他才能迅速组装起三千骑骑兵来。 其实,如果单单是战马的话,再弄多几千匹李隐也能做到,但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适合当骑兵,以他现在的士兵素质,三千骑已是极限,要想扩大骑兵队伍,买马的同时还得再招一些骑手才行。 ------------ 第105 三千骑兵可破贼 井陉关之战现在已打了差不多半日,叛军人数虽多,但只能攻打一面关墙,并不能将人数优势发挥出来,所以守军还能苟延残喘。 “天杀的李隐,怎么还没来?”井陉关守将秦策大声喊道。 这时,井陉关西侧忽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有人兴奋的向秦策道:“将军,好像是那个李隐带人来了!” 秦策听后,终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长嘘了一口气,张金称军攻势越来越猛,李隐要是再不来,他恐怕就要撑不下去了。 李隐率领三千多骑兵从井陉关的西门进了井陉关,秦策痛哭流涕迎上前道:“郎将大人,可算是终于将你盼来了,你快让你的人上去支援守关吧,我们快顶不住了!” 李隐摇了摇头,“我带来的三千人,都是一等一的精锐骑兵,用来守城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秦策有些迟疑的道:“大人难道是想出关与敌厮杀?” “不错。”李隐说着拔出了大刀,“事不宜迟,秦郎将叫人去打开城门吧!” 秦策有些惊慌的道:“张金称的兵马十分凶悍,郎将大人可不要轻举妄动,冒此大险啊!” 李隐脸上露出了笑容,“张金称的兵马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张金称更是插标卖首之辈,有何惧之?我三千铁骑定能将其破之!” 秦策听后,这才无奈的让人去打开城门。 李隐并不是逞能的人,自然是有把握后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事实上,他之所以拖了半日才带人来到这井陉关,便是为了等张金称军士气回落、出现疲惫的时机,,而现在,显然时机已到。 厚重的井陉关东大门,在张金称军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李隐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带着三千铁骑,直往张金称的所在之地杀去! 时值中午,烈日高挂,井陉关久攻不下,使得暴躁的张金称想要杀人,这时忽见关内杀出一大队生龙活虎的骑兵,顿时大惊,连忙派人前去阻截,不过他所部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队,只是让步兵前去抵挡。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步兵阻截骑兵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但那些步兵必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特有的武器装备、天衣无缝的配合等缺一不可。 张金称临时派去的那些步兵显然没有这个能力,瞬间被三千骑兵撕裂开来,意李隐为首的这三千骑兵立即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指往一个巨汉的心脏刺去! 一时之间,张金称军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谁能将他们阻挡住,赏金千两,升官三等!”张金称双目通红的大声喊道。 骑兵的厉害之处在于高速奔行下的冲击力,其生命也在于不停歇的速度,只要将他们阻挡下来,区区三千人,张金称的几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末将愿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金称那话喊完,立即便有几员大将跳出了请命,张金称都同意了他们的请命,那几人立即带着各自的部下向骑兵的方向杀去,但都没能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如果对面的是朝廷正规的数万大军,李隐也是没那个自信带着骑兵直接杀出来的,因为朝廷正规军组织度高,即使没有专门对付骑兵的部队,在将领的死命堵截下,为数三千的骑兵也是有可能使之停下来的。 马匹撞击、大刀挥砍,人数众多的张金称军,竟不能让李隐所率三千铁骑停滞丝毫,张金称眼见着便只离骑兵仅有一箭之地了。 张金称这时再也不能淡定了,立即猛挥马鞭骑马向后撤去。中军这一动,三军顿时为之混乱。 李隐趁势追击,紧咬张金称不放,张金称往哪跑,他就带人往哪个方向杀去,使得张金称的混乱越来越大,士兵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张金称心中一阵悲呼,“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尊杀神?” 他眼见再这样下去,数万大军只怕会互相损耗殆尽,唯有一边逃跑一边向身边的传讯兵下令:全军往东撤离井陉! 于是这数万大军立即呼啦齐齐的往东奔逃,李隐追杀数里后,见好就收,率部返回了井陉关。 “李郎将真是神勇啊!”井陉关的厅堂中,秦策感叹道。 李隐脱去一身是血的盔甲,径自在原本属于秦策的主座坐下,“不知秦将军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策是聪明之人,知道李隐这话的意思,他思绪急转,先是脸上有些不甘,但想到经此一战,他的嫡系部队已不到八百人后,唯有长叹一声,颓然道:“这井陉关我是再没能力守护了,哈哈,如果李郎将没意见的话,或许我会带着剩下的弟兄去漠北放羊吧!” 李隐摇了摇头,“现在正是我大隋用人这时,像秦大人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轻言离开?” “郎将大人的意思是……我还能继续待在井陉关?”秦策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 李隐道:“不错,我希望秦大人能继续留在井陉关,同时,我还会派我手下的将领带两千多人来此协助你守护此地。” 秦策这才明白,原来李隐是想要他在这里做傀儡,他心里虽不怎么愿意,但却别无选择…… 张金称在井陉县收拢部下,细点人首,仅得四万兵,整整少了一万多人,大部分应该是在奔逃过程中失散了。 “大王,此战纯属敌人来得突然,我们现在再打井陉关,定不至于再重蹈覆辙!”有人战意满满的喊道。 张金称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有些后怕的道:“井陉关本来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一头猛虎在那里,我们没必要去寻那晦气,还是南下赵郡等地吧!” 众人听后,只好作罢,同时也都暗暗的大松了一口气。 李隐既得井陉关,又探知张金称率部离开恒山郡南下,便返回了雁门郡,开始组织流民到恒山郡安家种地。 正当一切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忽然有人向李隐禀报,说是太原郡的晋阳县令刘文静前来求见,李隐听后,立即亲自出门迎接。 ------------ 第106章 刘文静之言 刘文静的大名李隐自然是知道的,在原本的历史上,刘文静便是李渊起兵反隋时的最主要策划人、谋主之一,眼光才学皆是不凡,李隐对其早有结交之心,只是一直没有门路,没想到他现在却亲自登门来了。 刘文静是个年过四旬的人,一身文士打扮,满是儒雅之气,不过似乎有些高傲,见了李隐并没有行礼,并以审视的目光向李隐上下打量。 李隐对此倒没什么,张亮等人却怒气冲冲的道:“大胆!你这小小晋阳令也太无礼了!” 李隐向众人摆了摆手,向刘文静道:“先生来到寒舍,不知有什么见教?” 刘文静语气平缓的道:“太原郡丞王威、虎贲将军潘长文都叫我来拉拢你,你想投靠他们中的哪一个?” 李隐听后笑了几声,“我李某行事,何须看他人脸色?王威、潘长文皆跳梁小丑,我投靠他们做甚,如果先生此来的目的便是这样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刘文静脸露欣然之色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这个目的的话,我也就不会亲自前来这里了。”说到这后,他看了一眼张亮,“不过,此地颇有粗鄙之人,我口中的良言怎能让这种人听去了?”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张亮的脸顿时气成了猪肝色。 李隐感到一阵头疼,这刘文静,似乎挺能得罪人的啊! 在李隐的劝说下,张亮等人还是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刘文静向李隐道:”你要想成就大事,身边万不可留下此等小辈。“ 李隐却不以为然,笑道:“像张亮这种人我尚且能委以重任,更何况是像先生这样的大才?” 刘文静听后,立即开始对李隐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先是沉吟了一会,然后才道:“李郎将先是囚禁雁门郡太守等官员,最近又控制了井陉关,可是有了造反之意?” 刘文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出口,便是能将人吓一跳的言论。 李隐摇了摇头,“当隋失其鹿,天下共同逐之的时候,我或许也会参与其中,但现在没这个意思,目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安身立命而已。” 这确实是李隐此时的内心想法,刘文静听后,稍微感到有些诧异,随后大声训斥道:“如果要参与逐鹿,就当现在开始准备,如果只为安身立命,去巴蜀等安稳的地方不是更好?” 李隐不置可否的笑了几下,“那依先生之见,现在该怎么准备?” 刘文静口中缓缓吐出了十六个字,“囤积兵粮、扩充兵源、广招人才,以待天时!” 李隐又继续追问道:“如何囤积兵粮,如何扩充兵源,又该如何广招人才?什么时候,才是所谓的‘天时’?” 刘文静道:“囤积兵粮、扩充兵源两事,只要将郎将最近安置流民的事情,略加改变即可,让百姓重新耕种粮食,便能收取粮食囤积,将流民按照府兵之制安置,便可得到精锐府兵。” 李隐听后,连连点头,他之前安置流民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至于广招人才……”刘文静说到这后脸上有有些迟疑,最后道:“恕我直言,李郎将是庶子身份,要想得到门阀子弟的效力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怕有些难度,不过山东、河北的寒门子弟也多有可堪大用的人才,李郎将可将他们收罗麾下。” 刘文静接着又道:“所谓‘天时’是指朝廷失去对天下各郡县控制的时候,到底几时会到来,谁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这应该不会太久,一旦到来,便是大争之世,所以应对早做准备才是。” “多谢先生赐教。”李隐说着向刘文静恭敬的施了一个礼。 刘文静这一番话说完,顿时让李隐有了豁然开朗之感,原本有些迷糊不清的道路,霎时间变得明朗了几分。 刘文静坦然受了李隐一礼后,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看着李隐道:“李郎将,你父亲唐国公现在是否闲赋在家?” 李隐道:“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渊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便被杨广罢免了弘化郡太守、节度关右十三郡的职务,并让他回洛阳听用,不过李渊害怕那时回洛阳会有危险,所以一直以生病为由,赖在弘化郡不走,直到杨广再次北征后,他这才返回了洛阳。 刘文静先没回答李隐的问题,反而说道:“恕我直言,李郎将即使按我所说的去做了,最多不过是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要想问鼎中原,只怕是难啊!” 没等李隐继续追问,刘文静又自语道:“天下门阀林立,关陇门阀更是实力雄厚,要是他们在认同你之前拥立了一个人成为关中之主,到时……” 李隐哈哈一笑,“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鹰扬府郎将,天下也还掌握在隋帝手里,说这些未免过早了吧?” 刘文静道:“不然,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看起来像是很远的事,都得在眼前考虑。现在太原郡太守空缺,你不如劝你唐国公尽力将之争取来,到时以他为官多年的威望加上陇西李氏门阀之主的身份,定能聚集大量门阀势力,再加上你在此处的军事力量,你们父子联手,大事可为啊!” 李隐听后,思索了许久,最后道:“朝廷只怕不会让我们父子同处河东一地的。” 刘文静自信的道:“这李郎将放心,可以包在我身上,如果唐国公也有意太原,我定能将这事办妥!” 李隐点了点头,“我这就给我父去一封书信,至于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刘文静听后,颌了颌首,捋起长须来。 李渊自从回到洛阳后,便一直深居简出,谢绝门客,过得相当的低调,不过他仍是时常担忧会被残忍嗜杀的杨广给要了脑袋。 直到六月中旬这天,李建成拿着封书信来到了他的面前,高兴的道:“爹,隐弟送书信来了。” 李渊听了这话后,略感诧异,他与李隐一般半年才通一次书信,上次才互道书信不久,李隐怎么现在又来了书信? 等到看万李隐的书信后,李渊这才脸露惊喜之色的道:“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啊!这封书信来得真及时!” ------------ 第107章 征辽结束 大业十年七月。 由于天下大乱,杨广下令所征的天下兵多预期不至,同时由于他亲自率领的兵也是逃亡不止,所有杨广的车驾四月二十七日到了北平郡后,便一直停滞不前,没能继续往辽东进发。 直到了七月十日,杨广才率兵勉强行进到怀远镇,但这时,士卒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前行了,杨广由是陷入困顿之中。 就在杨广进进不得,退退不得的时候,喜讯忽然传来,高丽王高元竟派人请降了! 原来这时的高丽,也已是十分的困弊了,虽然前两次战争,高丽都是赢家,但高丽国小,哪里能经得起这接二连三的举国大战? 高丽国也是农耕国家,几年大战下来,田地荒芜,四处都在闹饥荒,使得国内也像隋朝一样爆发了好几起农民起义,所以高丽国也是没能力再将战争打下去了。 再加上来护儿自东莱郡率水军东进,又一次攻破了沙卑城,杀敌数千,然后率领大军直驱平壤。 高元于是震惧万分,于七月二十八日遣使者押送大隋叛臣斛斯政,前去怀远镇上表乞降,困窘无比的杨广顿时大喜,接受高丽的投降,然后遣使持节去召来护儿还师东莱。 来护儿召集部下道:“大军三次出征,未能平定高丽,这次回去就再也不能来了,劳而无功,我感到耻辱。如今高丽确实已经疲惫不堪,以我们这么多的军队去讨伐高丽,不日便可大胜。我打算抗诏进兵直接包围平壤,俘获高元,然后才凯旋而归,众位以为如何?” 长史崔君肃力争奉旨班师,来护儿不答应,道:“高丽已经支持不住了,皇帝完全相信任用我,我完全可以自行决定此事。我在朝廷之外,有事应该自己决断,我宁可俘获高元返回而受到责罚,但放弃这次成功的机会,我办不到!” 崔君肃见此没再说什么,但私下里却向其将官道:“要是跟从元帅违抗皇帝的诏命,必定被人上奏皇帝,元帅历受皇恩,到时可能会被免责,但我们定然都得获罪。” 诸将听后,大为恐惧,全都要求返回,来护儿心中一阵悲凉,心中想到,他的大对头周法尚要是此时在军中就好了,周法尚近两年一直率部在沿海剿杀叛军,他以前虽然经常与他唱反调,但在大是大非上没有含糊过,定然会支持他的决定的。 只要有一个人支持他来护儿,他定然能将这命抗到底,但此时…… 来护儿大笑几声,最终唯有接受了诏命,班师而回。 八月初四,杨广从怀远镇班师回朝。邯郸贼帅杨公卿率领部众八千人抢劫车驾后面的第八队,抢走了飞黄上厩的马四十二匹,然后扬长而去,天下盗贼之猖獗,由此可见一班。 要是换了以往,靠着运河之便利,从涿郡返回洛阳费时不会超过一个月。然而此时,因归途多有叛军,且这些叛军又都不像以前那样惧怕杨广了,多有在一个御驾附近耀武扬威的,所以杨广这次归途每天前行的速度都不快,只怕不到冬季之时是回不到洛阳的了。 …… 恒山郡共有八县,除郡治真定城,多被叛军攻破过,现在的叛军,大都攻破城池后劫掠一番便离开,所以恒山郡除真定城以外的地方,在今年五月份以前,基本属于无主状态,只盘踞着一些小贼。 但在五月份以后,李隐击退张金称、控制井陉关,便开始派人来接管了真定城以北的井陉县、房山县、灵寿县、行唐县和滋阳县。 这五个县既没官兵,又没较大势力的叛军,所以接管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基本没遇到什么阻碍。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隐并不是以他的名义接管恒山五县的,在将恒山五县的贼寇扫清后,他让张亮重新落草为寇,带着一班郡吏,领着上万流民,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各县城之中,他们自称恒山盗,与李隐没有什么关系。 一开始进入恒山五县的流民只有万余,不过后面还会陆陆续续的将人送来,与本地存留的人一起按府兵制进行统一收编安置,五户为保,设保长,百户为里,设里长,五里为乡,设乡长。 平均每保征两丁,在闲时进行军事训练,即可保卫乡里,又可成为优质兵源。 安置流民,琐事繁多,所以李隐最近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最要紧的事情,还是粮食。 不过由于太原郡的郡丞王威、虎贲将军潘长文都有意拉拢李隐,李隐并没有一口气将他们拒绝,与之虚与委蛇,索要了大量的钱粮,这才勉强渡过难关。 将恒山五县的事情暂时处理妥当后,李隐便将这里的担子交给了张亮,自己则带了百余骑,从恒山郡一直北上,来到了上谷郡的飞狐县。 上谷郡自古出精锐骑兵,当年汉光武帝刘秀渡过黄河北上,便是在得到了上谷、渔阳两郡的支持后,这才凭借两郡骑兵,横扫河北,建立不世之基业的。 李隐此来上谷,不为钱,不为粮,只为招些这上谷郡的骑兵。 上谷郡的耕地不算多,这里的百姓多是半耕半牧,所以许多人自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不过自从大业七年以来,这里的居民也是日益困顿,幸而此处民风彪悍,百姓结坞自保,使得各处叛军也不太敢来这里,所以相对河北的其他郡县来说,算是比较安稳的一个地方。 李隐在五月份初到恒山各郡的时候,许多地方都是百里无人烟,村庄成鬼域,进入上谷郡后,道上百姓虽然依旧大都面有饥色,但总算是能见着人,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李隐有粮有钱,要在此招得适合的骑兵不是什么难事,况且飞狐县与雁门郡的灵丘县只隔了条飞狐陉,此地的人大都知道李隐的大名,所以他将招人的牌子在此一立起来后,从者云集,一日不到的时间,便招得骑兵八百,这还是经过李隐精挑细选后的结果。 ------------ 第108章 天下纷乱 飞狐口位于飞狐县城北约二十里处,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曰:“代郡南四十里有飞狐口”说的便是这里了。 飞狐口是进入飞狐陉的入口,这里两岸峭立,一线微通,崎岖逶迤,历为军事要地。 楚汉相争的时候,汉之谋士郦食其便向刘邦建议道:“应当据守飞狐之口!” 《文帝纪》上记载:匈奴入侵上郡、云中郡的时候,汉文帝就是以车骑将军令免为帅,屯守飞狐口的。 晋建兴四年(公元316年),晋朝在北方的最后一座要地太原也被石勒攻陷了,刺史刘琨只好向北逃亡,他多路不选,唯择飞狐,出代而向东,越过飞狐口,最后投奔了割据幽州的鲜卑酋长段匹磾(di,一声)。 北魏泰武初年(公元528年),声势浩大的叛军首领葛荣在占据河北的冀县和定县后,又率军南下,欲攻打北魏都城洛阳,当时操纵北魏军政大权的尔朱荣,便引北方草原的柔然兵东下出飞狐,击葛荣军背部,尔朱荣自己则以重兵正面迎敌,前后夹击之下,大败葛荣军,并将葛荣生擒了。 由此可见,飞狐口实乃太行山北部诸郡的咽喉要地,值此乱世之时,不可不离争、不可不派重兵据守。 李隐在上谷待了半月,精挑细选了两千骑手后,这才西入飞狐口,缓缓通过飞狐陉后,便是雁门郡的灵丘县,在那向塔布等部落买足良马后,这才往南奔行回了雁门关。 一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李隐便见到了三个他十分思念的人儿。 “少爷!”小蝶惊喜万分的大喊一声,然后如燕子般扑到了他的身上。 “呜呜……少爷我们终于见到你了……”小蝶抽泣道,长高了不少的妞妞也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采莲则痴痴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李隐看着三女,心想这次确实离别得太久了,这些年他一直南征北战,陪伴她们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接下来的半年之内,应该不会再有大事,就好好的陪伴她们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隐脱下了常年穿在身上的盔甲,过上了与以前相比较为轻闲的生活。 如此过了两个月后,采莲忽然传来喜讯,她竟然怀孕了! 这可把李隐高兴坏了,同时心里也是一时间五味杂陈,千般情绪涌上心头…… 十月,初三,历经两个对月,杨广终于到达了东都洛阳,二十五日,杨广返回西京长安,以高丽的使者及斛斯政祭告太庙,向世人宣告,他终于完成了自文帝以来的心愿,将高丽征服了! 随后,杨广仍然征召高丽王高元入朝觐见,但是,高元意然又再一次的拒绝来朝,这让杨广的脸面往哪搁? 杨广顿时大怒,暴跳如雷的下令让将帅们准备行装,打算立即再次大举进攻高丽,在百官的拼死苦劝之下才稍微的稳住情绪。 他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叛臣斛斯的身上,十一月初二,杨广下令将斛斯政在金光门外处死,并且把他的肉煮了。 这一天,许多官员都吐得苦胆都要出来了…… 之后,杨广又将斛斯政的骨骸收在一起,焚化后随风撒掉。 原本打算在西京南郊举行盛大祭祀活动杨广也没了心情,准备草草了事,没想到这一天刮起了大风,许多祭品都被吹走了,杨广车驾的顶棚也同样被吹得不知所踪,杨广也是只好意思的摆了几下三皇五帝,便迅速的驰返皇宫。 杨广车驾的顶棚被几十里外的一个农夫捡到了,并卖给了刚好路过那里的河东离石郡胡人刘苗王。 刘苗王认为这是上天让他当皇帝,于是率众造反,他自称天子,拥有部众三万人,并迅速的攻占了离石全郡,河东之地,也就此开始陷入战乱之中。 同月,东海的贼帅彭孝才辗转抢掠沂水;孟让从长白山抢掠各郡,他到了盱眙,拥有部众十余万人,占据了都梁宫,以淮水为坚固的屏;齐郡贼帅左孝友率部众十万人屯守在蹲狗山与张须陀对峙,声势都颇为浩大。 左孝友有张须陀对付,朝廷没有人会担心,孟让则被杨广交给了风头正紧的王世充,而彭孝才杨广便让彭城留守董纯率兵讨伐。 至于离石郡的刘苗王,杨广略加思索后,便让太原的虎贲将军潘长文前去讨伐。 潘长文这时正大施手段争夺太原太守的位置,刚好缺一份大功来作为助力,以在杨广面前露一番脸,于是欣然点齐人马杀向离石郡。 离石郡就在太原郡的西边,两郡是互相接壤的,所以潘长文很快便率领大军到了离石郡。 不过他来得快,败得也快。当晚,刘苗王亲自率领大军偷袭潘长文军的军营,潘长文军在毫无防备之下惨败,潘长文带着残兵连夜逃回了晋阳,再不敢出击。 而王世充方面,则取得了不一样的成果。 江都郡丞王世充率兵抗击孟让后,用五道栅栏阻塞险要之处,装出羸弱的样子。 孟让笑道:“王世充本就是一个文法小吏,怎么能带兵呢?今天我要生擒王世充,大张旗鼓地进入江都城!” 不过王世充的五道栅栏不易攻打,孟让军猛攻数日依旧没有丝毫成果。 当时百姓都筑堡垒以自卫,野外没有什么可供抢掠的东西了,孟让的部众渐渐挨饿,再对峙下去显然对孟让不利。 于是孟让就留下少量兵力,围住五道栅栏,分兵到南面进行抢掠。 王世充趁对方松懈,挥军出击,大破孟让,孟让仅带着几个骑逃走,王世充是役斩获首级一万有余,声威大震。 彭城留守董纯也十分勇猛,很快击败了彭孝才的大军并将彭孝才活捉。不过董纯虽然屡战屡胜,但是彭城的盗贼却日益增多。有人于是趁机诬陷董纯怯懦,杨广发怒,命人将董纯上了枷锁押到东都处死了。 齐郡郡丞张须陀扎下军营进逼蹲狗山,数次大败左孝友,将左孝友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投降。 张须陀由是威振东夏,因为有功升迁为齐郡通守,兼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 ------------ 第109章 尉迟恭 大业十年十二月,杨广命令虎贲郎将梁德率军再征离石郡刘苗王,并让雁门郡鹰扬郎将李隐、马邑太守王仁恭、西河郡太守等共同协助围剿。 自从采莲怀孕以来,李隐恨不得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实在不愿在这时出征,无奈皇命难违,唯有依依不舍的披挂上马,再次率兵离开了雁门郡。 离石郡向来的是胡人的重要居住之地。 东汉末年,匈奴、鲜卑等胡人不断内迁,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曹操分南匈奴为五部,其中南单于的王帐便是安置在离石郡。 永安元年(公元304年),南匈奴单于刘渊趁晋朝“八王之乱”之时,在离石郡聚兵五万反晋,自称汉王,定都离石,揭开了那个“五胡十六国”的乱世序幕,现在虽然过去了三百多年来,但离石郡仍是胡人众多之地。 与离石郡的北部接壤的是娄烦郡,李隐便是带兵穿过娄烦郡,来到了离石郡的北部地界。 离石郡统五县,分别是:离石县、修化县、定胡县、平夷县以及太和县,除了太和县稍微靠北外,其余四县都集中在南部地区,所以而刘苗王的主力,自然也是集中在南部了。 李隐率军到达离石与娄烦的交界位置后,便不再继续前进了,他这次带了五千骑兵来,但并不想与刘苗王的大军硬碰,硬扛刘苗王主力的任务,还是叫给此次围剿的主帅梁德吧。 李隐让大军扎下营寨后不久,便有探马来报,说是北面三十里外,发现了六千余来自马邑郡的士兵,李隐稍一思索后,便带人走出了营寨之外。 不久后,远处尘土飞扬,步声如雷,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李隐等人眼前。 “哈哈,前面的可是李郎将?我是老王啊!”一个身体有些发福、五十多岁的男人骑马走了上前。 李隐看了看那人,有些不太敢确认的道:“你……你是王太守?” 这人可不就是现在的马邑郡太守王仁恭吗?不过他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真是难以想象啊,当年在辽东战场上铁一般的男人,现在却是一身发福、脸色苍白,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一征辽东之时,三十多万大军在萨水惨败,众军争相溃逃,逃至鸭绿水之时,因李隐送信之故,实力尚存的王仁恭毅然选择殿后,掩护众军渡江,直杀到精疲力尽,才在亲卫守护下渡江离去。 二次征辽时,王仁恭为前将军直驱平壤,一路势如破竹,连破多处要塞城关,不过他正想建立不世之功的时候,杨玄感叛乱,杨广下令,让全军撤退。 而且由于王仁恭兄长的儿子王仲伯,也随一干高官子弟投奔过杨玄感,所以王仁恭也受到牵连,被罢了官,但不久后由于马邑郡屡遭突厥人劫掠,因此杨广便让王仁恭复起为马邑太守,并兼领郡内兵事。 不过这时的王仁恭,已是心灰意冷了,他到了马邑郡后,基本不理事情,整日饮酒寻乐,所以只一年多的时间,身体便完全变了样,使得在洛阳与他见过数面的李隐,差点都没能认出他来。 王仁恭在与李隐互相见过后,在李隐的邀请下,下令让军队就地安营,然后带了三员将校便到了李隐的大帐中坐下。 当见到李隐的目光看向自己带来的三员将校后,王仁恭便主动的向他介绍起来,他指着身边的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道:“这位是刘武周,是我郡的鹰扬府校尉,也曾去过辽东杀敌,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刘武周见过郎将大人!”刘武周站起来拱手道,李隐脸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这人起了杀意。 王仁恭又指着另外一人道:“这位是张万岁,是马邑大族的子弟,现在也是在我麾下任鹰扬校尉。” 李隐点了点头,看向随王仁恭而来的最后一人。 只见这人面如黑炭、身材魁梧,端坐在那里,就如一尊杀神一般,让普通人看之生畏。 王仁恭道:“这位是尉迟恭,字敬德,曾在高阳参军讨伐叛军,颇有勇猛之名,还是刘校尉亲自去将他招来我马邑郡为将的。” 尉迟恭也起身向李隐拱手行礼,但却没说什么话。 李隐向尉迟恭道:“敬德可是朔州人士?” 尉迟恭脸露迟疑之色:“郎将大人怎会知道?” 李隐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尉迟恭,显得异常的神秘。一旁的张亮适时吹捧道:“我们郎将大人足不出户,便能细数天下英雄人物,知道你的籍贯并不出奇。” 尉迟恭等人听后,都是将信将疑。 众人又是一番交谈后,李隐向王仁恭问道:“王太守,不知你对此次的离石刘苗王之乱怎么看?” 王仁恭喝了一口清茶,咂了咂嘴,哼了一声,“此次的主帅是梁德那家伙,我们只是协助平叛,即便将刘苗王杀了,大功不还是梁德的?我们犯不着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兵多将广的梁大将军先去跟刘苗王打一阵子再说吧。” 这话其实也跟李隐想的差不多,但从王仁恭口中说出,还是让李隐听后感到一阵愕然…… 随后,李隐又问:“王太守,我与你马邑郡的郡丞李靖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在过得怎样?” 王仁恭脸上不太高兴的道:“提他做什么,这人刻板无趣之极,经常与我闹不愉快,我对他厌恶的很,不提他也罢!” 李隐虽有心问问有关李靖的事,但也只好闭口不提。 倾谈许久后,王仁恭这才起身告辞,李隐相送到营寨大门的时候,看了看尉迟恭那普通的坐骑,“猛将岂能没有好马?来人啊,将我的乌骓马迁来!” 不一会,一个士兵牵着一匹黑色骏马走了过来,这黑马通体跟黑缎子一样,油光发亮的,唯有四个马蹄子的部位白得赛雪,是难得一遇的“踏云乌骓”,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便是这种马。 这匹乌骓马是不久前乌拉特部落的酋长阿古拉,为了感谢李隐将他们部族收留,而敬献给他的。 ------------ 第110章 战火 这是匹千金难得的好马,李隐得到之后自是十分喜欢,不过人与人会有性格不合,人与马也讲究“相性”的。 这乌骓马李隐自从得到之后,刘宏等爱马人士纷纷前来求马,但却没有一个人在骑得了它,李隐虽然勉强骑得,但总是不如他那匹黄骠马顺心,所以骑得也少,总有将宝马埋没之感。 尉迟恭自从见到那个士兵将乌骓马牵出来后,便一直双目放光的盯着乌骓马,眼睛转都不转一下。 有一身好武艺的人没一个是不爱马的,尉迟恭自然不例外,他见这匹马不久长得好看,而且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壮实,实乃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心中自然是十分的热切了。 李隐亲自将乌骓马牵到了尉迟恭的面前,“好马配豪杰,这乌骓马就送给你吧!” 尉迟恭先是一阵惊愕,然后脸露狂喜之色,“这……这我怎敢当?这礼物太重,尉迟恐怕承受不起啊!” 李隐道:“我觉得你承受得起,不过这马高傲得很,一般人还骑不动他,我虽有心送给你,但能不能骑,就看你的本事了。” 尉迟恭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从李隐手上拿过缰绳,一个翻身,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接着往远处疾奔而去,不久后又骑马而回,当真是来去如风,人与马之间竟似相处了多年的一样,一点都没有生涩之感。 李隐感慨道:“看来这匹乌骓马命中便是属于你的啊!” 尉迟恭跃下马在李隐面前单膝下拜,声音如雷的道:“多谢郎将大人的赠马之恩!” 见到这一墓后,许多人都是一脸的羡慕之色,唯独刘武周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心中想道:“老子千辛万苦寻来的猛将,不会就这样被人给挖走了吧!” 尉迟恭自是没有因为一匹马,便脱离刘武周来投靠李隐,他最后还是随着王仁恭的六千大军一起向前进发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李隐的乌骓马就白送了,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初见赵云,也是大肆笼络,最后赵云虽然依旧是跟公孙瓒走了,但公孙瓒灭亡后,赵云不就千里南下投奔刘备了吗? …… 半个月后,离石县,长卢山。 刘苗王的叛军与虎贲郎将梁德亲自率领的朝廷大军,已在这长卢山附近交战半月有余。 梁德率领的是自洛阳而来的五万精锐,兵强马壮,占据兵力优势,不过刘苗王是本地作战,熟悉地形,虽只有三万多人,但据长卢山而守,又时常派骑兵绕后侵扰粮道,所以打得不算艰难,有时还略占上风。 梁德脸色不善的向左右道:“王仁恭跟李隐现在到哪了?” 左右禀报道:“回将军,他们攻占了北面的太和县县城后,便一直在那里休整,似乎没有要来与我军会合的意思。” “一**臣!”梁德大骂了一句,然后道:“传我将令,让西河郡郎将立即从敌军正面进攻,掩护我军主力进攻。” 他原本是想将王仁恭和李隐的兵力到了之后,再让他们与西河郡的兵一起充当炮灰,消耗部分敌人主力,再进行出击的,但现在既然王仁恭和李隐都不来,那便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唯有让西河郡兵力独自去送死了。 当西河郡的兵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西河郡鹰扬郎将也随之战死后,梁德才下令让主力全部出击,数万大军立即森然有序的向前杀去。 双方苦战两个多时辰,面对精力充沛的隋朝精锐,刘苗王部虽大都凶悍无比,仍是有些抵挡不住了,于是只好在大军全线溃败之前,下令向北撤退,梁德掩军追杀,斩首万余,刘苗王仅带千余人逃脱。 刘苗王带着千余人马不停蹄的向北疾奔了许久,见再无追兵后,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将马速放了下来。 刘苗王将杨广车驾的顶棚布拿在手里,脸露疯狂之色的看了许久,但最后却怒吼着用手将顶棚布给撕成了碎片,口中叽叽咕咕的破口大骂起来。 忽然,北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刘苗王便见到大约五千骑人马杀气腾腾的向自己冲来,刘苗王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脸色惨败的拍马向东侧逃命。 然而,刘苗王与身边的一千余人已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人困且马乏,又怎能逃得了这养精蓄锐多时的五千骑人马的追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刘苗王便被人追上,一刀砍于马上,死于非命了。 这五千骑兵自然便是由李隐率领的人马了,不过杀死刘苗王的并非李隐,而是刘宏。 李隐看着刘苗王的尸首啧啧道:“这货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啊,我杀的人虽不少,却还没杀过皇帝呢!” 刘宏嘿嘿笑道:“谁让这家伙硬是要往我这个方向跑呢,真是活该被我砍杀。” 李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向身边的亲卫道:“将刘苗王的尸首收敛了,送去梁德将军处吧,我们既攻下了太和县,又斩杀敌首,也算是颇有战功了。” “郎将大人,我们不去跟梁将军会合吗?”有人向李隐问道。 李隐遥望雁门郡方向,“去跟他会合做甚?我们现在就回雁门!” 此时已是大业十一年的正月中旬,出征一个多月,采莲肚子中的孩子应该有三个多月了,李隐恨不得插上双翅膀飞会雁门关,哪里还会继续待在这离石郡? 虽然战事结束而没去见主帅确实有失礼貌。 梁德在得知苦追半日的刘苗王竟被李隐所部击杀后,顿时气得不行,不久后又得知王仁恭、李隐皆已率军返回各自领地,并没有前来参见他后,更是气得猛鞭了身边的人几鞭子,咬牙道:“王匹夫,李小儿,你们等着,我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们一本!” 离石郡的战事刚落下,齐郡叕一次面临战火,涿郡贼帅卢明月率部众十余万人在祝阿县驻军,意欲击败张须陀。 张须陀率领一万名士兵截击卢明月,双方相持十余日,谁也不敢贸然出击,但这时,官军粮食要吃完了。 ------------ 第111章 李渊升官 官军将要撤退时,张须陀对将士们说:“贼人看见我们后退,一定率全部人马来追击,要是以一千人袭击并占据贼人的营地,就可以取得大胜,这确实是危险的事,谁能前往?” 众人不敢答话,只有罗士信和秦琼请求前往。 于是张须陀遗弃营栅退走,派罗士信和秦叔宝每人率兵一千人埋伏在芦苇丛中。 卢明月果然集中全部人马出击张须陀,罗士信、秦琼率兵驰马到卢明月的营寨外,营门紧闭,二人爬过栅栏上到寨楼,各自杀死了几个人,斩杀把守营门的士兵让外面的官军士兵进来。 卢明月营中于是大乱,罗士信与秦琼于是趁势纵火烧毁了卢明月的三十多个营栅,火焰冲天。 卢明月心系营寨中的钱粮,于是迅速驰返营地,张须陀遂回军奋力进攻,大破卢明月。卢明月率领几百名骑兵逃走,十多万部众被军俘获杀死无数。 二月初七,杨广因为户口逃亡,盗贼繁多,便下诏命令百姓都迁入城内居住,田地就近分给。郡县、驿亭、村坞都修筑城堡。 此诏令一出,天下沸腾,百姓都在大骂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百姓赖以存活的无非就是土地,让他们忽然全都迁入城内,还让他们怎么生活? 反吧,都他娘的反了吧! 此诏令颁布不久之后,全国各地的叛军便又呈现出了爆炸式的增长,这次就连巴蜀之地,也没有例外,更不用说河北、山东等地了。 原本还算安稳的上谷郡百姓,最终也是揭竿而起了。 三月,贼帅王须拔聚集流民攻占上谷郡的郡治易县,随后自称漫天王,定国号为燕。贼帅魏刀儿自称历山飞,他们两人很快发展壮大,各自拥有部众十余万人,北连突厥,南寇燕赵之地。 四月,杨广巡幸太原,打算到汾阳宫度过夏季,但还没到晋阳,便听得河东郡龙门县毋端儿竟发动了叛乱,有众三万余人,长平、上党等郡也陆续爆发了大小不一的叛乱。 杨广愤怒的将奏折扔到地上,“太原郡太守是叫汪儒的吧,让他带兵将河东道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灭了!” 杨广这话说完后,众官的脸色都古怪之极,最后还是虞世基小心翼翼的出言道:“陛下,汪儒太守已在去年病逝了,现在太原郡的太守还是空缺的。” 杨广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道:“这朕倒是忘记了,这太原郡太守既然空缺这么久了,也太不像话了,谁能当此大任?” 宇文述道:“禀陛下,太原郡丞王威、虎贲将军潘长文皆是不错的人选。” 王威与潘长文两人都给宇文述送过重金,宇文述也全都收下了,只要其中一人能当上太守就成,至于到底谁能当上,就不是宇文述不关心的了。 杨广却摇头道:“潘长文去年刚在离石打了败仗,庸才一个,朕没罢他的官已是十分宽容了,此人不必考虑,至于王威……” “禀陛下。”裴蕴出列道:“微臣以为,王威为官资历尚浅不足以担任太原郡太守的职位。” 杨广微微颌首道:“裴爱卿说的有理,那你们以为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裴蕴道:“陛下,臣以为卫尉少卿李渊李叔德可以担此重任,其一,他在开皇年间曾为娄烦刺史,对河东道并不陌生;其二,他履历本朝大小多种官职,资历足以胜任;其三,他是陛下的亲戚,可堪信任。” “臣以为不妥!”裴蕴话刚说完,虞世基便立即出列大声反驳了一句。 见杨广向他投以询问的眼神后,虞世基才整理了情绪,理了理思路,“李渊在为弘化郡太守时,多有不轨之举,所以不可再委以重任,况且,李渊的庶子李隐便在雁门郡,手上还握有重兵,怎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同处河东?” 虞世基向来便与李渊有些不对付,再加上他的儿子虞柔失踪了几年,不知是生是死,虽然没任何证据表明与李隐有关,但虞世基还是感觉这事与李隐脱不了干系。 虞世基一直在寻找报复李隐的合适良机,在此之前,自然是不愿意他李家实力有所增强了。 还没说过话的裴矩这时微笑道:“虞大人有所不知,李隐虽为李叔德之子,但父子二人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些势同水火,据我所知,他们已有两三年没见过面、通过书信了,所以,如果将李叔德调来河东,还能让他父子二人互相牵制呢!” 裴矩又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虞世基道:“至于传闻中李叔德在弘化郡的不臣之举,我觉得是某些小人的污蔑之言,实在是不足以相信!” “你……你……”虞世基听裴矩刚才的话外之意,明显便是在说他是污蔑李渊的小人,顿时为之气恼不已。 杨广道:“两位爱卿的话都有一定道理,既然这样,就暂时让李渊担任河东抚慰使,看他能不能平定河东道的叛乱再说吧!” “陛下圣明!”众官齐声喊道。 大业十一年四月,李渊被任命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承制黜陟选补郡县文武官,发河东兵讨捕群盗。 抚慰大使这已官职是临时性质的,一般在将领征讨地方的时候使用,征讨结束便会收回,但不管怎么说,李渊得了山西、河东抚慰大使的职位后,便成了这一地职务最高的官员。 更何况,在任命李渊的诏书上,还有“承制黜陟选补郡县文武官”这样一句话,这话的意思,是李渊能奉命承担各郡县文武官员的升迁贬退的职责,这可是实打实的一项大权,虽然各官员的升迁最终仍是要杨广决定,但有提议权在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李渊接到诏令后,自然是十分欣喜,同时心里也对李隐很是感激,因为这其中有李隐很大的功劳。 刘文静与晋阳宫监裴寂相熟,裴寂又与裴蕴、裴矩同为河东闻喜人,在裴寂的牵线搭桥,用李隐给的重金运作下,裴蕴、裴矩这才答应为李渊谋取太原郡太守职位的。 ------------ 第112章 定河东 李渊先到河内郡征得三千郡兵,然后北上长平、上党、临汾等郡,用了月余时间,征得了一万六千余兵力,这才准备开始讨伐河东群盗。 就在这时,马蹄声急,一会后,一千军容整肃的骑兵出现在了李渊军营的外面。 李渊接到消息后,立即带人走到了营寨外,疑惑的喊道:“你们是从属朝廷哪里的,来我营寨外做什么?” 一个将领骑马走前了几步,“我们是雁门郡李郎将派来协助唐国公平叛的,这里有李郎将的亲笔书信呈上。” 将领说着,便骑马走了过去,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警惕的挡在了李渊身前,对那名将领虎视眈眈。 李渊摆了摆手,“世民,不必如此,他们确实是你哥哥派来的人马?” “父亲为何这么确信?”李世民一脸疑惑的问。 李渊捋须笑道:“在这河东道,除了你哥哥外,还有几人有这么多的精锐骑兵?” 这一千骑兵确实是李隐派来的,那名将领便是他的心腹大将刘宏,李隐总共也就五千骑兵,现在一下子派了一千过来,确实是下血本了。 李渊从刘宏手中拿过李隐的书信后,展开来快速的看了一遍,点了欣慰的笑了几下,然后邀请刘宏进入营寨中坐下 李渊与刘宏交谈了一会后,忽然觉得这刘宏似乎有些眼熟,略一思索后,便向他询问道:“刘将军,你可认识以前的河州刺史刘升。” 刘宏立即站起身来,向某处拱手拜了一拜,“不瞒唐国公,那正是家父,我的真名也非刘宏,而是刘弘基,刘宏乃我犯事逃亡后的化名。” 李渊大喜道:“原来竟是故人之子,我与你父颇有交情,当年来往甚密,所以觉得你与他十分相像,这才出言相问。” 刘弘基听后,大为诧异,“没想到我父亲竟与唐国公相识,这点他倒是没跟我说过。” 李渊摆手道:“我与你父平辈相交,你就叫我一声伯父吧,再叫唐国公就见外了,哈哈,我听你父亲说你年少的时候,很是落括不羁,他不跟你说一些事情也很正常啊。” 刘弘基听后,不由的老脸一红。他年轻的时候整日不着家,好侠仗义,不事家产,与他父亲刘升可没少斗过嘴,也就没对父亲刘升的私交做过多的了解。 刘弘基在一征高丽的时候,曾服兵役随军赶往辽东,但因连日下雨,道路难行,千辛万苦走到汾阳的时候,离辽东还很远,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按期到达了,到时按军法是要杀头的。 刘弘基于是想了个办法,私自宰杀耕牛贩卖,这是触犯法律的,于是他便被关进了牢房里,牢房的日子虽不好过,但毕竟不用再去辽东了,直到一年多以后,他才托人花钱将他赎了出来。 出狱后的的刘弘基神技没着落,又不敢回家,所以过得十分困顿,最后只好盗马为生,最后还盗到了去雁门赴任的李隐头上…… 李渊这一个月来征得的兵马虽有一万六千余人,但骑兵不过百,此时有了李隐派来的卡余骑兵,正是如虎添翼。 五月末,李渊正式讨伐河东诸盗,每战皆捷,不到一个月,便将除了龙门毋端儿外的叛军匪盗扫平了。 李渊在剿灭叛军匪盗的过程中,每剿灭一个势力,必会从降军中受纳青壮,所以现在他的兵力已达两万五千多人,和毋端儿的兵力已相差不大了。 于是,李渊率军抵达龙门,与毋端儿军展开决战。 鼓声如雷,两军的中军已开始厮杀到一起,战场之上,喊杀震天。 要说哪里是最能让男人快速变得成熟的地方,无疑便是战场,年纪十七岁的李世民,在经过一个月的沙场拼杀后,此时脸上的稚气已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是沉稳从容。 李渊一开始是不愿意让李世民直接与叛军厮杀的,但李世民却道:“历城人罗士信十四岁就开始上战场,隐哥十六岁就出征辽东,我已十七岁,怎能还似孩童一般,躲在父亲的身后?” 李渊听了李世民这话后,才允许他披挂上马,不过将他安排在了作战沉稳的刘弘基身边。 “刘将军,敌军侧翼有些薄弱,让我们立即出击吧!”李世民这时战意满满的向刘弘基道。 刘弘基在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但一到了战场后,便脸沉如水,许久不发一言,他这时摇头道:“还没到最佳时机。” 李世民听后并没有反驳,继续如一头猎豹般盯着战场。 双方很快将兵力全部投入,又十分胶着的厮杀了一阵子后,刘弘基忽然眼露精芒,李世民也在同一时间看将目光向刘弘基。 刘弘基举起武器道:“全军出击!” 随着刘弘基的一声令下,一千骑兵立即气势如虎的杀向敌军,而冲在最前头的,正是一袭白甲的李世民…… 是役。李渊军大败毋端儿军,斩首八千余,叛军首领毋端儿也被李世民给斩杀在马,战后,李渊还从叛军中招收了四千余人,河东道于是被李渊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平定了。 七月,采莲已有九个月的身孕了,随时都可能临盆,李隐自是几乎每时每刻都与她形影不离,充分的担起了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 采莲对此口头上虽是时常劝他不必为了自己怠慢了公务,但心中还是感到十分的甜蜜的。 这天,李隐正用耳朵抵在采莲的肚子上,倾听肚子中孩子的动静,这是古今天下间许多男人都会在初为人父时做的一件事,李隐以前见了后也曾笑过别人,但等到这时自己的女人怀孕时,他也是同样不能免俗。 事实上,采莲仅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李隐就开始几乎天天都要用耳朵倾听采莲肚子的动静,以前当然是听不出什么来,现在已能十分强烈的感觉到肚子中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融的小家伙。 采莲一脸幸福的微笑道:“天天这样听,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 第113章 苏威 李隐坐了起来,深情的看着彩莲,一脸认真的道:“我们选个日子正式成亲吧,我想给你一个名分。” 采莲摇了摇头,“能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名分什么的都不重要,况且我只是一个嫁过人的新罗女子,怎么能成为你的正妻?” 李隐听后,还要再劝,一个亲卫却走了进来,“将军,有皇上的敕使到了。” 李隐皱起了眉头,向采莲道:“我去去就回。” 采莲让他快快去接旨,自己则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屋去了。 李隐去到厅堂接了圣旨后,一阵低头沉思,原来杨广是要他立即前去临汾宫觐见,杨广自从四月份到了汾阳宫后,便一直在那避暑,现在也还没离开。 采莲即将临盆,李隐实在是不愿在这时离开她的身边,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抗旨,幸而汾阳宫离雁门关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一来一回用不了几天时间,所以在安排好诸事后,带了百余骑疾驰南下。 汾阳宫在太原郡的汾阳县中,汾阳县就与娄烦郡的秀容县接壤,所以李隐只赶了两天的路便已到了汾阳县的驿站,准备在这里休息一天后,再去汾阳宫面圣。 汾阳县位于汾水北部,山南水北为阳,故称汾阳,这里即使是盛暑之时,也是凉风凛然如八九月,所以历代帝王都喜欢到这里避暑。 此时为七月,许多地方仍酷热难耐,汾阳县驿站中却让人感到十分舒适,李隐背着手在庭院中随意的走着,感受着凉风习习,心头想着许多事情。 庭院中有个老者坐在树下,独自一人对弈,李隐见此,便走了过去,走近之后,没想到这老者他竟认识,不就是以前的纳言苏威吗? 李隐第一次见苏威是在皇宫的泰宁殿中,虽仅仅过去了三年的时间,此时的苏威却要比当年显得苍老了许多。 苏威这几年屡次被罢官,又屡次起用,现在正是再次在家乡被杨广重新诏来任官,也是和李隐一样,打算在驿站稍做休息,明日再去汾阳宫。 李隐走到棋局旁,默默无言的看着棋局。 “小兄弟既然懂棋,何不坐下执子?”苏威忽然开口道。 李隐愣了一下,“我对围棋只是略懂规则而已,并没有与人对弈过……” 苏威摆了摆手,“棋盘如战场,你既是屡战沙场之人,便能下好围棋,坐下吧!”苏威显然也是认出李隐来了。 李隐听苏威这样说后,只好在他的对面坐下,手执白子,看了看棋盘。思考一番后将棋子落下,苏威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的跟着下了一子…… 驿站外的一处民房中,有一队蒙着脸的人,为首的赫然便是视李隐为眼中钉的虞世基,这些蒙着脸的人,都是虞世基重金请来的杀手。 虞世基沉着脸道:“动手吧!” 但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在虞世基耳边嘀咕了几声,虞世基听后,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后大骂道:“这个苏老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在虞世基看来,杀个李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事情做得不那么明显,杨广甚至不会过问一句,而苏威就不一样了。 虞世基知道,杨广是十分看重苏威的,不然也不会在苏威屡次出言顶撞杨广后,杨广将他罢官了没多久,又将重新下诏起用他。 要是换了别人,只要顶撞个一次,杨广就要他人头落地了。 那个如苏威一样,喜欢顶撞杨广的太史令庾质,已在去年的十二月死在牢房之中了。 那时杨广在长安祭祀完三皇五帝后,便打算返回洛阳,庾质却劝道:“连年征伐辽东,百姓实在是困苦疲惫之极。陛下应该安定安抚关内,让百姓尽力于农桑,三、五年内,国家逐渐充实富裕了,然后再到各地巡视,这样做才合适。” 杨广听后不高兴,将庾质关进监狱,庾质不久后在竟在狱中撞墙而死,死前还留有一封血书劝杨广留在关中。 不过庾质的血书却是白写了,因为杨广看都没看一眼,依旧还是离开了关中。 虞世基这时既然得知苏威这时竟与李隐在一起,便只好下令暂缓刺杀行动。 …… “啪”李隐思考了许久后,终于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认为最佳的位置上,如此一来,竟将苏威的黑子吃掉了一大片。 此时,李隐与苏威的对弈,竟是第一次下棋的李隐占了上风。 李隐明白,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苏威的棋艺渣,而完全是苏威让他的,因为苏威一次又一次的自己“作死”,白白送子给他吃的,这才使得第一次与人对弈的李隐占了上风。 苏威举起棋子许久没有落下,盯着棋盘道:“你说黑子此时还有获胜的可能吗?” 李隐想了想,“固守本盘,稳扎稳打,步步蚕食的话,未尝不可反败为胜。” 苏威又双目盯着李隐道:“如果我仍是要继续丢弃本盘,将所剩不多的资本拼命挥霍呢?” 李隐耸了耸肩,“那我即使棋艺再不堪,也是赢定了。” 苏威听后,神情一阵颓然,悲切的摇了摇头,“这么浅显的道理,一个围棋的初学者尚能看明白,陛下怎么就不能醒悟过来呢?” 李隐这才明白,苏威这是已棋局推演当今天下时局,大隋朝就如棋盘中的黑子,慢慢的走向崩盘,所剩的资本已不多,如果继续再作死,则必定会走向灭亡! 苏威忽然义正言辞的道:“太史令庾行脩死前说的话是良言,我也定会再向陛下谏言。” 李隐随口称赞道:“苏大人真是我朝的大忠臣啊!” 苏威道:“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李郎将作为陛下一向看重的将领,何不与我一起入宫谏言?” 李隐听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威竟会邀请他做这种事情。 李隐自然是不会答应苏威的邀请的,当一座大厦将要倒塌的时候,区区几个人的力量是不能支撑住大厦的,庾质不能,苏威不能,被视为大隋擎天之柱的张须陀也不能。 ------------ 第114章 突厥南下 李隐听了苏威的话后,思索起借口来,沉默良久后才道:“苏大人,要是几个月以前,我定会答应你的邀请,一同力劝陛下,但现在,我妻子刚怀胎九月……我……我怕死了。” 苏威听后,怔住了。他曾想过李隐会用许多借口来拒绝他,却没想到李隐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理由。 苏威的神情十分复杂,似在纠结着什么,最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虞世基在驿站外的民房中藏有许多杀手,应该是来对付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苏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原本打算如果李隐不答应与他一起入宫谏言的话,便不将这个信息告诉李隐的,不过这时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出口。 李隐听到苏威之言后,立即与亲兵队队长吴汉会合,快速的与带来的百余亲兵一起上了马,这时一队队的黑衣杀手刚好出现在驿站门口。 李隐与百余亲卫马上向门口发起了冲锋,较为轻松的突围而去了,精心准备了许久这场杀局的虞世基顿时一阵气急败坏。 李隐一直带人奔行到自己的底盘容秀县后,才停下休息。他在荣秀给杨广写了一封奏折,说他在汾阳驿站遭受暗杀,身受重伤,先行返回雁门关养伤去了。 杨广之所以诏李隐来汾阳,本就是虞世基教唆的,所以对他的离去没什么反应,只是出于自身的安全,下令立即加强军队对汾阳地区的巡逻,免得再有刺客出现。 苏威在第二日经过见过杨广后,立即又官复原职,他因想找多一些人一起向杨广谏言,以形成较大的声势,所以这时并没有立即谏言,不过他一直到死去,也再没找到多少个肯跟他一起行动的人。 因为隋朝的忠臣,在这几年已差不多被杨广杀光了。 李隐一路疾奔回到雁门关的住宅后,见到宅中众人都十分忙碌,感到有些诧异,小蝶飞奔过来道:“少爷,采莲要生啦!” 李隐听后,惊喜万分的往采莲的住处跑去…… 大业十一年七月十八日,采莲为李隐诞下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李隐为儿子取了个小名为小虎儿,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像老虎一样健康成长。 十二天后,李隐小心翼翼的护送着家人上了马车,缓缓往井陉关而去。 事实上,自从进入大业十一年以来,李隐便开始将雁门郡的各类物质运离了雁门郡,送往盂县,井陉关和恒山五县等地,许多人都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的,当李隐护送着家人离开雁门关后,整个雁门郡已宛然成了无人之地…… 八月初五杨广离开待了几个月的汾阳宫,巡游北塞。 杨广以前几乎每年都要带大军到边塞耀武扬威,最近几年因为忙于征高丽,这种事情变少了,现在刚好到了汾阳宫,离北塞那么近,自然便要去走一遭了。 不过杨广不知道,以前在北塞的是温顺的家犬,现在这条温顺的家犬,早已变成一头恶狼了。 八月初八,草原上杀气凛然,四十余万东.突厥骑兵齐聚王庭草原。 突厥可汗的正妻被成为可贺敦,此时的东.突厥可贺敦是义成公主,她是开皇十九年的时候嫁给启民可汗的,启民可汗在大业五年死后,义成公主便又嫁给了启民可汗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始毕可汗。 草原上部落的继承人在继承父亲的财物、军事力量的同时,也会继承父亲的女人,所以义成公主现在仍是突厥的可贺敦。 义成公主看着外面人影憧憧的草原战士,脸上闪过忧虑之色,她向身边服侍了二十多年的侍女问道:“西突厥最近可有跟我们发生过较大的摩擦?” 侍女摇头道:“不曾听闻。” 义成公主听后,心中一突。如此声势浩大的召集战士,除了对付死对头西突厥外,还能对付谁? 义成公主顿时脸色大变,喊道:“黄寿在哪里!”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武士立即走了进来,这人叫黄寿,是护送义成公主嫁来突厥时候的护卫,忠实可靠。 “可贺敦,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黄寿半跪道。 义成公主快速的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黄寿,“始毕可汗应该要南下对我隋朝不利,我听闻天子现在就在太原郡,你快去将送封信送给天子,让他千万要小心!” 黄寿坚毅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黄寿离开王庭后不久,始毕可汗便在王帐中召来了东.突厥的重要首领,细数隋朝对他们突厥的几大罪状。 其中大都比较牵强,但有两条却是属实。 一为大业八年冬的时候,裴矩认为东.突厥的部众逐渐强盛,向杨广献策分散始毕可汗的实力。打算以宗室女嫁给始毕可汗的的弟弟叱吉设,然后封叱吉设为南面可汗。 不过叱吉设不敢接受册封,并将此事告知了始毕可汗。 第二件事则是在今年正月的时候发生的。 始毕可汗有个视若左膀右臂的大臣,名叫史蜀胡悉,此人极善谋略,深受始毕可汗的宠信,但在今年正月的时候,裴矩却诈称要与突厥做大买卖,将史蜀胡悉诱骗到了马邑郡杀害了。 裴矩在杀害了史蜀胡悉之后,还派使者向始毕可汗道:“史蜀胡悉叛逃可汗来投降,我已帮您将他处死了了。” 始毕可汗对此震怒不已,这件事的发生,也是此时他召集四十万大军的直接导因。 始毕可汗历数了隋朝的几大罪状后,壮若疯狂的喊道:“现在,皇帝小儿又带着人来我们的家门口耀武扬威来了,以前,我们都忍气吞声,甚至不得不装出笑脸去迎接他,勇士们,你们说这一次我们还有必要向以前那样吗?” “不需要!”庭帐中的众人齐声高喊道,因为这时亲汉人的首领已经全部剔除,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 始毕可汗喝了一碗酒,将碗猛的摔在地上,拔出弯刀道:“那么,就拔出你们的武器,随我南下,将欺辱我们多年的恶客杀死,将属于他的财物、女人通通夺来吧!” 庭帐中的众首领一起将弯刀拔了出来,齐声杀气腾腾的呼呼呐喊着。 随后,四十万突厥骑兵惊天动地的往南杀去…… ------------ 第115章 秋风起 隋朝河东道最北的郡是定襄郡,这定襄郡仅有一个县,名为大利县,户仅三百七十四,是隋朝县最少、民最少的一个郡。 杨广的车驾这时便是在定襄郡大利县城中。 “始毕那家伙还没赶来见朕吗?”杨广向太监马德如问道。 既然是耀武扬威,就该有耀武扬威的对象才对,杨广开始离开汾阳宫的时候,就已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诏始毕可汗,但这时在定襄郡都待了五天了,依旧没见到始毕可汗的踪影。 马德如回答,“禀圣上,并没有始毕可汗的消息。” 杨广气极而笑,“始毕这家伙,几时胆子变得这么大了,竟连朕的诏令都敢不尊了?” 马德如刚要答话,忽然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陛下,苏威带了个人来,说是有要是求见。” 杨广还未做出应答,便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接着便将苏威竟与一个穿草原民族服装的男人闯了进来。 杨广拂袖皱眉道:“苏卿家,为何如此失礼?” “陛下,始毕带了四十万人杀来了!”苏威说着,三步作两步的走到杨广前面,将义成公主的书信递给了杨广。 杨广看过书信后,似乎不太相信,“始毕小儿,怎敢犯我大隋天威?” 要是在大业七年以前,始毕可汗或许不敢,但这时是大业十一年,去年的时候,小小的邯郸贼帅杨公卿尚敢袭击杨广南归车驾,抢四十二匹马而去,控弦之士数十万的始毕,怎么会不敢南下? 一路冒死来到此处报信的黄寿,万没想到杨广竟是这样的反应,立即大急的喊道:“陛下,突厥大军紧随我的后面而来,最多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杀到此处,还望早下应对之策啊!” 杨广瞥了一眼黄寿,“你是何人?” 黄寿跪在地上道:“禀陛下,我是义成公主以前的护卫,是她派我来向您送信的。” 杨广哼了一声,寒声道:“小小护卫,也敢在朕的面前大声喧哗?来人啊,将这人给朕拖出去砍了!” 几个甲士立即冲了进来,将大声求饶的黄寿拖了出去,过了一会,甲士手拿着黄寿的人头送到杨广面前,杨广点了点头,让甲士将黄寿的头颅带了出去。 苏威道:“陛下,您是万金之躯,怎能立于危险之地?突厥人万一真的意图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啊!请陛下立即离驾此处!” 杨广稍微沉吟了一会,“如果这是个假消息,这时朕就这样匆匆的离开定襄,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还是稳妥一些,派探马去刺探清楚再说吧!” 此时撤退,尚能较为从容的离开,要是探马都能探到突厥人的时候,只能狼狈而逃了。苏威心中虽然清楚这个道理,却怎么都劝不了杨广,最后还被杨广让甲士拉了出去。 八月秋风起,草原马正肥。 以前每到秋马膘最肥的时候,草原人都会南下掠夺,以渡过难熬的冬季,自从开皇盛世以来,草原人已经许久没发生过大规模的掠夺,但此时,开皇盛世以前的景象再次重演了! 四十万骑兵一起奔行,发出的声响阵势,让人有地震山摇之感,各种走兽飞禽四散逃离。 杨广这时终于确认了,被他杀死的那个黄寿所说放话一点不假,突厥大军真的向他杀来了! 但是这时,突厥人已离大利县不足三十里,旦夕将直。 杨广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惊惧万分,慌张的向苏威问:“朕这时该如何做?” 苏威道:“陛下当立即下令南撤,不过突厥骑兵速度快,我们恐怕走不了多远,应当据守城池为上,离此处不远的雁门关乃天险,易守难攻,所以,臣请陛下移驾雁门关!” 杨广点头赞赏道:“苏爱卿之言甚得朕心,就这么办吧!” 杨广此次北巡带的兵不多,只有九万人左右,这时随着杨广的一声令下,全军立即丢弃辎重,往东南方的雁门关奔逃而去。 杨广巡北塞本是报着游玩的心来的,所以随行的有宫女、妃子、萧皇后和他最痛爱的小儿子赵王杨杲,这些人坐在马车上,走速度相对要慢一些。 当大军走到马邑郡境内修筑的长城的时候,众人已能听到数十万骑兵奔行时,发出的轰雷般的声音。 “谁人愿留下阻拦敌军?”杨广急切的向身边的将领问道,但却无人回答。杨广又道:“谁人愿留下阻拦敌军,只要拖得一时半刻,升官五级、封国公、赏金万两!” 如此大的赏赐诱惑自杨广口中说出后,立即让一些人起了心思,宽且杨广只要求拖住一时半刻,看起来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立即有两位将领请缨留下。 杨广对那两位将领大肆赞赏了一番,并拨给了他们八千人,然后继续带人往雁门关急逃而去。 这两位将领与八千士兵,在这长城上英勇奋战,成功的将突厥的四十万大军阻拦住了半个多时辰,但却无人生还,全都被突厥人杀死了,那两位将领也就没能得到相应的丰厚赏赐,不过杨广等人却因此而安全的抵达了雁门关附近。 齐王杨暕这时摸着他的一小撮胡子,眼珠转了几下,忽然计上心头,“父皇,贼兵势大,儿臣愿领后军到南边的崞县中去,吸引突厥兵力,减轻父皇的危险!” 杨广见到自己这个向来没什么胆量的儿子,这时竟这么勇敢的提出这样的建议,不由的大为触动,“吾儿难得有这样的勇气,朕就允了你了!” 杨暕听后,心中窃喜。 “不可!”苏威却在这时喊道,杨暕立即心生不妙的感觉。 杨广看向苏威,“为何不可?” 苏威道:“我们兵力本就不多,应对集中防守雁门关才是,分兵崞县,只是徒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罢了,并无多大作用。” 杨暕听后,对苏威暗恨不已。 后军本有两万多人,经苏威的提醒,杨广觉得确实不能让杨暕全部带走,于是道:“那我就拨付六千兵与吾儿吧,吾儿可还敢受命?” ------------ 第116章 雁门被围(上) 杨暕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人意料的接令而去了,不过他并没有带兵在崞县驻扎,而是继续往南走,跑到了太原郡的汾阳县才停下…… 八月十三日,突厥四十万大军团团包围了雁门关,将雁门关围得个水泄不通。 雁门郡中城池、大小关隘以及堡垒共有四十一处,其中三十九处现在已被突厥军队攻下,想要搜刮人力物资,但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发现,人也见不到几个。 “这隋朝的地界,怎么比我们草原还穷了?”不少突厥的酋长、首领对此都是疑惑不解。 始毕可汗在搜刮不到有用的东西后,便下令让手下的工匠砍树造攻城器械,隋朝大乱以来,草原上多有逃亡的汉人工匠,所以东.突厥也是掌握了一些攻城技巧的,也非单靠蛮力之辈。 与此同时,雁门关内则在热火朝天的拆除居民房屋,用作守卫城池的材料,此时雁门关中的居民只有百来户,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老人家,雁门关中的居民哪里去了?”弯下腰向一个坐在门槛上的老人问道。 老人道:“有一些搬去其他地方了,有一些在刚刚听说突厥人要来打这里的时候逃走了。” 其实雁门郡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被李隐迁走了,这老人是李隐情报部门中的人,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怀疑,才这样说的。 苏威不疑有他,立即离开老人,去到了杨广的身边。 杨广这时心境稍定,向跪在身前的一人道:“你在雁门郡处于什么之位?太守邱行善。鹰扬郎将李隐何在?” 那人颤颤道:“小……小臣是雁门郡的典……典簿卫昆,鹰扬郎将去飞狐口阻击想要来犯雁门郡的王须拔、魏刀儿了,邱太守与其他官员则在刚刚得知突厥来犯后,逃命去了。” 杨广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邱行善此等怯懦之人,真是该死,朕定要将他罢免了。”随后,他又脸色稍缓的道:“李隐这几年一直为国四处奔波平叛,朕定重重有赏!” “轰!”几声巨响这时忽然响起,原来在准备了半天后,突厥人已造好投石车等攻城器材,开始攻城了! 苏威建言道:“请陛下到城墙上激励守城的将士!” “陛下龙体珍贵,怎能到城墙上冒险?”宇文述立即反驳道。 杨广却没来由的精神一震,突生豪迈之气,“朕南征北战多年,岂能怕了始毕小儿?众官都随我到城墙上吧!” 杨广说完,便向城墙走去了,其他原本不敢去的官员,也唯有硬着头皮跟着走去。 此时的雁门关城头上,已是喊杀震天、血肉横飞,杨广刚才虽然说得豪气,但也不敢靠得太近,由太监马德如等人一起呐喊道:“皇上亲临为大伙鼓劲了!” 不管怎么说,杨广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别的人无法比的,所以众将士知道杨广也来了城墙后,顿时士气大增,更为奋勇的杀敌了,杨广见此也是感到颇为欣慰,步子也不由的往城墙前靠近了几分。 “陛下小心!”杨广身后的官员大喊了一声,接着便是“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了杨广的脚边,离他仅几寸的距离。 虽没被箭射中,但杨广已是吓得不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然后立即双脚发颤的走远了…… 杨广被围雁门关已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突厥人数次差点攻占城墙,幸而最后在隋军将士的拼死抢夺下将突厥人重新杀走。 不过杨广在这三天也是吓得不行,大为恐惧,时常半夜惊醒,抱着赵王杨杲哭泣不止,眼睛都哭肿了。 这天杨广将众大臣召来议事,众大臣到齐后,还未等杨广开口,深知杨广心中所想的宇文述便率先开口,劝杨广选挑选几千名精锐骑兵突围出去。 苏威却立即反驳道:“城守则我有余力,轻骑却是突厥之所长,陛下万乘之主,岂宜轻动!” 樊子盖也反对道:“陛下在危境中侥幸保全,一旦处于狼狈的境地,则追悔莫及!不如坚守城池挫败敌军的锐气,据守在这险关中,征召全国各地兵马前来救援。陛下亲自抚慰士卒,宣布不再征伐辽东,重赏爵位,必定会人人奋勇争先,何愁不能成功!” 见两大重臣都反对,且都说得不无道理后,杨广打算突围的心思也动摇了,但仍是怀有疑虑。 内史侍郎萧瑀随后劝道:“突厥之俗,可贺敦可以参与军机,况且义成公主是以皇帝女儿的身份嫁给处夷的,她肯定要依恃大隋为后援。如果派一个使者通知公主,她肯定会有所行动,致使突厥离去。 另外,将士们的心里,是怕陛下在免除了突厥的祸患后又去征伐高丽,陛下如果明确下诏,宣布赦免高丽的罪过,专事征伐突厥,那么大家心中安定,就会人自为战了。” 萧瑀是萧皇后之弟,南朝时梁明帝萧岿的第七子。 杨广与萧皇后的感情甚深,可以说是后宫独宠萧皇后一人,所以对萧皇后这个弟弟,也是向来十分看重,所以这时听他这样说后,心中已是赞同了七八分。 虞世基身体较为肥胖,不善骑马,要是杨广选择突围离开雁门关,那他肯定是死路一条,所以也力劝杨广留在雁门关,重重悬赏守城将士,并下诏停止征伐辽东的兵役。 杨广见此,只好都采纳了众臣的那些意见。 随后,两千余精骑自雁门关突围而出,这两千精骑的目的,是护送几十名怀揣重要信件的人,有的目的是去北方草原找义成公主,有的则是向各地方郡县求援,两千精骑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还是将大部分使者送出了重围。 杨广又依苏威等人的建言,再次亲自巡视军队,对将士们道:“你们当努力打击敌军,如果这次能够保全的话,凡是参加战斗的人都不愁没有富贵,我一定不会让官吏耍弄刀笔吞没你们的功劳!” ------------ 第117章 雁门被围(下) 杨广又下诏道:“守城有功的人,没有官职的直接授予六品官职,赏赐物品百段;已有官职的人,级别和赏赐依次增长。” 这个奖赏不可谓不丰厚,无论是对普通士兵,还是将官,都极具诱惑力,在加上杨广派出慰问将士的使者络绎不绝,于是守关的将士都踊跃杀敌,昼夜抗击突厥人,虽面对四十万突厥大军的攻击,每天的伤亡都十分很重,但仍是顽强的坚守了下来。 得到杨广招募天下之士救援雁门的诏令后,隋朝各郡守县令都竞相应召赴难,有的是一心想要解救雁门之围。 有的人则是别有用心,早有异志的豪强官吏们,以前都在偷偷摸摸的增强自己的军事实力。现在则竞相以救援雁门关为借口,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 这对隋朝的统治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杨广三征高丽,严重破坏了自耕农经济,使得百姓无以为生,流离失所,所以各地叛乱迭起;杨玄感之乱,虽只维持两个月,但动摇了门阀高官的心,达官贵族开始反隋;杨广雁门关被围,使得众多怀有异心的人,名正言顺的拥有了较为强大的军事实力。经过这三件大事的影响,此时的隋朝,就像是一座白蚁丛生的老房子,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九月初一,雁门关被围已过去了十多天。 此时,井陉关的一个院落中,婴儿的啼哭声阵阵传来,原来是李隐刚才在逗儿子小虎儿,逗着逗着小虎儿竟大哭起来,任他怎么哄都没有,最后只好将儿子交回给了采莲。 采莲接过小虎儿后,抱住轻轻的摇了几下,小虎儿便不哭了,慢慢的合上了眼睛。采莲向李隐笑道:“小虎儿是想睡觉了。” 李隐恍然,怪不得这小家伙突然的就大哭起来…… 翌日,李隐带了八千将士离开了井陉关,西行出井陉,然后屯兵盂县,以前他每次出兵带的人都不超过五千,现在有了杨广的诏令,便能明目张胆逾制,带多了三千人。 此时,四方应援之兵已慢慢向雁门关汇聚,右屯卫将军云定兴、山西、河东抚慰使李渊等人都带兵到了雁门附近,各方兵力加起来有数万,但谁都不敢再继续前进,只是在附近虚张声势。 毕竟前面可是有着四十多万凶猛的突厥人,几万人冲过去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其中,云定兴部在白天将旌旗展开,几十里连绵不断,夜里则金鼓相闻,向以此吓唬突厥人,听说这是李世民的计策,李世民现在应幕成了云定兴的手下。 李隐当然也不会去与突厥人拼命,他每天就在盂县县衙好吃好睡,只是让部下不时的到前线吼上几嗓子,也算是声援雁门关了。 雁门关中杨广的处境看似十分凶险,但李隐对此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杨广的最后的归宿之地另有他地。 此时整个隋朝最为兴奋的人,应该是齐王杨暕了,他那天找了个借口离开大部队后,一直跑到了汾阳县,最近还入住了汾阳宫,在他看来,自己老爹杨广这次看来是十死无生了,而杨广又没立太子,那他这个最年长的儿子,肯定是最有资格继位登基了。 杨暕感到可恨的是因苏威的阻拦,使得他现在手下仅有几千,不够威慑力,云定兴、李渊等人都不怎么理会他。 “等我坐上龙椅了,定要让你们好看!”杨暕心中恨意满满的道……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日,此时的雁门关中,众人脸上都是愁容惨淡,自从八月十三日雁门关被围以来,隋军将士八万将士已在突厥四十万大军的围攻下,坚守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一开始的八万人现在仅剩万余人,而突厥人依旧不知道几时才退兵,雁门关这时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究竟还能坚持多久,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苏威误我!要是早早突围,尚有一线生机,好过担惊受怕月余,最后还是要死于贼手!”杨广这时已几近奔溃的大声嘶道,众声听后,都是沉默无言。 虞世基心中一阵琢磨,眼看着这雁门关是守不住了,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以保存性命,比如,是否应该向始毕可汗投诚,为他打开雁门关的城门? 与虞世基怀有同样心思的人一点都不少,人为了苟活性命,有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出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并边走边喊道:“天佑陛下,天佑陛下啊!” 杨广拔出长剑,一脸寒气的指着小太监道:“你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小太监下得连忙跪倒,“陛……陛下,突……突厥人……突厥人……” “突厥人攻入雁门关了?”杨广说着,便要逃离此地。 小太监连忙道:“不是,是突厥人撤兵了!” 杨广听后,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突厥人确实是退兵了。 突厥人行军从没来都是没有后续补给的,除了随身携带一些干粮外,再无其他食物。苦战雁门月余,干粮早已吃完,四处扫荡掠夺所得的粮食,随着隋朝援军的增多,而日益变少。 所以打到最后的时候,有些部队都要开始杀马充饥了。 对此,始毕可汗手下那些首领、酋长自然是颇有怨言了,他们率领部落的勇士南下,是为了在杀死杨广后,继续去抢夺物质的,但这雁门关易守难攻,里面的士兵又拼死抵抗,使得死伤无数勇士后,仍是一无所获。 再加上此时眼看着已到九月中旬,冬季将到,众人的心中都是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再耗在这里。 不过始毕可汗威望很高,而且心狠手辣,所以谁也不敢向他提议退兵。 但就在这时,突厥可贺敦的一封急信从北方传来,让突厥众首领有了勇气向始毕提出撤退。 义成公主派人送来的信只有四个字:“北边有急!” 至于是什么“急”,她却一点没说,但突厥众首领、酋长对此并怎么不关心,他们只要有了借口就行,于是都纷纷向始毕可汗请求撤退。 始毕虽心有不甘,但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唯有下令撤兵,返回草原。 ------------ 第118章 江淮二雄 九月,十五日,突厥人撤兵,雁门关被围之危解除,杨广下令让来援众军追击突厥军,自己则带着百官与万余残兵,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梦魇般的地方。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少不了李隐,他与八千士兵在盂县呐喊助威半月,在接到突厥人撤退的消息后,立即出击,追杀落后的突厥人,斩获颇丰。 十八日,杨广返回太原郡汾阳宫。 苏威立即对杨广道:“如今盗贼不息,士卒疲惫,希望陛下速返西京长安,巩固大隋的根本之地的长久之计。” 杨广听后,神情默然的点了点头,苏威以为他这时同意的意思,心中不由的大喜。 宇文述却道:“跟从车驾的官员家属大都还在东都,即使要到长安,也得先会洛阳啊,不如到了洛阳后,在从潼关进入关中。” 杨广听后,立即采纳了宇文述的建议,苏威心中咯噔了一下,担忧杨广到了洛阳后,便不会再去长安了。 雁门关被围解除后,杨广首先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封赏问题。他们之所以能坚守到突厥人退兵,很大的原因是杨广许下了丰厚的奖赏,所以全军将士,人人卖命,虽然战死了数万人,但存活下来的人可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封赏呢! 不过杨广这时却不想兑现当初许下的承诺了。 杨广那时在雁门关说的承诺是:凡是守城有功的人,没有官职的直接授予六品官职,赏赐物品百段;已有官职的人,级别和赏赐依次增长。 现在,守雁门关存活的将士共有一万七千人,他们自然是个个有功,难道都要给他们这一万七千人六品官?每人赏赐百段,就是一百七十万段! 杨广的生性本就吝惜官爵赏赐,除非是他看重的人,不然要想升官、得赏,都是很困难的,这时要他一下子给那一万七千将士如此厚的封赏,实在不合他的心意。 裴蕴、虞世基等善于揣摩上意的人,自然是很快明白了杨广的意思,纷纷进言劝杨广减少封赏。 苏威也同样觉得赏赐规格太重,应该再斟酌考虑,做出适当的调整,毕竟让隋朝一下子多一万七千个六品官,确实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杨广见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心里顿时便有了底气了。 但樊子盖却恳切请求遵守先前的许诺,认为不应失信于将士,否则会有不会的影响。 杨广冷冷的向樊子盖道:“你这是打算收买那一万七千将士的心吗?”樊了盖听后惊惧万分,不敢再答话了。 十月,初三,杨广到达东都,开始对雁门关之战中有功的人进行封赏。 在封赏之前,杨广已对军队的职位级别进行改变,将原本是正五品建节尉,降为正六品,建节尉之后的奋武、宣惠、绥德、怀仁、秉义、奉诚、立信等尉,也依次降低了一级,使得许多人都是“先降后升”,官职名称变了,品级俸禄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参加保卫雁门的将士有一万七千人,但可是得到勋位的才有一千五百人,都是比照平定杨玄感时行赏的标准,打一仗得第一功的人晋升一级,此前没有军职的人仅授予最低军职立信尉的职位;打三次仗得第一功的人只作到秉义尉;那些虽在战场但未立功的人打四次仗晋升一级,也不赏赐物品。 至于承诺过的每人百段绸布的赏赐,则直接被忽略了。 这样刻薄的赏赐发难颁布下来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再加上杨广在这之后,又再次商议攻伐高丽,因此将士们无不愤怒怨恨,他们虽暂时不能做些什么发.泄心中的愤怒怨恨之情,却将这些情绪埋藏在了心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东海郡人李子通,有勇有力,他先依附长白山贼帅左才相,群盗都很残忍,只有李子通宽厚仁慈,于是很多人都去归附他。 不到半年,李子通就拥有部众一万人。左才相因此猜忌李子通,谋划准备除去李子通。 李子通得知后,便率领部众从左相才军脱离出来,然后离开山东,率众渡过淮河,投靠了近年纵横江淮之地的杜伏威。 杜伏威自从来到江淮之地后,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去年,江都留守派校尉宋颢率兵三万讨伐杜伏威。杜伏威与宋颢交战,佯装战败,将宋颢率领的官军引入芦苇丛中,然后顺风势放火,官军被烧死大半,杜伏威由此威震江淮。 江都郡海陵县的贼帅赵破陈认为杜伏威兵少,而看不起杜伏威。于是,赵破陈召杜伏威来,想兼并他的部众。 杜伏威让辅公率兵在外严阵以待,自己和亲信十余人带着牛、酒进入营帐谒见赵破陈,在座位上突然发难,将赵破陈杀死,然后兼并了赵破的部众,实力变得更强了,攻占了不少城池。 李子通投靠杜伏威后,杜伏威待之甚厚,让李子通的地位几乎与辅公佑相等。 这时的杜伏威兵多将广,实力雄厚,再加上杨广被围困雁门,让他感到天下即将大变,正是割据一方,争夺天下之时。 于是,杜伏威向辅公佑、李子通等人吐露了自己的准备攻占江都,割据南方,然后逐鹿中原的宏伟目标。 辅公佑等将领听后,心中都燃起了雄心壮志。 李子通也同样被杜伏威之言触动了,但李子通并不甘心屈居在杜伏威之下,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李子通就不能成为逐鹿中原的那个人?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自古出劲旅的江淮之地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李子通在盐城县最大的酒楼摆下宴席,然后向杜伏威等人将领发出了请柬,杜伏威不疑有他,带了几个养子和亲兵便去赴宴。 杜伏威喜欢收养子,他的养子都是从军中挑选而来的的,共有三十余人,其中,济阴人王雄诞、临济人阚棱是杜伏威养子中最突出的。 王雄诞强健果敢,力气过人,而又有谋略,阚棱则是杜伏威军中的头号猛将,擅长使陌刀,每战必冲锋在前。因王雄诞比阚棱小,故而杜伏威军中称阚棱为大将军,称王雄诞为小将军。 ------------ 第119章 齐聚 当杜伏威带人走到一处地形较窄的地方时,忽然杜伏威心生警觉,身体向后侧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支箭忽地射.中了杜伏威,杜伏威重伤落马。 “有刺客!”阚棱大喊一声,拔出陌刀,虎目瞪视前方,死死的护在杜伏威身前。 王雄诞将杜伏威背了起来,向阚棱道:“大哥,这肯定是李子通下的狠手,我们应该立即突围出城,再做打算。” 阚棱道:“西门外多水道,你们随我往西门杀去!”说着挥舞着陌刀,砍刀一大片围攻之兵,直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带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从盐城西门逃了出去。 王雄诞背着杜伏威,随着阚棱逃到了盐城西城门外的芦苇丛中,这时,忠于杜伏威的部下纷纷在得知情况后逃了出来,王雄诞等收集溃散的部众,重振军威,准备与李子通决一死战。 李子通的部下得知这个情况后,都感到有些焦虑。李子通却老神自在,镇定自若,“诸位放心,我已对此安排了后手,会有人帮我们收拾杜伏威的。” 盐城北面,这时有一支隋朝的军队,主帅是荣国公来护儿的第六子来整。 来整自小长于军中,成年后便随来护儿四处征战,素有骁勇善战之名。 去年杨广从辽东返回后,来整便开始独立领军征讨沿海的叛乱,带兵乘战船往来于河北、山东、江淮等地,颇有战绩,使得贼军作歌曰:“长白山头白战场,十十五五把长枪。不畏官军千万众,只怕荣公第六郎。” “来将军,李子通明显是想利用我们帮他除去杜伏威,我们怎能给他当枪使?”来整身边一位将领这时一脸不解的问道。 来整冷笑道:“李子通想把我们当枪使,我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枪使?他的下场好不过杜伏威的,随我出击吧!” 来整于是率官军从后面袭击了正准备进攻李子通的杜伏威军,杜伏威军在没有准备之下很快大败,部众四散逃离。 杜伏威部将西门君仪的妻子王氏勇敢有力,她背着杜伏威逃走,王雄诞、阚棱率领壮士数十余人保护着杜伏威,与隋军拼死厮杀,最后还是借着地形熟悉,才侥幸得以逃脱。 盐城中的李子通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顿时大喜,杜伏威实力大损,这江淮以后就是他来说了算了! 但李子通却没能高兴多久,因为来整在击败杜伏威后,立即马不停蹄的杀向盐城,在并在事先安插好的内应帮助下,轻易的杀进了盐城。 李子通于是遭遇了杜伏威之前遇到的情况,准备不足之下遭遇惨败,带着率领剩余的部众狼狈的奔往海陵县。 前一刻还声势浩大的杜伏威叛军,就这样被来整打得四零八落,不过没过半个月,杜伏威又在江都郡的六合县复起,聚兵三万,而李子通也在海陵县招得士卒二万人,并自称将军。 江淮一下子又再次陷入战乱之中,不过杜伏威与李子通两人,却也盐城之变,结下了血海深仇,时常互相攻打对方…… 又是一年春节将到之时,但在这个年月,有心过年的人已不多了。 一队两百余人的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使进了晋阳城,在马车里面的,是抱着小虎儿的采莲、一脸好奇的盯着马车外头的小蝶还有哈欠连连的妞妞。 马车一直行驶到了晋阳城中的太守府大门前,骑着黄骠马的李隐跳下了马,将马车的布帘掀起,然后将采莲等人一一扶下了马车。 “二弟,你们来了!”李建成已得人通报,走了出来。 李隐听李建成叫自己为“二弟”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会后才上前笑道:“大哥,别来无恙啊!” 此时的李建成,与李隐初次见他的时候相比,更显稳重从容,脸上也多了几分自信,他这几年时常帮助李渊处理政务,也是大有成长。 “这就是我的小侄子吧!”李建成惊喜的看着熟睡中的小虎儿道。 “见过叔叔。”采莲向李建成盈盈施了一礼,然后在李隐的点头下将小虎儿交给了李建成抱,但小虎儿被李建成一过手后,便醒了过来,然后哇哇大哭,将李建成弄得十分窘迫,只好再次送回给采莲。 李隐也是一脸无奈的道:“你这侄子怕生得很,前阵子我只出征了个把月,他就不让我抱了,直到现在才勉强抱得了。” 两人说话间,已走进了太守府。 李渊现在虽然并非太原郡的太守,但这太原郡太守现在依旧悬空着,而他又仍是河东抚慰使,在这太原郡官职最大,所以便暂时住了进来,将这里作为办公与居住的地方。 进了太守府后,李隐又与李世民、李元吉、李智云三人见过了面,三人都称呼李隐为“二哥”,李元吉叫得极不情愿,而李世民则叫得最为别扭,因为他听了许多年别人李元吉、李智云叫他为二哥,都已经习惯了,但没想到现在“二哥”却变成了李隐…… 李建成等人对李隐称呼的改变,自然是得了李渊的吩咐,毕竟李隐此时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再“隐弟”、“隐哥”的称呼,就让人笑话了。 随后,李隐带着采莲等人见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李渊,采莲神色紧张的向李渊行了个大礼,李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小虎儿道:“给这小家伙取名字了吗?” 李隐道:“只取了个小名,叫小虎儿,大名还请爹相赐。” 李渊背着手走了一会,“李家孙字辈应为‘承’,就叫他李承明吧,你觉得怎样?” 李隐道:“李承明挺好,就叫李承明吧!” 因为李建成已有一子李承宗,所以李渊并非刚当爷爷,故而面对小虎儿时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更何况采莲又非李隐正妻,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又过了两天,除夕夜到来,太守府邀请了许多人来共度除夕,晋阳令刘文静、晋阳宫宫监裴寂、太原鹰扬府司马刘政会等重要人物悉数到场。 ------------ 第120章 大业十二年 因为是除夕之夜,大家都没那么讲究,吃过饭食后都随意的走动着。 刘文静拿着个酒壶来到李隐面前,压低声音道:“皇帝雁门被围后,隋朝国祚不远,你父亲可有问鼎之心?” 刘文静这是代表裴寂等太原官员前来向李隐询问的。 李隐看了看四周,“我父应该有那个意愿,只是现在的意志恐怕还不怎么坚定,我返回雁门郡后,你们要多与他交流交流。” 对于李隐这个回答,刘文静还算满意,只要李渊真的是有怀有别心就行,他就怕李渊是个隋室的大忠臣至于意志不坚定,他刘文静有的是劝服的法子。 随后,李隐又与裴寂、刘政会等人私下进行了交谈,刘政会还好,对他客客气气的,但裴寂却似乎不怎么愿意与李隐多谈什么,没讲几句话便借故离开了,李隐见此自然不会再往上贴去。 李建成这时来到了李隐身边,“我过完除夕便返回河东郡安邑县,继续为我母亲守陵,父亲与世民在太原郡,就多由你看顾了。” 李渊的正妻窦氏,已在两年前去世了,那时正值杨广二征辽东,李渊一开始是在怀远镇督粮,窦氏也随行照顾李渊起居,然后偶感风寒,就此一病不起,等到李渊被调任为弘化郡太守不久后,窦氏便撒手人寰了。 李隐知道此事的时候,已为雁门郡鹰扬郎将,对此也是不甚感叹。因自己母亲谢氏遭遇的缘故,他原本是对窦氏怀有恨意的,但既然她人都死了,那就让所有的恩怨,都随之而去吧! 此事李隐听了李建成的话后,点头道:“大哥放心吧,我就近在雁门,定会好好看顾好他们的。” 此时李家兄弟,关系基本还算融洽,但就是不知这种温情,还能继续维持得了多久。 李建成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李隐忽然将他叫住了,故作随意的道:“大哥,三姐现在在何处?似乎许久没她的消息了。” 李建成道:“三妹她这两年一直待在关中,似乎经常找人比武切磋,还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呢。就是不知怎的,家也不会一下,爹还想为她找门好亲事都不行。” 李隐听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看向远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等李建成走开后,才长长叹了一声…… 在太守府中众人热闹的欢腾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隋朝的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这个注定不平常的年份。 正月初五,李隐打算离开太原,返回雁门关,但李渊却在这时将他叫到了书房。 一走进书房,李渊便给了李隐一幅仕女图,李隐看了仕女图一眼,立即将画中的女子认了出来。 仕女图中的女子,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观音婢。 李渊道:“你现在都二十二岁了,是时候娶个正妻成家了,画中的女子是名将长孙晟的女儿,知书达理,年芳十五,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她母亲几日前派人向我吐露了有意招你为婿的想法,你意下如何?” 李隐对这个消息大为惊讶,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观音婢原本在历史上,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在她舅舅高士廉远赴交趾郡上任的时候,主持嫁给了李世民为妻的,但现在她都十五岁了,还是没有出嫁,李隐知道,这看来确实是受了他的影响所致。 “难道就因为我救过她两次?”李隐对此感到有些不太明白。 观音婢作为以贤明淑惠而垂名青史的女子,那个男人能娶得她肯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过,李隐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啊! 李隐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能做到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但唯独在男女情感上,有点爷们不起来,毕竟人无完人,这方面确实是李隐的弱点…… 天空飘着小雪,李隐亲自率领的两百骑兵,护送着两辆马车开始北返雁门,多出的那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是长孙无忌、观音婢以及两人的母亲高氏。 李隐那天面对李渊的询问,虽没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向长孙无忌一家发出了邀请,让他们随自己一同去雁门关,长孙无忌一家也爽快的答应了。 已出落得仙女般的观音婢,不时的掀起马车的布帘,睁大着她那明眸,神色兴奋的向外面打量着。 高氏却一脸的不高兴,“李世民那小伙多好,你这丫头怎么就看不上呢?” 这两年来,高氏没少劝自己的女儿,但观音婢就是不为所动,一心想要嫁给李隐,最后只好无奈的派人给李渊送去了观音婢的画像,并稍微的透露了一些想法,但没想到这李隐竟没有一口答应。 不过高氏后来想了想,现在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对李隐多加观察,看看他这个人究竟怎样,值不值得托付女儿的终身大事,长孙无忌对此也是这样想的。 观音婢却没有多想,可以与李隐待在一起,她就感到很高兴了,所以一路上都是十分的欣喜兴奋。 当来到雁门关附近的时候,骑马而行的长孙无忌见前面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果然是个绝险的地方,怪不得不久前隋军能在这里以区区数万人,抵挡住了突厥四十多万大军一个多月。 李隐骑马来到长孙无忌身边,“辅机,你可知道这雁门关名字的由来?” 见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后,李隐道:“这是因为大雁南游北归,都难以飞越四周的高峰,唯有从此关上空穿过,是以称为雁门,再过两个月,你应该就能见到这种奇妙的景象了。” 长孙无忌道:“塞北多奇景,这趟雁门之行,我应该是不虚此行的。” 雁门郡在去年突厥人来袭的时候,人都被李隐提前迁走了,突厥人与杨广离开之后,又被李隐重新迁了回来,所以这时道上多有行人,行人远远见到李隐后,都停下欢呼行礼,由此可见李隐在这片地方的威望已非他人能及。 李隐之所以能得到百姓的拥戴,无他,只是因为他能让人守护百姓,让他们可以填饱肚子罢了。 ------------ 第121章 苏定方 数日后,李隐闲来无事正在院子中自己一人下着围棋,自从那天与苏威对弈一局后,他便喜欢上了下棋,不过苦于没有棋友,所以就只好自己一人下了。 “我可以跟你对弈吗?”一声莺鸣般都是声音响起,李隐抬头一看,一袭白衣的观音婢不知几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李隐道:“你也会下棋?那当然可以了,请坐。” 观音婢缓缓坐下后,手执一粒白子道:“小时候先父曾教过我下棋,下得不好,还望公子不要见笑,手下多多留情。” 李隐道:“我也是刚学不久,棋艺烂得很,你多手下留情才是。” 观音婢梨涡浅笑,顾盼生嫣,然后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李隐很快以黑子应了一子,两人于是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下起棋来 下了半个多时辰,李隐一阵举棋不定,最后叹道:“我输了,想不到你棋艺这么厉害。” 观音婢微笑着将白子从棋盘上拿起,李隐随后又与她下了几局,但基本都是观音婢赢而李隐输,虽然没怎么赢过,但李隐的棋艺却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二月,雁门郡冰雪初融,李隐亲自主持春耕事宜。 雁门郡、恒山五县等地的流民安置现在已初见成效,去年天下纷乱,李隐的地盘却在秋天的时候获得了丰收,百姓家有存粮,上缴得到的粮食更是不少,李隐再也不用往这方面垫付财力物力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一年李隐辖下之民今年能不能再有个好收成,此时最为关键,所以李隐自从进入二月后,便是十分忙碌。 长孙无忌见此主动请缨,要帮李隐的忙,李隐自然不会拒绝,让他去支持崞县和安荣两地的春耕,长孙无忌虽是初次处理政务,但却做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比别人逊色。 原本对李隐十分不满意的高氏,在见到雁门郡的居民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后,不由的点了点头…… 三月,上巳节,杨广与群臣在西苑水上宴饮。杨广命令学士杜宝撰写《水饰图经》,收集古代七十二个关于水的故事;让朝散大夫黄衮依故事用木头制成,间杂着乐妓的船只、酒船,木制的人物能动,栩栩如生,钟磬筝瑟,都能发出音乐曲调。 杨广与众官看得如痴如醉,似是浑然不知天下已是大乱。 就在同一天,张金称攻陷平恩县,一个早晨就杀死男女万余人。张金称随后又攻陷武安、钜鹿、清河各县。 张金称比其他的盗贼更为残暴,他率部所过之处,人迹全无,所以他再攻打其他郡县的时候,百姓纷纷逃离,安稳的恒山五县,便也成为了许多人逃往的首选之一。 张金称、郝孝德、高士达、杨公卿、王须拔、魏刀儿等抢掠河北,攻陷郡县,隋朝的将帅相继败亡,只有虎贲中郎将、蒲城人王辩、清河郡丞、华阴人杨善会几次立功。杨善会前后与贼人交战七百余次,没有战败过。 张金称,攻陷河北多地的消息传到朝廷后,杨广派遣太仆卿杨义臣讨伐张金称、平叛河北,并令杨善会、王辨等人从中协助,另外又派涿郡通守郭绚南下攻高士达。 张金称在平恩县东北方向扎营,杨义臣率兵直抵临清县的西面,依据永济渠扎营,距张金称的营地有四十里,深沟高垒,却不与张金称交战。 杨善会向杨义臣献策道:“张金称为人暴躁,我们只要与他对峙月余,他必按耐不住,从而露出破绽,到时再让他轻视我军,必可一战成功。” 杨义臣知道杨善会与张金称交战过多次,对张金称的为人十分了解,所献之策定为良策,于是便采纳了。 虎贲中郎将王辨也随之向杨义臣道:“恒山北部五县、井陉关都在雁门鹰扬郎将的实际控制之内,他虽控制这些地方只为安置流民,心还是向着朝廷的,大人不如向让他率兵南下,与我军对张金称前后夹击?” 杨义臣略一思索后,便也答应了王辨的计策,李隐不来也罢,如果能来的话,那是最好了,不来的话他也就有了借口去夺回富裕的恒山五县了。 于是这之后,虽然张金称每天率兵到杨义臣营地的西面讨战,杨义臣也穿戴铠甲率领着士兵,与张金称约定交战,但最后却总是不出战。每天直至天色将晚,张金称只好率军返回营地,第二天一早再来。 这样过了一个来月,杨义臣竟然一次都没有出战过。 张金称果然有些不耐烦了,再加上每次杨义臣出现的时候,都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所以张金称任务杨义臣这时怯战,不敢与他交锋。 这一日,张金称几次逼近他的营地辱骂杨义臣,杨义臣对张金称说:“你明天早晨来,我一定与你交战。” 张金称因此轻敌,没有一点提防之心。 杨义臣回到营寨后,开始挑选勇士精骑,杨善会这时带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来到了杨义臣面前,“大人,这位是苏烈苏定方,骁悍多力,胆气绝伦,可为破敌先锋官。” 杨义臣打量苏定方几眼后,点头同意了。 苏定方今年刚满二十岁,他是信都郡武邑人,信都郡就在清河郡的北边,而清河郡内,有广袤数百里的高鸡泊,向来为河北叛军的聚集之地,所有信都郡也是颇受叛乱影响。 苏定方之父苏邕,是武邑县最大的地主,自然不愿眼睁睁的看着钱粮被叛军夺了去,于是组织了数千人,为本郡讨贼,苏定方当时虽只有十五岁,但也开始随父征战了,这些年来多有战绩,享名河北, 这天的黎明之前,杨义臣挑选精锐骑兵两千人,由苏定方率领,乘着夜色从馆陶渡河,趁清晨张金称率兵离开营地之后,即进入张的营地袭击他的家属和辎重。 像张金称这种叛军,士兵的家属也是随军而行的,钱粮可以不要,家属却不能不顾,于是张金称听到营寨被偷袭的消息,立即率兵返回。 杨义臣从后面乘势袭击,张金称在混乱中大败,部队四散。 ------------ 第122章 窦建德 张金称大败后,苏定方带兵痛打落水狗,杀得正兴起的时候,忽见父亲苏邕身边的一个老仆一身是血的骑马而来。 苏定方见此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那仆人大声喊道:“少爷,老爷在追杀叛军到老虎沟的时候,反遭敌军埋伏,你快去救救他吧!” 苏定方听后,顿时大惊,连忙拍马往老虎沟疾驰而去。 苏定方的父亲苏邕也带了上千乡兵,参与了此次围剿张金称的行动,却没想到他追杀的那股敌军,在大军溃散逃亡之时,竟还能组织埋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身陷重围之中,数次想要突围,都没能成功,只能寄希望于散游在军队外的几个老仆,能快速的去将他儿子叫来救援。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苏定方并没有几时赶来,苏邕会在这老虎沟上战死。 就在苏邕看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心中充满绝望的时候,忽然,四周鼓声如雷,从北边杀出一大队气势汹汹的骑兵,为首一将年轻而气势不凡,带着数千骑兵左冲又突,来回穿插冲锋了几次,便将贼军杀得大败而去。 苏邕感激万分的走了上前,下马跪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不知将军可否告知名讳,以让我能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 那年轻的将领道:“我是雁门郡鹰扬郎将李隐,你是何人?” 苏邕道:“原来是李将军,我是信都武邑人苏邕。” 李隐并不知道苏邕的名号,以为是个无名小卒,正要与之告别。但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然后便见一个白袍小将杀气腾腾的匆匆往这里赶来。 来者正是苏定方,他匆匆而来,没能细看,下意识的以为李隐所部便是围攻他父亲的贼军,这时大喊一声,便要冲杀而来。 苏邕见此连忙喊道:“吾儿不要误伤好人,为父在此!” 苏定方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来到苏邕身前,跪下痛哭道:“父亲,都怪孩儿不孝,让您身陷危险之中。” 苏邕心有余悸的叹道:“要不是有这位李将军相救,为父现在已丧命于敌手了,吾儿还不快拜见恩公?” 在苏邕的指引下,苏定方连忙在李隐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李隐下马将他扶起,“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行如此大礼。” 苏定方道:“将军救我父一命,苏烈愿为您鞍前马后,以报此等大恩!” “苏烈?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李隐忽然心中一动,再一细问,终于知道了苏定方的名号,心中顿时大喜。 中国历史上,强汉盛唐历来为人所追崇,因为这两个朝代,都威加四方,将汉人之名传遍天下。 苏定方在原本的历史上,无疑是扬大唐国威的最主要将领,他是与李靖、徐世绩两人齐名的军神,又比李靖、徐世绩两人年轻,在效力大唐后,征战无数,最终换来了大唐在四方的赫赫威名。 这样一个人物,现在竟要为自己鞍前马后的效力,李隐怎能不大喜? 李隐带兵出井陉关而来,原本只是来打酱油的,顺便熟悉一下河北的地形风貌,此时喜得良将,顿感此行已是不虚。 永济渠之战后,张金称仅与身边的数十亲卫逃回了老家清河郡东,杨义臣并不担心就此放过他,继续派遣人马杀向清河郡。 激战一个月后,杨善会讨伐并抓住了张金称,官吏在闹市中立一根木柱,将张金称的头悬吊起来,展开他的手足,让与他有仇的人割食其肉,张金称在没死时,还不停地大唱豪壮之歌。 此战过后,杨广下诏任命杨善会为清河郡通守。 在杨义臣率兵与张金称交战的时候,涿郡通守郭绚也率领一万余人,南下讨伐另一支颇有势力的河北叛军——高士达叛军。 高士达是在大业七年的时候起兵反隋的,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安如泰山,与部下窦建德的协助有很大关系。 窦建德为人慷慨好义,在隋朝大乱前本就在河北颇有名声,不少河北的叛军首领都曾受过窦建德的恩惠,窦建德被官府逼反而投靠了高士达后,因着窦建德的名声,许多叛军都不与高士达为难,投靠他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高士达于是军慢慢发展壮大起来。 但是,这个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容忍自己的手下,比自己的名望、实力都要强呢? 高士达显然没有这个度量,他这些年来一直想找机会除掉窦建德,不过因为窦建德在他的军中威望很高,不能明着来,也不能有丝毫的蛛丝马迹留下,所以高士达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才继续容忍窦建德。 现在,得知涿郡通守郭绚率军来袭后,高士达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高士达向窦建德说,他自认为才能谋略不如窦建德,于是就提拔窦建德为军司马,并把兵权交给了他,让他带兵去对抗郭绚,并向窦建德说了一个计策。 窦建德觉得高士达所说的计策很好,于是请高士达看守辎重,自己则挑选精兵七千人抗击郭绚。 窦建德依高士达之计,向郭绚宣称自己与高士达有矛盾而背叛了他,向郭绚请求投降,表示愿作郭绚的前锋,进攻高士达来立功赎罪。 郭绚选择了相信窦建德,率兵跟随窦建德到长河县,也没有再防备他。 这时,高士达则向剩余的士兵将领宣称窦建德已投靠官兵,然后要亲自率兵讨伐窦建德。不过他这消息一传开开后,数万士兵将领竟没多少人相信,都力劝高士达不要听信谣言。 河北谁不知道窦建德最为仁义?众人都觉得,谁都有可能背叛朋友,唯独仁义无双的窦建德不会。 直到有消息传来,窦建德带着郭绚的人马走到长河县后,高士达身边的将士也只是将信将疑。 这个情形真是大出高士达的意料,他直到窦建德在众人的心中有很高威望,许多人都十分信服他,但不知道竟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多时后大军外传来一阵哄闹之声,原来是窦建德突然袭击郭绚,杀获几千人,斩郭绚的首级得胜而归了…… ------------ 第123章 自立为主 窦建德斩杀涿郡通守郭绚之后不久,张金称被杨善会捉获、弄死,张金称的余部则纷纷去投靠了窦建德。 杨义臣乘胜率领大军追击溃逃叛军到了平原郡,打算进入高鸡泊讨伐高石达、窦建德。 窦建德对高士达道:“我观察了不少隋将,善于用兵的莫过于杨义臣了,如今他灭掉了张金称乘胜而来,锐不可挡,请东海公率兵避开他,让他欲战不得,耗费时间,将士疲劳厌倦,然后我们再乘机袭击他,杨义臣才能被攻破,否则,恐怕我军不是他的对手。” 高士达却另有自己的想法,他想亲自率兵堂堂正正的击败杨义臣,杨义臣名声那么大,他高士达要是能亲自将杨义臣击败,那无疑能获得崇高的威望,到时他的话谁还敢不听? 于是高士达留下窦建德守营,自己率领精兵迎击杨义臣,取得小胜后,就兴奋的纵酒畅饮。 窦建德听到后,向身边的一个文士道:“东海公未能将敌打败就骄傲自大,灾祸恐怕不久就要到了,我得率部前去接应才行。” 那个文士名叫宋正本,原本是饶阳令,博学而有才气,几个月前高士达军攻破饶阳县的时候,宋正本被俘虏,高士达原本是要将宋正本杀了的,窦建德慕其名,所以向高士达求情,才被免于死。 之后,宋正本待在了窦建德的身边,时常为他出谋划策,很得窦建德信任,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窦建德早期最主要的谋主,为窦建德献过平定河北的计策,可惜最后被窦建德听信谣言误杀了。 窦建德这时将要走出营帐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宋正本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军司马难道想一辈子做别人的手下吗?” 窦建德听后,呆立在帐门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走出去。 五天后,杨义臣大破高士达,在阵前将高士达杀死,乘胜追击,直逼他的营地。营中的守军都溃散奔逃。 窦建德带着数百精锐骑兵逃离了杨义臣的大军,刚要松口气,带着本队人马等候多时的李隐,立即率兵向窦建德杀来,将窦建德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夺路而逃。 李隐原本是打算趁窦建德此时最虚弱的时候,结果了这位未来的河北枭雄的,但在最危险的时刻,窦建德身边的部下竟全部主动留下殿后,拼死阻拦李隐军,使得李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窦建德带着几个人逃远了。 李隐对此倒没有多少气恼,只是感叹窦建德真是名不虚传,光是这让部下效死的本事,就非一般人所具备的。 李隐的手下抓得了一些俘虏,这时正押着俘虏集中到一起,忽然,李隐身边的苏定方见到了俘虏中竟有一个他十分敬重的熟人,喊道:“宋县令,您怎会在这里?” 苏定方见到的熟人,正是宋正本,他是文人,虽然也会骑马,但马术并不怎么好,所以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李隐的部下活捉了。 饶阳县属于河间郡,河间郡就位于苏定方老家信都郡的北面,而饶阳县则是刚好河间郡与信都郡接壤的县,苏定方跟随其父率乡兵保卫郡县的时候,曾到过饶阳县,故而与那时的饶阳县令宋正本相识。 宋正本这时显得有些狼狈,“原来是定方啊,没想到你我再相见的时候,竟是这种情形。” 苏定方连忙下了马,让押着宋正本的士兵离开,但因为没得李隐的命令,不敢私自为宋正本松绑,他疑惑的问:“宋县令怎会与窦贼的士兵在一起?” 宋正本神色有些黯然,“两个月前,饶阳被高士达攻破,窦司马为我求命,我见他仁义,是个明主,便投靠了他,没想到现在却被定方率兵擒住了,正是无地自容啊!” 苏定方道:“这支军队的主帅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苏定方说着,将宋正本待到了李隐的面前,“郎将大人,这位是前饶阳令宋正本先生,还请您对他多加宽恕!” 李隐听后,连忙下马,亲自为宋正本松了绑,“先生的大才之名,我早有耳闻,是否愿意来我军中来帮我做事?” 宋正本摇头道:“我先为隋臣,不久前才降贼,现在怎还有颜面继续重为隋臣?” 李隐道:“先生之前降贼乃是迫不得已,现在再为隋臣,不正是弃暗投明吗?还请先生多加考虑考虑。” 宋正本听后,神情有些动摇,但仍是没开口答应,但也没有说宁死不从,李隐见此,便只好让苏定方对他好生招待,打算以后再慢慢将他纳入麾下。 杨义臣在杀死了高士达后,认为窦建德已不足为患,于是不再继续追击,率兵离去了,李隐也随即带兵返回了恒山无县,随行的有还有苏定方、宋正本,苏邕以及苏定方父子的数千老乡。 苏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不愿再上战场拼杀了,而老家武邑仍是不安定,于是便带着老乡跟随李隐来恒山五县安定,李隐将他们安在了井陉县,并任命苏邕为井陉县的县令。 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李隐才带兵回到了雁门关。 而杀掉被李隐干掉的窦建德,则是一直向北逃,途中还收拢了数百溃兵,最后到了熟悉的饶阳县,趁饶阳县没有防备,再一次攻陷了饶阳,收集兵卒三千人。 窦建德而后在众官军离开后,率三千兵返回清河郡东北方的平原郡,收集高士达所部的散兵,收集安葬死者,并为高士达发丧,军威又重新大振,窦建德也就此自立为主,并自称将军。 原先,群盗抓住隋官及士族子弟都杀掉,唯独窦建德很好地对待他们,因此隋官中有些人就举城投降他,窦建德声势日渐浩大,不过因为没了谋主宋正本,窦建德的势力发展得要比原本的历史上慢上一些。 五月初一,出征两个月,李隐再次回到雁门关,而就在这一天的中午,竟出现了日食,而且是几百年才会看见一次的日全食,在这期间天地一片昏暗,隋朝百姓都为之恐惧,都以为是天地崩塌了。 ------------ 第124章 太原留守 五月初一的日全食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人心的影响却十分的大。因为皇帝被称为天之子,现在天都被“吃”了,那肯定天子也该换人了。 所以五月初一之后,各地的叛乱忽然增多了不少。 杨广本人在这件事发生后,也是心绪不宁,自从雁门关被围之事发生以来,杨广就没一天好睡过,上个月初一的时候,皇宫大业殿西院起火,睡梦中的杨广还以为是盗贼来了,慌忙逃入西苑,藏在草丛里,火熄灭后才出来。 此后更是每天夜里常常惊悸而醒,必得命几个妇人摇抚才能入睡。 日全食发生后,杨广便不想继续待在洛阳了,他想到江都去散散心。 南朝是杨广挂名平定的,在他还没当上太子的时候,就曾为扬州总管,在江都待了十几年,所以对江都的感情甚深,杨广登基后几乎每年都要巡幸江都的,今年却一直没去,正好去散散心。 不过杨广的龙舟在大业九年的时候,被杨玄感一把火烧光了,必须重新再造,于是杨广下令江都船监造龙舟,必须在两个月内造好,否则人头落地! 这一天,杨广向身边的侍臣询问盗贼的情况,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道:“逐渐减少。”杨广道:“比过去少多少?”宇文述回答:“不及过去的十分之一。” 苏威这时躲在柱子后面,杨广把苏威叫到座前问他,苏威回答:“我不是管这方面的官员,不清楚有多少盗贼,但贼患距京越来越近。” 杨广问:“为什么这么说?” 苏威道:“过去盗贼只占据长白山,如今已近在汜水。况且往日租调的丁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这难道不是人们都变成盗贼了吗?近来看到上奏的贼情都不是实情,于是措施失当,对盗贼不能及时地加以剿灭。再者,以前在雁门时,已经许诺停止征伐辽东,现在又征发士兵,盗贼怎么能够平息?” 杨广听了不高兴,拂袖而去。 不久到了五月五日,百官中很多人都上贡珍玩之物,唯独苏威献上《尚书》,有人诋毁苏威道:“《尚书》中有《五子之歌》(这是一篇感慨帝王亡国的诗歌),苏威的含意很不恭敬。” 杨广更加生气。过不久,杨广向苏威询问征伐高丽的事情,苏威想让杨广了解天下有很多盗贼的情况,就回答道:“必须如果想再次征辽,也不需要再召集士卒,只要赦免天下的群盗,自然可以得到几十万人,然后派他们去东征,这些人对被赦免罪过感到高兴,会竞相立功,高丽就可以被平灭。” 杨广听后,脸色拉得长长的,摆手让苏威退下去,一旁的裴蕴奏道:“苏威这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天下哪里有许多盗贼?” 杨广道:“这老家伙极为奸佞,拿盗贼来吓唬我,我想叫人打他嘴巴,只是暂且再忍耐住了而已。” 裴蕴知道杨广的心意,就让河南平民张行本上奏道:“苏威从前在高阳掌管挑选官员之事时,他滥授官职,畏惧突厥,要求返回京师。” 杨广命人进行审查验证,构成罪状,于是杨广下诏历数苏威的罪状,将他除名为平民。 一个多月后,又有人奏报苏威与突厥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此事交由裴蕴追究法办,裴蕴判苏威死刑。苏威无法为自己申辩,只是上了峰奏疏谢罪。 杨广看了苏威的奏疏后,想起苏威以前的功劳,最后还是不忍将他杀了,派人将苏威他释放,只是把苏威的子孙三代都除去官职爵位为平民。 六月,上谷郡的“漫天王”王须拔率众十余万攻打李隐占据的飞狐口,想要从飞狐陉进入河东劫掠,李隐亲自率部万余沉着防守,同时向太原告急,请求支援。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救援信刚发出去不久,王须拔竟中流矢而死了,十余万部下顿时作鸟兽散,一夜之间跑得没影了。 李隐一开始得知这个情况后,还以为敌军在耍什么花样,派人认真探查后,才确信消息无误。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人,下一刻就可能挂掉,而且怎么挂的都不知道,李隐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射死的王须拔,想封赏人都找不出人来。 王须拔的部众最后大都投靠了上谷郡的另外一支叛军首领——“历山飞”魏刀儿。 凭空得了十多万人,魏刀儿自然是很高兴的,但他也为此而为粮食发愁了,这总共二十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实在太多了。 魏刀儿的别将甄翟儿从中看到了一个大机遇,向魏刀儿建言道:“将军,不如让我带领其中一部分人进入河东抢夺粮食,壮大我们历山飞的名号?” 魏刀儿也觉得为今之计分兵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便同意了让甄翟儿带部众进入河东,甄翟儿一脸兴奋的带人上路了。 这个世道,有兵就是草头王,甄翟儿从魏刀儿部出来后,就打算不再回来了,不过“历山飞”的名号已十分响亮,甄翟儿打算继续使用。 甄翟儿带的部众,大都是王须拔原来的队伍,魏刀儿自然是不会将嫡系人马这么大方的让甄翟儿带走的。 甄翟儿原本也是打算攻破飞狐口,从飞狐陉进入河东地区的,但他的部下不久前刚经历了自家那不可一世的“漫天王”无端惨死飞狐口,心里阴影尚未消失,故而都极力反对再打飞狐口。 甄翟儿无奈只得再继续向北行走,走了个大弯,绕过太行山,从草原进入了马邑郡,然后一直往南劫掠,直到太原郡附近。 这时已接近七月,朝廷派太原郡的虎贲将军潘长文出战迎敌,潘长文兵败身亡,甄翟儿乘势继续往南劫掠,朝廷震动,任命李渊为太原留守,以郡丞王威、武牙郎将高君雅为副将,率兵征讨甄翟儿。 李渊立即派人将这一令人高兴的消息告诉了李隐,李隐二话不说,立即亲自率领五千骑兵南下晋阳,协助李渊平定甄翟儿。 ------------ 第125章 杨广幸江都 留守,本是指“留置驻守”的意思,杨广称帝后,因时常巡游各地,都城洛阳、西京长安等地不得不派人暂时看守,便设置了留守的正式官职,长官都是有军事权利的,但都是临时性质。 大业七年以来,各地多有叛乱,所以各地开始广泛的任命留守,李渊现在被任命为太原留守,其实便是太原郡的最高长官了。 由于虎贲将军潘长文不久前才带太原郡之兵惨败身死,所以现在太原郡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一万三千左右,不过由于李隐的到来,大大的增强了太原郡的实力。 李隐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到了晋阳城后,李渊便召集了太原郡一万士兵,与李隐一同杀向甄翟儿叛军。 李隐自从成为酸枣鹰扬府校尉以来,几乎每年都会与各种叛军交战,经验可谓丰富,对叛军的优缺点了然于心。 甄翟儿别看说是有十多万,但却不见得强到那里去,因为这种规模的叛军,光是随军而行的家属,只怕不下三万,弱点颇多,只要将其弱点暴露,想要击败并不难。 李渊、李隐率军在太原郡南边的西河郡追上了甄翟儿军,双方决战于西河郡的雀鼠谷。 《水经注》卷六汾水注曰:“在界休县之西南,俗谓之雀鼠谷,数十里间道险隘。”雀鼠谷在汉魏时期称“冠爵津”,冠爵是颧雀的谐音,颧雀是一种力大无朋的鸟,冠爵津之意自然便是说只有颧雀这种鸟才能飞越四周的峭壁,由此可见雀鼠谷地形之险。 王威见甄翟儿人多势众,心中胆怯,于是向李渊提议撤退,李渊一阵好说好劝,才将王威稳住。 甄翟儿的军队最后列阵十余里长,李渊将部队分为两阵,第一个阵是主阵,但阵中却全是军中的老弱,李渊让他们多树旗帜,后面还放了许多辎重。 第二阵才是主力所在包括李隐的五千骑兵,以及挑选出来的七千精锐步兵,共计一万两千人,埋伏在雀鼠谷中的西侧。 李隐的骑兵则又列为左右两队,一队李隐亲自率领,一队由刘弘基率领,李隐的副将有苏定方、黄君汉等,而刘士弘的副将则有李世民等人。 甄翟儿军率先出击,甄翟儿以为李渊在主政之中,便率大军直往主阵而去,轻易的将主阵击溃,但士兵见到留在原地的众多辎重后便争相抢夺,这一幕与李隐几年前在济水之畔击溃“卢公郭方预何其相似? 可惜,甄翟儿并没有看过当年的那一幕。 就在甄翟儿渐渐陷入混乱的时候,李渊亲自率领一万两千大军杀来,李渊自领精锐步兵击甄翟儿中军,而李隐、刘弘基则率骑兵从侧翼袭击,彻底将甄翟儿军的队伍搅乱,然后合围中军,甄翟儿于是只好仓皇撤退,大败而逃,最后被苏定方斩杀于雀鼠谷谷口,李渊军大获全胜。 此战之后,李渊军缴获甄翟儿这些日子掠夺而来的物资无数,为了犒劳李隐,李渊派人将这些物资送了一半到雁门郡。 李渊还在甄翟儿的残兵中,收编了八千多人,实力增强了不少。 七月末,江都新制造的龙舟完工,送到东都,杨广肚子中的蛔虫宇文述立即上奏劝杨广巡游江都。 右候卫大将军、酒泉人赵才劝阻道:“如今百姓疲惫劳苦,国库空竭,盗贼蜂起,禁令不行,希望陛下返回京师,安抚天下百姓。” 杨广勃然大怒,把赵才交司吏处治,过了十天,杨广才平息了怒气,将赵才放出。 朝中的大臣都不想让杨广出行,但杨广去江都之意非常坚决,没有敢于进谏的人。 建节尉任宗上书极力劝谏,当天就在朝堂上被用杖打死。 八月,杨广他命令越王杨侗与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韦津(韦津是北周名臣韦孝宽的儿子)、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共同负责留守东都之事,然后开始乘龙舟,起驾去江都。 杨广原本是想让樊子盖主持洛阳事宜的,但樊子盖却在七月初八那天得病去世了。 杨广离开洛阳前,以诗向宫人留别,诗曰:“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 杨广的车驾出洛阳前,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充斥全国为由,在建国门上表劝阻江都之行,杨广勃然大怒,先让人摘掉了崔民象的下巴,然后下令将他处死。 八月五日,杨广到达汜水,奉信郎王爱仁又上表请求杨广返回回洛阳或西京,杨广眉头都没皱一下,下令杀死王爱仁又继续南行。 到达梁郡,梁郡有人半路拦阻杨广的车驾,上书道:“陛下若是一定要巡游江都,天下就将不是陛下的了!”杨广又将上书的这个路人甲杀死。 这些人明知杨广嗜杀,却仍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劝杨广不要去江都的原因,是大家都如那个被杀的路人甲一样知道,杨广真的去了江都,这个天下将真的要变天了。 此时的天下,叛贼四起,杨广如果坐镇天下中心的洛阳或是根基之地的长安,尚能号令天下,但要是去了江都这种偏居之地,政令不行,诏令不通,还怎么号令天下?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几乎在一夜之间,这首叫《桃李章》的歌谣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许多有异心的人知道成大事的时候终于到了,立即活跃起来。 蒲山郡公李密自杨玄感将败的时候就开始逃亡,他先是去河北投奔了叛军郝孝德,郝孝德对李密不以礼相待,李密又去投奔王薄,王薄也不把他作为特殊人物看待,对他不怎么重视。 李密在刚开始逃亡的两年日子里,过得十分困顿匮乏,到了剥树皮吃的地步。 后来,李密隐藏在淮阳郡的村舍里,改换姓名,聚徒教书,但偶然之下说出了一些叛逆的言论。惹起了郡县官员的怀疑,要去抓捕他,李密又再次逃走,最后到了他妹夫雍丘县令丘君明家。 丘君明不敢留李密住下,就把李密转送到游侠王秀才家藏匿。 ------------ 第126章 李密之野望 李密在刚开始逃亡的两年日子里,过得十分困顿匮乏,到了剥树皮吃的地步。 后来,李密隐藏在淮阳郡的村舍里,改换姓名,聚徒教书,但偶然之下说出了一些叛逆的言论,惹起了郡县官员的怀疑,要去抓捕他,李密又再次逃走,最后到了他妹夫雍丘县令丘君明家。 李密的妹夫丘君明不敢留李密住下,就把李密转送到游侠王秀才家藏匿。 王秀才十分看重李密,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密,但丘君明的堂侄丘怀义却向官府告发了这件事。 杨广命令丘怀义亲自把敕书送交梁郡通守杨汪,让他去收捕李密等人。杨汪派兵包围了王秀才家,正好李密外出,因而幸免,但妹夫丘君明、岳父王秀才都被官府处死。 李密从那之后就往来于各部首领之间,向他们游说夺取天下的谋略。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密之言一一被验证,群盗便渐渐的相信了,有人道:“此人是公卿子弟,又有这样的志气、抱负,现在人们都说‘杨氏将灭,李氏将兴’,我听说能成王业的人不会死,此人多次能渡过难关,难道他就是将成帝业的李姓之人吗?” 那人的言论传来后,群盗们都渐渐的开始敬重李密。 李密观察各部统帅,只有瓦岗寨翟让的势力军纪最好、最有战斗力,更重要的是,翟让这人的野心还不大。 所以在李密看来,这瓦岗寨就像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 瓦岗寨中的领兵将校王伯当曾向李密执过弟子之礼,称李密为老师,所以李密让王伯当引见上了瓦岗寨,见到了寨主翟让。 由于王伯当的大力推荐,翟让便将李密留在身边,让李密为自己出谋划策,过了一段时间,翟让有心考校李密,便让他去游说瓦岗寨周边的诸多小股盗贼。 李密得令孤身出瓦岗寨,不到一个月,瓦岗寨周边的诸多盗贼,全都率众归附了翟让。 翟让很高兴,认为李密是难得的大才,渐渐对李密很信任,有什么事情都与他商议。 李密趁着这个机会劝翟让道:“刘邦、项羽都出身平民而作了帝王,如今上面是皇帝昏庸,百姓怨愤,朝廷精锐兵力都在辽东丧失了,突厥更是在塞外虎视眈眈。 而杨广却丢弃了东都,还在巡游扬、越一带,现在之时,正是刘邦、项羽之辈奋起的大好机会!以公之雄才大略,兵马的精良,可以席卷东西二京,诛灭暴君,隋朝江山旦夕可灭!” 翟让听后,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向李密推辞道:“我辈身为群盗,旦夕都在草丛之间偷生,你所说的,不是我辈所能想到的。” 翟让虽然没答应李密,但对李密越发的看重了,将瓦岗寨更多的事情交给了他求办,李密之名,在河南之地传播得更广了。 正好有个叫李玄英的人从东都逃来,经过了各部盗贼,以求访李密,并向人道:“此人当替代杨家坐天下。” 别人问他缘故,李玄英道:“近来民间有一叫《桃李章》的歌谣,歌谣唱道:‘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其中,‘桃李子’的‘桃’字,应为‘逃’,‘桃李子’的意思,应为逃亡的人是李氏之子,正应了逃亡多年的李密。 皇与后都是君主;‘宛转花园里’指的是天子在扬州不会有回来的日子了,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至于‘莫浪语,谁道许’,则是‘密’的意思,所以,《桃李章》之意,说的正是李密当替代杨氏!” 不久,李玄英经人引荐,见到了李密,于是就投靠李密,并向李密说了自己对《桃李章》的见解,李密听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野心,立即便被勾了起来…… 原宋城县尉、齐郡人房玄藻,自恃自己的才学,恨自己不能为当政的人所赏识任用,他曾经也参与过杨玄感的谋乱,后来改名换姓逃亡,在梁郡、宋城之间遇见了李密,于是就和李密遍游汉、沔之地,遍访各部贼帅,游说其中的豪杰之士。 当房玄藻从汉、沔之地返回来的时候,跟从他的豪杰有几百人,翟让看见豪杰们都来归附李密,想采纳李密的建议,但仍是犹豫不决。 李密对此自然不会就此死心,他得知翟让对军师贾雄几乎是言听计从,便又知贾雄此人颇好女色,于是便投其所好,不久便与贾雄结为了深交。 随后,李密让贾雄假借占卜之术去劝说翟让,贾雄答应了,但他想好了主意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正好这天翟让召见贾雄,把李密的建议告诉贾雄,问他是否可以采纳。 贾雄心中暗道翟让询问得真是时候,立即回答:“吉不可言。” 翟让听后,终于下定决心,要依李密之言行刘项当年之事。 贾雄见此,接着又道:“寨主您自立为王恐怕未必能成功,要是拥立李密,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翟让说:“像你说的那样,蒲山公应当自立,为什么他又来投奔我呢?” 贾雄回答:“有些事是有相互联系的,李密所以来投奔你,是因为将军您姓翟,翟是泽的意思。蒲草非泽则不生,所以他需要寨主您。” 翟让认为贾雄的话很对,他与李密的交情日益密切。 这一天,李密向翟让道:“如今国内沸腾,百姓不得耕耘,将军兵马虽多,但吃粮没有仓储,只靠外出抢掠,常常苦于供给不足,若是旷日持久,加之大敌临头,部众必然会离散,不如先攻取荥阳,再率兵取仓储之粮,待兵强马壮,然后再与他人争夺利益。” 瓦岗寨中的众人听了李密这话后,神情都有些怪异,因为李密刚才所说的,与数年前李隐上瓦岗的时候所说之言,竟基本一样! 李密见了众人的神情后,诧异的向贾雄询问了一番,心中也是十分吃惊,暗道:“李隐此子,竟能在几年前,便想到了我刚才之策,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以后我李某定要好好的与他会会才行!” ------------ 第127章 大海寺之战 金堤关是东郡与荥阳郡之间的一座关隘,因处于中原繁华之地,在和平的年月并无驻兵,年久失修,近两年来才逐渐被朝廷重视,并派了军队驻守。 金堤关守将是荥阳郡太守郇王杨庆的侄子杨元,杨元自从到这金堤关上任以来,整天都声色犬马,欺男霸女,正事不做一件,恶事无所不作,金堤关的百姓无时无刻不盼着有叛军来杀掉杨元。 这一天,杨元正在府中与众妾嬉闹,玩捉到谁就宠爱谁的游戏,忽然一阵扰人兴致的脚步声传来,杨元的副将着急的喊道:“将军,不好了,瓦岗贼寇来打我金堤关了!” 杨元一脸不在乎的道:“小小瓦岗贼,能有多大能耐,还能攻破这坚固险要的金堤关不成?你就去领兵守关吧,别来打扰了我的兴致。” 那位副将一脸无奈的走开了。 翟让最终还是听从了李密的意见,亲自率领万余瓦岗军攻打金堤关,只要金堤关一破,荥阳郡的大门将为瓦岗寨打开。 金堤关不容易攻破,翟让于是向李密问计,李密道:“杨元残暴无能,金堤关百姓深受其害,只要我们派人略加煽动,金堤关必能不攻自破!” 翟让采纳了李密之计,当天夜晚,数千金堤关百姓冲击金堤关的城门,并将城门打开,翟让随即指挥士兵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兵不刃血的进了金堤关,并将杨元从温柔乡中乱刀砍死。 瓦岗军进而攻打荥阳郡各县,大多数县城都被攻破,仅荥阳城仍在太守杨庆的坚守之下。 荥阳郡是中原要地,离都城洛阳很近,不容有失,远在千里之外的杨广,在得知瓦岗军声势浩大的举动后,下令让杨庆务必尽快剿灭瓦岗军,杨庆自觉坚守荥阳城都有些困难,谈何出城剿灭? 杨庆于是上奏折表明难处,让朝廷派军救援。 杨广此时已到江都,得道杨庆的奏疏后,便与近臣商议,虞世基道:“齐郡通守张须陀现在兼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何不派他前去讨伐瓦岗贼?” 张须陀这些年来为隋朝四处征战,战无不胜,被视为是隋朝的擎天之柱,杨广想了想,此时最适合剿灭瓦岗寨的,确实是张须陀了。 于是,杨广调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本部人马讨伐瓦岗军。 大业十二年九月中旬,张须陀率领齐郡子弟兵来到荥阳,准备进击翟让,翟让因为从前几次都被张须陀所击败,此时他听到张须陀来,大为恐惧,打算避开张须陀。 李密却道:“张须陀有勇无谋,他的军队又屡次取胜,既骄傲又凶狠,可以一仗就把张须陀擒住。将军只要摆好阵势等待官军,我保证为将军打败张须陀军!” 瓦岗寨众将听后,顿时议论纷纷。 如果李密说他能保证击败的是别人,瓦岗寨众将都能相信,但他说的可是张须陀啊!这个天下,谁能打败战神般的张须陀? 自大业七年以来,张须陀对于各路叛军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谁要与他碰上了,都是必败无疑。 李密见众人都脸露迟疑之色,便道:“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此次不能击败张须陀,我定自刎谢罪!” 翟让听了李密这样说后,迫不得已,只好列阵出兵,准备与张须陀交战,李密则亲率数千余精兵脱离本部,不知去往了何处。 翟让军因攻陷了许多城池,一路开仓放粮食,招纳士兵,所以队伍急速扩张,现在已有兵近十万。 张须陀的兵力只有不到两万,但张须陀却毫不畏惧,这些年来,他多的是以少击多的战绩,这些叛军能有多少战斗力他清楚得很,张须陀相信,此次他定也能像击败王簿、卢明月等叛军那样,将瓦岗军击败。 李密也同样认为自己定能击败威名赫赫的张须陀,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是张须陀之兵因连连征战,已十分疲惫。张须陀虽然兼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听起来似乎很拉风,但并没权征调河南道十二郡的兵力,所谓“黜陟讨捕大使”,只是让张须陀有权率兵出齐郡,在河南道十二郡讨捕群贼而已。 所以,自从张须陀在大业十年的时候,当上这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以来,一直都是率领齐郡的子弟兵与河南道各处叛军交战,齐郡士兵再怎么厉害,能不疲惫? 二是察觉到张须陀有轻敌之意,张须陀因曾经数次击败过翟让,所以素来轻视翟让。在战场之上,轻视敌军乃兵家大忌! 瓦岗军与张须陀军于是在荥阳城外摆下阵势,对峙不多时后,人数偏少的张须陀军反而率先列成方阵出击。 一时之间,战场上喊杀震天,决定天下命运的一战正式打响,若是张须陀军赢,则瓦岗军只能龟缩回瓦岗寨,继续小打小闹,而如果瓦岗寨赢,李密席卷二京的提议,将不是空口之言。 由于上到翟让,下到普通士兵,都害怕张须陀,所以两军短兵相接后不久,翟让率领的军队便节节败退,随后很快全线溃败,翟让惊慌失措的带着残部往东北方逃去。 荥阳城东北方十余里外有一座建于北魏初年的古刹,名大海寺,寺北有一片密林,而李密这时正带着数千精兵埋伏在这树林之中。 李密双目放光,显得兴奋异常。他李密只有击败了威震天下的张须陀,威望定能直线飙升,到了那个时候,《桃李章》之言,只怕可以应验了。 张须陀一直追击了翟让的败兵十余里,已近大海寺北的树林,秦琼觉得张须陀有些冒进了,追击速度过快,后续人马都没跟上,身边只千余人,觉得这样不妥,正要向张须陀建言。 就在这时,鼓声如雷,李密突然发动伏兵向张须陀掩杀过去,张须陀的千余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李密的伏兵杀得大败,将士溃逃,李密掩兵追杀。 最终,李密与翟让以及徐世绩、王伯当等合兵一处,将张须陀与数百齐郡士兵包围了。 ------------ 第128章 国柱坍塌 虽然面对上万敌军的包围,张须陀却没有惧色,悍勇无比的带着人杀出了重围。 李密知道张须陀勇猛,所以并没有想过能将张须陀斩杀在此,能将战无不胜的张须陀击败,他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然而,张须陀杀出重围后,却因为自己的部将士兵却没能全冲出包围,于是又跃马冲入包围圈去救援。 人力终究是有穷尽之时,张须陀于万军之中来回杀进杀出几次后,已全身是伤,满身是血,还有数支羽箭插在背上而没来的急处理。 张须陀那匹陪伴他多年的战马早已被杀死,他这时孤身一人被瓦岗军重重包围着,但四周的士兵却无人敢主动向前发起进攻。 落日的余晖照在张须陀的身上,将他的身影照得长长的,几只乌鸦站在不远处的枝头上,发出难听的叫声。 张须陀以马槊柱在地上,粗喘着气,双目看着夕阳,忽感全身疲惫之极。 他自从大业七年以来,年年带兵征战,虽然屡战屡胜,但心却越来越沉重。 因为张须陀发觉,叛军是越剿越多,无论他在战场上取得多大的战果,没过几日,便又会冒出势力更大的叛军来,他所做的一切仿佛是徒劳无用的一样! 张须陀虽有救国之心,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一天天的崩坏,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张须陀知道,他终于不用再为这个帝国操劳下去了,因为此时,他已感到自己的生命正慢慢流逝。 张须陀身上多出要害都受了伤,已是命不久矣! 过了一会,张须陀仰天大笑了几声,“男儿最好的归宿便是能战死沙场,老天待我张某不薄啊!” 张须陀说着,眼角留出了一行清泪,脑袋慢慢的垂了下去…… 大业十二年十月,隋朝的擎天之柱、一代名将张须陀,就此战死沙场,力竭身亡。 张须陀虽死,但仍以马槊支撑着身体,站立不倒,故而四周的士兵仍是不敢靠近,最后还是李密等人来了之后,才确认张须陀确实是死了。 翟让、徐世绩等人看着张须陀的尸体都是唏嘘不已,李密却是拦掩兴奋之情,若不是看四周的氛围不对,他都要大笑出来了。 大海寺这一战,是因为李密的存在,才将战局反败为胜的,并且还将张须陀给击杀了,李密可以预料,自己定会威震天下! 张须陀战死后,他所部的士兵昼夜号哭,几天不止,黄河以南的郡县都为之沮丧,普通百姓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起了白布。 大海寺之战后,秦琼、程咬金为瓦岗军所俘虏,罗士信与鹰扬郎将、张须陀的副将贾务本,率领剩下的五千多人逃到梁郡,贾务本因为在大海寺之战中受了重伤,不久后也因伤势过重而去世了。 杨广诏命光禄大夫裴仁基为河南讨捕大使,替代张须陀统领他的部下,迁到虎牢关镇守。 瓦岗军在大海寺之战后趁胜追击,一举夺得荥阳城,占领了荥阳郡全郡之地,剑指东都洛阳! …… 雁门关。 可能是因为远离中原的缘故,当张须陀战死的消息传到雁门关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并无多大感触。 但李隐却下令在城门、太守府等地挂起白布,悼念张须陀,李隐虽然没与张须陀见过面,也不赞赏他的所作所为,但这并不妨碍李隐对他的敬重。 这天,李隐正召集手下商议事情。 雁门关现在不算安置流民得来的兵力的话,共有常备兵两万多人,其中,飞狐口驻扎了五千人,井陉关驻扎了三千五百人,雁门关则有兵一万两千人。 为了应对现在的形势,李隐打算继续从盂县矿工中再招来一万士兵,但多出来的粮食与俸禄却是个问题。 因为前两年的安置流民,李隐早些年四处征战积攒的财物早已挥霍光,现在辖下出产的粮食又仅够勉强维持现状,时不时的还需要太原郡的接济,所以李隐并无多余的钱粮来支持扩军。 这就是李隐将众将招来的原因,看看能有什么法子,搞些钱粮来。 李隐现在手下嫡系的将领官员,武有周安、吴汉、黄君汉、苏定方等人,文有张亮、宋正本等人,至于刘弘基,他当着文官的职位,却做着武官的事,倒是不好区分文武。 李隐手下的将领官员,人数虽不多,但都是有大才的人,所以李隐暂时不觉得缺人手,当然,以后单靠这些人手是不够的,李隐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招揽人才,以备后用。 对于李隐提出的问题,众人议论了一会,宋正本不久前才被李隐劝动,投入李隐麾下,所以有心立功,便道:“郎将大人想要钱粮,无非开源节流二法,开源方面,一可通过剿匪获取军资,二可征收有恶名的地主、豪商的钱粮,三可施行一些政策,吸引商人前来我们这里做生意,从中收取商赋税,四可以……” 宋正本一连说了好几条开源方面的办法措施,基本都是可以切实执行的,使得在场的众人立即对他刮目相看,其中,张亮的眼神中还流露出警惕之意,以前只有刘弘基跟他争抢文士的发言权,现在看来是又有一个强大的竞争者了。 宋正本接着又道:“至于节流,办法虽也不少,但基本都有不好的影响,所以少用为好,目前我认为可行的节流之法,便是裁剪一些多余的官员以及剔除一些军中的老弱。” 李隐听后,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宋正本之言,其他的将领官员又补充了一些方法后,钱粮之计便基本商议妥当。 李隐本打算让众人退下各忙各的,但张亮却显得有些兴奋的道:“郎将大人可有听说过今日以来,民间流传得甚广的歌谣《桃李章》?” 李隐有些不明所以的道:“这个自然是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张亮正色道:“我认为,《桃李章》中所指之人,便是郎将大人您。” 李隐感到有些好奇的问:“你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 第129章钱粮 张亮回答道:“《桃李章》中唱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听闻郎将大人曾经因为为母报仇而逃亡到翠云峰为盗,正应了‘桃李子’之言,而‘勿浪.语,谁道许’,是说不要向人提及的意思,这不正是大人名讳中的‘隐’字吗?” 李隐听了张亮之言后,略感好笑,并未放在心上,但刘弘基、宋正本等人听后,心中却颇为震动。 在这片土地上,数十年前先有“李氏当兴”的谶语流行,几年前又有“当有李氏为天子”广泛流传,现如今,《桃李章》更是传唱甚广,妇孺皆知,所以基本所有的人心中都是这样认为:如果真是有人能取代杨氏坐皇位的话,那个人必定是李姓之人! 不过天下李姓之人那么多,究竟谁才是真命天子,这就不好说了。 刘弘基、宋正本等人张亮此时的言论后,都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李隐似乎就是《桃李章》中所说之人! 张亮见了众人的神情后心中感到有些得意,然后向李隐道:“郎将大人现在兵强马壮,何不趁机率兵南下占据河东全地,然后再图谋关中?” 占据河东,图谋关中的言论,张亮在以前也曾对李隐说过,但被李隐拒绝了,不过此时张亮认为局势已变,李隐也该重新考虑了。 这个世界,应该没几个男人会不想成为九五之尊,权倾天下,李隐自然不例外。 不过,做人虽不能妄自菲薄,但也要有自知之明,李隐觉得此时的自己,如果扯旗造反的话,确实能较为轻松的占据河东全境,至于图谋关中,难度虽大,但也并非是没有机会。 但是,得到关中之后呢?李隐他能得到关中门阀、百姓的支持吗?如果将不支持自己的人都杀光,能稳定的自己维护统治吗?如果不能稳定统治,李隐能够与窦建德等枭雄争夺天下的最终归属吗? 如若李隐扯旗造反,未来的一切,都将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而李隐觉得,那些诸多疑问的答案,基本都是偏向否定的多一定。 所以,此时面对张亮的询问,以及众将有些热切的目光,李隐还是选择了摇头,不过为了避免打击众人的积极性,李隐还是较为隐晦的说了一句:“将来李氏必为天子,而天子必为我陇西李氏之人!” 虽然拒绝了张亮的询问,但这不代表没有野心,李隐选择的,是另外一条在他看来较为稳妥的道路,而且他也已经着手在做了…… 自从李隐在那天与众将商议完广获钱粮的对策后,一队队人马便立即离开雁门关,杀向各地的叛军,准备抢夺叛军的钱粮。 李隐辖下连山大王也不多,跟不用说较大规模的叛军势力了,不过其他地方现在最不缺的,所以从雁门关出发的士兵大都往河北等地而去。 几日后,抢夺叛军钱粮的行动取得了颇为丰富的战果,抢夺而来的物资络绎不绝的运回了雁门关中,致以现在李隐地盘附近的各处叛军,都会派人放哨盯着雁门关,一旦发现雁门关中的士兵往他们的方向而去后,立即大呼:“李强盗又派人来抢东西了!”然后个个脚底抹油了一般,跑得贼快。 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辛苦抢来的钱粮,最后被李隐抢了去。 通过剿匪获取军资的同时,李隐也开始着实准备征收有恶名的地主、豪商的钱粮。 李隐并非统治残暴之人,他为人最讲究的是以理服人,所以虽然大概知道那些地主豪商作恶多端,但仍是先派人去调查清楚、收集罪证,以达到堂堂正正征收那些人家中钱粮的目的。 一般的地主豪商自然会有李隐的手下去处理的,但有雁门郡中一个最大恶地主,却需要李隐亲自出马。 这天,李隐亲率上千士兵,来到了雁门关东北方的繁峙县,县令彭尚热情的将李隐等人迎入了繁峙县的县衙之中,并让儿子彭滨亲自为李隐斟茶倒水。 彭尚的儿子彭滨,与李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知李隐身份,所以曾怂恿娄烦太守的儿子葛东向李隐寻衅。 这时的彭滨自然是早已知道李隐是谁,所以为李隐斟茶倒水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害怕有丝毫招待不周。 李隐喝过茶后,向毕恭毕敬的彭尚道:“彭县令最近我吩咐的事情都可曾办妥了?” 彭尚道:“卑职都办好了,从那些行事不端之人中收缴而来的钱粮,现在都存放在府衙中,随时准备运往雁门关。” 李隐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不过我却听说彭县令,似乎还是没有将繁峙最大的一个恶霸地主给惩治啊!” 彭尚立即颤颤跪下道:“大人冤枉啊!卑职自从接到大人的命令以来,兢兢业业做事,绝对没有偏袒任何人啊!” 李隐哼了一声,将茶杯猛的放下,指了指彭尚的儿子彭滨,“你儿子这些年来,仗着你的名头,不断侵占他人的天地财产,近日更是将打着执行我命令的旗号,将那些恶霸地主的财物先行拿走了一半,以为我真是就什么都不知道?” 彭尚听后,立即起身扇了彭滨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彭滨的半边脸都打肿了,然后痛哭流涕的向李隐道:“大人,这都是这个逆子瞒着我做的,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您放心,我定会好好惩治他,将那些财物通通送往雁门关。” 如果彭尚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也就罢了,但偏偏他做事还是颇为干练利落的,就这么一个人,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在他眼皮底下做的事情? 李隐打了个响指,有几个士兵带着十多个富商地主走了过来,他们见到李隐后,纷纷向李隐控诉彭尚父子的罪行,每个人说的都不是空口之言,都能拿出田锲、地契等证据,彭尚父子的罪行是板上订钉的事。 李隐站起身来,看着彭尚道:“我看你还是将身上的官服脱去吧!” 彭尚听后,脸色一阵颓然,瘫坐在地上,富商地主都大声欢呼,称赞李隐英明,能为民做主。 ------------ 第130章劝父造反 处理完繁峙县的事情后,李隐便押着一车车的钱粮返回了雁门关,繁峙县令彭尚直接被李隐罢了官,职务则被李隐交给了另外的亲信处理。 回到雁门关后,李隐又忙碌起来,他要亲自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制定政策吸引商人来此贸易、裁剪一些不必要的官员,而另行增设一些重要的职务等等。 但就在这时,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传来:刘文静因犯有李密通婚之罪,被关在晋阳牢狱之中! 李密因在大海寺杀了张须陀,带领瓦岗军攻占了荥阳郡,已是朝廷心腹大患,不过朝廷也奈何不了李密,所以只能处置他的亲戚了,刘文静作为李密的姻亲,就这样受到了牵连。 刘文静不仅与李隐关系很好,还是李隐与李渊联系的重要人物,李隐自是不会置之不理,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带人往晋阳疾奔而去。 李隐到了晋阳后,很快见到了刘文静,李渊是太原留守,自然不会让狱卒亏待了刘文静,所以刘文静在这牢狱中只是不自由而已,并没受什么罪。 李隐带来了饭食与小酒,与刘文静坐下边吃边聊。 一会后,刘文静看着李隐道:“郎将大人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在雁门关会面时说的话?” 李隐轻轻的点了点头,“当初先生叫我早作准备,囤积兵粮、扩充兵源,广招人才,以待天时。” 刘文静神色有些激动的道:“那时我说过,‘天时’到底会几时到来,谁也不知道,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天时’已经到来了,若想成就大事,现在就是最佳的时候!” 李隐知道刘文静的话还没说完,便不多言,静待他的后话。 刘文静接着道:“如今皇帝困居江都,瓦岗军祸乱中原,阻隔朝廷政令,逼近东都,天下群盗数之不尽,此时起兵河东,朝廷想管都管不了。而太原百姓为躲避盗贼都搬入城内,我作了几年县令,了解其中的豪杰之士,一旦把他们收拢来,可得到十万人。 你与你父亲所率领的军队加起来又有几万人,李家若反,谁敢不服从!以此兵力乘虚入关,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王之业就可以成功了!” 李隐道:“这些日子,先生可有劝动我父亲?” 刘文静叹道:“你父亲顾虑太多,现在仍是犹豫不决,我观你三弟李世民,也是英明果决之人,我看劝服你父亲的重任,还是得交给你们兄弟二人去做才行。” 李隐起身道:“那先生就再在这里委屈几天,不用多久,我定能劝服我父亲答应起事!” 刘文静点了点头,对于李隐的手段本事,他是知道的,李隐既然这样说了,那这件大事看来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隐刚走出牢狱后,便见道李世民迎面走来,“二哥,你是来看刘先生的?” 李隐道:“不错,我刚和刘先生交谈了许久。”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二哥与刘先生都说了些什么?” 李隐看了看四周,来到李世民身边,压低声音道:“刘先生要我劝我们的父亲起兵造反!”李世民当即显得颇为吃惊,“那二哥可答应刘先生的请求了?” 李隐先没回答,反问道:“三弟觉得我该不该答应刘先生的请求?”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后,毅然道:“天子昏庸残暴,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有谶语‘李氏当为天子’,我们李氏起兵,正是顺应民心之事,所以我觉得二哥应该答应刘先生的请求,劝父亲起兵!” 李隐听了李世民之言后,感到有些诧异,随即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道:“我的想法,跟三弟是一样的,我也已经答应了刘先生的请求,决定劝父亲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不知三弟是否要与我一起?” 李世民欣然答应了,兄弟两人便立即找了个僻静之处,合计起事情来。 李渊初任河东抚慰使的时候,有个叫夏候端的是李渊的副手。 这夏候端是夏候详的孙子,他善于占卜天象以及给人相面,并以此闻名河东,李隐与李世民在商议了许久后,便找到了此人…… 不久后,夏候端便对李渊道:“如今玉床星座摇动,帝座星不安定,岁星居参宿的位置,以天象看来,必有真命天子起于晋地。这除了唐国公您还能是谁呢? 而且主上猜忌残忍,尤其猜忌诸李姓之人,李金才已经死了,您不想着变通,必然是李金才第二呵。” 近些时日以来,刘文静、裴寂等人都有劝过李渊尽早准备起事,李渊虽也有意,但顾及的东西太多,所以没有答应,此时听夏候端这样一说,心中又动摇了几分。 又了一天,晋阳鹰扬府司马、太原人许世绪又来劝说李渊:“唐国公您的姓氏应在图谶上,名字应验歌谣,您现在为太原要地之主,三子李隐又兵强马壮,且近在身左,河东虽是十分完固的地方,但乃四战之地,起兵举事则可成帝业,端坐不动则指日可亡,您可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啊!” 李渊听后,沉默不语,心中实已松动了。 当晚,李隐与李世民一起来到李渊的书房,求见李渊。李渊让两个儿子进来书房后,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也是来想劝我起兵的吧!” 李隐与李世民没有再隐瞒,齐齐点了点头。 李渊叹道:“唉,变国为家岂是易事?一着不慎,我陇西李氏百年家业,就会毁于一旦,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李隐知道不给李渊来一记猛料的话,他还是不会轻易下决心的,于是说道:“父亲,据我所知,马邑郡的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正准备造反起事,到时他定会引兵南下太原,与其到时处处被动,匆忙应变,何不现在就着手准备?” 李渊和李世民听了这个消息后,都是颇为惊讶,李渊道:“你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可能确切?” 李隐道:“我在攻打离石郡刘苗王造反的时候,曾见过刘武周,察觉出这人是个野心勃勃之辈,之后片专门派人对其暗中观察,所以知道他此时已准备要造反了。” ------------ 第131章 天下崩坏 听了李隐的解释后,李渊沉吟了许久,“你说派人将那个刘武周暗中杀掉,能缓解危机吗?” 李隐尚未回答,李世民便道:“没有用的,据我所知,自从马邑太守王仁恭上任以来,沉迷酒色,不务政务,百姓困顿,造反是必然的事情,即使杀了刘武周,也定会另有人替代刘武周起事,对我李家的威胁依旧不会解除。” 李渊叹了一声,双眼看着窗外,心中不断权衡起利弊来。以前在李渊看来,起事的风险太大,而此时却发现,如果不起事,风险也照常存在。 李渊这时两相权衡之后发现,竟是起事造反的风险,要小于不起事造反的风险!既然如此,李渊也唯有选择风险更小的一方了。 李渊用他沉重的双手拍了拍李隐与李世民的肩膀,毅然的点头道:“为父同意你们的请求了,从今天起,就准备起兵造反的事宜吧!” 李隐与李世民听后,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就在李渊下定决心要造反的时候,隋朝有多处郡县城头上的旗子,都发生了改变。 河北,涿郡。 杨广三征高丽,隋军的器械和军资贮备都积存在涿郡。涿郡地广人多、物产殷实丰富,屯驻有几万隋军,蓟城临朔宫多有价值连城的珍宝,各地的贼寇竟相来侵掠。 原来的涿郡通守郭绚被窦建德杀死后,朝廷现在还没来得及再派人来上任,控制涿郡的是几个带兵的虎贲郎将。 虎贲郎将赵什住等人无法抵御来侵掠临朔宫的贼寇,只有虎贲郎将、云阳人罗艺独自出战,前后击败的贼人很多,罗艺的威望日重,赵什住等人都暗中嫉妒罗艺。 罗艺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眼见杨广幸江都后,天下崩坏,便想要裂土称侯。 于是罗艺先以激怒自己的部众道:“我们讨贼几次立功,城中的仓库里粮食堆积如山,都掌握在留守官员赵什住等人的手中,他们不肯散施一点以救济贫苦困乏的百姓,勉励将士,自己则中饱私囊,妻妾成群,我们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为他们这种人卖命吗?” 罗艺的部下听后,都极为愤怒怨恨,罗艺趁机率军回蓟城,郡丞出城迎侯罗艺,罗艺立即将郡丞抓起来,排着队列入城。 赵什住等人听后,都恐惧了,乖乖的前去听命,不敢反抗。于是罗艺分发仓库里的物资以赏赐战士,打开粮仓以赈济贫苦困顿的百姓,使得将士百姓都拥护他。 故而涿郡境内很快全都服从了罗艺,罗艺杀掉不同自己一起造反的勃海太守等数人,威振燕地,柳城、怀远都归附了罗艺。 罗艺废黜柳城太守杨林甫,改柳城郡为营州,并任命襄平太守邓为总管,罗艺自己则自称幽州总管,割据河北的北部地区。 …… 江南,鄱阳郡。 鄱阳郡的贼帅操师乞在这年十月自称元兴王,建年号始兴,随后率兵攻陷了豫章郡,任命同乡林士弘为大将军。 杨广下诏命治书侍御史刘子翊率兵前去讨伐操师乞,两军交战的时候,混乱之中,林士弘派人偷偷的用箭射死了操师乞,不过宣称操师乞是中流矢而死。 之后,作为大将军的林士弘理所当然的替代操师乞,继续统帅部众,与刘子翊继续交战,并最后在彭蠡湖展开决战,两军战到最为关键之时,林士弘亲自上阵擂鼓,激烈士气,将士拼死厮杀,刘子翊最终不敌,战败身亡。林士弘军就此军威大振,兵力很快达到了十余万人。 十二月初十,林士弘自称皇帝,国号楚,建年号太平,并建官署,封赏将士,大涨军队士气。 于是林士弘又攻取九江、临川、南康、宜春等郡,各地豪杰竞相杀死隋朝的郡守县令,以整个郡县来响应林士弘。北自九江、南到番禺的广大地域都为林士弘所据有。 荆襄之地。 城父人朱粲,开始是个县佐史,后来他参加了军队,再后来因为不想逃亡聚众为盗,人们称之为“可达寒贼”,朱粲自称迦楼罗王,拥有部众达十万人。 朱粲率兵在荆州、沔阳转战抢掠,一直到终南山一带的郡县。 因为朱粲所部经过之处,即无人烟,所以坊间都盛传朱粲军都是以人.肉为食,使得军官只要听到朱粲之名,都无不变色,没有人敢与之交战,小儿啼哭之时,只要家人以朱粲之名吓唬,便能立即止住哭声。 这使得原本战斗力不怎么强的朱粲军,反而能嚣张的在荆襄之地纵横,没人敢与之为敌。 隋朝的其他地区,在杨广巡幸江都,瓦岗寨攻占荥阳郡后,也多有叛乱发生,有的如罗艺、林士弘之辈,开始割据一方,有的则如朱粲,四处作乱,称王称霸,隋朝的江山,开始土崩。 而有更多的人,如盘踞河东的李氏,则暗中招兵买马,网络人才,慢慢积蓄力量,准备着要在不久的将来起兵造反。 自从那天李家父子三人,在书房之中决定了李家将来的目标后,整个太守府便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此进进出出。 这时,几乎每天都有许多人来晋阳投靠李渊。其中,有前长安尉温大雅以及其弟温大有,太谷县令殷开山、长孙无忌的叔叔长孙顺德、李隐初为旅帅时的上司,李家世交唐家的嫡长子唐俭…… 自从李渊决定起事后不足月余的时间,太守府已是人才济济,而且继续来投靠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李渊的威望以及号召力由此可见一斑。 李隐对此是大为羡慕,心中暗想,他如果此时要是能有李渊一半的号召力,早就独自起兵了,也就不用去走另外一条费时费力的道路了。 刘文静这时已被李渊偷偷的放了出来,不久前刚被升为副留守的王威,对此颇有微词,向李渊表示了抗议,李渊虽然一直脸带微笑听完了王威的抗议之词,但最后却还是表示刘文静是被冤枉的,不能再将他关押了。 王威似乎从李渊态度上的变化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时常和虎贲将军高君雅待在一起,警惕的监视着李渊的一举一动。 ------------ 第132章 突厥再南下 就在李隐紧锣密鼓的忙着李家的造反大业的时候,草原南部因为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导致部落死伤了许多牛羊,而这时离寒冬仍有月余。 草原人在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吞并其他部落,二是南下掠夺。 自从大业十一年杨广雁门被围之后,突厥人虽无功而返,但以前对隋朝的害怕与敬意却荡然无存了,所以从那以后,始毕可汗虽没有亲自组织攻隋,一些部落却时不时的南下掠夺一番。 故而这时南部草原遭了雪灾后,所有部落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南下去抢夺隋朝人的物资! 于是,一支七万人组成的突厥骑兵,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杀入了最北的定襄郡,掠夺一番后,便又往马邑郡而来。 李隐接到雁门郡的紧急军情后,便快马加鞭的回到了雁门关。 雁门太守邱行善已在不久前病死了,之后李隐便将家和办公之地搬到了太守府中,他这时刚一走进太守府中,阿朵儿便风风火火的向他跑了过来,喊道:“李隐,有敌人要来攻打我们塔布部落了!” 阿朵儿这时已有十八岁了,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长得好看不说,还是塔布酋长必勒格小女儿,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向必勒格求过亲。 必勒格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十分宠爱,曾许诺过阿朵儿的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做主,而每有人来向阿朵儿求亲,阿朵儿都将求婚之人通通赶了出去。 必勒格对此感到十分的无奈,知道阿朵儿这是有心仪的人了,她虽没向必勒格说过,但只需看她一个姑娘家隔三差五就往雁门关跑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她的喜欢之人是谁。 李隐并非情场初哥,对阿朵儿的心意也知道的,只是这时他实在无暇多顾儿女私情,所以便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此时李隐听了阿朵儿急冲冲的话后,再一细问,才知道突厥人的五万骑兵在马邑郡抢不到多少东西后,便派了探马在灵丘县以北、塔布、乌拉特等部落的居住地附近晃悠,意图不轨,所以酋长必勒格这才派阿朵儿来向李隐求救。 一开始南迁逃难的塔布部落、乌拉特部落和瓦林部落,自从在灵丘县以北安家后,近两年的时间以来,由于与汉人贸易方便,加上不断有其他小部落慕名来投,所以财富、实力都增长了许多,这时被那五万突厥骑兵盯上并不出奇。 李隐稍一思考后,便向阿朵儿道:“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我定会尽快亲自率部去支援你们,帮助你们将想夺走牧民家中牛羊的敌人赶走。” 阿朵儿欣喜的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帮助我们的,突鲁谷那家伙硬是说你不会帮我们,我跟他大吵了许久,都差点跟他打起来了。” “突鲁谷是谁?”李隐好奇的问了一句。 阿朵儿随意的解释道:“那是一个小部落酋长的儿子,是个自大狂妄的家伙,提他做什么?” 李隐随后将阿朵儿送到了雁门关外,阿朵儿含情脉脉的看了李隐一眼,接着骑上了枣红马,与部落勇士一起往北疾驰而去了。 李隐也在阿朵儿走后,很快召集了随他四处征战的五千骑兵,往灵丘县方向而去。李隐的骑兵规模一直都保持在五千人,因为维持骑兵所需的物资比较大,五千骑兵恰好是目前最适合的人数。 阿朵儿带着人回到部落后,刚要向她爹爹诉说此行的成果,但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却忽然出现在了阿朵儿的面前,这男人向远处望了望,嗤笑道:“阿朵儿,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之前说什么来者?汉人都是背信弃义的家伙,怎会在我们有难的时候来救我们?” 这个男人便是阿朵儿之前在李隐面前提到过一句的突鲁谷,他来到塔布部落后,最希望做的事情,便是娶到有着“草原珍珠”美誉的阿朵儿为妻,奈何却得知阿朵儿喜欢的是雁门郡的控制者李隐,所以自然是对李隐充满敌意。 阿朵儿轻皱黛眉道:“汉人中有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假,但也有信守承诺的英雄,而且,草原的人也不尽是信守承诺的人,明一套暗一套的小人多得是!” 突鲁谷听后,一阵语塞。 阿朵儿的爹必勒格听到动静后,与乌拉特部落的阿古拉酋长和瓦林部落酋长赤那一起走了出来,必勒格道:“阿朵儿,李郎将会来助我们退敌吗?” 阿朵儿道:“爹爹放心吧,他说他定会尽快亲自率部去支援你们,帮助我们将想夺走牧民家中牛羊的敌人赶走。” 突鲁谷笑道:“这种一看就是推脱之词,也就阿朵儿你这么单纯会信他,我看等到我们与敌人快决出胜负了,那个卑鄙的汉人也不一定会出现。” 阿朵儿气鼓鼓的叉腰道:“突鲁谷你给我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李隐!” 突鲁谷闷声嘀咕道:“汉人都不可靠,别等知道他背叛了我们的时候才后悔!我敢打赌,那个李隐肯定是不会来帮我们退敌的,我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突鲁谷这话刚落,忽然远处马蹄声响起,突鲁谷显得有些惊慌的道:“是敌人来了?” 必勒格沉声道:“声音从南方而来,应该是李郎将带人来帮助我们了,我们出去迎接他吧!” 阿朵儿略带鄙夷瞥了一眼突鲁谷,哼了两声,然后随必勒格向外走去了,留下突鲁谷一人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李隐带着五千军容整肃的骑兵来到塔布部落后,被必勒格等人热情的迎到了帐篷中,阿朵儿脸带笑意的向了李隐道:“你真的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李隐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不会食言的。”阿朵儿听后,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李隐随后与必勒格等人商议起对付敌人的对策来,不久后,各部落的战士聚集到了一起,准备主动出击,击退敌人。 ------------ 第133章 大败突厥 塔布部落目前能召集的战士有八千多人,瓦林部落能召集七千人,乌拉特部落则能召集四千人,总共有战士将近两万人,加上李隐带来的人马,合军一处后,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还没有敌军人数的一半。 突厥骑兵总共有七万余人,号称十万南下掠夺,隋朝百姓都是人心惶惶,纷纷南逃,马邑太守王仁恭下令让郡中的百姓迁入城中,打算据城坚守,而太原郡的李渊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河东其他郡县也是没有例外。 唯独李隐在这时,选择了主动出击。 李隐了解这些草原部落的特性,知道他们他们的弱点所在,别看他们有那么多人,而且战斗力也十分的强,但都是一帮只顾自己部落利益的家伙,一旦有人的利益受损,或者觉得付出的代价与回报不对等,那一个部落的人肯定会脱离大部队离开的。 李隐很快带着两万五千人,到了雁门郡与马邑郡的北部交界附近,与七万突厥骑兵列阵对峙。 李隐向必勒格道:“敌方哪一个部落的人马最多。” 必勒格以马鞭指了一个方向,“那是塔林部落的人马,有九千多人,巴林部落就是敌军中最大的一个部落。” 李隐听后,点了点头,向众人道:“全军等会都随我向塔林部落发起冲锋,其他敌人先不要管!” 随着李隐的一声令下,两万五千骑兵摆出锋矢阵,杀气腾腾的向巴林部落冲去。 李隐一方发起冲锋后,敌军自然不会傻站在那里,也都骑马向李隐一方杀去,他们都是骑兵,只有奔驰起来,才具有相对应的杀伤力。 冲在李隐一方队伍最前头的,是白马白甲的苏定方,两军开始接战后,苏定方长枪挥舞,每次出击,必能杀倒前方的一大片敌人,端是勇猛无比,敌军无人能挡他一个回合。 李隐一方两万五千人,杀向的只是敌军中巴林部落的人马,敌军人多势众,似乎想要包抄围歼李隐一方,许多支队伍这时都在向两侧与后方移动,真正顶在前头的,只有两三万人,其中自然是包括被李隐盯上的巴林部落。 李隐一方向巴林部落的人马冲杀到一半后,巴林部落的人马已死伤接近两千人,巴林部落见了这情形后,顿时肉疼不已,大骂了几句后,下令让部落的战士撤退。 巴林部落是实力最强的部落,许多部落都为其马首是瞻,它这一撤退,附近的部落也纷纷跟着撤退,没有撤走的,也是士气大跌,琢磨着该不该走。 李隐趁机带着人马左冲右突,敌军都是一击即溃,毫无抵抗之力,纷纷败走。 这七万突厥骑兵,并没有一个最高的统率,是极其松散的联盟,许多部落见到这样十分不利的情形,而实力最强的巴林部落也已经不知逃到那里去了后,也都纷纷带着自己的人马夺路而逃。 七万突厥骑兵于是被李隐一方杀得大败,李隐带人趁胜追击,一直将这些突厥人杀回了长城以北的地方,这才带领人马返回。 李隐大败突厥十万大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河东,并继续快速的传向了其他地区。 杨广雁门关被突厥四十万大军围困后,隋朝军民无不对突厥人产生了畏惧之感,就连许多叛军在造反后,第一件事情往往也是派人向突厥人送礼。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隐竟凭自己的实力,一举打败了号称十万人马的突厥大军,这个消息传开后,所以人无不感到震撼,有人钦佩,有人崇拜,有人嫉妒,李隐一时间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在击退敌军,塔布等部落举行了隆重的庆贺晚宴,众人围住篝火,在雪地上载歌载舞。 晚宴之后,必勒格将李隐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帐中,一脸严肃的道:“郎将大人,我希望你能迎娶阿朵儿,以让我们的同盟关系如哈布斯神山一般牢固永存!” 李隐听后,低头沉思起来。 塔布部落在迁徙到灵气县的其他草原部落中,实力最强,其他的部落多听其号令,且与李隐的关系也最好,李隐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他们也定能前来相助。 但是,要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南征北战,这可能就做不到了,不过如果李隐能与阿朵儿成了亲的话就不一样了,他们能定全力相助李隐,从而让李隐凭空得此强大的助力。 李隐想了一会后,向必勒格道:“我会好好考虑此事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必勒格听后,点头答应了。 当晚,李隐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到怀中多具玉体,慌忙点灯后一看,阿朵儿竟不知在几时钻进了他的帐篷来。 阿朵儿泪眼朦胧的道:“李隐,你是不是讨厌我?” 李隐用手为他拭去眼睛的泪珠,笑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阿朵儿睁大眼睛看着李隐道:“真的吗?那为什么你要拒绝我爹爹?” 李隐道:“自然是真的,现在天下纷乱,而且我李家也有大事要做,实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这个过段时间,容我仔细想想再说吧。” 阿朵儿听后,黯然道:“那好吧,阿朵儿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再过两年,阿朵儿就是个老姑娘了。” 李隐笑道:“再过两年你也才二十,正是最美妙的年纪,怎么会老呢?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久等的。” 听了这话后,阿朵儿这才破涕为笑。 这时已是半夜,阿朵儿不想离开,李隐便与在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了一整晚,最后阿朵儿困了,便靠在李隐的肩膀上谁着了,李隐怕将她吵醒,慢慢扯过被子披在阿朵儿身上,然后身体不动,继续让阿朵儿靠着,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当李隐率部返回到雁门关的时候,雁门关的钱粮增收工作已进行了两个多月,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已可以征收盂县矿工来扩军了,当扩军工作完成的时候,李隐辖下实力再次有了大幅度的增强,而这时,时间却又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大业十三年。 ------------ 第134章 说李靖 在刚过去的大业十二年里,杨广巡幸江都,一去不复返,李密上瓦岗,祸乱中原,诛杀名将张须陀,阻隔山河交通,威逼东都洛阳,使得朝廷政令不通,隋朝江山,开始土崩,称王称帝之人不知凡几。 而当时间进入大业十三年后,这种江山崩坏的状况非但没有转好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了。 正月初五,窦建德在乐寿县设坛,自称长乐王,设置百官,分治郡县,改年号为丁丑,河北南部的诸多郡县均为窦建德所有。 三十日,鲁郡贼人徐圆朗攻陷东平,他分兵攻占土地,从琅邪以西,北到东平的地域都为徐圆朗所有,拥有精兵两万余人。 二月,初一,朔方郡鹰扬郎将梁师都杀死郡丞唐世宗,占据朔方郡,自称大丞相,并派人向北勾结突厥人。 …… 太原郡,晋阳城。 副留守王威这时恨恨的道:“我说盂县的矿工怎么是不是的爆发瘟疫,原来死去的那些都是被李隐弄成了自己的手下,李隐这是心怀不轨,我定要向圣上参他一本!” 站在一旁的高君雅神色有些慌张的道:“李隐乃留守大人的二子,他们父子二人联手,实力强大,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惹恼了他们,免得惹祸上身。” 王威哼声道:“太守府中近来多有嫌疑人物进进出出,其中不乏长孙顺德这样的朝廷逃犯,我看李渊跟他那个儿子怀的是一样的心思,我给圣上的奏折,定会连他也一并参了。” 高君雅听后,哑口无言,一阵忧心忡忡。 王威之所以这么热衷于找李渊的麻烦,自是因为他乃副留守,只要李渊被朝廷弄走了,那他无疑就是太原郡的主人了。 王威瞥了一眼高君雅,“高将军,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我要是当上了太原留守,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我要是没好果子吃了,他李渊能放过你?” 高君雅听后,一咬牙,“那大人给朝廷的奏疏上,也署上我的名字吧!” 王威听到高君雅这话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挥洒笔墨,写下了十多份一样的奏疏,分派给了十几个亲信,让他们立即送往江都。 奏疏送出去时,王威是满怀希望的,心想他成为太原郡之主的日子或许就不远了。 然而王威不知道的是,他送出去的十多份奏疏,没有一份是能送到杨广手上的,有的人在半路上被盗匪大劫了,有的则因各处叛军的阻隔,而停滞不前,最后因生活困顿,连马都卖掉了,也没能找到去江都的机会。 李隐虽从傅鹰的情报处得知了王威派人送奏疏的举动,但是并没有让人阻拦,因为他们李家不久便要起兵了,杨广也奈何不了他们。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起兵也是在今年,不过要到七月份的时候才匆忙发动,不过这时,因为李隐的出现,他们李家的起事时间大概会提前三个月左右。 相比于短视而无能的王威,李隐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动向。 一队人马押着几个犯人,一路从马邑郡往南而行,这本无什么出奇之处,不过当这行人走到娄烦郡郡治静乐县的时候,李隐却带着人马将这一行人拦了下来。 这行人见到这种情况后,个个都显得很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囚犯中一个脸部瘦长之人瞧见人群中的李隐后,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忙低下了头。 李隐骑马来了那个脸部之人面前,下马说道:“李郡丞,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怎么成了囚徒?” 这个脸部瘦长之人,赫然便是李靖李药师。 李靖见李隐最终还是将他认出来了之后,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向李隐道:“李郎将,别来无恙啊!” 李隐与李靖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大业九年杨玄感作乱之时,那时李隐擒住了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谔,而作为韩擒虎外甥的李靖,则为了不让自己舅舅的血脉断绝,厚着脸皮前来求李隐饶韩世谔一命…… 按理说李隐既对李靖有恩,两人任官之地又这么近,应该常有往来才对,但其实现在才是两人的第二次相见。 李隐倒是有心结交李靖这个军神人物,但无奈得知李靖自从到马邑郡为官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处理完公务后的时间,都是闭门谢客的,李隐为了避免热脸碰上冷屁.股,就没有主动去马邑郡与李靖结交,所以两人这才几年来没见过面。 李隐将李靖请到一处地方坐下,让人摆上酒水后,问道:“李郡丞,你到底为何穿上囚服到了这里?” 李靖沉默一会后,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声,“穿上囚服是我为了掩人耳目的办法,原因有两个,其一,马邑校尉刘武周狼子野心,恐怕不日将会造反,而王太守却无所作为,我再留在马邑,只怕有杀身之祸,所以才选择离开。 其二,郎将大人你跟你父亲应该也要起兵造反了吧,你们父子实力雄厚,一旦造反,隋朝江山只怕要易主了,我食君之禄,不能坐视不理,故而打算去江都向圣上告发你们。” 李隐听后,哈哈大笑了几声,“李郡丞的忠君精神确实让人敬佩,但未免太过迂腐,为贤明之人所不耻。” 李靖道:“此言怎讲?” 李隐没回到李靖的问题,反问道:“当今天下混乱不堪,每天死去的人多不胜数,李郡丞,你说现在是维护杨氏的一家江山重要,还是让天下的百姓重新恢复原本的生活,安居乐业重要?” 李靖语塞了许久,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两者都很重要,不过后者相对来说,还是要稍微的重要一点。” 李隐道:“既然如此,李郡丞可有让天下的百姓重新恢复原本的生活的办法?” 李靖沉思良久,最终摇了摇头,“办法虽多,但似乎都想行不通,李郎将难道有什么办法?” 李隐站了起来,“有,为今之计,只有起兵造反,重建一个全新的王朝,才能让天下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 ------------ 第135章 蒲山公营 李靖听了李隐之言后,沉默不语许久。 过了一会,李隐看着李靖叹道:“李郡丞,前路多有盗匪,何必冒险前行?不如随我到雁门关如何?” 李靖起身盯着李隐道:“若是你李家起兵,这天下要多久才能恢复太平?” 李隐豪气的道:“不出十年,我李家定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李靖神色一阵毅然,“既然这样,我愿为此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天下万民早日安定!” 李隐顿时大喜,能得李靖这位军神的相助,无疑胜过得到千军万马,李家的起事,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 江都郡,江都城。 隋朝各地现在都是烽火连天,但江都却是一片歌舞升平,让人有重新回到十几二十年前开皇盛世之时的错觉。 这时的江都行宫中,宫中舞女翩翩起舞,摇曳生姿,杨广与众大臣则在一片端坐欣赏,不时的评头论足几句,也是根本看不出此时已是乱世。 坐在一旁的大臣有虞世基、裴蕴等杨广身边的老人,也有王世充、宇文化及等朝廷新贵。 宇文化及之父、许国公宇文述,已在去年的十月初六去世了。 宇文化及曾在东宫侍奉过杨广,杨广对他宠信亲昵,所以杨广即位后,便任命宇文化及为太仆少卿。 杨广大业十年征辽结束、在长安拜祭万三皇五帝后,曾到榆林郡巡视过几天,在那里发现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违犯禁令与突厥人做买卖,杨广发怒,要杀掉他们,已经把他们的衣服剥下来头发披散开,但最后还是念及宇文述的功劳,才将他们释放了,将他们赐给宇文述为奴仆。 宇文述去世后,杨广便让宇文化及继承了宇文述的爵位,并任命宇文化及为右屯卫将军,宇文智及为将作少监,对宇文家的恩宠丝毫不减,所以宇文化及这时才有资格出现在杨广的身边。 至于王世充,他这时已从江都郡丞升任江都通守了。 杨广到了江都后,凡江、淮各郡官员谒见的,杨广专问进献礼品的多少。礼多则越级升迁郡丞、县守,礼少的则恣肆地黜免官职。 王世充那时便进献了珍贵的铜镜屏风,于是升为通守;历阳郡丞赵元楷进献珍奇美味,升为江都郡丞。 因此郡县官吏竞相对百姓肆意盘剥,以充实进献之物。百姓外受盗贼的抢掠,内受郡县官吏课贼的逼迫,生计无着,加上饥馑无食,百姓开始采剥树皮、树叶充饥,有的人将稻草杆捣成碎末为食,有的煮观音土吃…… 而官府仓库中的粮食还是充裕如初,官吏们畏惧刑法,不敢取粮救济饥民。王世充还秘密为杨广挑选江淮民间的美女来进献,因此更加得到杨广的宠信。 而且在杨广的心中,王世充也是他目前能够信任的官员中,最能打仗的,就在今年正月,曾被张须陀多次击败过的卢明月,在得知张须陀战死后,立即率部转掠河南,到达淮北的时候,拥有的部众号称四十万,并自称无上王,还扬言要去江都活捉杨广。 杨广惊惧,命令江都通守王世充率兵讨伐卢明月,王世充在南阳与卢明月交战,大破卢明月军,并斩杀了不可一世的卢明月,大胜而归。 至此,杨广对王世充愈发看重,王世充也因此成为了当今的天子红人。 这时,大太监马德如道:“陛下,太常丞元善达从东都前来求见。” 杨广皱眉道:“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马德如向一个小太监点了点头,那个小太监很快将太常丞元善达从外面领了进来,这个元善达是冒着很大危险,克服了重重困难才来到江都的,所以显得异常的狼狈。 元善达向杨广行过大礼后道:“李密拥众百万,包围进逼东都,占据了洛口仓,东都城内已经没有粮食了,越王派臣来请陛下迅速返回东都,李密的乌合之众必然会溃散,否则东都一定会陷落。” 元善达说着就欷呜咽哭泣元善达起来,杨广也为之改容。 说的一点不假,这时的东都洛阳,形势却是已十分严峻。 自从大海寺之战后,翟让因为李密在这一战中的功劳,开始让李密建立他自己的营署,单独统领他的部众,号“蒲山公营”。 李密不同其他叛军,他管理部众纪律严明,自己又衣着简朴,每有缴获,必全部分给部下,因此蒲山公营中的将士无不为他效力,成为瓦岗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劲旅。 瓦岗军在攻占荥阳郡后,下一个目标便是占领隋朝的第一大粮仓——洛口仓,只要将洛口仓占领了,那么瓦岗军即使有几十万人,也将不再用为粮食发愁。 李密于是劝说翟让道:“现在东都空虚,军队平时又都没有训练,越王杨侗年幼,留守的诸位官员政令不一,士民离心。段达、元文都愚昧而无谋略,以我来看,他们不是将军的对手。要是将军能用我的计策,天下可以挥手而定。” 翟让这时几乎对李密是言听计从,所以便答应了。 于是李密派遣他的党羽裴叔方去侦探东都的虚实,留守东都的官员觉察到了这一情况,开始作防卫的准备,并且让太常丞元善达驰马送奏表去江都报告杨广。 李密对翟让道:“事势如此,不可不发。兵法云:‘先则制于己,后则制于人。’如今百姓饥馑,洛口仓却有很多积存的粮食,离东都有百余里,将军要是亲率大军,轻装掩袭,他们因路远无法救援,事先又无防备,洛口仓取之如拾遗,等对方知道消息,我们已经得手了。到时我们发放粮食以赈济贫苦的百姓,远近之人谁不归附我们呢? 到那个时候,百万之众,一朝可得,枕威养锐,以逸待劳,纵然东都派军队来,我们也有防备了。然后我们就传布檄文号召四方响应,引用豪杰贤士,听取他们的谋略,挑选骁勇强悍之将才,授以兵权,推翻隋朝,颁布将军的政令,岂不盛哉!” ------------ 第136章 李密乱中原 翟让听了李密的建议后,自是不会反驳李密的,不过翟让对于自己能有现在的成就,已是极为满足,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享受现在的一切富贵尊荣,并不想再冒什么险。 于是翟让向李密道:“你之言都是英雄的韬略,不是我所能承担的,我只是听命于你,尽力办事,请你先行进发,我作殿后。” 大业十三年二月十四日,李密率领精兵七千人出阳城北,越过方山,从罗口袭击并攻破了洛口仓,打开粮仓听任百姓取粮,取粮的老弱妇孺,在路上接连不断,瓦岗军由此得众二十万,天下震动。 越王杨侗派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率领步兵骑兵两万五千人去讨伐李密。 当时东都人都以为李密是饥饿的抢米盗贼,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容易击破,都争相来应募,国子、太学、四门三馆的学士以及贵胄勋戚都来从军,官军器械完备整齐,衣服鲜明华美,旌旗钲鼓极为壮观。 刘长恭等人率兵在前,让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军率所部自汜水进入洛口仓以掩杀李密军后部,约好十一日在洛口仓城南面会合。 李密、翟让完全了解他们的意图。东都的官军先到,士兵们还没吃早饭,刘长恭等人就驱赶他们渡过洛水,在石子河西列阵,阵南北长十余里。 李密、翟让挑选骁勇强壮之士分作十队,令其中的四队埋伏在横岭下等待裴仁基,其余的六队在石子河以东列阵。 刘长恭等人见李密的军队人少,就很轻视他们。翟让先率兵与隋军交战,交战不利,李密即率所部横冲隋军,隋兵饥饿疲惫,于是被打得大败。刘长恭等人脱掉衣服潜逃才得以幸免逃回东都,隋军士卒死伤十之五六。 由于此次战败,涉及的贵胄勋戚太多,所以越王杨侗赦免了刘长恭等人的罪过,并派人慰问安抚了他们。 李密将隋军的辎重、器械、铠甲全部缴获,因而威名大振。于是翟让推举李密为瓦岗军之主,给李密上尊号为魏公。 二月十九日,李密设坛场,继位为魏公,称元年,大赦天下。李密向下颁发的公文书信等,署名为行军元帅府。魏公府设置三司、六卫,元帅府设置长史以下的官属。 李密授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东郡公府也设置长史以下的官属,数目比元帅府减少一半。任命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绩为右武候大将军,各自统领自己的部队。房彦藻被任命为元帅左长史,东郡人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德方为左司马,郑德韬为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其余的人封爵拜官各有等次。 于是赵、魏之地以南,江、淮以北地区的群盗莫不响应。 河北的孟让、郝孝德、王德仁以及济阴人房献伯,长平人李士才,淮阳人魏六儿、李德谦,谯郡人张迁,魏郡人李文相,谯郡的黑社、白社,济北人张青特,上洛人周比洮、胡驴贼等都归附李密。 李密对他们全部封官授爵,让他们各自统领本部人马,设置百营簿来总管他们。前来归降的人络绎不绝如流水一般,李密的部众达几十万人。 于是李密命令护军田茂广修筑洛口城,方圆四十里,李密住在城内。他派房彦藻率兵向东攻占城池,取下安陆、汝南、淮安、济阳,河南等郡县大多为李密所攻取,短短不过数月的时间,李密竟一跃之下,成为了此时天下实力最强的叛军首领。 太常丞元善达在李密刚开始刺探东都情报的时候,就开始出使江都,一路南下,几乎是没刚到一个地方不久,那个地方不久便为李密所有,可谓是数次历经生死,所以在到了江都、见到杨广并向一个诉说了越王杨侗之后,才忍不住哭泣起来。 虞世基进言道:“越王年轻,这些人诳骗他,要是贼兵像他所说的那样势大,元善达他自己又怎么能安全的来到江都这里呢?” 杨广听后勃然大怒,骂道:“元善达这个小人,竟敢在朝廷上侮辱我!” 于是杨广派元善达经过贼人境地,到东阳去催运粮食,元善达在运粮的路途中,毫不意外的被群盗杀死了。此后人人都不再开口,不敢向杨广报告贼情。 虞世基长得相貌深沉稳重,说话大都迎合杨广的心意,特别受到杨广的宠幸,自从宇文述死后,朝中大臣便无人能与他相比。 虞世基的亲朋党羽凭借他的势力,卖官买狱,贿赂公行,其家门庭若市,因此朝野上下许多人都对虞世基极为痛恨怨愤。 当然,也有更多的人为了能升官发财,而阿附虞世基的,这些人中的杰出代表便是内史舍人封德彝。 因为虞世基不熟悉为官的要务,封德彝就秘密地替他筹划,比如如何传布实施皇帝的诏命,如何迎逢顺从杨广的心意,群臣的表奏有偏离违背皇帝旨意的,都屏弃不上报;审理案件、实施刑法,大多引用严峻苛细的条文,刻意诋毁;凡是论功行赏,则极力抑制贬低。 有了封德彝的相助,虞世基日益得到杨广的宠信,而隋朝江山也日益弛废崩坏,却一点有效的处理措施都没有。 虞世基还时常向江都通守王世充索要贿赂,王世充虽每次都大方的答应了,但心中却愤愤不平,而他这时在得知中原的情况后,心中顿时就有了别的想法。 东都洛阳,有民百万,士兵现在也还有二十余万,各种财物无数,在王世充看来就是个宝藏一般的所在,他王世充要是能从现在处处受到掣肘的江都调到洛阳,那真是天大的美事。 至于声势浩大的李密叛军,却不怎么担心,他现在手里有数万随他征战多年的江淮劲旅,足以让他在这个乱世中自保有余。 打定主意后,王世充开始极力结交虞世基,希望能通过虞世基,让杨广能够派他去镇守洛阳…… ------------ 第137章 家书传建成 大业十三年二月二十七日,河东郡安邑县。 安邑县是战国时魏国称霸于诸侯之时的都城,物产丰富,其中,安邑食盐更是几乎支撑了整个河东道的食盐来源。安邑县西南几百里处,即为关中的门户潼关。 这时,李家在安邑县的别宅中,李建成正在灯下看着一封来自太原的家书,家书看到最后,李建成的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眼神中有几分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激动与兴奋。 李元吉这是已是十四岁的年纪,他这便在李建成的身边,见了李建成的神情后,好奇的问:“大哥,爹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李建成没有说话,将家书递给了李元吉,然后在房屋来回踱起步来,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复。 李渊在家书中提到,他将会在近一两个月内起兵,让李建成带家人尽快前去晋阳团聚,以免除李家起兵的后顾之忧。 李元吉这时也将信看完了一脸兴奋的道:“大哥,爹要是造反成功了,你不就是太子了吗?我怎么说也能当个一字王吧?” 李建成渐渐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道:“这岂是容易的事情,一着不慎,我陇西李阀,全部都得连根拔起,我们得赶快回到父亲身边帮助他才是。” 李元吉这时似乎也想起了如果起兵失败的后果,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脸色有些发白,许久说不出话来。 李建成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道:“好了,收拾一下行礼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晋阳与父亲会合。” 李元吉听后,刚转身要离开,但却忽然回头道:“大哥,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去晋阳的时候,带不带李智云?”与李建成、李元吉一起待在这里的,还有与李元吉同岁的庶子李智云。 李建成皱眉道:“智云是我们的兄弟,明天自然是要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的。” 李元吉道:“大哥你想过没有,要是我们李家三兄弟,一起在同一个时间离开安邑,会不会引起此地官员的注意?他们要是为此派人半路追拿我们的话,到那个时候,我们兄弟还有小命去到晋阳城吗?” 李元吉自小就不做正事,常与纨绔子弟厮混,渐渐养成了一肚子的坏水,所以才会在这时极力主张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抛弃同父异母弟李智云。 李建成这时听了李元吉的话后,脸露迟疑之色,有些犹豫不决。 李元吉又接着继续劝道:“大哥,我李家即将成就大业,要是最后爹坐上龙椅了,而你却死了,那太子之位,可就成了三哥或是李隐那家伙的了,你切不可在这时有妇人之仁啊!” “唉,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不过智云毕竟是我们的弟弟啊!要是此时将他抛弃,你我只怕要背上不悌的骂名,而且他与二弟向来亲近,我们若将他害了,二弟只怕要此处怨恨我们。”李建成顾虑繁多的道。 李元吉嗤笑了几声,“到时我们只需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比如我们只说李智云是自己因为身体弱而选择留下的,又有谁知道?至于李隐,大哥,你若当了太子,我是肯定死心塌地的拥护你的,但李隐有兵有地盘,他的选择会跟我一样?” 李建成听后,沉默不语的在房中走动了许久,最后才咬牙做出了决定,“那我们每天就说是去打猎,随身带些碎银就行,到了城北的山林后,就直接赶去晋阳!” 李元吉听后顿时大喜,心中暗道,有了李智云在安邑迷惑官府,他北上晋阳就安全许多了! 翌日,李建成与李元吉轻装简行低调的出了安邑城,只留下懵懂的李智云一人留在李家别宅之中。 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李智云会被官吏抓捕到,最后送往长安,小小年纪,就被凌迟处死了。 李渊在太原动作频频,虽然都是暗中进行,但毕竟瞒不过有心人,所以河东诸郡对此都是有所耳闻,在安邑县的李建成三兄弟,自然便成了官员看顾的对象。 当然,李渊毕竟没有光明正大的造反,隋朝官员即便有监视之心,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并不会每时每刻都跟着他们三兄弟,虽见李建成与李元吉离开安邑,但因为李智云仍在府中,便没有怀疑。 不过当李建成与李元吉离开安邑县两天仍没有回来后,隋朝在安邑县的官吏这才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派了数百县兵直往李家宅院而去。 李智云小名叫祈健,但自小身体就不怎么好,时常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的,不过最近倒是好了很多,他这时正向府中的管家问道:“我大哥他们去哪了?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到他们?” 这个管家是服侍李家多年的老仆,但李建成、李元吉也并没有将他们的去向告诉这个管家,所以管家这时并不能回答李智云的问题。 李智云心怀疑问的向房屋走去,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从隐秘出跳了出来,蓦地出手将李智云打晕,然后将他扛起快速的走出了李家宅院。 就在那人将李智云扛着走出李家宅院不久,官兵便将李家宅院团团包围了…… 当李智云姓过来时,发现自己竟侧身挂在一匹向北而行的骏马上,骏马的缰绳则在骑着另外一匹马的人手上。 “你是何人?快给我停下!”李智云大声喊道。 那人听后立即停了下来,向李智云抱拳道:“殿下受惊了,我是李郎将的手下傅鹰,奉命来护你北上晋阳的。” 李智云坐在了马上,一脸疑惑的道:“你是我二哥的手下?为什么要将我带去晋阳?” 傅鹰道:“你父亲唐国公将要在晋阳起兵,写下家书让你大哥带家眷回晋阳,不过他却将你留下了,要不是李郎将派我来,你这会肯定已被官府给抓住了。” 李智云听后,脸色变得十分惨白,“不……不可能的,大哥怎么这么狠心将我抛下?” 傅鹰叹道:“是与不是先不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不然官兵就要追上我们了!” 傅鹰说着向前拍马而去,李智云虽有些六神无主,但还是紧随其后的向被疾行…… ------------ 第138章 招降王君廓 当李建成与李元吉两兄弟一路北上到了晋阳城的时候,已是三月初六,李渊得知消息后,高兴的将他们迎到了太守府,父子三人互相说了一会话后,李渊看了看李建成的身后,疑惑的问:“建成,怎么不见你弟弟智云?” 李建成听后神色显得极不自然,一阵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还是一旁的李元吉帮忙答道:“爹,智云他为了掩护我们两个北上,自己甘愿留在了安邑城。” “什么!我的云儿还在安邑城?”李智云的母亲小万儿听后,顿时大惊失色,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自从窦氏去世后,李渊虽又纳了几个妾,但并没有再娶妻,小万儿于是就成了众妾之首,而且因为小万儿生性恭顺,向来很得李渊宠爱,所以在李家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几个丫鬟这时立即上前将险些倒地的她扶住。 “小万儿,你没事吧!”李渊关切的道。 小万儿悲泣道:“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渊道:“我现在就派人去安邑将智云接回来,你就放心吧。” 小万儿在丫鬟的搀扶下向房屋走去,临走前还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建成与李元吉兄弟一眼…… 李隐最近一直待在晋阳城中,帮忙处理起兵前的准备事宜。李隐与李世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暗中为李家招兵买马,尽量增强实力,现在属于李渊直接控制的兵马已有两万多。 李隐和李世民还不时的接见一些想要来投靠李渊,但却心中有些顾虑,所以先找他们两个“探路”的人,不过李世民接见的大都是门阀贵族,而李隐接见的基本都是草莽豪杰。 当李建成、李元吉在太守府中与李渊见面的时候,李隐却带着百来骑出了晋阳城,直往偏僻的城郊而去。 当李隐带着人马驰到一处密林前停下的时候,密林中人影闪动,忽然出现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呐喊着向李隐杀去,不过李隐却不为所动,云淡风轻的端坐在马上。 这支两千人左右的人马杀到距离李隐十丈开外忽然停了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美髯垂胸,手拿大刀的人骑马走了向前,哈哈大笑道:“李兄弟,可还认得老哥我?” 李隐大笑着骑马上前道:“王大哥,你我兄弟总算又见面了。” 这个美髯垂胸,手拿大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隐当初在翠云峰为盗之时的寨主王君廓。 王君廓自从离开翠云峰,前往河东郡投靠了他一个有着千把人马的老乡,不久后,天下大乱,王君廓将他老乡干掉,自己当了那支队伍的首领,然后他带着队伍来到王屋山附近,四处劫掠,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不过王君廓这时眼见着隋朝江山似乎将要完了,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博取富贵的时候,便不愿意继续待在王屋山,而打算去投靠别人,以谋富贵。 王君廓既然想投靠人,首选之人是在河南搅动天下的李密,不过他担心李密实力太过雄厚,去了得不到重视,所以心存疑虑。 恰好在这时,王君廓得知唐国公李渊在招兵买马,许多盗匪都前去投靠,王君廓心思便活跃了起来,不过他又怕李渊是高门大族,会看不起他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最后还是经人提醒,李渊之子李隐与他有旧,这才想找李隐来问问路。 李隐与王君廓互相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后,王君廓这才进入主题,“李兄弟,听说你父亲最近在接纳豪杰?如果我前去投他的话,他会不会因我的出身而轻视我?” 李隐道:“我父亲是贤明之人,对来投之人都能一视同仁委以重任,王大哥对此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王君廓听后思考了许久,最后道:“那有劳李兄弟帮忙,为我向你父亲引荐!” 李隐点头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晋阳吧!”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曾在起事前派人前去招降王君廓,却被王君廓拒绝后投靠了李密,之后才背叛李密降唐的,现在因为李隐的存在,却是直接投靠了李渊,这对李家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对于来投的王君廓,李渊热情的接待了他,李渊现在兵力不算多,王君廓有两千多人,已算是一支不弱的军事力量了。 当晚,太守府举行了隆重的宴会,为李建成、李元吉兄弟接风洗尘,以及庆贺王君廓带兵来投。 李隐带着王君廓解释给太守府中的其他人认识,当走到一个貌若老农的人面前时,李隐向王君廓道:“王大哥,这位是太原鹰扬府的行军司铠武士彟(yue,一声)。” 王君廓见武士彟其貌不扬,便没怎么将他放在心上,客套两句后就走到了一边,反而李隐却与武士彟热情的交谈了许久。 武士彟早在李渊刚为河东抚慰使的时候,便投靠了李渊,那时他还只是个鹰扬府的队正,家中余财不多,却曾倾尽家产招待过李渊,所以李渊虽知武士彟本事不大,却将他引为心腹。 不过李隐之所以这么热情的与武士彟交谈,只是因为想到貌似武士彟有一个不知道出生没有的女儿——千古第一女皇武则天…… 晚宴进行道差不多尾声的时候,李建成忽然呜咽起来,李渊问道:“我儿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泣?” 李建成以衣袖擦拭着泪水道:“孩儿只是忽然想到,我和元吉虽然安全到了晋阳,只是庶弟智云却不知生死,想到这里后,不由的悲切万分,所以才忍不住哭泣,失礼之处,还望父亲见谅。” 李渊听后,默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对李建成的些许埋怨之情,也顿时淡了许多,周围的官吏也都称赞李建成是知孝悌的人,有仁者之风。 “多谢大哥的关心,智云侥幸未死!”就在这时,李智云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众人便见到一脸疲惫的李智云,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 第139章 刘文静使突厥 李建成与李元吉见到忽然出现的李智云时,心中都是大惊,李元吉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吓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还是李建成先反应过来,他立即站了起来,神情激动而高兴,“智云,真的是你吗?见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李智云冷然道:“多谢大哥关心,我侥幸没被人千刀万剐。”他说完向李渊行了大礼,李渊问:“我听你元吉说你是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才自愿留在安邑的,我儿真是好勇气啊!” 李智云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这时听了李渊之言后,顿时便被咽住了。 李渊又关切的问道:“我儿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险?” 李智云哭泣道:“数日前安邑官吏派人来李家宅院围捕我,要不是二哥的手下及时出手将我救走,孩儿恐怕就再见不到父亲了!” 李渊哼声道:“那些安邑官吏,我早晚要他们好看。你说你二哥的手下将你救走……是怎么回事? 李隐上前道:“禀父亲,我也是在刚才得知,是我一个恰巧到安邑办事的手下,偶然的机会下得知了安邑官吏要去逮捕智云,所以才及时出手救走了智云的。” 李渊点头赞道:“这多亏我儿的手下了,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晋阳宫监裴寂却若有所指的道:“李郎将的手下,还真是遍布整个河东啊!真是让人佩服。” 李隐淡然道:“不敢,都是为了李家的大业尽心尽力罢了!” 裴寂嘿嘿干笑几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宴会散去后,李智云面见了他的母亲小万儿,并告知了小万儿所以的事情。 小万儿听后若有所思的道:“你二哥在你爹送信之后,便担心李建成与李元吉将你抛弃逃生,所以才暗中派人前往安邑,真是心如细发,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我们以后可要记住这个恩情。” 李智云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万儿随后又恨意满满的道:“李建成与李元吉竟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我儿抛弃,险些害了我儿性命,这个仇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定要加倍偿还他们!” …… 李家的造反大业在李建成兄弟到了晋阳后,便准备得差不多了,但仍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没有着落。 当今天下,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北方的东.突厥,现在隋朝各地造反的,南方山长水远也就罢了,地处北方则必先得到东.突厥的支持,得不到支持,至少也要与之和平共处,不然谁也不敢轻易起兵。 李家既然打算在太原起兵,离突厥人不算远,自然是希望能与突厥人保持良好关系了,所以便派了刘文静出使东.突厥,不过现在仍没有消息传来,不知状况如何。 刘文静到了东.突厥的王庭所在后,被晾了许久也没能被始毕可汗接见,不过他倒是见到有许多与他怀有同样心思的人在王帐中进进出出,刘文静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干等着。 这天,刘文静终于等来了始毕可汗召见他的消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后,便随着突厥的官员,来到了始毕可汗的王帐之中。 刘文静恭敬的拜见过始毕可汗后,来到末席坐下。 刘文静坐下后,这才有机会打量起王帐的情况来,发现除他之外,这里仍坐着三个汉人,其中一个还是刘文静见过几面的人,那人叫苑君璋,是马邑郡的本地豪强,似乎还娶了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的妹妹为妻。 苑君璋见刘文静认出他来了后,也向刘文静点头示意。 始毕可汗看着刘文静道:“你是来为唐国公李渊说事的?” 刘文静连忙称是,然后呈上了李渊写给始毕可汗的信,信中道:“吾欲大举义兵,远迎主上,恢复与突厥的友善关系,一如开皇之时……”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因为起兵的时候缺乏骑兵,所以派刘文静出使突厥的时候,还有请求向突厥借兵,不过这其中的代价是很大的,李渊为此承诺一旦入关,关中的土地为己所以,而珠宝财物就任由突厥索取。 不过现在,因为李隐的存在,李渊已筹建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再加上李隐还有五千南征北战的精锐骑兵,所以并不缺骑兵,这时给始毕可汗的信也就没有这方面的请求。 始毕可汗将李渊的信看完后,沉思了一会后,指着帐中的另外三人道:“他们三人分别是朔方郡梁师都的堂弟洛仁、榆林郡郭子和的弟弟郭子政以及马邑郡刘武周的妹婿苑君璋,我将赠送他们三人的主人以狼头大纛(纛,dao,四声,旗子之意),唐国公是否也有意接受?” 突厥人以狼为其祖先,狼头大纛的是突厥中可汗级别的人物,才能使用的依仗,始毕可汗赠送梁师都、郭子和和刘武周三人狼头大纛,其实就是让他们三人在名义上归属突厥了。 刘文静知道这万万不能答应,否则将无法夺取隋朝的法统,于是拒绝道:“唐国公愿与可汗永结兄弟之邦……” 始毕可汗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满,但也知道李渊的实力与其他三人不同,所以也就没有强求。 刘文静见此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始毕可汗接着又道:“狼头大纛不接也可以,但唐国公的儿子李隐,先是接受我突厥叛族定居在其辖下,去年十二月,又率军杀伤我突厥许多人马,是我的敌人,唐国公要想得到我的支持,必须让李隐来我王帐中为质三年,以示惩罚!” 刘文静听后,暗暗叫苦,这个请求他当然也是不能答应的,李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实乃李家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李家能有现在的境况,可以说是离不开李隐的,而且即便除去整个家族,李隐本人的实力,也一点不差。 在这种情况下,刘文静怎能答应让李隐来突厥王庭中为人质? 不过刘文静却怕连接两次拒绝始毕可汗的话,会让他恼羞成怒,所以使了拖字决,表示这关系重大,要亲自回去问过唐国公和李隐才能回答,始毕可汗也答应了。 ------------ 第140章 刘武周起马邑(修) 刘文静拿着始毕可汗给李渊的回信,与苑君璋、郭子和以及洛仁一起离开了王帐,刘文静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的向那三人旁敲侧击,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情报,愈发感到时间的紧迫,希望李渊能尽快起兵,不然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不过在刘文静出发前往草原的时候,老成持重的李渊却曾表示过,一定会等他的消息后才起兵,而刘文静从突厥王庭返回晋阳至少要一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刘文静这时只能寄希望于果决的李隐与李世民能在关键时刻劝动李渊了。 第二天,刘文静便开始南归,他这一次出使突厥,看似什么成果都没达成,但其实只要让突厥没与李家交恶,便已算成功了一半,所以刘文静并不感到失望。 就在刘文静南归之时,马邑郡正面临着巨变。 曾经骁勇善战的马邑太守王仁恭,自从到任之后,整天以酒色自娱,而且喜欢收受财物贿赂,不理政务。 马邑郡在近两年灾情不断,导致饥民遍地,马邑郡的库存虽有许多粮食,但王仁恭他却从不向百姓赈济施舍,所以马邑郡百姓无不对王仁恭怨恨在心。 马邑郡人刘武周是本地豪族,骁勇且有侠义之举,又是鹰扬府校尉,本地人无不对他推崇,而且王仁恭也对他非常亲近信任,令刘武周率领亲兵驻防在太守官署。 刘武周利用职务之变,与王仁恭的几个小妾都有私通,导致王仁恭的几个小妾近几年来接连怀孕,王仁恭自认为宝刀不老,倒没有怀疑什么。 不过刘武周却害怕事情泄露,于是早有图谋作乱之心,又见天下已然大乱,更坚定了他叛乱的决心。 于是刘武周便在今年先派人北上联络突厥,然后又暗中派人四处扬言道:“如今百姓饥馑,僵尸满道,而王府君关闭粮仓不肯赈济抚恤百姓,这难道是父母官应作的事情吗?他恐怕是希望见大家都饿死了才开心!” 郡中之人对此都极为愤怒,刘武周趁机称病躺在家里,当地的豪杰便都前来问候,刘武周杀牛置酒大摆宴席,并夸口说:“壮士怎么能坐以待毙,如今仓里的粮食腐烂堆积,谁敢和我一起去取粮?” “我愿往!” “算我一个!” 顿时之间,刘武周家中一阵人声鼎沸,在场的众豪杰都许诺共往,于是刘武周带着众人杀气腾腾的直往太守府而去。 这时,王仁恭正坐在厅堂接见一个自称是李隐派来的人,那人向王仁恭说刘武周即将作乱,要他快作准备,要是实在没办法,也可到雁门关投奔李隐。 王仁恭听后却哈哈大笑了几声,“你回去回去告诉李郎将不必听信谣言,刘校尉是我一手提拔的,绝无可能背叛我的。” 那人听后,没再反驳,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了怡然自得的王仁恭一眼后,便退了出去,心中想起李隐交代他的话:“如果王仁恭不听劝告,便不要勉强,我也只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略尽人事而已。” 李隐派来的那人走后,刘武周上堂谒见,王仁恭热情的迎了上去,笑道:“武周,刚才还有人向我说你要对我不利,你说这好不好笑!” 刘武周心中一惊,暗道好险,不动声色的道:“是谁对你说的?” 王仁恭随意的答道:“是雁门的鹰扬府郎将李隐,当年平刘苗王之乱的时候,你与他见过的,对了,你的部将尉迟恭的乌骓马,不就是他送的吗?” 刘武周听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王仁恭这时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他本有些醉酒的,这时定神一看,见随刘武周进来的,还有十几个当地豪强,每个人都手握武器,脸色不善。 王仁恭脸色有些发白的道:“武周,你……你这时要做什么?” 刘武周尚未答话,在他身边的党羽张万岁便忽然一个箭步登上了台阶,然后一刀捅向王仁恭的肚子,一时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王仁恭双目死死的看着刘武周,死不瞑目。 刘武周一刀砍下王仁恭的脑袋,然后手持王仁恭的脑袋出厅堂示众,郡内官吏无人敢动。 三月十二日,刘武周开粮仓赈济饥民,在马邑郡所属各城驰马发布檄文,马邑郡各城都降附了刘武周,刘武周共收得兵马一万余人并自称太守。 三月,十七日,刘武周率兵南下,袭击攻取了楼烦郡中除李隐占据的秀容县之外的所有地区,楼烦郡太守葛观也随之归降了刘武周,不过刘武周对他不怎么重视,派他去一个马场养马。 刘武周随即又夺取了太原郡的汾阳宫,获得钱粮兵器无数,并俘获了宫中的宫女,用她们去跟突厥始毕可汗换取军马,以增强自身兵力。 刘武周起兵造反并占据了汾阳宫的消息传到晋阳后,一时间人心惶惶,李渊召集将领僚佐,对他们说:“刘武周占据汾阳宫,我们却不能制止,论罪该当灭族,这该怎么办?” 王威、高君雅等人都很害怕,再三请求李隐拿定主意。 李渊叹道:“朝廷用兵,行止进退都要向上级禀报,受上级控制。如今贼人在数百里之内,江都却在三千里之外,加以道路险要,还有别的盗贼盘踞,靠着据城以守和拘泥不知变通之兵,以抵抗狡诈与狂奔乱窜之盗贼,必然无法保全。我们现在是进退维谷,怎么办才好?” 王威等人都没了主意,只好道:“要是等着奏报,哪里赶得上时机,唐国公您的地位崇高,既是宗亲又是贤士,同国家命运休戚相关,要是能平灭刘武周,偶尔专权也是可以的。” 李渊佯装不得已而听从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们就应当先招募更多的军队。” 于是李渊命令李世民与长孙顺德、唐俭等人各自募兵,远远的百姓投奔汇集,十天之内有近万人应募,比过去几个月李家偷偷摸摸招募人马时,快了不知几倍。 ------------ 第141章 太原起兵 王威等人都没了主意,只好道:“要是等着奏报,哪里赶得上时机,唐国公您的地位崇高,既是宗亲又是贤士,同国家命运休戚相关,要是能平灭刘武周,偶尔专权也是可以的。” 李渊佯装不得已而听从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们就应当先招募更多的军队。” 于是李渊命令李世民与长孙顺德、唐俭等人各自募兵,远远的百姓投奔汇集,十天之内有近万人应募,比过去几个月李家偷偷摸摸招募人马时,快了不知几倍。 至此,由李渊直接控制的兵力已达三万。 王威、高君雅见李渊大肆招兵,又不断安插亲信,已是十分肯定李渊有不轨之图了,他们都知道李渊若反,肯定会拿他们两个祭旗,所以时常私下会面,商讨对付李渊之策。 而这时,有消息传来,梁师都已攻占了雕阴、弘化、延安等郡,就即皇帝位,国号梁,改年号为永隆,并接受了始毕可汗赠送的狼头大纛,始毕可汗还给了梁师都大度毗伽可汗的称号。 梁师都占据之地,都是关中的北部地区,离长安很近,要是被他南下夺得了长安,那关中可就没李家什么事了。 这时再拖下去,已是徒劳无益,于是李隐面见李渊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家欲成大事,就在此事!” 李渊听后,在屋中来回走动了半响,最后在窗边停下,抬头仰望窗外的天空,沉默许久后,转身看着李隐,毅然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如此,那我们李家就反了吧!” …… 三月二十日,王威、高君雅邀请李渊明天到晋祠祈雨,李渊答应了,王威、高君雅心中暗喜,双目寒光闪动,他们计划明天在晋祠埋下伏兵,等李渊去祈雨的时候,突然发动,一举将李渊击杀! 不过王威、高君雅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李隐与李世民便带兵去了晋阳宫城的外面,晋祠就在晋阳宫中。 翌日,王威、高君雅随李渊一同前往晋祠祈雨,晋阳宫城的外面的时候,忽然喊杀震天,杀出一队人马,将王威、高君雅团团包围了,率领这些人马的人,自然便是李隐和李世民了。 王威、高君雅脸色发白的看着李渊道,“唐国公,你这两个儿子是要做什么?” 李渊露出笑容道:“有密报称,你二人暗中勾引突厥人,欲祸乱太原,你们这种乱臣贼子,我作为太原留守,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高君雅捋起衣袖大骂道:“真正的乱臣贼子是你这老匹夫!” 李渊听后,并不生气,向李隐与李世民点了点头,二人见此,立即指挥军队冲杀上前,一举将王威、高君雅生擒,李渊将他们暂时投进监狱之中。 随后,李隐带着人马假扮突厥人,在晋阳城外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才扬长而去,投进监狱。 太原军民都以为确实是王威、高君雅把突厥人招来的,于是李渊便顺理成章的将王威、高君雅二人处死,并悬首示众。 李渊随即传檄河东诸郡,要诸郡奉其号令,然后开仓赈济贫民,招募士兵的,从军者络绎不绝。李渊命令将招募来的人分为三军,分左、右军,通称为义士。 裴寂等人、李隐等人联名给李渊上尊号为大将军,三月二十四日,李渊自任大将军,设置大将军府。 李渊任命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和温大雅为记室,温大雅仍和他弟弟温大有共同掌管机密,任命武士彟为铠曹,刘政会和武城人崔善为、太原人张道源为户曹,上人姜谟为司功参军,太谷长殷开山为府掾,长孙顺德、王君廓、窦琮和鹰扬郎将高平人王长谐、天水人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其余的文武僚佐都按照才能授予官职。 李渊又封李建成为陇西公、中领军大都督,中三统军由他统辖;封李隐为灵武公,左领军大都督,左三统军由他统辖;封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右三统军归他统辖;封李元吉为姑臧公,李智云为平凉公,李建成、李隐、李世民三人人各设置官府僚属,李元吉、李智云则分别挂名了副右军大都督、副左军大都督,但不掌兵。 中领军府、左领军府和右领军府,都归属于大将军府,按理说来,李渊应该自领中领军大都督,亲自统领中领军府才对,但无奈多出个李隐,以他的功劳实力,不给他个领军大都督是不行的,所以只能如此安排了,不过中领军府实际上仍是李渊实际指挥。李建成从中协助。 李隐加官进爵后,自然不会亏待了跟从他的人,他任命李靖为左领军府司马,宋正本为左领军府长史,张亮为左领军府参军记室,周安、刘弘基、黄君汉、苏定方将领则全都升任为左领军府的统军都尉,众人对此无不欣喜,互相庆贺。 当李渊诛杀王威、高君雅,自领大将军的这一刻,其实已经是正式造反了,当然李渊是不会承认他这是造反的,他对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匡扶隋室,救民于水火之中。 李渊既造反,目标肯定是入关中的,不过诸事草创,粮草器械等事仍要准备,所以不可能立即出发向关中杀去,不过这准备的时间不会太长。 李渊刚杀了王威、高君雅的时候,曾传檄河东诸郡,希望能得到河东诸郡的效忠,不过没过几日,位于太原郡西南方的西河郡,却宣布不会服从李渊这个乱臣贼子的命令。 李渊大怒,派李建成、李隐、李世民三个儿子分别领一军,共同进攻西河郡。 李隐得到命令后,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西河郡在去年的甄翟儿乱河东的时候,太守战死,士兵伤亡惨重,现在主事的是郡丞高德儒,兵不过四五千,将不过三两人,要将其攻下并不难,李渊为何要大张旗鼓的让他们三兄弟一起攻西河郡? 李隐思考一番后,觉得不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借机扬李家的威望,二也是存了对他们三兄弟的考校之心。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后,李隐便从容的制定了进军西河郡的计划。 ------------ 第142章 攻略西河 李隐、李建成和李世民各领兵五千,合兵一万五千,出晋阳出发,浩浩荡荡的直驱西河郡的郡治西河城。 西河郡与太原郡共处汾水上游的平原之中,相去密切,其地位关系太原的安危,极为重要,所以李家起兵必先取西河郡,以开南进之路。 西河城与太原郡之间并没隔着其他县城,所以大军一路往西南而行,并没受到任何像样的阻拦。 大军分三路出击,李建成、李世民所率领的士兵,都是新近招募的,没有经过什么训练,行军速度稍慢,而李隐的军队,都是随他多年的老兵,令行禁止,行军速度自然是要比李建成、李世民快上许多。 不过李隐并没有轻军冒进,此战攻城略地是次要的,如何表现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时值四月,行军道路旁多有蔬菜瓜果,李隐下令不是买的不准吃,偶有胆大的兵士偷吃瓜果的,立刻找物主进行赔偿,也不责备偷窃者,士兵及百姓们都心悦诚服。 李隐的军队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且一路惩戒欺凌百姓的恶霸,为民主持公道,给百姓分土地,消息传开后,西河郡百姓无不期盼着李隐的到来。 李建成、李世民虽带的是新兵,但能与士卒同甘苦,遇到敌人身先士卒,故而将士无不钦佩,又因纪律严明,没做出任何侵害百姓之事,所以也很得百姓敬仰。 很快,李隐、李建成和李世民都率军到达了西河城下,附近百姓有想进城的人,都听任其进入,并为有所加害。 西河郡丞高德儒随后闭城拒守,西河城,又称隰(xi)城,共有四个城门,李隐与李建成、李世民各自率军围其中一门,此乃兵法上的“围三缺一”之策,能降低守城士兵的抵抗决心。 三兄弟开始心照不宣的各施手段攻城,李隐观守城士兵士气低迷,而且兵甲不整,便直接下令手下士兵立即攻城。 守城士兵的战斗力根本不能与李隐军相比,厮杀半响,苏定方率先带着一队人马抢占了一处城墙,并在那站稳了脚跟,李隐军随即源源不断的从那处登上,守城士兵见此纷纷溃逃而去,李隐于是带兵直接往太守府杀去。 就在李隐手下士兵包围太守府不久,李建成、李世民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带兵到达,他们进城的速度这么快,倒是让李隐大感诧异,原本按他的预想,以他们两人所领之兵的战斗力,少说也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进得了城。 李建成之所以这么快攻破西河城的城门,是因为他早在进军的途中,便有派人混入西河城中为内应,所以他所带的兵战斗力虽比不上李隐,但内外夹击之下,也轻而易举的进了城。 李建成原本以为自己的进城速度肯定是最快的,事先还想着此次显露一下他的手段,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晚了李隐一步。 至于李世民,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攻入城门,也是有原因的。 他原本攻的是东门,但最后只派少部分人在东门呐喊干扰,主力则突然去攻打“围三缺一”中缺的那一门,那里的守城士兵本就不多,猝不及防之下更是抵挡不住,所以没过多久便被李世民率军攻破了。 虽然过程不同,但三兄弟总算是攻破了西河城,接下来他们再下令围攻力量薄弱太守府,不久就将高德儒生擒了,并派人将高德儒押到军营门口。 高德儒为人酸腐顽固,但却不是残暴之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是其他时候,将他放了也未尝不可。 但这时李家初起兵,高德儒又是第一个跳出了反对李家的,不杀他不足以立威,所以李隐与李建成、李世民便找了个借口道:“高德儒用野鸟假冒鸾鸟来欺骗君主,骗取高官,我们兴义兵,正是要诛灭这种奸佞之人!” 于是下令将高德儒处死,不过其余官员一个不杀,秋毫无犯,分别抚慰吏民百姓,让他们各复其业,远近的百姓听到后非常高兴。 西河郡郡治既被攻占,其他县城很快传檄而定,李隐与李建成、李世民于是率兵返回晋阳,往返不过十几日的时间。 李渊高兴地称赞他们三兄弟道:“若是以后都像这样用兵,我们李家就算是横行天下也可以了!” 西河郡,既然已定,接下来李渊便召集众官,开始制定入关中的计划。 所谓关中者,泛指黄河、潼关以西,秦岭以北,甘泉逶迤而西之陇东高原以南,六盘山以东,泾渭洛河谷之地区也。因为其地在潼关、武关、萧关、大散关四关之内,故而称为关中。 关中之地,地处四面山河之中,形势最为险固,泾、渭、洛三水贯穿期间,八百里秦川,物产富饶无比,历来有“得关中者得天下”、“关中据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的说法。 在隋以前,商以六百祀之国祚,而亡于百里之岐周;战国以八千里之赵、魏、齐、楚、韩、燕,而受命于千里之秦。再后来,刘邦起自布衣,入关而王汉中,乃遂收巴蜀,定三秦,五年而成帝业。 而隋之所以能统一六合,也是因为杨坚篡位前的北周占据着关中,历经数十年,终于灭了大敌北齐,然后才在杨坚篡位后平定江南,使天下复归一统。 以往的这些历史,无不向世人显示着关中之地的重要性,可以说,关中之于天下,就像是人体之于头项一般。 所以现今觊觎关中的,除了李渊之外,大有其人。 汾阴人薛举,侨居于金城郡的郡治金城(即今兰州),薛举骁勇无比,有万贯家财,好交结豪杰之士,称雄于西部边地,是金城郡校尉。 当时陇右地区盗贼风起,金城令郝瑗招募兵丁约有几千人,派薛举率领去讨伐盗贼。 四月初三,募兵刚授以兵器,金城府摆设酒宴犒劳将士,薛举和他的儿子薜仁杲及同党十三人,在座位上胁迫郝瑗发兵,把郡县官员监禁起来,并开仓赈济百姓,招募士兵。 薜举随后自称西秦霸王,改年号秦兴。他封薛仁杲为齐公,幼子薛仁越为晋公,招集群盗,抢掠官府的牧马,大增实力。 ------------ 第143章 李密的难处 将军皇甫绾率兵一万人驻扎在金城郡西侧的枹罕郡,为薛举起兵后最大的威胁,薛举挑选精兵二千人奇袭皇甫绾,并将皇甫绾一举斩杀,陇右遂再无人能抵挡薛举。 岷山羌人酋长钟利俗率领部众二万人归附薛举,薛举兵势大振。他改封薛仁果为齐王,领东道行军元帅之衔;薛仁越为晋王,兼任河州刺史;贼帅宗罗为兴王,作薛仁果的副将。 之后,薛举分兵攻掠土地,攻取了西平、浇河二郡。不久,陇西之地都为薛举占有,他拥有部众达十三万,兵威强盛,欲入纵马长安,成就不世之基业。 觊觎关中的,除了李渊、薛举等人外,还有此时叛军中实力最强的李密。 现在若是随便抓一个路人问他,最有可能夺取隋朝江山的人是谁,那么那个路人的回答十有八.九会是李密。 李密现在的风头,确实不是别人能比的,就在近日,连接任张须陀成为河南道讨捕大使的裴仁基,也率领本部人马,献虎牢关投降了李密。 裴仁基以前每次击败贼军所缴获的军资全部赏赐给士卒,监军御史萧怀静却反对这样做,士卒们都怨恨萧怀静。 萧怀静又屡次搜罗裴仁基的过失上奏弹劾他,李密攻洛口仓城之战时,裴仁基误期未到,他听说刘长恭等人被打败,惧怕李密而不敢前进,就屯兵于百花谷,加固营垒自守,但又害怕被朝廷治罪。 李密知道裴仁基进退两难的狼狈处境,就派人劝说他投降,并以厚利来诱惑他。原齐郡鹰扬郎将贾务本的儿子贾闰甫在裴军中,他劝裴仁基投降李密,裴仁基道:“萧御史怎么办?” 贾闰甫道:“萧君就像栖身在树枝上的鸡,如果他不知道随机应变,就在于您的一刀了。” 裴仁基采纳了贾闰甫的建议,派他去向李密请降。李密大喜,任命贾闰甫为元帅府司兵参军,兼直记室事,派他回去向裴仁基复命,并带给裴仁基书信,对他表示抚慰,接受他的归附,之后裴仁基退回仍驻军虎牢。 萧怀静秘密上表奏报此事,裴仁基知道后,就杀死萧怀静,率领他的部众以虎牢城向李密投降。 李密封裴仁基为上柱国、河东公;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骁勇善战,李密也封他为上柱国、绛郡公。 而这时,大海寺之战中被俘虏的秦叔宝与程咬金,也投靠了李密,李密知两人悍勇,所以皆用为骠骑,不过罗士信却不能释怀李密杀张须陀之事,所以在裴仁基归降李密时,单骑出走,不知所踪。 李密还选军中尤为骁勇之人八千,分隶四骠骑以自为亲卫,号为内军,李密常对人道:“此八千人足当百万!” 四月十七日,杨广命令监门将军庞玉、虎贲郎将霍世举率领关内兵救援东都。 柴孝和劝说李密道:“秦地山川险固,秦、汉正是凭借着它建立帝王之业的。现在不如派翟司徒守卫洛口,裴柱国守卫回洛,您亲自挑选精锐向西袭击长安,京师既攻下,基业则巩固,兵势则更强盛。然后再挥师向东平定河、洛地区,传布檄文,天下就平定了。 如今隋王室已失去了它的基业,天下豪杰竞相逐鹿,您不早些入关中,必定有先于我们动手的人,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密道:“这的确是上策,我也考虑好久了。但是隋朝的昏君还在,追随他的兵马还很多,我的部下都是潼关以东人士,看到洛阳没有攻下,谁肯跟我向西进军?各位将领都出身草莽盗贼,若留在这里而没有我来统率,就会互相争雄,到那时大业就会完了。” 当年杨玄感叛乱的时候,李密曾为杨玄感献上中下三策,中策便是轻军直驱关中,所以李密自然是知道关中的重要性的。 不过有些事只有自己成为了决策的那个人,才会知道其中的难处。杨玄感当年选了李密三策的下策,进而围攻东都,而现今李密自己,也是做出了与当年杨玄感一样的选择,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若李密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挑选精锐向西袭击长安,但此时他贵为魏公,拥兵数十万,自是不能抛弃得之不易的一切,孤独一掷的冒此轻进。 所以,李密若想入关中,必先攻下东都洛阳,不将洛阳攻下,一切都无从谈起。 柴孝和听到李密拒绝了自己的建议后,感到有些失望,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道:“既然大军不能西进,我请求潜行去窥伺官军的间隙,以便乘机进攻。”李密应允了。 柴孝和于是带着几十名骑兵到了陕县,山中的盗贼归附他的有一万余人。 对于攻打洛阳,李密早有定计,洛阳有民百万,每天所需的粮食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若断了洛阳的粮食,洛阳将不攻自破。 洛阳的只要粮食来源,一为洛口仓,现在已被李密占据,二则为回洛仓,现在仍在洛阳的控制之内,为洛阳的最后生命线,李密的下一步作战目标,便是攻占回洛仓,一举将洛阳的这条生命线切断! 四月十九日,李密派遣裴仁基、孟让率领二万余人袭击并攻取了回洛仓的东仓,烧毁了天津桥,纵兵大肆抢劫。 东都派兵出击,裴仁基等人被击败逃走,李密亲自率领部众屯驻于回洛仓。 当时东都还有兵力二十余万,士兵们昼夜不解铠甲,在城上敲击梆子巡逻。李密进攻洛阳附近的偃师、金墉要地,都未能攻克。二十四日,李密返回洛口。 这时的李密军队的兵势甚猛,常常攻入东都西苑与隋兵交战。不过这时为了攻占回洛仓,李密不小心被流箭射中肩膀,所以精神厌厌,躺在营中养伤。 洛阳是无法接受回洛仓丢掉的,没有回洛仓,他们全部都得饿死。 二十八日,越王杨侗派段达和庞玉等人乘夜出兵,在回洛仓西北列阵,因伤精神不足李密与裴仁基率兵出战,报有死志的段达等人人人奋战,大破李密军,杀伤大半人马,又重新夺回了洛口仓。 李密只好放弃回洛,奔往洛口,为李密筹划入关中示意的柴孝和,原本已收有万于部众,但那些部众在听到李密败退的消息后,就各自溃散了,柴孝和只好轻骑回到李密军中,李密入关中之事就这样变得遥遥无期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太原的李家有了可乘之机。 ------------ 第144章 进军关中 有能力入主关中的诸多叛军中,李密有洛阳阻隔,薛举、梁师都因刚攻占了许多底盘,尚需时间消化,所以都暂时抽不出身来,而窦建德等人又因距离太远,根本没有可能入主关中。 所以在这时,天下间唯一能进军关中的,便是河东李家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吧!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五月初一,李渊任命李元吉为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将一切后方事务,都委托李元吉处理。 五月初二,李渊杖白旗,在军营门前誓师,并向各郡县发布檄文,宣布尊立在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帝,尊杨广为太上皇,然后统帅甲士五万人从晋阳出发,正式进军关中。 李渊进军关中的时间,比原本的历史要早了两个月,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进军关中的时候只有三万盔甲不整的士兵。 而这时的李渊却有兵五万,而且其中左领军府中的的一万五千士兵,要么是随李隐四处征战多年的老兵,要么是从矿工中招来的精锐府兵,战斗力极强,李渊其余的人马,也因为准备充足,所以虽无多少战斗经验,但至少军容整肃,兵甲整齐,与原本历史上的李渊军有着天差地别。 李渊军入关中的最终目标,自然是西京长安了,进军路线主要是一直沿着汾水,走汾水河谷,往西南而行,期间需要经过的要地,有西河郡、雀鼠谷、贾胡堡(今灵石县南,疑为今韩候岭与南关之间)、霍邑(今霍县)、绛郡(今新绛县)、黄河渡口中的龙门、蒲津渡、风陵渡,以及河东郡。 以上所述要地,还只是入关之前的部分,入关之后,要想到长安,还另有其他要地,由此可知,李家要想入主关中,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李渊刚率军从晋阳出发不久,西突厥却派了个叫阿史那大柰的人率其部众跟随李渊出征,人到来的人数虽不多,但却大壮了李渊军的声势。 初六这人,李隐向李渊提议,派他左领军府中的司马领军,率三千五百兵去离石郡攻略其地的稽胡部落,以稳定大军行进时的侧翼。 李渊原本就有打算派通议大夫张纶带大军前去平定离石郡的,所以这时听了李隐的建议后,便也同意了,不过有些不放心的问:“离石民风彪悍,这李靖带只带三千五百人去,会不会太少了?” 李隐对此表示他十分相信李靖有这个能力,只凭三千五百人便能平定离石郡,李渊便没再说什么。 初八,李渊到达西河城,这时李家三兄弟刚攻占不久的城池,此时城中的秩序却一片正常,毫无混乱之像。 李渊慰劳西河的官吏百姓,赈济贫民。凡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的人,都授予散官的职务,其余的豪强俊杰,都根据才能授予职务。 李渊一边询问来人的功劳、才能,一边注册授予的官职等级。一天就任命官员一千余人。接受官职的人都不拿任命状,他们各自拿着李渊所写的官名状离去。 李渊之所以大肆封官,自是为了做给其他各郡的官员看的,让别人知道,只要归降他,他肯定会不吝封赏,希望能以此减轻入关之路的障碍,李隐对李渊的这一手政治策略,还是相当佩服的,心中暗叹李渊不愧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慰劳完西河郡的官吏百姓后,李渊继续率军出发,进入了雀鼠谷。 这时,代王杨侑已派遣虎牙郎将宋老生率领精兵两万人在霍邑驻防,派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驻军河东,呼应宋老生,以抵御李渊。 五月十四日,李渊在贾胡堡驻军,贾胡堡距霍邑五十余里。 贾胡堡是从西河郡的灵石县至霍邑县的必经之地,亦为霍邑县的屏障,但宋老生却不派任何士兵驻守,以致李渊军将之轻松占据,由此李渊等人断定宋老生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于是顿时多了几分将宋老生击败的信心。 但这时,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连续的大雨,李渊无法进军,派遣府佐沈叔安等人率领老弱病兵返回太原,并运一个月的粮食来,不过到十七日的时候,却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李靖攻克了离石郡,俘虏了太守杨子崇。 虽然离石郡无关进军关中的大局,但总能振奋一下因连续雨天而稍微有些低沉的士气,同时也因为这次战役,众人都记住了李隐手下这个叫做李靖的人。 李隐这时在帐中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心中感到十分的郁闷。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起兵入关中到了霍邑县附近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连绵大雨,以致无法进军,弄得十分狼狈,李隐之所以极力主张尽快起事,便是为了要避开那场大雨,怎知道此时也是下起了同样的大雨,真是想不郁闷都不行。 这时宋正本也在李隐的帐中坐着,他忽然开口道:“灵武公可是有意将来在你父唐公得天下后,与诸子争帝位吗?” 灵武公是李隐现在的爵位,现在李隐的手下都以爵位来尊称他,李渊分封五子的爵位,灵武、陇西、敦煌等都是潼关以西的地方,李渊这是以此来显示他入关的决心。 能得到灵武公的爵位,又得到左领军大都督的官位,统辖左三统军,李隐还是很满意的。 李隐能得到李渊如此的封赏,自然是与他的实力分不开的,若是没有他这些年生里来死里去的打拼,他此时能得到的东西,肯定是连李智云也比不上的 李隐这时听了宋正本之言后,沉默了许久,最后看着宋正本道:“如果我说是的话,先生可有什么教我?” 宋正本听后眼神一阵放光,李隐这回答,已基本算是默认了他的问题了。 宋正本沉吟一会后答道:“若灵武公有意与诸子争位,最好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收揽战功以建威望,内结大将军身边的近臣、外结镇守在外诸将以为援,收拢人才,积蓄实力,数年之后,便有机会与实力成就大事了!” ------------ 第145章 战略吹捧 李隐道:“收揽战功之事我一直都在做,其他的事宜我却不便亲自出马,还请先生为我多多操劳一二。” 宋正本躬身道:“灵武公放心,正本定会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隐点了点头,继续转身看着帐外的连绵大雨,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李家即使没有李隐也能最终取得天下,此时既然参与其中,无非就是为自己捞取战功,获取政治资本,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历史上的李世民,为什么能最终坐上皇帝宝座,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一场血腥的玄武门之变? 若下不能得民心,上不能得百官拥戴,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是坐不稳那张龙椅的。 那么,李隐要又要怎么做,才能下得民心,上得百官拥戴? 普通百姓好糊弄,要得民心是比较容易的事情,考验的无非就是刘皇叔一般的演技,只要不断的做有利于百姓的事情,然后再将事情大肆宣传,长此以往,民心归附并不难,到时即便发动了惨绝人寰的政变,只要向世人说自己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百姓恐怕还会同情发动政变的那个人,高呼大快人心。 但百官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了,不过李隐并没想要让所有官员都在将来支持他,他的目标是获取大部分军队武将的支持,再争取一部分文官的支持,这样便足矣成事了。 河东的雨依旧在不停的下着,道路泥泞不堪,行军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攻城略地了,所以李家大军便只好在贾胡堡待着,幸好宋老生没派人守贾胡堡,不然大军这时如果是在荒野扎营的话,就更加的狼狈不堪了。 不过李渊也没干等着,他不停的写信招募各方叛军来归附自己,就连是李密,李渊也同样写了封信给他。 不过李密却自恃兵强势盛,想自作盟主,于是李密让祖君彦给李渊回信。 祖君彦是北齐大臣祖珽的儿子,学问渊博记忆力强,文辞丰富,且思路敏捷,名气颇大。 吏部侍郎薛道衡曾经把祖君彦推荐给文帝,文帝道:“是用歌谣杀了斛律明月那个人的儿子吗?我不要这样的人!” 斛律明月名光,明月为其表字,是北齐时的大将军,且他女儿是北齐皇后,位高权重,祖君彦之父祖珽为了与斛律明月争权,作诗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北齐后主高纬得知这首诗后,便开始猜忌斛律明月。 祖珽随后又作歌谣道:“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 歌谣中,“高山”指的是北齐皇室高氏,“槲树”古音似斛律,前两句歌谣,自然说的便是高氏要被斛律氏取代的意思,后两句话中,“盲老公”指的是祖珽自己,他曾在与高湛争权的时候,被高湛弄瞎,“多事老母”则指的是后主高纬的乳母陆令萱(电视剧《陆贞传奇》中陆贞的原形)。 这歌谣后两句话之意,是说一旦斛律氏得势,祖珽与陆令萱都要受到牵连,祖珽这是将自己放在了与国同忧的位置上。 高纬最忌别人伤害到陆令萱,于是下令将斛律明月灭族,祖珽也因此权倾朝野。但斛律明月死后,北齐再无人能抵御北周,不久便被北周给灭了,祖珽以歌谣杀斛律明月历来被认为是导致北齐灭亡的原因之一,所以祖珽恶名远播,连带着他儿子祖君彦也为隋文帝所不喜。 杨广即位后,尤为厌恶祖君彦的名声,使得祖君彦当了多年的宿城令却得不到升迁。 祖君彦很自负能才,常常郁闷不快,所以在李密乱中原后,便去投靠了李密。 李密很早就知道祖君彦的名声,得到后大喜,将他视为上宾,军中的案卷文书、檄文等,全都委托他办理。 李密这时让祖君彦给李渊的回信中说道:“我和兄长虽然家支派系不同,但同是李姓,根系是相同的。我自认为势单力薄,但却为天下的英雄共推为盟主。希望你我互相扶持,同心协力,完成在咸阳抓住秦子婴、在牧野灭掉商辛这样的大业,岂不盛哉?” 李密还想让李渊亲自率领步骑兵几千人到河内郡的盟津,二人当面缔结盟约。 李渊接到信后,笑着道:“李密这厮妄自尊大,不是书信就能招来的,我们的入关大事正在紧要关头,若马上断绝了与他的来往,就是又树了一个敌人,不如用阿谀逢承之语吹捧他,使他心志骄横,让他替我挡住成皋之道,牵制东都之兵,我就可以专心一意地进行西征。俟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鹬蚌之争以坐收渔人之利,未为晚也。” 于是他让温大雅回信道:“我虽然平庸愚味,幸而承继了祖宗的功业,国家有难而不出来扶助,是所有的贤人君子都要责备的,所以我才大规模地招集义兵,愿与君同救助天下。天生众生,必要有管理他们的人,而今为治民之官的人,不是您又能是谁呢?我已过了知命之年,没有这个心愿了。我很高兴拥戴您,这已经是攀鳞附翼了,希望您早些应验图谶,以安定万民! 魏公您是宗盟之长,我的宗属之籍都还须得到您的容纳。您将我还封在唐地,这样的殊荣已经够了。将商辛诛灭于牧野这样的大业,我是不敢说的,至于在咸阳抓住秦子婴之事,我也是不敢听命于您的。汾晋一带,还需要我安抚管理,盟津之会盟,我还顾不上卜定日期。” 李密收到李渊的信后很是高兴,他将信给僚佐们看,笑道:“就连唐公都推举我,这天下很容易就要被我们平定了!” 其实李密何尝不知道李渊是在诓他,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顺便增加一下自己的威望和激励一下身边将士的士气罢了。 而且李渊起兵,既能吸引朝野目光,又能牵制关中的兵力,对李密攻占洛阳也有好处。 ------------ 第146章霍邑之战(上) 李密并不认为李渊能轻易占领关中,长安的兵力不比洛阳少多少,他李密以数十万之众,攻打了数月洛阳,尚且没能将洛阳打下,就凭李渊那几万人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摸到长安的城门呢! 所以从这之后,李渊与李密双方的信使往来不绝。 五月二十七日,河东的雨已下了将近半个月还没停止,李渊的军队缺粮,刘文静也还没有回来,这时还有人传言突厥人与刘武周乘虚袭击晋阳,李渊军除了李隐所部外,大都人心惶惶,军心涣散,几近奔溃。 李渊于是召集将领僚佐,商议向北返回。 裴寂率先进言道:“宋老生、屈突通联合居守险要,不容易很快攻下;李密虽说要联合,但是他的奸诈图谋难以揣测;突厥人贪利而无信义,唯利是图;刘武周又是向胡人称臣的人。太原为一方的都会,而且义兵的家属都在太原,不如返回救援根本之地,再筹划今后的义举。” 李世民却立即反对道:“宋老生为人轻狂浮躁,一战就可以擒住他。刘武周和突厥人表面上虽然相互依赖,但实际上却互相猜忌。刘武周虽然追逐远利而攻取太原,但岂肯忘记就近的马邑呢? 我们本来是兴大义,奋不顾身地拯救百姓,应当快速进入长安,以号令天下。现在只遇到了小小困难,立刻就要班师,恐怕跟随起义的人都要离散,而返回去守卫太原一城之地,我们就成贼了,又怎么能保全自己呢?” 李建成也赞同李世民的话,但李渊仍是犹豫不决,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李隐。 李隐站起身来,向李渊行了一礼后说道:“军中缺粮可以向附近的大户借粮,我们义军国境,那些大户怎能没什么表示?如此应该能再支撑些时日。至于突厥人与刘武周乘虚袭击晋阳,肯定是子虚乌有之事。 即便万一他们真的袭击晋阳了,我相信留守的军队也能将其抵挡住,此时大军如果后退,定会有军队溃散,到那时,部众溃散在前,敌军追击在后,我们被灭亡的日子就到了!” 李渊听后,猛然一惊,他之前所想的,是先返回太原,择日再出征也未尝不可,但却没想过如果此时下令返回,真的可能会有败亡的危险。 于是李渊毅然道:“那我们就继续等到雨停为止吧!” 李建成、李世民等主战派听后,都大松了一口气,许多人都最终劝住李渊的李隐,报以赞许的眼神。 随后李渊军骑兵冒雨出动,向附近的大户“借粮”,暂时解决了粮食危机,而又过了两天后,来自太原的运粮队伍也到了,随运粮队而来的,还有风尘仆仆的刘文静。 李渊立即召见了刘文静,从刘文静口中得知突厥并无意与他李渊结仇,现在也并没勾结刘武周南下后,这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刘文静还带来了关于刘武周、梁师都与郭子和的一些消息。 始毕可汗送了许多骑兵相助刘武周,刘武周兵势越发强盛,这时又攻陷定襄郡,而且突厥这时已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赠给他狼头大旗。所谓定杨,自是平定隋朝杨氏之意。 刘武周即皇帝位,立妻子沮氏为皇后,将王仁恭的各个小妾封为妃嫔,改年号为天兴。建立定杨国,任命卫士杨伏念为尚书左仆射,妹婿苑君璋为内史令。 始毕可汗又封梁师都为解事天子,封郭子和为平杨天子,郭子和自觉实力稍弱,不敢接受,于是再三辞谢,始毕可汗只好改封郭子和为屋利设。 李渊得了这个消息后,心中又担忧起来,刘武周既占据了定襄郡,又得到了东.突厥的全力支持,他若是有野心的人,只怕南下太原也是早晚的事情。 李渊对此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祈祷这场下了大半个月的雨能快点。 六月初三,霍邑城中,虎牙郎将宋老生正在与诸将喝酒观舞。宋老生并不显老,刚四十出头,背阔腰圆,悍壮魁梧,以勇武著称,自隋朝大乱以来,屡次击败关中叛军,颇有威名,这也是代王杨侑将他派来要地霍邑防范李渊的缘故。 大敌当前,本不应该喝酒,但最近大半个月以来,大雨连绵,李渊军于贾胡堡困顿不前,禁酒多时的宋老生,在身边诸将的劝说下,也觉得这是天在帮大隋,喝点小酒也无伤大雅,于是便召集众将来喝酒作乐。 有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宋老生喝得似乎有些翩翩然后,便趁机吹捧道:“宋将军真乃我大隋的镇国神将啊,您一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贼子李渊困在贾胡堡动弹不得!” 宋老生对此也是颇为得意,哈哈大笑道:“我敢断言,这雨如果再下多几日,李渊军必溃,到时各位就等着随本将军加官进爵吧!” 众将听后,都随声附和,各尽所能的对宋老生称赞了一番。就在这时,宋老生忽觉四周顿时安静了许多,定神一看,见周围众将都脸色惊异的看着窗户。 宋老生扭头看去,只见一缕刺眼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面来…… “父亲!父亲!”低头沉思的李渊,忽然听到儿子李世民激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李渊这时正在权衡此时撤兵的得与失,见李世民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后,眼神中不由的带有责备之意,“世民,何事使你这么失态?” “父亲,天空放晴了,出太阳了!”李世民神情激动,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们盼这晴天的到来,实在是盼得太久了。 李渊听后,“唰!”的站了起来,“好,真是太好了,这是天不亡我李氏啊!” 大业十三年六月初三,这场差点导致李氏大军溃散的连绵大雨,终于在大军进退维谷之际停了下来,天空转晴,李渊随即命令部队晾晒铠甲、器械、行装。 两天后的早晨,李渊率五万大军从山脚下的小路向东南直抵霍邑城附近,霍邑之战,即将打响。 ------------ 第147章 霍邑之战(下) 雀鼠谷与贾胡堡之所以显得如此险要,是由汾水东西两侧的霍山(太岳山)与吕梁山的夹峙而形成,而霍邑正处在这狭长隘路的南口,李军若不将之拔出,根本无法继续进军,所以霍邑之战,是不得不打的。 李渊怕宋老生不出战而坚守霍邑,使得战事陷入持久之中,便没轻易下令进攻霍邑城,让大军安下营寨后,召集众将商议进攻霍邑之事。 李建成、李世民似乎都有了定计,正要说话,李隐却抢先道“宋老生有勇无谋,我们用轻骑向他挑衅,按理他不会不出战,假使他坚守不出,我们就诬陷他对我们有二心,他害怕被左右的人奏报,怎敢不出战?” 李渊听后,拍手称赞道:“吾儿说的有道理,在贾胡堡时宋老生未能迎战我军,我就知道他是无能之辈。” 李建成、李世民对此感到有些郁闷,因为李隐之言,正是他们两个刚才说出到嘴边的话。 李渊立即调兵遣将,命李隐率本部的五千精锐骑兵,先到霍邑城东面几里外的地方等候战机,然后派李建成、李世民率领几十骑到城下,举鞭挥旗就像要包围城池的样子,并且辱骂宋老生。 宋老生果然受不得如此侮辱,顿时大怒,亲率三万人从东门、南门分道出战。李渊派殷开山立刻去召集后军,后军来到后,李渊就和李建成在城东列阵,李世民在城南列阵。 李渊、李建成所部率先与宋老生的人马厮杀在一起,李世民所部也随之在城南与敌军展开交战。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整天,血肉横飞,决定李家命运的霍邑之战正式打响。 李家的军队与宋老生的军队交战一阵子后,李家军队战斗力毕竟稍逊宋老神这支从关中带来的精锐,所以渐渐有些不支。 裴寂见了这情形后,一脸的惊惧,向李渊颤颤道:“大……大将军,我们的人马似乎顶不住了,要不……要不……” 裴寂原本是想劝李渊后撤一些的,但一旁的刘文静却对他怒视了一眼,裴寂心中一寒,说到嘴边的话便被逼了回去。 李渊大声喊道:“请各军务必再顶住,我儿李隐定能在最后帮我们扭转占据!” 李渊对此战的最大依仗,自然便是李隐亲自率领的五千骑兵了。就在双方交战进入最胶着的时候,忽然之间轰鸣的马蹄声响起,李隐终于不负众望,从南原率兵驰马而下,冲击宋老生的军阵,出击宋老生军的背后。 李隐挥刀砍杀,亲手杀死几十人,两把刀子都砍缺了口,飞溅的鲜血沾满衣袖,李隐将衣袖上的血甩掉再战。 原本已有些奔溃迹象的李家军队,见到此等情形后,兵势又振奋起来,李渊还趁宋老神军队队伍被李隐的骑兵冲击得有些混乱之际,派人四处呼喊道:“李军已经抓住宋老生了!” 宋老生军于是开始出现溃逃,李渊精神一阵,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宋老生军士气大跌之下,最终抵挡不住,因此大败而去。 李渊指挥军队迅速直抵城门,堵截宋老生,不让溃军进城,宋老生混乱中无处可逃,不得已下马跳入壕沟,想在其中躲避一会再做计较,却被路过的刘弘基一眼认了出来,刘弘基于是手起刀落,一刀将宋老生砍成了两段。 这一战,隋军的死尸遍布了几里。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但李渊立即命令大军趁胜追击,立即登城攻打霍邑,当时没有攻城的器械,只要简陋的云梯,将士们赤膊登城,由于主将宋老生已死,霍邑城中士气低迷,根本无心抵抗,于是李家军队很快攻下霍邑,霍邑之战,最后以李军的胜利而告终。 霍邑之战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此战过后,朝廷防范李家军队入关途中极为险要的霍邑被李家攻占,入关的大门再次被李军打开了几分。 霍邑之战中李军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损耗,李渊便下令让大军暂时在霍邑休整。 休整的同时,李渊还开始奖赏攻取霍邑的有功将士,有些军吏认为奴隶身份应募的人不能和良人同样论功。 李渊道:“矢石之间,不分贵贱,论勋之际,何有差别?出身无论是贵是贱,都应该同样按功颁赏授官。” 如此奖赏颁布后,李军的士气立即大涨了许多。 六月初八,李渊接见了霍邑的吏民,慰劳赏赐,如同西河郡一样,并挑选霍邑强壮的男丁从军。祖籍在关中的军士要回乡的,都授予五品散官,让他们回去。 有人劝李渊说授官太多,李渊道:“隋氏吝惜勋位赏赐,因而失去人心。我怎么能效仿他们?况且用官职来收拢众人,不胜于兵乎!” 众人听李渊这样说后,都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相劝。 就在李家攻下霍邑的时候,占据陇右地区的薛举也准备要亲率大军去夺长安。不过薛举的大军还未集结,便又消息传来,他底盘后方的河西地区,全都被一个叫李轨的人占领了。 李轨是河西地区的著名豪望,为人机智多谋,能言善辩,且家中富有,喜好侠义之举,故为乡里称赞,现在为武威郡的鹰扬府司马。 薛举在金城作乱时,李轨和同郡的曹珍、关谨、梁硕、安仁等人商议道:“薛举成势后,必定前来侵犯河西地区,郡官昏庸、怯懦,看情势抵御不了薛举的,但我们怎么能毫不抵抗就让自己和妻子儿女作人家的俘虏呢?不如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抵抗薛举,据保河西以等待形势发生变化。” 大家都认为这个意见很对。想推举一个人为首领,大家各自推让,不肯出来为首。 曹珍道:“我久闻图谶上说李氏应当为天子,今天司马李轨也参加了这一谋划,这难道不是天命吗?” 于是大家一同向李轨跪拜,奉他为主,李轨推辞几下后,便也接受了众人的跪拜。 由此可见,某个图谶一旦流行起来后,确实是有着不一般的隐形力量的,因着“李氏当为天子的”的这个图谶,这时的天下,叛军首领中姓氏最多的,便是李姓了。 ------------ 第148章 屯军龙门 六月十一日,李轨命令安修仁召集各部落的胡人,李轨与结交民间的豪杰之士,共同起兵,抓住虎贲郎将谢统师,郡丞韦士政。 李轨随后自称河西大凉王,设置官府僚属全都模仿隋文帝开皇年间的成例。 曹珍等人要将隋官杀尽,分掉他们的家产,李轨道:“各位既然推举我为主,就应当听我的号令。如今兴义兵是为了拯救百姓,杀人越货,这就成了群盗了!我们将靠什么取得成功呢?” 于是他任命原虎贲郎将谢统师为太仆卿,任命原隋朝郡丞韦士政为太府卿。西突厥的阙度设占据会宁川,自称阙可汗,也在不久后向李轨请求投降,大大的增加了李轨的声势。 薛举既闻后院起火,自是不能安心的向长安进军了,于是他打算灭掉李轨占据河西地区,巩固后方后再攻长安。 在进攻李轨前,薛举自称秦帝,立妻子鞠氏为皇后,儿子薛仁杲为皇太子。然后派遣薛仁杲率兵包围并攻克了天水,之后,薛举从金城迁都于天水。 薛仁杲很有力气,善于骑射,军中号称万人敌。但是他生性贪婪、残忍、嗜杀成性,曾经抓住大诗人庾信的儿子庾立,庾立却不肯投降薛仁杲,薛仁杲于是发怒,将庾立架在火上烧死,然后一点点地割下肉来让军士们啖食,残忍嗜杀。 待他攻下了天水,把天水的富人都召来,倒吊起来,用醋灌鼻子,向他们索取金宝。薛举常常训诫他道:“你的才能谋略足以办事,但是生性严苛酷虐,对人不能施恩,这终归要倾覆国家的!” 薛举派晋王薛仁越率兵奔赴剑口,走到河池郡时,受到了河池太守萧瑀的顽强抵御。萧瑀因在杨广雁门被围后,极力主要张信守承诺封赏雁门关之战的有功将士,故而被杨广贬到了河池郡当太守,由于萧瑀指挥得当,兵粮充足,薛仁越一时不能将河池攻克。 薛举又派部将常仲兴渡黄河去河西进击占据武威郡的李轨,与李轨的部将李贇在昌松交战,常仲兴因轻敌冒进而全军覆没。 李轨要将此战的俘虏全都放走,李贇道:“这些俘虏是将士奋力作战才俘获的,却将他们放走去帮助敌军,为什么这样做?不如全部坑杀了。” 李轨道:“上天若是赐福于我,就应当抓住他们的首领,到时这些人终归还是为我所有。要是我事业无成,留下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于是李轨下令将俘虏放走,李轨因此被人称赞是仁义之君。 不久,李轨趁着刚刚大胜薛举军的兵势,进攻张掖、敦煌、西平、枹罕,并将之全部攻克,河西五郡全部为李轨据有。 李轨将河西五郡全部占领后,也打起了西京长安的主意,但他若想去长安,就必须经过薛举的地盘陇右,而薛举要想进攻长安,也必须保证后方的安宁。 于是,薛举、李轨至此互相交战,战火不停。 薛举、李轨两人也是后来才知道,就在他们两个互相交战厮杀之际,已有人已开始往长安迅速进发,那时的他们都是感到后悔不已…… 六月十一日,李渊率大军经过霍邑,进入临汾郡,临汾郡的军队,由于大部分都跟随宋老生在霍邑战败,所以根本无法再组织军队抵抗,各城各县,纷纷闻风而降,李渊军于是不费一兵一卒,全占了临汾郡,李渊对临汾吏民的慰劳安抚如同霍邑、西河郡一样。 十六日,李渊军队在鼓山过夜,过了鼓山之后,便是绛郡了。 绛郡已属汾水下游地区,为西南方河东郡的要镇,当年北周与北齐曾在此地连年交战。 翌日,李渊大军过鼓山,正式进入绛郡,绛郡通守陈叔达率兵八千拒守郡治正平城。 李渊先派李建成、李隐和李世民三人分兵攻占绛郡其余诸县,最后才合围正平城。 由于防守正平城的士兵有许多都来自绛郡各地区,这时听闻老家失陷后,都是人心不安,李渊又派人在正平城四周大声宣传自己是仁义之人,并未亏待绛郡百姓,只要战争结束,正平城的士兵一定能与家人团聚的。 正平城的士兵于是都无心抵抗。 六月二十二日,李渊军进攻并攻克了正平,全占了绛郡。绛郡通守陈叔达是陈高宗陈顼的儿子,有才学。李渊待之以礼,并继续任用他。 六月二十五日,李渊军到达河东郡最北边的龙门县,李渊初为山西、河东抚慰使的时候,曾到此斩杀叛军首领毋端儿,使其在河东道站稳了脚跟,此时相隔只两年左右,再来此地,感慨颇多。 河东郡据山陕之咽喉,自北周北齐以来,为两方必争之地,隋在此有一重要津渡,设有桥梁,谓之蒲津梁,地位的重要性一如潼关。 河东郡为长安外围重要的屏障,其地的得失关系到长安的安危,是以代王杨侑才会派能征善战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于此地驻军。 屈突通并非宋老生之流可比,其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是能征善战之辈,有他镇守在河东郡,李渊军要想将河东的话攻克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李渊正为如何攻打河东郡而发愁的时候,汾阳人薛大鼎劝说李渊道:“请不要进攻河东,从龙门直接西渡黄河,占据永丰仓,向各地传布檄文,关中地区便坐等可取了。” 李渊打算听从他的意见,任命薛大鼎为大将军府察非掾,但唐俭等诸将都请求先攻取河东,因为如果在河东未攻下而直接渡河入关中的话,太过于冒险了。 而且黄河水流湍急,李渊军中也没有舟船可用,所以唐俭等人才会出言反对。 李渊对此感到为难了,于是向李隐问计,李渊总喜欢在遇到两难决定的时候问李隐的想法。 李隐道:“可以先屯军龙门与屈突通对峙,然后派人渡河入关中打探情报,联络关中义军,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李渊大以为善,于是同意了李隐的建议。 ------------ 第149章 渡河 从龙门往西渡过黄河后,便是关中之地的冯翊郡,而冯翊郡的西南方,便是西京长安所在的京兆郡,所以探明冯翊郡现在的具体情况尤为重要。 军中有新近归降且对冯翊郡熟悉的人告知众人,冯翊郡太守名叫萧造,为人最是贪生怕死,若大军逼近,他必会献城投降,而冯翊郡群盗中,以一个名叫孙华的人,势力最强,有众三万多人。 李隐听后主动请缨道:“父亲,请让我渡河去冯翊郡亲自招降孙华!” 李隐此言一出军中众人都是大为吃惊,李渊连忙摇头道:“孙华性情究竟如何,我们尚不知晓,吾儿怎能轻易冒险?” 李隐却决然道:“冯翊郡太守萧造不必多虑,孙华若归降我们,则冯翊郡群盗必能随之归降我们,冯翊郡就能很快为我李家所有了,我李家也就能在关中获得立足之地,所以孙华关系重大,值得孩儿冒险前去将他招降!” 李渊仍是不答应,刘文静等人也认为太过冒险,但李隐态度却十分的坚决,李渊最后只好答应了,但万分嘱咐李隐此行一定要小心谨慎,李隐认真的点头答应了。 翌日,李隐只带了苏定方、傅鹰等几个人,便乘了一叶孤舟,渡过了奔腾咆哮的黄河,到了关中冯翊郡韩城县地界。 韩城县的东北,有座大山名为梁山(此梁山非水浒的水泊梁山,临黄河),孙华的人马便是盘踞在梁山。 当李隐与苏定方等人刚往梁山方向走去不久,忽然便见前面奔来数十骑人马,这数十骑人马行到李隐等人附近停下,当先一人毕恭毕敬的道:“前面的可是灵武公?小人孙华求见。” …… 大业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李渊率领大军从龙门县继续往南进军,抵达汾阴县(今荣河县北九里),七月初一,李渊进军到壶口(今龙门山的西麓),河边的百姓向李渊献船的每天有一百多人,李渊便以此建立了水军,以供大军渡河之用。 此时距离李隐渡河去劝降孙华已过去了三天,李隐音信全无,李渊、刘文静等人对此都感到有些担忧。 当然也有人心中暗喜,比如李渊身边最为亲近的裴寂,他一直便与李隐不怎么对付,自从太原起兵以来,更是有数次他提出的意见被李隐当场反驳,更让裴寂难堪的是,基本每次最后都证明,李隐的建议是对的,使得裴寂心中对李隐暗恨不已。 李隐无论是起兵前还是起兵后,功劳都颇大,此时要是让他只带几个人渡河,就冯翊郡势力最大的叛军劝降,让李军在关中取得立足之地,那李隐的功劳就真的是无人能比。 “哼,李隐小儿如此胆大包天,我看他此次定是有去无回了!”裴寂心中暗笑,要不是有人在场,他肯定会忍不住大笑几声。 这时,裴寂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刚走到外面想探个究竟,便听得有许多将士大声喊道:“灵武公回来了,灵武公回来了!” 裴寂听后神色一滞,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李隐向李渊参拜道:“父亲,儿子幸不辱使命,将孙华将军招降了,孙华将军本人就在您的大帐外面!” “好,好啊,吾儿单骑入敌营,并将敌军招降,可比古之班定远!”听李渊这么称赞自己后,李隐心中暗道了一声惭愧。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的渡河前去招降孙华,并非是胆子有多大,只是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孙华只在接到李渊的一封书信的情况下,便孤身渡河前来归降,他李隐作为李渊之子亲自前去招降,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 所以李隐此行看似凶险之极,其实就是去郊游了一番,然后白白捡了个天大的功劳回来,中间最危险的地方,只是在龙门渡黄河的时候,水流太过湍急,孤舟随时都似乎有沉没的可能…… 李渊拉着孙华的手和他坐在一起,慰劳奖赏他,封他为左光禄大夫、武乡县公,任冯翊太守之职。孙华部众有功的人,让孙华依次授予官职,赏赐的物品非常丰厚。 李渊让孙华先行渡河,随即派遣左统军王长谐、李隐帐下大将刘弘基以及左领军长史陈演寿、金紫光禄大夫史大柰(既李渊起兵后来投靠的西突厥人阿史呐大奈),率领步骑兵六千人从粱山渡河,在冯翊郡扎营以等待大军的到来,同时任命任環为招慰大使,去劝降韩城,不久,韩城归降。 王长谐、刘弘基等人渡河前,李渊对他们道:“屈突通精兵不少,与我军相隔仅五十余里,但不敢来战,足以证明屈突通的部下已经不为他效命了。但是屈突通害怕上边怪罪,又不敢不出战。若他亲自率军过河进攻你们,那我就进攻河东,河东肯定守不住。若是屈突通全军守城,那你们就拆毁河上的桥梁。这样前面扼住他的咽喉,后面攻击他的后背,他不逃走必定被我们擒获!” 李渊这招双面夹击屈突通之计,是刘文静向他献出的,却是为此时对付屈突通的唯一良策,故而被李渊采纳了,王长谐、刘弘基等人领命而去。 屈突通也知道如果让刘文静之计得逞的话,那么他将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于是在王长谐、刘弘基等人渡过黄河后,派遣虎牙郎将桑显和率领几千名骁果乘夜袭击王长谐等人的营地。 王长谐等交战不利,紧要关头,孙华、史大柰用游骑从后面袭击桑显和,大败桑显和。 桑显和脱身逃回城里,并毁掉黄河桥梁。七月,初八,冯翊太守萧造向李渊投降。 初十,李渊统帅各军包围河东郡郡治,屈突通闭城拒守,由于屈突通守城得当,李渊军试探性了攻了几次城后,伤亡较大,于是李渊只好下令围而不攻。 裴寂这时又号召将佐们推戴李渊为太尉,增设官属,李渊接受了这个建议,升任太尉。 ------------ 第150章 地盘抢夺 这时,河东郡虽未攻下,关中之地的豪杰来投奔李渊的,每天数以千计。 李隐、李世民都齐齐劝李渊率兵向西渡河,直取长安,但李渊仍有些犹豫不决。 裴寂道:“屈突通拥有大批军队,凭借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若舍弃他而去,要是进攻长安而不能攻克,后退就会遇到河东方面的追击,腹背受敌,这是危险的策略。不如先攻下河东,然后挥师西上。长安是依恃屈突通为后援的,屈突通被打败,长安也必定被攻破。” 李隐立即反驳道:“不然!兵贵神速,我们乘着屡战屡胜的军威,安抚归顺的众军,大张旗鼓地西进,长安的人就会望风而震惊骇惧,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取之若震动树上的枯叶一样容易。 我们要是滞留,自己将自己耽误在坚城之下,他们则有时间加强防备以对待我们。而我们白白浪费了时间,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况且关中蜂起之将,心未归附,不能不早些将他们招抚来。屈突通是仅能自守之敌,不足为虑。” 李隐许多劝李渊的话,都是宋正本、李靖与他一起推敲说来的,所以每次才能有矢放的,切中要害。 李渊思考一番后,采取了个中庸之策,留下一部分将领军队继续包围河东郡治,自己则率领大军西渡黄河入关中。 七月十二日,李渊统帅各军渡河,正式进入了关中地区。 李渊为为陇西李氏的门阀之主,又曾在大业九年时为弘化郡太守,节度关右十三郡,所以在关中之地颇有名望,故而他此时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入关中后,关中各郡县皆纷纷降附,你推我涌,似是恐迟了别人一步。 就在李渊父子攻略关中之时,其他各地的叛军也忙着消除异己,抢夺地盘。 窦建德在今年正月于河间郡乐寿自立为长乐王后,便开始分兵攻占河北各郡,信都郡、平原郡、赵郡等纷纷都为其所有,但清河郡因为有善战的杨善会为通守,故而没被窦建德所占。 杨善会还时常主动率兵与窦建德军交战,所以窦建德欲称霸河北,就必须解决掉杨善会。 大业十三年三月,窦建德率大军十二万包围了清河城,并对清河城猛攻不止,杨善会只带着八千人,硬是死死的守了清河城一个半月,但无奈最后外无援军,内无粮食,山穷水尽之下,清河城还是被窦建德给攻破了。 四月十六日,窦建德包围太守府,写信想招降杨善会,但信刚些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太守府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杨善会竟自焚而亡,窦建德对此大为惋惜,随即攻占了清河全郡之地,名声更响了。 七月,杨广派江都通守王世充率领江、淮的精兵,将军王隆率领邛都夷部的黄蛮,河北讨捕大使太常少卿韦霁,河南讨捕大使虎牙郎将王辩等人各自率领辖下的军队一同赶赴东都,协同讨伐李密,杨广随即又下诏命左御卫大将军、渔阳留守薛世雄率领燕地的精兵三万讨伐李密。 杨广命令王世充等将领都受薛世雄指挥,所遇见的盗贼,可以随便诛杀。 薛世雄走到河间郡,在七里井驻军,看情形似乎是有意顺路剿灭窦建德军。窦建德的部众惊惶恐惧,从占领的各城池中撤出向南逃走,声称要返回豆子岗、高鸡泊。 因为薛世雄自北周之时,就开始四处征战,声明在外,杨广前两次征高丽虽是以失败收场,但薛世雄都战功不俗,所以窦建德的部将才如此惧怕薛世雄。 薛世雄见窦建德军不时有人溃逃,也知道他们是惧怕自己,感到颇为得意,遂不再提防窦建德军。 窦建德在不久前好不容易才击败杨善会,取得了现今的权势威望,自是不愿坐以待毙,打算主动袭击薛世雄军。 窦建德驻地距薛世雄的军营有一百四十里,建德率领敢死队二百八十人先行,命令其余的人随即陆续出发,并与士兵约好:“夜里到达薛营就进攻他们,若到达时天已经放明,就投降。” 窦建德率军走到距薛营不到一里的地方,天就要亮了,窦建德惶惑,心道看来自己这注定是要败亡于薛世雄之手,称霸河北,逐鹿中原终究是水中之月罢了 于是窦建德召集众将,打算和众人商议投降之事。 但是恰好在这时,天忽然突降大雾,人相隔咫都无法辨认,窦建德高兴地道:“这真乃天助我也!”于是率军突入薛营袭击他们。 由于大雾,薛世雄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为恐慌,导致兵营大乱,兵卒互相践踏,死伤大半,剩余的都翻越栅栏逃走,薛世雄无法制止,只和左右几十名骑兵逃回渔阳。之后,薛世雄对此惭愧忧愤,不久发病去世。窦建德就重新占领了河间郡。 这一战之后,窦建德的名望大增,河北再没有能够抵御窦建德攻城略地的隋朝将领,河北之地的也多为窦建德所有。 江淮。 杨广派右御卫将军陈棱讨伐杜伏威,杜伏威率部众抗击官军。陈棱得知杜伏威军缺粮,便紧壁营垒,不出来交战,打算拖到杜伏威粮食尽。 杜伏威一时无没有对策,养子王雄诞献策道:“陈棱为人高傲易怒,如果对他行激将之法,他定忍不住出营来战。” 杜伏威采纳了王雄诞的计策,让人送给陈棱一套妇人的衣服,并称陈棱为“陈姥”。 陈棱显然并没有司马懿一般的忍耐,受此侮辱后果然大怒,率军出战,杜伏威率军奋力攻击,大破官军,陈棱仅只身逃脱。 杜伏威乘胜攻破了高邮,率兵占据了历阳,自称总管,任命辅公佑为长史,分派各位将领攻取江都郡所属各县,大军所到之处,城池都被攻破,江淮地区的小盗争相归附杜伏威。 杜伏威常常挑选敢死之士五千人,称之为“上募”,对这支队伍极为宠信,待遇优厚。凡有战斗,就命令“上募”先进行攻击,战罢审查将士,凡背上有伤的就处死,认为他背部被击伤是后退的缘故。 ------------ 第151章 巾帼不让须眉 杜伏威凡所缴获的军资财物,都用来赏赐军队,将士有战死的,杜伏威就用死者的妾殉葬。因此杜伏威的军队人自为他战,所向无敌,大扬了江淮劲旅之名。 李密又统帅部众向东都进军,七月十七日,与隋军在平乐园大战。 李密左边部署骑兵,右边部署步兵,中间摆列强弩,敲响千面战鼓壮大声势以冲击隋军,东都兵大败,李密再次夺取了回洛仓,并大规模修筑营壕以逼近东都。 段达等率七万隋军抗击李密,二十一日,两军在回洛仓的北面交战,隋军大败退走。 二十日,李密让祖君彦向各郡县发布檄文,历数炀帝的十大罪状,且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注:此为成语“罄竹难书”的出处。) 东都城内缺粮,但是布帛堆积如山,以至于用绢作汲水的绳子,用布烧火煮饭。 越王杨侗派五千士兵驻扎在丰都市,五千兵驻扎在上春门,五千兵驻扎在北邙山,分为九营,首尾相应,以防备李密的袭击,但回洛仓如果不能夺重新夺回,洛阳迟早要被李密攻陷。 就在洛阳陷入生死困境之时,王世充、韦霁、王辩以及河内通守孟善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各自率领所部军队汇集东都,只有王隆过了期限还没到。 二十四日,越王杨侗派虎贲郎将刘长恭等将领统领留守的军队,庞玉等统领偃师的军队,与王世充等人合在一起有十余万人,在洛口攻击李密。 隋军与李密军队隔着洛水相互防卫,由于薛世雄在河北被窦建德击败的消息传来,杨广便下诏命令各军都受王世充的指挥,王世充就这样一下子由一个地方官吏,一跃成为了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渊军自从渡河入了关中之后,便像是玩游戏的时候,一下子由困难模式调到了简单模式一般,无论是盗匪或是隋朝官吏,都纷纷归降,入关数日以来,李渊军一仗未打,地盘却不断扩张。 七月十三日冯翊郡的朝邑县法曹、武功人靳孝谟献蒲津、中两座城池归降李渊。京兆郡的华阴县令李孝常,更是直接献了关中的最大粮仓——永丰仓来归降李渊,并去接应冯翊郡李渊诸军,直接解决了李渊军的后勤问题,京兆郡的各县也大多派遣使者请求归降。 十六日,李渊率军到达朝邑县,入住杨广在此的行宫长春宫,李渊正妻的族兄窦轨带着招募而来的数千人前来长春宫投奔李渊,李渊非常高兴,与之降席握手,语及平生,并任命窦轨为慰抚使。 十八日,李渊派遣世子李建成、司马刘文静率领王长谐等诸军几万人屯驻在永丰仓,监视潼关,以防备河东屈突通、东都之兵,慰抚使窦轨等人受李建成的指挥。 李渊又命敦煌公李世民率领刘弘基等诸军几万人进攻渭水以南,慰抚使殷开山等人受李世民的指挥,再命灵武公李隐率本部人马攻略渭北地区,右统军王君廓等受李隐节制。 李渊派李隐与李世民攻略渭水南北地区,是为了剪除长安的外援,孤立长安,最终才合围长安。 刘弘基本是李隐的部将,但因其父为李渊旧交,自身又有大才,所以十分受李渊的看重,自从先行渡黄河入关后,李渊便时常命刘弘基单独统军作战。 李隐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怨言,刘弘基跟随他多年,李隐深知其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李渊既能重用刘弘基,也是在扩充了李隐的羽翼,李隐自然不会反对。 李隐将要率军出发攻略渭北之时,冠氏县长于志宁、安养县尉颜师古和长孙无忌在长春宫谒见李渊。 于志宁是于宣敏的侄子,颜师古是颜之推的孙子,他们都因文才知名,长孙无忌更有才干谋略。李渊对他们都以礼相待并任用他们。他任命于志宁为记室,颜师古为朝散大夫,长孙无忌为渭北行军典签,让他随李隐出征渭北。 七月二十日,李隐和李世民率军出发攻略渭水南北的日子,李渊亲自在长春宫为两人送别壮行。 三军誓师后,正要出发离营,忽有探马来报,长春宫西面出现了大批军队,敌我不明,声势浩大只怕不下十万人马! 李渊等人听后都是一惊,这附近并没有听说有那伙叛军达到十万之众,来者很可能便是来自长安的隋军。 据李渊等人所知,长安现在的士兵也就十余万,此时几乎人马尽出,看来是怀了破釜沉舟之意了,李渊一阵紧张,下令让各军严阵以待。 轰隆的行军声远远传来,十万之众的声势是惊天动地的。 李渊军经过这些天的发展,军队总数已达八万,不过在渡河西进的时候,在河东留了一万五千兵马,李建成、刘文静去永丰仓驻守时又带走了万余士兵,所以此时长春宫仅有士兵五万左右,仅为来敌的一半,所以裴寂等人这时见了敌军的阵势后,已是吓得脸色发白,腿脚直发抖。 十万来军在长春宫外数百米停下,李渊军将士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敌军,四周一片宁静,充满了凝重的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只见敌军的主将竟抛下大军,独自骑马向前而来,长春宫墙内的的众人见此情形,都是一阵愕然。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敌将靠近些后,众人才发现这敌将竟然是个女的,只见她骑着一匹白马,身穿血红色的盔甲,英姿飒爽,让人见之不由的都要大赞一声:“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李隐这时似乎是认出了这女子是谁,脸色惊奇,神情复杂。 那女子这时下马单膝跪地道:“爹爹,孩儿秀宁率军来投!” 长春宫中顿时“嗡”的一声响起,众人顿时惊诧万分的议论纷纷起来,李渊不敢置信的擦拭了自己的眼睛,喊道:“难道真的是我的孩儿秀宁?” 女子战了起来将头盔取下,然后拔下发簪,头轻轻的甩了几下,一袭乌黑的长发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这女子确实是李渊的三女李秀宁无疑。 ------------ 第152章 娘子军 李渊激动的道:“宁儿,快点为父身边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李渊一边说着,一边下令让士兵将长春宫的宫门打开。 李秀宁道:“爹爹,与孩儿一道前来的,还有神通叔父和二姐夫!” 李秀宁说着,转身向大军招了招手,顿时有两个身穿盔甲的男子骑马上前而来,他们分别是李渊的族弟李神通和二女儿的夫婿段纶,李渊连叫了几声好,带着众人亲自出了宫门迎接。 李家在关中多有房屋田产,李秀宁自大业九年以后,便在关中居住,常游历山水,仗剑行侠,名声渐渐传遍关中。 李渊自太原起兵,然后进军关中的消息传来后,李秀宁便散掉家财,聚集部众。 西域的胡族商人何潘仁进入司竹园为盗贼,有部众三万人,劫持了前尚书右丞李纲任用为长史,李秀宁便派家奴马三宝去劝降何潘仁,何潘仁知道李秀宁的名声,向来对李秀宁十分钦佩,于是便答应了马三宝的劝降,归降了李秀宁。 李秀宁遂与何潘仁合兵一处进攻京兆郡的上宜县,并很快将上宜县攻下了。 之后,李秀宁又派家奴马三宝去劝说关中群盗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他们很快都如何潘仁一样,率众归附了李秀宁。其中,李仲文是李密的堂伯父,丘师利是丘和的儿子,他还有个弟弟名叫丘行恭。 西京留守卫文升屡次派兵前去讨伐李秀宁,但都被李秀宁率兵打败了,李秀宁又率军继续进攻长安西面的县城,云阳、武功、始平等县,都被她一一攻克了,最后有部众达七万多人,其军队被称为娘子军,李秀宁本人更是威震关中。 事实上李渊西渡黄河后,长安守军之所以一点应对之策都没采取,很大的原因便是有娘子军在长安附近活动。 李神通为李渊的堂弟,向来在长安居住,李渊太原起兵后,李神通便逃入县的山里。李渊渡河入关中后,他便与长安大侠史万宝等人起兵响应李渊,有部众超过一万人。 李神通自称关中道行军总管,任命前东城长令狐德棻为记室,令狐德棻是隋朝名臣令狐熙的小儿子。 左亲卫段纶是当年病死辽东的那个左侯卫大将军段文振之子,他娶了李渊的二女儿为妻,在得知李渊来了关中后,也在蓝田聚众,得到一万余人,最后与李神通一起前去与声势最大的李秀宁会合,共同来长春宫面见李渊。 李渊任命李神通为光禄大夫,李神通的儿子李道彦为朝请大夫,段纶为金紫光禄大夫,李秀宁的部下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和关中的群盗都向李渊请求归降,李渊一一慰劳授官, 由于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等人以前多在渭北活动,李渊便让他们回各自在自己的辖地受灵武公李隐的指挥,协助李隐攻略渭北。 当然,李渊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未尝不是觉得李秀宁兵力过重,从而分弱她的兵力,这也算是一种平衡之术,毕竟李秀宁所部可是有七万多人,已接近李渊此时的总兵力了。 不过李渊为了奖赏李秀宁的功劳,允许她以女子的身份开府建衙、设置幕府,继续统领其余的娘子军人马,仪仗等同李隐和李世民。 李秀宁对李渊的安排全部欣然接受,还主动的又分了一万兵力给兵力稍少的李世民,军中众人无不称赞李秀宁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李隐与李世民这时一起向走李秀宁走去,李世民一脸钦佩之色的赞道:“三姐,你真了不起,一个人就为我李家增加了七万多大军,还攻占了关中那么多的城池!” 李秀宁听了李世民之言后,神情有些小得意,“你三姐我这几年在关中可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的,打着爹的名号,招集个几万人算不得什么难事!” 李世民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跟李秀宁说,但却忽然有李渊身边的人来找到李世民,说着李渊让他过去一趟,李世民只好匆匆离开。 李世民走开后,李隐与李秀宁两人的目光终于对视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只觉四周的环境都变成了虚无一般,只剩下眼中的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李隐笑着道了一声:“三姐,好久不见。” 李秀宁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几年不见,想不到你脸上都长胡子了。” 李隐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我已不再青葱年少了。”此言之后,李隐与李秀宁都是一阵沉默。 两人随即找了个地方坐下倾谈,互相说了许多这两年的见闻,直至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李隐虽然仍想跟李秀宁多待几天,但却身不由己,翌日一早,便带兵出发往渭北而去了,而那李秀宁也在同日带着大军,去攻略关中的其他地方了。 …… 刑部尚书兼京兆内史卫文升这时已年老体衰,他闻知李渊军队向长安进军,忧惧成疾,不再参预政事。只有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骨仪尊奉代王杨侑据城坚守,但阴世师和骨仪尊仅是守户之犬,只知严守长安,而任由关中各地纷纷投靠李渊。 二十一日,李渊到蒲津,二十二日,李渊从临晋渡过渭水,到永丰仓慰劳军队,并开仓赈济饥民。二十四日,李渊进驻冯翊郡的郡治冯翊城,不断的向人宣传他的仁义与宽厚,以打消那些想要投靠却心怀顾虑之人的疑心。 七月二十六日,李隐已进军到了位于长安西北方的泾阳县。泾阳离长安很近,自然也属于八百里秦川的腹地所在,境内有渭水的支流泾河穿过,良田众多。 李隐自长春宫出发攻略渭北以来,所到之处,官吏、百姓及群盗归附如流,李隐收集其中的豪杰之士作为自己的僚属。他现在于泾阳驻军时,有能作战的兵力已逾五万。 在归属李隐的众多豪杰众,名气最大的应该便是丘师利的弟弟丘行恭了,他在后世名气不小,因有单骑救李世民之功,被诏令镌刻行恭拔箭图于昭陵,以昭示后人,大名鼎鼎的浮雕,昭陵六骏之一飒露紫前的人物形象便是丘行恭。 ------------ 第153章 房谋杜断 丘行恭投靠时是带了数万人一起来投的,不过他带来的那些人,在不久前却不属是于丘行公的人马。 平凉的奴贼几万人包围扶风郡郡治雍县,几个月攻城不下,贼军粮食吃完。 丘师利与平凉的奴贼有交情,便派丘行恭率领五百人背着粮食、牵着牛、拿着酒到奴贼的军营,奴贼的首领深深施礼,丘行恭挥刀把奴帅杀死,对贼众道:“你们都是良人,为什么奉奴为主,让天子都说你们是奴贼?” 众奴贼都跪拜在地道“我们愿意更随您!”于是丘行恭就率领这些人和丘师利在渭北一同谒见李隐,李隐任命丘行恭为光禄大夫,然后将数万奴贼去芜存菁,受纳了八千余人,剩余的则全部将之解甲归田。 因为李渊军有了大粮仓永丰仓,粮食一点都不缺,故而各军对归降的叛军都是来者不拒的,但李隐却始终坚持的认为士兵在精不在多,所以招收士兵时都是要经过严格把关的。 “泾阳可有贤人才士?”李隐这时向宋正本问道,自攻略渭北以来,每到一处,他必要向宋正本问一次这样的问题,宋正本虽不是关中人,但有以傅鹰为首的情报人员帮忙,有些留意之下自是能知道每个地方的人才情况。 李隐每次一旦知道某地有闲人才士,必定亲自登门拜访,那些人能投靠他的,李隐自是欢迎,不愿为他效力的,李隐也不说什么必为他们向李渊推荐,礼贤下士灵武公的形象,现在已深入渭北地区的民心之中。 不过李隐这些日子以来,接纳的人有许多,但大都是空有清谈而没什么真本事的人。 宋正本这时回答道:“泾阳城西郊、泾水以北的地方,现在有一个姓房名乔字玄龄的人,曾在十八岁的时候举进士,能诗能文,颇有才干,是最近才迁到泾阳的,灵武公不妨前去拜访一二。” 李隐听到“房乔房玄龄”几个字后,原本平静如常的心顿时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房玄龄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与杜如梅齐名,“房谋杜断”功劳卓越,为盛世大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样就近在眼前的人才,李隐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这日天朗气清,李隐李隐与苏定方、宋正本身着便装,骑马往房玄龄的住处而去,房玄龄居住于泾水之畔的山脚下,远远遥望山畔数人,锄禾耕作于田间,且高声唱着《诗经·小雅·采薇》中的歌词:“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采薇》是一篇农事诗、反战诗,其中最后一阙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更为千古佳句。 宋正本赞道:“故人云,乡有贤人,其民必慧,虽未见房先生其人,但只观此间风貌,便能知其非同一般!” 李隐勒马向农夫问道:“玄龄先生住在哪里?” 农夫道:“前面直走两里乃松竹林,先生便住在林住的竹屋之中。” 李隐谢过农夫,向前策马而行,进入了松竹交接的一片林中的几间竹屋前,四周十分的清静,只闻鸟语,不听人声。 李隐下马叩门,有一老仆出来询问,李隐道:大隋太尉唐国公之子、灵武公李隐来访。” 这老仆听力似乎不太好,李隐连说了几次他才勉强听明白,答道:“我家先生出门采药去了,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李隐听后愣了一下,心想难道要见这房玄龄,还非得来个三顾茅庐不成? 苏定方道:“将军不如先行回去,留书一封召此人来泾阳城便可。”宋正本等人也赞同此法。 李隐却不愿这样草草返回。 历史上的房玄龄,是在李世民入关中后主动前往投靠的,李隐怕稍一疏忽,他便按历史的惯性,跑到李世民那里去了,那他到时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李隐环视一周,见不远处的溪水边有一座简陋的茅草亭,于是道:“此处甚为清幽,难得出来一趟,歇过脚再走不迟。”说着牵着黄骠马往茅草亭走去了。 渐渐已是日落西山时。 竹屋背后的半山腰处,有两个人正坐在一个巨石上下着棋,棋盘是临时在巨石上刻出来的,一人以随手捡起的石子为白棋,一人以细木为黑子。棋盘、棋子均简陋不堪,但两人都下得聚精会神,对弈得相当激烈。 以细木为棋的是个风度翩翩的文士,下棋的时候不时的摇着手中的纸扇,纸扇中的字画均是出自名家。 以石子为棋的那人头戴纶巾,气度不凡,身边还放着个采药背篓。 棋下到这时,已接近尾声,风度翩翩的文士举起棋子,眉头紧皱,久久未能落下,显然已是大落下风。 最终,文士渭然长叹了一声,“还是玄龄兄棋高一着啊,如梅甘拜下风了。” 与文士对弈的,便是李隐此行来拜访的房玄龄了,而文士本人自称如梅,自然便是房玄龄的好友杜如梅了。 房玄龄原是齐郡章丘人,而杜如梅却是京兆郡杜陵人两人本不相识,但在大业十一年,在西河郡西河城为县尉的房玄龄忽然挂印而去,举家搬入关中,从而在杜陵结识了杜如梅。 棋虽已下完,但房玄龄这时仍盯着棋盘怔怔出神。 杜如梅笑道:“贵客来访,主人却在别处停留不归,这似乎不符合玄龄兄一向的作风啊!” 房玄龄将采药的背篓背了起来,“值此乱世,君择臣,臣亦择君,他灵武公要想成大事,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便不值得我倾力相助!” 房玄龄说着便开始拄杖下山,杜如梅连忙道:“若是下山之后,灵武公李隐仍在等玄龄兄,难道玄龄兄就决定追随他了?” 房玄龄神色复杂,没有立即回答。杜如梅接着道:“敦煌公李世民我已见过,雄才而有大略,称得上是明主,而且还是唐国公的嫡子,绝对比灵武公更值得投靠。” 房玄龄摇头道:“如非嫡长子,嫡子和庶子的差别并不太大,你想必也见过陇西公李建成的了,其人如何?” ------------ 第154章 屈突通援长安 杜如晦叹道:“陇西公李建成也算是个贤能之人,但与敦煌公、灵武公相比就差远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边已聚集了关陇门阀的许多人物,你我此时前去投靠,恐怕只能屈居末席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都是自负有大才的人,李建成虽为李渊嫡长子,但如果投靠他却得不到重视的话,那他们肯定都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 太阳沉了下去,天色已有些晚了。 山不算高,房玄龄与杜如晦说话间已下了山,有些耳背的老仆立即迎了上来,向房玄龄禀告李隐来访之事,并告之李隐这时仍在不远处的茅草亭中相候。 房玄龄将采药背篓放下,整理整理衣冠,便要往茅草亭走去,杜如梅却道:“玄龄兄,你这是做出决定了吗?” 房玄龄点了点头,毅然道:“灵武公若能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土报之,至于敦煌公,他可能真的如你所说的是位明主,但钟子期若不遇伯牙,便无高山流水,我也只能是深表遗憾了。” 杜如晦叹了一声,“你我朋友一场,岂不是要分侍二主了?说不定将来还有有所敌对。” 房玄龄笑道:“有克明作为我的对手,也是人生快事一场啊!” 大笑声中,房玄龄快步走向了茅草亭与李隐相见。 李隐与房玄龄一见如故,房玄龄被李隐任命为记室参军,让他作为自己的谋士。房玄龄也自认为遇到了知已,从此对李隐尽心竭力,知无不为。 八月十一日,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李隐、李世民已率兵平定了渭水南北,整个京兆郡现在仅剩长安一座孤城。 京兆郡统县二十二,有户三十万八千四百余,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郡,如果一座城一座城的攻占的话,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李隐和李世民之所以这么快就将渭水南北收入李氏囊中,是因为两人自长春宫出征以来,基本就没怎么与隋军交过战,只要军队到了城门之前,守城的将领官吏几乎都乖乖献城投降,所以李隐这些天几乎都在忙着招降纳叛,使得军中的好战分子都感到十分的郁闷。 不过李隐自从得了房玄龄的效力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宋正本善谋略,但处理政务却不怎么在行,有了房玄龄相助后,李隐每得一城,便将政务交给房玄龄处理,房玄龄总能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就不用李隐有过多的操心。 相对李隐和李世民来说,屯军永丰仓的李建成就相对轻松得多了,李隐和李世民尚需处理新占之地的诸多事宜,而李建成自从在屯军永丰仓后,除了接见一些急于讨好李家的门阀代表外,便再没什么事做了。 不过在这天,李建成忽然接到情报,说在河东郡的屈突通闻知李渊西行入关,就任命鹰扬郎将、汤阴人尧君素代为河东通守,派他守卫蒲坂,然后亲自率兵数万人赶赴长安而来了。 李建成得知这个消息后,精神一震,摩拳擦掌,打算好好的大干一番,以立战功。 李建成虽为中领军大都督,但自从太原起兵入关中以来,战功并不显著,不说比不过李隐、李世民和李秀宁,就连与左统军王长谐、李隐帐下统军都尉刘弘基等人相比,也是稍有不足。 李建成作为李家的嫡长子,李渊没让他去攻城略地,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也没人会对此说什么,但李建成心中仍是有些不甘,渴望获得与李隐等人相等的战功,但一直没有机会,此时屈突通欲入关救援关中,便给了李建成一个立战功的机会。 李建成立即召集众将,打算主动出击迎战屈突通,但刘文静却立即反对道:“屈突通善战,我军在人数上虽占优势,但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我等还身负看守永丰仓的重任,实在不宜主动出击,只要在此成功阻挡住其西进,便是大功一件!” 王长谐、窦轨等将领也都赞同刘文静之言,李建成心情复杂的看了刘文静一眼,只好点头同意了。在刘文静等人离开后,李建成脸色发寒的将身边的一个瓷瓶猛的摔碎了…… 屈突通从武关入关中,若想救援长安,必先拔去屯兵永丰仓的李建成所部,但李建成数万大军结寨严守,屈突通率军苦战十余日,死伤多人,却奈何不了李建成军,最后只好往潼关撤去,想与潼关守军汇合后再战。 但李建成却已派王长谐先率兵突然袭击并斩杀了潼关守将,占据都尉南城以阻击屈突通,屈突通只好退守都尉北城,与李建成军对持于潼关,再无力救援长安。 李渊知道屈突通的动静后,便让留守河东郡的将领围攻河东郡郡治,但隋军死守城池,李军未能攻克。 李渊又命驻扎在离石郡的李靖南下击龙泉郡,不到十日,龙泉郡主力被李靖击溃,龙泉郡为李靖所攻占,李渊见此,又让李靖渡河攻略关中北部的郡县,李靖率八千人马进入关中冯翊郡,然后率军北上击延安郡,大军所过之处,降者甚多。 李渊命令刘弘基、殷开山分兵向西攻取扶风郡,他们拥有部众六万人,向南渡过渭水,屯驻在阿城,离长安已很近,长安城中的隋军于是出战,但被刘弘基、殷开山击败。 李隐这时也已平定渭北,然后率兵赴司竹,李仲文、何潘仁、向善志都率众跟随李隐,在长安城西北的长安故城驻军,离长安仅数十里的距离,能战之兵力八万,军令严整,秋毫无犯。 二十八日,李隐从派使者禀报李渊,请求约定进攻长安的日期。 李渊向左右道:“屈突通困居潼关附近,不能再向西行,他已不足为虑了!” 于是他命李建成挑选在永丰仓的精兵,从新丰直抵长安城郊,同时李渊让李世民率领新归附的渭南各部向北进军,最后屯军长安城西南方的灞上,准时到达规定的地点,听从调遣。 长安之战,一触即发。 ------------ 第155章 李、王初交锋 八月二十九日,李渊率军西行,经过的杨广的离宫园苑时,将之全部关闭,放出宫女归还其亲属。 九月初四,李渊到达长安附近,在春明门(长安东面三门之中门)西北扎营,各路军队全部向长安汇集,兵马共有二十余万人,军威强盛,声势浩大。 李渊命令各部队驻扎在营垒内不得侵扰村落中的百姓,然后屡次派使者到城下对防守长安的卫文升等人宣称自己尊奉隋皇室的意思,卫文升等人不作答复。 十四日,李渊命令诸军进发,将长安团团包围了,长安人心浮动,天下为之瞩目。 长安城位于渭水之南,终南山之北,秦朝的都城咸阳就位于隋长安城的西北,长安城自汉建都以来,历代也多为都城之所。 由于长安为关中首府,又为隋朝西京,所以为关系天下安危之地。 开皇二年,隋文帝因为汉故都制度过于狭小,年代久远,宫宇朽坏,于是派人筑大兴城于故都之东南十三里,南面子午谷,北枕龙首原,左临灞、浐,右抵丰水而都之。 长安城北的渭水之上有三座桥梁,一为渭桥,在城东北五十里处,二为中渭桥,在城北二十五里处,三为西渭桥,在城西北五十里处,这三座桥梁,都为守卫长安的重要之地,但长安守军却都一兵不派,任由李氏军队于期中畅行,可见主持长安大局的守将,肯定已非精于战事的卫文升了。 与卫文升有旧的李隐,原本还打算写信给卫文升,向他劝降的,见此情形后,只好断了这个心思。 就在李家着手准备进攻长安的时候,河南、山东发大水,饿殍遍野。杨广下诏开黎阳仓赈济饥民,但官吏们却不按时赈济,每天有几万人死去。 徐世绩对李密道:“天下大乱,本来就是因为饥馑的缘故,现在我们若是再得黎阳仓,大事就可告成功。” 李密听从了徐世绩的意见,派徐世绩率部下五千人从原武渡黄河,会同元宝藏、郝孝德、李文相及洹水贼帅张升、清河贼帅赵君德共同袭取了黎阳仓并在那里据守。 徐世绩开黎阳任由百姓来吃粮,十天之内得到精兵二十余万人,武安、永安、义阳、弋阳、齐郡都相继投降了李密。 窦建德、朱粲等人也派遣使者依附李密。李密封朱粲为扬州总管、邓公,与窦建德兄弟相称。 泰山道士徐洪客向李密献书道:“大批的人马长久地聚在一起,恐怕粮尽人散,出师时间长了,就会厌战,那样就难以取胜获得成功,魏公不如乘着有进取的时机,凭借着军队的锐气,沿运河南下,直取江都擒拿昏君杨广,以此号令天下?” 李密认为徐洪客的建议很有运见,写信召他来,但却没有采纳徐洪客的意见。原因还是如他拒绝劝他入关中的柴孝和一样,他并不能在洛阳尚未攻占的情况下,冒险去攻取其他地方。 道士徐洪客得知李密的恢复后竟,并未前去投靠李密,离开泰山云游去了。 李密得知徐洪客竟云游不来后,心中很不高兴,向帐中一位同样身穿道袍的人问:“玄成,你说徐洪客为何弃我而去?” 这位身穿道袍的人,姓魏名征字玄成,是河北钜鹿人,年轻时孤苦贫穷,但喜好读书,抱有大志,为人性情放浪不经营谋生之业。一开始作过道士,因此喜穿道服,后被武阳郡丞元宝藏召他掌管书籍。 今年八月,元宝藏举郡投降李密,被李密封为上柱国、武阳公。元宝藏于是派魏征写信向李密致谢,李密喜欢魏征的文辞,因此就将他召来,为元帅府文学参军,掌管记室。 魏征这时听闻李密的询问后,站起身来答道:“徐洪客应该是因为魏公没听他的建议,从而轻视魏公,所以才不愿意来投吧!” 李密听后,大为皱眉,心中想到,这个魏征啊,才能是有的,就是说话太直了点,实在不讨人喜。 魏征似乎也知道李密厌恶自己,于是便主动退出了李密的营帐,他摇了摇头,于心中叹道:“以前洛阳无良将的时候,魏公尚且不能攻克洛阳,现在有善战之名的王世充带着江淮劲旅主持洛阳大局,魏公就更加没机会将洛阳攻下了。” 王世充是今年七月份驰援东都洛阳的,那时杨广似乎铁了心要灭掉李密,几乎将现在朝廷的能调之兵,无论远近通通都往洛阳调去,王世充也在其列。 一开始王世充原本在名义上是归薛世雄统辖的,但王世充万万没想到,忽然之间,喜从天降,大名鼎鼎的薛世雄竟被窦建德给击败,且退回辖地后不久就病死了,使得王世充得以接任薛世雄的重任,统率洛阳诸军。 “这难道是老天在助我成大事?”王世充这阵子心中总会如此浮想联翩。 王世充既然来到洛阳,就不打算再回江都的了,他此时的想法,就是尽快将李密消灭,然后独霸中原,再以洛阳雄兵争夺天下! 因李密与王世充各自的野心与目标,两人注定是生死之敌,最后的结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九月十五日,王世充率大军夜渡洛水,在黑石扎营,第二天,他分兵守营,自己率领精兵在洛北列阵,兵锋直指李密军的大本营洛口仓。 李密听到这个消息,就率兵渡过洛水迎战。 李密仍以为王世充仍如之前的东都守军段达等人那般好对付,两军刚一交战,便下令大军全线出击,直扑王世充军。 王世充所率领的大军中,有四万王世充的嫡系部队,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江淮劲旅,当见到李密一开始就将军队全部投入战斗后,王世充冷笑了一声,让江淮劲旅按捺不动,指挥其余的军队硬抗李密大军。 双方厮杀半个时辰,王世充阵营渐渐不止,出现了溃败之像,就在这时,王世充亲率四万江淮劲旅直往李密中军杀去。 王世充这四万江淮劲旅,算得上是天下的雄兵之一,李密军中之一少数部队能挡,但那些部队却都全部投入了战场,正与敌军打得难舍难分,根本来不及抽调。 ------------ 第156章 入主关中 这使得王世充带着四万人马出击后,一时间所向披靡,无人能阻,李密的中军于是乱作一团。 李密见形势不妙,只好下令全军撤退,大败而逃,李密帐下素有智谋的柴孝和在渡洛水的时候淹死,李密率部下的精锐骑兵渡过洛水向南而逃,其余的大部人马则向东逃到月城。 王世充以为李密也是逃往了月城,便率众往东追击,最后包围月城的军队。 李密狼狈之极的逃离追兵后,于荒郊上稍作休息,房玄藻等谋士都劝李密回洛口仓重新振作旗鼓。 李密摇了摇头,他自从上瓦岗以来,可谓百战百胜,从未有过败绩,这时实在不甘心始败于王世充之手。 李密大军别看有数十万人马,但组织是相对比较松散的,十分的依赖李密的个人威望来维持,如果此次就这样大败于王世充,对李密的个人威望影响是巨大的。 李密向旁人问道:“王世充这厮现在在何处?” 左右回答:“在围攻月城。” 李密双目放光,已想到了反败为胜的对策,哈哈大笑了一声,带着残部人马从洛水南岸策马直奔位于黑石的王世充后方军营。 王世充军营中的守军惊恐,接连烧了六次烽火以报警,王世充无奈的撤了月城之围,狼狈地回救自己的军垒。 李密又重新调度人马与王世充交战,他这时再不敢小觑王世充,与之稳扎稳打,小胜数场,斩获首级三千余,不过却始终无法将王世充的大军击溃,于是双方战事便这样陷入了胶着之中。 九月二十七日,李渊命令各军开始进攻长安城,并向军民规定道:“不得侵犯七庙和代王、隋朝宗室,违令者诛灭三族!” 大军攻城的第二天,西京留守、右候卫大将军卫文升病逝,享年七十七岁。 卫文升之死对隋军的士气打击是很大的,他自从杨广第一次征辽返回后,便开始镇守长安,在仍能处理事情之前,屡次率军击溃四方叛军盗匪,在长安隋军中有很高的威望。 近两年来,卫文升虽病重得不能下床,无法处理政务,但只要他没死,便能如定海神针一般支撑着隋军士气的作用,但此时卫文升一死,长安隋军的士气立即跌到了谷底,而此时主持长安军政大事的阴世师、骨仪,都只是酷吏,并不足以服众。 所以长安城虽为现在天下仅次于东都洛阳的坚城,但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大军攻城五日后,李渊正意气风发的将手中的一封信放下,向李建成、李隐和李世民三个人笑道:“我军只攻打了五天长安城,城中官吏富商便纷纷投书求降,这长安城恐怕用不了几日就能为我所有了!” 李隐与李建成、李世民三人听后,脸上也是难掩欣喜之色,只要将长安攻破,那他们李氏变国为家的愿望就将不是梦了。 自西魏宇文泰以六镇精兵奠定北周立国的基础以来,关陇门阀的势力便一直十分强大,从北周到隋朝,朝代虽然变了,但这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势力却未变,所以对这些门阀势力而言,他们并不怎么关心谁坐在龙椅上,他们只关心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否符合他们的利益。 李渊作为陇西李阀之主,无疑是这个乱世之中,最适合关陇门阀利益的人物之一,所以他一入关中,才会如此的受到百姓高官的夹道相迎,无数城池郡县纷纷归降。 而此时李渊亲率二十多万大军围攻长安,在关陇门阀的人看来,自是李渊越早进城来越好了,免得战事拖久了之后,损害到他们的财产。 于是,原本因卫文升之死而士气低迷的长安隋军,又在城中各方的影响下,更加的无心抵抗了。 十月初八,被李隐劝降的冯翊郡最大叛军首领孙华中流箭而死,但并没有对李渊军的攻城士气有任何影响,反而激发了李军的斗志,城攻打得更猛了。 十月初九,李隐军中的军头雷永吉率先行登上长安城墙,随后苏定方指挥大队人马跟上,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率先打开了长安的大门,李隐于是指挥大军浩浩荡荡的杀进了这座意义重大的城池。 代王杨侑在东宫,他身边的人听闻李渊大军进了长安城后,都争相奔逃溃散,只有侍读姚思廉侍立在杨侑身旁。 杨侑现年十二岁,他知道这时东宫已被李渊军包围,逃跑已是来不及,便没做无谓的挣扎,只颇为感慨的向姚思廉道:“没想到最后留在本王身边的,却是只有姚侍读,真是为难见忠臣啊!” 姚思廉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他这时大表忠心道:“代王放心,思廉定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李隐最先带人进入长安城,自然也是最快带兵包围东宫的,东宫尚有军士护卫东宫,李隐正要指挥军队与那些隋军交战,姚思廉却忽然走出来向隋军护卫厉声斥责道:“唐王兴举义兵,扶助帝室,你们不得无礼!” 隋军军士们都愕然,但因为见姚思廉是从代王身边走来的,便以为这是代王的命令,于是都在庭院中排列站立,不再抵抗,李隐于是兵不血刃的控制了东宫,等候李渊的到来。 李渊很快到了东宫迎奉代王杨侑,把他迁居到大兴殿后面,让姚思廉扶着代王杨侑到顺阳下,李渊流泪跪拜而去。 李渊返回,住在长乐宫,与百姓约法十二条,将隋朝的苛政酷令全部废除。 李渊起兵后,阴世师、骨仪等留守官挖了李家的坟墓,还毁掉了李家的五庙。 十一日,李渊将阴世师、骨仪等人抓起来,历数他们的贪婪苛酷,以及抗拒义师的罪行,将他们全部处死。不过为了安抚人心,除了处死的十余人,其余的人均没有追究。 至此,李家便正式控制住了西京长安,这座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战略都极为重要的城池,成功入主关中。 ------------ 第157章 晋国公 李家自从大业十三年五月自太原起兵出发入关中,到大业十三年的十月便成功入主关中,期间只花费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速度不可谓不快,事先除了李隐之外,无人能想到会有如此结果。 李家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入主关中的原因有许多,其一,天子杨广困居江都,而李密、薛举等实力强劲的叛军都被各自的事情所羁绊,而无力向关中进军,此为天时。 其二,李渊本为关陇门阀中的一员,又曾为弘化郡太守,节度关右十三郡,在关中有较深的人员关系,所以入关中时能得到上到高官达贵,下到普通百姓的支持,此为人和。 其三,手下人才济济,既又刘文静等智谋超群的人出谋划策,又有李隐、李世民等善战之辈带兵杀敌,所以即便不得地利,亦能每战皆捷。 最后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李渊个人的决断了,如因为大雨,大军困于霍邑之前不得进,若李渊在李隐等人的力劝之下,仍执意要回太原的话,李家只怕最后会困守数郡之地,又如在龙门之时,面对有屈突通严防死守的河东郡,李渊若不能做出西渡黄河的决定,只怕现在仍陷在河东郡不能动弹,哪能有现在的光景? 诸多的因素加在一起,便是天命所归,故能迅速攻占长安,入主关中,为将来的霸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李渊即入长安,先让李隐与李世民共同维持长安的秩序,让长安尽快恢复安宁,接下来便是慢慢的代隋了。 李渊首先要做的,便是要拥立代王杨侑,以占据大义名分。 大业十三年十月十五日,李渊排列仪仗迎接代王杨侑在天兴殿即皇帝位,改年号为义宁,大赦天下。 之后,李渊从长乐宫进入长安,杨侑特赐李渊持黄钺、持节,委以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晋封为唐王。 李渊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把所颁公文由教改称为令,每天在虔化门处理政事。 十月十八日,榆林、灵武、平凉、安定诸郡都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归降唐王李渊。 十九日,杨侑下诏:凡军政事务无论大小,以及文武官员的任职无论贵贱,典章制度的执行惩处,全部归丞相府处理。只有在郊外祭祀天地以及四季祭祀祖先要上奏杨侑。 当然,自从李渊入长安后,杨侑的一切诏书都是出自他的手,杨侑只是盖个章走走过场罢了。 二十二日,李渊封赏诸子,封李建成为唐国世子,封李隐为京兆尹、晋国公,封李世民为长安令、秦国公,封李元吉为齐国公,封李智云为宋国公。 之前李渊诸子的爵位,无论是敦煌还是灵武,都只是一郡之地,而现在的晋、秦、齐、宋,都是一国之域,所以现在爵位虽仍为公,但已非之前的所能比。 封赏中,李建成既为唐国世子,便是李渊的继承人,虽没得其他爵位,但无疑是封赏最厚的。 而封赏最差的,则是李智云的宋国公了,宋在春秋时虽也不算弱,但从未称霸于诸侯,相比晋、秦、齐都有不如。 晋、秦、齐中,秦最后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似乎是最好的爵位,但晋不止为春秋强国,后来还有一个继承王朝正朔的司马晋,所以李隐的爵位,如果是春秋时的晋为公的话,自是逊色于李世民,但如果是以司马晋为公的话,则相差不大,当然这点李渊也没明说,只能是任人猜测了。 至于李隐和李世民两人的职位,应该都是李渊为了暂时稳住长安、京兆的局势而任命的,按隋制,京兆、河南两郡俱置尹,俱为正三品,长安令则为正四品,不过长安令品级虽稍低,但长安为中枢之地,意义非凡,不能以等闲视之。 总之,兄弟四人都是各有有得,至于其中的差别,就只能让各人品味了。 就在李家成功入主关中的时候,荆襄之地也正在发生着一场巨变。 罗川令萧铣,乃南北朝时西梁宣帝的曾孙,因杨广的皇后为其叔伯姑母,所以被杨广以外戚擢为罗川令,在荆襄一带素有威望。 萧铣因自负有皇室血统,一直想要重建梁国,再现先祖的辉煌,所以在天下大乱后,便一直在荆襄联络豪强,意欲反叛,但苦于实力仍有不足,所以才隐而不发。 但事情到了大业十三年的十月之时,便有了转机。 巴陵郡校尉、鄱阳人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万瓒、徐德基、张绣等人策划占据巴陵郡,反叛隋朝廷,大家都一致要推举董景珍为主。 董景珍却推辞道:“我向来贫寒微贱,不被众人所信服。罗川令萧铣是粱朝王室之后,他宽仁大度,请推举他为主以顺从众望。” 于是董景珍就派使者去罗川告知萧铣,要奉他为主,萧铣高兴地同意了。他声称讨贼,召募得几千人,准备前往巴陵郡。 但这时,颍川郡的贼帅沈柳生侵犯罗川,萧铣率军与之交战不利,他就对沈柳生的部众道:“现在天下都造反了,隋朝的政令已经无法施行,巴陵的豪杰起兵,想推举我为主。只要听从他们的请求,以此号令荆襄、攻占江南,就可以中兴梁氏的国统,以此召纳沈柳生,他也会跟从我的。” 梁国虽灭亡了几十年,但在荆襄之地仍有较大的号召力,所以沈柳生的部众听了之后,都很高兴,于是都听命于萧铣。 于是萧铣自称梁公,将隋朝的服色旗帜都恢复为梁朝的旧制,沈柳生也随之率众归附了萧铣。 萧铣任命沈柳生为车骑大将军,起兵只五天,远近前来归附的有几万人。于是萧铣就率众进军巴陵郡。 董景珍派徐德基率领巴陵郡的豪杰几百人出来迎接萧铣。 徐德基等人还没见到萧铣时,沈柳生就与他的党羽商议道:“我等最先推举梁公的,功勋当居第一位。但如今巴陵郡的诸将,都是位高兵多,如果我进城,反而要位于他们之下了,不如杀掉徐德基,扣押他们的首领,我单独扶制梁公,进取巴陵郡城,那样就没有地位高于我的人了。” ------------ 第158章 长安故城 沈柳生的党羽都同意了沈柳生的提议,于是沈柳生突然发难,杀死了徐德基,然后进军营告诉了萧铣。 萧铣大吃一惊道:“现在正是兴义师,拨乱反正之时,但我们却忽然自相残杀,我怎么能作这样的首领?” 萧铣说着便走出了军营大门。沈柳生大为惊慌,跪在地上请罪。萧铣责备沈柳生,但因身边多有沈柳生的人马,怕惹得沈柳生狗急跳墙,便又宽言赦免了沈柳生,随后才与众人列队入巴陵城。 董景珍对萧铣道:“徐德基是倡义大业的功臣,沈柳生却无故擅自杀害徐德基,不杀此人,怎么能治理国家?况且沈柳生作了很长时间的强盗,现在虽然参预大义,但其凶恶悖逆的本性末改,我们与他共处一城,势必会生变乱,失掉现在的机会不杀掉他,后悔就晚了!” 萧铣本就有杀沈柳生之意,这时故作为难的反驳几句后,便听从了董景珍的意见。 巴陵城是董景珍的地盘,他要对付沈柳生自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当晚,他趁沈柳生入睡之时,便带着数千人马杀向沈柳生的住处,砍杀沈柳生亲卫数百人后将沈柳生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仍到了牢房中,之后萧铣以勾结隋官之罪下令将沈柳生处死,沈柳生的党羽都溃散离去。 大业十三年十九日,萧铣筑坛燃烧祭火,自称梁王,因其时有异鸟鸣叫,所以改年号为凤鸣。 萧铣称王后,立即派遣诸将攻略四方,苏胡儿拔豫章郡,杨道生夺取南郡,张绣略定岭表,西至三峡,南至交趾,北距汉水,全都为萧铣所有,兵力强盛,有四十万之众。 至此,隋朝郡县已纷纷变换了大王旗,仍属于杨广的地盘无多少,而隋朝的国祚,也已即将走向末路。 十月二十日,李渊设置丞相府官属,任命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 李秀宁的部下何潘仁在得知李渊晋封唐王后,便派前太子洗马、以直言敢谏著称的李纲进入长安觐见,李渊久闻李纲之名,便将他留下,任命他为丞相府司录,专管选用官员之事。 李渊又任命前考功郎中窦威为司录参军,让他制订礼仪。窦威博物多识,是李渊正妻窦氏的从父兄,李渊得势后,已任命许多窦氏一族的人为官,而这些窦氏一族的人,似乎都对李隐不怎么待见。 李渊设置丞相府官属后,便将府库中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赏赐随他入关中的有功的人,不过却发现长安朝廷原本的财政却有些捉紧,右光禄大夫刘世龙献策道:“现在义师有几万人都在京师,柴草贵而布帛贱,请允许砍伐长安城中六坊和苑中的树木为柴,用来换取布帛,可以得到几十万匹布帛。” 李渊采纳了这个建议,将换来的几十万布帛都赏赐给了有功之人,军民百姓无不称赞李渊慷慨有义,于是更加的拥戴他了。 李隐的京兆尹衙署,设在长安故城,每天所做之事无非是安抚百姓、安置流民、剿灭郡内盗匪等事,因为李氏刚入关中,百废待兴,故而京兆郡的杂事确实不少。 京兆郡为关中之菁华所在,人口稠密,别地的十几个郡可能都不能与之相比,故城离长安相差只二十余里,所以也是人来人往的所在。 故城有驻兵五万,乃李隐精挑细选后的嫡系精兵,现在仍归李隐统辖,护卫京畿要地,所以李隐现在不仅要处理京兆郡的政务,军务也同样要处理,幸而有房玄龄、宋正本等人帮忙处理,不然这些天非得将他累坏了不可。 这天,李隐忙里偷闲的的与苏定方等人打算去故城的酒楼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一班随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也顺带的犒劳一下自己。 当走到闹市之中的时候,李隐忽见前边围了一群人,不知发生来了何事,便带着苏定方等人走了过去。 李隐走到近前后一看,见是一个身形彪悍的弱冠青年,手牵着一匹插着标的骏马站在那里,似是要卖马,而青年的身前,有几个衣着华贵,脚步轻浮的子弟带这一帮奴仆,当中一人这时嗤声笑道:“小子,你这劣马顶多值二十贯钱,本少爷能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到底卖不卖?” 身形彪悍的的青年瓮声道:“没有三百贯,就给我滚开!” “呦呵,还挺横的,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叫窦实,我爹可是扶风郡公,我叔更是慰抚使窦轨,我叔爷爷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乃唐王新任的司录参军窦威……”这位叫窦实的人话还没说完,那青年便一脸不耐的打断道:“我不管你爹你叔你爷爷是谁,没三百贯钱,别想买我的马!” 窦实气极而笑,从奴仆那里拿过二十贯钱仍到那青年的脚下,“你这马本少爷今天要定了,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窦实说着,便向身边的众奴仆发出了指示,让他们抢马。 “我看谁敢!”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是那卖马青年喊的,另一道声音却是李隐说的。 窦实瞥眼看向李隐,“小子,你敢多管闲事?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李隐笑了一声,“扶风郡公也算又才能之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品行卑劣的儿子,窦慰抚使、司录参军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会羞于与你同族。” 窦实平时确实为窦氏族人所嫌弃,李渊得势后,许多窦氏子弟都获得了勋名职位,就窦实没有所得,整天只带着一帮人四处打着李、窦的名号欺凌霸弱,招摇撞骗。 故而李隐所说的窦轨、窦威等羞于与窦实同族之言,顿时刺中了窦实的痛处,他气得手指发抖的指着李隐,恨恨的道:“你……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定要你好看!” 苏定方喝道:“我看你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对晋国公这般无礼!” “晋……晋国公?”窦实以及周围的人这时都惊呆了。 ------------ 第159章 帝王心术 苏定方哼了一声,指了指李隐,“这位便是我朝的京兆尹、左领军大都督、晋公,还不快快上前行礼?” 窦实周围的那些人立即乖乖上前参见李隐,窦实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后,最终还是在苏定方冷眼注视下,之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低头行礼道:“小人见过晋公。” 李隐摆了摆手,“给我滚吧!” 窦实与他身边的那些人听后,立即灰溜溜的跑开了。此时的李隐,权势极大,非窦实这种小人物所能仰视的,听他那样发话后,自是不敢再多逗留一分。 窦实等人人走开后,李隐这才看向那位卖马的青年,“这位壮士,你的马还卖吗?” 卖马的青年道:“自然是卖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至少要三百贯,低于这个价格我可不卖。” 李隐让身边的张亮给了卖马之人三百贯钱,将骏马的缰绳牵在手里,笑道:“可否多问一句,壮士为什么一定坚持要三百贯钱才可卖马?” 卖马的青年神色复杂的摸着骏马脖子上的鬃毛,叹道:“此马随我征战多年,如果不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又怎会将它卖掉?若价格低了,便是侮辱了此等好马,又恐买马的人对它不重视,从而轻慢了它,所以才定下了三百贯钱的价格。” “我看分明就是贪财,却非要说得如此好听。”张亮似乎对白白没了三百贯感到十分的肉痛,这时便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那卖马之人听后,脸有愠色,正要转身离去,但李隐却将他叫住了,卖马之人疑惑的看向李隐,“钱货已两清,你还有何事?” 李隐将缰绳重新交到卖马之人的手上,“这骏马我虽已买下,但我愿将他赠回壮士你,还望壮士不要推辞。” 卖马之人愣了一下,最后大为感慨的叹道:“怪不得张通守生前对晋公推崇有加,我罗士信此次也是心服了。” 听到那卖马之人竟自称是罗士信后,李隐也是大吃了一惊。他虽因看卖马之人相貌不凡,起了招揽之心,这才出言斥退窦实,然后有了买马再赠马的举动,但实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士信。 李隐立即问道:“罗壮士为何会来到关中?将来又作何打算?” 罗士信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叹道:“张通守为李密所杀,而最后裴仁基那厮竟要投降李密,我与张通守情同父子,不能为他报仇已是羞愧难挡,怎还能投降于李密?于是我便在裴仁基投降李密后,找了个机会离开了虎牢关,之后四处游荡,就这么来到了关中。” 李隐道:“隋朝掌权者昏庸无能,在明知张通守连年征战,士卒疲惫的情况下,仍将他调往荥阳,以致有了大海寺的惨败,此等朝廷,已不值得有智之士效忠,罗壮士可否愿意到我麾下效力?” 罗士信道:“我听闻张通守遇害的噩耗传到河东之地的时候,唯有远在边塞的雁门郡挂了白布祭奠张通守,我实已久慕晋公之名,现在晋公又对我有赠马之恩,士信无以为报,唯愿为晋公鞍前马后!” 罗士信说着,便向李隐行了个大礼,李隐连忙将他扶起,欣然道:“我得士信,胜得千军万马,此等喜事,不可不庆贺一番,大家都随我到贺丰楼去庆祝庆祝吧!”说着带头往故城最大的酒楼贺丰楼走去。 …… 数日后,武德殿中。 武德殿是太极宫的一处殿宇,与皇帝杨侑居住的东宫邻接,杨侑只是个傀儡皇帝,什么事都做不了主,所以李渊居住的武德殿,才是此时长安的中枢所在。 扶风郡公窦琮,是窦家的长房嫡子,所以他才能虽比不上弟弟窦轨,叔叔窦威,但却最先被李渊封了了个郡公的爵位,他也是数日前与李隐在故城闹过不愉快的那个窦实的老爹。 窦琮并没有实职,他来武德殿似乎只是为了和李渊闲聊套近乎的,李渊也一边处理政务,一边与之答话。 许久后,李渊见窦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向窦琮道:“有什么事情事,直说便是,不必吞吞吐吐的。” 窦琮这才道:“说出来唐王勿怪才是,许多人都觉得晋公既为京兆尹,又在故城手握数万精兵,权势实在是有些过重了,况且他还只是庶子,万一……” “够了!”窦琮话还没说完,李渊便严词不善的将他的话打断了,皱眉道:“这种挑拨我父子关系的言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第二次,否则这武德殿你就再也不用来了,来人,送客!” 窦琮万没想到李渊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有些手足无措的被人送出了武德殿。 不过在窦琮走后,李渊却将政务放下,在殿中来回踱着步,显得有些心绪不宁,恰好在这时,有人传报,长史裴寂求见,裴寂为此时李家势力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李渊自无不见之理。 裴寂进来武德殿后,先是向李渊禀报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最后打量了一下李渊的神色,试探着问道:“叔德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寂与李渊私交甚厚,故而仍称李渊的字,现在整个长安城只怕只有他一人敢如此称呼李渊。 李渊沉吟一番后,向裴寂吐露道:“不久前窦琮对我说,许多人认为我儿李隐权势过重,玄真,你怎么看此事?” 窦琮前脚刚走,裴寂后脚就到自然不是巧合,乃早与预谋之事,等的便是李渊问的这话。 于是裴寂故作沉思了一会后,语重心长的道:“叔德,你是要坐龙椅的人,得善用帝王之术才行,而帝王之术,要诀便在于平衡之道。晋公虽为将才,又立有大功,重用他没错,但现在他的权势确实过重了,叔德应当采取制衡措施才是。” 裴寂将话说完后,武德殿中一片寂静。 许久后,李渊才叹了一声,“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这我会好好考虑的。” 裴寂听后,心中暗喜,以他对李渊的了解,知道李渊已是下了决心要消减一下李隐的权势了。 ------------ 第五卷 皇图霸业笑谈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 第160章 进军河东郡 十一月初一,李渊下令免去李隐京兆尹的职位,并让他将所部数万大军移师到长安城西边、距长安有五十余里的新丰县。 窦实、裴寂之流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弹冠相庆,李隐虽仍为晋公,仍掌握着数万精兵,但权势确实消弱了不少,是件值得他们庆贺的好事。 然而李隐对此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京兆尹他本来就没打算久做,新丰县虽与故城相比,离长安稍远了一些,但也是旦夕可至,并没有多大影响。 只要李渊不动他的兵权,其他的事情,李隐都是可以接受的。 此时,新丰军营李隐大帐内,李隐正与宋正本、房玄龄这两大谋士商谈事情。李渊做出的决定李隐虽觉得对自己的利益影响不大,但其中透露出的意图信号,却值得去品味斟酌一二。 宋正本这时道:“唐王只怕是听了谗言,对晋公起了猜忌之心,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房玄龄道:“唐王有可能是听了谗言,不过却不一定是对晋公起了猜忌之心,或许只是单纯的出于制衡之道罢了,不需过于担心,不过晋公需在朝中找到强援才行,以免以后再有这种发生。” 李隐点头道:“我在朝中的强援,便是司马刘文静,不过他现在尚在永丰仓与屈突通对峙,不能抽身入朝。” 李家入主关中后,此时首要解决的,便是河东郡的屈突通,若不能将河东郡拿下,关中与河东道的太原郡、雁门郡等地联系只能通过凶险的黄河,十分的不方便。 宋正本道:“晋公既然在长安行事多受桎梏,何不向唐王请求带兵去与攻略河东郡?” 房玄龄也赞同道:“正本之言大善,春秋之时,公子重耳在外周游列国,后来才成就了晋国的霸业,晋公如能效仿公子小白,领军于外,不失为当前的一大良策!” 在宋正本、房玄龄两大谋士的极力主张下,李隐向李渊上书,请求攻略河东郡,打通太原、雁门诸郡与关中的联系,以巩固李家的现有势力。 李渊得了李隐的文书后,想起了裴寂的话,不愿再让李隐再立过多的战功,所以想要拒绝李隐,然后再派李世民去攻略河东,以使李世民的战功与李隐持平。 不过就在这时,李渊却收到急报,盘踞陇右的西秦皇帝薛举,亲率十多万大军包围了扶风郡,扶风郡的情况十分危急。 扶风郡就在京兆郡的西侧,关系长安的安危,对长安来说极为重要,现在的扶风太守为窦琎,窦琎也是李隐妻子窦氏的族兄,但窦琎似乎有持扶风郡待价而沽的意思,所以现在仍没有投靠李渊。 扶风郡的西北方汧源县一带,是在杨玄感之乱后,起兵拥立了个傀儡皇帝李弘芝,然后自称唐王的唐弼势力。 薛举亲率大军进犯扶风郡之前,曾派派他儿子薛仁杲劫掠扶风郡,唐弼据守汧源抗击薛仁果。 薛举派遣使者招降唐弼,唐弼觉得西秦势大,不愿硬抗,便同意了归降,于是便就杀死皇帝李弘芝向薛举请求归降。 薛仁杲乘唐弼没有防备,袭击并攻取了汧源,收编了唐弼的全部部众。 而那个唐王唐弼,则率领几百名骑兵逃到扶风郡请求投降,扶风太守窦琎这些年来在就对占据自己大半个管辖之地的人恨之入骨,见到唐弼自投罗网后,又怎会容他? 于是,窦琎先假装同意唐弼的归降,等唐弼入城后,便一举将唐弼袭杀了。 薛举吞并唐弼的势力后,实力越加壮大,其部众号称三十万人,此次亲自带兵来攻扶风郡,恐怕仍有意于长安,所以李渊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最终,李渊决定,派李世民率兵进击薛举,然后又派窦轨等人出使大散关,去安抚陇右地方的百姓,散播谣言,以乱薛举的后方。 薛举方面算是做好了安排,但河东郡却又让李渊犯难了,河东郡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寓,是必须得尽早平定的。 最后思虑再三,李渊还是决定了让李隐带兵去平定河东郡。李渊用人有一个特点,将领如带大军出征,统帅必为李氏族人,这也是牢牢抓住兵权的办法。 当然,李渊是懂兵之人,知道兵乃大凶之器,统帅必须善于领兵,所以是不会随便让不知兵的李氏族人带兵的。 现在的李氏族人中,能带兵的,在李渊看来也就李建成、李隐和李世民三兄弟,以及他的女儿李秀宁和堂弟李神通。 李建成为唐国世子,不便带兵打仗,李秀宁为女儿身,李渊不愿让她独挡一面,以免让人认为他手下无人,至于李神通,他与李渊虽为堂兄弟关系,但在李渊发迹以前,两人关系并不亲厚,所以李渊此时是不怎么放心将大军交给李神通的。 所以基于以上的诸多考虑,李渊最后才决定了李隐的请求,让他带兵前去平定河东郡。 李隐在得到李渊的命令后,立即召集本部的五万精兵,离开新丰,直往永丰仓而去,打算先与刘文静会合,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屈突通和刘文静相持了一个多月,眼睁睁的看着长安被李渊占据,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心情可谓郁闷之极,又因部下大都来自长安,当听说长安已经失守,军中许多人的家属都被李渊俘获后,军心便开始离散了。 屈突通知道如果再这样干等下去,迟早陷入败亡,于是决定兵行险招,派副将桑显和率兵去夜袭刘文静的军营。 屈突通这一招确实有些出乎刘文静的意料之外,连忙和左光禄大夫段志玄指挥军队全力苦战,但因迎战仓促,故而节节败退,形势十分危急,屈突通副将桑显和见此大为兴奋,认为此次自己定能大胜一场。 虽是夜晚,但永丰仓四周一片火光冲天,宛如白昼,见着渐渐有些崩盘的战局,刘文静和段志玄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难道我军就要这样败于敌手了?”刘文静和段志玄两人都同时如此想到,而屈突通的副将桑显和,也暗暗兴奋,准备亲自指挥人马,向刘文静杀过去。 ------------ 第161章 屈突通归降 就在桑显和亲自指挥人马往刘文静杀过去,以求予以陷入穷途末路的刘文静以最后一击之时,忽然后方传来万马奔腾之声,接着桑显和便见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英武将领,带着大队骑兵向他所部冲杀过来,桑显和顿时惊得肝胆欲裂。 这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将领,便是李隐。他带着五万大军这天本就已到了离永丰仓不足十里的地方,但因天色已暗了下来,不便继续行军,便原地扎营,打算翌日一早再去永丰仓与刘文静会合。 但谁知到了半月,忽见永丰仓方向火光明亮,由于视野开阔,故而即使远在十里之外,亦能看到。 李隐知道事情不妙,立即点齐所属的七千骑兵,飞速驰援永丰仓。 刘文静这时也看出了来援之军是李隐所部,顿时精神大震,与段志玄指挥着军队配合李隐对桑显和军前后夹击。 桑显和军在李隐骑兵的背后突袭下,早已是士气大跌,阵型散乱,所以刘文静军这一反攻,立即便无法再战,军队纷纷投降的投降,逃散的逃散。 是役之后,桑显和仅带着数十人马逃回屈突通处,屈突通损兵折将之下,处境愈加的窘迫了。 桑显和败退后,刘文静先让部下收编俘虏,然后再与段志玄热情的迎接了李隐。 李隐与刘文静两人算是老交情了,所以也没怎么客套,坐下之后,便开始讨论时局与屈突通、河东郡等事。 “晋公打算如何对付屈突通?”欲定河东郡,必先决绝掉占据潼关的屈突通,刘文静与之对峙多时,深知此人的难缠,故而首先便向李隐如此问到。 李隐自信的笑道:“这点我已有定计策,屈突通军此时士气低迷,进退维谷,相信其军中想投降我军的人不在少数,只要联络到其中之人,屈突通军定能不战而胜!”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战争手段,在宋正本与房玄龄的指点下,李隐已渐渐品得其中三味。 就在李隐打算让傅鹰前去潼关探明情形,寻找有意投靠自己的人之时,潼关那边却有人主动向他送信投诚了,而且第一个给他送信投诚的,竟然便是不久前才被他大败的那个屈突通副将桑显和。 屈突通自觉时局不利于自己,常常摸着自己的脖子向身边之人道:“我应当为国家挨上一刀,以报国恩!”他又时常慰劳勉励将士时,没有不痛哭流涕的,众将对此也很感动。 但无奈诸将的亲人都在关中,而屈突通又显然不能带他们与家人团聚,所以感动虽感动,给李隐的投诚信却没少写。 这一天,桑显和与潼关诸将一起忽然齐劝屈突通向李隐投降,有几个将领神色十分不善,似乎如果屈突通不答应的话,便要动手杀人一般。 屈突通哭道:“我侍奉过两个主上,皇帝对我的恩宠照顾非常优厚,拿着朝廷的俸禄而在困难时背叛,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桑显和等诸将听后,都默然不语,有人这时说了一句:“屈既然要做忠臣,何不去洛阳?恕我等不能追随你了。” 屈突通无奈,只得留下桑显和镇守潼关,率军东去,准备奔往洛阳。屈突通刚走,桑显和就献出潼关投降了李隐,李隐就这样兵不血刃的带领大军进驻潼关。 随后,李隐派段志玄带着刚刚归降的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以及桑显和等人,率领轻骑与桑显和去追阻屈突通,在稠桑县追上了他。 屈突通摆阵势以自卫,派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去劝说他,屈突通骂道:“这个贼人来干什么?过去我和你是父子,现在我和你是仇敌!” 他命令身边的人用弓箭射屈突寿。桑显和对屈突通的部众说:“如今京城已经失陷,你们都是关中人,打算去什么地方?” 屈突通身边的士兵听后,都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投降,屈突通知道自己已无法逃脱,就下马向东南方向再三跪拜号哭道:“陛下,臣力屈至此,非敢负国!” 士兵于是抓住了屈突通,李隐将他押送到长安,李渊任命屈突通为兵部尚书,赐他蒋国公的爵位,兼任秦公李世民的元帅府长史,但仍派他到李隐帐下,助李隐平定河东。 李隐派屈突通到河东郡的郡治招降守将尧君素,尧君素看到屈突通,唏嘘不止,悲不自胜。 屈突通也流泪沾湿了衣襟。他对尧君素道:“我军已经失败,唐王义旗所指之处,无不响应,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您还是早些归降为好。” 尧君素道:“你身为国家大臣,主上委任您以防卫关中的重任,代王将社稷都托付给您了,你为什么背弃国家而投降呢?还替国贼作说客呀!你所乘之马,就是代王赏赐的,你还有什么脸骑着这匹马呢!” 屈突通道:“唉!君素,我是力尽图穷才来的。“尧君素道:“我现在力量还未用尽,哪里用得着你多嘴!”屈突通惭愧退走。 对于无功而返的屈突通,李隐并未责怪,他也知尧君素不是轻易能劝降的人,派屈突通去也只是略尽人事罢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唐为定这河东郡,可是整整费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完全平定下来的,尧君素在那期间一直坚守城池,最后粮食全无,都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仍是不肯投降,可见其守城的意志有多坚定。 十一月初,李隐与刘文静合兵九万,驻扎在了安邑城外,然后留兵四万,分兵攻取河东郡的其他县、城,以剪除安邑的羽翼。 尧君素将兵力主要集中在安邑和安邑东北的夏县两地,其中安邑有兵两万,夏县则有士兵八千余人,两城互相守望,以抗李隐大军。 李隐自然是不愿花个三年多的时间,来平定这河东郡的,于是召集众将,商议破城之策。 众将踊跃献策,挖地道、找内应什么办法都有,但李隐却觉得不怎么靠谱。史载尧君素“性严明,善御众,下莫敢叛。”找内应里应外合应该是行不通的。 ------------ 第162章 河东郡攻防战(上) 至于挖地道等攻城的微末小计,若是尧君素都不懂得防范的话,只怕是不能在历史上坚守多久的。 房玄龄献策道:“不如指挥大军先全力攻打夏县,并在安邑与夏县之间的半途中埋下伏兵,若夏县告急,必向安邑求援,安邑若出兵救援,便中我军伏兵,若不出兵,则夏县先为我军攻取,也能打击安邑守军的士气,让其失去外援。” 房玄龄此计,阳谋与诡计相结合,实乃此时最适合的计策,所以说完之后,立即立即被李隐采纳了。 十一月初四,黄君汉攻占河东郡的虞乡,同日,苏定方破桑泉县,初五,罗士信杀入芮城,丘行恭攻破猗乡,没用多少时间,李隐帐下将领便将河东郡的除安邑、夏县两城之外的城池占领,并在分处一部分士兵留守后,率人马与李隐会合。 十三日,李隐率大军离开安邑,往夏县而去,并于半途让苏定方带着万于人马寻有利之地埋伏,然后亲率其余大军将夏县的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等攻城器械都准备好后,李隐下令,大军开始进攻夏县! 从投石车上抛射而出的巨石,猛的砸在夏县的城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众多箭楼如一个个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缓缓向前推进,阵型整齐有序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往夏县城池杀去,夏县的守将王行本见到此等情形后,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知道自己这敌人乃平生劲敌,不容小觑。 “将军,要向安邑求援吗?”王行本身边一个将领脸色发白的问道,王行本听后,立即训斥道:“仗才刚开打,怎能就要求援?除非城快破了,不然我绝不会求援!” 王行本说着,狠狠的瞪了那位将领一眼,带着其他的人走开了。 夏县之战开打五天后,战场一片狼藉,夏县城池已到处沾满鲜血,在李隐几万精锐之师的数日猛攻之下,夏县已是岌岌可危,王行本终于顶不住压力,让人突围而出,前去安邑求援了。 当安邑守将尧君素收到夏县的救援急告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夏县有兵八千,城高粮足,守将王行本也是知兵善战之人,怎么只坚守了五天,就顶不住了? 尧君素的的手下将领薛宗,似是看出了尧君素的疑虑,出言道:“敌军主帅李隐,久经战阵,手下多为经验丰富的士卒,乃李渊手下头号善战之辈,非一般人所能比,王行本将军坚守不了多日,也实属正常。” 尧君素哼了一声,“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语,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薛宗怯怯懦懦的小心询问:“那我们救不救援夏县?” 尧君素道:“要想守住安邑,夏县不可不救,我会带一万五千人出城,由你和李楚客两人坚守安邑,不得有任何的松懈,以免被敌军有机可乘。” 薛宗与李楚客二将齐声领命,尧君素于是点齐人马出了安邑,直往夏县而去。 兵法上讲无援不守,一座城池,若是没有援军的话是坚守不了的,即便守将告诉普通士兵的援军,可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不一定真的会来,但如果连存在于相像中的援军都没有的话,士兵守城的意志定会不够坚定,城池也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的河东郡,南、北、西面都已全是敌人,位于东面的洛阳,又陷入数十万瓦岗大军的轻饶之中,傻子都知道洛阳并没多余的力量来救河东郡。 所以,尧君素才会在夏县分兵八千,以互为救援力量,牵制、分散敌军力量,这本是符合兵法要道的策略。 在尧君素的设想中,即便李隐亲率所有大军全力攻打夏县,以夏县的防御力量,也定能支持至少一个月,到那时候,李隐的大军定已是人困马乏,只要他适时出击,与王行本来个内外夹击,定能打败李隐这数万大军! 然而,尧君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得力干将王行本,竟只仅仅坚守了五天,就已向他救援了。尧君素了解王行本,知道他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抗不住的境地的话,是不会向他求援的,所以此时如果不派兵救援夏县,夏县定会为李隐所破。 虽然带了大部分兵力出安邑救援夏县,但尧君素并没有失去警惕之心,他自知兵力仍少于李隐军,极容易被李隐围点打援,所以四处派出探马,查明前方道路以及此时夏县战场上的情报。 苏定方所布置伏兵之处,离安邑到夏县之间的大道尚有些距离,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极容易隐藏大军。 不过即便这样,仍是差点被尧君素的探马探查到,幸而被苏定方布置在四周的暗哨给几时发现杀死了,又因有部分探马刚好从苏定方大军的所在之地擦身而过,所以尧君素虽察觉到有些探马迟迟未回,只怕凶多吉少,但却不知他们损于何处,故而此时停下大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苏定方在得知尧君素带着大军出了安邑城后,便派人快马禀报了李隐,苏定方又怕尧君素会出现迟疑不前的情况,便献计李隐,让他在攻城的时候,稍微的露出些破绽,以诱尧君素继续进军。 所以就在尧君素感到进退两难之际,前去夏县探查战况的探马回报,李隐的大军此时有部分军队忽然陷入混乱,还有几个将领直接带着军队脱离大军,直往北方而去了。 尧君素得知这个情报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下令全军急速前进! 因为知道自己的军队与李隐军队的实力差距,在李隐大军尚未出现颓势的情况下,尧君素并没有将李隐的大军击败的心思,他此次带兵前来救援夏县,一是为了激励夏县守军的士气,以让他们继续坚守城池,二则是为了干扰、牵制敌军,并伺机而动,如果能打上一两个漂亮的小规模胜仗,那便可以完美回安邑了。 ------------ 第163章 河东郡攻防战(下) 然而此时李隐大军的混乱之相,却让尧君素看到了一举击败李隐这数万精锐之师的希望,虽然情报来得有些突然,但尧君素却怕战机稍纵即逝,所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下令全军快速前进! 当尧君素带着一万五千士兵继续向前而行,走了没多久后,苏定方便立即率领万余士兵离开埋伏之地,擂鼓声中,气势如虹的杀向尧君素军的中间,瞬间将尧君素的大军切成了前后两断。 尧君素震惊万分,但很快便做出了决断,不仅没让军队撤退,反而指挥着大军杀向突然出现的苏定方军,希望与后方的己军夹击处于中间的苏定方军,以图反败为胜。 但双方拼杀半响,忽然又是一阵惊天的擂鼓声响起,尧君素的后方又杀出一支五千余人的队伍,为首的将领,赫然便是此时李隐军的头号战将罗士信。 而之前探查夏县战场的探马也告诉尧君素,罗士信便是不久前带着士兵离开李隐大军的那位将领,尧君素听后,大呼中了李隐的奸计。 罗士信一杀入敌军阵营,瞬间勇不可挡,根本没人能拖得了他一时半刻,一直向尧君素所在方向杀去,另一边的苏定方也同样如此,顿时杀得尧君素的士兵溃不成军。 尧君素已知败局已定,便在亲卫的护送下王安邑城方向狼狈而逃,不过却在快要远离战场的时候,被罗士信远远的射中的肩膀,虽未中要害,但吃痛之下,差点摔落下马,最后还是趴在马背上走远的,可见伤得不轻。 苏定方与罗士信随后趁胜追击,尧君素的溃军或降或被杀,一万五千人出城,最后随尧君素逃回安邑的仅有两千余人。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夏县,在得知尧君素惨败的消息后,立即斗志全无,纷纷扔下了武器不再抵抗,李隐军于是迅速的攻占了各处城墙。 王行本的亲卫劝他立即突围出城,王行本却说自己愧对尧君素,愧对天子,无颜苟活于世,然后自刎而亡,李隐让人收敛其尸体,厚葬于夏县南郊。 攻破夏县后,李隐与苏定方、罗士信合兵一处,然后率大军围困安邑城。 安邑城此时仅剩七千左右的兵力,既刚遇大败,又失去夏县外援,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再看围城的敌军人数众多,军容整肃,军威逼人,许多人都不愿再战,想要投降了。 不过尧君素御下极严,平时又素有威望,故而一时间没人敢提一个降字。 之前因为需要逼夏县向安邑城求援,所以才不顾伤亡的猛攻夏县,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也伤亡不小。 此时安邑城败势已显,李隐便不愿再徒增无谓的伤亡,让大军暂时围而不攻,然后准备进行攻心之战。 李隐先是分出一部分士兵来,让他们轮番假装攻城,以乱安邑守军的心神,并且昼夜不停,如此过了数日,等安邑城守军摸清李隐的套路后,李隐又下令让全军齐攻安邑此次却没一点作假,安邑守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手忙脚乱要不是最后伤势未愈的尧君素亲自上阵杀敌,险之又险的击退了登城之兵,这安邑城只怕就差点被李隐的大军攻破城而入了。 此后,李隐又故技重施,继续让士兵轮番假装攻城,但虚虚实实之下,安邑城的守军已是不敢在懈怠,一直严防戒备,李隐虽没再发动真实的进攻,安邑城守军却已是疲惫不堪,别说是普通士兵了,就连是有妾室婢女服侍睡觉的那些重要将领,也有些受不了。 李隐又让士兵用抛石机,向安邑城中抛射食物与纸张。 抛送食物,是为了显示自己一方的善意,至于那些纸张,则写有一些蛊惑人心的文字,比如:江都杨广此时已经驾崩、东都洛阳的越王杨侗,早已认为河东郡的全部士兵全都投降了…… 尧君素被罗士信一箭射中肩膀后,伤及筋骨,流了许多血,本没有痊愈,那天又亲自上阵杀敌,又加重了伤痛,加上操劳过度,这些天便病倒了,当听闻敌军抛射食物纸张后,立即下令让士兵将东西全部没收烧毁。 那些纸张被没收烧毁也就算了,不过食物的话,普通百姓和部分士兵都是有偷偷藏入家中的,这个世道,粮食是最金贵的东西,没人会愿意将藏入家中的粮食再拿出来。 当执行尧君素命令的那些士兵却不管那么多,只要查明是收藏了敌军粮食的,都通通收缴,有些百姓不甘而反抗,却遭了一顿暴打。 尧君素做出让士兵没收纸张粮食的计策的时候,因为肩伤发脓而疼得火冒金星,并为细想,但过了许久后,却忽然醒悟了什么,一拍大腿道:“不好,吾中了李隐小儿的计中之计矣!” 李隐往安邑城中跑送粮食,尧君素若什么措施都不做,李隐自是成功施展了善意,降低城中军民的抵抗之心,尧君素若是让士兵将那些粮食没收走,则加重了百姓、士兵的矛盾,对李隐亦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尧君素这时猛然醒悟,连忙让士兵停止行动,但士兵却回报说,已经将没收而来的大部分粮食给烧毁了,尧君素听后,脸色一阵颓然。 十一月末,李隐的大军已围困安邑城近半个月,期间各种侵扰手段不断,攻心之战已显现成效,安邑城中已有人开始铤而走险的联络李隐,甘愿充当内应,而且其中有两人,竟然就是尧君素的两大副将薛宗和李楚客。 薛宗和李楚客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杀死尧君素后献城投降的人,不过在历史上,他们杀尧君素时是坚守许久之后,山穷水尽之时才动手的。 而此时薛宗和李楚客两人之所以这么快投靠李隐,一是守军不久前遭遇大败,士气低落,使他们完全没有信心抵抗李隐的大军,二是因为李隐这半个月以来的攻心战使得他们实在是不堪忍受,还有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尧君素久病不愈,对部下的控制有了减弱,薛宗和李楚客两人也这才有胆量向李隐投诚。 ------------ 上架感言 本书也快三十五万字了,想必在看书的读者都知道,历史类的书基本都是在三十五万字前上架的,本书也算是熬到最后的时刻了。 首先自然是要感谢编辑徐徐和虎牙对本书的支持,当然,更要感谢的,是每一位支持本书的读者,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每一张推荐票以及每一次打赏,都是我坚持写下去的强大动力! 这本书是六月二十九号开始在上传的,现在也快三个月了,能坚持写下来,实在是很不容易,遇到了很多困难,其中的重重艰辛,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我从小就对历史类的小说故事尤为痴迷。那时候在农村,也没个书店什么的,总是捧着台破旧的收音机,准时收听中午十二点讲故事的频道,《说岳全传》、《说唐全传》等听得有滋有味…… 我是08年的时候接触网文的,到现在也有九个年头了,一开始的时候喜欢看玄幻、仙侠类的小说,不过自从接触历史这个小众分类后,就很少再看其他类别的书了,历史小说对我来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总是这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书看得多了,便想自己动笔,于是就有了写下本书的想法。但我怕自己的姿势水平不够,写出来贻笑大方,便迟迟没有开写。 但我并没有就此放弃这个想法,一直在为自己充电,读史书,买资料,整理资料。一直到某一天,有了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这才动笔写下了第一章…… 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再加上第一次写历史小说,难免经验不足,以致出现错漏之处以及不经意间写下了一些毒点,还请大家见谅,也欢迎在书评中指出,当然,希望指出错漏的时候不要带脏话。 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我会正式上传VIP章节,到时还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多多支持,。 一本书第一章VIP章节,在二十四小时内的订阅人数的多少,是评判一本书受不受读者欢迎的最直接指标,首定成绩好,编辑自然会在以后给多一点推荐,而成绩差的话,应该一直到书完结,也是不会有推荐的了,所以作者菌在此跪求本书在的二十四小时首定。 既然都开口求首订了,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不然实在没这个脸来求,这些天我也是为此少睡了一些觉,攒了点存稿。 所以明天是至少十更的,如果首订达两百的话,加一更,达到三百的话,再加两更,达到四百的话……额,对于本书首订有多少,我心中还是有点数的,三百应该就到顶了,所以就不说四百、五百首订加更多少了,免得落人笑话。 当然,如果有奇迹的话,咱到时再说吧,总是少不了加更的。 以上。 ------------ 第164章 瓦岗寨之变(上)【求首订!】 十一月二十四日深夜,安邑城副将薛宗和李楚客带人打开了安邑城的西大门,李隐随后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安邑城。 尧君素在得知安邑城破之后,仍想组织兵马抵抗,但忽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肩部位置许久未愈的伤口忽然崩裂,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尧君素身体一阵摇摇欲倒,最后拔出长剑,大叫道:“这是天要亡我啊!” 尧君素说着挥剑自刎,倒在了血泊之中,河东郡的最后一座城池,就这样便李隐攻下了。 在攻占了河东郡全境后,李隐又率兵向东攻城夺地,攻占了弘农郡,并将他们李家的控制地盘一直扩展到了河南郡西端的新安县,与此同时,李世民率兵在扶风进攻薛举,并大破薛举军,一直追击进犯扶风郡的薛举军到垅坻才返回。 由于李隐和李世民两人的出色战果,一时间,李家兵威大盛,平凉留守张隆、河池太守萧瑀以及扶风、汉阳郡等都因此相继来归降李渊。李渊封扶风太守窦琎为工部尚书,燕国公;封萧瑀为礼部尚书,鲁国公。 李隐屯军于新安县后,忽然想起了某件要事,于是便将大军交给了稳重的黄君汉和房玄龄,自己则带着罗士信、傅鹰等人轻马出营,直往瓦岗寨方向而去。 自古以来,少有人会自愿的将手中大权交出,然后心甘情愿的退到一边享乐,但翟让却是其中的一位,他深信军事贾雄所说的“蒲草非泽不生”的言论,甘愿将瓦岗军的大权交给李密,并拥立李密为主,李密虽封他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但却从此退到了幕后了。 不过即便翟让自愿交出大权,退居幕后,但他与李密之间却仍是有矛盾存在的。 翟让不好权,但好财,每次李密在前方打了胜仗,缴获了许多物资,翟让必会派人去索取部分钱财,长此以往,李密心中自是暗怀不岔。 而且,这两年来,翟让的部众常有欺辱李密部下的士卒的事情,李密的士卒对此颇有怨言,但因为李密管束严格,无人敢进行报复,李密对此也一直怀恨在心,但为了自己的大事着想,才隐忍不发。 前一阵子,翟让的司马王儒信劝说翟让自任大冢宰,总管政务,以此来夺取李密的权力,翟让没有听从,翟让的哥哥,柱国、荥阳公翟弘,为人粗鲁愚昧,他对翟让道:“天子应该自己当,干嘛要让给别人!你不作天子,就让给我来作!” 翟让对此只是哈哈大笑,不放在心上,但这两件事都被李密安插在翟让身边的探子禀告给了李密,李密心中于是便起了杀意。 翟让这两年来得到的钱财很多,但因常有穷亲戚、见过几面的朋友知道他发迹了,都纷纷找他要钱,翟让又出手阔绰,所以钱财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近,翟让又缺钱了,便开始频出手段弄财。 总管崔世枢从鄢陵初起事就归附李密,翟让随便找了个罪名,就把崔世枢囚禁在自己的府第里,向他索取钱财,崔世枢不给,翟让就要给崔世枢上了大刑,最后美滋滋的从崔世枢这里捞走了上千两白银。 翟让召李密的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和他赌博,邢义期有顾虑没有来,翟让就把邢义期打了八十杖。 翟让又对左长史房彦藻道:“你从前攻破汝南时得了很多宝货,只给了魏公,却不给我!魏公是我拥立的,天下事的变化,尚难知道啊!” 房彦藻听后,只得给了翟让一大笔钱财,但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李密,又与邢义期、崔世枢、祖君彦等人一起劝说李密:“翟让贪婪而刚愎自用,不行仁义,有目无君长之心,应该早些想办法。” 李密道:“现在我们的安危还未确定,就相互诛杀,让别的地方的人怎么看呢?” 祖君彦道:“毒蛇螫手,壮士断腕,但是根本还保全着,若是等到手腕中的毒侵害全身的时候,您到时再后悔的话可就晚了。” 李密听后,沉默不语,最后向房彦藻等人说他会好好考虑的,房彦藻等人只好退了下去。 大雪飘飘,天寒地冻,徐世绩接到了一封密信,回到房屋拆开一看,顿时脸露喜色,连忙去将翟娇叫来,两人一同往酸枣县赶去。 酸枣县道路边的一处酒家,是当年李隐刚来酸枣县上任的时候,撞见翟娇的所在,不过现在几年过去了,这酒家已是经破败不堪,到处布满了蜘蛛网,只有当初招待客人的大堂被人刚刚清理了一下,李隐此时便站立在大堂的一处窗边,目视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数声马蹄声响起,在门口守卫的罗士信等人一脸警惕之意,李隐向他们示意不必紧张。 来者有五骑左右,中间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李隐许久未见面的徐世绩与翟娇。 “大哥!”翟娇远远的瞧见李隐后,欢喜万分的喊了一声,李隐也立即快步向前走去…… 李隐与徐世绩、翟娇多年未见,自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徐世绩知道以李隐此时的身份,断然不会无端端的穿过重重险境来到此处,他既然来了,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便主动开口询问。 李隐见此也就直奔主题的道:“据我得来的情报所知,李密似乎有意要出手除去翟寨主,故而我才亲自前来告知。” “李密他敢!”翟娇听后,立即手叉蛮腰,大声喊了一声。 徐世绩道:“大哥,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李隐点了点头,表示绝对可靠。 这个消息若是别的人对翟娇和徐世绩说起,两人定是不信的,但此时既然出自李隐之口,两人都没有怀疑的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翟娇一脸着急的看向李隐与徐世绩两人。 李隐一阵沉默,徐世绩叹道:“若是寨主肯听我们劝告,从而防范李密的话,一切都好说,怕就怕寨主过于信任李密,而不肯听我们的劝说啊!” ------------ 第五卷 皇图霸业笑谈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 第165章 瓦岗寨之变(中)【求首订!】 李隐与徐世绩、翟娇三人会面之后的当晚,翟娇几年难得一次的亲自下厨为父亲翟让做晚饭,翟让大为惊奇,最后感慨自己的女儿看来是终于长大了,桌上的菜虽都不好吃,但翟让还是一连吃了三大碗。 吃完晚饭后,翟让打了个饱嗝正要离开,翟娇一脸严肃的道:“爹爹,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翟让愣了一下,随后打趣道:“有什么事?难道是我家娇儿看中哪家的公子了?” 翟娇现在早已到了待嫁之龄,近两年来,翟让为此不知为她安排了多少次相亲,但无奈翟娇眼界高得很,每次都嫌弃相亲之人没什么本事,故而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翟娇顿着足道:“爹,我要跟你说正事呢,你说这做什么!” 翟让哈哈大笑了一声,重新坐下道:“好吧,我就听听娇儿要跟爹说什么正事?” 翟娇一脸正经的道:“我得到可靠情报,李密正在谋划杀害爹爹,而且近日便会行动,请爹爹务必要小心防范!” 翟让听后,一脸震惊,随即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后才摇头道:“娇儿,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乱说了。”翟让说到最后,语气已有些严厉了。 翟娇见此,有些着急的道:“消息千真万确,是我大哥告诉我的。” “你大哥?李隐?”翟让感到有些诧异,然后起身道:“李隐虽与你亲厚,但他李家已入关中,为争夺天下的一方大势力,只怕也是忌惮魏公的实力,故而派他来离间我与魏公,你啊,只怕是被他利用了!” 翟让说着,摇了摇头离开了。翟娇因为没想到自己的爹竟会怀疑李隐有所图谋,所以一时间出了神,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翟让已走远了…… 十二月初六,李密大胜王世充后回从回洛仓返回瓦岗寨,准备召开晚宴,宴请诸将,庆祝此次大胜,翟让和他哥哥翟弘及侄子、司徒府长史翟摩侯也一同首邀。 临出发的时候,翟娇却忽然带了数十个女士兵来到翟让身前。翟娇平日里训练了一支三百人左右亲卫士兵,全部都是由女子组成,都曾随翟娇上过战场,可不是什么花架子摆饰,具有一定的战斗力。 翟娇这时向翟让道:“爹,你如果要去赴宴的话,一定要带上我,不然……不然我就不活了!”她将话说完后,那双大眼睛已流出了泪水。 翟让感到一阵头疼,这两天来,翟娇又劝了他好几次,一定要他防范李密,翟让为此还训斥了几句翟娇几句,但翟娇依旧是执迷不悟,深陷李隐编造的谎言之中,让翟让感到无奈之极。 “行吧,你就跟着来吧!不过到时可不许失礼冲撞了魏公。”翟让一脸无奈的道,翟娇点了点头,带着人跟在了队伍的后头。 当一行人走到一半,翟让忽然见到徐世绩迎面走来,“懋功,你不去参加魏公的晚宴吗?” 徐世绩没有说话,走到翟让身边后,才低声道:“寨主,今晚山寨的气氛不对,你务必要小心啊!” 徐世绩说完,与翟娇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徐世绩也劝说过翟让一次,但无果后便知再劝也无用,所以便没有再劝,翟让此时听了他的话后,心中狐疑道:“难道娇儿和懋功说的都并非是空穴来风之事?” 怀着些许疑虑,翟让与众人走进了李密举行晚宴的房屋。 李密和翟让、翟弘和裴仁基、郝孝德等人坐在一起,把手言欢,单雄信、王伯当等武将都侍立在一旁,房彦藻、祖君彦来来往往地察看照顾大厅。 宴会开始不久后,李密道:“今天和各位官员们饮洒,不需要很多人,左右人等只留服侍的就可以了。” 李密身边的人都退去,但翟让身边的人还在。房彦藻对李密道:“今天正好饮宴作乐,天气很冷,请给司徒身边的人以酒食。” 李密道:“一切都听司徒的意思。”翟让没有多想,回答道:“可以。”于是房彦藻便要把翟让身边的人都带出去,但翟娇却与她的数十个女士兵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翟让发话道:“娇儿,你也带人出去吧,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都将晚宴的氛围破坏了。” 翟娇向李密身边的一个壮汉努嘴道:“那人为什么持刀侍立,没有离开?” 那个持刀侍立的壮汉名叫蔡建德,是李密亲卫队中的一员勇士,有百人敌的称号,如非翟娇的提醒,翟让还真没注意到这蔡建德仍一脸不善的站在那里,没有随刚才的人一起离开。 李密向翟娇脸露微笑的道:“建德此次在攻打王世充的战役中立了大功,所以也应当留下来与我等一同庆贺。” 翟让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这娇儿啊,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了点,还请魏公莫怪才是。” 翟让说完,连忙示意让翟娇带人退下,翟娇却撒泼道:“凭什么魏公能带亲卫留下,我就不能?我不管,至少也要让我留下一人才行。” 翟让无奈的看向李密,李密迟疑一会,随后点头同意了,翟娇这才见此,这才同意让其余的女兵退出,留下其中一个健硕的“女兵”站立在翟让身后,翟娇的那些女兵身形都是健壮型的,此人的身形并无不妥,至少这位“女兵”一直将头盔压得很低,站在昏暗的墙边让人看不清外貌如何。 原本的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倒是觉得那个女兵似乎有股熟悉的感觉,但又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想多了。 宴会举行到一半的身后,李密拿出良弓,要和翟让练习射箭,翟让刚拉满弓,持刀侍立的蔡建德就忽然从翟让背后用刀砍向翟让,翟娇发出了一声惊呼,翟让连忙回头,瞳孔放大,脸露惊恐之色,想要躲闪,但已是来不及了。 李密、房彦藻脸上都是露出了冷笑,看着翟让,就仿佛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但就在这时,一把大刀蓦地伸出,将蔡建德的刀架开了。 ------------ 第166章 瓦岗寨之变(下)【求首订!】 关键时刻将蔡建德的刀架开,从而把翟让从鬼门关前就走的,便是翟娇之前执意要留下的那个“女兵”,不过这时,众人才猛然发现,这个女兵竟然是个男的! “罗……罗士信?!”裴仁基这时也立即认出了他是谁。 罗士信没有理会裴仁基,带着翟让、翟娇便往门外杀去,蔡建德大喝一声,挥刀砍向罗士信,罗士信转身接了他一刀,力道强悍之极,直接将蔡建德手中的武器震脱出手,然后挥刀横劈,这个李密亲卫队中的百人敌便被罗士信砍成了两段。 罗士信趁着杀人之威,一直带着翟让、翟娇等人走到了门口,正要出门,迎面便杀来一队李密所属的士兵。 罗士信大喊一声,手起刀落砍倒数人,护着翟让、翟娇向前杀去,至于翟让的大哥翟弘等人,罗士信就鞭长莫及了,翟弘在混乱中倒在了地上惨叫之声如若牛吼,翟让的侄子翟摩侯、头号亲信王儒信也很快在乱军中被杀死。 翟让见此,心如滴血,悔恨自己不该当初不听女儿翟娇和徐世绩的劝告,执迷不悟的选择相信李密这匹白眼狼! 罗士信死死的护着翟让、翟娇向前杀了一段距离后,翟娇的那数十个女兵率先来援,使得罗士信顿时压力大减,很快带着众人杀出了重围,然后迅速的去与带着上千人马把守出寨要道的徐世绩会合了。 “懋功,我好后悔啊!”翟让见到徐世绩后,痛哭流涕的道。 徐世绩有些落寞的叹道:“寨主,李密很快就会调集大军来追我们,你与娇儿快些离开这里吧,我留在此处阻截他们,为你们争取些时间。” 翟让摇头道:“我怎能留下懋功而自己逃生?” 徐世绩没再多言,向翟娇使了个颜色,翟娇道:“二哥,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她说完,便让几个女兵拉着翟让向前走去了,罗士信也向徐世绩道了一声保重,随即转身离开。 等翟娇等人走开后,徐世绩立即着手布防,严阵以待。 李密果如徐世绩所料,很快调集了大军追到来,双方人马立即厮杀到了一起。由于徐世绩的人马都是精锐,徐世绩又指挥有方,且占据了有利地形,所以李密军人数虽众,但却久攻不下。 李密见再这样下去翟让恐怕就跑远了,便让士兵暂时退下,高声道:“徐将军,难道你就为了性情残忍的一个翟让,而要让跟随你的那些兄弟都丧命吗?” 徐世绩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将士,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等苟活于这个乱世,首讲的便是道义,翟司徒品行或许真的有问题,但毕竟曾为我们的首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杀他而无所作为,不过魏公若是能承诺半个时辰内不再进攻,半个时辰后,我愿率部投降。” 李密心想:“若是徐世绩坚持死战,定能坚守半个时辰以上,而己方也要为此付出较大的代价,翟让等人半个时辰之内也不能走多远。” 稍一考虑之后,李密便同意了徐世绩的请求。 半个时辰之后,徐世绩不愿再让身边的弟兄再做无谓的伤亡,信守之前的承诺,下令投降了,李密的军队随即将徐世绩俘虏了。 李密一边让王伯当带兵去追翟让,一边亲自为徐世绩松了绑。房玄藻却在这时向李密悄悄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示意李密杀了徐世绩。 李密见到后摇了摇头,大声道:“我和大家一同起义兵,本来是要铲除暴虐,但司徒翟让专行暴虐,****众僚属,也不分上下尊卑,故而今天只为诛杀翟让一家,与其余的众人无关。” 李密说完,将徐世绩安置在帐幕下,又见徐世绩身上有伤,便亲自为他敷药,以安翟让旧部的心。 翟让的部众在巨变发生后都要溃逃而去,李密派单雄信前往传达他的慰问之意。随即,李密又独自一人骑马来到翟让的营中,对其部下倍加安抚。 之后,李密命令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分别统领翟让的部众。于是,李密军的内外形势很快稳定下来。 不过,追击翟让、翟娇的王伯当却回来禀报,翟让等人已不知所踪,不知逃哪去了。 李密是绝不能容忍翟让继续存活的,立即传令辖下各郡县,务必加大排查力度,擒杀翟让,但许久过去后,仍无所获。 一直到了过去差不多一个月后,才有惊人的消息传来,翟让竟已在长安归降李渊,而且被李渊封为了郑国公、河南道宣抚使,而将翟让千里救往长安的人,便是此时风头正紧的李渊之子李隐…… 如果李隐没跟翟娇结拜的话,他是不会管翟让的死活的,最多也就如对马邑太守王仁恭那样,出于道义派个人去提醒一下就是了,至于他信不信,就不是李隐所能管的了。 但他既与翟娇结拜为兄妹,那便不能草草应对了,故而才会穿过重重困难前来亲自指挥营救翟让。 当然,李隐并非鲁莽之人,在事发前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求将此行的风险降到最低。所以当翟娇等人出了瓦岗寨之后,立即便受到了李隐的接应,然后按照既定路线,骑马、乘船、翻山越岭一路直奔李家控制的地盘而去。 途中经过的关卡要地,也早已被打点妥当,故而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很快便有惊无险的将人送到了长安。 李渊对翟让的到来大为高兴,因为翟让在各路反隋的义军中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归降,能大涨李家的声势。而且李渊也希望通过翟让,在中原的战场上获取利益,所以立即给翟让封了个国公的爵位,并让他当河南道宣抚使,然后将这件事大肆宣扬了一番。 而许多人在得知这件事的经过后,大都对李隐的行为感到钦佩,都称他是有义之人。 但李密就对李隐大恨不已了,他好不容易狠下心来要除去翟让,但最后却给翟让逃走了,可谓得不偿失。 ------------ 第167章 图谋巴蜀【求订阅!】 渊之起兵也,留守官发其坟墓,毁其五庙。至是,卫文升已卒,戊午,执阴世师、骨仪等,数以贪婪苛酷,且拒义师,俱斩之,死者十余人,余无所问。 李渊起兵后,留守官挖掘他家的坟墓,毁掉他家的五庙。到这时,卫文升已去世。戊午(十一日),李渊将阴世师、骨仪等人抓起来,历数他们的贪婪苛酷,以及抗拒义师的罪行,将他们全部处死。除了处死的十余人,其余的人不追究。 马邑郡丞三原李靖,素与渊有隙,渊入城,将斩之。靖大呼曰:“公兴义兵,欲平暴乱,乃以私怨杀壮士乎!”世民为之固请,乃舍之。世民因召置幕府。靖少负志气,有文武才略,其舅韩擒虎每抚之曰:“可与言将帅之略者,独此子耳!” 马邑郡丞三原人李靖,平素就与李渊有矛盾,李渊入城,要杀掉李靖,李靖大喊道:“您兴义兵,想要平息暴乱,怎么能因为私怨而杀壮士呢?”李世民替他再三请求,李渊才放了李靖。李世民就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幕府里。李靖从小就有抱负有志气,又有文才武略,他舅舅韩擒虎常常抚摸着他说:“能够和我谈论将帅谋略的人只有这个孩子!” [20]王世充自洛北之败,坚壁不出;越王侗遣使劳之,世充惭惧,请战于密。丙辰,世充与密夹石子河而陈,密布陈南北十余里。翟让先与世充战,不利而退;世充逐之,王伯当、裴仁基从劳横断其后,密勒中军击之,世充大败,西走。 [20]王世充自从在洛水之北被李密打败后,就坚守营垒不再出战,越王杨侗派遣使者去慰劳王世充,王世充既惭愧又恐惧,就向李密要求交战。丙辰(初九),王世充与李密在石子河两岸列阵,李密阵列南北长十余里,翟让先和王世充交战,不胜而退。王世充追击翟让,王伯当、裴仁基从旁横断隋军的后路,李密统率中军进击王世充,王世充大败,向西逃走。 翟让司马王儒信劝让自为大冢宰,总领众务,以夺密权,让不从。让兄柱国荥阳公弘,粗愚人也,谓让曰:“天子汝当自为,柰何与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让但大笑,不以为意,密闻而恶之。总管崔世枢自鄢陵初附于密,让囚之私府,责其货,世枢营求未办,遽欲加刑。让召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博,逡巡未就,杖之八十。让谓左长史房彦藻曰:“君前破汝南,大得宝货,独与魏公,全不与我!魏公我之所立,事未可知!”彦藻惧,以状告密,因与左司马郑共说密曰:“让贪愎不仁,有无君之心,宜早图之。”密曰:“今安安未定,遽相诛杀,何以示远!”曰:“毒蛇螫手,壮士解腕,所全者大故也。彼先得志,悔无所及。”密乃从之,置洒召让。戊午,让与兄弘及兄子司徒府长史摩侯同诣密,密与让、弘、裴仁基、郝孝德共坐,单雄信等皆立侍,房彦藻、郑往来检校。密曰:“今日与达官饮,不须多人,左右止留给使而已。”密左右皆引去,让左右犹在。彦藻白密曰:“今方为乐,天时甚寒,司徒左右,请给洒食。”密曰:“听司徒进止。”让曰:“甚佳。”乃引让左右尽出,独密下壮士蔡建德持刀立侍。食未进,密出良弓,与让习射,让方引满,建德自后斫之,踣于床前,声若牛吼,并弘、摩侯、儒信皆杀之。徐世走崐出,门者斫之伤颈,王伯当遥诃止之。单雄信叩头请命,密释之。左右惊扰,莫知所为,密大言曰:“与君等同起义兵,本除暴乱。司徒专行暴虐,陵辱群僚,无复上下;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君无预也。”命扶徐世置幕下,亲为傅疮。让麾下欲散,密使单雄信前往宣慰,密寻独骑入其营,历加抚谕,令世、雄信、伯当分领其众,中外遂定。让残忍,摩侯猜忌,儒信贪纵,故死之日,所部无哀之者;然密之将佐始有自疑之心矣。始,王世充知让与密必不久睦,冀其相图,得从而乘之。及闻让死,大失望,叹曰:“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固不可测也!” 翟让的司马王儒信劝说翟让自任大冢宰,总管政务,以此来夺取李密的权力,翟让不听。翟让的哥哥柱国荥阳公翟弘,为人粗鲁愚昧,他对翟让说:“天子应该自己当,干吗要让给别人!你不作天子,让我来作!”翟让只是哈哈大笑,不放在心上。李密知道这件事后就厌恶他。总管崔世枢从鄢陵初起事就归附李密,翟让把他囚禁在自己的府第里,向他索取钱财,崔世枢请求翟让不要处罚他,翟让就要给崔世枢加刑。他召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和他赌博,邢义期有顾虑未来,翟让就把邢义期打了八十杖。翟让对左长史房彦藻说:“你从前攻破汝南时得了很多宝货,只给了魏公,却不给我!魏公是我拥立的,天下事的变化,尚难知道。”房彦藻听后感到害怕,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李密,因而与左司马郑一起劝说李密:“翟让贪婪而刚愎自用,不行仁义,有目无君长之心,应该早些想办法。”李密说:“现在我们的安危还未确定,就相互诛杀,让别的地方的人怎么看呢?”郑说:“毒蛇螫手,壮士断腕,但是根本还保全着,若他们先得了手,您后悔就晚了。”于是李密听了他们的劝告。他摆酒宴召翟让来。戊午(十一日),翟让和他哥哥翟弘及侄子司徒府长史翟摩侯一同去见李密。李密和翟让、翟弘、裴仁基、郝孝德坐在一起,单雄信等人都侍立着。房彦藻、郑来来往往地察看照顾。李密说:“今天和各位达官们饮洒,不需要很多人,左右人等只留服侍的而已。”李密身边的人都退去,翟让身边的人还在。房彦藻对李密说:“今天正好饮宴作乐,天气很冷,请给司徒身边的人以洒食。”李密说:“听司徒的意思。”翟让说:“很好。”于是房彦藻就把翟让身边的人全都带走了。唯独留李密辖下的壮士蔡建德持刀侍立。还没吃饭,李密拿出良弓,和翟让练习射箭。翟让刚拉满弓,蔡建德就从背后用刀砍翟让,翟让扑倒在床前,声如牛吼,蔡建德将翟弘、翟摩侯、王儒信一并杀死。徐世走出门,看门的卫兵把他的脖子砍伤,王伯当在远处呵斥制止住了。单雄信叩头请求饶命,李密将他释放。左右两旁的人都十分惊恐疑惧,不知怎么办好。李密大声说:“我和大家一同起义兵,本来是要铲除暴虐,但司徒翟让专行暴虐,凌辱众僚属,也不分上下尊卑,今天诛杀的只是翟让一家,与各位无关。”他命人扶走徐世,安置在帐幕下,亲自为他敷药。翟让的部众要溃散,李密派单雄信前往传达他的慰问之意。随即,李密又独自一人骑马来到翟让的营中,对其部下倍加安抚慰问。他命令徐世、单雄信、王伯当分别统领翟让的部众。于是,李密军内外形势稳定下来。翟让性情残忍,摩侯性好猜忌,王儒信为人贪婪放纵,所以他们被杀的那天,他们的部下没有人为此而悲痛。但是李密的将佐从此开始有了猜疑和不安定的情绪。当初,王世充知道翟让与李密必定不能长久和睦相处,他希望二人互相图谋相斗,他就可以得到机会乘虚而入。等他闻知翟让被杀死,大失所望,叹息道:“李密天资聪颖决断,他是龙是蛇,根本无法预测!” [21]壬戊,李渊备法驾迎代王即皇帝位于天兴殿,时年十三,大赦改元,遥尊炀帝为太上皇。甲子,渊自长乐宫入长安。以渊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教称令,日于虔化门视事。乙丑,榆林、灵武、平凉、安定诸郡皆遣使请命。丙寅,诏军国机务,事无大小,文武设官,位无贵贱,宪章赏罚,咸归相府;唯郊祀天地,四时奏闻。置丞相府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何潘仁使李纲入见,渊留之,以专掌选事。又以前考功郎中窦威为司录参军,使定礼仪。威,炽之子也。渊倾府库以赐勋人,国用不足,右光禄大夫刘世龙献策,以为“今义师数万,并在京师,樵苏贵而布帛贱;请伐六街及苑中树为樵,以易布帛,可得数十万匹。”渊从之。己巳,以李建成为唐世子,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李元吉为齐公。 [21]壬戊(十五日),李渊排列仪仗迎接代王杨侑在天兴殿即皇帝位。杨娰У苯蹦杲鍪辍K纶笊馓煜拢哪旰牛痨镜畚匣省<鬃樱ㄊ七日),李渊从长乐宫进入长安,杨侑特赐李渊持黄钺、持节,委以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晋封为唐王。李渊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把所颁公文由教改称为令,每天在虔化门处理政事。乙丑(十八日),榆林、灵武、平凉、安定诸郡都派遣使者前来请求任命。丙寅(十九日),杨侑下诏:凡军政事务无论大小,以及文武官员的任职无论贵贱,典章制度的执行惩处,全部归丞相府处理。只有在郊外祭祀天地以及四季祭祀祖先要上奏杨侑。李渊设置丞相府官属。他任命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何潘仁派李纲进入长安觐见,李渊将李纲留下,任命他为丞相府司录,专管选用官员之事。又任命前考功郎中窦威为司录参军,让他制订礼仪。窦威是窦炽的儿子。李渊将府库中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赏赐给有功的人。国家的财政困难,右光禄大夫刘世龙献策,认为“现在义师有几万人都在京师,柴草贵而布帛贱,请允许砍伐长安城中六坊和苑中的树木为柴,用来换取布帛,可以得到几十万匹布帛。”李渊采纳了这个建议。己巳(二十二日),他封李建成为唐世子,封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封李元吉为齐公。 [22]河南诸郡尽附李密,唯荥阳太守郇王庆,梁郡太守杨汪为隋守。密以书招庆,为陈利害,且曰:“王之家世,本住山东,本姓郭氏,乃非杨族。芝焚蕙叹,事不同此。”初,庆祖父元孙早孤,随母郭氏养于舅族。及武元帝从周文起兵关中,元孙在邺,恐为高氏所诛,冒姓郭氏,故密云然。庆得书惶恐,即以郡降密,复姓郭氏。 [22]河南各郡都归附了李密,唯独荥阳太守郇王杨庆、梁郡太守杨汪还效忠隋朝。李密写信去招抚郇王杨庆,陈说利害,并说:“您家世系,本住在山东,本姓郭而不属于杨家一族。虽物伤其类,但您与他们并非一类。”当初,杨庆的祖父元孙早年丧父,他跟随母亲郭氏在舅舅家族里生活,到隋武元帝杨忠跟从周文帝在关中起兵,元孙在邺城,他怕被北齐高氏杀害,就顶冒姓郭,所以李密说他不姓杨。杨庆收到信很惶恐,立即举郡投降李密,又恢复郭姓。 [23]十二月,癸未,追谥唐王渊大父襄公为景王;考仁公为元王,夫人窦氏为穆妃。 [23]十二月,癸未(初七),追谥唐王李渊的祖父襄公李虎为景王,父亲仁公李为元王,李的夫人窦氏为穆妃。 [24]薛举遣其子仁果寇扶风,唐弼据源拒之。举遣使招弼,弼乃杀李弘芝,请降于举,仁果乘其无备,袭破之,悉并其众。弼以数百骑走诣扶风请降,扶风太守窦杀之。举势益张,众号三十万,谋取长安;闻丞相渊已定长安,遂围扶风。渊使李世民将兵击之。又使姜、窦轨俱出散关,安抚陇右;左光禄大夫李孝恭招慰山南;府户曹张道源招慰山东。孝恭,渊之从父兄子也。 [24]薛举派他儿子薛仁果劫掠扶风郡,唐弼据守源抗击薛仁果。薛举派遣使者招降唐弼,唐弼就杀死李弘芝向薛举请求归降。薛仁果乘唐弼没有防备,袭击并攻取了源,收编了唐弼的全部部众。唐弼率领几百名骑兵逃到扶风郡请求投降,扶风太守窦杀掉唐弼。薛举的势力越加壮大,其部众号称三十万人。他筹划攻取长安,听到丞相李渊已平定长安,就包围扶风。李渊派李世民率兵进击薛举。又派姜、窦轨出使散关,安抚陇右地方的百姓,派左光禄大夫李孝恭招抚慰问山南,派府户曹张道源招抚慰问潼关以东各地。李孝恭是李渊的堂侄。 癸巳,世民击薛仁果于扶风,大破之,追奔至垅坻而还。薛举大惧,问其群臣曰:“自古天子有降事乎?”黄门侍郎钱唐褚亮曰:“赵佗归汉,刘禅仕晋,近世萧琮,至今犹贵。转祸为福,自古有之。”卫尉卿郝瑗趋进曰:“陛下失问!褚亮之言又何悖也!昔汉高祖屡经奔败,蜀先主亟亡妻子,卒成大业;陛下柰何以一战不利,遽为亡国之计乎!”举亦悔之曰:“聊以此试君等耳。”乃厚赏瑗,引为谋主。 癸巳(十七日),李世民率兵在扶风进攻薛仁果,大破薛仁果军,并追击到垅坻才返回。薛举大为惊慌,问他的臣属:“自古有天子投降的事情吗?”黄门侍郎钱唐人褚亮说:“赵佗归附汉朝,刘禅侍奉晋室,近代的萧琮,到现在还地位显赫高贵,这种转祸为福的事自古就有。”卫尉卿郝瑗快步上前说:“陛下不应该问这种事!褚亮的话又是多么荒谬!从前汉高祖经过多次逃亡与失败,蜀汉的先主刘备屡次失去妻室儿子,但他们最后都完成了帝业,陛下怎崐么能因为一战失利,就要做亡国的打算呢?”薛举也后悔了,说:“我不过拿这话试试你们罢了。”于是重赏郝瑗,让他作自己的高参。 [25]乙未,平凉留守张隆,丁西,河池太守萧及扶风汉阳郡相继来降。以窦为工部尚书、燕国公,萧为礼部尚书、宋国公。 [25]乙未(十九日),平凉留守张隆,丁酉(二十一日),河池太守萧以及扶风、汉阳郡相继来归降李渊。李渊封窦为工部尚书,燕国公;封萧为礼部尚书,宋国公。 [26]姜、窦轨进至长道,为薛举所败,引还。渊使通议大夫醴泉刘世让安集唐弼余党,与举相遇,战败,为举所虏。 [26]姜、窦轨率军走到长道县,被薛举击败,就率军返回。李渊派遣通议大夫醴泉人刘世让安抚召集唐弼的余党,刘世让与薛举相遇,战败,被薛举俘虏。 [27]李孝恭击破朱粲,诸将请尽杀其俘,孝恭曰:“不可,自是以往,谁复肯降矣!”于是自金川出巴、蜀,檄书所至,降附者三十余州。 [27]李孝恭击败朱粲,诸将请将俘虏全部杀死。李孝恭说:“不能这样做,否则,往后谁还肯投降?”于是从金川到巴中蜀地,檄文所到之处,投降归附李渊的有三十余州。 [28]屈突通与刘文静相持月余,通复使桑显和夜袭其营,文静与左光禄大夫段志玄悉力苦战,显和败走,尽俘其众,通势益蹙。或说通降,通泣曰:“吾历事两主,恩顾甚厚。食人之禄而违其难,吾不为也!”每自摩其颈曰:“要当为国家受一刀!”劳勉将士,末尝不流涕,人亦以此怀之。丞相渊遣其家僮召之,通立斩之。及闻长安不守,家属悉为渊所虏,乃留显和镇潼关,引兵东出,将趣洛阳。通适去,显和即以城降文静。文静遣窦琮等将轻骑与显和追之,及于稠桑。通结陈自固,窦琮遣通子寿往谕之,通骂曰:“此贼何来!昔与汝为父子,今与汝为仇雠!”命左右射之。显和谓其众曰:“今京城已陷,汝辈皆关中人,去欲何之!”众皆释仗而降。通知不免,下马东南向再拜号哭曰:“臣力屈至此,非敢负国,天地神祗实知之。”军人执通送长安,渊以为兵部尚书,赐爵蒋公,兼秦公元帅府长史。 [28]屈突通和刘文静相持了一个多月,屈突通又派桑显和率兵夜袭刘文静的军营。刘文静和左光禄大夫段志玄全力苦战,桑显和兵败逃走,刘文静将桑显和的部下全部俘获。屈突通的处境愈加窘迫。有人劝屈突通投降,屈突通哭道:“我侍奉过两个主上,皇帝对我的恩宠照顾非常优厚,拿着人家的俸禄而在困难时背叛,我不能做这样的事!”他常常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应当为国家挨一刀!”屈突通慰劳勉励将士时,没有不痛哭流涕的,大家对此也很感动。丞相李渊派其家僮去招降屈突通,他当即将僮仆杀死。当他听说长安已经失守,家属都被李渊俘获,就留下桑显和镇守潼关,率军东去,准备奔往洛阳。屈突通刚走,桑显和就献出潼关投降了刘文静。刘文静派窦琮等人率领轻骑与桑显和去追阻屈突通,在稠桑追上了他。屈突通摆好陈势以自卫,窦琮派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去劝说他,屈突通骂道:“这个贼人来干什么?过去我和你是父子,现在我和你是仇敌!”他命令身边的人用弓箭射屈突寿。桑显和对屈突通的部众说:“如今京城已经失陷,你们都是关中人,打算去什么地方?”屈突通的士兵就扔掉兵器投降,屈突通知道自己已无法逃脱,就下马向东南方向再三跪拜号哭道:“我的力量至此已经使尽,不敢辜负国家,天地神祗是知道的!”士兵抓住了屈突通押送到长安,李渊任命他为兵部尚书,赐他蒋公的爵位,兼任秦公元帅府长史。 渊遣通至河东城下招谕尧君素,君素见通,欷不自胜,通亦泣下沾衿,因谓君素曰:“吾军已败,义旗所指,莫不响应,事势如此,卿宜早降。”君素曰:“公为国大臣,主上委公以关中,代王付公以社稷,柰何负国生降,乃更为人作说客邪!公所乘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乘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君素曰:“方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惭而退。 李渊派屈突通到河东城下招降劝说尧君素,尧君素看到屈突通,欷不止,悲不自胜。屈突通也流泪沾湿了衣襟。他对尧君素说:“我军已经失败,唐王义旗所指之处,无不响应,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您还是早些归降为好。”尧君素说:“您身为国家大臣,主上委任您以防卫关中的重任,代王将社稷都托付给您了,您为什么背弃国家而投降呢?还替人家作说客呀!您所乘之马,崐就是代王赏赐的,您还有什么脸骑着这匹马呢!”屈突通说:“唉!君素,我是力尽图穷才来的。“尧君素说:“我现在力量还未用尽,哪里用得着你多嘴!”屈突通惭愧退走。 [29]东都米斗三钱,人饿死者什二三。 [29]东都缺粮,一斗米价值三千钱,因而饿死之人有十之二三。 [30]庚子,王世充军士有亡降李密者,密问:“世充军中何所为?”军士曰:“比见益募兵,再飨将士,不知其故。”密谓裴仁基曰:“吾几落奴度中,光禄知之乎?吾久不出兵,世充刍粮将竭,求战不得,故募兵飨士,欲乘月晦以袭仓城耳,宜速备之。”乃命平原公郝孝德、琅邪公王伯当、齐郡公孟让勒兵分屯仓城之侧以待之。其夕三鼓,世充兵果至,伯当先遇之,与战,不利。世充兵即陵城,总管鲁儒拒却之,伯当更收兵击之,世充大败,斩其骁将费青奴,士卒战溺死者千余人。世充屡与密战,不胜,越王侗遣使劳之,世充诉以兵少,数战疲弊;侗以兵七万益之。 [30]庚子(二十四日),王世充的军士中有逃亡投降李密的人,李密问:“王世充目前在军中做什么?”军士说:“近来只见他大量招兵,又犒劳将士,不知是什么缘故。”李密对裴仁基说:“我几乎中了王世充这个奴才的谋算,你知道吗?我很长时间不出兵,王世充的粮草将要断绝,求战不得,因此招募士兵,犒赏将士,想要乘着月夜昏黑来袭击仓城。我们应该立即作防卫准备。”于是他命令平原公赦孝德、琅邪公王伯当、齐郡公孟让率兵分别屯驻在仓城的两边以等待敌军。那天夜里三鼓时分,王世充的军队果然来了。王伯当先遭遇敌军,与之交战不利。王世充的士兵立即登城,总管鲁儒率军抵抗,王伯当收集兵卒再次进攻王世充,王世充大败。王伯当斩杀王世充的骁将费青奴,其部下士卒战死淹死的有一千余人。王世充屡次与李密交战都无法取胜。越王杨侗派遣使者来慰劳他,王世充诉说自己兵少,几次战斗后已疲惫不堪,越王杨侗派去七万援军补充王世充的力量。 [31]刘文静等引兵东略地,取弘农郡,遂定新安以西。 [31]刘文静等人率兵向东攻城夺地,攻占了弘农郡,于是新安以西的地方得到了安定。 [32]甲辰,李渊遣云阳令詹俊、武功县正李仲衮徇巴、蜀,下之。 [32]甲辰(二十八日),李渊派云阳令詹俊、武功县正李仲衮进攻并攻下了巴蜀。 [33]乙巳,方与贼帅张善安袭陷庐江郡,因渡江,归林士弘于豫章;士弘疑之,营于南塘上。善安恨之,袭破士弘,焚其郛郭而去,士弘徙居南康,萧铣遣其将苏胡儿袭豫章,克之,士弘退保余干。 [33]乙巳(二十九日),方与县的贼帅张善安袭击并攻陷了卢江郡,于是渡江,在豫章归附了林士弘。林士弘怀疑他,让他在南塘上扎营。张善安因此怀恨林士弘,就袭击并败了林士弘,烧毁豫章郡的外城而去。林士弘迁居南康。萧铣派他的部将苏胡儿袭击并击攻取了豫章,林士弘退保余干县。 ------------ 第168章 群芳馆【求订阅!】 李孝恭奉李渊之命后,南下出商洛(近陕西商县,武关等地),遭遇了朱粲军,进击而大败之,诸将请将俘虏全部杀死。 李孝恭道:“不能这样做,否则,往后谁还肯投降?”于是从金川出巴蜀之地,檄书所至,投降归附李渊的有三十余郡,巴蜀之地遂为李唐所有。 之后,李渊又派太常卿郑元领兵从商洛,攻取南阳郡;再派中元帅府司马、安陆人马元规去攻取安陆及荆州、襄州等地,与朱粲、萧铣争夺南阳以及汉水地区的控制权。 至此,李唐的势力范围已东至新安、宜阳,北至雁门、延安等地,西至陇山山脉(即今六盘山脉),南抵巴蜀、南阳地区,势力庞大,实力雄厚,已为天下最不可小觑的力量之一。 当然,现在的李唐势力仍是处于危机四伏之中,其中心腹之患便是陇西地区的薛举,以及河西地区李轨,这两个势力都是兵强马壮,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率领大军直驱长安,对李唐势力的威胁极大,若李唐不能将这两处心腹之患消灭,便不能思虑其他。 眨眼间,时间已来到了十二月的二十九日,除夕佳节的前一天。 这两天风雪都停了,是难得的好天气。 左元帅府中,李隐正在宽敞的庭院中练着拳脚功夫,小蝶拿这毛巾站在一旁,采莲坐在屋檐下一边刺着绣,一边频频含情脉脉的看向庭院中的李隐和正在打雪仗的两个小孩,大一些的是已有十一岁的妞妞,小一点的男孩只有两岁多,但长得虎头虎脑的,满庭院跑来跑去,与妞妞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显累。这个两岁多小男孩,便是李隐与采莲的儿子小虎儿。 小蝶、采莲一行人是李隐平定河东郡的时候,才派人前去将她们接来长安的,一家人经过大半年的分离后,总算是又重新团聚在了一起。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口中啊啊的说了几声,手指一阵比划,然后递给了李隐一封信,李隐从小蝶手中拿过毛巾擦干脸上、手上的汗水,然后从哑巴老者接过了信件,笑道:“周叔,你快回去歇着吧!” 哑巴老者赫然便是周安的父亲周老汉,这些年来李隐与周安南征北战,周老汉一直待在洛阳,默默无闻的为李隐处一些理财务方面的杂事,也是最近才被李隐接到府上的,打算给他养老,不再让他吃苦了。 不过周老汉明显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是会主动给自己找事做,现在基本算是元帅府中的一大管家。 李隐将周老汉送来的信打开,匆匆瞥了几眼,然后将信件随意的仍到了一边。写信的人是裴寂之子裴律师,邀请他今晚去群芳馆赏花作乐,群芳馆是长安城此时最负盛名的一家青楼。 裴寂向来与李隐不对付,他的儿子忽然邀请他前去群芳馆赏花,只怕没安什么好心,李隐自是没那个心情去与之消遣浪费时间。 这时,翟娇如燕子般进了庭院,向李隐打了声招呼,向采莲喊了声嫂子,便转身将小虎儿抱起,与他嬉闹起来。 虽然来到长安后,没了在瓦岗寨之时的威风,但翟娇过得并不差,就是有些无聊,所以经常来逗小虎儿开心。 忽然,翟娇瞥见了李隐随意扔下的那张信件,打开一看,略带兴奋的道:“群芳馆赏花?这个季节竟还有花可赏,大哥,反正闲来无事,何不去瞅瞅?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啊!” 李隐咳嗽一声,“这个……这个群芳馆啊,女孩子家家的是不能随便去的。” 翟娇听后立马不高兴了,“女子就不能赏花了?这规定真是岂有此理!我定要去找他们的掌柜理论理论。” 翟娇说着,转身欲走,看神情似乎真的较真上了,李隐连忙将她拉了回来,“唉,我就跟你直说吧,群芳馆是一家青楼,信上说的赏花是看女人的意思。” 翟娇脸色一红,轻啐了一口,骂道:“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李隐笑道:“你现在还要去跟人家的掌柜理论吗?” 翟娇迟疑了一会,然后有些逞强的道:“去,怎么能不去?我可不怕他们!”她虽嘴上说不怕,但似乎有点心虚,硬是要李隐跟她一起去,李隐感到一阵头疼。 夜晚的长安城,一片灯火通明。 长安城虽也实行宵禁,但时间比较晚,所以此时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可见百姓已完全适应了李家占据长安的事实,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群芳馆在长安的众多青楼中,向来以姑娘的姿色上乘而著称,不仅善解人衣,而且多才多艺,使得无数的五陵年少争缠头,馆中女子一曲红绡不知数。 此时群芳馆中的一处包厢中,一眼望去,全是姿色上佳的莺莺燕燕,尽心欢笑的伺候着包厢中的几个达官贵族的子弟。 这些达官贵族的子弟中,为首的是裴寂之子裴律师,此外还有丞相府司录李纲之子李立言,民部尚书萧瑀之子萧锐,以及与李隐打过照面的扶风郡公窦琮之子窦实,其他的人也都来历不凡,皆为长安新贵。 窦实这时松开怀中的姑娘,来到裴律师身边叹道:“真没想到,李隐这家伙竟如此傲慢,连裴兄的邀请都拒绝了。” 裴律师面无表情,李立言接着哼声道:“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左元帅,大权在握,恐怕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小人物的了,可惜了我们精心为他准备的妙计。” 裴律师摆了摆手,“次计不成,再想一计便是,只要他李隐还在长安,我们就多的是机会。” 萧瑀之子萧锐一副胆小怕事的神情,他这时怯怯懦懦的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得罪晋公?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不是很好吗?” 李立言嗤声笑道:“我们既然都是世子身边的人,就该为世子减少一切障碍,李隐位高权重,难保将来不会与世子争权,所以为了世子,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就该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打压李隐和李世民!” ------------ 第169章 魅雪 人类的社会具有利益共生性,所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说的便是如此。李建成、李隐和李世民三兄弟,此时走到一块的时候依旧是如以往那样有说有笑,也并没有产生要打击对方的想法,但他们身边的人,因为利益的共生性,却已开始暗怀别的心思了。 裴律师因李隐没答应来群芳馆,故而没什么心思继续留在此处,正打算要离开之际,忽然有人来报,李隐已和几个人乘坐马车往群芳馆而来。 裴律师听后,不由的精神一阵,同时也心中暗恨,李隐这明着拒绝他们的邀请,暗地里却自己前来的行为,表明了就是不愿与他们有交集,实在是让人恼火。 李隐乘坐的华贵马车在寻芳馆门前停下后,自有有眼力的小厮上前牵马,群芳馆中的老鸨虽不认识李隐,但也知道来者身份不一般,立即出门来招呼。 古代的风气,男子逛青楼是件风雅的事情,即便以李隐现在的身份,偶尔来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李隐听说李世民前阵子也来过这群芳馆的。 当然,如果来青楼的次数多了的话,难免给人以不务正业的感觉,所以如非不得已,李隐是不会来的。 李隐下了马车后,马车中又跳下一个白面书生,正睁大着一双眼睛,一脸好奇而兴奋的盯着四周,这个白面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翟娇,李隐便是被她拉着来寻芳馆的。 翟娇说是要和寻芳馆的掌柜理论理论,其实就是心中好奇青楼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来见识一番罢了,李隐反正闲着无事,便陪她来瞎闹一会。 “你就在这里的掌柜?”翟娇这时冷眼看着寻芳馆的老鸨说道。 寻芳馆的老鸨愣了一下,她从业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称自己为掌柜,所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公子这么称呼奴家,倒也没错。” 翟娇哼了一声,“那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你这群芳馆中,可有逼良为娼的?” 寻芳馆的老鸨连忙道:“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我这群芳馆可是长安青楼中的老字号了,是官府批准经营的,怎会做逼良为娼的勾当?而且我们群芳馆与其他青楼不同,馆中的姑娘大部分都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居多,即便是卖身,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万万不存在犯王法的事情。” 寻芳馆的老鸨也是看着李隐身份不凡的份上,才大费口舌的向翟娇解释,要是别的人这么问她,早就被她让人轰走了。 翟娇听后,一阵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李隐向翟娇询问道:“既然都来到门口了,我们还要进去坐坐吗?” “进,怎么不进了!”翟娇说着快步立即向前走去,豪气的道:“掌柜的,给本少爷找几个漂亮姑娘来,钱不是问题!” 李隐听后,恨不得能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与李隐与翟娇一同前来的,还有罗士信与傅鹰,傅鹰没随着进群芳馆,而是指挥他的探子四散开来,警惕的观察敌情,罗士信因充当着李隐贴身护卫的职责,所以也跟了进去。 李隐和翟娇最终在一处雅致的厢房中坐下,一路走来,翟娇已看清了所谓的青楼,里面的构造到底是怎样的,故而此时已是兴趣缺缺,眼神中多了几分厌恶之感。 李隐笑道:“是你非要来这里的,现在后悔了吧!” 翟娇哼哼的答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已有几个女子进了包厢,奏乐唱曲,李隐又叫了一壶美酒,与翟娇,罗士信小酌起来。 过了一会后,忽然有个婢女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向李隐盈盈施了一礼,“我家小姐魅雪,久仰晋国公的名声,现已在她闺房中摆下酒水,还望晋国公能前去一叙。” 魅雪是寻芳馆的头牌,在长安城中颇有名声,李隐也是略知一二的,听说她还有波斯国的血统,不仅身段迷人,琴棋书画都十分精通,欲一睹芳容而不得的人不知凡几。 李隐略感诧异的问:“你家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到了此处的?” 那个婢女回答:“晋国公初入长安城的时候,我们小姐曾远远的看过晋国公一面,故而知道晋国公的相貌,您刚走进来的时候,小姐又刚巧在阁楼上瞧见了,所以知道晋国公来了。” 李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翟娇和罗士信道:“你们先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 罗士信似乎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李隐示意他不必担忧,罗士信这才站定不动。 婢女带着李隐七转八绕的走了一会后,来到了一处单独的院落中,环境十分清雅。 走进这清雅的院落后,李隐很快便见到了此间的主人魅雪,这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女人,肌肤雪白,极其妩媚,一双眼睛似能勾人魂魄。 魅雪热情的将李隐迎入了房屋中,招呼李隐坐下后,亲自为李隐斟了一杯酒,然后与李隐闲聊起来,话里行间,无不表达了她对李隐的钦慕之意。 李隐端起酒杯,手腕轻轻的转了几下,双眼盯着杯中之物一动不动,忽然开口道:“你是裴律师他们的人?” 魅雪一阵大惊失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道:“晋国公真风趣,我虽与裴公子相识,但怎会是他的人呢?” 李隐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魅雪的面前,盯着她的双眼,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是裴律师他们的人,就将这杯酒喝了吧!” 魅雪原本就雪白无比的脸色变得更白了,额头上也飙出了冷汗,“妾身……妾身手中有酒,跟殿下的是一样的。” 魅雪说着,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李隐却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自己若不喝,我就亲自动手了!” 魅雪美目垂泪道:“殿下饶命啊,妾身也是迫不得已的,裴律师以妾身的性命相威胁,我若不听从他的,他就要了妾身的性命。” 李隐松开了手,“杯中下的是什么药?” 魅雪低头道:“就是普通的蒙汗药,裴律师打算将殿下弄晕后,送到秦国公在群芳馆的相好出云姑娘那里去。” ------------ 第170章 除夕夜 (上) 裴律师等人想要对付李隐的计策很简单,就是通过看似人畜无害的群芳馆头牌姑娘魅雪,让李隐在没有防备下喝下有蒙汗药的酒,然后将李隐弄到李世民在这群芳馆的相好出云姑娘那里去,当然,在此之前那位出云姑娘也定已事先被裴律师迷晕了。 此计的目的,是为了挑起、激化李隐与李世民的矛盾,让两人相斗,从而使得李建成一方坐收渔翁之利。 那位出云姑娘李世民虽只在数日前相处过不多时,但又派人送了许多首饰等物过来,怎么看都是有意将她收入秦国公府的,此事并非什么秘密,所以最近来群芳馆寻欢的,没人再敢让出云姑娘来陪。 按照裴律师等人的设想,在这种情况下,李隐若是公然与出云姑娘发生了点什么,他但凡有点血性,也定是不能轻易饶过李隐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坐着看好戏了。 这计策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若是真的成功了的话,影响无疑是很大的,裴律师等人都对这计策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恐怕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李隐到底是如何一眼就看穿他们的计策,知道杯中有药的。 李隐心中则暗道:“若是连这种低劣的把戏的识破不了,我还不如干脆解甲归田算了。” 他本来就猜测裴律师突然邀请他来群芳馆没安好心,所以来到群芳馆后一直怀有警惕之心,在这种情况下,魅雪又突然来请求会面,且给出的理由都十分牵强,李隐自是有理由怀疑她是裴律师之人了。 再加上魅雪行事紧张,眼神总在不经意间瞥向他手中的杯子,李隐这才十分肯定其中定有猫腻,一番连恐带唬之下,终于让魅雪吐露出了实情。 魅雪在将实情完完全全说出来之后,又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求情李隐宽恕。 李隐看着魅雪淡然说道,“要我饶恕你也并非不可,只需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便可。” 魅雪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色通红羞答答的道:“只要殿下能宽恕妾身,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愿意。” 李隐知道她想歪了,连忙摆手道:“我要你做的事并不难,你只需将裴律师等人欲陷害我的这个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出云姑娘即可。” 魅雪愕然道:“就……就这么简单?” 李隐笑着站了起来,“没错,就怎么简单。” 听到李隐的回答后,魅雪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一种失落之感。 李隐离开魅雪的院落后,快步走回了包厢之中,在听了一会小曲,喝了几杯酒后,这才与翟娇、罗士信起身走出了群芳馆。 傅鹰很快重新回到李隐身边,李隐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后,傅鹰立即领命而去。马车车轮转动,缓缓的驶回了左元帅府。 裴律师等人得知魅雪失手后,立即带着一帮人气冲冲的想要前去质问,但走到魅雪院落之前的时候,却被十多个健壮干练的汉子拦了下来,这些人中为首的,便是傅鹰,裴律师等人也知道傅鹰是李隐的得力手下,不敢硬闯,于是只好悻悻而回。 魅雪按李隐的指示,将事情的原本告诉苏醒过来的出云姑娘后,那位出云姑娘,自是愤怒无比,立即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上。 李世民看过书信后,神情没有一丝波澜,随手便将书信递给了他的头号谋士杜如晦。 “想不到世子身边的那些人,手段竟如此卑劣,实在是让人所不耻!”杜如晦看完书信后,神情愤然的说道。 李世民道:“克明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杜如晦沉吟了一会,“事情也很简单,无非是世子身边的人想要挑拨殿下与晋国公的关系,而晋国公在识破此计后,又想通过出云姑娘的书信,让殿下恼恨上世子身边的人,以图祸水东引。” 李世民笑道:“我又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我那二哥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杜如晦道:“不管会不会做出行动,殿下此时心中恐怕已是对世子身边的人恼怒不已了吧。”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握紧拳头道:“没错,此等大恨之事,我现在虽不能轻举妄动,但以后肯定不会让裴律师那几个家伙好过的!” …… 又是一年除夕佳节到,万家红火万家明。 这天是李加入关中后的第一个除夕,意义重大,为了庆贺这个节日,李渊让人从永丰仓运送了大量的粮食来长安,给家家户户免费发粮,就连城中的乞丐,也是人手得了一袋粮食。 百姓对此都十分感动,对李渊一片歌功颂德,乞丐们也都纷纷说到,如果还有下辈子,也一定要来长安当乞丐。 当晚,李渊以皇帝杨侑的名义,在太极宫中宴请百官,李隐作为李家的重要人物,自然也在其中。 舞女们伴随着悠扬动听的丝竹之声,在台上翩翩起舞,百官觥筹交错间互相交谈着,此等场合对许多官员来说,是结识权势人物的难得机会,故而场上的气氛异常活跃。 李隐兵权很重,但在朝堂上的力量却十分的薄弱,结交长安官员也一直是他的目标,不过平时的话他是不便明着结交,都交由宋正本等人处理,但现在的场合的话,与其他官员说上几句话,并无不妥。 当然,以李隐现在的地位,自是不用他主动出击,自会有许多人主动上前来与他交谈,大家都天南海北的说着话,不会将目的明说,然而其中深意,该懂的人自然会懂。 宴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隐因喝了许多酒,打算如厕放松一下,但因为他对这太极宫不怎么熟悉,故而随手唤来一个宫女,让她带自己去茅房。 那个宫女带着李隐往太极宫东北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后,喧闹之声已渐渐变弱,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 李隐狐疑的问:“茅房离大殿这么远的吗?” 宫女微微一笑:“那种污秽之所,自是要离大殿远一些,再向前走一会就到了。” ------------ 第171章 除夕夜(下) 李隐听了那位宫女的话后,便没再多想,不久后随那宫女来到一处殿宇前面。 “这里就是茅房?”李隐狐疑的问道,这茅房看起来似乎比一般人住的地方还有好上许多。 那位宫女笑道:“宫中的茅房,都是这样的,殿下应该不由奴婢伺候了吧!” 李隐连忙说不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他可不想像某些达官贵族那样,连上个茅房都要婢女奴仆在一旁小心伺候。 一走入那处房屋,顿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李隐不由的大为感慨,帝皇家的茅房,不仅豪华,连味道也非同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声忽然本人关上了,李隐连忙转身用力一拉,却是纹丝不动,因是被人锁死了。 “是谁在外面?”还未等李隐反应过来,房屋里面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接着一个妇人便从掀起珠帘走了出来。 “晋国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智云之母小万儿,她此时见到李隐后,一脸的惊愕。 李隐也是一脸的愕然,解释道:“我出来寻茅房的时候,被一个宫女带到了此处,现在大门又被不知何人锁住了。” 李隐这话刚说完,外面便隐隐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来。 听到这样的情形后,李隐立即恍然,有些着急的道:“我想我应该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得立即出去才行,不然你我的清誉可就完了!” 李隐说着,便伸手去推窗户,但窗户也都无法推开。李隐有想撞破窗户而出,但又怕动静太大,反而将人快速吸引过来。 正着急间,小万儿一把拉住李隐,“快跟我来!”小万儿说着,匆忙拉着李隐向屋子里面走去,最后来到一个摆放书卷的橱柜前站定。 小万儿将橱柜边的一个瓷器扭动了几下,橱柜竟缓缓打开了几分,露出了一个密室口,李隐见此立即会意,侧身钻了进去,小万儿连忙将橱柜重新合上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李渊的喊声:“小万儿?你在里面吗?” “在呢!”小万儿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密室不大,仅能容纳两三个人,但并无闷热之感,应该有较好的通风密孔,李隐虽处在这小密室中,当仍能听到外面李渊的声音:“小万儿,有个宫女说似乎见到有刺客往你房屋来了,你没事吧!” 李渊的言词间,充满了关切之意。 小万儿一脸的迷糊之色,“刺客?妾身没见到什么刺客啊?只怕是那宫女眼花了吧!” 之前将李隐带来此处的那个宫女这时向李渊道:“禀唐王,奴婢确确实实的见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这里,只怕是藏起来准备行刺。” 李渊点了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来人啊,给我仔细搜!” 李渊说着,也不管小万儿同不同意,便让数十个带甲武士四处搜查起来,小万儿狠狠的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并没有阻住,那宫女似乎十分确信李隐很快便会被搜查出来,故而直接无视了小万儿的怒视,轻轻的冷笑了几声。 “禀唐王,并无此刻踪影!”小万儿的住处并不大,只过了一会后,带甲武士纷纷如此回报道。 “不……不可能的,我明明见到有人进来的!”那个宫女立即慌了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 小万儿哼声道:“怎么不可能?难道我还有这么多的武士,都在合起伙来隐瞒那个不知所云的什么刺客不成?”小万儿说到这后,转身看向李渊,嗲声嗲气的道:“唐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来人啊,将这个胡编乱造的恶奴给我拿下!”闹腾多时,原来是虚惊一场,李渊也很是恼火。 宫女大声喊叫着被拖了下去,暂时被收押了起来,李渊又连声宽慰了低头垂泣的小万儿许久,这才带人离开了。 李渊走后,原本哭泣许久了的小万儿立即止住了眼泪,将橱柜后面的李隐放了出来。 李隐向小万儿行了个大礼,“多谢万姨娘的搭救,不然我此番真的是大劫难逃了!” 小万儿道:“晋国公不必客气,当时情况,救你也是救我自己,设下此毒计的人明显是想要一石二鸟,将你和我一网打尽。” 李隐道:“都怪我一时疏忽了,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在这除夕之夜、太极宫中,给我设下此等毒计,还害得万姨娘与我一同受惊,隐实在是过意不去。” 小万儿笑道:“好了,别再如此客气了,你救我家智云的恩情,我可是一直记得呢!太极宫的宴会也将要结束,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今晚这事我们将来再慢慢清算。” 李隐点了点头,再次向小完儿行了一礼,然后推了推窗户,这次却是轻易的推开了,应该是之前有人用东西抵住了窗户,等李渊到来的时候又偷偷搬开了。 李隐从窗户跳出外面后,并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光明正大的向太极宫主殿走去,即便此时仍有布局之人存在,看到了李隐又能如何,只要不是当场被李渊捉奸在屋,一切都好推脱。况且在李渊刚亲自带人搜查过小万儿房屋的情况下,只怕除了陷害李隐的人,否则谁也不会相信李隐是从小万儿的房屋出来的。 李隐倒是希望陷害他的人此时能跳出来,这样他就能知道此处欲陷害他的到底是谁了。不过可惜,李隐却是一路平静无事的返回了太极宫主殿。 晚宴终于散了之后,李隐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继续与采莲、小蝶等人庆贺除夕佳节。近些年的除夕,李隐不是在出征,便是在出征的路上或归途,今年也算是难得的与家人共度佳节,补偿以往对他们的亏欠。 除夕过后,时间便到了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当然,在长安,这新的一年应该称为义宁二年才对,不过不管是“大业”,或者是“义宁”,这两个年号使用的时间,都不会太久了。 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在这新的一年到来! ------------ 第172章元旦大朝会 正月初一,长安举行元旦大朝会,皇帝杨侑下诏允许唐王李渊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行礼时也不必通报姓名,出行仪仗增加前后羽葆、鼓吹。 杨侑宣布了这个消息,又被百官参拜之后,便被李渊以其身体不适为由,请离了朝会大殿。 皇帝杨侑离开朝会大殿后,李渊坐在了龙椅的右下方位置上,面向百官,隐然已是帝王一般的气派。 按隋制,元旦大朝会在正月初一这天举行,不仅京官,地方上各郡也要派人来参加,称为朝集使,在此等乱世中,朝集使的多少可以看出中央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度,像大业十二年的元旦大朝会中,各地未派朝集使的郡县,便多达二十余郡,可见天下其时的崩坏程度已很严重。 到了此时,江都的朝廷只怕需要统计的不是有哪些郡没派朝集使,而只需统计一下有哪几个郡派了人来即可,因为此时仍在江都朝廷掌控下的郡已着实不多了。 李家是在去年的十月份控制长安,入主关中的,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所控制的地盘已如滚雪球般急速增加,故而此时的长安元旦大朝会,参加的人很多,一点都不显得冷清。 李渊所坐的位置之下,是一排台阶,台阶之后的平台上,侧身坐着唐国世子李建成,目不斜视的看着东面,神态略有拘谨。 李建成所处的位置之下,又是一排台阶,直到平地,平地的左右两侧,则分别坐在李隐与李世民两兄弟,两人之后,则侍立着文武百官。百官如要看李渊,需要仰起头才行,且难以看清容貌,有天威难测之感。 元旦大朝会是繁琐的,特别是在李家刚入主关中的这个时候,可谓百废待兴,要讨论的事情很多,要听取地方各郡的禀报之事也很多,需要着手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按以往惯例举行三天的大朝会,恐怕得再延时两天才行。 端坐在一旁的李隐,其实是无聊得有些想打瞌睡的,不过为了自身的良好形象考虑,这才强打起精神来,假装成一副认真参与其中的样子。 当时间到了正月初五的时候,元旦大朝会这才终于到了尾声。 李渊这时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百官也精神为之一震,知道是时候讨论今后的军事方略,这件最后的紧要大事了。 讨论军事方略,不需过多人在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全都结束大朝会,退了出去,只剩下二十多个李唐势力中大权在握的人物。 “接下来我军的主攻方向该往何处,各位都说说吧!”李渊淡然道。 刘文静率先出列扬声道:“自然是先平定陇右、河西地区的薛举、李轨,以稳定关中的大后方,然后再东向进取中原,夺取洛阳,最后再平定四方了。” 刘文静之言,本就是李唐势力的既定策略,刘文静不知道为什么李渊还有再多问。 然而裴寂却道:“我以为不然,现在李密正大举进攻洛阳,洛阳方面屡次战败,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了,若是让李密得了洛阳,谁能与之争锋?所以我认为应立即让大军东出潼关,以从中谋利。” 裴寂之所以在现在的李唐势力中,成为位高权重之人,一是他为晋阳宫监的时候,偷偷的从晋阳宫的兵器铠甲等物资中,运出了许多给暗中招兵买马的李渊,大为增强了李渊的实力。 其二则是拥立之功了,无论是一开始的大将军,还是后来的太尉,再到唐王,裴寂都是第一个倡议拥立的人,每次拥立所把握的时机都很恰当,李渊也都同意了,所以若论拥立之功的话,裴寂是当属第一的。 但是,裴寂的军事眼光,是公认的十分粗浅的,这点是在进军关中的路上,逐渐形成定论的,由他所提出的方略,基本都被李隐、李世民和刘文静等人反驳过,最后也都证明了李隐他们才是对的。 不过此时裴寂之言说完后,刘文静却没立即反驳,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裴寂所说的话中,有一句不得不让人仔细斟酌:若是让李密得了洛阳,谁能与之争锋? 李密现在号称有百万带甲之士,实际肯定没那么多,但也是兵力最强的,洛口仓、黎阳仓又都在他手上,所以兵粮都不缺,唯一缺的,便是那座能将其威望推向顶峰的东都洛阳城了。 李密若得洛阳,中原就再没有他的对手,他的数十万兵力也将不再受到掣肘,四周将无人能抵挡他,到那个时候,李密肯定要挥兵西进,来与李唐争夺关中之地的。 考虑到此等险恶的情形,不仅是刘文静,连李世民等人,也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裴寂见此隐隐有自得之意。 李隐却在这时站起来出列道:“裴长史之言,我不敢苟同。李密之患,远在将来;薛举、李轨之患,则近在腹心,医者医人,怎能火烧眉头的舍弃腹心之患不治,而先去考虑将来的病患?所以应当继续执行以前的策略,先灭薛举、李轨为妥。” “此乃鼠目寸光之言!”李隐话音刚落下,裴寂便立即哼声道。 李建成这时说道:“二弟之言不无道理,然而此时洛阳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李密攻破,如果我此时大军东进的话,说不定能在李密之前攻占了洛阳,到那时,东西二京皆为我所有,天下大半可传檄而定,又何惧薛举、李轨和李密?所以机不可失,应当率大军东进为上。” “不错,世子说的有理。”“世子之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李建成说完后,裴寂、窦威、唐俭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李隐叹道:“王世充是善战之辈,又岂是李密所能轻易击败的?” 裴寂笑道:“晋国公可曾见过王世充?为何这么敢肯定王世充能抵挡住李密的进攻?” 李隐一阵语塞,他自是不能说这是因为他有后世的知识,知道王世充虽屡屡战败,但却如小强一般,死死的守住了洛阳城。 ------------ 第173章 报复 李渊随后又询问了李世民的意见,李世民既觉得李隐说的有道理,又觉得裴寂、李建成之言也不错,故而陷入了两难,最终也没做出决定。 李渊见此,思虑再三后,最终还是采取了裴寂、李建成的意见,决定让大军东进,与李密争夺长安。 李隐对此只能无奈的暗叹一声,刘文静与李世民都是战略大家,然而终究是有着其局限性,面对此时兵锋甚强的李密,现在这个天下除了李隐之外,又有谁会料到王世充能守住洛阳城? 正月二十二日,唐王李渊以世子李建成为中军元帅,秦国公李世民为右军元帅,率领各路兵马十余万,打着救援东都洛阳的旗号,浩浩荡荡的出了潼关,欲伺机而动,与李密争夺洛阳。 因为李隐是明确反对东进的,所以李渊便被任命李隐为一路元帅,李隐对此也乐得清闲,此等徒劳无益之事,就算李渊要他带兵同去,他也是不愿意的。 不过李渊虽没让李隐与李建成、李世民一同前去攻略洛阳,但却下令派李隐率本部人马进驻河东郡的安邑城,以为李建成、李世民的后援。 正月二十五日是李隐准备出发前去安邑的日子,二十四日夜晚,李隐与宋正本、傅鹰三人于书房中会面。 傅鹰这时向李隐禀报道:“除夕夜那晚想要陷害殿下的那个宫女,以于收押牢狱的第二天,在牢狱之中咬舌自尽了,早已被草草埋葬,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不过属下最近已查明,那位宫女是在刑部侍郎赵充家长大的,而赵充的妻子,与丞相府司录参军窦威之妻都为荥阳郑氏之人,据属下了解,在除夕之前,窦威之妻与赵充的妻子接触得较以往频繁,只怕与此时脱不了干系。” 李隐点了点头,对傅鹰表示了赞赏之意,他所提供的情报,不是一般人所能这么快探查出来的,可见傅鹰在情报的收集反面,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还有一个情报需要向晋公禀报。”傅鹰这时又道:“唐王入主长安后,新纳了许多小妾,其中有一人最近比较受宠,而那人与窦威之妻和赵充的妻子一样,也恰好是荥阳郑氏的女子。” 李隐听到这后,心中已勾勒出了一个窦威、赵充以及荥阳郑氏三者的计划,通过除夕之夜那个阴谋,即可除去他李隐,又能铲除小万儿,这个李渊当前妾室中最有权利的女人,为荥阳郑氏之女进一步得宠铺平道路…… 李隐这时也早已知道,李渊在去年的时候,免去他京兆尹的职位,将驻军之所调往新丰,也有窦加活动的身影,所以,不管此次之事是不是窦家主导的,既然他们窦家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了,李隐便不再打算容忍了。 老虎不发威久了,被人真的会以为它是病猫的。 不过李隐行事,向来不喜欢如窦家那般,耍一些低劣的小把戏,他要出手,定是直击对手要害之处,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正月二十五日,李隐与家人告别,与罗士信的数百骑离开了长安,去河东郡与他的本部人马会合去了,不过却留下了左膀右臂的宋正本与傅鹰。 像窦家这种枝繁叶茂的累世大家族,首先讲的,便是家族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事情都得靠边站。 而值此乱世,作为一个大家族,首要之事,便是如何生存并发展壮大,而在形势不明朗、不知何人会最终夺得天下的时候,这些大家族往往都会为自己留下后路,尽量与各方势力暗中交好,三国之时,诸葛家三兄弟分别出仕魏蜀吴三方势力,便是如此。 因为李渊正妻窦氏的缘故,窦家与李家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李渊起兵后,窦氏子弟中的窦轨、窦威等人纷纷来投。 但这并不代表窦家将所有的注都押在李家上,像之前的扶风太守窦琎,便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决定归顺李家的。 而现在窦家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李渊妻子窦氏的另一个族兄、陈国公窦抗,现在手上掌握着关中边陲的灵武郡、盐川郡等数郡之地,但是仍没归降李渊,还处于观望的姿态。 所以,基于这些大家族的龌龊心理,李隐可以十分肯定窦家定会与其他的势力有往来,即便没有串通其他势力而出卖李家之意,书信往来应该是少不了的,李隐临出发去河东郡之前,便让傅鹰派遣探子特别关注此事。 傅鹰为此调集了大量的得力干将,秘密观察着窦府的一举一动,得到了不少有利用价值的信息,不过却都不足以给窦家致命一击。 终于,半个月后,傅鹰探知到了一个重大情报,窦家有奴仆,骑马出了长安城后,一直往西北方而行,进入扶风郡后仍不停歇,最后穿过陇山山脉,进入了陇右地区。 傅鹰立即从中嗅出了不平常的味道,于是让人重点跟踪那个奴仆,得知那个奴仆最后进入了薛举朝廷的黄门侍郎褚亮府中,并在那里待了许久十多日,这才启程离开陇右。 那个奴仆出了陇山山脉,进入扶风郡的客店落脚休息之时,被傅鹰的手下一棒子敲晕了,傅鹰在那奴仆的包裹、身上搜索一番后,得到了十几封信件。 傅鹰从中挑选了最为重要的几封后,将其余的信件放回了原处,然后带着人快速的离开了。 那个奴仆醒过来之后,很快发现丢失了一些信件,顿时大惊失色,有感于其中的罪责太大,有心逃跑,但又怕窦家在关中势大,很快就能将自己揪出来。 丢失的那几封信基本都是薛举朝廷中重要官员的回信,其中一封还是窦威亲自写给太子薛仁杲的,但薛仁杲并未将信收下,那奴仆只好收在身边,打算原路带回去,没想到却也不见了。 奴仆思考再三后,最后怀着侥幸心理,返回了窦府,对于丢失的信件只字未提,只说丢失那几封信的主人并未回信,而写给薛仁杲的那封信则被收下了,窦府的主人窦威虽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下去。 ------------ 第174章 整治私盐 而傅鹰在得到几封重要的信件后,很快交给了宋正本,经过宋正本一番复杂的运作后,那几封信件最终递到了李渊的面前。 李渊将信一一看过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让人立即传唤窦威来见他。 窦威武德殿后,李渊脸色阴沉的将信仍给了窦威,窦威看了一会后,立即颤颤道:“唐王,这……这明显是有人胡编乱造陷害我啊!” 李渊又将手中的最后一封信仍给了窦威,厉声道:“那这封信你怎么说?难道是有人模仿了你的笔记?” 那封信赫然便是窦威写给薛仁杲的,窦威看后,已无力反驳,一脸的颓然之色。若是单独的一两封信的话,他还能反驳一二,但现在一连出现了六七封,其中还有他自己的亲笔信,窦威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窦威写给薛仁杲的信也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一下窦家的善意。毕竟薛举的西秦国兵力强大,去年虽被李世民击败了一次,但实力未损,还是有可能攻入长安来的,为家族计,很有与之交善的必要。 事实上,长安城中,与窦家有同样行为的人不知凡几,李渊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其他家族的人他可以眼不见为净,而窦威证据确凿的他就不能容忍了。 “丞相府司录参军的职责你也不必再担任了,先回家反省反省吧!”李渊说着,立即拂袖而去。 窦威一脸疲惫的回到窦府后,脱下厚重的外衣,坐在了庭院中。 此时虽然已近三月,但夜晚的长安,依旧让人感到有些寒冷,而窦威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偶感风寒,一直未愈,郎中说过,一定要细心调养才行,不然随时都有可能一病不起。 所以窦府中的人这时见到窦威这般情形后,立即紧张的叮嘱他赶快回屋,免得再受了寒。然而窦威却摆了摆手,将劝他的人都赶走了。 窦威就这样在庭院中吹了一晚的冷风,第二天直接病倒在床,没过几天就病逝了。 李渊得知这件事后,长叹了几声,下令将窦威厚葬,并追赠其为同州刺史、延安郡公,谥号为靖,对窦家的其他人便没再怪罪,一如以前那样重用,不过窦家却因窦威之死,而声势大跌了许多,以前眼高于项的族中子弟,也立即变怂了不少。 李渊老于阴谋,知道这件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于是让人暗中调查,但查来查去,除了投书信给李渊的那个长安小官外,再无突破性的进展,于是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 河东郡,安邑县。 河东地区有一座东西向的山,名为中条山,中条山的北麓、安邑县附近,是一个著名的盐湖,又名“解池”,盛产着远销河东、河南、关中的“潞盐”。 不过因为今年来战乱的缘故,官府生产的潞盐产量下降,而私人生产的“潞盐”则十分泛滥,使得河东郡的赋税大为缩减,且因私人贩盐极易集结武力,故而解池附近治安十分不好。 李隐带兵重回河东郡后,因为河东郡尚未派遣太守,所以李渊便让李隐代为暂管民事,所以李隐到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解决解池的乱像,打击私盐,恢复官盐生产。 那些明目张胆的制造、贩卖私盐的,自是直接派军队将其一网打尽,那些人虽有不少的私兵,但又怎能抵挡得了李隐的正规军队?所以那些人很快都被李隐连根拔除了。 不过有不少制造、贩卖私盐的人,却是暗中进行的,而且他们中的主人不乏地主官绅,隐藏得很好,且见李隐整顿解池的乱像之后,立即都偃旗息鼓了,打算过了风头再重操旧业。 李隐对此先是带人离开了安邑,并放出风声,说他不久便要带兵出征,去与李建成等人会合了。 那些偃旗息鼓的私盐贩子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便活跃起来,重新开始在解池造盐,然而,当他们将盐刚晒出来,还没来得及贩卖,李隐却突然袭击,带人连端了二十多个窝点,缴获私盐无数,牢狱之中,也立即挤满了人。 李隐并没有为难那些私盐贩子,让他们缴纳了大笔赎金之后就放了,并表示欢迎他出了牢狱之后,还能继续造私盐,这样他就不愁没有赎金收了…… 如此来回跟这些私盐贩子打了几次游击战后,李隐着实缴获了不少的钱财,而那些私盐贩子都是欲哭无泪,都道要是继续这样下去,非得破产不可,于是纷纷从了良,做起了正经营生,利润虽小了点,但好歹不用再受李隐三番五次的惊吓了。 解池私盐的乱像于是趋于和缓,而随着官府造盐的逐渐恢复,河东郡的赋税顿时提升了一大截,河东郡的百姓官吏,人人都称赞李隐不仅善于打仗,治理民事方面也一样是高于常人。 三月,初五,李渊为了加强河东地区的防御能力,改河东道为太原道,以齐国公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太原道十五郡诸军事,听以便宜从事。 对于李渊这个决定,李唐势力中的许多官员将领心中,是颇有不满之意的,李建成、李隐、李世民之所以身居高位,手握大权,除了他们是李渊的儿子外,本身也是颇有战功的,他们三人掌握大权,李唐势力中的大小官员将领,都是心服口服的。 但李元吉却是没有半点功劳的人,而且有消息传出,当李家起兵进军关中而受大雨困在霍邑的时候,那个差点导致李渊决定回师太原的消息(刘武周与突厥大军进攻太原),便是李元吉派人假传的。 那时刘武周仅仅是带着数百人马,在娄烦郡打猎而已,李元吉便以为刘武周是要攻打太原,吓得他慌忙派人传出了那个消息,希望李渊能率大军返回。 所以这时李渊将整个太原道都交给李元吉镇守,李唐势力中的官吏将领,没有一个人是心服的。 ------------ 第175章稽胡反 在李家入关中,李元吉留守太原的这些时日里,整天就是知道溜鹰斗犬,并常以欺压普通百姓为乐,故而在太原郡早已是惹得天怒人怨。 而且李元吉自小喜好打猎,留守太原后,也没人能管他,更是无猎不欢。 去年冬天,猎物踪迹难寻,李元吉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有善于溜须拍马的人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向李元吉建言道:“雁门郡灵丘县以北,多有南附突厥人的牛羊,不也可以当成猎物来打吗?” 李元吉听后,大为高兴,立即带了数百人直往雁门郡而去。 然而,当李元吉带人走到雁门关的时候,却发现关门紧闭,叫喊许久后,也没见人来开门,顿时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此时镇守雁门关的守将是周安,李隐带兵随李渊进军关中时,将自己的地盘全都交给了周安打理,并留下张亮、苏定方之父苏邕等人协助他。 李元吉那时虽在名义上也能管雁门郡,但雁门郡是李隐的自留地,周安可不会听他李元吉的。 而且李隐离开雁门郡的时候,还特别嘱咐过周安:李元吉此人行事不带头脑,周大哥为我镇守雁门等地,定要好生防范李元吉这家伙才是。 所以当探子回报周安,说李元吉带人前往雁门而来的时候,周安立即便让人将雁门关给关闭了。李元吉要想去灵丘县以北打猎,必须经过雁门关,否则他就要经过刘武周的地盘才能到达。 李元吉自然是没有胆量去刘武周的地盘的,当他在雁门关外面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的时候,周安才带着人慢悠悠的出现在城墙上,向李元吉道:“我得知情报,刘武周将要来攻打雁门关,故而紧闭城门,李留守这是要来相助我防御刘武周吗?” 李元吉听后,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带着人逃回了晋阳城。但他很快又知道了刘武周并没有要攻打雁门关,立即暴跳如雷,扬言要带兵让周安给个说法,还是在其他官员的苦劝之下,才心怀不甘的打消了念头。 猎没打成,又碰了一鼻子的灰,李元吉那时的郁闷可想而知了。之前那个向李元吉建议去灵丘县打猎的人见此又向李元吉提议道:“离石郡的稽胡也多有牛羊,那里可没有雄关阻拦,殿下何不去那里打猎?” 李元吉大赞此计甚好,于是立即召集人马,往离石郡而去。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了,整整带了两千多人同往。 李元吉到了离石郡后,叫人将稽胡人的羊圈、马圈打开,将牲畜放走后,便开始纵马射杀,弄得离石郡一阵天怒人怨。 离石郡的稽胡人可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即便是在开皇盛世的时候,也是愤然造过反的,所以当李元吉随意射杀自己的牛羊的时候,不少稽胡人都拼死保护自己的财产,进而演变成了流血冲突。 当事情越演越烈之后,稽胡人终于忍无可忍,再次起兵,驱逐了李渊派遣的离石郡太守,并将祸害离石百姓的李元吉一直赶到了太原郡内的汾河边上,才收兵返回。 不过因为离石稽胡,在李靖攻占离石郡的时候,才被李靖平叛过一次,元气尚未恢复,故而没有公然宣布反叛,李元吉见此,便有心隐瞒下去,没有将这事向长安的李渊禀报。 然而现在,经过大半年的恢复,离石稽胡的实力稍微有所恢复,听到李渊任命大仇人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太原道十五郡诸军事的消息后,顿时就不乐意了,于是向外宣布造反,并派兵四处劫掠,太原道诸郡纷纷向长安告急。 李元吉见事情再也瞒不住之后,立即写了封信向李渊告急,说他亲自带兵上万与稽胡人浴血奋战,但仍是有所不敌,请李渊调派大将前去平叛。 晋阳城中的兵力也不少,但李元吉可不想带兵平叛,甚至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也不想让手下的将领带兵离开晋阳城,而如果李渊能派人前去平叛,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渊得到李元吉的求援信后,十分的重视。太原道是他的起兵之地,现在李唐势力的许多大将、基层将领,都是来自太原道,太原道若大乱,对李唐的军队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因为李建成、李世民两人带走了十几万人去攻略洛阳,使得长安的兵力有些吃紧,所以思索一番后,李渊最终决定让在河东郡驻守的李隐前去平定稽胡之乱。 李隐得到李渊的调令时,已是三月中旬,中原的大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河东郡则一片安宁,陌田之上,百姓忙碌而喜悦的春耕着,一如和平年代的时候。 李隐看过李渊的调令后,将信给了一旁的房玄龄,“房先生,你对此事怎么看?”对于宋正本与房玄龄两人,李隐一直都是以先生尊称的,待之十分尊敬,故而宋正本和房玄龄两人心中都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房玄龄道:“离石稽胡,兵不过五六千,要将叛乱扑灭并不难,晋公应该考虑的,是应该如何在此次平叛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李隐沉吟了一会后,“我打算一路北上的时候,一路收买人心,并借机安插亲信,以扩大我在太原道的影响力,先生以为如何?” 房玄龄道:“晋公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不过切记行事要不着痕迹,不能落了他人口实才是。另外离石稽胡既然是被齐国公逼迫而反的,如果能和平让他们归降,并因为外援,就再好不过了。” 李隐点了点头,全盘接受了房玄龄的意见。 翌日,李隐带兵离开安邑,沿汾水一路北上。因为稽胡人的兵马并不多,所以李隐此次并没有将所有兵力带上,只带了其中的一万三千人,其余的都留在了安邑,免得无端消耗不必要的兵粮。 李隐所带的人马虽多为骑兵,但走得并不快,一路晃晃悠悠的,有时还在某些地方待上许久,这样做的目的,自是为了实行执行原定计划,使上一些手段,收买人心,并借机安插亲信了。 ------------ 第176章 李、王再战中原 就在李隐借着平定离石郡的稽胡叛乱的机会,暗中施展手段增加自己在太原道的实力之时,中原的大战仍在进行得如火如荼。 李密与王世充作战之地,为今河南之地的各郡县,要地为偃师城、偃月城、金镛城、北邙山、洛水以及东都洛阳的西苑等地。李密的作战目标为洛阳,而王世充的作战目标则为回洛仓与洛口仓,其中,洛口仓为李密军的根本所在。 自从王世充自江都救援东都之后,与李密大战有三场,小站数十场,都是败多赢少,特别是大战的那三场,双方兵马投入各有十多万,但最终都是以王世充的惨败而告终。 不过王世充意志却十分的坚定,屡败屡战,至今仍未让洛阳陷于李密之手。 三月十日,王世充在获得东都兵马,补充了兵力,又休整了数月后,便又打算与李密进行第四次大规模的会战了。 十三日,王世充突然出击,在洛北打败了李密了一支八千余人的部队,小胜一场,然后便驻扎在巩县北面,临洛水布置兵力,并偷入偃月城,与李密军隔水相望。 李密见王世充此次主动出击,士气甚高,便筑长城、掘地堑周围七十余里,打算先固守一段时间,待王世充军的士气稍有回落再行出战,李密兵锋虽强,但与敌作战,从不缺乏必要的耐心。 李密耗得起,王世充可耗不起,他所率军队的士气,是他花费了许多金钱、女人,再加上种种承诺,才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如不能取得胜利,时间久了士气必然会回落。 十五日,王世充命令各军分别搭设浮桥,渡洛水向李密进攻,并下令先搭好桥的军队先攻击,而王世充自己,也与虎贲郎将王辩等人,于洛口仓北面,偷偷渡过洛水,到达南岸。 十六日,王辩率先攻李密位于石窟寺东栅,王辩乃河北名将,所部将士都是精锐之兵,又偷渡洛水而来,李密军一时抵挡不住,开始败退。王世充军亦攻破李密军外栅,遂进逼洛口仓仓城之下。 但此时,王世充各军因渡洛水者前后不一致,因着王辩与王世充的胜利,诸军虽都渡过了洛水,但情形有些混乱不堪。 李密见此,从中看到了扭转战局的战机,于是精选锐卒数百人,分为三队出城,冲击阵型混乱的那些王世充军队,而李密则亲率大军紧随在后。 王世充军队遭受到李密数百精选锐卒的袭击后,本就有些混乱的前军立即败却,后军亦随之大乱,遂致全军大败,因争桥渡河而溺死的大半。 王世充诸军大败之时,虎贲郎将王辩已率军突破到了李密军的外层营墙,李密军营之中一片惊恐混乱,眼看就要溃败,连李密也慌了神。可王世充并不了解这一情况,于是吹响号角收兵。 李密乘机带领敢死者反攻,王辩军在进退失措之际大败,王辩本人也阵亡在其中,洛北各军于是全线崩溃。 这一战,隋军可谓是伤亡惨重,虎贲郎将王辩、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志通等将帅,皆死于非命,王世充仅与数百骑败奔大通城(大通城具体在何地已失考,疑似在孟津县西)。 之后,王世充收拢溃兵,得万余人。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天晚上,风狂雨冷,士兵趟水浑身上下都打湿了,而这天夜晚又极其寒冷,所以冻死的又数以万计,所以第二天后,王世充身边的人仅剩几千余人,狼狈之极。 王世充绑缚自己到附近府衙投狱请求治罪。越王杨侗派人赦免了王世充,召他回东都,赐给他金钱锦缎美女安慰他。王世充再次召集逃散的旧部,得一万多人,驻扎于含嘉城(含嘉城在洛阳城北),不敢再出战。 李密乘胜进据金墉城,修复城门堞、房屋,住在城内。金墉城在洛阳的东边,邙山南麓,距洛阳仅八十里,李密大军战鼓的声音能由此传到东都,使得官吏百姓常常惊醒。 不久,李密拥兵三十万,在北邙列战阵,南边逼近东都上春门。 十九日,隋金紫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领兵抵御李密,段达一见李密军势强盛,心中害怕,于是竟撇下大部队率先往东都逃去了,李密纵兵追击,一脸懵逼的隋军随即溃败,民部尚书韦津死。 于是隋偃师、柏谷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检校河内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等各自率领部下投降了李密。 连续两次大败隋军之后,李密的声威,更为显赫了。 鉴于李密此时浩大的声势,尊李密为主的各方势力,如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都派人奉表劝李密称帝,李密属下裴仁基等也上表请正位号。 但李密却一口拒绝了,他回答道:“东都一日未攻克,称帝之事勿要再提。” 李密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他不愿像那些阿猫阿狗那样,随便找个地就登基称帝,他李密若是称帝,必要在隋朝的都城之中,这才算是真正的取隋而代之。 这时,东都缺粮,隋太府卿元文都等人召募守城人,不吃公粮的进散官二品,这一来,手持象牙笏板上朝的商人,不计其数。 李密既知东都缺粮困境,便不愿强攻,继续围困洛阳,企图通过粮食拖垮洛阳的军队。 随后,李密派房彦藻、郑颋等人东行出黎阳,分别招慰各州县,以增强己方实力。又以梁郡太守杨汪为上柱国、宋州总管,给杨汪的亲笔信写道:“过去我在雍丘曾遭您追捕,古人射钩斩袂的不计前嫌,我愿仿效之!” 杨汪于是也派人与李密联系,李密对其极尽笼络,羁縻待之。 房彦藻致书窦建德,请他来见李密,窦建德复信虽然言辞很谦卑、礼数很周全,但推托罗艺南下,请求守北边,不见李密。 然而,房彦藻回程走到卫州时,却被贼帅王德仁截杀了。王德仁有数万人,占据林虑山,四处抢劫,是几个州县的祸患,李密虽对其大恨,但一时间却无法兼顾。 ------------ 第177章 烟花三月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船头研鲜细缕缕,船尾炊玉香浮浮。 短长条拂短长堤,上有黄莺恰恰啼。?翠幕烟绡藏不得,一声声在画桥西。 高梧一叶下秋初,迢递重廊旧寄居。?月过碧窗今夜酒,雨昏红壁去年书。?玉池露冷芙蓉浅,琼树风高薜荔疏。?明日挂帆更东去,仙翁应笑为鲈鱼。 孤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底。 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江湖潮落高楼迥,河汉秋归广殿凉。?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文园诗侣应多思,莫醉笙歌掩华堂。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妓筵今夜别姑苏,客棹明朝向镜湖。?莫泛扁舟寻范蠡,且随五马觅罗敷。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交印君相次,褰帷我在前。此乡俱老矣,东望共依然。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洛下麦秋月,江南梅雨天。齐云楼上事,已上十三年。 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 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西风吹冷透貂裘,行色匆匆不暂留。 心随明月到杭州。风清听漏惊乡梦,灯下闻歌乱别愁。 悬想到杭州兴地,尊前应与话离忧。 忆在苏州日,常谙夏至筵。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 映山黄帽璃头肪,夹道青烟雀尾炉。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万顷湖平长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仲夏夜之梦垂柳依依西湖暖风醉游人。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1、白氎行缠,青巾包结,几年且混常流。寰中谁见,心地自清幽。雨散昆仑顶上,香润遍、琼圃无忧。灵芽长,如今寒暑,饥渴总何愁。苏州的诗句。诸公,须着力,尘缘扫尽,师旨坚求。看天边、飞金走玉难留。住个庵儿不大,争恋得、月馆青楼。台山里,从人一任,说个好苏州。??曹勋 2、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河头冰欲销。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鸳鸯荡漾双双翅,杨柳交加万万条。苏州的诗句。借问春风来早晚,只从前日到今朝。??白居易 3、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声。??常建 4、长洲苑外草萧萧,却算游程岁月遥。唯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秋雨过枫桥。??杜牧 5、江南旧游凡几处,就中最忆吴江隈。长洲苑绿柳万树,齐云楼春酒一杯。阊门晓严旗鼓出,皋桥夕闹船舫回。六七年前狂烂漫,三千里外思徘徊。??白居易 6、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白居易 7、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 8、吴中爱看吴人画,况是吴人画最高。世上只期为散木,庵前疑复绽新桃。松风寒处安茶铫,石冻春深试酒槽。七字志怀颇见道,宁云溪壑兴堪陶。??乾隆 9、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年年送客横塘路,细雨垂杨系画船。??范成大 10、云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宫水放光。曾赏钱唐嫌茂苑,今来未敢苦夸张。??白居易 11、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李白 12、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唐寅 13、扬州驿里梦苏州,梦到花桥水阁头。觉后不知冯侍御,此中昨夜共谁游???白居易 15、阊门四望郁苍苍,始知州雄土俗强。十万夫家供课税,五千子弟守封疆。()阊闾城碧铺秋草,鸟鹊桥红带夕阳。处处楼前飘管吹,家家门外泊舟航。 16、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侵夜鸾开镜,迎冬雉献裘。从臣皆半醉,天子正无愁。??李商隐 17、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 18、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唐寅 19、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 20、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 描写苏州的诗句 1、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2、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3、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江湖潮落高楼迥,河汉秋归广殿凉。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文园诗侣应多思,莫醉笙歌掩华堂。 4、吴越千年奈怨何,两宫清吹作樵歌。姑苏一败云无色,范蠡长游水自波。霞拂故城疑转旆,月依荒树想嚬蛾。行人欲问西施馆,江鸟寒飞碧草多。 5、高梧一叶下秋初,迢递重廊旧寄居。月过碧窗今夜酒,雨昏红壁去年书。玉池露冷芙蓉浅,琼树风高薜荔疏。明日挂帆更东去,仙翁应笑为鲈鱼。 6、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7、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 8、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林泉爱我,我爱林泉。 9、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 10、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11、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 12、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13、妓筵今夜别姑苏,客棹明朝向镜湖。莫泛扁舟寻范蠡,且随五马觅罗敷。兰亭月破能回否,娃馆秋凉却到无?()好与使君为老伴,归来休染白髭须。 14、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16、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 17、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 18、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19、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20、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 21、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 22、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 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 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 关于苏州的诗句 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游狮子林》) 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蒋堂《北池赋》,北池为唐宋时代苏州官府园林) 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林泉爱我,我爱林泉。(吴西逸《殿前欢·懒云窝》,懒云窝为元代苏州宅园)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沧浪亭联) 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狮子林立雪堂联) 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拙政园与谁同坐轩联) 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拙政园绣绮亭旧联) 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虎丘花雨亭联)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塔从林外出,山向寺中藏(虎丘)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老板爱吃南边菜,都到苏州城里来 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东西南北桥相望,画桥三百映江城 春城三百七十桥,两岸朱楼夹柳条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 夜读苏州诗,襟怀尽冰雪。 飘飘关塞云,微微河汉月。 秋兰南窗前,清香静中发。 怀我千载心,岁晚更幽绝。 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代诗人杜荀鹤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宋·苏舜钦《沧浪亭》) 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维则《狮子林即景》) 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秋过怀云亭访周雪客调寄踏莎行》。怀云亭即今苏州北半园)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再题姜氏艺圃》) 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清·乾隆《狮子林得句》) 拙政园 兰雪堂 : 兰雪堂是东部的主要厅堂,堂名取意于李白“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的诗句。始建于明崇祯八年(1635),据园主王心一《归园田居》记载,兰雪堂为五楹草堂,“东西桂树为屏,其后则有山如幅,纵横皆种梅花。梅之外有竹,竹临僧舍,旦暮梵声,时从竹中来”,环境幽僻。堂前两棵白皮松苍劲古拙,墙边修竹苍翠欲滴,湖石玲珑,绿草夹径,东西院墙相连。堂坐北朝南三开间,“兰雪堂”匾额高挂 ,长窗落地,堂正中有屏门相隔,屏门南面为一幅漆雕《拙政园全景图》,屏门北面为《翠竹图》,全部采用苏州传统的漆雕工艺,屏门两边的隔扇裙板上刻有人物山水。 缀云峰 缀云峰位于兰雪堂北,山峰高耸在绿树竹荫中,山西北双峰并立,取名“联璧”。缀云峰、联壁峰为归园田居的园中景点。王心一《归园田居记》,兰雪堂前有池,“池南有峰特起,云缀树杪,名之曰缀云峰。池左两峰并峙,如掌如帆,谓之联壁峰。”两峰为明末叠石名家陈似云作品,所用湖石,玲珑细润,以元末赵松雪山水画为范本。缀云峰的形态自下而上逐渐状大,其巅尤伟,如云状,岿然独立,旁无支撑。1943年夏夜,缀云峰突然倾圮。后来,在园林专家汪星伯的指导下,重新堆成了这座高达两丈、玲珑夭矫的奇峰,如今此峰苔藓斑驳,藤蔓纷披,不乏古意。 秫香馆 秫香,指稻谷飘香,以前墙外皆为农田,丰收季节,秋风送来一阵阵稻谷的清香,令人心醉,馆亦因此得名。秫香馆为东部的主体建筑,面水隔山,为单檐歇山结构,室内宽敞明亮,长窗裙板上的黄杨木雕,共有 48幅,缘据行家考证,一部为《西厢记》,另一部为《金玉如意》。其中《西厢记》一出中,有“张生跳墙会鸳鸯”、“拷红”、“长亭送别”等场景,雕镂精细,层次丰富,栩栩如生。夕阳西下,一抹余辉洒落在秫香馆的落地长窗上。加上精致的裙板木雕,把秫香馆装点得古朴雅致,别有情趣。 涵青亭 园林建筑,以亭的变化为多。亭是一种只有屋顶而没有墙的小屋,玲珑轻巧,一般由屋顶、柱身和台基三部分组成。在园林中可点景、观景,又可供人小憩、纳凉、避雨。 拙政园不仅亭多,而且形式不一。涵青亭居于一隅,空间范围比较逼仄。但造园家以高大的白墙作底,建了一座组合式的半亭,一主二从,主亭平座挑出于水面之上,犹如水榭,两侧副亭略向后退,朝左右展开,似廊又非廊,主亭发两只戗,副亭发一只戗,整座亭子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给本来平直、单调的墙体增添了飞舞的动势。斜倚亭边美人靠小坐,天光云影水间,锦鲤遨游,荷莲轻荡。 梧竹幽居 建筑风格独特,构思巧妙别致的梧竹幽居是一座方亭,为中部池东的观赏主景。此亭外围为廊,红柱白墙,飞檐翘角,背靠长廊,面对广池,旁有梧桐遮荫、翠竹生情。亭的绝妙之处还在于四周白墙开了四个圆形洞门,洞环洞,洞套洞,在不同的角度可看到重叠交错的分圈、套圈、连圈的奇特景观。四个圆洞门既通透、采光、雅致,又形成了四幅花窗掩映、小桥流水、湖光山色、梧竹清韵的美丽框景画面,意味隽永。“梧竹幽居”匾额为文徵明体。“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对联为清末名书家赵之谦撰书,上联连用二个借字,点出了人类与风月、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亲密之情;下联则用一动一静,一虚一实相互衬托、对比,相映成趣。 听雨轩 听雨轩在嘉实亭之东,与周围建筑用曲廊相接。轩前一泓清水,植有荷花;池边有芭蕉、翠竹,轩后也种植一丛芭蕉,前后相映。五代时南唐诗人李中有诗曰:“听雨入秋竹, 留僧覆旧棋”;宋代诗人杨万里《秋雨叹》诗曰:“蕉叶半黄荷叶碧,两家秋雨一家声”;现代苏州园艺家周瘦鹃《芭蕉》诗曰:“芭蕉叶上潇潇雨,梦里犹闻碎玉声。”这里芭蕉、翠竹、荷叶都有,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是雨夜,由于雨落在不同的植物上,加上听雨人的心态各异,自能听到各具情趣的雨声,境界绝妙,别有韵味。 远香堂 远香堂为四面厅,是拙政园中部的主体建筑,在原明正德若墅堂的旧址上,为清乾隆时所建,青石屋基是当时的原物。它面水而筑,单檐歇山顶,面阔三间。堂北平台宽敞,池水旷朗清澈。荷池宽阔,红裳翠盖,清香宜人。堂名取周敦颐《爱莲说》中“香远益清”的名句,水中遍植荷花,因荷得名。夏日池中荷叶田田,荷风扑面,清香远送,是赏荷的佳处。园主借花自喻,表达了园主高尚的情操。堂内装饰透明玲珑的玻 璃落地长窗,规格整齐,由于长窗透空,四周各具情趣的景物,山光水影,尽收眼底,犹如观赏山水长卷。室内陈设典雅精致。 小飞虹 苏州是水乡,拙政园是水园,有水必有桥。拙政园里有石板桥、石拱桥等,小飞虹的型制很特别。是苏州园林中唯一的廊桥。取南北朝宋代鲍昭《白云》诗“飞虹眺秦河,泛雾弄轻弦而命名”。朱红色桥栏倒映水 中,水波粼粼,宛若飞虹,故以为名。虹,是雨过天晴后横跨大地的一架绚丽的彩桥,古人以虹喻桥,用意绝妙。它不仅是连接水面和陆地的通道,而且构成了以桥为中心的独特景观。小飞虹桥体为三跨石梁,微微拱起,呈八字型。桥面两侧设有万字护栏,三间八柱,覆盖廊屋,檐枋下饰以倒挂楣子,桥两端与曲廊相连,是一座精美的廊桥。 小沧浪 小沧浪取北宋·苏舜钦“沧浪亭”名为阁名,寓意遁世归隐。小阁面阔三间,南窗北槛,两面临水,外形十分别致,似房非房,似船非船,似桥非桥,完全是架在水面上的一座水阁。水阁横跨池上,将水面再度划分,把到此结束的中园水尾营造得貌似绵延不断,艺术手法高超。亭廊围绕,构成开敞的幽静水院。从前苏州古城文人雅士、官宦人家众多,无论是华屋巨宅还是一般住房,都特别注意小空间的修饰,这小空间就是庭院,而水庭院则是这绝无仅有的小沧浪,一方面,它体现了江南水乡风情,另一方面,因水造景,院落内外互相借景而构建了一个特别清凉的环境。 香洲 香洲为“舫”式结构,有两层舱楼,通体高雅而洒脱,其身姿倒映水中,更显得纤丽而雅洁。香洲寄托了文人的理想与情操。香洲,用的是屈原笔下“芳洲”的典故,《楚辞》中有“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的句子。古时常以香草来比喻清高之士,此处以荷花景观来喻意香草,也很得体。在中国古典园林众多的石舫中,拙政园香洲大概称得上是造型最为美观的一个。船头是台,前舱是亭,中舱为榭,船尾是阁,阁上起楼,线条柔和起伏,比例大小得当,使人想起古时苏州、杭州、、扬州一带山温水软、画舫如云的景象。香洲位于水边,正当东、西水流和南北向河道的交汇处,三面环水,一面依岸,由三块石条所组成的跳板登“船”,站在船头,波起涟漪,四周开敞明亮,满园秀色,令人心爽。烈日酷暑,此地却荷风阵阵,举目清凉。香洲船头上悬有文徵明写的题额,后人还专门为之题跋。香洲这条旱船,建筑手法典雅精巧,引人入胜,使人感到一种对高洁人格的追寻。 荷风四面亭 荷风四面亭,亭名因荷而得,座落在园中部池中小岛,四面皆水,湖内莲花亭亭净植,湖岸柳枝丝丝婆娑,亭单檐六角,四面通透,亭中有抱柱联:“四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用在此处十分贴切。尤其是联中的“壁”字用得好,亭子是最为开敞的建筑物,柱间无墙,所以视线不受遮挡,倍感空透明亮,虽然无壁,然而三面河岸垂柳茂盛无间,四周芙蓉偎依簇拥,不是密密匝匝地围成了一道绿色的香柔之墙 吗?动人的夸张和丰富的想象,使这座岛上的小亭愈发显得多姿多彩,亭亭可人。风吹墙动,绿浪翻滚,清香四溢,色、香、形俱佳。春柳轻,夏荷艳,秋水明,冬山静,荷风四面亭不仅最宜夏暑,而且四季皆宜。若从高处俯瞰荷风四面亭,但见亭出水面,飞檐出挑,红柱挺拔,基座玉白,分明是满塘荷花怀抱着的一颗光灿灿的明珠。 见山楼 见山楼三面环水,两侧傍山,从西部可通过平坦的廊桥进入底层,而上楼则要经过爬山廊或假山石级。它是一座江南风格的民居式楼房,重檐卷棚,歇山顶,坡度平缓,粉墙黛瓦,色彩淡雅,楼上的明瓦窗,保持了古朴之风。底层被称作“藕香榭”,沿水的外廊设吴王靠,小憩时凭靠可近观游鱼,中赏荷花,远则园内诸景如画一般地在眼前缓缓展开。上层为见山楼,陶渊明有名句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楼高敞,可将中园美景尽收眼底。春季满园新翠,姹紫嫣红;夏日薰风徐来,荷香阵阵;秋天池畔芦荻迎风,寒意萧瑟;冬时满屋暖阳,雪景宜人。原先,苏州城中没有高楼大厦,登此楼望远,可尽览郊外山色。相传此楼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办公之所。见山楼高而不危,耸而平稳,与周围的景物构成均衡的图画。 宜两亭 宜两亭在别有洞天靠左,叠有假山一座。沿假山上石径,有一座六角形的亭子位于山顶,这就是“宜两亭”。它踞于中园和西园分界的云墙边,亭基较高,六面臵窗,窗格为梅花图案。登上宜两亭,可以俯瞰中部的 山光水色。从中花园观景,从层层递进的景色展开后,宜两亭突出于廊脊之上,使整个中花园的景色变得绵延不尽,形成非常深远的景观空间,这是造园技巧上“邻借”的典型范例。“宜两”出自一个有趣的故事。唐代白居易曾与元宗简结邻而居,院落中有高大的柳树探出围墙,可为两家共赏。白居易写诗赞美道:“明月好同三径夜,绿杨宜作两家春”,以此来比喻邻里间的和睦相处。当年,拙政园的中园和西园分属两家所有,西园主人不建高楼,而改为堆山筑亭。西家可以在亭中观赏到他十分羡慕的中园景色,而中园主人在中花园亦可眺望亭阁高耸的一番情趣,借亭入景,丰富景观,岂不妙哉!一亭宜两家,添景更添情,就这样,一句好诗,一段佳话,造就了一个妙亭,一道风景。 波形廊 波形廊在西花园与中花园交界处的一道水廊,是别处少见的佳构。从平面上看,水廊呈“L”形环池布局,分成两 段,临水而筑,南段从别有洞天入口,到卅六鸳鸯馆止;北段止于倒影楼,悬空于水上。这里原来是一堵 分隔中、西园的水墙,作为两园之间的分界横在那里,如何规划成景颇费踌躇。聪明的工匠借墙为廊,凌水而建,以一种绝处求生的高妙造园手法来打破这墙僵直、沉闷的局面,将廊的下部架空,犹如栈道一般,依水势作成高低起伏、弯转曲折状,使 景观空间富于弹性,具有韵律美和节奏美。由南往北,经过一系列形态变化之后,突然出现大幅度转折,把它拉离园墙一段距离,使之突出于水池之上,低贴水面,左右凌空,廊顶变化如亭盖,临水处立小石栏柱两根,犹如钓台一般,在波形廊靠近倒影楼的近终点处,在其下部设一孔水洞,让廊跨越而过,使园的中、西部水系相通,廊体也拔高至最高点。若远看水廊,便似长虹卧波,气势不凡。 卅六鸳鸯馆 卅六鸳鸯馆是西花园的主体建筑,精美华丽,南部叫“十八曼陀罗花馆”,北部叫“卅六鸳鸯馆”。一座建筑同时有两个名字,这是古建筑 中的一种鸳鸯厅形式,以屏风、罩、纱槅将一座大厅分为两部,梁架一面用扁料, 一面用圆料,似两进厅堂合并而成,其作用是南半部宜于冬、春,北半部宜于夏、秋。鸳鸯厅面阔三间,外观为硬山顶,平面呈方形,四隅均建有四角攒尖的精巧耳房,又叫暖阁。北半部挑出于水面,由8根石柱撑住馆体架于池上。馆之中央的银杏木雕玻璃屏将大厅一隔为 二。北厅(后厅)临清池,夏、秋时推窗可见荷池中芙蕖浮动,鸳鸯戏水,东汉时大将军霍光“(在)园中凿大池,植五色睡莲,养鸳鸯卅六对,望之灿若披锦”,馆名取其意,匾额为清同治年间苏州状元洪钧题写。苏州自古出人才,明清时期状元人数居全国前列,洪钧就是其中之 一。他在民间传说中成了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大多是因他娶了一代名妓赛金花为妾。赛金花的故事后来被人写成,洪钧也就更加出名了。 南厅是十八曼陀罗花馆,宜于冬、春居处,厅南向阳,小院围墙既挡风又聚暧,并使室内有适量的阳光照射。曼陀罗花即山茶花。清代末年,张履谦建此馆时曾栽种18株名贵的山茶花,冬季百花凋零,山茶却如傲雪的腊梅嫣红斗雪,“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表现出蓬勃的生命力,展示着独特的美,此馆匾额是晚清苏州的另一个状元陆润庠所题。陆状元和洪状元在苏州话里洪、陆谐音“红、绿”这一红(洪)一绿(陆)同邑两状元为同一建筑写匾额,为厅堂增色不少。 卅六鸳鸯馆内顶棚采用连续四卷的拱型状,既弯曲美观,遮掩顶上梁架,又利用这弧形屋顶来反射声音,增强音响效果,使得余音袅袅,绕梁萦 与谁同坐轩 小亭非常别致,修成折扇状。苏东坡有词“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故名“与谁同坐轩”。轩依水而建,平面形状为扇形,屋面、轩门、窗洞、石桌、石凳及轩顶、灯罩、墙上匾额、鹅颈椅、半栏均成扇面状,故又称作“扇亭”。轩内扇形窗洞两旁悬挂着杜甫的诗句联“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扇亭地处山麓水边,地理位臵甚佳,树高而雄,石幢静立,人在轩中,无论是倚门而望,凭栏远眺,还是依窗近视,小坐歇息,均可感到前后左右美景不断。 在扇亭后的土山上还有一小亭,称“笠亭”。“笠”即箬帽,亭作浑圆形,顶部坡度较平缓,恰如一顶箬帽,掩映于枝繁叶茂的草树中,摒弃 了一切装饰,朴素无华。山小亭微,搭配匀称,衬以亭前山水,俨然一戴笠渔翁垂钓,悠然自得。前人曾写词赞道:“花间萝蹬一痕青,烟棱云罅危亭。笠檐蓑袂证前盟,恰对渔汀。 红隐霞边山寺,绿皱画里江城。槐衙柳桁绕珑玲,坐听啼莺。”与谁同坐轩和笠亭是两种不同的园林建筑艺术造型,也是在古典园林中较少见的象形建筑。亭、轩结合,浑然一体。 笠亭山上有一座八角形双层建筑,高大气派,煞是引人注目。山上林木茂密,绿草如茵,建筑好像浮动于一片翠绿浓荫之上,因而叫做“浮翠阁”。造型高耸凌空,立面槅扇饰有精美图画。登阁眺望四周,但见山清水绿,天高云淡,满园青翠,一派生机盎然,令人心旷神怡,乐不思返。扇亭、笠亭、浮翠阁,地理位臵依次是临水、山中、山巅,它们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由低至高,循序渐进,犹如音阶中的哆、唻、咪,一气呵成,使人陶醉在这动听的旋律里。 芙蓉榭 榭是我国古代一种很美的建筑形式,凭借周围风景而构成,形式灵活多变。芙蓉榭屋顶为卷棚歇山顶,四角飞翘,一半建在岸上,一半伸向水面,灵空架于水波上,伫立水边、秀美倩巧。此榭面临广池,池水清清,是夏日赏荷的好地方。漫步芙蓉榭,凭栏四顾,可见满池青翠,粉黛出水,风流丽质似亭亭玉立的仙子在碧波中美目流盼,微风骤起,掀起一片绿浪,送来阵阵荷香,??尽情领略荷花的娇美、幽雅和高洁的风骨。 倒影楼 倒影楼以观赏水中倒影为主的景点。楼分两层,楼下是为“拜文揖沈之斋”,文是指文徵明,沈是指沈周(石田),这两位均是苏州著名的画家,沈周还是文徵明的老师。拙政园之蜚声江南,是与大画家、大诗人文徵明分不开的。当年,西园园主张履谦为表达自己的景仰之情,于光绪二十年(1894)特建此楼以资纪念,他将自己收藏的文徵明、沈石田画像和《王氏拙政园记》拓片以及俞粟庐书《补园记》石刻嵌在楼下左右两壁。中间裙板上刻有郑板桥的书画真迹。面水的一侧于柱间安装通透玲珑的长窗,窗内有木质低栏。倚栏而立,可凭水观景。左有波形长廊相 伴,右有“与谁同坐轩”,尤其是这些景物的倒影如画,尽入眼中。水底明月,池中云彩,波影浮动,景色绝佳。楼上原是园主儿媳王氏的书房。此楼四周遍植桂花无数,入秋赏罢残荷赏金桂,桂香如酒令人醉。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吟诗作画、观景自娱,皆环境可人,幽香可爱。 留听阁 为单层阁,体型轻巧,四周开窗,阁前臵平台,阁内最值得一看的是清代银杏木立体雕刻松、竹、梅、鹊飞罩,浮雕、镂雕、圆雕相结合,刀法娴熟,技艺高超,构思巧妙,将“岁寒三友”和“喜鹊登梅”两种图案柔和在一起,接缝处不留痕迹,浑然天成,是园林飞罩不可多得的精品。从整体外形看,留听阁是一个抽象化的船厅,厅前平台如船头。左侧池塘中种满了荷花,荷花生长期间其叶、蕾、花、果皆有姿有态,观赏期特长,从春末夏初池面冒出点点绿钱到盛夏时节的满池华盖,直至秋意浓浓的枯叶残花,每一个阶段都有其独到的美。俗话说,花无百日红,再美的鲜花最终也是“零落成泥碾作尘”,残花败叶的凄凉晚景让人不忍卒睹,唯独秋塘枯荷却别有一种残缺美的意境,李商隐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名句,留听阁就是取此诗意而名。花谢了,人已老,景犹在,情难忘,触人心境,发人幽思。 《红楼梦》第四十四回里 ,贾宝玉与林黛玉乘着姑苏驾娘撑动的木舫在水中游赏,黛玉看到满池荷花时说,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林黛玉是个极有文化修养的姑娘,多愁善感,聪明绝顶,但又孤傲清高,不愿随波逐流,所以才会对李商隐这句 表达冷寂清幽之美的诗句产生共鸣。这虽然是文学作品里的描述,但她所欣赏的如此富有诗意的境界也出现在拙政园的西花园里。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在中国园林中奏出了或恢宏或欢快或喜悦的美妙乐章。 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1、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游狮子林》 2、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3、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4、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 5、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6、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宋·苏舜钦《沧浪亭》 7、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维则《狮子林即景》 8、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蒋堂《北池赋》,北池为唐宋时代苏州官府园林 9、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10、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 11、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 12、老板爱吃南边菜,都到苏州城里来。 13、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14、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虎丘花雨亭联 15、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 16、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再题姜氏艺圃》 17、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 18、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杜荀鹤 19、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沧浪亭联 20、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1、夜读苏州诗,襟怀尽冰雪。飘飘关塞云,微微河汉月。秋兰南窗前,清香静中发。怀我千载心,岁晚更幽绝。 22、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23、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秋过怀云亭访周雪客调寄踏莎行》 24、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5、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清·乾隆《狮子林得句》 26、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 28、塔从林外出,山向寺中藏。(虎丘) 29、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狮子林立雪堂联 30、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31、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 32、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林泉爱我,我爱林泉。——吴西逸《殿前欢·懒云窝》,懒云窝为元代苏州宅园 3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34、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35、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36、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 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描写园林的好词佳句 优美的句子 分页:123 1、高梧一叶下秋初,迢递重廊旧寄居。月过碧窗今夜酒,雨昏红壁去年书。玉池露冷芙蓉浅,琼树风高薜荔疏。明日挂帆更东去,仙翁应笑为鲈鱼。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2、妓筵今夜别姑苏,客棹明朝向镜湖。莫泛扁舟寻范蠡,且随五马觅罗敷。 3、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 4、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5、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6、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7、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8、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底。 9、船头研鲜细缕缕,船尾炊玉香浮浮。 10、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11、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12、悬想到杭州兴地,尊前应与话离忧。 13、忆在苏州日,常谙夏至筵。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 14、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万顷湖平长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 15、仲夏夜之梦垂柳依依西湖暖风醉游人。 16、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17、西风吹冷透貂裘,行色匆匆不暂留。 18、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19、心随明月到杭州。风清听漏惊乡梦,灯下闻歌乱别愁。 20、吴越千年奈怨何,两宫清吹作樵歌。姑苏一败云无色,范蠡长游水自波。霞拂故城疑转旆,月依荒树想嚬蛾。行人欲问西施馆,江鸟寒飞碧草多。 21、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江湖潮落高楼迥,河汉秋归广殿凉。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文园诗侣应多思,莫醉笙歌掩华堂。 22、短长条拂短长堤,上有黄莺恰恰啼。翠幕烟绡藏不得,()一声声在画桥西。 24、洛下麦秋月,江南梅雨天。齐云楼上事,已上十三年。 25、交印君相次,褰帷我在前。此乡俱老矣,东望共依然。 26、映山黄帽璃头肪,夹道青烟雀尾炉。 27、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28、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29、孤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30、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31、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 分页: 1 2 3 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1、高梧一叶下秋初,迢递重廊旧寄居。月过碧窗今夜酒,雨昏红壁去年书。玉池露冷芙蓉浅,琼树风高薜荔疏。明日挂帆更东去,仙翁应笑为鲈鱼。 2、妓筵今夜别姑苏,客棹明朝向镜湖。莫泛扁舟寻范蠡,且随五马觅罗敷。 3、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 4、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5、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6、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7、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8、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底。 9、船头研鲜细缕缕,船尾炊玉香浮浮。 10、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11、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12、悬想到杭州兴地,尊前应与话离忧。 13、忆在苏州日,常谙夏至筵。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 14、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万顷湖平长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 15、仲夏夜之梦垂柳依依西湖暖风醉游人。 16、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17、西风吹冷透貂裘,行色匆匆不暂留。 18、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19、心随明月到杭州。风清听漏惊乡梦,灯下闻歌乱别愁。 20、吴越千年奈怨何,两宫清吹作樵歌。姑苏一败云无色,范蠡长游水自波。霞拂故城疑转旆,月依荒树想嚬蛾。行人欲问西施馆,江鸟寒飞碧草多。 21、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江湖潮落高楼迥,河汉秋归广殿凉。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文园诗侣应多思,莫醉笙歌掩华堂。 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1、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游狮子林》 2、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3、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4、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 5、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6、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宋·苏舜钦《沧浪亭》 7、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维则《狮子林即景》 8、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蒋堂《北池赋》,北池为唐宋时代苏州官府园林 9、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10、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 11、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 12、老板爱吃南边菜,都到苏州城里来。 13、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14、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虎丘花雨亭联 15、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 16、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再题姜氏艺圃》 17、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 18、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杜荀鹤 19、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沧浪亭联 20、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1、夜读苏州诗,襟怀尽冰雪。飘飘关塞云,微微河汉月。秋兰南窗前,清香静中发。怀我千载心,岁晚更幽绝。 22、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23、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秋过怀云亭访周雪客调寄踏莎行》 24、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5、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清·乾隆《狮子林得句》 26、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 28、塔从林外出,山向寺中藏。(虎丘) 29、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狮子林立雪堂联 30、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31、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 32、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林泉爱我,我爱林泉。——吴西逸《殿前欢·懒云窝》,懒云窝为元代苏州宅园 3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34、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35、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36、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 * 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 描写园林的好词佳句 * 优美的句子 16、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侵夜鸾开镜,迎冬雉献裘。从臣皆半醉,天子正无愁。——李商隐《陈后宫》 17、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 18、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唐寅《把酒对月歌》 19、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青玉案》 20、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枫桥夜泊》 * 描写苏州杭州的诗句 * 赞美苏州园林的诗句 * 描写苏州的诗句 1、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 2、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3、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4、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5、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6、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宋·苏舜钦 7、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维则 8、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蒋堂,北池为唐宋时代苏州官府园林 9、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10、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 11、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描写苏州园林的诗句。 12、老板爱吃南边菜,都到苏州城里来。 13、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14、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虎丘花雨亭联 15、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 16、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 17、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 18、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杜荀鹤 19、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沧浪亭联 20、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1、夜读苏州诗,襟怀尽冰雪。飘飘关塞云,微微河汉月。秋兰南窗前,清香静中发。怀我千载心,岁晚更幽绝。 22、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 23、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 24、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25、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清·乾隆 26、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 27、闲寻诗册应多味;得意鱼鸟来相亲。——拙政园绣绮亭旧联 29、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狮子林立雪堂联 30、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明·文徵明 31、苍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风是故人。 32、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林泉爱我,我爱林泉。——吴西逸,懒云窝为元代苏州宅园 3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34、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35、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36、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 分页: 1 2 3 ------------ 第178章 江都之乱(上) 司马德戡等人都从未想过要杀杨广,只是一门心思想逃回关中而已,这时听了宇文智及之言后,都是大惊。 但司马德戡等人细细一想,觉得宇文智及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如果就这么逃跑的话,窦贤的前车之鉴可就近在眼前,他们可不想像窦贤那样,让杨广将头颅挂在城墙上。 于是,在思虑再三后,司马德戡等人都同意了宇文智及的意见。 赵行枢、薛世良要求由右屯卫将军许公宇文化及为首领,因为宇文述的关系,宇文家在军中素有威望,其他人也都同意了,他们这些人协商定了之后,才一切前去告诉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性听说后,脸色顿时大变,直冒冷汗,他在江都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要什么有什么,可不想造杨广的反,不过他虽有心拒绝,但见司马德戡等人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只怕会被他们给乱刀砍死。 宇文化及不敢不答应,最后只好选择了听从司马德戡等人的安排。 司马德戡让许弘仁、张恺等人去备身府,对认识的人散布谣言道:“陛下听说骁果想反叛,酿了很多毒酒,准备利用宴会,把骁果都毒死,打算只和南方人留在江都。” 骁果兵听后,都很恐慌,互相转告之下,许多人都有了反叛之心。若是一般的士兵,出于对皇权的敬畏之心,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做出反叛杨广的决定,不过这些骁果兵却有点特殊。 江都城这十几万骁果兵,大部分的骨干人物都是当年参加雁门关防御战的,那时杨广为了激励士气,在雁门关对众人许下了丰厚的奖励承诺,然而事后却反悔了,一万七千余人拼命换来了战功,却仅仅奖赏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人。 一万多人对杨广仇恨的种子,便是在那时埋下的。 之后,因为在雁门关之战中骁果死伤惨重,所以杨广便以那一万多人为骨干,又招募了十几万骁果,不久便带着他们到了江都…… 因着此前对杨广原本的恨意,所以此时众人在司马德戡等人的扇动下,才这么毫无心里阻拦的就答应了反叛。 四月初十,自觉得发动叛乱准备了半月有余后,司马德戡召集全体骁果军吏,宣布了发动叛乱的计划,军吏们都齐声道:“全凭将军的吩咐!” 当天,大风刮得天昏地暗,黄昏,司马德戡偷出御厩马,暗地打磨生锈的武器,分发兵甲,进行着叛乱前的最后准备之事。 傍晚,元礼、裴虔通在下值班,专门负责大殿内;唐奉义负责关闭城门,唐奉义与裴虔通等商量好,各门都不上锁。 这场惊天的叛乱,即将发动。 司马德戡等人的行事并未做过得的保密举措,故而他们将要叛乱的消息为江阳县长张惠绍所得知了。 张惠绍于是飞驰去通告了裴蕴,裴蕴与张惠绍一番商量后,决定假称圣旨调江都城外的军队逮捕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人,敲开城门援救炀帝。 二人商量这么商议好后,转念又觉得假冒圣旨的罪责太大,有些担待不起,于是决定派人报告此时群臣中权势最大的虞世基,由虞世基来做那个决定,这样就不怕事后被杨广责罚了。 然而,虞世基在得知消息后,却怀疑谋反的事不真实,压下来始终没有答复裴蕴等人,所以裴蕴与唐奉义等人一直干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想要的消息,白白错过了最后挽回危局的机会。 四月十一日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合数万人,点起火与城外相呼应,然后分兵把控各处要道,正式发动叛乱,杨广这时忽然惊醒,看到火光,又听到宫外面的喧嚣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宿卫大殿的裴虔通回答:“草坊失火,外面的人在一起救火呢。”当时宫城内外的要道已率先被司马德戡等人派兵隔绝,杨广听后便相信了,继续返回龙床睡觉。 不久,宇文智及和孟秉在宫城外面集合了一千多人,劫持了巡夜的候卫虎贲冯普乐,布署兵力分头把守街道。 杨广的庶长孙燕王杨倓发觉情况不对,晚上穿过芳林门边的水闸入宫,到了玄武门,江都的玄武门也如长安的玄武门一样,为进出皇宫的要道,杨广曾挑选了几百名勇猛矫健的官奴,安置在玄武门,称为“给使”,以防备突然发生的情况,待遇优厚,甚至把宫女赐给给使。 统领那些玄武门“给使”的,是司宫魏氏,她虽为宫中女官,但颇有武艺,且善于迎合杨广,故而很得杨广信任 宇文化及知道魏氏的重要姓,早早就以重利勾结她作内应。所以在事发这天,魏氏假称圣旨放全体“给使”出宫,致使此时仓促之际,玄武门没有一个给使在场,便被宇文化及的人给控制住了。 燕王杨倓此时到了玄武门之后,向看守的军士假称道:“我突然中风,就要死了,请让我当面向皇上告别。” 裴虔通等人可没那么好骗,并没有为杨倓通报,反而派兵把杨倓关了起来。 十一日黎明时分,江都城的各处城门、重要街道已基本被叛军控制,开始向皇宫进发。司马德戡交给裴虔通兵马,用来替换各门的卫士中仍忠于杨广的人。 裴虔通由宫门率领数百骑兵到成象殿,值宿卫士高喊有贼,于是裴虔通又返回去,关闭各门,只开东门,驱赶殿内宿卫出门,宿卫纷纷放下武器往外走。 右屯卫将军独孤盛这晚也正在宿卫皇宫,看着驱赶宿卫的人对裴虔通道:“那些什么人的队伍,行动太奇怪了!” 裴虔通道:“皇上昏庸无能,贪念江南不去,我们打算亲自请他与我们一同他与我们一同回长安,形势已经这样了,不关将军您的事,您老可要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小心刀剑无眼啊!” 独孤盛听后大怒,骂道:“老贼,说的什么话!”他说着顾不上披铠甲,就与身边十几个人一起拒战,最终被乱兵杀死。 ------------ 第179章 江都之乱(下) 司马德戡等人领兵从玄武门进入宫城,杨广听到消息,换了衣服逃到西。裴虔通和元礼进兵推撞左门,内应魏氏将门打开,乱兵进了永巷,问:“陛下在哪里?” 有位美人出来指出了杨广的所在。校尉令狐行达拔刀冲上去,杨广躲在窗后对令狐行达道:“令狐行达,你这是想杀朕吗?” 令狐行达回答:“臣不敢,不过是想奉陛下西还长安罢了。”说完扶杨广从窗后走进宫殿。 裴虔通本来是杨广作晋王时的亲信,杨广见到他,对他说:“你不是朕的旧部吗!有什么仇要谋反?” 裴虔通回答:“臣不敢谋反,但是将士想回家,我不过是想奉陛下回京师罢了。” 杨广道:“朕正打算回去,只为长江上游的运米船未到,现在就和你们回去吧!”裴虔通于是领兵守住杨广。 叛军既已将杨广控制,便派骑兵去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这时因过于紧张、惧怕,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宇文智及大声道:“大哥,事已至此,我们已没有回头路了,赶快去接管军队才是!” 宇文化及听后,这才勉强出门上了马,但一直压低着头,似乎害怕被人认出他来似的。 宇文智及见此,知道自己的这大哥仍是没有彻底狠下心来造反,于是说道:“大哥,以前屡次向我们索要贿赂,多次与你作对的虞世基,已被我们的人给控制住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宇文化及听后,立即勒住了马,眼露凶光的道:“那我们就先去虞府吧!” …… 虞府已被叛军团团包围了,虞世基的同宗虞谔对虞世基的儿子符玺郎虞熙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打算派人突围送你过长江去南边,也好继承我虞家香火,一起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虞熙说:“扔下父亲背叛君主,又有什么脸活着!”坚决不肯独自逃生。 虞世基一脸懊悔的在那唉声叹气,悔不该之前不相信裴蕴的急信,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晚了,他与许多叛军的首领都有或大或小的仇,虞世基知道他们肯定会拿自己开刀的。 果然,不久后宇文化及便一脸凶狠之色的带人闯进了虞府,并让人将虞世基制住了。 “虞世基,没想到吧,你竟会有一天落在我宇文化及的手上!”宇文化及哈哈大笑了几声,神情得意之极。 虞世基连忙求饶道:“宇文大将军,我与你父交情甚厚……”虞世基话还未说完,宇文化及便出言将他的话打断,厉声道:“现在你倒是记得我父亲与你的交情来了?此前欺辱我的时候,怎没见你记起?” 虞世基一阵语塞,答不上话来。 “将虞世基给我拖出去砍了!”宇文化及向身边的士兵喊到。虞世基的弟弟虞世南抱着世基大哭,请求代替他赴死,宇文化及不准。 一会后,虞世基这个权倾一时的人物,就这样被叛军乱刀砍死在门外。 既杀虞世基,宇文化及心中大为畅快,不过他也知自己这下真的是没回头路可走了,于是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带人直往皇宫而去。 宇文化及带着人马走到宫城门前的时候,司马德戡迎接他入朝堂,让他自任为丞相,宇文化及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这时,看守着杨广的裴虔通对杨广道:“百官都在朝堂,需陛下亲自出去慰劳。”裴虔通说话间便打算杨广送上自己随从的坐骑,逼杨广上路,杨广嫌他的马鞍笼头破旧,硬是要换过新的才上马。 裴虔通牵着马缰绳提着刀出宫城门,四周乱兵的欢声惊天动地。 杨广向旁人问道:“朕的忠臣虞世基在哪儿?”乱党马文举道:“早已被乱军砍死了。”杨广心若死灰,知道再无人回来救他了。 宇文化及远远的见到杨广后,扬声道:“哪用让这昏君出来,赶快弄回去结果的了。” 叛军于是又将杨广带回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出兵刃站在边上。 杨广叹息道:“我有什么罪该当如此?” 马文举说:“陛下抛下宗庙不顾,不停地巡游,对外频频作战,对内极尽奢侈荒淫。致使强壮的男人都死于刀兵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一味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说你没罪!” 杨广说:“我确实对不起天下百姓,可你们这些人,荣华富贵都到了头,为什么还这样?今天这事,谁是主谋?” 众人都看向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司马德戡为自己辩解道:“整个天下的人都怨恨,哪止一个人!” “哈哈哈!”杨广忽然显得有些疯狂的大笑了几声,看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你们父亲原本只是奴仆出身,后来虽发迹了,官至一州刺史,但又有谁瞧得起他?是朕,是朕一手将你们家打造成顶级门阀的!” 杨广继续指着宇文两兄弟嘶吼道:“你们两人,数次犯下死罪,就是杀上一百次也不为过,但朕一次又一次的饶了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 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两兄弟,被杨广的神情吓得后退了几步,宇文智及更是似乎忽然想起了以前被杨广支配的恐惧,腿脚直颤抖,差点没尿裤子。 “你这昏君,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杀你是天经地义!”宇文智及有些恼羞成怒的喊道。 宇文化及也又派能说会道的封德彝宣布杨广的罪状,杨广道:“你可是士人,怎么也干得出弑君之事?”封德彝羞愧难挡,退了下去。 杨广的爱子赵王杨杲才十二岁,这时在杨广身边不停地大哭,裴虔通听得不耐烦了,上前一刀将年幼的杨杲结果了,鲜血溅射而出,弄到了杨广的衣服上,杨广看着自己爱子的尸首,嚎啕大哭起来。 “将这昏君杀了,不杀他不足以谢天下!”宇文智及忽然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叛军中许多人一开始只是想将杨广囚禁就行了,并没有要弑君的心思,但这时经过多时的厮杀,都杀红了眼了,被宇文智及这一煽动后,都眼色不善的看向了杨广。 杨广也知自己这次是难逃一死了,于是向众人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 当初,杨广料到有遇难的一天,经常用罂装毒酒带在身边,对宠幸的各位美女道:“如果贼人到了,你们要先喝,然后我喝。” 当然,在杨广的预想中,他是被李密等叛军逼死的,却没想过竟是被这些他一向认为忠于自己的人 然而,虽早就为自己预备了毒酒,等到乱事真的来到,此时寻找毒酒的时候,左右都逃掉,竟然一杯毒酒都找不到。 司马德戡等人有些显得不耐烦了,便让令狐行达按着杨广坐下。杨广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令狐行达于是亲手勒死了杨广。 这位极具争议的一代帝王,就这样凄惨的死于非命,让人见之不由的感慨万千。 ------------ 第180章 杀戮继续 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等人在弑君之后,扔下杨广的尸体不管,直接带着大批叛军出了皇宫。他们这是要去继续杀别的朝廷大臣。 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等人走后,萧后和宫女一边哭泣,一边撤下漆床板,以这些材料做起了棺材。 萧后之父虽为梁朝孝明帝之女,但因生于二月,以江南的风俗来看,生于二月的子女不祥,所以被辗转到多个亲戚家寄养,最后接养她的舅父家境贫寒,还要自己动手做木匠活才能维持生活,萧后便也在那时学得了一些木匠的手艺,此时为丈夫和爱子做起棺材来,倒也算是将当年的手艺派上用场了。 许久后,萧后做了两副小棺材,把杨广和赵王杨杲一起停柩在西院流珠堂。 这个曾经权力至高的天下之主,死后竟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 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等人首先要杀的,便是隋朝的宗室外戚,他们既然都已动手杀了杨广,自是要斩草除根了。 隋文帝有五个儿子,前太子杨勇被杨广所杀、三子秦王杨俊已病死,五子汉王杨琼在杨广登基的时候曾举兵造反,叛乱被平后,被杨广囚禁至死,所以杨广被杀后,隋文弟的儿子中就剩下一个蜀王杨秀了。 蜀王杨秀在杨广被立为太子的时候,甚是不服,然后被隋文帝捉拿到身边囚禁,一直到杨广继位后也没被放,而且杨广每次巡幸,都会常常将蜀王杨秀随行,囚禁在骁果营,丝毫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宇文化及弑杨广后,原本是有意奉杨秀为皇帝的,但司马德戡等人却认为不行,于是宇文化及只好杀了杨秀和他的七个儿子。 随后,叛军又杀了齐王杨暕及其两个儿子和燕王杨倓,隋朝的宗室、外戚,无论老幼一律杀死。只有秦王杨浩平时与宇文智及有来往,宇文智及想办法保全了他。 齐王杨暕一向失宠于杨广,特别是当年杨广雁门关被围之时,杨暕表现得上蹿下跳,一直幻想着杨广被突厥人杀死后他能当上皇帝,杨广在事后了解这些事情后,便没再给杨暕一点权力。 杨暕和杨广父子两人一直相互猜忌,一开始杨广听说起了乱事的时候,还曾对萧后说过:“叛乱之人不会是阿孩(杨暕)吧?” 而当宇文化及派人到杨府第杀人的时候,齐王杨暕以为是杨广下令来捕他,还道:“诏使暂且放开本王,本王没有做对不起杨家江山的事!” 叛军没理会大吼大叫的杨暕,将他拖拽到街道中砍死,杨暕最终也不知道要杀他的是谁,父子之间至死也没能消除隔阂。 乱兵又杀了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备宇文晶、梁公萧钜等人及其儿子。裴蕴临死前的事后叹息道:“没想到与播郎(虞世基)商量,竟然误了事!” 黄门侍郎裴矩因为平时对待作贱役的人也很优厚,又建议为骁果娶妇,所以在叛军中有些人望,待乱事发生后,有人要杀裴矩,但一部分受过裴矩的乱兵却道:“这不是裴黄门的错,我们不该杀他。” 正争执间,宇文化及到了,裴矩连忙迎到马前行礼,因他从未得罪过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便出言相护,使得裴矩避免了祸事。 宇文化及因为苏威不参与朝政,也放过了他。苏威名声、地位历来显赫,他去参见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集合众人来见他,对他格外尊重。 给事郎许善心对苏威道:“公向来敢于直言上谏,被认为是我朝的忠良,今却又为何屈服于弑君者?难道你竟也是贪生怕死的人?” 许善心说到最后,言词已甚为激烈。苏威支吾半响,不能回答。 苏威屈服于宇文化及,也不能说他不是隋朝的忠臣,只能说他比较识时务,不愿白白送死罢了,比较这时杨广已死,苏威已无力回天了。 不过总会有一些人,明知是死也要抗争到底,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李渊入关时,张季的弟弟张仲琰是上洛令,带领部下、百姓占据城池抵抗,誓不投降,但最后被部下所杀。 宇文化及之乱,张季、张琮都为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弑君后,张季、张琮都不愿臣服于宇文化及,还对其大骂不止,宇文化及便让人将张氏兄弟杀了。 名不经传的张家兄弟三人,却都死于国难,这令一些为了苟且偷生而对宇文化及卑躬屈膝的人感到十分羞愧。 十四日夜晚,经过一整天的杀戮,该诛杀的人基本都已全部杀掉了,百官都战战兢兢的到朝堂祝贺宇文化及,不过只有给事郎许善心没到。 许善心的侄子许弘仁骑马跑去告诉他道:“天子已经驾崩了,宇文将军代理朝政,满朝文武都集于朝堂,天道人事自有它相互代替终结的道理,又与叔叔您有什么相干,何至于这样流连不舍!” 许善心听后很生气,不肯去。许弘仁只好回身上马,哭着走了。 宇文化及派人到家里把许善心捉到朝堂上,不过一会儿又放了他。许善心不按朝见的规矩行礼就走出朝堂。 宇文化及生气地拂袖道:“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于是又重新下令把许善心捉回朝堂,将其头颅砍下。 许善心的母亲范氏九十二岁了,抚摸着灵柩但并不哭泣,“能死国难,真是我的儿子!”范氏之后躺着不吃东西,于十几天后去世。 四月十二日,宇文化及以萧后的命令立秦王杨浩为皇帝,住在别宫,不过只是让他签署发布诏敕而已,仍然派兵对其监守。 而宇文化及自己则就任大丞相,总理百官,分赏群臣,以弟弟宇文智及为左仆射,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以左武卫将事陈稜为江都太守,总领留事。 宇文化及又以司马德戡为光禄大夫,专统骁果,不过不久后又觉得司马德戡的兵权过重,对其有些不放心,于是随即又改为仅让司马德戡统领骁果后军万余人,司马德戡由是开始宇文化及产生怨愤之情。 同月二十七日,宇文化及帅皇后六宫并骁果十余万,抢夺江都百姓舟楫,取彭城水道,开始向关中进发。宇文化及想不带兵离开江都也是不行的,他可不想成为杨广第二。 但是宇文化及这十几万人要想返回关中,首先得面对的,便是占据中原大部分地区的李密,李密又怎会放心让宇文化及带着大军穿过自己的地盘? ------------ 第181章 儒生入敌营 四月末,离石郡长卢山附近。 李隐对离石郡并不陌生,大业十年刘苗王在离石起兵造反的时候,他就曾亲率五千骑兵来此平叛过,刘苗王的头颅也是他的帐下大将苏定方砍下的。 长卢山是离石郡郡治离石县的东屏障,当年刘苗王造反的时候,就曾与朝廷的大军在此对峙多时。 而李隐此时,也已率领大军到了这长卢山附近驻扎,与稽胡人对峙了半月有余。 期间,稽胡人因兵力少,不敢主动向李隐大军进攻,而李隐也无意向稽胡人进攻,趁在长卢山驻军的机会,向附近的西河郡、龙泉郡、太原郡等地施加影响,接着催粮的名义,与各地的官员进行接触,努力结交着官员中对他怀有善意的人。 李隐在雁门郡为官数年,对太原道本就有些影响力,而自三月份出征北上以来,李隐在不知不觉间,对整个太原道的影响力已是直线上升。 这时,李隐忽然听得营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与众将走过去向哨兵问过后才知,原来此时营寨外,有一个稽胡某个部落酋长的儿子,带了上百人在叫骂着。 “兀那汉人,来我离石驻军半月,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到底想怎样?”那个酋长之子这时大声喊道。 李隐向左右笑道:“想不到这稽胡人竟如此嚣张,众将谁愿与我一起去将其擒来?” “末将愿往!”众将齐声道。 营寨大门缓缓打开,李隐与罗士信、丘行恭二将,各率一千骑兵离营而出,直向外面的稽胡人冲杀过去。 那个稽胡人酋长之子,名叫阿克烈,为人勇猛而易怒,稽胡人与李隐对峙于长卢山多时,后勤方面现在已是有些不堪重负,故而阿克烈这才一怒之下,跑来李隐军队营寨外面破口大骂,以图激怒李隐,让李隐主动出战,他没想到李隐这果然真的带兵出营了。 阿克烈连忙带人往回跑去,他可不怕李隐的军队,他们稽胡人的马向来跑得快,他不信李隐的骑兵能追上他。 然而,当阿克烈骑马奔行了一会后,渐觉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中暗道不妙,又跑了一阵子后,阿克烈的坐骑猛的摔倒在地,阿克烈本人也随之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甩得他整个人都七荤八素的。 阿克烈好不容易定神一看,发现自己的坐骑腿上已多了一支羽箭,这应该便是使得它忽然摔倒的原因。 “晋国公好厉害的箭发!”众骑兵将阿克烈包围后,丘长恭忽然大声赞道,原来射出这一箭的人正是李隐。 李隐将弓箭收起,摇头道:“多时没在战场拉弓,已不比当年了,我原本想射这马的左腿,没成想最后却射在了右腿上。” 阿克烈听了李隐等人的交谈后,怒火中烧的向李隐喊道:“射人坐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晋公什么身份,也是你能与之比试的?先打赢的了我再说吧!”罗士信说着下了马挥着大刀向阿克烈劈头砍去。 阿克烈不逞多让的拔出武器迎战,然而罗士信却力大无穷,只与他对接了几刀,阿克烈的手臂已是直发颤,再战一会后,手最终再也握不紧武器,狼狈的后退了数步,差点没能站稳。 李隐向四周士兵挥了挥手,几个士兵立即上前,将仍试图反抗的阿克烈擒住,阿克烈带来的人也被一并拿下,只故意放走了几骑人马,让他们去给稽胡人报信去。 随后,李隐大手一挥,带着人马奔还营寨。 稽胡人得知阿克烈被擒后,顿时炸开了锅,阿克烈所在的部落,算是稽胡人中实力较强的,所以话语权也比较大,他的父亲这时立即向其他酋长提议,要立即向李隐大军进攻,以救回他的儿子。 不过其他的酋长却认为这样匆忙发起进攻,有些不妥,众人正争执间,忽然有人来报,李隐竟派使者来到了营地外面。 阿克烈的父亲听到这消息后,立即怒气冲冲的带着外营地外走去。此时站在营地外的,是个一身儒生打扮的人,阿克烈的父亲见到这人后,哇哇大叫,便要上前去捉那使者,想以他来换自己的儿子。 儒生面不改色的站在那,淡然道:“如果你想让阿克烈安然无恙的话,我劝你还是住手的好。” 阿克烈的父亲听后,立即停下了脚步,瞪着儒生道:“你们将阿克烈怎样了?” 儒生哼了一声,傲然道:“你们稽胡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这个儒生,名叫方宏,字展图,西河郡绵上县人士,为人有胆气,而且善于雄辩,曾孤身入贼营,将数千欲攻打绵上县的贼兵劝降,从而名震乡里,上月的时候,李隐率兵经过西河郡,方宏骑驴来投靠,李隐对他以礼相待,很是看重,。 这些月来,投靠李隐的人着实不少,有少数几个是闻名于史的,但更多的,却是像方宏这样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不过李隐却从不会因此就轻视了他们。 李隐始终相信,那些历史人物之所以能关照青史,除了己身的才能外,更需因缘际会,形势使然,能留名青史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而更多有才能的人,都如方宏这样,在后世籍籍无名。 此时已是四月末,李隐在这太原道已待了多时,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也是时候解决眼前这些稽胡人了,所以现在才派方宏来此。稽胡人并未全脱野蛮习性,有阿克烈作为人质,他也就不用担心方宏的安危了。 阿克烈的父亲在听了方宏之言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举措,而那些跟着而来的酋长则热情的将方宏迎进了营地。 李隐善战,整个太原道无人不知,大业十二年的时候,十万突厥人都败在他的手下,所以这些稽胡人虽然毫不将李元吉放在心上,但却十分的不愿意与李隐作对的,此时李隐主动派使者前来,这些稽胡酋长都从中嗅到了李隐释放的善意。 ------------ 第182章 无法无天 “我主晋国公,知道你们之所以造反乃是迫不得已,所以不愿做过多无谓的杀戮,可对你们网开一面。”众人分宾主坐下后,方宏便直奔主题道。 这些稽胡酋长听后,脸上都是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不过有人带着迟疑的询问道:“晋国公可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方宏回答道:“我主晋国公又岂是贪图小利的人?他不需你们付出任何的代价,只需你们与他歃血为盟,承诺不再反叛即可。” “若是李元吉再来离石欺压我们,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成?”有人大声喊道。 方宏脸上露出了微笑,“你们只需承诺永远忠于我主晋国公即可,至于你们要造李元吉的反,我主并不反对,必要时还可提供一些帮助。” 各稽胡酋长听后,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最后不约而同的点头道:“可以,我们宣誓永远忠于国晋公!” …… 与那些桀骜不驯的稽胡人歃血为盟之后,李隐一边派人向长安送去捷报,一边班师撤离了离石郡,往太原郡的晋阳城而去,李隐现在都离晋阳这么近了,出于孝悌之道,自然是要去见一见他那好弟弟李元吉了。 李元吉这时正在一处高楼上俯视晋阳街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寻找美女,一旦有被他看中的,无论那女子有没有成亲,都会被他强行收进齐国公府,晋阳城百姓对其已是敢怒不敢言。 忽然,李元吉见到街道上的人纷纷往城外赶去,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神色。李元吉见到这情形后,皱起了眉头。 今年二月,有一个叫崔品的人来到晋阳,由于他是太原郡有名的美男子,又善于吟诗作赋,在太原郡很有名气,是太原许多少女怨妇的梦中情人,所以那时崔品一到晋阳,简直万人空巷,街道上的人便如现在这样奔出城去看“崔郎”。 李元吉生平最恨别人无端抢他风头,而崔品到了晋阳后,又竟然没去拜访他,公然无视他的存在,让李元吉颇感恼火,于是让人在崔品的晚饭中下毒,将其毒死了,对外只是说崔品由于近来房事太过频繁,以致暴毙而亡。 此时李元吉见到街道的情形后,以为又是哪个跟崔品一类的人物来晋阳了,略带不喜的向奴仆道:“快去给本将军打探打探,是哪一个家伙又来我晋阳了。”李元吉虽从不穿戴盔甲,但自称被李渊封为镇北将军兼太原道行军元帅后,却喜欢自称为将军。 奴仆离开后很快就返回了,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道:“回将军,将要到晋阳的,是……是……” “是谁?快说!”李元吉说着一马鞭抽向那奴仆的脸颊,奴仆连忙颤颤回答道:“将要到晋阳的,是殿下的二哥晋国公李隐。” “什么!”李元吉听后,大为震惊,接着脸色转而变得阴沉无比,向一旁的太原道行军元帅府司马刘德威道:“刘司马,你赶快给我调兵守住城门,不许放李隐进城来。” 刘德威听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道:“将军,这……这恐怕不妥吧,晋国公好不容易平定了稽胡之乱,来晋阳补充兵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元吉怒气冲冲的道:“叫你去就快去,不然我就视你为抗令不尊,抓你进大牢!” 刘德威只能无奈的领命而去了。 “晋国公又回来我们晋阳了!”晋阳百姓口耳相传之后,纷纷跑向城外,对李隐的到来夹道欢迎。 李隐离晋阳还有四五里的距离之时,便见到百姓欢声如雷,倒是大为诧异,此前他也知道自己在晋阳有些影响力,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受人欢迎。 晋阳的百姓之所以对李隐的到来这么欢迎,除了李隐自身在此的名望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李元吉镇守太原的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晋阳的百姓可谓是深受其害,大家此时都希望李隐的到来,能带来一些改变。 “晋公,你可要为老朽做主啊!”这时,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走到大军前面,泣声喊道,四周的军士连忙将其拦住。 “慢着,将老人家带过来吧!”李隐下马后向那些军士吩咐道。 老者被带到李隐面前后,跪下再次重复了之前他喊的那句话:“晋国公,你可要为老朽做主啊! 李隐将老者亲自扶了起来,“老人家,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跟我道来,我保证为你做主!”李隐这话说得很大声,确保了周围的百姓都能听清他所说的话。 老者原本就有些耳背,见李隐竟为了自己而故意提高音量,顿时颇为感动,眼泪唰唰的流了出来。 一会后,老者才收住眼泪,“我的孙女年芳二八,才谈好婆家不久,但是……但是五天前,却被齐国公捉进了府上,现在仍是生死未之,还请晋国公为小民做主,将我孙女救出来,老朽愿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 李隐听后,眉头变得紧皱,他此前也略知李元吉在晋阳行事颇为不端,却没想到他会做出强抢民女这种卑劣的事情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也难怪李元吉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行恶,现在整个太原道,可都是他说了算,根本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老人家放心,我定会将您的孙女给你救出来。”李隐向老者许下了郑重的承诺,同时,在四周的百姓热切的眼神中喊道:“我不仅会为这老人家讨还公道,也会给你们所有的人讨还公道!” “哄!”四周的百姓听了李隐的话后,立即高兴的议论纷纷,轰然叫好。 然而,当李隐率领军队,与晋阳的百姓走到晋阳城下的时候,却发现晋阳已是城门紧闭了,而且城墙上布满了士兵,戒备森严。 李隐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李元吉此人,还真是什么荒唐之事都做得出来啊! 李隐骑马上前,高声喊道:“李元吉,赶快给我将门打开,不然我就当你这是割据自守了!” ------------ 第183章 暴打李元吉 天才3秒记住本站网址【笔迷阁 .】李元吉听到李隐的喊话后,出现在了城墙上,“你少来拿话唬本将军,你既已平定稽胡之乱,返回河东郡就是,来我晋阳做甚?” “你的晋阳?嘿,看来你真的吃了豹子胆,打算脱离我李家割据自立了!刘德威,难道你也是打算要与李元吉一同谋反?”李隐在城下大声喊道,言词十分激烈。 刘德威顿时显得惶恐不安,向李隐道:“回晋国公,卑职不敢有反叛之心。”他随后又看向李元吉,“将军,反叛之名我们担待不起啊!” 李元吉脸作不屑的哼声道:“我父亲可不会仅凭他这个庶子的只言片语,便相信我会反叛!” 李元吉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刘德威听后心中也稍安了一些。 然而,李元吉和刘德威这时却见到李隐指挥着军队摆开了阵势,并将投石车等攻城器械缓缓的推了出来,一副要大举进攻的架势。 “李隐,你……你这是想做什么?”李元吉终于显得有些惊慌的喊道。 李隐带来此处的军队虽仅有万余人,但都是随他四处征战多年的悍卒,一接到攻城的命令后,全军立即散发出一股择人而噬的气息,使得没见过什么战阵的李元吉一阵胆寒。 李隐道:“你李元吉既然已割据自立,我自是要为李家铲除叛乱之臣,重新夺回晋阳了!”李隐说完,便下令让大军进攻,丝毫不似作假。 李元吉这时脸色一阵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同时眼神中还多了几分恐惧之色。 刘德威着急的道:“将军,晋国公善战,而守城的军官中又多有他的旧部,我们只怕是顶不住他的进攻的啊!” 李元吉咬牙道:“开城门!”他还真怕李隐来个弄假成真,将他当成叛军捉住,然后来个先斩后奏,到时他可就有冤没地说了。 李隐见城门被打开后,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然后指挥着军队浩浩荡荡的进了晋阳城。 要想为晋阳城中的百姓讨回公道,最好是能将李元吉除去,李隐虽不敢在此时犯下杀弟的罪名,但如果李元吉硬是不开城门的话,他便可以给他扣个谋反的罪名,将他捉到长安去,虽然这样的结果可能只是让李元吉离开晋阳几个月,但总能为晋阳的百姓出口恶气,让他们有几个月安生的日子过。 不过李元吉既然最终服软将城门打开了,李隐也就没了借口捉他了,所以才会在那时感到颇有些遗憾。 李隐入城后,李元吉便一个照面也不想跟李隐,就要返回自己的府邸,但李隐却骑着黄骠马奔到了他的身前,“镇北将军,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李元吉哼道:“你管得着我?别以为父亲对你稍微看重了一些,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你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小小庶子罢了。” 李隐一跃下了马,一步步向李元吉走去,脸色森然,神色十分不善。 李元吉见此心中一突,“你……你想做什么?” 李元吉话音刚落下,李隐便一拳头击中了他的鼻梁,打得李元吉顿时眼泪直流,还未待李元吉有所反应,李隐又一拳挥来,猛的打在了李元吉的右脸上,打得李元吉天旋地转,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我虽然在官职上管不了你,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二哥,今天非得代父亲教训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什么是礼义廉耻!”李隐说话间,手仍没停下,又往李元吉身上招呼了四五拳,李元吉已是躺在地上一阵哀嚎。 此时四周仍站满了晋阳城的军民百姓,他们自是大部分都对李元吉恨之入骨的,有些人更是恨不得能扒其皮,食其肉,现在见到李隐竟对李元吉大施拳脚,心中都是无比的畅快,一些胆大之辈,还随之高声喝采道:“打得好!” 刘德威在一旁看得悻悻然,小心翼翼的劝道:“晋国公,您还是停手吧,不然再打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对于李元吉这种人渣,李隐还真有些控制不住,很想就这么一脚将他踹死算了,不过处于各种利害关系的考虑,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走,去齐国公府救那些被他祸害的女子吧!”李隐对身边的将士说道。 然而,李隐刚转身没走几步,李元吉却艰难的坐了起来,口中流着鲜血,面目恐怖狰狞,向李隐嘶喊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将我杀了,你现在要是不杀我,我将来一定会杀了你!” 李隐耸了耸肩,“你要是有杀我的本事,我随时恭候!”话说完后,他头也没回的带着人走开了。 李隐与李元吉这两兄弟,现在算是公然决裂了,不过李隐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他与李元吉似乎是天生的死对头,从一见面的时候开始就不对付,那时李元吉才八岁,就开始教唆别人来找他麻烦了。 从始至终,李元吉只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叫过李隐几次哥哥,而李隐也从未将他当做弟弟,两人的此次决裂,只是将原本的彼此敌视公开化了而已。 李隐带着闯进了李元吉的府宅,有些想要上前阻拦的奴仆护卫,直接被士兵打得满地找牙。 来到后宅后,士兵陆陆续续从多处有人看守的房间中,找到了被李元吉囚禁的女子,许多女子都是衣服破裂,身上多有鞭伤,被解救时神情惧怕,可见李元吉对她们的伤害之深。 跟随李隐而来的百姓,纷纷上前与自己的闺女、妻子相认,一时间,府宅之中哭泣声连天。 忽然,李隐发现这后宅的正厢房的窗户处,似乎有人窥视自己,于是带着士兵警惕的推门而入,掀起卷帘后,只见床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宫装的年轻美妇,低眉传目间,有着自然而露的妩媚之色。 美妇慌忙站了起来,向李隐盈盈施了一礼,“镇北将军正妻杨氏,见过晋国公。” 李隐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李元吉的正妻,想到在这等场合下相见实在有些不妥,向杨氏告罪一声,然后匆忙走了出去。 ------------ 第184章 李氏代隋 四月二十三日,皇帝杨倓下诏将京兆郡等十多个郡加封给唐国,仍然以唐王李渊为相国,总理百官,唐国可以设置丞相以下官吏,又加唐王李渊九锡。 加封郡县李渊是接受的,但九锡李渊却不愿接受。九锡为皇帝专用仪仗,历史上身为臣子而加九锡的,都是王莽、曹操、司马昭一类的人物,使得加九锡,往往跟“谋朝篡位”一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李渊虽也是打算要谋朝篡位的,但却不愿让后世之人,将自己与王莽等人归于一类。 所以李渊对手下的心腹官员道:“这事定是阿谀奉承的人干,孤怎能把握大政而为自己家宠锡?这除了让人鄙夷笑话外,没有丝毫的用处,孤是不耻为之的。” 一旁的裴寂劝道:“历朝更替者都这样做,唐王岂可废除?” 李渊道:“尧、禹、汤、武王分别以自己的时机,以不同方式登上王位,但都是以其至诚上应天意、下顺民情,没听说夏朝、商代末年一定得效法唐、虞的禅位。所以,孤也不必效法前代的行为!” 李渊最后只是把丞相府改为相国府,九锡之类的特殊礼仪,则坚持不受,退还给负责的此事的官署。 二十六日,陈国公窦抗,在观望许久后,终于率领灵武、盐川几个郡前来归顺李渊,使得李家的西北部边境扩展了数百里,极大的提高了关中的战略纵深,同时也使因窦威之死而气势稍弱的窦家,再次声望复燃。 二十八日,一匹自江都而来的快马奔进了长安城,带来了杨广被弑的消息,李渊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跪下恸哭,说道:“我北面称臣侍奉君王,君主失道不能挽救,岂敢忘记哀痛悲伤?” 众人都让李渊务必要念在江山社稷、天下万民的份上,务必要保重身体,不要过于伤心,李渊这才站起身来,以衣袖擦干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 等到众臣都离开后,李渊眼中闪露着难掩的兴奋之色,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出了长安,召李建成、李隐与李世民诸子快速返回。 杨广既死,那杨倓这个傀儡皇帝也没必要再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了,李氏代隋的时机,已然到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率军到了东都附近后,驻扎在芳华苑;东都城对此关闭城门不出,唐军派人招谕,却无不答复。 李密视洛阳为自己的禁脔,自是不愿让李唐前来横插一脚,立即出军与唐军相争,不过李密也不想与李唐死拼,白白让洛阳坐收渔翁之利,与李唐的军队稍微接触之后,耀武扬威一番后,便又撤离了。 李建成与李世民见此位面惹恼李密,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三方势力便这样较为平静的对峙了数月。 四月三十日,李渊的八百里加急到了领军队回关中,李建成和李世民这时正因为大军出关东来而多时,却徒劳无功而发愁,见了八百里加急后,都暗松了一口气,总是是能光明正大的撤军回长安了。 李世民道:“城里看见位面大军撤退,肯定会追来。” 李建成点头赞同,于是假意撤军,却在三王陵设下三处埋伏等待追兵;段达果然带一万多人追来,遇到埋伏打了败仗。李世民追击败军,直到东都城下,杀了四千多人。 于是李建成设置新安、宜阳二郡,派行军总管史万宝、盛彦师镇守宜阳,吕绍宗、任统兵镇守新安,安排妥当后,这才班师回长安。 五月十三日,李建成、李世民进入长安城,而与此同时,李隐也是刚好从另一门回到了长安。 李隐所在之地虽与李建成、李世民相比,离长安要远一些,不过他一接到李渊的八百里加急后,立即将大军交给房玄龄等人指挥,自己则轻骑疾奔,这才会与李建成他们同时到达长安。 李建成、李隐、李世民三人一同到太极宫面见李渊,父子互诉离别后的事后,李渊叹道:“看来图谋中原,仍未是时候啊!” 李渊随即看向李隐,“要是为父当初听了你的,就不会白白的让大军在中原耗费时了!” 李隐连忙谦卑的道:“儿当时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见解就是对了,大哥与三弟出潼关,虽未取得洛阳,但也震摄了天下群雄,大扬了我李唐的威名,也并非是徒劳无益。” 李渊听后,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原本有些窘迫的李建成和李世民,脸色也稍微变得好看了一些。 李世民这时目光火热的看向李渊,“父亲,您这么着急召我们兄弟回来,可是……可是要代隋了?” 李渊也是一时间难掩兴奋之情,“是的,我李家终于要代隋而立了!” 自杨广被弑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李家控制下的各郡县,频频有祥瑞现世,甘露降,斗极明,江出大贝,河出马图,洛出龟书…… 这些所谓的祥瑞,自然是各地官员制造出来的了,李渊也并没叫人弄这些,不过各地官员“闻弦而知雅意”,自是知道这时该如何表现,这才弄出了祥瑞频出的现象。 大家这时都互相道,这是老天要让贤者代隋,这才降下众多祥瑞来,向世人传意,贤者是谁则是不言而寓的。于是各地百姓纷纷上书,请求唐王李渊继皇帝位,李渊笑而推辞。 十三日,百官齐聚太极宫,再次请求李渊继位,李渊称自己无德无才,不敢代天行狩,二次推辞。 同日,隋帝杨倓又在百官的陪同下,又一次请求李渊上应天意,下顺明心,登基为帝,李渊坚决的推辞了,杨倓与百官再劝,李渊见戏份已做足,这才勉强接受。 五月十四日,百凤朝鸣,龙吟于野,隋帝杨倓登高台向李渊举行禅让仪式,禅帝位给李渊,并让刑部尚书萧造、司农少卿裴之隐奉玉玺给李隐,然后搬出了皇宫,住在代邸。 五月二十日,李渊在太极殿即皇帝位,派刑部尚书萧造在南郊祭告上天,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武德,这一年称武德元年,以李家世袭爵位“唐”为国号,这个后世威震海内,名传千年的大唐,正式代隋而立! “大唐万岁!大唐威武!”这一天,无数的大唐子民走上街头,发自内心的大声欢呼,庆祝大唐的建立,一个崭新的时代,已慢慢开启…… ------------ 第185章 封赏 所谓新朝新气象,李唐既立,旧朝的东西就理该被改掉了。 X 于是李渊坐上龙椅后,首先便下诏废除大业律,命令裴寂、刘文静等人编纂审定律令,设置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生,共三百多人,各郡县学校也都设置学员名额,改郡为州,改太守为刺史。推演大唐五行的运行属土德,颜色以黄色为尊。 武德元年六月初一,李渊提拔百官众臣,以李隐为中书令,李世民为尚书令,在名义上让李隐与李世民两人分掌百官,当然,这更多是一种荣誉性质的,毕竟无论是李隐还是李世民,都手握着李唐王朝的重兵,再管理百官,权势可就要大过天了。 李渊又任命黄台公李瑗为刑部侍郎,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司马刘文静为纳言,窦抗、萧为内史令,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事,掾殷开山为吏部侍郎,属赵慈景为兵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主簿陈叔达、崔民同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录事参军裴为尚书左丞;礼部尚书窦为户部尚书,蒋公屈突通为兵部尚书,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李瑗是李渊的侄子;独孤怀恩是李渊舅舅的儿子。 初六,唐皇李渊祭祀四亲庙主。以李渊之祖李虎为景皇帝,庙号为太祖,祖母为景烈皇后;父李为元皇帝,庙号为世祖,母亲独孤氏为元贞皇后;追谥正妻窦氏为穆皇后。每年祭祀昊天上帝、皇地祗、神州地祗,以景帝配享,祭感生帝、明堂,以元帝配享。 初七,李渊大封亲族,立世子李建成为皇太子,封晋国公李隐为晋王,秦国公李世民为秦王,齐国公李元吉为齐王,宋国公李智云为宋王,李秀宁为平阳公主,剩下的三个女儿也各为公主。 之后,李渊又封宗室李神通为永康王,黄瓜公李白驹为平原王,李孝恭为赵郡王,另有李氏宗亲李孝基、李叔良、李神符等十数人,也都被一一得封为王。不过这些宗室被封的王,都为二字王,比之李渊亲子李隐等人的一字王,要差上一筹。 就在唐朝中的众人,都在为王朝新立、官爵升迁而欣喜的时候,忽然却传来了几个不好的消息,首先的西秦薛举,再次率军十数万大举进犯,散兵游骑已到达豳、岐一带,兵锋甚强。 再有朔方梁师都寇掠灵州,迦楼罗王朱粲进犯宣州,河西之地的大凉王李轨,也加强了双方边境的驻军,似乎蠢蠢欲动,意图对李唐不利。 唐王朝面临着建国之后的第一场挑战。 李渊于是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敌之策,李隐和李世民同时出列,都言要带兵前去对付薛举的大军,因为李隐和李世民都知道,此时进犯李唐的势力中,以薛举兵力最强,威胁最大,只要将薛举击败,其他的势力都不足为虑。 李渊看了看李隐,又看了看李世民,一阵犹豫不决。 右仆射裴寂似乎看出了李渊的心思,建言道:“秦王曾与薛举交过战,知己知彼,臣以为让秦王迎战薛举,比晋王更为合适。” 今年李隐有平定稽胡叛乱的功劳,而李世民出征洛阳却无功而返,所以在李渊心中,其实是希望让李世民前去迎战薛举的,只是见李隐请战之意甚浓,一时间不好出言拒绝,脸上才会显露出犹豫之色。 而李渊此时听了裴寂之言后,便有了充足的理由拒绝李隐的请求,不过就在李渊正要开口之时。 兵部侍郎赵慈景出言反对道,“臣不赞成裴大人之言,秦王对薛举知己知彼,薛举对秦王亦是知己知彼,薛举上次大败于秦王,此次再来,岂能没有应对之策,所以派晋王出战反而更为妥当。” 李建成、李世民等人看向赵慈景的目光,这时都有了些许不同意味,显然都以为赵慈景是李隐的手下之人了。而李隐对于对于赵慈景会在这时帮自己说话,也是感到大为诧异,因为他知道赵慈景并非是投靠他的中枢官员。 其实这时李唐王朝的内斗迹象并不明显,赵慈景也只是出于自身对于军事上的理解,才会那样说的。 赵慈景和裴寂两人又互相争论了一会后,李渊看向李隐道:“晋王,你有和看法?” 李隐道:“儿臣并无其他看法,全凭父皇做主。” 刘文静这时瞥了一眼李隐,似乎有意出言助他,然而李隐却对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刘文静感到有些诧异,却也没再多言。 李渊沉吟一番后,终于做出了安排,派李世民率大军西出长安,迎战薛举,命李隐率军北上,击退梁师都,再让宣州刺史周超攻朱粲,西北各州刺史加强防备,警惕河西李轨趁机偷袭。 “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李渊做出命令后,李隐神色平静的说道。 李渊道:“晋王有什么请求,尽管道来,朕定满足你。” 李隐道:“儿臣希望父皇能派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与纳言刘文静,虽我一同前去迎战梁师都。”刘弘基因为在入关中的表现突出,被李渊评为战功前三,所以这时已被提拔为右骁卫大将军,兵权甚重。 李渊原本是想让刘弘基与刘文静都随李世民前去迎战薛举的,但不愿再驳了李隐之意,便点头答应了李隐的请求。 朝会散去后,刘文静追到李隐身边,低声道:“晋王为何要将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秦王?” 李隐有些意味深长的笑道:“正如刚才兵部侍郎赵慈景所言,薛举此次有备而来,我那三弟要想取胜,可没上次那么简单了。” 去年十月份,李世民率兵在扶风大破薛举军,并追击到垅坻才返回,薛举狼狈逃回陇右后,仍是大为惊慌,问他的臣属:“自古有天子投降的事情吗?” 薛举这样问,便是起了投降之意了。 黄门侍郎、钱唐人褚亮与李唐的许多官员都私下交好,所以极力赞同薛举降唐,“南越王赵佗归附汉朝,尊荣不减,蜀汉刘禅侍奉晋室,乐不思蜀,前陈的萧琮,降隋后也一直地位显赫高贵,这种转祸为福的事自古就有。” 然而,褚亮说完话后, ------------ 第186章 高墲战败 天才3秒记住本站网址【笔迷阁 .】反对褚亮的,是西秦的卫尉卿郝瑗,他快步上前道:“陛下不应该问这种事!褚亮的话荒谬之极!从前汉高祖经过多次逃亡与失败,蜀汉的先主刘备屡次失去妻室儿子,但他们最后都完成了帝业,陛下怎么能因为一战失利,就要做亡国的打算呢?” 薛举听后,也对自己的言语后悔了,“我不过拿这话试试你们罢了。”于是重赏郝瑗,让他作自己的谋士。 郝瑗的战略目光,在整个西秦势力中因是属于顶尖的,他成为薛举的谋士后,便劝薛举联结梁师共为声援,并厚赂突厥,得其戎马,结各方势力,合力进逼长安。 薛举采取了薛举的郝瑗的谋略,策划数月,这才与梁师都等人一同向李唐发动进攻。 不过在薛举的原计划中,与他此时一同攻唐的,应该还有突厥人才对,但是他派去使者突厥的有四五人,这时回来的却只有一人,其余的几人,都只回来了一个头颅。 始毕可汗其时为了进一步觊觎中原,以他的两个弟弟咄、莫贺咄设建牙帐于五原郡(郡治为九原,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西一百里)以北,薛举遣使所往之地便是这里。 咄、莫贺咄设两人一开始原本已答应了薛举的请求,要与他共同攻唐的,但那时,李隐已开始带并出长安北上,然后遣刘文静至突厥牙帐,重金贿赂咄,并向他陈述利害关系,制止他出兵。 刘文静与咄有交情,给的贿赂又比薛举多,而且这时有传言说始毕可汗近来身体似乎大不如前了,按照突厥的继承法,作为始毕可汗弟弟的咄,也是有可汗继承权的,所以他也不太愿意在这时消磨自身实力,于是便答应了刘文静的请求,将薛举的使者杀了大部分。 刘文静又按李隐的指示,向咄请求让五原郡太守张长逊入唐朝,将五原郡之地归还汉人。(中原大乱之初,张长逊向突厥献五原郡归降突厥,始毕可汗接纳了,并封张长逊为突厥高官。) 刘文静自己说出这个请求之时,也是没报多大希望的。这时的东.突厥强盛之极,东自契丹、室韦,西边包括吐谷浑、高昌,各国都臣服于突厥,号称控弦百万,并非是虚言。 突厥如此强盛,又怎会将五原之地让给李唐? 咄表示这事他不能做主,得派人向始毕可汗请示才行。然而让咄与刘文静都没想到的是,咄派去请示的人还未走多远,始毕可汗的近臣骨咄禄特勒,已带着人马到了附近,然后向刘文静道,他可以代表始毕可汗做主,将五原之地可以归还给汉人。 刘文静听后大感诧异,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突厥如此服软,难道始毕可汗真的时日无多了? 之后,骨咄禄特勒与张长逊一同前往长安,李渊在太极殿宴请了他们,以最高的礼仪,为他们奏宴乐、清商、西凉等九部乐。 就这样,薛举与李唐的兵力虽未交上手,但因为李隐“高瞻远瞩”,加上刘文静的手段,使得李唐在外交的战场上,先行取得胜利。 灵州,即之前的灵武郡,李隐在一开始的时候,所封的爵位灵武公,封地便是在这里。李唐建国,该郡为州,所以灵武郡便成了灵州。 灵州也就是后世的宁夏地区,地处有着“塞上江南”美誉的河套平原,良田众多,物产丰富,所以梁师都才会如此觊觎这里,每次出兵,都想要夺得灵州。 灵州路远,李隐欲击梁师都,却不打算远去灵州,他率兵一直北上到了延州(即以前的延安郡),与驻扎在此处的延州总管李靖会合,然后合兵一处,继续被上直往梁师都的老巢朔方郡而去。 李隐采取的,是围魏救赵之法,除非梁师都不要他的老巢了,不然定会回兵救援,这便省得了李隐自己大老远的走去与之交战。 梁师都兵仅两三万,想将其击败对李隐来说并非难事,所以李隐更关心的,反而是薛举与李世民的交战。 薛举大军出陇山后,一面遣手下大将钟俱仇会同归附羌人,寇掠汉中,一面亲率大军,向泾州(隋安定郡,治所为安定城,今甘肃泾川县北)进发。 六月十七日,薛举率大军越过泾州诸城不打,带着十数万兵马直驱长安而来。 这时,李世民已挂帅西来,驻军于高城(今陕西长武县北),加深壕沟,加高壁垒,打算先防守以挫薛举军锐气,慢慢寻找敌方弱点,再与之交锋,上一次李世民败薛举大军,采取的也是这个策略。 十八日,薛举大军兵围高城,并派人于城下骂战,但李世民却置之不理,坚决不与之交战。 双方对峙了十多天后,右元帅府司马殷开山神色有些慌张的向李世民禀报了一个消息:他们自长安而来的运粮队伍,别薛举的游骑兵给劫走了!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 上一次薛举与李世民交战,对峙多时后,因后勤有些难以供应,以致军心不稳,这才被李世民抓住战机,一举将其大败。 而此次薛举再次来犯,采纳谋士郝瑗之计,派骑兵以军营为中心四处劫掠,并让皇太子薛仁皋亲自统率西秦最为精锐的六千精骑,饶过高城,抢夺唐军的运粮队,取敌资己,以战养战! 陇右地区盛产战马,三国时诸葛亮六出祁山,主要还是为了夺取陇右这个马源之地,所以薛举军中,骑兵不缺,四处劫掠之举,李世民根本无法制止。 如果再这样下去,唐军必会困亡于这高城。 思虑再三后,李世民决定主动出击,与薛举军决一胜负,于是于六月二十一日这天,在高城西南列阵,然而薛举军却似乎早已料到李世民会率兵出城,军阵尚未展开,薛举便秘密带兵进袭唐军背后,唐军猝不及防之下,互相踏死无数,士气大跌。 二十二日,双方再次于浅水原(今长武东北)交战,唐八位总管都败下阵,士卒死亡十分之五六,大将军慕容罗、李安远均阵亡,王君廓败走岐山,唐军于是大败。 李世民最后带少数人马逃回长安,薛举于是攻克高城,收拾唐兵尸首筑成高台,长安震动,人心浮动,李渊也有些慌了,让人快马急诏晋王李隐回师长安。 ------------ 第187章 谁能为帅? 在得知李隐带兵直捣自己的老巢朔方郡后,梁师都慌忙从灵州撤兵,急冲冲的返回了朔方郡,但这时,李隐却已撤离了朔方郡,而且还掳走了两万多百姓。 梁师都辖下人口本就不多,白白失去了两万多百姓,对统治内的赋税、人力等反面都会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梁师都知道这一情况,顿时怒火中烧,久久缓不过气来。 李隐之后又采取房玄龄之计,派使者前往榆林郡,与郭子和取得联系,劝其归降大唐。 榆林郡在朔方郡的北面,为梁师都势力的腹背之地,梁师都与郭子和起事后,共通突厥,互相联姻,互不侵犯,如果郭子和降唐,那可就是梁师都敌人了。 房玄龄既然如此献策,自然是有自信郭子和会答应投降的,因为榆林地狭民少,北为草原,南为朔方郡,东为黄河,西为沙漠戈壁,发展空间有限,郭子和此人的野心也不大,就是想割据榆林郡,过着他土霸王的日子。 所以郭子和肯定是谁强就投靠谁的。 房玄龄所料不差,李隐的使者到了榆林郡后,便受到了郭子和的热情接待,使者表明来意后,郭子和二话不说,便将梁师都的族中子女送还了朔方,断绝了与梁师都的来往,然后派自己的亲弟弟郭子政与使者一同南下,面见李隐。 当郭子和刚刚见完李隐的时候,李隐便接到了自长安而来的急诏,于是布下士兵防御边境,之后立即班师回朝,郭子和也随之入长安向李渊献表归降。 七月二十日,李隐还师新丰县,让大军驻扎于此,然后与房玄龄等人轻骑直入长安。 高墲战败,原本主要职责自然是作为主帅的李世民了,但李渊却不愿对李世民做过多的处罚,以免无人能制衡李隐。 于是,李渊去信给殷开山、王君廓等人,让他们委屈一些,先将罪责揽上身,承诺过些时日定会对他们重新录用。 对此,殷开山等人都答应了,但王君廓却不答应,一气之下,竟带着数千人马出武关投奔李密去了,李渊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之后,李渊便对外说,高墲战败与李世民关系不大,因为那时李世民刚好得了疟疾,需要静养一些时日,于是把军事委托给了殷开山等人,那时李世民还特地告诫过殷开山等人,“薛举孤军深入,粮食不多,士卒疲惫,假如来挑战,小心不要应战。待本王的病痊愈后,自会将他打败!” 不过殷开山等人却硬是不听李世民的劝告,想要显示一下武力,以威慑敌人,这才率兵出城,以致遭受惨败…… 最后,殷开山等此次随李世民出战的众多将领,都被李渊罢免了官职。不过与原本的历史相比,其中的人物少了刘文静与刘弘基,他们两个都被李隐给要走了,并未参与高墲之战。 李渊为了挽回因高墲战败所带来的颓势与危机,在诏李隐回长安的同时,还遣使入凉州,向李轨承诺可以与他共谋陇右,并称呼李轨为从弟。 李轨大为欣喜,他自称大凉王后,也是自称先祖乃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之主李暠的后代,但很多人都是知道,李渊这一支才是正宗,而且是可以考据的,李轨这明显是牵强附会。 但现在李渊既称李轨为从弟,那自然也是承认他为李暠之后了。 于是李轨立即遣其弟李懋入长安入贡,李渊以李懋为大将军,册拜李轨为凉州总管,封凉王,总算是将李轨给稳住了,稍微的减轻了一些长安面临的压力。 李隐回到长安后,带着郭子政面见了李渊,李渊大喜,拜郭子和为灵州总管,并将这事大肆宣扬,因为郭子和是依附突厥的一方诸侯,便说突厥将南下帮助李唐对抗薛举。 薛举大军原本朝中长安攻城略地而来,得知这个消息后,有所顾忌,遂停兵观望,让唐朝高官百姓都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李隐到达长安后的第三日,李渊再次举行大朝会,与百官商议对付薛举的办法。 李世民出列请战,让李渊给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为此,他愿意立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李世民自有属于他的荣誉与骄傲,他是万万无法接受高墲战败这件事的,他定要为自己雪洗这个耻辱。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渊最后给了李世民一雪前耻的机会,让他再次带兵迎战西秦,李世民也最终证明了自己,一举将西秦灭掉,为大唐攻占了极为重要的陇右之地。 然而,此时李渊面对李世民的请战,却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他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李世民身边的李隐。 李世民似是看出了李渊之意,立即向李隐道:“二哥,这次你无论如何得让着我才是!” 李隐笑道:“我并不与你争就是,不过最后还是得让父皇来做主吧!” 李世民于是神情热切的看向李渊,李渊仍未能做出决定,看向了裴寂等人,“众卿家以为如何啊?” 朝堂上的众位高官大臣,在听了李渊的询问后,都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裴寂出列道:“回陛下,依臣看来,这一次还是让晋王带兵前去抵抗薛举吧!” 李隐与裴寂一直都是不对付的两个人,包括李渊、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在这时推荐李隐挂帅。 裴寂举荐李隐挂帅,无非是处于自身利益的考虑。 以大唐现在的实力与形势,已不能再败,若是此次再败的话,定会人心离散,到时长安也只怕会被薛举所有了,毕竟长安城墙虽固,但城门却可从里面打开。 而裴寂此时在大唐中,已是位极人臣,尊荣无比,他若投降了薛举,或许可免一死,却肯定是难保现在的权势与地位了。 所以,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裴寂才会不愿让李渊冒险再让李世民挂帅,转而选择自十六岁就开始带兵征战,而且是战无不胜,从无败绩的晋王李隐。 ------------ 第188章 大婚 李世民在裴寂力荐李隐挂帅之时,原本高昂的战斗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李渊又问道:“其他爱卿以为如何?” 朝堂上的百官都齐声道:“请晋王挂帅出征!” 李世民听后,不由的后退了几步,神色一阵颓然。 李渊沉吟一会后,终于做出了决定:“秦王大病尚未痊愈,实在不宜再行出征,应当好好静养才是,此次迎战薛举,就让晋王挂帅吧!” 李隐立即接令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平定薛举,还我大唐安宁!” 李渊点了点头,他虽一直对李隐稍有防范,不过都是为君者的用人之道,对李隐的带兵能力,他还是有着相当大的信心的。 朝会散去后,李世民有些失神的看着李隐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了已些怨恨之情,若是没有李隐这么一个从未有过败绩的人,李渊和朝堂百官,定会继续寄希望于他战胜薛举的,然而因为李隐的存在,使得李世民再无机会一雪前耻了。 李隐刚走出朝会的宫殿,便被一个小太监追上,“晋王,陛下有请。” 李隐便即转身,跟着小太监往仁德殿走去,那里是李渊私下接见王公大臣的地方。 见过李渊后,父子两人倾谈了一会,李渊有些不放心的向李隐问:“吾儿心中可有了对付薛举的对策?” 李隐点了点头,“儿臣确实已有定计,有传闻说薛举父子关系不和,如能使用离间计,让其父子相残,西秦军的军心必会动摇,到时我军便有机会可趁了。” 李渊欣然赞道:“吾儿此计甚妙!”同时,李渊心中也不由的想到,李隐以前用兵,大都是正面对敌冲杀,而近些时日来,却似乎有所改变了,让人难以猜透。 李隐的离间之计,也是宋正本在从朔方返回长安的途中献出的,那时他们得知李世民战败的消息后,便已推测李渊这次肯定是要让李隐挂帅的了,而那离间之计,李隐也已让宋正本前去实施了。 李渊这时站起来在殿中踱了一会步,然后看向李隐:“朕打算再从长安调八万大军交与皇儿你,你看如何?” 现在的长安城,因李世民的大败,兵力稍有不足,总共也就只有了十五万人马了,现在李渊却要将其中的一大半交给李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李隐却推辞道:“儿臣觉得以本部五万人马就足够对付薛举了。” “吾儿不可轻敌大意了。”李渊摆手道:“薛举兵强马壮而且骑兵众多,非一般势力可比,如兵力不足的话,容易吃大亏,我大唐可是不能再败了!” 李隐听后,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同时也顿感责任与压力倍增。 商议完军务大事后,殿中的气氛要轻松了不少,李渊邀请李隐与他一同进膳,李隐自是不会拒绝。 晚膳进行到末尾之时,李渊忽然向李隐询问道:“皇儿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李隐感到有些疑惑,不知李渊为什么忽然问起他的年龄来,“儿臣是开皇十四年出生的,现年确实是二十四岁了。” 李渊道:“许多人在你现在这个年纪,已是妻妾成群,子女满院走了,但吾儿却仅有一妾一子,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依朕看,出征前你就不妨先娶个正妻吧!” 李隐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李渊这话的深意,他若再得长安调来的八万大军,手上掌握的兵力,便有十三万之众了,比长安的兵力要多了数万,他李隐若心有不轨…… 李渊虽对李隐很信任,但面对此时的情形,却不得不有所防备,于是便想让他娶个正妻,让他有所羁绊,而且,以李隐现在的年纪,也该有娶正妻了。 所以于公于私,李渊都是希望李隐能娶妻再出征薛举的,“长孙家的女儿知书达理,雍容大方,数年朕就有问过你的意思,近年来,她不是也经常出入晋王府吗,朕就为你和她赐婚吧!” 李渊虽是以商量的语气对李隐说的,但态度却十分的坚决,不容李隐有丝毫反对的机会。 其实若说羁绊,现在晋王府中的采莲、小虎儿、小蝶等人,都是李隐的至亲,是他的羁绊,但李渊以己度人,认为只有正妻才能对李隐有所束缚。 李隐听了李渊之言后,沉默了许久,脑海中急速闪过了许多让他难以忘怀的画面,但最后还是甩了甩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向李渊躬身道:“儿臣愿听父皇吩咐。” 李渊欣慰的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想到,像长孙氏这样的好媳妇,自己这儿子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武德元年七月二十五日,李渊降旨为李隐与观音婢赐婚,让他们于五日后完婚,婚礼的过程,全由皇宫中的内侍一手操办,并将这一消息通报整个大唐,规格可谓浓重之极。 观音婢在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喜极而泣,一脸的幸福之色,喃喃自语道:“我终于可以嫁给他了……” 而带兵驻守在华州的李秀宁,得知这一消息后,斩断了几缕青丝,将之送上了少华山的白云观,成为了白云观的一名俗家弟子,然后去书与李渊,请求李渊调她到太原道的井陉关,为大唐看守东大门。 李渊这时本是想将李秀宁赐婚给钜鹿郡公的儿子柴绍的,但李秀宁说她想在天下太平之后,长守青灯,不愿嫁人,李渊苦劝不得后,只好作罢,遂了她的心意。 李秀宁在此后的三四年都带兵镇守在井陉关,确保了大唐这座东大门的安危,井陉关在这之后被人改名为娘子关,娘子关之名也一直流传到了后世,还成了著名的风景区,游客流连忘返的到此瞻仰她巾帼不让须眉的事迹…… 七月三十日,李隐大婚,百官庆贺,长安奏乐不绝,长孙无忌亲自将披着红盖头的观音婢,交到了李隐的手上,天地三拜,娇美的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李隐被人灌了个大醉,才被人推进了洞房。 红盖头被掀开,露出了一张绝世的容颜,观音婢的神色有些紧张,一双明眸一眨一眨的,朱唇轻启:“夫……夫君……” 李隐没多说什么,将蜡烛吹灭了,房屋外,阵阵狂风刮过,使得树木不停的剧烈摇动着,片片红叶落在了地上,秋天已然到来了…… ------------ 第189章 天有二日 资治通鉴第一百八十六卷 唐纪二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上之中武德元年(戊寅、618) 唐纪二唐高祖武德元年(戊寅,公元618年) [1]八月,薛举遣其子仁果进围宁州,刺史胡演击却之。郝瑗言于举曰:“今唐兵新破,关中骚动,宜乘胜直取长安。”举然之,会有疾而止。辛巳,举卒。太子仁果立,居于折城,谥举为武帝。 [1]八月,薛举派他的儿子薛仁果进军围攻宁州,唐宁州刺史胡演击退了薛仁果。郝瑗对薛举说:“现在唐兵刚刚战败,关中骚动不安,应当乘胜直接攻取长安。”薛举同意他的意见,恰巧生了病没有实行。辛巳(初九),薛举去世。太子薛仁果继位,居住在折城,追谥薛举为武帝。 [2]上欲与李轨共图秦、陇,遣使潜诣凉州,招抚之,与之书,谓之从弟。轨大喜,遣其弟懋入贡。上以懋为大将军,命鸿胪少卿张俟德册拜轨为凉州总管,封凉王。 [2]唐高祖打算和李轨共同谋取秦、陇的薛举父子,派使节秘密地到凉州,招抚李轨,致李轨的书信,称李轨为堂弟。李轨非常高兴,派遣弟弟李懋入贡于唐。高祖任命李懋为大将军,命鸿胪少卿张俟德册拜李轨为凉州总管,封为凉王。 [3]初,朝廷以安阳令吕珉为相州刺史,更以相州刺史王德仁为岩州刺史。德仁由是怨愤,甲申,诱山东大使宇文明达入林虑山而杀之,叛归王世充。 [3]当初,朝廷任命安阳令吕珉为相州刺史,改任相州刺史王德仁为岩州刺史。王德仁因为此事愤恨不平,甲申(十二日),引诱山东大使宇文明达进林虑山并杀了他,叛唐归附了王世充。 [4]己丑,以秦王世民为元帅,击薛仁果。 [4]己丑(十七日),任命秦王李世民为元帅,攻打薛仁果。 [5]丁酉,临洮等四郡来降。 [5]丁酉(二十五日),临洮等四郡前来降唐。 [6]隋江都太守陈棱求得炀帝之柩,取宇文化及所留辇辂鼓吹,粗备天子仪卫,改葬于江都宫西吴公台下,其王公以下,皆列瘗于帝茔之侧。 [6]隋江都太守陈棱寻找到隋炀帝的灵柩,用宇文化及留下的车驾鼓吹,大体备齐了天子所用的仪仗,将炀帝改葬在江都宫西面的吴公台下。当时遇难的王公以下大臣,都依次埋葬在炀帝坟茔的两侧。 [7]宇文化及之发江都也,以杜伏威为历阳太守;伏威不受,仍上表于隋,皇泰主拜伏威为东道大总管,封楚王。 [7]宇文化及从江都出发时,以杜伏威为历阳太守;杜伏威没有接受他的任命,仍然向隋上表称臣,皇泰主拜杜伏威为东道大总管,封楚王。 沈法兴亦上表于皇泰主,自称大司马、录尚书事、天门公,承制置百官,以陈杲仁为司徒,孙士汉为司空,蒋元超为左仆射,殷芊为左丞,徐令言为右丞,刘子翼为选部侍郎,李百药为府掾。百药,德林之子也。 沈法兴也向皇泰主上表,自称大司马、录尚书事、天门公,承圣旨设置百官,以陈杲仁为司徒,孙士汉为司空,蒋元超为左仆射,殷芊为左丞,徐令言为右丞,刘子翼为选部侍郎,李百药为府掾。李百药是李德林的儿子。 [8]九月,隋襄国通守陈君宾来降,拜邢州刺史。君宾,伯山之子也。 [8]九月,隋襄国通守陈君宾前来投降,官拜邢州刺史。君宾是陈伯山的儿子。 [9]虞州刺史韦义节攻隋河东通守尧君素,久不下,军数不利;壬子,以工部尚书独孤怀恩代之。 [9]唐虞州刺史韦义节攻打隋河东通守尧君素,很久未能攻下,军队好几次陷于不利形势;壬子(初十),命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替代韦义节。 [10]初,李密既杀翟让,颇自骄矜,不恤士众;仓粟虽多,无府库钱帛,战士有功,无以为赏;又厚抚初附之人,众心颇怨。徐世尝因宴会刺讥其短;密不怿,使世出镇黎阳,虽名委任,实亦疏之。 [10]当初,李密杀了翟让后,很有点骄矜,不体恤广大士卒;虽然仓库里的粮食很多,但是没有钱币布帛,战士立了功,没有东西可以用来行赏;对新来归附的人又极其优待,广大士卒心里很不满。徐世曾趁宴会讽刺他的短处,李密不高兴,让徐世去镇守黎阳,名义上是委以重任,实际上是疏远他。 密开洛口仓散米,无防守典当者,又无文券,取之者随意多少;或离仓之后,力不能致,委弃衢路,自仓城至郭门,米厚数寸,为车马所践;群盗来就食者并家属近百万口,无瓮盎,织荆筐淘米,洛水两岸十里之间,望之皆如白沙。密喜,谓贾闰甫曰:“此可谓足食矣!”闰甫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今民所以襁负如流而至者,以所天在此故也。而有司曾无爱吝,屑越如此,窃恐一旦米尽民散,明公孰与成大业哉!”密谢之,即以闰甫判司仓参军事。 李密打开洛口仓分发粮食,没有防守和主管的人,又没有凭证,取米的人随便取多少;有的人离开粮仓后,拿不动,丢散在街道上,从仓城到外城门,路上的米有几寸厚,被车马践踏;前来这儿要粮吃的各路盗贼及其家属有近百万人,没有容器,就用荆条编筐淘米,洛水两岸十里范围内,看上去象蒙上一层白沙。李密很高兴,对贾闰甫说:“这可以称得上是足食了!”贾闰甫回答:“国家的根本是老百姓,老百姓生存靠的是粮食。现在老百姓所以背着扛着像潮水一样涌来,是因为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在这里的缘故。而有关官署却毫不爱惜,这样糟踏,我恐怕一旦没有米了百姓也就走散了,明公您又靠什么来完成大业呢?”李密感谢他的这番话,就任命闰甫为判司仓参军事。 密以东都兵数败微弱,而将相自相屠灭,谓旦夕可平;王世充既专大权,厚赏将士,缮治器械,亦阴图取密。时隋军乏食,而密军少衣,世充请交易,密难之;长史邴元真等各求私利,劝密许之。先是,东都人归密者,日以百数;既得食,降者益少,密悔而止。 李密因为东都的军队几次打败仗,力量微弱,而且将相之间自相残杀,认为短期内就可以平东都;王世充专擅大权之后,重赏将士,修治器械,也在暗中准备谋取李密。当时隋朝的军队缺粮,而李密的部队少衣,王世充请求相互交换,李密感到为难,长史邴元真等人各自谋求私利,劝李密答应交换。原来东都每天有几百人归顺李密,得到粮食之后,投降的人越来越少,李密后悔,停止了交换。 密破宇文化及还,其劲卒良马多死,士卒疲病。世充欲乘其弊击之,恐人心不壹,乃诈称左军卫士张永通三梦周公,令宣意于世充,当勒兵相助击贼;乃为周公立庙,每出兵,辄先祈祷。世充令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即兵皆疫死。世充兵多楚人,信妖言,皆请战。世充简练锐得二万余人,马二千余匹。壬子,出师击密,旗幡之上皆书永通字,军容甚盛。癸丑,至偃师,营于通济渠南,作三桥于渠上。密留王伯当守金墉,自引精兵出偃师,阻邙山以待之。 李密打败宇文化及回师,丧失了很多精兵好马,士兵也疲劳,生了病。王世充准备乘李密军队疲困进攻,又怕大家不一条心,于是谎称左军卫士张永通三次梦到周公,让他转告王世充,应该统帅军队互相协助打击敌人。于是建周公庙,每次出军作战,都先祈祷。王世充命巫者宣称周公准备命仆射迅速讨伐李密,肯定会立大功,否则士兵都会染上疾病死去。王世充的士兵很多是楚人,相信这种妖言,都请求出战。王世充挑出二万多精锐,马二千多匹。壬子(初十),出兵攻打李密,旗帜上都写上“永通”的字,军容很强大。癸丑(十一日),到偃师,驻扎在通济渠南边,在渠水上搭设了三座桥梁。李密留王伯当守卫金墉城,自己带领精兵去偃师,以邙山为屏障等候王世充的军队。 密召诸将会议,裴仁基曰:“世充悉众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还,我且按甲;世充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我有余力,彼劳奔命,破之必矣。”密曰:“公言大善。今东都兵有三不可当:兵仗精锐,一也;决计深入,二也;食尽求战,三也。我但乘城固守,蓄力以待之;彼欲斗不得,求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头可致麾下。”陈智略、樊文超、单雄信皆曰:“计世充战卒甚少,屡经摧破,悉已丧胆。《兵法》曰,‘倍则战’,况不啻倍哉!且江、淮新附之士,望因此机展其勋效,及其锋而用之,可以得志。”于是诸将喧然,欲战者什七八,密惑于众议而从之。仁基苦争不能得,击地叹曰:“公后必悔之。”魏徵言于长史郑曰:“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锐卒多死,战士心怠,此二者难以应敌。且世充乏食,志在死战,难与争锋,未若深沟高垒以拒之,不过旬月,世充粮尽,必自退,追而击之,蔑不胜矣。”曰:“此老生之常谈耳。”徵曰:“此乃奇策,何谓常谈!”拂衣而起。 李密召集各位将领开会商议,裴仁基说:“王世充率领他的全部军队到这儿,洛阳必然空虚,我们可以分出兵力把守王世充军队要经过的要道,使他不能再向东前进,另挑选三万精兵,沿黄河向西进逼东都。王世充回军,我方就按兵不动;王世充再次出军,我方就再逼东都。这样,我方还有富余的力量,对方疲于奔命,肯定能打败他。”李密说:“您说得很好。但现在东都的军队有三个不可抵挡:武器精良,这是一;决计深入我方,这是二;粮食吃完了决战,这是三。我们只要利用城池坚守,保持力量等待,对方想交战打不成,求退兵又没退路,过不了十天,王世充的头就可以到我们手中。”陈智略、樊文超、单雄信都说:“算算王世充的士兵少得很,又好几次打了败仗,都已经吓破了胆。《兵法》说,‘己方力量是对方一倍则作战’,何况不止是一倍!况且刚刚来归附的江淮人士,正希望乘此机会一展身手建立功勋,趁他们的锐气利用他们作战,正可以成功。”于是众将领大声表示赞同,想打的占十分之七八,李密受众人的意见影响,决定照办。裴仁基苦苦争辩却不能说服众人,敲着地叹息道:“阁下以后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魏徵对长史郑说:“魏公虽然屡次打了胜仗,但是精兵骁将伤亡很多,战士心身很疲倦,有这两点很难应敌,况且王世充缺粮,志在决一死战,很难和他争战以决胜负,不如挖深壕沟,加高壁垒以拒敌,过不了十天半个月,王世充粮食吃完了,必然自己退兵,那时再追击他,没有不胜的。”郑说:“这是老生常谈了。”魏徵道:“这是奇策,怎么说是老生常谈!”拂袖而去。 程知节将内马军与密同营在北邙山上,单雄信将外马军营于偃师城北。世充遣数百骑渡通济渠攻雄信营,密遣裴行俨与知节助之。行俨先驰赴敌,中流矢,坠于地;知节救之,杀数人,世充军披靡,乃抱行俨重骑而还;为世充骑所逐,刺槊洞过,知节回身捩折其槊,兼斩追者,与行俨俱免。会日暮,各敛兵还营。密骁将孙长乐等十余人皆被重创。 程知节带领内马军同李密一起扎营在北邙山上,单雄信带领外马军驻扎在偃师城北。王世充派遣数百名骑兵渡过通济渠攻打单雄信的营寨,李密派遣裴行俨和程知节援助单雄信。裴行俨率先奔赴战场,中流箭,倒在地下;程知节救起裴行俨,杀了几个人,王世充军队所向披靡,于是程知节抱着裴行俨骑着一匹马返回,被王世充的骑兵赶上,长枪直刺过来,程知节返身折断了刺来的长枪,又杀了追赶的人,和裴行俨一起脱身。恰好天色暗了,双方各自收兵回营。李密手下的猛将孙长乐等十几人都受了重伤。 密新破宇文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不设壁垒。世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命军士皆秣马蓐食。甲寅旦,将战,世充誓众曰:“今日之战,非直争胜负;死生之分,在此一举。若其捷也,富贵固所不论;若其不捷,必无一人获免。所争者死,非独为国,各宜勉之!”迟明,引兵薄密。密出兵应之,未及成列,世充纵兵击之。世充士卒皆江、淮剽勇,出入如飞。世充先索得一人貌类密者,缚而匿之,战方酣,使牵以过陈前,噪曰:“已获李密矣!”士卒皆呼万岁。其伏兵发,乘高而下,驰压密营,纵火焚其庐舍。密众大溃,其将张童仁、陈智略皆降,密与万余人驰向洛口。 李密刚刚打败了宇文化及,有些轻视王世充,不设防御敌人的围墙。王世充派二百多骑兵夜里秘密进入北邙山,埋伏在山谷中,命令士兵喂好马匹吃饱饭。甲寅(十二日)清晨,准备出击,王世充告诫众将士说:“今天这一仗,不仅仅是争胜负,而是生与死全在此一举。如果胜了,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如果败了,一个人也逃不了。我们争相赴死,不单是为了国家,各位要努力作战!”天亮后,带兵逼近李密。李密出兵应战,还没来得及排好队,王世充就放兵攻击。王世充的士兵都是长江、淮河流域的人,剽悍勇猛,出入迅捷。王世充事先找到一个长得很象李密的人,捆起来藏好,战斗正激烈时,让人牵着通过阵前,大喊:“已经捉住李密了!”士兵们都呼万岁。王世充埋伏的骑兵出击,从高处冲下来,驰向李密营地,放火焚烧房屋。李密部众溃散,将领张童仁、陈智略都投降了王世充,李密和一万多人逃往洛口。 世充夜围偃师;郑守偃师,其部下翻城纳世充。初,世充家属在江都,随宇文化及至滑台,又随王轨入李密,密留于偃师,欲以招世充。及偃师破,世充得其兄世伟、子玄应、虔恕、琼等,又获密将佐裴仁基、郑、祖君彦等数十人。世充于是整兵向洛口,得邴元真妻子、郑虔象母及密诸将子弟,皆抚慰之,令潜呼其父兄。 夜晚王世充包围偃师,郑守卫偃师,他的部下反而开城放王世充入城。当初,王世充的家属在江都,随宇文化及至滑台,又随王轨到了李密部队,李密把王世充家属留在偃师,打算用他们招降王世充。待到偃师城破,王世充寻回哥哥王世伟,儿子王玄应、王虔(玄)怒、王琼等人,又俘虏李密的将佐裴仁基、郑、祖君彦等几十人。王世充于是整顿兵马向洛口进发,得到邴元真的妻子、郑虔象的母亲以及李密众位将领的子弟,都加以安慰,让他们暗中招呼各自的父兄。 初,邴元真为县吏,坐赃亡命,从翟让于瓦冈;让以其尝为吏,使掌书记。及密开幕府,妙选时英,让荐元真为长史;密不得已用之,行军谋画,未尝参预。密西拒世充,留元真守洛口仓。元真性贪鄙,宇文温谓密曰:“不杀元真,必为公患。”密不应。元真知之,阴谋叛密;杨庆闻之,以告密,密固疑焉。至是,密将入洛口城,元真已遣人潜引世充矣。密知而不发,因与众谋,待世充兵半济洛水,然后击之。世充军至,密候骑不时觉,比将出战,世充军悉已济矣。单雄信等又勒兵自据;密自度不能支,帅麾下轻骑奔虎牢,元真遂以城降。 当初,邴元真作县吏,犯了贪污罪逃跑在外,跟随翟让到瓦岗,翟让因为他曾经作过小官,让他掌文书。到李密开设幕府,挑选当时的出色人物时,翟让推荐邴元真为长史;李密不得已任用他为长史,但从未让他参与过军事行动的谋划。李密到西边抵抗王世充,留邴元真守洛口仓。邴元真性情贪婪浅薄,宇文温对李密说:“不杀了邴元真,必然成为您的祸患。”李密没有答应。邴元真知道了此事,阴谋反叛李密;杨庆听说后,把邴元真的阴谋报告了李密,李密才真的怀疑邴元真。到此时,李密要进入洛口城,邴元真已经秘密派人招来王世充。李密知道后没有声张,乘机和众人商量,等王世充军队一半渡过洛水,然后攻击。王世充军到洛水,李密的骑哨兵没有及时发现,临到要出击时,王世充的军队已经全部过了河。单雄信等人又领兵自保;李密自己估计不能坚持,率领部下轻装乘马逃往虎牢,于是邴元真以洛口投降了王世充。 初,雄信骁捷,善用马槊,名冠诸军,军中号曰:“飞将。”彦藻以雄信轻于去就,劝密除之;密爱其才,不忍也。及密失利,雄信遂以所部降世充。 当初,单雄信勇猛敏捷,善长骑马和使用长枪,名声为各军首位,军中称为“飞将”。房彦藻因为单雄信对去留很轻率,劝李密除掉他;但李密爱惜单雄信的才能,不忍心。待李密失利,单雄信便率领他的部下投降了王世充。 密将如黎阳,或曰:“杀翟让之际,徐世几死,今失利而就之,安可保乎!”时王伯当弃金墉保河阳,密自虎牢归之,引诸将共议。密欲南阻河,北守太行,东连黎阳,以图进取。诸将皆曰:“今兵新失利,众心危惧,若更停留,恐叛亡不日而尽。又人情不愿,难以成功。”密曰:“孤所恃者众也,众既不愿,孤道穷矣。”欲自刎以谢众。伯当抱密号绝,众皆悲泣,密复曰:“诸君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密身虽无功,诸君必保富贵。”府掾柳燮曰:“明公与唐公同族,兼有畴昔之好;虽不陪起兵,然阻东都,断隋归路,使唐公不战而据长安,此亦公之功也。”众咸曰:“然。”密又谓王伯当曰:“将军室家重大,岂复与孤俱行哉!”伯当曰:“昔萧何尽帅子弟以从汉王,伯当恨不兄弟俱从,岂以公今日失利遂轻去就乎!纵身分原野,亦所甘心!”左右莫不感激,从密入关者凡二万人。于是密之将帅、州县多降于隋。朱粲亦遣使降隋,皇泰主以粲为楚王。 李密将要去黎阳,有人说:“杀翟让的时候,徐世差点死了,现在失利了去投奔他,怎么能保险呢!”当时王伯当丢弃了金墉城保守河阳,李密从虎牢回到河阳,召诸将共同商议。李密想南面凭仗黄河,北面守住太行,东面连结黎阳,以此设法进取。众将都说:“现在军队刚失利,大家心中胆怯,如果再停留,恐怕要不了几天人就叛逃光了。而且人情不愿,也难以成功。”李密说:“孤所依靠的就是大家,大家既然不愿意,孤没路可走了。”打算自刎以谢众人。王伯当抱住李密哭得昏了过去,大家也都伤心落泪,李密又说:“有幸诸位没有抛弃我,应当一起回到关中;密自己虽然没有功劳,诸位必定保有富贵。”府掾柳燮说:“明公和唐公是同一宗族,又加上有过去联合的友谊;虽然没有随唐公一同起兵,但阻隔东都,切断了隋军的归路,使唐公不战而占领了长安,这也是您的功劳。”众人都说:“的确如此。”李密又对王伯当说:“将军您的家庭重要,怎么可以又和孤一同走呢?”王伯当说:“过去萧何率领所有的子弟跟随汉王,伯当遗憾的是兄弟们不能都跟着您,怎么能因为您今天失利就不看重去留了呢?纵然是粉身碎骨葬身原野,也心甘情愿跟随您!”周围的人无不深受感动。跟随李密入关的有二万人。于是李密原有的将帅、州县大多归顺了隋。朱粲也派使节投降了隋,皇泰主以朱粲为楚王。 [11]甲寅,秦州总管窦轨击薛仁果,不利;骠骑将军刘感镇泾州,仁果围之。城中粮尽,感杀所乘马以分将士,感一无所啖,唯煮马骨取汁和木屑食之。城垂陷者数矣;会长平王叔良将士至泾州,仁果乃扬言食尽,引兵南去;乙卯,又遣高人伪以城降。叔良遣感帅众赴之;己未,至城下,扣城中人曰:“贼已去,可逾城入。”感命烧其门,城上下水灌之。感知其诈,遣步兵先还,自帅精兵为殿。俄而城上举三烽,仁果兵自南原大下,战于百里细川,唐军大败,感为仁果所擒。仁果复围泾州,令感语城中云:“援军已败,不如早降。”感许之,至城下,大呼曰:“逆贼饥馁,亡在旦夕,秦王帅数十万众,四面俱集,城中勿忧,勉之!”仁果怒,执感,于城旁埋之至膝,驰骑射之;至死,声色逾厉。叔良婴城固守,仅能自全。感,丰生之孙也。 [11]甲寅(十二日),唐秦州总管窦轨进攻薛仁果,不利;骠骑将军刘感镇守泾州,薛仁果包围了泾州。泾州城中粮食吃光了,刘感把自己骑的马杀了分给将士们,自己没有吃一点肉,只用煮马骨的汤拌了木屑吃。城池几次濒临陷落;恰好长平王李叔良带兵至泾州,薛仁果于是扬言粮食吃完了,带兵向南而去。乙卯(十三日),薛仁果又派高人假装以城池降唐。李叔良派遣刘感率部下赴高;己未(十七日),到高 城下,敲城门,城里的人说:“贼已经走了,可以翻城墙进城。”刘感下令烧高城门,城上人倒水浇下来,刘感知道城里人是诈降,让步兵先回师,自己带领精兵走在最后。一会儿,城上点燃三座烽火,薛仁果的军队从南原大批涌下来,与刘感军在百里细川交战,唐军大败,刘感被薛仁果抓获。薛仁果又包围了泾州,命令刘感向城中喊话说:“援军已经被打败了,不如尽快投降。”刘感答应了,到城下却大声喊道:“反贼没粮食挨饿,很快就要灭亡了,秦王率领几十万军队从四面赶来,城里的人不要担心,努力守城!”薛仁果很恼火,捉住刘感,在城旁把刘感活埋到膝盖,骑马跑着用箭射刘感;一直到死,刘感声音愈来愈高、态度愈来愈愤怒。李叔良环城坚守,仅能保全自己,无力救刘感。刘感是刘丰生的孙子。 [12]庚申,陇州刺史陕人常达击薛仁果于宜禄川,斩首千余级。 [12]庚申(十八日),唐陇州刺史陕人常达在宜禄川攻击薛仁果,杀了一千多人。 [13]上遣从子襄武公琛、太常卿郑元以女妓遗始毕可汗。壬戌,始毕复遣骨咄禄特勒来。 [13]唐高祖派侄子襄武公李琛、太常卿郑元把女妓送给突厥始毕可汗。壬戌(二十日),始毕又派遣骨咄禄特勒来唐。 [14]癸亥,白马道士傅仁均造《戊寅历》成,奏上,行之。 [14]癸亥(二十一日),白马县的道士傅仁均编成了《戊寅历》,上奏章进呈,唐从此实行《戊寅历》。 [15]薛仁果屡攻常达,不能克,乃遣其将仵士政以数百人诈降,达厚抚之。乙丑,士政伺隙以其徒劫达,拥城中二千人降于仁果。达见仁果,词色不屈,仁果壮而释之。奴贼帅张贵谓达曰:“汝识我乎?”达曰:“汝逃死奴贼耳!”贵怒,欲杀之;人救之,得免。 [15]薛仁果屡次攻常达,都未能取胜,于是派他的将领仵士政带几百人诈降,常达待仵士政很优厚。乙丑(二十三日),仵士政伺机带他的部下劫持了常达,带着城里的二千人投降了薛仁果。常达见了薛仁果,言辞表情毫不屈服,薛仁果因为他的豪壮放了他。奴仆出身的贼帅张贵对常达说:“你认识我吗?”常达说:“你不就是该死而逃跑的奴贼吗?”张贵很气恼,要杀了常达;有人相救,常达才免于一死。 [16]辛未,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 [16]辛未(二十七日),唐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 [17]宇文化及至魏县,张恺等谋去之;事觉,化及杀之。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化及醉,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今所向无成,士马日散,负弑君之名,天下所不容。今者灭族,岂不由汝乎!”持其两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初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窦建德!”数相斗阋,言无长幼;醒而复饮,以此为恒。其众多亡,化及自知必败,叹曰:“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秦王浩,即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改元天寿,署置百官。 [17]宇文化及到魏县,张恺等人商议要离开他;事情被查觉,宇文化及杀了张恺等人。心腹之人逐渐丧失殆尽,兵力日益削弱,兄弟们更没有什么计谋,只有相互聚会在一起尽情吃喝,玩歌伎。宇文化及喝醉了,抱怨智及道:“当初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你的主意,一定要推我为首。如今一事无成,人马日益减少,背着弑君的罪名,为天下所不容,现在遭灭族,还不是因为你!”搂着两个儿子哭起来。智及生气地说:“当初事情成功的时候,你不怪我,到了要失败时,又想归罪于我,怎么不杀了我投降窦建德!”好几次相互争吵打了起来,说话也不分老小,酒醒后又饮酒,以此为常事。宇文化及的部下大多逃跑了,化及自己知道肯定要失败,叹息道:“人生自然是要死的,怎能不当一天皇帝呢?”于是用鸩酒毒死了秦王杨浩,在魏县即皇帝位,国号许,改年号天寿,设置百官。 [18]冬,十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18]冬季,十月,壬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19]戊寅,宴突厥骨咄禄,引骨咄禄升御坐以宠之。 [19]戊寅(初七),唐高祖宴请突厥骨咄禄,领骨咄禄登上皇帝的宝座表示恩宠。 [20]李密将至,上遣使迎劳,相望于道。密大喜,谓其徒曰:“我拥众百万,一朝解甲归唐,山东连城数百,知我在此,遣使招之,亦当尽至;比于窦融,功亦不细,岂不以一台司见处乎!”己卯,至长安,有司供待稍薄,所部兵累日不得食,众心颇怨。既而以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密既不满望,朝臣又多轻之,执政者或来求贿,意甚不平;独上亲礼之,常呼为弟,以舅子独孤氏妻之。 [20]李密就要到长安了,高祖接连不断地派人前去迎接慰问。李密非常高兴,对他的部下说:“我拥有百万兵力,一朝脱去战袍归顺唐,崤山以东几百座城镇,知道我在这里,派人去招降,也会全部来归顺的;比起窦融,功劳也不小,还能不给我安排一个要职吗?”己卯(初八),李密到长安,负责部门对他们的供应颇差,李密部下的士兵接连几天没饭吃,众人心里颇生怨气。不久唐以李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他邢国公的爵位。李密没能满足原来的期望,大臣们大多又轻视他,有些掌权的人向李密索取贿赂,李密内心很不满意;唯有高祖对待他很好,经常称他为弟,将舅舅的女儿独孤氏嫁给他。 [21]庚辰,诏右翊卫大将军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山东诸军并受节度;以黄门侍郎崔民为副。 [21]庚辰(初九),唐高祖下诏任命右翊卫大将军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山东各路兵马都接受他的指挥;以黄门侍郎崔民为副使。 [22]邓州刺史吕子臧与抚慰使马元规击朱粲,破之。子臧言于元规曰:“粲新败,上下危惧,请并力击之,一举可灭。若复迁延,其徒稍集,力强食尽,致死于我,为患方深。”元规不从。子臧请独以所部兵击之,元规不许。既而粲收集余众,兵复大振,自称楚帝于冠军,改元昌达,进攻邓州。子臧抚膺谓元规曰:“老夫今坐公死矣!”粲围南阳,会霖雨城坏,所亲劝子臧降。子臧曰:“安有天子方伯降贼者乎!”帅麾下赴敌而死。俄而城陷,元规亦死。 [22]邓州刺史吕子臧和抚慰使马元规攻打朱粲,打败了他。吕子臧向马元规建议:“朱粲刚打了败仗,上上下下都胆怯,我请求和您会兵进攻他,可以一下子消灭他。如果再拖延下去,朱粲的部队逐渐收拢,力量增加而粮食吃光,会跟我们拼死,那将成为大患。”马元规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吕子臧又要求由他自己的部队去攻打朱粲,马元规也没有答应。不久,朱粲收聚他的余部,重振军势,在冠军自称楚帝,改年号昌达,进攻邓州。吕子臧捶着胸对马元规说:“因为您,今天要了老夫的命了!”朱粲围攻南阳,恰逢连绵大雨冲毁了城墙,亲信劝吕子臧投降,吕子臧说:“哪有天子的一方大臣向强盗投降的?”率领部下冲向敌人,战死。一会儿城池陷落,马元规也死了。 [23]癸未,王世充收李密美人珍宝及将卒十余万人还东都,陈于阙下。乙酉,皇泰主大赦。丙戌,以世充为太尉、尚书令、内外诸军事,仍使之开太尉府,备置官属,妙选人物。世充以裴仁基父子骁勇,深礼之。徐文远复入东都,见世充,必先拜。或问曰:“君倨见李密而敬王公,何也?”文远曰:“魏公,君子也,能容贤士;王公,小人也,能杀故人,吾何敢不拜!” [23]癸未(十二日),王世充收罗了李密的美女珍宝以及部下十几万人回到东都,排列在皇宫门前的阙楼之下。乙酉(十四日),皇泰主对他们实行大赦。丙戌(十五日),以王世充为太尉、尚书令、内外诸军事,又让他建太尉府,设置官属,选拔优秀人物。王世充因为裴仁基父子骁勇,很尊重他们。徐文远又回到东都,见王世充,必定先行礼。有人问他:“您见李密很傲慢,却很敬重王公,是什么原因?”徐文远说:“魏公李密是君子,能够容纳贤士;王公是小人,老熟人也能杀,我怎么敢不行礼?” [24]李密总管李育德以武陟来降,拜陟州刺史。育德,谔之孙也。其余将佐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等,或以城邑,或帅众,相继来降。 [24]李密的总管李育德以武陟来降唐,拜陟州刺史。李育德是李谔的孙子。李密手下其他的将领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等人,或者以城镇,或者率领部下,相继前来降唐。 初,北海贼帅綦公顺帅其徒三万攻郡城,已克其外郭,进攻子城;城中食尽,公顺自谓克在旦夕,不为备。明经刘兰成纠合城中骁健百余人袭击之,城中见兵继之,公顺大败,弃营走,郡城获全。于是郡官及望族分城中民为六军,各将之,兰成亦将一军。有宋书佐者,离间诸军曰:“兰成得众心,必为诸人不利,不如杀之。”众不忍杀,但夺其兵以授宋书佐。兰成恐终及祸,亡奔公顺;公顺军中喜噪,欲奉以为主,固辞,乃以为长史,军事咸听焉。居五十余日,兰成简军中骁健者百五十人,往抄北海。距城四十里,留十人,使多芟草,分为百余积;二十里,又留二十人,各执大旗;五六里,又留三十人,伏险要;兰成自将十人,夜,距城一里许潜伏;余八十人分置便处,约闻鼓声即抄取人畜亟去,仍一时焚积草。明晨,城中远望无烟尘,皆出樵牧。日向中,兰成以十人直抵城门,城上钲鼓乱发;伏兵四出,抄掠杂畜千余头及樵牧者而去。兰成度抄者已远,徐步而还。城中虽出兵,恐有伏兵,不敢急追;又见前有旌旗、烟火,遂不敢进而还。既而城中知兰成前者众少,悔不穷追。居月余,兰成谋取郡城,更以二十人直抵城门。城中人竞出逐之,行未十里,公顺将大兵总至。郡兵奔驰还城,公顺进兵围之;兰成一言招谕,城中人争出降。兰成抚存老幼,礼遇郡官,见宋书佐,亦礼之如旧,仍资送出境,内外安堵。 当初,北海地方的贼帅綦公顺率领他的三万人进攻郡城,已经攻陷郡城的外郭,进而攻击子城;城中粮食吃光了,綦公顺自认为很快就能攻陷,不设防备。中过明经科的刘兰成集合了一百多位城里的骁健袭击綦公顺,城中现有的士兵跟上他们一同进攻,公顺大败,放弃了营地逃走,郡城得以保全。于是,郡里的长官及大族把城里的百姓分为六个军,各自分别统领,刘兰成领一军。有一位宋书佐,离间各军,说道:“兰成得人心,必然不利于各位,不如杀了他。”大家不忍杀刘兰成,只夺了他的兵改交宋书佐统领。刘兰成恐怕最终逃不脱祸事,逃跑投奔了綦公顺;綦公顺的部队高兴地喧哗,想拥载他为首领,刘兰成坚决推辞,于是以他为长史,军队事情都听从刘兰成的。过了五十多天,刘兰成从军队中挑选了一百五十人,去北海抢掠。离城四十里,留下十人,命他们多割草,分成一百多堆;离城二十里,又留下二十人,让他们分别扛着大旗;离城五六里,又留下三十人,埋伏在险要之处;刘兰成自己带领十个人,半夜悄悄地埋伏在离城一里多的地方;其余八十人分别安置在方便的地方,约定听到鼓声立即抢夺人畜,然后马上离开,并同时点燃草堆。第二天清晨,城中看远处没有显示战斗的烟火尘土,都出城砍柴放牧。接近中午,刘兰成带十人一直抵达城门,城上钲鼓乱敲,刘兰成的伏兵四处出击,抢夺了各种牲畜一千多头,以及砍柴放牧的人然后撤走。刘兰成估计抄掠的人已经走远,慢慢地走了回去。城里虽然出兵,但是怕有伏兵,不敢急追;又看到前方有旌旗、烟火,于是不敢前进,退了回去。不久城里知道上次刘兰成带的人很少,后悔没有追下去。过了一个多月,刘兰成又谋划攻取北海郡城,改为带二十人直接抵达城门。城中的人争相出城追逐,走了没有十里,綦公顺率领大军忽然出现。郡里的军队奔驰回城,綦公顺进军包围了郡城;刘兰成晓谕城里人,说一句话,城里的人就争相出城投降。刘兰成安抚老人儿童,对郡里的官员很尊重,见到宋书佐,还象过去一样有礼貌,于是给他钱,送他离境,城内外没有受骚扰。 时海陵贼帅臧君相闻公顺据北海,帅其众五万来争之;公顺众少,闻之大惧。兰成为公顺画策曰:“君相今去此尚远,必不为备,请将军倍道袭击其营。”公顺从之,自将骁勇五千人,赍熟食,倍道袭之。将至,兰成与敢死士二十人前行,距君相营五十里,见其抄者负担向营,兰成亦与其徒负担蔬米、烧器,诈为抄者,择空而行听察,得其号及主将姓名;至暮,与贼比肩而入,负担巡营,知其虚实,得其更号。乃于空地燃火营食,至三鼓,忽于主将幕前交刀乱下,杀百余人,贼众惊扰;公顺兵亦至,急攻之,君相仅以身免,俘斩数千,收其资粮甲仗以还。由是公顺党众大盛。及李密据洛口,公顺以众附之,密败,亦来降。 当时海陵帅臧君相听说綦公顺占领了北海,率领他的五万人前来争夺郡城;綦公顺的人少,闻讯非常恐慌。刘兰成为公顺出谋划策:“君相现在离这里还远,肯定不加防备,请将军您急速行军袭击他的军营。”綦公顺听从了他的建议,亲自带领五千骁用,携带干粮,急速行军进攻臧君相。快要到时,刘兰成和二十名敢死兵士先行,距离臧君相营地五十里,见到君相手下出外掠夺的人肩挑背扛地向营地走去,刘兰成和他的手下也背着蔬菜粮食、炊具冒充抢夺的人,乘机进行侦察,了解了对方的军号以及主将的姓名。傍晚,与对方并肩进入营地,背着东西走遍了营地,了解到敌营的虚实以及夜里值更守卫的暗号。于是在空地点火作饭,至三更时,忽然在主将帐幕前一起拔刀乱砍,杀一百多人,对方受惊扰,綦公顺的部队也到达,急攻敌军,臧君相只身逃脱。綦公顺等俘虏并杀死了几千人,缴获臧君相的物资粮食和武器后回师,綦公顺的人马因此大大地强盛起来。当李密占据洛口,綦公顺带部下归附了李密;李密失败后,也来投降了唐。 [25]隋末群盗起,冠军司兵李袭誉说西京留守阴世师遣兵据永丰仓,发粟以赈贫乏,出库物赏战士,移檄郡县,同心讨贼。世师不能用。乃求募兵山南,世师许之。上克长安,自汉中召还,为太府少卿;乙未,附袭誉籍于宗正。袭誉,袭志之弟也。 [25]隋末,各路豪强纷纷起兵,冠军司兵李袭誉劝说西京留守阴世师派兵占据永丰仓,发放粮食救济贫穷的人,拿出库房里的物品赏给战士,通告郡县,同心讨贼。阴世师没有采用他的建议。于是李袭誉请求去山南召募士兵,阴世师答应了他。唐高祖攻陷长安,从汉中召李袭誉回长安,任命他为太府少卿;乙未(二十四日),在宗正寺把李袭誉编入天子宗族的名册。李袭誉是李袭志的弟弟。 [26]丙申,朱粲寇淅州,遣太常卿郑元帅步骑一万击之。 [26]丙申(二十五日),朱粲侵犯淅州,唐派太常卿郑元率领一万步兵、骑兵攻打朱粲。 [27]是月,纳言窦抗罢为左武候大将军。 [27]这个月,唐纳言窦抗降为左武候大将军。 [28]十一月,乙巳,凉王李轨即皇帝位,改元安乐。 [28]十一月,乙巳(初四),凉王李轨登皇帝位,改年号安乐。 [29]戊申,王轨以滑州来降。 [29]戊申(初七),王轨以滑州前来降唐。 [30]薛仁果之为太子也,与诸将多有隙;及即位,众心猜惧。郝瑗哭举得疾,遂不起,由是国势浸弱。秦王世民至高,仁果使宗罗将兵拒之;罗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出。诸将咸请战,世民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乃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六十余日,仁果粮尽,其将粱胡郎等帅所部来降。世民知仁果将士离心,命行军总管粱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罗大喜,尽锐攻之,粱实守险不出;营中无水,人马不饮者数日。罗攻之甚急;世民度贼已疲,谓诸将曰:“可以战矣!”迟明,使右武候大将军庞玉陈于浅水原。罗并兵击之,玉战,几不能支,世民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引兵还战。世民帅骁骑数十先陷陈,唐兵表里奋击,呼声动地,罗士卒大溃,斩首数千级。世民帅二千余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曰:“仁果犹据坚城,虽破罗,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世民曰:“吾虑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遂进。仁果陈于城下,世民据泾水临之,仁果骁将浑等数人临陈来降。仁果惧,引兵入城拒守。日向暮,大军继至,遂围之。夜半,守城者争自投下。仁果计穷,己酉,出降;得其精兵万余人,男女五万口。 [30]薛仁果作太子时,和大多数的将领有矛盾;他当皇帝后,众人心里疑忌不安。薛举去世,郝瑗伤心过度得了病,于是不治而死,王国的势力也从此逐渐衰落。秦王李世民到高,薛仁果派宗罗领兵抵御;宗罗几次挑战,李世民坚守营垒不出战。诸位将领都请战,世民说:“我军才打了败仗,士气沮丧,对方仗着得胜而骄傲,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应当紧闭营门耐心等待。他们骄傲我们奋勇,可以一仗打败他们。”于是命令全军:“有敢请战的,斩首!”双方相持六十多天,薛仁果的军队粮食吃完了,将领粱胡郎等人率领各自的队伍前来投降。李世民了解到薛仁果手下的将领士卒有离异之心,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薛仁果部下。宗罗知道后非常高兴,出动全部精锐攻梁实,梁实守住险要不出战。营地中没有水源,好几天人马没有水喝。宗罗的攻击很猛烈;李世民估计对方已经疲劳,对诸位将领说:“可以打了!”快到天亮,李世民让右武候大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列阵。宗罗合兵攻庞玉,庞玉作战,几乎不能坚持了,李世民带领大军出其不意从浅水原北方出现,宗罗带军迎战。世民率领几十名骁骑率先冲入敌阵,唐军内外奋力搏斗,呼声动地,宗罗的部队大败,唐军杀了几千人。世民率领二千多骑兵追击宗罗,窦轨拉住马苦苦地劝道:“薛仁果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虽然打败了宗罗,但不能轻易冒进,我请求暂且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薛仁果的动静。”李世民说:“我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我军取胜势如破竹,机不可失,舅舅不要再说了!”于是进军。薛仁果在城下列阵,李世民依泾河面对薛仁果营地,薛仁果手下的骁将浑等人到唐军阵前投降。薛仁果怕了,带兵进城拒守。天快黑时,唐大军相继到达,于是包围了城池。半夜,守城的人纷纷下城投降。薛仁果无计可施,己酉(初八),出城投降;唐得薛仁果的一万多名精兵,五万名男女。 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轻骑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克,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共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果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虚弱,仁果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世民所得降卒,悉使仁果兄弟及宗罗、翟长孙等将之,与之射猎,无所疑间。贼畏威衔恩,皆愿效死。世民闻褚亮名,求访,获之,礼遇甚厚,引为王府文学。 诸位将领都来祝贺,顺便问:“大王一仗就取得了胜利,骤然舍弃步兵,又没有攻城的用具,轻骑直到城下,众人都认为无法攻克城池,却很快就取胜,是什么原因呢?”李世民说:“宗罗的部下都是陇山之西的人,将领骁勇,士卒剽悍;我只是出其不意打败了他,杀伤不多。如果迟迟不追击,则都会返回城内,薛仁果加以抚慰再派他们作战,就不容易战胜了;如果迅速追击,则将跑散回到陇山之西,折城就虚弱,薛仁果吓破了胆,没有时间谋划,这就是我取胜的原因。”众人都心悦诚服。李世民把投降的士兵全都交给薛仁果兄弟以及宗罗、翟长孙等人统领,和他们一起打猎,丝毫不加怀疑戒备,这些人畏惧李世民的威严,又感受李世民的恩德,都愿以死效劳。李世民听说褚亮的名气,访求并找到了褚亮,对他很尊重,很优厚,让他作秦王府的文学。 上遣使谓世民曰:“薛举父子多杀我士卒,必尽诛其党以谢冤魂。”李密谏曰:“薛举虐杀无辜,此其所以亡也,陛下何怨焉!怀服之民,不可不抚!”乃命戮其谋首,余皆赦之。 唐高祖派遣使者对李世民说:“薛举父子杀了我们很多士卒,务必杀光他们的同党以告慰死去的冤魂。”李密进谏说:“薛举残暴地杀害无辜者,这正是他灭亡的原因,陛下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已心悦诚服的百姓,不能不加安抚!”于是下令杀掉主要谋划者,其余的人都给予赦免。 上使李密迎秦王世民于豳州,密自恃智略功名,见上犹有傲色;及见世民,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 高祖派李密到豳州迎接秦王李世民,李密自己仗着智略功名,见皇上时还有傲慢之意,待见了李世民,不由得惊服,私下对殷开山说:“这真是英主,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平定祸乱呢?” 诏以员外散骑常侍姜为秦州刺史,抚以恩信,盗贼悉归首,士民安之。 下诏任命员外散骑常侍姜为秦州刺史,姜以施恩与信义怀柔地方,盗贼全都自首,百姓感到安定。 [31]徐世据李密旧境,未有所属。魏徵随密至长安,乃自请安集山东,上以为秘书丞,乘传至黎阳,遗徐世书,劝之早降。世遂决计西向,谓长史阳翟郭孝恪曰:“此民众土地,皆魏公有也;吾若上表献之,是利主之败,自为功以邀富贵也,吾实耻之。今宜籍郡县户口士马之数以启魏公,使自献之。”乃遣孝恪诣长安,又运粮以饷淮安王神通。上闻世使者至,无表,止有启与密,甚怪之。孝恪具言世意,上乃叹曰:“徐世不背德,不邀功,真纯臣也!”赐姓李。以孝恪为宋州刺史,使与世经略虎牢以东,所得州县,委之选补。 [31]徐世占据了原属李密的地盘,没有归附任何人。魏徵随李密到长安,于是自己请求招抚潼关以东地区,高祖以他为秘书丞,乘驿站的传车到黎阳,致书徐世,劝他尽快投降唐。徐世于是决定向西投唐,对长史阳翟人郭孝恪说:“这里的百姓和土地,都是魏公的,我如果上表献百姓土地,是利用主人的失败,当作自己的功劳求得富贵,我深以为耻。现在应当登记郡县的户口、士兵及马匹的数目,上报魏公,由他自己献上。”于是派遣郭孝恪到长安,又运粮食供给淮安王李神通。高祖听说徐世的使者到长安,没有奉表,只有书信给李密,非常奇怪。郭孝恪陈述了徐世的意思,高祖于是感叹道:“徐世不违背道德,不希求功劳,真是个好臣子呀!”赐他姓李。以郭孝恪为宋州刺史,让他和李世策划处理虎牢以东地区,得到的州县,委任他们选补官吏。 [32]癸丑,独孤怀恩攻尧君素于蒲反。行军总管赵慈景尚帝女桂阳公主,为君素所擒,枭首城外,以示无降意。 [32]癸丑(十二日),独孤怀恩在蒲反攻打尧君素。行军总管赵慈景娶高祖的女儿桂阳公主为妻,被尧君素俘虏,尧君素杀了他,把头挂在城外,以表示没有投降的意思。 [33]癸亥,秦王世民至长安,斩薛仁果于市,赐常达帛三百段。赠刘感平原郡公,谥忠壮。扑杀仵士政于殿庭。以张贵尤淫暴,腰斩之。上享劳将士,因谓群臣曰:“诸公共相翊戴以成帝业,若天下承平,可共保富贵。使王世充得志,公等岂有种乎!如薛仁果君臣,岂可不以为前鉴也!”己巳,以刘文静为户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复殷开山爵位。 [33]癸亥(二十二日),秦王李世民到长安,在闹市杀了薛仁果,赐给常达三百段帛。追赠刘感平原郡公,谥号忠壮。在宫殿庭院中击杀了仵士政。因为张贵太荒淫暴虐,腰斩了张贵。高祖宴请慰劳将士,乘机对群臣说:“各位共同的辅助拥戴使我成就了帝王之业,假如天下承平,可以共同保守富贵。让王世充得志,各位还能有性命身家吗?像薛仁果君臣,怎么能不作为前车之鉴呢?”己巳(二十八日),以刘文静为户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恢复殷开山的爵位。 [34]李密骄贵日久,又自负归国之功,朝廷待之不副本望,郁郁不乐。尝遇大朝会,密为光禄卿,当进食,深以为耻;退,以告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伯当心亦怏怏,因谓密曰:“天下事在公度内耳。今东海公在黎阳,襄阳公在罗口,河南兵马,屈指可计,岂得久如此也!”密大喜,乃献策于上曰:“臣虚蒙荣宠,安坐京师,曾无报效;山东之众皆臣故时麾下,请往收而抚之。凭藉国威,取王世充如拾地芥耳!”上闻密故将士多不附世充,亦欲遣密往收之,群臣多谏曰:“李密狡猾好反,今遣之,如投鱼于泉,放虎于山,必不反矣!”上曰:“帝王自有天命,非小子所能取。借使叛去,如以蒿箭射蒿中耳!今使二贼交斗,吾可以坐收其弊。”辛未,遣密诣山东,收其余众之未下者。密请与贾闰甫偕行,上许之,命密及闰甫同升御榻,赐食,传饮卮酒曰:“吾三人同饮是酒以明同心,善建功名,以副朕意。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有人确执不欲弟行,朕推赤心于弟,非他人所能间也。”密、闰甫再拜受命。上又以王伯当为密副而遣之。 [34]李密长期地位崇高又骄纵,自己又仗着归附国家的功劳,朝廷给他的待遇与他的愿望不符,因此郁郁不乐。曾经适逢大朝会,李密作为光禄卿应当进奉食物,他深深以此为耻,退朝后,告诉了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王伯当心里也郁郁不乐,因此对李密说:“天下的事情都在您的掌握中。现在东海公徐世在黎阳,襄阳公在罗口,黄河以南的兵马屈指可数,怎么能长期这样下去?”李密非常高兴,于是向高祖献策:“臣空受荣宠,安坐京师,不曾报效国家;山东之众都是臣过去的部下,请让臣前往山东收抚,凭借国家的威力,取王世充不过象拾地下的草介一样!”高祖听说李密的旧将士大多不服王世充,也准备派遣他前往收服,群臣大多劝谏说:“李密狡猾好反,现在派他去山东,犹如放鱼于泉,放虎归山,肯定不会回来了!”高祖说:“帝王自有天命,不是小子所能取得的。假如他叛离,就象用蒿子作的箭射到蒿子里,不值得可惜!现在让二贼互相争斗,我们可以坐收渔利。”辛未(二十九日),派李密往崤山以东,收服他尚未归附的余部。李密请求和贾闰甫一同去,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命李密和贾闰甫一起登上御榻,赐给他们食品,传着喝了卮中的酒说:“我们三人同饮这酒用来表明同心,二位好好建立功勋,以称朕的心意,大丈夫答应人一句话,千金也不能改变。有人确实坚持不愿让兄弟去,朕以真心对兄弟,不是别人能够离间的。”李密、贾闰甫再三拜谢受命。高祖又以王伯当为李密的副手派他去山东。 [35]有大鸟五集于乐寿,群鸟数万从之,经日乃去。窦建德以为己瑞,改元五凤。宗城人有得玄圭献于建德者,宋正本及景城丞会稽孔德绍皆曰:“此天所以赐大禹也,请改国号曰夏。”建德从之。以正本为纳言,德绍为内史侍郎。 [35]有五只大鸟落在乐寿,数万只鸟随着大鸟,经过一天才离开。窦建德以为是自己的祥瑞之兆,改年号五凤。宗城有人得到玄圭献给窦建德,宋正本和景城丞会稽人孔德绍都说:“这是上天赐给大禹的,请将国号改为夏。”窦建德听从了他们的请求。以宋正本为纳言,孔德绍为内史侍郎。 初,王须拔掠幽州,中流矢死,其将魏刀儿代领其众,据深泽,掠冀、定之间,众至十万,自称魏帝。建德伪与连和,刀儿弛备,建德袭击破之,遂围深泽;其徒执刀儿降,建德斩之,尽并其众。 当初王须拔夺取幽州时,中流箭而死,他的部将魏刀儿代替他率领军队,占据深泽,在冀、定之间掠夺,手下有十万人,自称魏帝。窦建德假意和魏刀儿联合,魏刀儿放松了戒备,建德袭击并打败了他,于是包围了深泽;魏刀儿的部下绑了他投降,窦建德斩了魏刀儿,合并了他全部队伍。 易、定等州皆降,唯冀州刺史棱不下。棱婿崔履行,暹之孙也,自言有奇术,可使攻者自败,棱信之。履行命守城者皆坐,毋得妄斗,曰:“贼虽登城,汝曹勿怖,吾将使贼自缚。”于是为坛,夜,设章醮,然后自衣衰,杖竹登北楼恸哭;又令妇女升屋四面振裙。建德攻之急,棱将战,履行固止之。俄而城陷,履行哭犹未已。建德见棱曰:“卿忠臣也!”厚礼之,以为内史令。 易、定等州都投降了窦建德,唯有冀州刺史棱未降。棱的女婿崔履行是崔暹的孙子,自称有奇妙的法术,可以让进攻的人自己失败,棱相信了他。崔履行命令守城的人都坐下,不得随意作战,说:“贼人就是登上了城墙,你们也不用怕,我能让贼人自己绑起来。”于是搭了土坛,晚上,设符祈祷,然后自己穿着丧服,柱竹竿登上北楼恸哭;又让妇女爬上屋子四面抖动裙子。窦建德攻城很猛,棱要迎战,崔履行坚决阻止了他。一会儿城池陷落,履行还哭个没完。窦建德见了棱说:“你是忠臣!”非常尊重他,以他为内史令。 [36]十二月,壬申,诏以秦王世民为太尉、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其蒲州、河北诸府兵马并受节度。 [36]十二月,壬申(初二),唐高祖下诏以秦王李世民为太尉、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蒲州及黄河以北各府的兵马都受他指挥。 [37]癸酉,西突厥曷娑那可汗自宇文化及所来降。 [37]癸酉(初三),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从宇文化及处前来投降。 [38]隋将尧君素守河东,上遣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相继攻之,俱不下。时外围严急,君素为木鹅,置表于颈,具论事势,浮之于河;河阳守者得之,达于东都。皇泰主见而叹息,拜君素金紫光禄大夫。庞玉、皇甫无逸自东都来降,上悉遣诣城下,为陈利害,君素不从。又赐金券,许以不死。其妻又至城下,谓之曰:“隋室已亡,君何自苦!”君素曰:“天下名义,非妇人所知!”引弓射之,应弦而倒。君素亦自知不济,然志在守死,每言及国家,未尝不欷。谓将士曰:“吾昔事主上于藩邸,大义不得不死。必若隋祚永终,天命有属,自当继头以付诸君,听君等持取富贵。今城池甚固,仓储丰备,大事犹未可知,不可横生心也!”君素性严明,善御众,下莫敢叛。久之,仓粟尽,人相食;又获外人,微知江都倾覆。丙子,君素左右薛宗、李楚客杀君素以降,传首长安。君素遣朝散大夫解人王行本将精兵七百在他所,闻之,赴救不及,因捕杀君素者党与数百人,悉诛之,复乘城拒守,独孤怀恩引兵围之。 [38]隋将领尧君素守卫河东,高祖先后派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攻打,都没有攻克。当时,城外包围很严,攻城很急,尧君素作一只木鹅,把表章放在鹅颈中,详细叙述了形势,放入黄河;守卫河阳的人得到木鹅,送到东都,皇泰主见了叹息不已,拜君素金紫光禄大夫。庞玉、皇甫无逸从东都前来投降,高祖都派往河东城下,向尧君素讲述利害关系,君素不听,又赐君素金券,答允他不死。君素的妻子又到城下,对他说:“隋王室已经灭亡了,君何必自己吃苦?”君素说:“天下名义,不是女人能了解的!”拉弓射妻子,妻子随弦响倒下。尧君素自己也知道守不住,但是志在一死,每当说到隋朝,没有不抽泣的。对将士们说:“我过去在晋王府就侍奉主上,依大义不能不死。如果隋的国统永远终结,天命另有所属,我会自己砍了自己的头交给各位,随你们拿着去取得富贵。现在城池非常坚固,仓库储备很充足,天下大事还无法预料,不能另外生二心!”君素性格严厉贤明,善于管理部下,部下没有敢反叛的。时间长了,仓里的粮食吃完了,就人吃人;又抓获外面的人,略微知道江都隋室灭亡。丙子(初六),尧君素身边的薛宗、李楚客杀了他投降唐军,把尧居素的头颅送到长安。此前尧君素派朝散大夫解县人王行本带七百精兵驻扎在别的地方,王行本闻知尧君素被杀的消息后,救援已来不及,于是捉住杀尧君素的人的同党几百人,全部杀死,重新登城拒守,独孤怀恩带兵围攻。 [39]丁酉,隋襄平太守邓以柳城、北平二郡来降,为为营州总管。 [39]丁酉(疑误),隋襄平太守邓以柳城、北平二郡前来降唐。封邓为营州总管。 [40]辛巳,太常卿郑元击朱粲于商州,破之。 [40]辛巳(十一日),太常卿郑元在商州攻打朱粲,打败了他。 [41]初,宇文化及遣使招罗艺,艺曰:“我隋臣也。”斩其使者,为炀帝发丧,临三日。窦建德、高开道各遣使招之,艺曰:“建德、开道,皆剧贼耳!吾闻唐公已定关中,人望归之。此真吾主也,吾将从之。敢沮议者斩!”会张道源慰抚山东,艺遂奉表,与渔阳、上谷等诸郡皆来降。癸未,诏以艺为幽州总管。薛万均,世雄之子也,与弟万彻俱以勇略为艺所亲待,诏以万均为上柱国、永安郡公,万彻为车骑将军、武安县公。 [41]当初,宇文化及派使节招降罗艺,罗艺说:“我是隋臣。”杀了宇文化及的使节,为隋炀帝发丧,哭吊了三天。窦建德、高开道分别派遣使节招降罗艺,罗艺说:“建德、开道,不过是大贼罢了!我听说唐公已经平定关中,人心向往归附于他。这才真是我的主人,我打算归附他,有敢阻止的,斩!”恰逢张道源抚慰山东,罗艺于是奉表,和渔阳、上谷等诸郡都来投降。癸未(十三日),下诏以罗艺为幽州总管。薛万均是薛世雄的儿子,和弟弟薛万彻都因为机智勇敢受罗艺厚待,诏令以薛万均为上柱国、永安郡公,薛万彻为车骑将军、武安县公。 窦建德既克冀州,兵威益盛,帅众十万寇幽州。艺将逆战,万均曰:“彼众我寡,出战必败,不若使羸兵背城阻水为陈,彼必渡水击我。万均请以精骑百人伏于城旁,俟其半渡击之,蔑不胜矣。”艺从之。建德果引兵渡水,万均邀击大破之。建德竟不能至其城下,乃分兵掠霍堡及雍奴等县,艺复邀击,败之。凡相拒百余日,建德不能克,乃还乐寿。 窦建德攻克冀州后,声威更加壮大,又率十万人侵犯幽州。罗艺准备应战,薛万均说:“敌众我寡,出战必然失败,不如用老弱残兵背对城堡临水列阵,对方必然渡水来攻击我们。万均我请求用百名精骑兵埋伏在城边,待他们一半过河时攻击,无不取胜。”罗艺听从了他的建议。窦建德果然领军过河,薛万均截击,大败窦建德。窦建德始终无法靠近幽州城。于是分兵抢夺霍堡及雍奴等县,罗艺又截击并打败了他。相互攻战一百多天,窦建德不能攻克幽州,于是回到乐寿。 艺得隋通直谒者温彦博,以为司马。艺以幽州归国,彦博赞成之;诏以彦博为幽州总管府长史,未几,征为中书侍郎。兄大雅,时为黄门侍郎,与彦博对居近密,时人荣之。 罗艺得到隋通直谒者温彦博,用他作司马。罗艺以幽州归附唐朝,彦博赞成此事;唐下诏以温彦博为幽州总管府长史,没多久,调他为中书侍郎。温彦博的兄长温大雅,当时是黄门侍郎,与彦博同为天子的亲近之臣,两人的衙门相对而居,当时的人都认为是很荣耀的事。 [42]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为归义王,曷娑那献大珠,上曰:“珠诚至宝;然朕宝王赤心,珠无所用。”竟还之。 [42]唐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为归义王,曷娑那献大珍珠,唐高祖说:“珠子确实是少有的宝物,但朕所宝贵的是王的赤心,珠子没有用。”最后归还了珠子。 [43]乙酉,车驾幸周氏陂,过故墅。 [43]乙酉(十五日),唐高祖御驾临幸周氏陂,经过故墅。 [44]初,羌豪旁企地以所部附薛举,及薛仁果败,企地来降,留长安。企地不乐,帅其众数千叛,入南山,出汉川,所过杀掠。武候大将军庞玉击之,为企地所败。企地行至始州,掠女子王氏,与俱醉卧野外;王氏拔其佩刀,斩首送梁州,其众遂溃。诏赐王氏号为崇义夫人。 [44]当初,羌族豪强旁企地率领部落归附薛举,待薛仁果败亡,旁企地前来降唐,留在长安。旁企地感到不愉快,又率领几千部下反叛,进入南山,从汉川出,经过之处烧杀抢掠。武候大将军庞玉攻打旁企地,被旁企地打败。旁企地走到始州,抢了姓王的女子,二人一同喝醉了躺在野外;王氏拔出旁企地的佩刀,割了旁企地的头送到梁州,旁企地的部下也就溃散了。高祖下诏赐王氏尊号为崇义夫人。 [45]壬辰,王世充帅众三万围州,刺史任拒却之。 [45]壬辰(二十二日),王世充率领三万人包围州,唐州刺史任抵御并击退了王世充。 [46]上使李密分其麾下之半留华州,将其半出关。长史张宝德预在行中,恐密亡去,罪相及;上封事,言其必叛。上意乃中变,又恐密惊骇,乃降敕书劳来,令密留所部徐行,单骑入朝,更受节度。 [46]高祖让李密把他手下的人马分一半留在华州,带一半出关。长史张宝德在出行的一半中,恐怕李密逃亡,受牵连;上密封的奏章,说李密必叛。高祖便中途改变想法,又怕李密受惊动,于是降下敕书慰问,命李密留下部队慢慢前进,一个人骑马入朝,另外接受安排。 密至稠桑,得敕,谓贾闰甫曰:“敕遣我去,无故复召我还,天子云,‘有人确执不许’,此谮行矣。吾今若还,无复生理,不若破桃林县,收其兵粮,北走渡河。比信达熊州,吾已远矣。苟得至黎阳,大事必成。公意如何?”闰甫曰:“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家姓名,著在图谶,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委质,复生异图;任、史万宝据熊、二州,此事朝举,彼兵夕至,虽克桃林,兵岂暇集,一称叛逆,谁复容人!为明公计,不若且应朝命,以明元无异心,自然浸润不行;更欲出就山东,徐思其便可也。”密怒曰:“唐使吾与绛、灌同列,何以堪之!且谶文之应,彼我所共。今不杀我,听使东行,足明王者不死;纵使唐遂定关中,山东终为我有。天与不取,乃欲束手投人!公,吾之心腹,何意如是!若不同心,当斩而后行!”闰甫泣曰:“明公虽云应谶,近察天人,稍已相违。今海内分崩,人思自擅,强者为雄;明公奔亡甫尔,谁相听受!且自翟让受戮之后,人皆谓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复以所有之兵束手委公乎!彼必虑公见夺,逆相拒抗,一朝失势,岂有容足之地哉!自非荷恩殊厚者,讵肯深言不讳乎!愿明公熟思之,但恐大福不再。苟明公有所措身,闰甫亦何辞就戮!”密大怒,挥刃欲击之;王伯当等固请,乃释之。闰甫奔熊州。伯当亦止密,以为未可;密不从。伯当乃曰:“义士之志,不以存亡易心。公必不听,伯当与公同死耳,然恐终无益也。” 李密到稠桑,接到敕书,对贾闰甫说:“敕书派我去山东,又无缘无故召我回去,天子曾经有言,‘有人坚持不让你东去’,这种谮言起作用了。我现在如果回去,必定要被杀了,不如攻陷桃林县,取了县里的军队、粮食,向北渡过黄河。等消息到了熊州,我们已经走远了。假如能到黎阳,大事肯定能成功,您以为怎么样?”贾闰甫说:“主上对待明公您非常好,何况国家的李姓,符合图谶,天下最终要统一。明公您既然已经归顺了,却又产生了别的意图;任、史万宝在熊、二州,这事早晨发动,晚上他们的军队就会赶到,虽然攻陷桃林,哪里有时间召集士兵,一旦被称为叛逆,谁又能容纳?我为明公您设想,不如暂且按朝廷的命令行事,以表明根本没有异心,自然那些谮言也就不起作用了。您再想出关前往山东,可以慢慢考虑怎么合适。”李密生气地说:“唐让我和绛侯周勃、灌婴一样不能割地封王,怎么能忍受?况且他和我都应了谶文。今天不杀我,听凭我向东前进,足以证明王者不死;纵然唐平定了关中,山东最后也是我的。老天爷给的不拿,却要白送给人吗!您,是我的心腹,怎么这样想!如果不能一条心,就斩了你然后走!”闰甫流着泪说:“明公您虽然说也应图谶,但近来观察天道与人事,已经逐渐地不合适了。现在海内分崩离析,人人想自己独断专行,强者称雄;明公您又开始逃亡,又有谁能听您的调遣?况且从杀了翟让以后,人人都说明公您弃恩忘本,今天谁还肯把自己的军队乖乖地交给您呢?他们必定顾虑您夺兵权,要加以抵抗,一朝失势,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呢?如果不是蒙受您的特殊恩典,怎么作如此深切坦率、毫无忌讳的言谈!但愿明公好好考虑一下,恐怕大的福份不再会有了。如果明公有安身之处,闰甫我又怎能怕死呢?”李密十分气恼,举刀要砍贾闰甫;王伯当等人使劲劝住,于是放了闰甫。贾闰甫逃往熊州。王伯当也劝阻李密,认为不可以起事,李密不听。王伯当于是说:“义士的志向,不因为存亡而改变。您一定不听,伯当和您一同死就是了,不过恐怕最终也没有用。” 密因执使者,斩之。庚子旦,密绐桃林县官曰:“奉诏暂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乃简骁勇数十人,著妇人衣,戴,藏刀裙下,诈为妻妾,自帅之入县舍,须臾,变服突出,因据县城。驱掠徒众,直趣南山,乘险而东,遣人驰告故将伊州刺史襄城张善相,令以兵应接。 李密于是捉住使者,把他杀了。庚子(三十日)清晨,李密骗桃林县官说:“我奉诏暂时返回京师,家人请求寄居在县衙。”于是挑选了几十名骁勇,穿着妇女的服装,戴着面罩,把刀藏在裙子下,冒充妻妾,李密自己带着进入县衙,一会儿,换了服装突然出现,乘机占据了县城。驱赶县里百姓,直奔南山,凭借险要向东而行,派人骑马通报旧部将领伊州刺史襄城人张善相,命令他派兵接应。 右翊卫将军史万宝镇熊州,谓行军总管盛彦师曰:“李密,骁贼也,又辅以王伯当,今决策而叛,殆不可当也。”彦师笑曰:“请以数千之众邀之,必枭其首。”万宝曰:“公以何策能尔?”彦师曰:“兵法尚诈,不可为公言之。”即帅众逾熊耳山南,据要道,令gōng弩(版 权 所有 e en ya n . c om 易 文言网)夹路乘高,刀伏于溪谷,令之曰:“俟贼半渡,一时俱发。”或问曰:“闻李密欲向洛州,而公入山,何也?”彦师曰:“密声言向洛,实欲出人不意,走襄城,就张善相耳。若贼入谷口,我自后追之,山路险隘,无所施力,一夫殿后,必不能制。今吾先得入谷,擒之必矣。” 右翊卫将军史万宝镇守熊州,对行军总管盛彦师说:“李密是骁贼,又有王伯当辅助,现在决定反叛,几乎是不可抵抗的。”彦师笑着说:“请用几千兵马截击,必能砍了李密的头。”万宝说:“您用什么办法能这样?”彦师说:“兵法推崇使诈,不能对您讲。”随即率兵翻过熊耳山,到山南占据要道,命令gōng弩(版 权 所有 e en ya n . c om 易 文言网)手埋伏在路两旁高处,持刀盾的士卒埋伏在溪谷,下令说:“等贼人过河到一半,一同攻击。”有人问:“听说李密准备去洛州,而您却进了山,这是为什么?”彦师说:“李密声称去洛州,实际是想出人不意,经襄城投奔张善相。如果贼进了谷口,我们从后面追赶,山路险要,没办法施展力量,一个人殿后,就肯定拿他们没办法。现在我们抢先进谷,肯定能捉住他们。” 李密既渡陕,以为余不足虑,遂拥众徐行,果逾山南出。彦师击之,密众首尾断绝,不得相救,遂斩密及伯当,俱传首长安。彦师以功赐爵葛国公,仍领熊州。 李密过了陕州后,认为其他地方不足为虑,于是带着众人慢慢前进,果然翻过山从南面出山。盛彦师发动攻击,李密的部队首尾断绝了联系,相互不能救援。于是杀了李密和王伯当,首级都传送到长安。彦师因为功劳被赐予葛国公爵位,仍然镇守熊州。 李世在黎阳,上遣使以密首示之,告以反状。世北面拜伏号恸,表请收葬;诏归其尸。世为之行服,备君臣之礼。大具仪卫,举军缟素,葬密于黎阳山南。密素得士心,哭者多欧血。 李世在黎阳,高祖派使节把李密的首级拿给他看,告诉他李密反叛的情况。李世朝北伏地行礼嚎啕恸哭,上表请求收葬李密;下诏将李密的尸体送给李世。李世完全按照君臣的礼节为李密服丧,备办了仪卫,全军戴孝,将李密埋葬在黎阳山之南。李密平素很得军心,很多人哭得吐了血。 [47]隋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守北平,高开道围之,岁余不能克。辽西太守邓将兵救之,景帅其众迁于柳城;后将还幽州,于道为盗所杀。开道遂取北平,进陷渔阳郡,有马数千匹,众且万,自称燕王,改元始兴,都渔阳。 [47]隋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守卫北平,高开道围北平,一年多不能攻陷。辽西太守邓领兵救援,李景带领部下迁到柳城;后来准备回幽州,在路上被强盗杀死。高开道于是攻取了北平,进一步又攻陷渔阳郡,拥有数千匹马,近一万人,自称燕王,改年号为始兴,都城设在渔阳。 怀戎沙门高昙晟因县令设斋,士民大集,昙晟与僧五千人拥斋众而反,杀县令及镇将,自称大乘皇帝,立尼静宣为邪输皇后,改元fǎ轮(版权所 有 een ya n . c o m 易文 言 网)。遣使招开道,立为齐王。开道帅众五千人归之,居数月,袭杀昙晟,悉并其众。 怀戎的僧人高昙晟乘县令设斋来了很多百姓时,与五千名僧人裹胁参加斋会的人反叛,杀了县令以及镇守的将领,自称大乘皇帝,立尼姑静宣为邪输皇后,改年号为fǎ轮(版权所 有 een ya n . c o m 易文 言 网)。派人招降高开道,立高开道为齐王。高开道率领五千人归顺了高昙晟,过了几个月,又袭击,杀了高昙晟,兼并了他的全部人马。 [48]有犯法不至死者,上特命杀之。监察御史李素立谏曰:“三尺法,王者与天下共也;法一动摇,人无所措手足。陛下甫创洪业,奈何弃法!臣忝法司,不敢奉诏。”上从之。自是特承恩遇,命所司授以七品清要官;所司拟雍州司户,上曰:“此官要而不清。”又拟秘书郎,上曰:“此官清而不要。”遂擢授侍御史。素立,义深之曾孙也。 [48]有些人犯了法但不够判死罪,高祖特别下令杀了。监察御史李素立规劝说:“法律,是王者和天下百姓共同遵守的;法一动摇,人就会无所措手足。陛下才开创了大事业,怎么可以丢掉法律?臣下我愧为法律官员,不敢接受诏命。”高祖听从了他的规劝。从此李素立受到特别的宠遇,高祖命令有关部门授予他七品清要官;负责部门打算让他作雍州司户,高祖说:“这个职位虽属枢要,但不清贵。”又改为秘书郎,高祖说:“这个职位清贵,但不掌枢要。”于是提升为侍御史。李素立是李义深的曾孙。 上以舞胡安比奴为散骑侍郎。礼部尚书李纲谏曰:“古者乐工不与士齿,虽贤如子野、师襄,皆世不易其业。唯齐末封曹妙达为王,安马驹为开府,有国家者以为殷鉴。今天下新定,建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学,犹滞草莱;而先擢舞胡为五品,使鸣玉曳组,趋翔廊庙,非所以规模后世也。”上不从,曰:“吾业已授之,不可追也。” 高祖任命跳舞的胡人安比奴当散骑侍郎。礼部尚书李纲规劝道:“古代乐工不能与士人并列,即便是像晋乐师子野、鲁乐师襄那样有道德的人,也都是世世代代不许改变所从事的职业。只有北齐末年封曹妙达为王,安马驹为开府,凡是拥有国家的人,都以此作为亡国之鉴。现在天下刚刚平定,一起起义的功臣还没有全部论功行赏,有才华的博学之士仍在民间没有得到任用,而先提选跳舞的胡人当五品官,让他作官佩印,行走于庙堂之上,这不是为后世立规矩的作为。”高祖不听,说:“我已经授予他官衔了,不能追回了。” 陈岳论曰“受命之主,发号出令,为子孙法;一不中理,则为厉阶。今高祖曰:“业已授之,不可追”,苟授之而是,则已;授之而非,胡不可追欤!君人之道,不得不以“业已授之”为诫哉! 陈岳评论道:受天命的人主,发出号令,要作为子孙后代的法则;一旦不合常规,就会成为祸端。现在高祖说:“已经授予,不可追回。”如果授予的对,可以不追;授予的不对,为什么不可以追回呢?君主的规矩,不能不把“已经授予”作为鉴戒呀! [49]李轨吏部尚书梁硕,有智略,轨常倚之以为谋主。硕见诸胡浸盛,阴劝轨宜加防察,由是与户部尚书安修仁有隙。轨子仲琰尝诣硕,硕不为礼,乃与仁共谮硕于轨,诬以谋反,轨鸩硕,杀之。有胡巫谓轨曰:“上帝当遣玉女自天而降。”轨信之,发民筑台以候玉女,劳费甚广。河右饥,人相食,轨倾家财以赈之;不足,欲发仓粟,召群臣议之,曹珍等皆曰:“国以民为本,岂可爱仓粟而坐视其死乎!”谢统师等皆故隋官,心终不服,密与群胡为党,排轨故人,乃诟珍曰:“百姓饿者自是羸弱,勇壮之士终不至此。国家仓粟以备不虞,岂可散之以饲羸弱!仆射苟悦人情,不为国计,非忠臣也。”轨以为然,由是士民离怨。 [49]李轨的吏部尚书梁硕,很机智,有谋略,李轨常常依靠他,以他为出谋定计的人。梁硕见各胡族逐渐强盛,暗中劝李轨应当加强防备,因此与户部尚书安修仁产生了隔阂。李轨的儿子李仲琰曾经去见梁硕,梁硕对他不太尊重,于是仲琰和安仁一起向李轨诬陷梁硕,诬告他阴谋反叛,李轨用鸩酒杀了梁硕。有胡人巫者对李轨说:“上帝要派玉女从天而降。”李轨相信了,征百姓建高台迎接玉女,花费很多劳力费用。黄河以西饥荒,人吃人,李轨用全部家财救济饥民;仍然不够,想分发仓库中的粮食,召群臣商议,曹珍等人都说:“国家以人民为根本,怎么可以舍不得仓里的粮食而眼看着老百姓饿死呢?”谢统师等人都是隋朝的官员,心里始终不服,秘密地与诸胡结为团伙,排挤李轨的旧部下,于是骂曹珍说:“老百姓饿死的是因为他自己瘦弱,健壮的人怎么也饿不死。国家仓里的粮食是用来防备意外的,怎么可以用来喂那些瘦弱的人!仆射如果要讨好人情,不为国家打算,就不是忠臣。”李轨认为谢统师说得对,从此百姓官员都产生了离心怨恨。 ------------ 第190章 蚌鹤相斗 东都听说宇文化及向西而来,上下震惊,一片恐慌。一位叫盖琮的大臣上疏请求联合李密一起抵抗宇文化及。 元文都对卢楚等人道:“现在宇文化及弑主之仇未报,而兵力又不足以报仇,假如赦免李密的罪过,让他攻宇文化及,两贼互相争斗,我们可以慢慢利用们的败落,宇文化及败了,李密的部队也疲劳不堪;他的将士贪图我们的官爵赏赐,容易离间,连李密也可以活捉。” 卢楚等人都认为说得对,便任命盖琮为通直散骑常侍,携带敕书赐予李密。 宇文化及这时将辎重留在滑台,任命王轨为刑部尚书,派他守卫辎重,自己率军向北往黎阳进军,他的大军一路北上,携带的粮食已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想夺取李密占据的黎阳仓。 这时为李密防守黎阳的,真是李隐的拜把兄弟徐世绩,自从瓦岗寨巨变后,徐世绩不愿让手下兄弟徒增伤亡,于是投降了李密,李密口中虽说对他重用不减,但却不愿再将徐世绩留在身边,便将他派来防守黎阳。 面对宇文化及的来袭,徐世绩鉴于其军队勇猛,且有十几万,不可硬抗,于是率军向西,让出黎阳的大部分地区,仅仅保守黎阳仓的仓城。 宇文化及渡过黄河,占据黎阳,然后分兵几路包围徐世绩,徐世绩一边从容防守,一边派人向李密求援。 李密率领二万步骑兵,驻扎在清淇,与徐世绩用烽火相呼应,挖深沟筑高城墙,不和宇文化及交战。每当宇文化及攻仓城,李密就带兵牵制他的后方。 李密隔着淇水斥责宇文化及道:“你家本来不过是匈奴的奴隶破野头,父兄子弟都受隋的恩典,几代富贵,满朝文武再没有第二家。主上丧失德行,你不能以死规劝,反而谋逆弑君,还想窥测篡夺天下? 你不效法诸葛亮之子诸葛瞻蜀亡而死的忠诚,却效法霍光之子霍禹谋逆,为天地所不容,如果赶快归顺我,还可以保全你的后嗣,否则只有走向灭亡!” 宇文化及默不作声,低头半天,瞪眼大声说:“和你作战较量,开打便是,用不着说那么多书里的话!” 宇文化及大规模修治攻城用具,进逼仓城,徐世绩在城外挖深沟坚守,宇文化及受壕沟阻拦,一时间无法到达城下攻城。 当晚,徐世绩在深沟里挖地道,出兵攻打宇文化及,毫无防备的宇文化及军顿时大乱,于是被徐世绩大败,徐世绩将宇文化及的攻城用具全都焚烧了才返回黎阳仓城。 经此一败,宇文化及军锐气大减,短时间内已无力再发起进攻。 当时李密与东都相持了很长时间,东边又要抵御宇文化及,经常怕东都从他的后方袭击,而就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了前来劝降的盖琮,李密非常高兴,于是立即上表要求投降皇泰主,并请求由他讨伐消灭宇文化及来赎罪。 为此,李密还送上他俘获的宇文化及同党雄武郎将于洪建,派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人前往东都朝见。 皇泰主杨侗下令照杀斛斯政的办法在左掖门外杀于洪建。元文都等人认为李密是真心诚意地投降,在宣仁门东极力装饰宾馆。 皇泰主引见了李俭等人,任命李俭为司农卿,徐师誉为尚书右丞,派导从、排列鼓吹乐将他们送还宾馆,赐给他们美玉绸缎与美酒佳食的宦者不绝于途。 册拜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命他先平定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助政事。以徐世绩为右武候大将军。并下诏称誉李密的忠诚,说:“军队行动方略,均由魏公李密掌管调度。” 李密与东都,前一刻还是生死大敌,互相拼杀死战,但这一刻,却似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关系转变之快,让人不由的有些眼花缭乱。 元文都对于和李密的和解深感欣慰,认为天下可以平定了,在上东门摆酒作乐,从段达以下,都起身与舞姬饮酒作舞。 唯独王世充却气愤不已吗,他地对起居侍郎崔长文道:“朝廷的官爵,竟然给了强盗,这是想干什么!” 王世充之所以被东都看重,无非是因为他能抵御李密,然而此时李密却与东都陷入了蜜月期,那他在东都中的地位,可就大为下降了,所以他这时才会这般生气。 而元文都等人也怀疑王世充想以东都城响应宇文化及,彼此因此有了裂痕,不过外表相互和解,假作友好。 七月二十日,皇泰主杨侗派遣大理卿张权、鸿胪卿崔善福赐给李密书信道:“今日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论,至于今后,彼此要真诚相待。天下大事,还有待阁下匡救辅助,征伐大权,还委托阁下指挥。” 张权等到清淇后,李密朝北拜受诏书。 既然没有了来自西边东都方向的后顾之忧,李密便将全部精锐兵力向东攻击宇文化及。 李密了解到化及的军粮快吃光了,就假意与宇文化及求和;宇文化及高兴万分,不再限制士卒吃粮,希望李密能送他些粮食,这正中了李密之计。 不过没过多久,恰巧李密手下有人犯法,逃到宇文化及处,把李密的计谋全部说了出来,宇文化及十分气愤,而这时他的军粮又吃完了。 为了不坐以待毙,七月三十日,这一天,关中的李隐正在举行大婚,而宇文化及则强渡永济渠,与李密在童山脚下交战。 双方从早晨七八点打到傍晚六七点,一开始打得不分胜负,但最后胜利的天平却慢慢的向李密军倾斜,然而就在战争的紧要关头,李密却被流箭射中,落马昏死过去,亲随跑散了,追兵就要赶到,幸好有秦琼及时带人赶到,护送李密逃脱了。 之后,秦叔宝重新收拾兵力与宇文化及作战,宇文化及这才退军。 这一战,李密与宇文化及都是伤亡惨重,虽没分胜负,却都不愿再战,李密转而防守,宇文化及则带兵进入汲郡求军粮去了。 ------------ 第191章 离间之计 李隐在大婚后的第二天,便带着十三万整装待发多时的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长安,向西迎战薛举! 西秦薛举所占据的地盘,在陇山以西,大夏河以东,黄河以南,西汉水以北,即今甘南之高台地区。 陇山山脉(六盘山山脉),横亘秦陇地区,自西北顺东南走,平均高约两千公尺,主岭在今瓦亭西北。华亭县以南称陇山,界于今陕甘两省之间, 陇山以西的地区,自古以来被称为陇西,又称为陇右,陇西盆地,黄河及其支流灌溉其中,即便到了现代之时,仍我甘省的主要农粮产地。渭水以及嘉陵江的源头,亦在此处,薛举的大部分地盘,也即为此处。 陇山以东,秦岭以北,则为泾渭谷地,物产丰富,为关中的心腹菁华所在,现在被李唐所占据,薛举要有所发展,自是对此地无比的觊觎了。 所以薛举与李唐的矛盾,是地理使然,双方从一开始,便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万没一点和解的可能。 而陇山以东,至关北到梁山的地区,外阻河朔,内挡陇口,襟带秦凉,拥卫畿辅,历为关中腹地的重要地略,可以说关中的安危,都系于此。 故而凡是据守关中而与陇右相敌的,必据平凉、安定、扶风三地,以阻陇山的东出口,不过此时,这三地在大唐手中的,仅有扶风地区了。 扶风郡,现在已改名为岐州,居四山之中,五水之会(汧、渭、漆、岐、雍),陇关西阻(陇关即陇坻,今陇县西),盆门南扼(盆门即盆门山,在今宝鸡市西南十五里,为秦岭北谷,古盆州境由此而入,故名。),为长安右辅,所以薛举第一次率大军攻唐,目标才会选择此处,但那次进攻,被李世民击败。 安定郡,即为李唐改名后的泾州,此地山川还带,水陆流通,连络中外,控带东西,实为关中之襟要,所以薛举第二次攻唐时,才会将第一次进攻失败的扶风改为此处,而那一次,他取得了大胜。 李隐带兵向西渡过渭水之后,行军速度有所放缓,并向薛举军散布谣言,说他行军速度变缓的原因,是军心涣散所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推动离间计的进行。 行军打仗,需要高瞻远瞩,切忌拘泥于一地,在放慢行军速度,对薛举军进行离间计的同时,李隐将目光远放到了陇右地区的西北方,那里有临洮四郡。 临洮四郡在李家入关中前,是薛举与李轨互相争夺的地方,李家入关中后,薛举与李轨的大敌便成了李家,于是关系稍有缓和,于是放缓了对临洮四郡的抢夺,所以这四郡仍是中立的势力。 为了对薛举势力形势战略上的包围之势,李隐于是让帐下善辩的方宏出使临洮四郡,让这四郡之地归降大唐。 八月初五,薛举派皇太子薛仁杲进军围攻宁州,大唐的宁州刺史胡演击退了薛仁杲,薛仁杲撤退时有些老羞成怒,将宁州的一个小城和数个村庄给屠了。 薛仁杲从宁州返回后,薛举因为其随便屠杀百姓之事,将他臭骂了一顿。薛举时常教导薛仁杲要爱民,不然即便是将整个关中打下来,也是不能长久统治的,但薛仁杲却未有什么长进,时常做出残暴之举,让薛举感到颇为头疼。 薛仁杲从薛举处离开后,心情烦躁不乐,一连杀了几个奴仆侍从也没解气,这时,薛仁杲的近臣粱胡郎匆匆走了过来,薛仁杲神色不善的问粱胡郎何事这么慌张。 粱胡郎并未答话,而是看了看四周那些胆战心惊的奴仆侍从,薛仁杲摆了摆手,让其他人等都退了出去。 粱胡郎这才向薛仁杲低声道:“皇太子,大事不好了,我得到消息,陛下似乎嫌你太过残暴,打算将你废了,另立薛仁越为太子!” “什么!”薛仁杲听后震惊无比,恐慌、怨恨、嫉妒等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薛仁越为薛举的小儿子,被薛举封为晋王,性格与薛举最近,常被薛举在人前称赞,甚至有一次薛举在喝醉酒的时候,曾向近臣透露过要换薛仁越为太子的想法,这个消息是薛仁杲安插在薛举身边的太监告诉他的。 所以此时梁胡郎再次对薛仁杲说起薛举要换太子的时候,薛仁杲并未对这消息产生怀疑,他这时眼露凶光,咬牙道:“既然父皇你对我如此不仁,那就别怪不不讲父子之情了!” 最近薛举偶感风寒,但不是什么大碍,御医说只需静养数日便可康复,这天晚上,薛仁杲为表善心,亲自动手为薛举熬药,并恭恭敬敬的端到了薛举面前。 薛举以为薛仁杲这是终于转性了,大为欣慰,感叹真是列祖列宗保佑,不疑有他的将薛仁杲熬的药喝了,平常人为他熬的药,薛举一般只喝几口,而这次薛仁杲为他熬的,却是喝得个一滴不剩。 翌日,谋士郝瑗对薛举道:“现在唐兵刚刚战败,关中骚动不安,李隐大军停滞不前,士气低落,我们应当迅速将其击败,然后趁胜攻取长安才是。” 薛举同意他的意见,立即调集大军,准备全力东进,但在点将之时,却忽感呼吸不畅,顿时晕倒在地,郝瑗等将领大惊失色,连忙传唤御医,然而当御医到来时,薛举却有气进没气出了。 薛举这时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艰难的将手抬起指向薛仁杲,薛仁杲立即上前,抱住薛举的手痛哭流涕,“父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照看好薛家,管理好西秦的!” 然而一旁的谋士郝瑗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觉得薛举这时看着薛仁杲的眼神,似乎不太像是要向他托付重任,反而更像是怨恨、懊悔…… 八月初九,薛举去世,一代枭雄没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让人可悲可叹,他想要率兵东进长安的计划,也再没有机会施行了。 八月十一日,薛仁杲继位,居住在折城,追谥薛举为武帝。 ------------ 第192章 王世充血染东都 薛仁杲作太子时,和大多数的将领有矛盾;他当皇帝后,众人心里疑忌不安。 X 而就在薛举去世没几天,西秦最重要的谋士郝瑗,也暴毙而亡,薛仁杲说郝瑗这是因为思念先皇而伤心过度得了病,这才导致不治而死,但却有人传出消息,说看到在郝瑗死前,曾有太监带了一壶酒去其住处…… 薛仁杲在军中有万人敌的称誉,薛举与他相比,勇武自是不足,然而,薛举善于收取民心、笼络部下,所以能得诸将死效,而薛仁杲为人残暴,常常一言不合就杀人,西秦诸将百官,无不对他恐惧忌惮。 所以西秦从薛仁杲继位的这一天起,内部已是人心离散了,而且还失去了郝瑗这种善于谋略的人物,无异于再断一臂。 西秦虽还未与李隐正式交战,但胜利的天平,已开始慢慢向李隐的方向倾斜。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时,晋王李隐率十三万大军开始向高城进发,那里是李世民的战败之地,而李隐,却决心要在此处打败西秦,一雪大唐战败之前耻! 薛仁杲派大将宗罗领兵出高城五十里,抵御李隐的大军,宗罗几次挑战,李隐都坚守营垒不出战。 诸位将领都请战,李隐道:“我军才打了败仗,士气沮丧,对方仗着得胜而骄傲,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应当紧闭营门耐心等待。他们骄傲我们奋勇,找到适合出战之时,定能一仗将他们打败!” 于是,李隐命令全军:“有敢请战的,斩首!” 就此,双方人马开始在这高城附近对峙起来,李隐就像是丛林中寻找猎物的猎人,耐心观察等候,只要敌人一露出破绽,便会悍然出击,将敌人彻底打败。 …… 李密与宇文化及每次打了胜仗,必定派人向皇泰主报捷,洛阳的官员对此都很高兴,认为李密不再是他们的大敌了,甚至还有人提议让李密入朝来当丞相,统领百官。 王世充愤愤不平的对他的部下道:“元文都这些人,不过是办理文书的小吏,我看这形势,必定被李密捉去。而且我的部队多次与李密作战,前前后后打死李密军士的父兄子弟很多,一旦成了李密的部下,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逃得掉!” 王世充用这些话成功的激怒了他那些部下的情绪,许多将领都扬言谁要是支持李密入朝,他们就要将谁杀了。 内史令、鲁国公元文都,便是支持李密入朝的重要人物,他希望通过手握重兵的李密,来与王世充相抗衡,他这时听说了这事后,十分恐慌,决定铤而走险,与同为“七贵”的卢楚等人谋划,要趁王世充入朝时,埋伏士兵杀掉王世充。 然而,元文都等人的同谋中,却有一个猪队友段达。 段达性格胆小怕事,手上握有上万兵力,自被杨广命令留守洛阳以来,与敌军大小战役数十场,获胜的次数寥寥无几,然至今仍为洛阳的“七贵”之一,爵封陈国公。 要是换了别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败绩,早就被砍头了,不过段达很会做人,每次出征劫掠所得的钱财,大部分都用来与洛阳官员结交,所以掌权的元文都等人与他的关系都很好,就连王世充,段达也是极力交好的。 此时段达刚与元文都等人商议完后,觉得元文都等人所谋之事恐怕不会成功,于是派女婿张志将元文都、卢楚等人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世充。 王世充得知这消息后,打算先下手为强,八月十五日三更时分,王世充率兵袭击含嘉门,准备先攻入皇宫,挟持皇泰主以令百官。 元文都听说变故发生后,立即进入内宫侍奉皇泰主至乾阳殿,并安排军队自卫,命令诸将关闭城门抵御。 将军跋野纲领兵出战,但刚遇到王世充,便立即下马投降。将军费曜、田在宫城外与王世充交战,但都渐渐有些支持不住,王世充的部队与李密交战或许有些吃力,但与留守洛阳的士兵相比,战斗却要强上一筹。 元文都见形势渐渐不利己方后,打算自己领宿卫兵出玄武门,从背后袭击王世充。 但掌管玄武门钥匙的长秋监段瑜,却声称找不到宫门的钥匙,让元文都的军队白白拖延了很长时间后,仍未能出玄武门。 长秋监段瑜,是段达的族人。 天快亮之时,元文都又打算领兵出太阳门迎战王世充,然而刚回到乾阳殿,王世充已攻破太阳门,率大军进入了皇宫。 兵部尚书、杞国公皇甫无逸,见形势不妙,立即抛下母亲和妻子儿女,砍开右掖门,独自向西往长安逃去了。 卢楚藏在太官署,被王世充部下抓获,押送到兴教门见王世充,王世充立即下令乱刀砍死卢楚,然后继续朝紫微宫门进攻,。 皇泰主此时便在紫微宫中,他派人登上紫微宫最高处的紫微观,问王世充:“郑国公举兵这是想做什么?” 王世充下马谢罪说:“元文都、卢楚等对臣横加陷害,我来请陛下杀了元文都,此后我甘愿受刑罚。” 这时,段达此时也在紫微宫中,他猝然发难,将元文都给制住了,并命将军黄桃树绑了元文都送到王世充面前。 元文都冲着皇泰主喊道:“臣今天早上死,晚上就要轮到陛下了,陛下要保重啊,臣再也不能服侍您了!” 皇泰主恸哭送别元文都,元文都被送出兴教门,如卢楚一样被乱刀砍死,王世充还下令杀了卢楚、元文都所有的子女。 段达又以皇泰主的命令开门迎王世充入宫,王世充用自己的人全部替换了宿卫禁兵,然后入乾阳殿见皇泰主。 皇泰主对王世充道:“擅自举兵杀人,不曾闻奏,难道是作臣子的作法吗?你想逞武力,胆敢杀我吗?” 王世充伏身下拜流泪谢罪道:“臣蒙受先皇的提拔,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文都等人包藏祸心,想召李密危及社稷,又怕臣不同意,怀疑猜忌臣;臣被迫求生,来不及闻奏。如果怀有什么恶意,违背陛下,天地日月在上明鉴,让臣满门灭绝一个不留。” 王世充说着说着, ------------ 第193章 李隐平陇右(上) 皇泰主已知经此政变后,自己的小命已是被王世充捏在手里,之前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王世充有没有杀他的心罢了。 此时皇泰主听王世充如此声泪俱下的诉说后,已知他暂时没那个狠心,便令王世充上殿,与之谈了很久,又与王世充一同入后宫见皇太后,王世充披散头发发誓,声言不敢有二心。 于是皇泰主以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到了中午,王世充又捉住了“七贵”中的赵长文、郭文懿,将这二人杀了,然后巡视全城,公布诛杀元、卢等人的原因。 至此,经过此处政变之后,王世充终于大权独揽,从含嘉城搬到尚书省,逐渐联结同党,恣意横行作威作福。 王世充任哥哥王世恽为内史令,住在宫内,族中子弟无论有才没才,全都掌握着兵权,把东都政事全部交给同党主持,势震内外,人人争相趋附。 皇泰主在之前“七贵”掌权之时,仍有较重的话语权,此时完全则成了王世充的一个傀儡。 李密原本已是准备入朝掌权的,但行到温县时,得知了元文都等人已死,这才又回到金墉城,常常叹息白白失去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 李隐与薛仁杲手下大将宗罗睺,已在高墲城前五十里处相持了近一月,期间虽一直坚持不与宗罗睺的军队进行大规模交战,但局部的交战却从未停过。 薛仁杲在让宗罗睺与李隐对峙的同时,意欲攻夺泾州城作为大军进攻退守的根据之地,于是进军围之。 这时为大唐镇守泾州城的,是骠骑将军刘感,薛仁杲包围了泾州月余后,泾州城中粮食吃光了,刘感把自己骑的马杀了分给将士们,自己没有吃一点肉,只用煮马骨的汤拌了木屑吃。 泾州城池几次濒临陷落,最后李隐派长平王李叔良带兵离开本营,前去救援泾州,薛仁杲得知李叔良将到后,便扬言粮食吃完了,带兵向南而去。 九月十三日,薛仁杲又派高墲城人假装以城池降唐。李叔良派遣刘感率部下赴高墲城;十七日,刘感到高墲城城下,敲城门,城里的人说:“害怕贼人突然袭击,你们可以翻城墙进城。” 刘感觉得其中有诈,便下令烧高墲城城门,城上立即有人倒水浇下来,刘感知道城里人是诈降,让步兵先回师,自己带领精兵走在最后。 一会儿,城上点燃三座烽火,薛仁杲的军队从南原大批涌下来,与刘感军在百里细川交战,唐军大败,刘感被薛仁杲抓获。 薛仁杲于是又重新包围了泾州城,命令刘感向城中喊话带:“援军已经被打败了,不如尽快投降。” 刘感先是假装答应了,到城下却大声喊道:“反贼没粮食挨饿,很快就要灭亡了,晋王率领几十万军队从四面赶来,城里的人不要担心,努力守城!” 薛仁杲很恼火,捉住刘感,在城旁把刘感活埋到膝盖,骑马跑着用箭射刘感;一直到死,刘感声音愈来愈高、态度愈来愈愤怒。李叔良在泾州城中坚守,仅能自守,无力救刘感。 刘感是后魏司徒、高昌王刘丰的孙子,以公正果敢闻名于大唐军中,当刘感之死传到李隐大军后,诸将纷纷请战,欲出兵为刘感报仇。 李隐这是也是颇感愧疚,他虽知历史大势,也略知这段历史中某场战役的大致经过,但具体的细节上却是不得而知的,现在的与敌交战,主要还是靠他自身的军事素养,以及房玄龄、宋正本、苏定方等人的战谋相助。 得知泾州城围困之时,李隐便遣兵救援,那时长平王李叔良便主动请缨,他是李渊的堂弟,为李隐长辈,虽归李隐管辖,但他既然主动请缨,李隐也不好拒绝,对其叮嘱一番后,便让他去了。 却未想李叔良暂时解了泾州之围后,会中薛仁杲之计,派刘感出城去接收诈降的高墲城,以致刘感惨死薛仁杲之手。 面对此时诸将的请战,李隐最终还是拒绝了,为帅者最忌意气用事,他虽然也想为刘感报仇,但此时与宗罗睺的军队的对峙已到关键时刻,他不想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前功尽废。 九月十八日,陇州刺史常达出兵袭击薛仁杲的军队于宜禄川,斩首千余级。 薛仁杲大怒放弃围困泾州,转而进攻常达,但许久都未能取胜,于是薛仁杲派他的将领仵士政带几百人诈降,常达接纳了仵士政,而起待仵士政很优厚。 二十三日,仵士政伺机带他的部下劫持了常达,带着城里的二千人投降了薛仁杲,陇州于是失陷。 常达见了薛仁杲,言辞表情毫不屈服,薛仁杲因为他的豪壮放了他。奴仆出身的贼帅张贵对常达道:“你可认识我本将军?” 常达道:“你不就是该死而逃跑的奴贼吗?”张贵很气恼,要杀了常达;有人相救,常达才免于一死。 当陇州失陷的消息传来后,李隐感到压力倍增,不久前刚死了重要将领刘感,此时有丢失了陇州,此时军中已是议论纷纷,许多将领在私下都怀疑李隐的决策。 当然,对李隐怀疑的那些将领,大都是李渊从长安城调给他的,李隐本身的嫡系人马并没有什么异议。 另外,李隐还得知,因他与宗罗睺对峙多时,战果了了,此时的长安城也已是谣言四起,甚至有官员还认为他这时养寇自重,意图不轨,上书李渊请求换帅。 李渊虽不至于做出临阵换帅这种兵家大忌,但心中只怕也是惴惴不安。 十月初十,李隐的大军已和宗罗睺的军队对峙了接近两个月,就连李隐,也是感到有些不耐烦了,更别说是其他的将领了。 而就在这时,之前派去陇右西北处招降临洮四郡的辨士方宏,终于返回了,而在方宏的劝说下,临洮四郡已同意归降大唐,并在方宏出发前,便已派兵轻饶陇右地区。 李隐得知这个消息后,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再次坚定了自己继续与敌相持的信心。 ------------ 第194章 李隐平陇右(下) 方宏回营之后又过了数日,宗罗睺军中的将领粱胡郎、内史令翟长孙等人,竟率领各自的队伍共八千余人,前来李隐的营寨投降,并向李隐带来了一个消息:宗罗睺的军队粮食,已全吃完了! 这个粱胡郎,就是宋正本对薛举、薛仁杲父子施行离间计的时候,所收买的人,不过那时粱胡郎只是看在宋正本的重金下,答应向薛仁杲传递宋正本要他说的假消息,并未真正投靠李隐。 对于粱胡郎等人此时的带兵来投,李隐自是热情的将他们接待了,不过对于他们投降时所带消息的真假,李隐却不敢轻易的相信,立即派傅鹰等人前去打探情报。 毕竟通过薛仁杲不久前的几场战役可以看出,其人虽然残暴不仁,但在用兵上,却并非只会鲁莽而行,也是颇懂谋略的,他若是让粱胡郎假投降,带来假消息引诱李隐出战,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经过傅鹰等人的一番精心探查,李隐终于知道了是临洮四郡的数千兵马,杀入陇右后,劫掠了准备送往前线粮草,再加上经过两个月左右的对峙,西秦的粮草本就有些不足,所以这才导致了现在宗罗睺的军队的缺粮窘境。 薛仁杲手继位之后,手下的将领士卒本就有了离异之心,此时再遇上缺粮,自是不愿继续跟薛仁杲混了,这才有了前几日粱胡郎等人的带兵投靠。 将一切都探明后,李隐知道,大军出动的时机已然到来! 十月十七日,李隐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营引诱宗罗睺来攻。 宗罗睺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他可不管这是不是诱饵,因为他的军队确实已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立即出动了全部精锐,前去进攻梁实的营寨。 梁实守住险要坚守,他扎营之时考虑有所不周,营寨中没有水源,一连守了好几天,人马都没有水喝。 宗罗睺的攻击很猛烈,李隐估计对方已经疲劳,于是升帐对诸位将领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请战吗?现在可以开打了!” 这天快到天亮之时,李隐让右武候大将军庞玉在浅水原列阵。 宗罗睺合兵攻庞玉,庞玉作战,几乎不能坚持了,李隐带领大军出其不意从浅水原北方出现,宗罗睺带军迎战。 李隐率领几十名骁骑率先冲入敌阵,唐军内外奋力搏斗,呼声动地,宗罗睺的部队大败,唐军杀了上万人。 李隐欲亲率三千多骑兵追击宗罗睺,李渊堂兄、永安王李孝基却拉住了李隐的黄骠马,苦苦地劝道:“薛仁杲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虽然打败了宗罗睺,但不能轻易冒进,请晋王暂且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薛仁杲的动静再做打算不迟。” 李隐却一口推辞了李孝基的建议,“现在我军取胜势如破竹,机不可失,叔父就不要再说了!” 李隐于是继续进军,大杀西秦军,最后进逼高墲城,薛仁杲近日刚从陇州来到高墲城,他收拢了溃军后,亲自在高墲城下列阵,准备与李隐的大军正面对决,以挽回颓势,李隐则依泾河面对薛仁杲营地。 然而,就在双方准备交战之时,薛仁杲手下的骁将浑干等人,却陆陆续续的率部到唐军阵前请求投降,李隐对投降者全部接纳,并待之以礼,让他们继续统率各自的部队。 见到李隐对待浑干等人的态度后,薛仁杲军中有更多将领想要投降了。 薛仁杲见此情形后,有些怕了,不敢再与城下列阵,带兵进了高墲城拒守。天快黑时,李隐的后续大军相继到达,十数万人齐齐包围了高墲城的城池。 当天半夜之时,守城的人纷纷下城投降,仅仅过了数日,薛仁杲在城中的士卒便投降大半。 薛仁杲计穷困顿,知道大势已去,西秦国中坚定的投降派黄门侍郎禇亮,这时再次向数月前劝薛举那样,劝薛仁杲投降,那一次,薛举在郝瑗的劝说下最终拒绝了投降,而这一次,薛仁杲身边已再没有人出言反对了,薛仁杲自己最终也向禇亮点了点头。 唐武德元年十一月初二,薛仁杲率百官,开城门,披发出城,向李隐下跪投降,占据陇右的西秦,这个李唐的心腹之患,自大业十三年四月起兵,到现在的十一月,历时一年有余,终于被李隐平定了! 随后,李隐继续向东进军,从陇山山口进入陇右东区,没用多少时间便尽得西秦土地、精兵和百姓,置官留守后,这才率大军班师回朝。 而就在李隐回师长安的途中,忽然有自东都洛阳而来的的手下,向他禀告了来自中原的惊天巨变…… 李密因为东都的军队几次打败仗,力量微弱,且见东都将相之间自相残杀,认为短期内就可以平东都,又因为信得胜于宇文化及,所以心中有所骄懈。 又因为所占据之地仓库里的粮食虽然很多,但却没有钱币布帛,因此战士立了功,没有东西可以用来行赏,而且李密对新来归附的江都骁果,极其优待,反对原本的老兵亲厚不足,以致广大士卒心里渐生不满。 再加上因李密杀翟让所导致的内部将士疑心犹在,所以此时的李密军,虽有战无不胜之威名,然军中潜伏的的危机其实已是甚大,若无弥补措施,后果只怕有些不堪设想。 而反观王世充,新得东都权势,异己尽除,又重赏将士,修治器械,暗中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着谋取李密。 当时隋朝的军队缺粮,而李密的部队少衣,王世充请求相互交换,李密感到为难,长史邴元真等人各自谋求私利,劝李密答应交换,李密便同意了。 原来东都每天有几百人归顺李密,得到粮食之后,投降的人越来越少,李密这时才感到后悔,停止了交换。 李密之前虽然打败了宇文化及,却也因此丧失了很多精兵好马,士兵也十分疲劳,生病的有很多,此时的李密军,可谓是处于最疲弱的状态,于是王世充便打算再一次向自己这个生死大敌发起进攻。 ------------ 第195章 李密兵败北邙山 王世充虽准备乘李密军队疲困对其发起进攻,但又恐人心不一,再次导致战败,于是在苦思多时后,想到了一个良策。 这天,左军卫士张永通谎称三次梦到周公,说周公宣意于王世充,应该统帅军队互相协助打击敌人,各军不得有二心。 王世充于是建周公庙,每次出军作战,都先祈祷。 之后,王世充又命巫者宣称周公准备命他率兵迅速讨伐李密,肯定会立大功,否则士兵都会染上疾病死去。 王世充的士兵很多是楚地之人,相信王世充所宣称的这种妖言,故而都纷纷请求出战。 王世充于是简练挑出精锐,得兵二万余人,马二千多匹,于九月初十出东都,出兵攻打李密,幡旗上书“永通”二字,军容甚盛。 九月十日,王世充自洛水南至偃师,驻营于通济渠南岸,在渠水上搭设了三座桥梁,准备渡渠进击。 李密闻王世充带兵前来,留亲信王伯当守卫金墉城(其时,李密长史邴元真、司马郑虔象守洛口仓,裴仁基与长史郑颋守偃师),自己带领精兵去偃师,以邙山为屏障等候王世充的军队。 李密召集各位将领会议,商讨应敌之策。 裴仁基道:“王世充率领他的全部军队到这儿,洛阳必然空虚,我们可以分出兵力把守王世充军队要经过的要道,使他不能再向东前进,另挑选三万精兵,沿黄河向西进逼东都。王世充回军,我方就按兵不动;王世充再次出军,我方就再逼东都。如此则我有余力,而彼却疲于奔命,兵法云:彼出我归,彼归我出,数战以疲之,多方以误之也!” 裴仁基这个应对策略,可以说是深谙兵法要旨,算得上是上策了,然而李密却似乎不以为然。 李密道:“公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东都的军队有三个不可抵挡:器械精良,这是一;决计而来,这是二;粮尽求战,这是三。我只要按甲蓄力以观其弊,彼求斗无门,欲走无路,不出十天,王世充的头就可以到我们手中了。” 李密的应对之法,也算良策,与裴仁基之策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然而,陈智略、樊文超、单雄信等人却都请战道:“王世充的士兵少得很,又好几次打了败仗,都已经吓破了胆。《兵法》说,‘倍则战之’,何况我方兵力不止是其一倍!况且刚刚来归附的江淮人士,正希望乘此机会一展身手建立功勋,趁他们的锐气利用他们作战,正可以成功。” 于是众将领大声表示赞同,想打的占十分之七八。 若此时李密能坚守己见,或是采用裴仁基所建议之策略,皆足以制胜王世充。 但是,李密性格中的“果决”似乎并不完备,比较容易受别人的意见影响,当初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想杀翟让,但受房玄藻等人稍一劝谏,便即狠下杀手,以致人心不附…… 此时,李密见众将纷纷请战后,又再一次变得摇摆不定了,最后觉得难违诸将之言,而决定从之。 裴仁基苦苦争辩却不能说服众人,敲着地叹息道:“在座的各位以后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魏征对长史郑颋道:“魏公虽然屡次打了胜仗,但是精兵骁将伤亡很多,战士心身很疲倦,有这两点很难应敌,况且王世充缺粮,志在决一死战,很难和他争战以决胜负,不如挖深壕沟,加高壁垒以拒敌,过不了十天半个月,王世充粮食吃完了,必然自己退兵,那时再追击他,没有不胜的。” 郑颋道:“你这话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 魏征道:“这是奇策,怎么说是老生常谈!”说着拂袖而去。 李密分派单雄信带领外马军驻扎在偃师城北,自己则与其余的将领带领内马军在北邙山上扎营。 十一日,王世充派遣数百名骑兵渡过通济渠攻打单雄信的营寨,李密派遣裴行俨和程咬金援助单雄信。 裴行俨率先奔赴战场,中流矢坠马,程咬金救起裴行俨,以马槊挑翻数人,抱着裴行俨骑着一匹马返回,但因两人共骑,马跑得稍慢,最后被王世充的骑兵赶上,长枪直刺过来,程咬金返身折断了刺来的长枪,又杀了追赶的人,和裴行俨一起脱身。 恰好天色暗了,双方这才各自收兵回营。 这一小战,李密手下的猛将程咬金、裴行俨、孙长乐等十几人都受了重伤。 李密因刚刚打败了宇文化及,且有多次打败王世充的经历,有些屡胜而骄,故而对王世充较为轻视,于北邙山设营寨时,没有建防御敌人的围墙。 小胜李密一场的当晚,王世充派二百多骑兵夜里秘密进入北邙山,埋伏在山谷中,命令士兵喂好马匹吃饱饭,养精蓄锐以待战机。 十二日清晨,王世充军准备出击,他激励全军将士道:“今天这一仗,不仅仅是争胜负,生死之分,在此一举。如果胜了,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如果败了,一个人也逃不了。我们争相赴死,不单是为了国家,更为了自己,各宜勉之!” 天亮后,王世充带兵逼近李密军营,李密这时才发觉,仓促出兵应战,还没来得及排好队,王世充就放兵攻击。 王世充的士兵都是长江、淮河流域的人,剽悍勇猛,出入十分迅捷。 王世充又再事先找到一个长得很象李密的人,捆起来藏好,待双方战斗正激烈时,让人牵着面似李密之人通过阵前,大喊:“我军已经捉住李密了!”四周的士兵听后,都大呼万岁,李密军的军心顿时大跌,士卒奔走。 就在这时,王世充前一夜埋伏在山谷的骑兵,这时也蔽山而上,潜至北原出击,从高处疾驰下来,由于李密未设营墙,骑兵毫无阻拦的冲入李密军的营地,又因为程咬金等猛将均受了重伤,所以这时营中没人挡这些骑兵,这些骑兵即四处放火焚烧房屋。 于是李密军大惊而溃,将领张童仁、陈智略等都投降了王世充,李密则带着一万多人逃往洛口。 ------------ 第196章 不降唐 北邙山大败李密后,王世充趁胜包围了偃师,守卫偃师的是长史郑颋,他的部下待王世充到来后,立即开城放王世充入了城。 当初,王世充的家属在江都,随宇文化及至滑台,最后又随投降李密的将领王轨到了李密军,李密把王世充家属留在偃师,打算用他们招降王世充。 待到这时偃师城破,王世充寻回哥哥王世伟,儿子王玄应、王玄恕、王琼等人,又俘虏李密的将佐裴仁基、郑颋、祖君彦等几十人。 王世充于是整顿兵马向洛口进发,期间虏获了得到邴元真的妻子、郑虔象的母亲以及李密众位将领的子弟,都加以安慰,让他们暗中招呼各自的父兄。 李密自北邙山溃逃后,一直奔往大本营洛口,而当他帅兵到洛口之时,洛口的形势已发生变化,守洛口城的邴元真竟打算要向王世充献城投降。 当初,邴元真作县吏,犯了贪污罪逃跑在外,跟随翟让到瓦岗,翟让因为他曾经作过小官,让他掌文书。 到李密开设幕府,挑选当时的出色人物时,翟让推荐邴元真为长史;李密不得已任用他为长史,但从未让他参与过军事行动的谋划。 李密打算到北邙山抵抗王世充之时,留邴元真守洛口仓,邴元真性情贪婪浅薄,得罪的人不少,在李密大军临出发前,将领宇文温对李密道:“不杀了邴元真,他必然成为您的祸患。” 李密没有答应宇文温之言,但邴元真知道了此事后,已谋划要反叛李密;杨庆听说后,把邴元真的阴谋报告了李密,李密这才真的怀疑邴元真,但其时正与王世充对峙,并没闲功夫对付邴元真。 到了此时,李密要进入洛口城,邴元真却已经秘密派人招来王世充。李密知道后没有声张,乘机和众人商量,等王世充军队一半渡过洛水,然后攻击。 然而,当王世充军到了洛水时,李密的骑哨兵却没有及时发现,临到要出击时,王世充的军队已经全部过了河,李密的最后一个翻盘机会,就这样白白的失去了。 自此次出征以来,李密可谓是一失再失,战略上没能坚守己见、轻敌大意不设营强、哨兵疏忽未能发现敌人…… 而且,像洛口仓这种根基之地,竟托付给不可信任的邴元真镇守!刘邦以萧何守关中,刘秀用寇恂镇河内,皆因而最终获得胜利,李密在这样重要的关头,竟疏于这样的部署,这才使得事情渐渐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李密这时见单雄信等人纷纷勒兵自据,各怀异心,估计独木难支,无法再胜王世充,于是率领部下轻装乘马逃往虎牢,于是邴元真以洛口仓城投降了王世充。 单雄信勇猛敏捷,善长骑马和使用长枪,名声为各军首位,军中称为“飞将”。当初瓦岗寨巨变后,房彦藻因为单雄信对去留很轻率,曾劝李密除掉他,但李密爱惜单雄信的才能,不忍心。待这时李密败逃虎牢后,单雄信便率领他的部下投降了王世充。 李密想要要去黎阳,毕竟那里也有着另一个大粮仓,但有人却道:“杀翟让的时候,徐世绩差点死了,现在魏公失利后去投奔他,怎么能保全呢!” 李密听后,便犹豫了,对于徐世绩,他却是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当时王伯当丢弃了金墉城保守河阳(今孟县西南,处黄河北岸),李密得知后,便从虎牢回到河阳,召诸将共同商议,想南面凭仗黄河,北面守住太行,东面连结黎阳,以此设法进取。 众将都道:“现在军队刚失利,大家心中胆怯,如果再停留,恐怕要不了几天人就叛逃光了。而且人情不愿,也难以成功。” 李密说:“孤所依靠的就是大家,大家既然不愿意,孤道穷矣。” 李密说着,又向王伯当道:“兵败矣,久苦诸军,现在我便自刎以谢天下!” 李密说着,便拔出长剑,要打算自刎。 众人都伤心落泪,莫能仰视,王伯当抱住李密哭得昏了过去,李密将手中的剑丢掉后叹道:“诸位幸不相弃,便与我共归关中;密自己虽然没有功劳,诸位必定保有富贵。” 府掾柳燮说:“明公和唐皇是同一宗族,又加上有过去联合的友谊;虽然没有随唐公一同起兵,但阻隔东都,切断了隋军的归路,使唐公不战而占领了长安,这也是您的功劳,公现在若入关中,富贵定是少不了的。” 众人也都以为然。 王伯当这时刚好醒了过来,听到众人都劝李密入关归唐后,大急道:“魏公难道忘了,翟让现在也在关中,而且他有权势极重的晋王李隐做靠山,魏公若是去到长安,还能保住小命?” 李密听后,顿时神色一滞,久久没有开口说话,额头上飙出的冷汗,表明了他此时心中的后怕之情。 瓦岗寨之变,翟让被李隐救回长安,被李渊委以重任,想通过他使得大唐在中原有所作为,但翟让却似乎已心灰意冷,整天以酒色自娱,但是他李密若入关中,翟让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翟让本身在长安权势不大,但她的女儿却是与晋王李隐义结金兰的…… 思虑许久后,李密已是不敢入关中了,他向众人道:“我与李隐关系不睦,入关必死,诸位想要去谋取富贵的,我不拦着,若还愿继续追随我的,我将万分感激!” 众将议论纷纷,想入关中谋富贵的超过一半,但总算也有半数愿意继续追随李密,李密对此可谓是喜忧参半,心中五味杂陈。 李密这时本有两万多人,直至最后,府掾柳燮、魏征等人,则带着其中的万余人入关降唐,而李密原有的将帅、郡县则大多归顺了王世充,就连原本在名义上归顺李密的迦楼罗王朱粲,也派使节投降了隋,皇泰主封朱粲为楚王。 至于李密自己,则与王伯当等少数将领,带着上万残兵,退到了黄河之北的河内郡,依黄河、太行山以自守,慢慢积蓄力量,以待再起之时。 ------------ 第197章 军中贪墨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密在这次战败后,是直接归降了大唐的,而当李隐在从陇右班师回朝的途中,得知李密竟是退守河内郡后感到大为诧异,不过略一思索后,知道这只怕是他这只蝴蝶的到来后,所影响的后果。 李隐对此也没多在意,李密经此一败,虽没有归唐,但要想重复之前的声势,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当李隐的大军行到渭水附近的时候,李渊派遣使者对李隐道:“薛举父子杀了我们很多士卒,务必杀光他们的同党以告慰死去的冤魂。” 这时,入关归唐的魏征已到长安,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向李渊进谏道:“薛举、薛仁杲残暴地杀害无辜者,这正是他灭亡的原因,陛下如此做法,不久与他们父子一样了吗?所以对那些已心悦诚服的官员百姓,不能不加安抚!” 李渊听后,觉得有理,便即派人去将给李隐送信的信使给追了回来。 渭水河畔,李隐立于营帐前,看着四周白茫茫的天地。他带兵出发的时候,秋风刚起,而得胜归来之时,已是雨雪霏霏。 这时的天气虽不好,但营寨中行走的士卒军官,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次他们跟随李隐大败西秦,一举攻占了陇右,军中每个人的功劳都不小,而大唐对有功之士是向来最不吝赏赐的。 所以可以相像,待他们回到长安后,能得到的赏赐定是不少,到那时,还打着光棍的,终于可以置办聘礼娶媳妇了,而成家立业了的,也能多为家里添加些家用了。 而个别的汉子则在这时痴痴的想到,村里的那个美貌姑娘小芳也不知道找了婆家没有,若是没有…… “还是跟着晋王好啊!”不少士卒纷纷看着营帐外的李隐感慨到,普通士卒不像朝堂上的那些高官有那么多心思,只要谁能带着他们打胜仗,便由衷的拥护谁,而此时他们最拥护的人,自是非李隐莫属了。 李隐站在营寨外,任由小片雪花撒落在头顶、身上,出神的想着许多事,出征数月,不知小虎儿有没有长高一些,观音婢与采莲小蝶她们相处得不知好不好,还有,井陉关的冬天,不知也是否如此地一般的冷。 “晋王,降臣禇亮求见。”亲卫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李隐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李隐吐出一口白气,走进了营帐坐定,“让他过来吧!” 禇亮便是已灭西秦国的黄门侍郎,便是他在薛仁杲穷途末路之时,建议出城投降李隐的。 李隐灭西秦国后,受纳了其中的一些人为手下,禇亮便是其中之一。李隐知禇亮为人无谋略,政务能力也是一般,但却是个博览群书,善于诗文的人,在历史上还是唐初十八学士之一。 而禇亮的儿子禇遂良,那更是将来大名鼎鼎的书法家,相信后世练字的人,都会临摹过他的《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等传世墨迹。 到面前为止,李隐的帐下还是大老粗居多,禇亮这种文士收入麾下也不无不可,即使对破敌无用,但闲来无事之时,让他画一副什么《晋王杀敌图》、编一曲《晋王破阵乐》,让后人瞻仰一下自己的威风事迹,也是可以的。 不久后,禇亮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李隐行了个大礼,“禀晋王,有与小官一起归降的将士向我反应,他们的过冬衣物尚有不足,还请晋王也为他们着想一二才是。” 李隐紧皱眉头的向左右亲卫道:“传行军元帅府典签长孙无忌来我大帐!” 长孙无忌自入关中后,便在李隐手下办事,但在观音婢嫁给李隐之前,一直没怎么为李隐办过事实,因为仍在犹豫是该效力于李隐好,还是效力于李世民好,不过在观音婢嫁给李隐之后,便开始全心全意的为李隐办事了。 李隐交给长孙无忌办是事有很多,既让他参与军机,也让他处理各种文书,还则让他负责部分后勤方面的事宜,天气转冷后,为士卒发放过冬衣物的事情,也是长孙无忌在负责。 长孙无忌很快顶着风雪到了李隐的营寨。此时的长孙无忌,早已不是当年李隐在翠云峰下初见之时的那个青葱少年了,他已成亲数年,现在蓄起了胡子,显得十分的沉稳。 李隐立即向长孙无忌道:“辅机,为什么禇先生说西秦归降的那些士卒衣物不足?” 长孙无忌一脸疑惑的道:“不可能吧,半个月前,从长安运来的最后一批过冬衣物已全部发放完毕了啊!” 李隐相信长孙无忌是不会对他撒这种谎的,以长孙无忌的为人,更是不会做出贪墨军用物资的事情来。 “吴汉!”李隐沉声喊了一句。 “属下在!”李隐的亲卫营主将吴汉立即应声出列。 李隐道:“你带着本王的亲卫营人马,配合辅机去将此时调查清楚了,若发现真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无论是谁,都立即捉来本王面前!” “属下遵命!”吴汉与长孙无忌应声而去了。 一旁的禇亮,见李隐对自己反应的意见这么重视后,颇感欣慰,一种遇见明主的感觉油然而生。 长孙无忌作为掌管发放物资的人,对整个流程十分熟悉,所以哪里最有可能出现问题,心中已是有数,在亲卫营的士兵配合下,很快查出了原来是平原王李白驹,将原本属于归降士卒的过冬衣物给私自扣留了。 李白驹虽贵为平原王,统领一部兵马,但吴汉可没管这么多,立即让亲卫营的士兵将李白驹给绑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连对本王如此不尊,本王可是圣上堂弟!”李白驹挣扎着大声喊道。 吴汉笑道:“我的王爷,您就消停一些吧,晋王可是对我说了,无论发现是谁对物资做了手脚,都立即捉去见他,您是自己走,还是我们押着您走?” 李白驹哼声道:“本王有脚,自己会走!晋王他也是得叫我一声叔父的,他能把我怎么着?” ------------ 第198章 还师长安 当长孙无忌、吴汉带着平原王李白驹到了李隐的大帐后,长孙无忌向李隐汇报了李白驹克扣军用物资的详情、证据,李白驹似乎认定了李隐不会拿他怎样,竟对此全部供认不讳。 李隐一脸狐疑的看着李白驹道:“叔父,那些物资又不值几个钱,你克扣下来做甚?” 李白驹嘟囔道:“那些野蛮人上次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看就该将他们全部活埋了,怎么还能给他们过冬衣物?” “放肆!”李隐忽然大喝了一声,将李白驹吓得一哆嗦。 李隐盯着李白驹道:“西秦已被我大唐所灭,陇右也为我大唐所有,其地子民,皆为我大唐子民,何来的野蛮人?该如何对他们的处置,自有本帅与圣上定夺,那容你这一军将佐来出言置喙?你将克扣下来的衣物,私自分发给所属士兵,难道是想收买军心不成?” 李隐一连向李白驹质问了三个问题,一个重过一个,当质问到最后之时,李白驹已是脸色煞白,头冒冷汗的颤颤道:“晋王,话……话可不能乱说啊,给我一百个水缸做胆,我也是不敢有任何收买军心的想法啊!” 李白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收买军心这一罪名跟自己扯上关系的,否则的话,项上人头能否保住都有点玄。 李隐哼声道:“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随后,李隐看向军中的军法官:“私自扣押、贪墨军中物资,该当何罪?”军法官道:“初犯杖四十,再犯杖六十、革除军务。” 李隐点了点头,看向李白驹,“叔父,你可甘愿领罚?” 李白驹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后才咬牙道:“卑职甘愿受罚!” 李隐摆了摆手,军中的执法士兵便将李白驹押到了外面行刑,不久后,阵阵的惨叫声响彻军营。 李隐向其他心有戚戚的军官将领道:“在本王的军营里,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只要犯了军法,就必会受到惩罚,今日之时,还望各位引以为戒才是。” “吾等谨遵晋王教诲!”众将官齐声应道。 十一月二十五日,李隐还师长安,李渊派太子李建成,带领礼部的官员在得胜门外迎接李隐。 “大哥!”李隐见到李建成与众官员后,立即下马走了上前。 李建成脸上露着笑容,“二弟,欢迎归来,此次你为我大唐消灭大患,开疆扩土,可谓是功高卓著啊!” 李建成的话语之间,虽是无限称赞,但却透露出了些许的嫉妒之情,今年正月他难得有机会带兵出潼关,但却在最后徒劳而返。 相比之下,李隐今年先是平定了离石郡的稽胡之乱,接着又解救了梁师都对灵州侵扰,虏获两万人口而归,现在又灭了西秦,尽收陇右之地,为大唐除去了最具威胁的腹心之患,两者的功劳一相比较,高下立判,也难怪李建成心中此时会有嫉妒之感。 李建成此时的心中,除了嫉妒感外,还隐隐的有些不安。李隐回到长安后,定会论功行赏,他获得如此大的功劳,权力肯定是要再度加强的了,到那时候,只怕已能赶上他东宫的权力了…… 李隐入了长安后,即奉李渊之命在闹市之中杀了薛仁杲,然后入宫面见李渊汇报战果,交还原属于长安驻军的虎符兵权。 之后,李渊便下令追赠刘感为平原郡公,谥号为忠壮,又赐给勇不屈服薛仁杲的陇州刺史常达三百段帛,并在宫殿庭院中击杀了劫持常达后献城仵士政。又因奴仆出身的贼帅张贵太荒淫暴虐,下令腰斩了张贵,而对于其他的西秦将官,则不再追究罪责,量才录用。 从皇宫出来后,李隐便直往自己的晋王府走去。离开长安数月在外出征,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与家人团聚。 “快到了,快到了,晋王快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婢女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飞奔到一身少妇打扮的观音婢面前。 观音婢听后,脸露欣喜之色,下意识的垫起脚向前眺望,但并没有发现李隐的身影,这才知道婢女所说的“快到了”,只怕还要稍等片刻。 “娘,虎儿饿了!”抱着采莲大腿的小虎儿仰起头来向采莲说道。 采莲将小虎儿抱了起来,“虎儿乖,再等等,你爹爹就快回来了。” “那好吧。”小虎儿一脸委屈的回答。 观音婢却关切的道:“可不能饿着了。”然后,观音婢向一个婆子招了招手,“安婶,你去厨房拿起糕点来给小虎儿填填肚子。” 安婶是观音婢从娘家带来的人,听了观音婢的吩咐后,立即应声而去了。 采莲向观音婢报以感激之色,“有劳姐姐费心了。”她虽必观音婢要大许多岁,但观音婢是李隐正妻,所以安规矩该称呼观音婢为“姐姐”。 观音婢不以为意的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哒哒哒!”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接着观音婢等人便见街道转角处出现了数十骑人马,当中一男子威仪十足,正是她们朝思暮想的李隐…… 李隐下马与观音婢、采莲等人见过后,一把将小虎儿抱起,以脸上数月未剃的胡须扎得儿子哈哈大笑,一会后才将小虎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与众人往王府里面走去。 “阿婢,我不在这些时日,家中一切安好?”李隐向观音婢问道。 观音婢道:“夫君放心,家中一切安好,除了上月末小虎儿小病了一场外,再无他事。另外,在夫君出征的这几个月,常有人来王府送礼,但都被我以夫君不在为由拒绝了,妾身这样做可妥当?” 李隐道:“阿婢这样做十分妥当,我率领十数万大军在外,若是家人却在长安大肆收礼,定会惹人非议。” 观音婢听到李隐的称赞后,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观音婢虽年纪不大,但在李隐出征在外的这些天,将晋王府操持得井井有条,处理外事也是明智稳妥,李隐对此也是颇为欣慰。 ------------ 第199章 再次受赏 十一月二十七日,李渊在太极宫宴请慰劳平定陇右的有功将士。 李隐与其帐下将领苏定方、罗士信等人自是少不了出席的,行军总管梁实、右武候大将军庞玉等在此战中功劳卓著的将领也赫然在座,而像平原王李白驹这样在这一场大战中没什么表现的人物,却也被邀而来,让罗士信、丘行恭等人很是不满。 宴会进行得正酣之时,李渊乘机对群臣道:“各位共同的辅助拥戴,使朕成就了帝王之业,假如天下承平,定可共同保守富贵。但若是让王世充得志,各位还能有性命身家吗?像薛仁杲君臣,便是吾等的前车之鉴啊!”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众将官听了李渊之言后,立即齐声应道。 李渊见此,感到满意的点了点头。李渊也知晚宴有他在的话,众将官难免会感到有些拘谨,于是便在晚宴进行到大半之时,提前离开了。 在李渊的御驾离开后,宴会中的主角,无疑便成了李隐这位灭掉西秦的最高统率了。 百官将领纷纷都来向他祝贺,有人顺便好奇的问道:“晋王一开始取得了胜利之时,骤然舍弃步兵,在没有攻城的器械的情况下,轻骑直到敌城之下,众人都认为这样无法攻克城池,但却很快就取胜,这是什么原因呢?” 李隐道:“宗罗睺的部下都是陇右人,将领骁勇,士卒剽悍;本王当时只是出其不意打败了他,杀伤不多。如果迟迟不追击,则都会返回城内,薛仁杲加以抚慰再派他们作战,就不容易战胜了;如果迅速追击,则将驱散回到陇山之西,薛仁杲身边的力量就虚弱得多,且仓促之间,薛仁杲吓破了胆,没有时间谋划,这就是我取胜的原因。” 众人听后,都感到心悦诚服。 在晚宴中的某处角落位置,李世民正在端着酒杯一个人喝着闷酒,他时不时的看向这时正意气风发的李隐,神情复杂。 李世民这时总有种感觉,此时站在李隐的位置,受众官庆贺的,原本是他才对,然而因为李隐的存在,将原本属于他的机会给硬生生抢走了。因为这种感觉的存在,使得李世民此时对李隐的恨意,骤然提升了许多。 “秦王,怎么自己一人在此处喝闷酒?不过去听晋王诉说此次大胜的详细经过?”裴寂这时一脸笑意的走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李世民听后,心中感到被刺痛了一下,虎目瞪视了裴寂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往皇宫外走去了。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裴寂见李世民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后,心中感到一阵恼怒。他本是打算挑拨一下李世民对李隐的恨意的,但没想到话没说两句,李世民就拂袖而去了,让他颇感扫兴。 这时,大唐的朝堂官员已不由自主的开始站队,东宫、秦王府、晋王府三大势力阵营已初具雏形,不过裴寂却不会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因为他是只忠于皇帝李渊的。 李渊对待裴寂特别优厚,群臣没有能与之相比的,即使在朝堂上,也不称裴寂的名字而称其旧官名“裴监”,赏赐给裴寂的服用和玩赏的物品无法计算,时常命尚食奉御每天将御膳赐给裴寂,私下里,也常与裴寂平起平坐,丝毫不讲君臣之礼。 基于李渊的宠信,裴寂在行事上也是完全看自己的心意,完全不惧得罪李隐、李世民甚至是李建成。 到目前为之,跟裴寂关系最差的,自是要属李隐了,上次裴寂之所以出言让李隐出征,完全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双方的关系并不会因此而有所缓解。 “哼,早晚得让你栽个跟头,否则怎能出你屡次辱我之仇?”裴寂远远的看着李隐,心中恨恨的道。 二十八日,李渊下诏封赏平定陇右的有功之士,殷开山等因上次战败而罢官的人,全部恢复官职爵位,其他随军出征的人,也一一论功行赏。 李隐的嫡系部下中,苏定方被封为临清县公,罗士信得授从四品的勋名上仪同三司,房玄龄赏帛千锻,黄君汉、丘行恭等将领,也各有封赏。 不过在这一天,李渊却没对李隐进行封赏。 大唐以武立国,现在天下未定,正是用兵之时,奖罚分明极为重要,这一点,下到普通士卒,上到一军元帅都是要一样的,李隐身份虽贵,但也不能不论功行赏,否则对全军的士气都是有影响的。 所以,李隐不仅必须要封赏,而且要重赏,不然的话无法服众,也无法稳定军心。 但到底该怎么封赏李渊,却让李渊头疼了多日,既要考虑权责平衡的问题,又得不能太过寒碜了,封赏的轻与重,必须拿捏妥当,所以李隐的封赏才会被一拖再拖了许久。 十二月初一,李渊将李隐平定陇右的功绩进献太庙,并对李隐进行封赏,拜李隐为左武侯大将军、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大唐开国仅半年,在许多制度上大体仍承隋制,目前改变较大的,也就是变郡为州罢了。在兵制上,实行的仍是北周以来的府兵制,各地方州县设立鹰扬府,归属中央十六卫府统领。 中央十六卫府,分别为左、右翊卫府、左右骁卫府、左右武侯府(后改为为左右武卫府)、左右威卫府、左右领军卫府、左右金吾卫府、左右监门卫府、左右千牛卫府。(大唐十六卫府的称谓,一部分采用的是隋文帝时的叫法,一部分又采取的是杨广时期的叫法。) 十六卫府各设置大将军一人,正三品,将军各二人,从三品,另外还有长史,从六品,再有录事参军、仓曹、兵曹、参军等官职。 李隐此时被封为左武侯大将军,便是中央十六个卫府大将军中的其中一人了,不过左右武侯府,与其他卫府相比,职权上是稍微偏弱的,掌车驾,出先驱、退殿后,昼夜巡查,执捕奸非,巡守师田,掌管营禁,总体上偏向于管理京畿治安。 ------------ 第200章 李世绩 除得封右武侯大将军外,李隐此次封赏中的“使持节”,也是不容小觑的一大权力。 X 所谓“节”急旌节,“以毛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节”,为皇帝赐予官员、将领的信物,有着类似“尚方宝剑”的作用。 官员将领得赐旌节,又可分为使持节、持节、假节三种类型,其中使持节权力为上,持节次之,假节为下。 三种得赐旌节类型,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权限又有细分。使持节可杀三品以下的官员,持节可杀无官位之人,不过若治军事的话,权限可与使持节相同,而假节则只能杀军事中,犯军令的人。 所以,李隐此次得授“使持节”,权力骤然提升了不少。 至于封赏中的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则又有另外的一番讲究了。 周成王时期,周、召二公分陕而治,以东归周公治理,以西归召公治理。“陕”一般指陕陌而言,以西称为陕西,以东的地区则称为陕东。 陕东地区,其实便是潼关以东地区,也就是俗称的关东地区,地理范围很广,李隐这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按理说是权力极大的,不过现在这些地区大都在王世充、孟海公等人的掌握之中,所以李隐的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其实就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但是,若李渊派李隐去攻略陕东地区的话,他这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的职位,就能用得上了,到时他每攻占那里的一城一地,都是有权委任官员、处理民事的。 总的来说,李隐对此次封赏,还是比较满意的,荣誉威望有了,实权也大幅提升了,经过此次封赏,他与李世民之间的权力差距顿时拉开了不少。 …… 十二月初二,李渊下诏封禅位于唐的杨侑为国公(在之前184章中,将杨侑误写成了杨,已改),并追谥隋太上皇杨广为炀帝。 (xi)只是山东的一个小县,李渊封杨侑为国公,对这位只当了大半年皇帝可谓是相当的不敬重了,而杨广的谥号为“炀”,跟夏桀、商纣是一类的,从这可知李渊对隋室是一点善意也没有。 而这一诏令颁布后,朝堂上却无一人反对,可见人心已是不附隋室了。 之后,李渊又派遣太仆卿宇文明达招抚慰问崤山以东地区,任命永安王李孝基为陕州总管。 这时天下还不安定,凡是边远及重要的州郡,都设置总管府,以统帅几个州的军队,总管的权力很大,有点类似于历史上导致唐朝后期藩镇割据局面的节度使。 初三,李渊下诏任命右翊卫大将军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山东各路兵马都接受他的指挥;以黄门侍郎崔民为副使。 当所有的琐事都处理完后,大唐便要处理一件关系重大的要事。 李密败走河内后,徐世绩仍占据着原属李密的部分地盘,有着五六个郡,西到汝州、东近大海,北到魏郡,南面长江,他这时并没有归附任何人。 徐世绩现在控制的郡县,都是李密败逃河内后,各地长官主动让徐世绩接管的。 徐世绩向来最讲仁义,所控制的地盘既然原本就是李密的,要他归还给李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李密却怕了徐世绩会对自己不利,在战败后,不仅直接逃往河内,还在与徐世绩控制地盘的边界布下了重兵,摆明了是不信任徐世绩,徐世绩这才没贴上去送地盘给李密。 王世充大败李密后,几乎全占了中原之地,实力雄厚,对李唐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这时若是得到徐世绩的归降,便能在王世充地盘的东面布下一颗重要棋子,对王世充进行东西牵制,能大大的缓解大唐面临的压力。 所以,能不能劝降徐世绩,对大唐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徐世绩跟李隐是拜把子兄弟,两人交情甚厚,按理说劝降徐世绩,李隐最适合出马才对,李隐对此也向李渊主动请缨了,但却被李渊以穿过王世充的地盘风险过大为由拒绝了。 除了李隐主动请缨外,魏征也上书请求招抚潼关以东地区,被李渊采纳了,李渊以魏征为秘书丞,出潼关后乘船从黄河到了黎阳,致书徐世绩,劝他尽快投降唐。 在魏征出发前,李隐怕徐世绩一时犯糊涂不愿归降,便写了封亲笔信交给了魏征,让他带给徐世绩,向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他无比已天下万民为念,归降大唐,助大唐平定乱世。 徐世绩在魏征的劝说下,在李隐书信的说服下,思考了许久,终于决定向西投唐,派遣属下郭孝恪随魏征到长安奉表归降,又运黎阳仓的粮食供给在山东道当安抚大使的淮安王李神通。 李渊得知徐世绩答应归降后,顿时大喜,即下诏授徐世绩为黎州总管,上柱国、封莱国公,并赐徐世绩李姓,徐世绩遂改名为李世绩(在历史上,徐世绩后来又为了避李世民的讳,将名字中间的“世”去掉,最终名为李绩,“绩”有的写作“”)。 李渊给李绩封赏刚派出去没过去多久,又该封他为曹国公,加封他为右武候大将军,赐良田五十顷,长安上等府宅一所,并将李继之名让宗正记录在籍。 自李家入主长安以来,归属之人数不胜数,但要说到亲厚,李绩这可以说是位居首列了,在他之前,还没有哪个人一归降,便得到这么大的封赏,这都是因为李绩的力量对大唐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之后,李渊还要封李绩之父李盖(原名徐盖)为济阴王,李盖坚决不接受王爵,这才该风为舒国公,授散骑常侍、陵州刺史对李绩一家的厚待,一时之间无人能及。 李渊甚知用人不疑之道,并没在对李绩大肆封赏后,诏他来朝,而是让他继续统领所属兵马,对抗王世充,并以郭孝恪为宋州刺史,让他和李绩一起策划处理虎牢以东地区,得到的州县, ------------ 第201章 河北战局 十一月初,有五只大鸟落在长乐王窦建德的王都乐寿,数万只鸟随着那五只大鸟,经过一天后才离开。 窦建德认为这是自己的祥瑞之兆,于是将年号改为五凤。 之后,宗城有人得到玄圭献给了窦建德。玄圭是一种黑色的玉器,《尚书·禹贡》记载:“禹赐玄圭,告厥成功。”所以得玄圭,有功金加于四海的意思。 景城丞会稽人孔德绍都说:“玄圭是上天赐给大禹的,现在又到了大王手上,可见此乃天命所归也,请将国号改为夏。” 窦建德听从了孔德绍的请求,遂立夏国,自称夏王,署官属,分治郡县,以齐善行为左仆射,以孔德绍为内史侍郎、刘斌为中书舍人、凌敬为国子监祭酒。 窦建德本在名义上归降李密之时,因为李密本人并未称帝,他便不好继续称王,便将长乐王的称号降为了长乐公,但这时既自称为夏王,自是不会再奉李密为主了。 窦建德自去年击败薛世雄后,通过奉李密为主,让隋朝的目光都放在李密身上,他自己则趁机攻城略地,占据了许多地盘。 到了现在,对窦建德威胁最大的,已不是隋朝的兵力,而是同为“义军”的魏刀儿势力。 魏刀儿率领十数万的军队,占据着深泽,这时自称已魏帝,他的部队不事生产,常在冀、定之间掠夺,对窦建德的地盘造成了严重的侵扰、威胁,成了窦建德的心头之患。 为了除去魏刀儿,窦建德假意和魏刀儿联合,并向魏刀儿透露了愿奉他为主的意思,魏刀儿对此大为欢喜,渐渐的对窦建德放松了戒备。 魏刀儿手下一个将领,名为宋金刚,原是活动于易州的义军首领,前几个月才带着万余人投靠了魏刀儿。 宋金刚在河北众义军中,有善战之名,而且颇具谋略与洞察力,他感觉到窦建德应该是假意与魏刀儿联合的,于是劝魏刀儿要对窦建德多加防范。 魏刀儿却对宋金刚的话不以为意,向宋金刚笑道:“夏王向来以仁义闻名于河北,现在既已与我联合,又怎会做出背盟之举?” 宋金刚道:“自古成王败寇,谁仁义谁不仁义都是拳头说了算,陛下怎会相信外界的虚言?” 宋金刚之言确实有些道理,然而这时的魏刀儿,却似乎已完全沉浸在窦建德称臣于他之后的无限风光之中,完全没将宋金刚之言听进去。 宋金刚无奈离开后,向身边的亲信道:“陛下这是自寻死路,我们可不能为他陪葬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准备随时撤走!” 宋金刚的预感并没有错,十一月十四日,原本是窦建德率领辖地官员向魏刀儿归降的日子,但窦建德却在约定之地早早埋伏下了人马,忽然袭击并打败了魏刀儿的大军,最后包围了魏刀儿的老巢深泽。 围困深泽数日后,魏刀儿的部下将他绑了投降窦建德,窦建德于大军阵前斩杀了魏刀儿,并合并了魏刀儿的大部分队伍,只宋金刚在事发前带着所部人马向西北逃走了。 宋金刚带着六七千人马往西北方疾奔,沿着当年魏刀儿的副将甄翟儿所走的路线,最后到了马邑郡,投靠了占据此处的刘武周。 刘武周听说过宋金刚的名声,知道他很会用兵,得到投靠后非常高兴,即封他为宋王,将军事大权都交给宋金刚处理,就连自己的财产,也分了一半给宋金刚。 宋金刚对刘武周如此信任自己,感到十分的感激,他为了让刘武周放心,休掉了自己的原配妻子,娶了刘武周的妹妹为妻,并趁机向刘武周提出了“图谋晋阳城以为根基,夺取河东,向南以争天下”的军事谋略。 刘武周起兵后这一年多以来,颇有安于现状的意味,不然也不会在李氏进军关中之时,也毫无动作,但这时听了宋金刚有理有据的分析天下形势,并提出相应谋略后,颇有茅塞顿开之感,野心也完全被勾了起来。 于是,刘武周立即厉兵秣马,暗中谋划,积攒着实力,准备来年之后,向南争夺天下! 窦建德在吞并了魏刀儿的势力后,实力大增,易、定等州都投降了窦建德,但唯有冀州刺史麴棱未降,于是窦建德派大军兵驱冀州城。 麴棱的女婿崔履行是崔暹的孙子,自称有奇妙的法术,可以让进攻的人自己失败,麴棱一向对自己这女婿很信任,这时便也相信了他。 当窦建德大军开始攻城之时,崔履行命令守城的人都坐下,不得随意作战,并向众人道:“贼人就是登上了城墙,你们也不用怕,我能让贼人自己将自己给绑了,任由你们砍杀。” 崔履行说完随后搭了土坛,晚上,设符祈祷,然后自己穿着丧服,柱竹竿登上北楼恸哭;又让妇女爬上屋子四面抖动裙子。 窦建德攻城很猛,麴棱眼看情形不妙,便要迎战,但崔履行却坚决阻止了他。 不久后城池陷落,崔履行还哭个没完。窦建德以为崔履行这是在为隋室丢失城墙而哭,便对他道:“你真是忠臣!”之后非常尊重崔履行,以他为内史令。 窦建德攻克冀州后,声威更加壮大了,此时他的地盘,北以易水与幽州罗艺相拒,南至大陆泽(今河北任县东北),西自太行山,东至于大海,已是占据着河北的大部分地区了。 而后,窦建德又率十万大军向北侵犯幽州罗艺。 罗艺占据着幽州之地,兵强马壮,一直是各方势力结交招揽的对象。 当初,宇文化及在与李密交战不利后,向北就粮,便曾派使节招降罗艺,但罗艺却道:“我是隋臣,不降叛臣。”接着杀了宇文化及的使节,并为炀帝发丧,哭吊了三天。 窦建德、高开道也曾分别派遣使节招降罗艺,罗艺向身边将领道:“建德、开道,不过是大贼罢了!我听说唐公已经平定关中,民望所系,王业必成,这才真是我的明君,我打算归附他,有敢阻止的,斩!” ------------ 第202章 王大哥? 恰逢这时,李渊派遣来抚慰山东张道源已到齐郡附近,罗艺于是便派人奉表前往,以涿郡、上谷数郡投降了大唐。 十二月十三日,李渊下诏以罗艺为幽州总管,封燕王,赐李姓(此后的一段时间,应该称罗艺为李艺才对,不过罗艺在将来又会恢复本姓,出于阅读通畅性考虑,就一直称他为罗艺了)。 薛万均是薛世雄的儿子,和弟弟薛万彻都因为机智勇敢受罗艺厚待,李渊在封赏罗艺的同时,也诏令以薛万均为上柱国、永安郡公,薛万彻为车骑将军、武安县公。 罗艺得到隋通直谒者温彦博的效力,用他作司马。罗艺以幽州归附唐朝,彦博赞成此事;唐下诏以温彦博为幽州总管府长史,没多久,调他为中书侍郎。 温彦博的兄长温大雅,这时是大唐的黄门侍郎,现在兄弟两同为天子的亲近之臣,衙门相对而居,为时人所津津乐道。 当初与窦建德、宇文化及等人一起向罗艺招揽的那个高开道,曾是李隐初到酸枣县之时,率部亲手击杀的那个贼首格谦的部将。 高开道那时在格谦的数千人马败溃之时,有幸带着几百人马向北逃脱了,之后收集余部,顺着运河北上,侵掠燕地,军势又振兴起来。 直至今年之时,隋朝的右武卫大将军李景仍守卫北平郡,高开道曾率大军围北平,一年多不能攻陷。 李景眼见粮食渐尽,便派人出北平救援。李景对罗艺有恩情,罗艺出身寒门,还是他一手将罗艺提拔起来的,然而罗艺得到李景的求援信后,表面上答应了,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最后来救援北平郡的,唯有辽西太守邓暠,他也仅仅是带了几千人到来,李景只好带领部下迁到柳城;后来又准备回幽州,但在路上却被一伙不知名的强盗给杀死了。 高开道于是在李景死后,进军攻取了北平郡,随后又进一步攻陷渔阳郡,拥有数千匹马,近一万人,自称燕王,改年号为始兴,都城设在渔阳。 怀戎的僧人高昙晟,乘县令设斋来了很多百姓时,与五千名僧人裹胁参加斋会的人反叛,杀了县令以及镇守的将领,自称大乘皇帝,立尼姑静宣为邪输皇后,改年号为***。 之后,高昙晟派人招降高开道,立高开道为齐王,高开道率领五千人归顺了高昙晟,但没多久,便突然发动叛乱,忽然袭击杀死了高昙晟,兼并了他的全部人马,从此称雄于东北方。 面对这时窦建德的大军来袭,罗艺准备应战,薛万均道:“敌众我寡,出战必然失败,不如用老弱残兵背对城堡临水列阵,对方必然渡水来攻击我们。我则请求用数百名精骑兵埋伏在城边,待他们一半过河时攻击,无不取胜。” 罗艺听从了薛万均的建议。 窦建德果然领军过河,半渡之时,薛万均突然率领骑兵杀出,大败窦建德。 在薛万均骑兵的干扰下,窦建德始终无法靠近幽州城。于是分兵抢夺霍堡及雍奴等县,但罗艺又截击并打败了他。 双方相互攻战一百多天,窦建德不能攻克幽州,只得无奈班师返回乐寿。 窦建德知道罗艺不能轻易大败,于是将目光转向了位于他地盘南面的李绩、孟海公等人…… 偌大的长安城,其实是归两个县管辖的,以朱雀大街为中轴,大街以东归万年县管,大街以西则归长安县管,朱雀大街,也就是长安城最大的街道了。 小雪飘零,晋王府的车驾这时缓缓的行驶在朱雀大街上。李隐最近带着家人到城外的皇庄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现在才打道回府。 李隐所坐的马车很宽敞,除了他坐在里面外,观音婢、采莲、小蝶、妞妞、小虎儿也全都在里面,即便是坐了这么多人,仍是一点也不显拥挤。 像李隐如此高规格的车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乘坐的。现在大唐已开始逐步建立各种制度,几品的官员,坐什么规格的马车,都有了明确的规定,若是有官员没按规矩来,私自拥有了不符合身份的马车,那便是大罪一件。 当然,现在的这些规矩还只是草创,执行力度并不足,就连李渊自己,也是常常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比如他每次上朝,常会自称名字,还喜欢请贵臣们与他同坐一条榻上。 刘文静劝谏说:“过去东晋时期的王导说过这样的话:‘若太阳俯同万物,那么一切生物又怎么仰赖它的照耀呢?’现在陛下的做法使贵贱失去了秩序,这不是国家长久之道。” 李渊却有些不太在意的道:“过去汉光武帝与严子陵一起睡觉,严子陵把脚伸到汉光武帝的肚子上。今天诸位大臣都是德高望重的旧同僚,平生的亲友,过去的交情,怎能忘怀,公勿以为嫌!” “晋王回府!”马车这时已在晋王府的大门停下,奴仆睺了一嗓子后,王府里面丫鬟婆子有序的走了出来,恭敬的迎接着李隐等人。 李隐刚走下马车,便见到王府门前的石蹲旁边,站了个熟悉的人影,一脸疑惑的道:“王大哥?” 石蹲旁边的那人,正是几个月前高墲战败后,叛唐出武关归降了李密的王君廓,王君廓听到李隐叫他后,神色有些尴尬的走了过去。 王君廓在投靠李密后,并未受到李密的重视,将他与那些普通的归降叛军一般对待,后来更是将他派到一个小城中驻守。 王君廓在叛唐之时,好歹是随秦王李世民抵抗薛举的八大总管之一,本想着投靠李密之后,定是权势富贵都不缺的,哪知李密这么轻视他,心中顿时十分的不满。 于是王君廓便打算再次回去跟大唐混,王君廓脸皮厚,也不怕别人说他什么,但想着就这么空手回去的话,只怕不能重得以前的权势,于是通过黑吃黑,吞并了一些义军人马,然后又打着李密的旗号,袭杀了李密的兴泰城守将,这才通过以前的关系重新投靠了大唐。 ------------ 第203章 鸡鸣狗盗 王君廓再次投靠大唐后不久,李密便兵败北邙山,倒是不用去担心李密的报复了,但是,李渊虽重新接纳了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重用了,只给了他一个开府仪同三司的勋名,让他带着本部人马继续在兴泰城待着,实职、爵位什么的,一样都没给。 这时的王君廓,可真是肠子的悔青了。 有部下劝王君廓与其在大唐混得这么窝囊,不如干脆再叛唐去投靠王世充得了。 那时王世充正大力接管李密在中原的地盘,王君廓有兴泰城在手,应该是很受王世充欢迎的。 王君廓顿时有些心动,但因为不知王世充品性如何,也不知王世充到底会给自己什么好处,所以没立即投靠王世充。 就在王君廓正观望间,忽然传来了李隐攻灭西秦的消息,而且不久后,李隐还被拜为左武侯大将军、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权势一时无两。 王君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思立马就活跃起来,李隐既然这么得势,也不知能不能拉他这个老兄弟一把。 不过有亲信却对王君廓道:“将军与其求晋王帮忙获取官位,不如投入晋王府算了,晋王权势这么大,万一夺了太子之位,我们岂不就从此飞黄腾达了?” 王君廓听了之后,觉得亲信的话有些道理,他这时也有些厌烦了四处谋求富贵的日子,心想不如干一票大的,来场惊天豪赌,跟着李隐混,若是他能成功夺位,那到时自己可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虽然李隐从未向别人透露过他要夺位的想法,但王君廓却很笃定李隐是有那个想法的,因为自从当年两人在翠云峰相遇之时,王君廓就已知道,李隐绝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 出于这样的目的考虑,王君廓便在这时出现在了晋王府的门前。 因为没对王君廓有过多的关注,所以李隐此前并不知道王君廓又重新归唐了,所以这时见到他后,才会显得无比的惊讶。 李隐见王君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道:“有什么进去再说吧,也好小酌几杯。”王君廓自是连声称好。 随后,众人便踏入了晋王府,李隐与王君廓到了客厅坐下后,互相漫无边际的闲聊着,一直到天色已是不早的时候,王君廓才向李隐透露了要向他投靠的想法。 李隐对此有些纠结,在沉吟一番后,最终点头接受了王君廓的投靠。 王君廓打仗虽有一手,但人品无疑是低劣无比的,李隐之所以接受他这种人的投靠,也是出于诸多考虑的。 有个成语,叫做“鸡鸣狗盗”,典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常君田文。 孟常君喜欢招揽各种人才,号称门客三千,不过其中许多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就图混口好饭吃。 然而,有一次孟常君被秦昭王囚禁了起来,危急时刻,派人去找秦昭王的宠姬求救,但那个宠姬却说希望得到孟尝君的白色狐皮裘,才肯帮忙救人。 那件白色狐皮裘乃价值千金之物,天下仅此一件,但早已被孟常君送给秦昭王,被藏在秦宫之中了。 就在孟尝君为此事发愁间,有一个混饭吃的门客,站出来说自己可以为孟常君将白色狐皮裘偷出来,于是当晚便披着狗皮,伪装成狗进入皇宫,钻进了宫中的仓库,取出了那件白色狐皮裘,孟常君于是得以释放。 这便是“鸡鸣狗盗”中,“狗盗”的由来。 孟常君被释放后,立即改名换姓逃出了咸阳,半夜之时到了函谷关,那时秦昭王在放走孟常君后,很快有后悔了,于是派人飞奔追捕。 那时的函谷关有个规定,必须鸡鸣之后才能开关让来往的客人通行,而追兵又已快到,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有个以前混饭吃的人极会学鸡打鸣,而他这一鸣叫,附近的鸡也随之一起叫了起来,函谷关于是就被打开了,这便是“鸡鸣狗盗”中,“鸡鸣”的由来。 孟常君靠在鸡鸣狗盗之徒,得以逃出生天,化险为夷,可见即便看起来再不堪的人,在关键时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王君廓品性确实不怎样,并非值得信赖的人,但李隐若想成大事,身边所用之人也不能全是苏定方、罗士信、房玄龄这种十分看重仁义道德的人,若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还是让王君廓这种人出手比较妥。 这便是李隐考虑许久后,最终接受了王君廓投靠的原因。李隐也知王君廓是一把双刃剑,使不好的话有反噬己身的危险,但是,若连制伏王君廓的信心都没有,又谈何做其他大事? 况且王君廓也并非是李隐所接纳的第一个人品低劣之辈,最早的那个张亮,不就被他弄得服服帖帖了,现在正乖乖的在雁门关为李隐放羊呢。 “夫君,该吃晚饭了。”王君廓离开晋王府一会后,观音婢便盈盈而来,向正出神的李隐轻轻喊了一声。 李隐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观音婢身边牵住了她的手,向吃饭的厅堂走去。观音婢小脸一红,“夫君……丫鬟们都在看着呢!” 李隐豪不在意的道:“她们要看就让她们看好了,夫妻之间牵个小手怎么了?” “这……这有失礼仪,不合孔孟之道……”观音婢羞涩的低下了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李隐狐疑的道:“孔孟还管别人的夫妻生活?” 观音婢道:“据《左传·僖位公三十三年》记载: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之,敬,相待如宾……” 李隐近些时日,在闲暇之时也常治读经典,以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知道观音婢这时说的,乃“相敬如宾”的典故,他耸肩道:“别人有别人的相敬如宾,我们夫妻有我们夫妻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不管合不合什么孔孟之道。” 观音婢听后,脸露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与李隐互相牵着对付的手往厅堂走去了。 ------------ 第204章 东宫 强烈推荐: 连王君廓与其亲信这样的人物,都能看出李隐现在对李建成太子之位所构成的威胁,更不用说是别的智谋之辈了。 东宫位于皇宫以东,故称东宫。 作为东宫之主的李建成,拥有着很大的权势,不仅有着仿照朝廷的各种官职人员,还有类似皇帝禁军的私人卫队“太子诸率”,就连妻妾,也如皇帝的妃嫔一样,有正式的封号,如太子妃、良娣、孺人等。 此时的东宫之中,李建成端坐上位,其下则是一班东宫文武署官。 东宫文官,以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李纲为首,另外还有太子舍人徐师谟、中允王、太子詹事主簿赵弘智等人。 武将方面,则有虞候率可达志、郎将尔朱焕、校尉乔公山、左卫率韦挺、左卫车骑冯世立、宿卫杨文干等人。 以上人物,都是在东宫署官中说得上话的,都为李建成值得信赖的心腹重臣,像去年年末之时,在群芳馆想要挑拨李隐与李世民关系的窦实、李立言等人,则完全没资格在这时坐在此处。 李纲率先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召唤我等齐聚东宫,所谓何事?” 李建成一阵沉默,并未立即答话。 太子舍人徐师谟咳嗽了一声,“最近常有流言蜚语说晋王将不利于东宫,我想这便是太子召我们来的目的吧!” 李建成站了起来,脸上面无表情,“我尚有要事亟需现在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在此等候一二。” 李建成说完,便走出的大殿。 李纲一阵沉吟,知道李建成找了个借口离开,只是为了让众官先行议论商量罢了。 李纲在隋文帝之时,曾做过太子杨勇的东宫署官,官居太子洗马,后来杨勇被废、被杀,杨广继位,李纲也随之被贬到了岭南、交趾一带做官,李纲知道,杨广这是想通过那些地方的瘴气等险恶之物,使自己得病而死。 幸好李纲的身体适应能力较强,一直到天下大乱,也没有死在岭南、交趾等地,而且现在又再次权势加身了…… 因为以往的经历,李纲是深知皇室争斗的血腥与无情的,他并不会天真的以为李隐与李建成之间,还会存在什么兄弟之情。 帝王家中,亲情向来是最难得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李建成离开大殿后,殿中众人立即议论纷纷起来,李纲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既为东宫署官之首,自是要为东宫的利益考虑,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官途命运,已是完全跟东宫绑紧紧的在了一起,无法分割的了。 李纲可不想再次被流放到岭南、交趾那种鬼地方受罪。 “依我看,不然派刺客直接进行袭杀得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有人大声嘟囔道,李纲皱眉一看,见说话的,是宿卫杨文干。 李纲大声喝道:“这里众东宫署官中,哪轮得到你这小小宿卫发言?给老夫滚出去!” 杨文干被李纲这一声大喝,弄得有些懵了,他官职虽小,但却是在座官员中,与李建成最亲近的,手握李建成的亲卫营,就连李建成就寝,也是由他带人防卫的,可以说是李建成亲信中的亲信,万没想到自己只说了句话,李纲便这么大的反应。 李纲这时已是六十岁出头,行动有些不便,身边常带着一根手杖,他这时见杨文干仍坐在那后,立即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扬起手杖便向杨文干打去。 杨文干连忙躲闪开去,他是带兵的武将,自是不惧李纲,但李纲位高权重,就连李建成也是礼让三分的,所以不敢在逗留于殿中,立即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其他东宫署官,见了李纲忽然大发虎威后,都是一阵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李纲看着众人道:“晋王贵为陛下亲子,国之栋梁,又岂是我们为人臣子所能置喙的?大家都散去吧,等太子回来,我会亲自向他交代清楚。” 徐师谟、王、赵弘智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齐齐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李建成很快又重新返回,他之所以将东宫的亲信文武官员叫来,便是为了看看大家对李隐权势大涨的看法,却未曾想众人都被李纲给赶走了,心中大为郁闷。 李纲向李建成道:“太子糊涂啊,古人云:密谋不过三人,否则谋难成,今若要对晋王有所图谋,怎能与这么多人商议?” 李建成毫不在意的道:“他们都是我可以信赖之人,万不会有泄密的可能,先生就不必多虑了。” 李纲在东宫中的职位是太子詹事,不仅总管东宫事物,还要对李建成进行教导,所以李建成对他是执弟子之礼的,故而称他为“先生”。 李纲还待再劝几句,但见了李建成的神情后,唯有长叹了一声,不再纠缠此事。 李建成趁机向李纲虚心请教道:“先生,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李纲心中这时早已有了定计,“晋王尚未有任何不利于东宫的举动,太子若是反应太大,容易惹人非议,先剪除其在朝中的羽翼,再徐徐图之为上。” “剪其羽翼,徐徐图之……”李建成踱着步,嘴中反复念叨了那几个字好一阵子,才站定看着李纲道:“那先生觉得,该先剪除那一个羽翼?刘文静如何?” 刘文静是现在文官中权势仅次于裴寂的,自李渊到河东为官之时,便与李隐有往来,无疑是李隐在朝中强援,所以李建成首先想到要剪除的,便是刘文静了。 李纲却摇了摇头,“刘文静为人机敏多谋,且深受圣上恩宠,要想对付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未等李建成再次询问,李纲便继续道:“依我看来,现在最好对付的,是薛国公、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其一,长孙家与晋王已为姻亲,关系最为紧密;其二长孙顺德掌握着一个卫府的兵力,实为晋王之强援;其三,长孙顺德为人贪财,容易被我们抓住把柄,较易对付。所以,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不妨拿他开刀!” ------------ 第205章 下套 长孙顺德为长孙无忌与观音婢的族叔,自李家在太原郡蛰伏之时便前来投靠,算是太原元从老臣之一。 李家太原起兵,进军关中,长孙顺德随军讨平霍邑、击破临汾,攻克绛郡,皆有战功,所以李渊称帝后,便拜长孙顺德为左骁卫大将军,封薛国公。 一开始的时候,长孙顺德与李隐关系并不亲近,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不过在观音婢嫁给李隐之后,双方的关系一下子便拉近了,毕竟在这时代,联姻是最能将两个毫不相之人的利益,快速捆绑在一起的东西。 左右骁卫府的军士名曰骁骑,掌宫廷宿卫,可以说是十六卫府中职权最为重要的所在。 最近,长安皇宫正在大兴土木,修缮那些破损的宫殿。自杨广继位迁都洛阳以后,长安城虽仍贵为西京,但因杨广临幸此地的时间每年都很短,时间长了,皇宫的部分殿宇,难免有些破落。 朝堂之中有四监,一为掌邦国储学训导的国子监,二为掌百官机巧的少府监,三为掌供邦国修建土木工匠的将作监,四为掌川泽津梁的水都监。 所以,此时负责修缮宫殿,自然便是将作监的人了。 但长孙顺德作为掌宫廷宿卫的左骁卫大将军,却要带兵监督,以防止修缮宫殿的工匠、奴仆有任何的违律之举,要是让其中的人闯进了不该去的地方,惊扰了皇帝或是后宫妃嫔,那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大罪。 黄昏将近,将作监的少匠李如坤匆匆的向长孙顺德走了过来,“大将军,有几个役仆忽然闹肚子了,而工部为我们准备的茅房又忽然塌了,他们这眼看就快憋不住了!” 长孙顺德这时心中暗骂了几声,暗道自己堂堂的卫府大将军,竟要管被人上茅房的事情,这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 但这不管是不行的,总不能让那些役仆污秽了皇宫吧! “你们两个,马上带他们去前面的殿宇中解决!”长孙顺德不耐烦的向身边的士兵喊道,那两个士兵立即领命而去。 皇宫中有规定,夜幕到来后立即关锁宫门,到时除非有李渊的手谕,否则谁也不得进出,长孙顺德这时眼见天色渐晚,而上茅房的役仆仍不返回后,不由的感到有些不耐烦,于是带着亲兵向前走去。 但这时,那个将作监的少匠李如坤却神色有些慌张的挡在了长孙顺德面前,“大将军,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劳烦您,我去催催就行了。” 在将作监中,主官为将作大匠,从三品,其下便是将作少匠了,为从四品下,是个满是油水的职位,故而长孙顺德对这李如坤态度还算和善。 然而这时长孙顺德见了李如坤的神色后,感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一把将其推开,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长孙顺德让那两个士兵带那些役仆去的地方,是专门为宿卫宫廷的军士建设的茅房,然后当长孙顺德走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两个士兵已晕倒在地。 长孙顺德顿时大怒,向随他而来的亲兵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人搜出来!” 亲兵得令后正要四散搜查,而长孙顺德却在这时见到不远处的一间宫殿中,似乎有人影闪动,于是立即带着亲兵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在那宫殿中的,正是之前那几个想要上茅房的仆役。 这几个仆役神色显得无比的恐慌,因为这时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许多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那些东西,显然是从皇宫中偷盗而来的。 那几个仆役立即跪地求饶,将作少匠李如坤也快步走到了长孙顺德的身边,“大将军,还请您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饶过小弟一次吧,我们愿将最近偷盗而来的财物,通通都献给你!” 偷盗宫中财物是大罪,按律当斩,长孙顺德原本是要开口让亲兵将全部犯案人员拿下的,然而,当他听了李如坤之言后,已到嘴边的话便立即收了回去。 长孙家在长孙晟死后的几年,日子过得都不怎样,长孙顺德更是在杨广开始征辽之时,深受劳役之苦,最后还逃到了河东躲藏,因为这段常常饥不果腹的经历,使得长孙顺德对钱财异常的贪念,即便他现在早已是富贵无比,丝毫不缺钱财。 这时的长孙顺德,两眼放光的看了看那几个仆役的手中之物,转头看向李如坤,“你们有办法将这些东西运送出宫?” 李如坤听到长孙顺德的询问后,悬在心中的大石顿时放了下来,他露出笑容道:“将军不必担心,只需将这些东西偷偷的藏在运送建筑材料的木车之中,便能轻易的运送出去。” 长孙顺德点了点头,以手捋须道:“若你们真能将财物赠送与我,我也不要你们全部,七成就行,那本将军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不然的话,可别怪本将军秉公办事了。” 李如坤连忙道:“一切都如将军所言!” 长孙顺德听后,这才满意的带着亲兵离开了,李如坤看着长孙顺德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狡黠而凶狠的神色。 当将作监的官员领着工匠仆役离开皇宫后,长孙顺德安排好了宿卫皇宫的事宜,这才哼着小曲,心中无比暗喜的动身打道回府。 当走到宫门附近的时候,长孙顺德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叔叔,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欢喜?” 长孙顺德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侄女婿李隐,他连忙向李隐行了个礼,“晋王,这么晚了才出皇宫?” 李隐道:“与我父皇商议紧急军务,一时倒忘了时辰。”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了皇宫的大门,长孙顺德让自己停靠在宫门外的车夫先行回府,然后与李隐一起坐上了他的豪华马车。 两人在马车中坐好后,长孙顺德才道:“侄儿,告诉你我欢喜的原因,你可不可坏了叔叔的好事啊!” 之前是在众人面前,所以长孙顺德称李隐为“晋王”,现在马车中只有彼此,长孙顺德便称李隐为“侄儿”,以示亲近之意。 ------------ 第206章 检举 李隐见长孙顺德这么神神秘秘,会心笑道:“叔叔可是又找到了什么赚钱的门道?” 长孙顺德咧嘴一笑,“刚才抓到以将作监的少匠李如坤为首的一帮人,竟在偷盗了宫中的一些财物,嘿,我将他们拿下后,从中收了点好处。” 因为李隐是自己的姻亲,长孙顺德才会对他没有什么隐瞒,将这并不光彩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话说完后,长孙顺德却见到李隐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他连忙道:“侄儿你放心,拿下都是一些普通的珠宝金银,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即便是圣上知道了,顶多也就说我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隐摇了摇头,“叔叔可能有所不知,李如坤家原是长安豪商,我父皇正是看他家人力物力都很有底蕴,这才让他做这个将作少匠的,试问如此人物,怎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偷盗宫中财物?” 长孙顺德并非愚昧之辈,之前也只是一时间财迷了心窍罢了,此时被李隐这么一说,顿时便觉得今天这事充满了疑点。 “小小一个李如坤,他陷害我做什么?他有胆量陷害我?”长孙顺德皱眉道。 李隐一阵若有所思,“李如坤本人或许是没有陷害叔叔的目的与胆量,但若是他背后有人指使的话,那一切都不成问题了,叔叔与我利益与共,可能是我最近风头正紧,碍了别人的眼吧!” 长孙顺德沉吟了一会,抬头看向李隐,“侄儿是说……给我下套的,是东宫或者秦王府?” 李隐道:“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是怎样,还需以情报为基础,进一步分析分析。” 长孙顺德脸露怒色,“侄儿且让我下车,我得现在就去李如坤家,将他揍上一顿,以解心头只恨。” 李隐看着长孙顺德,脸上露着微笑,“将李如坤揍几下又能顶什么事?对方既然已出手,我们若不强力反击的话,可就有些不太尊敬对手了。” “哦?侄儿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合适?”长孙顺德立即问道。 李隐在长孙顺德耳边嘀嘀咕咕的吩咐了几句,连连点头,会然于心。 当长孙顺德回到府上之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不久之后,有下人来通报,将作少匠李如坤拉着一车不知什么东西到了府宅后门。 长孙顺德立即冷哼了几声,然后调整调整了情绪,带着府中的下人走到了后门处,见到李如坤后,立即笑意甚浓的与之亲切交谈起来。 两人交谈完后,李如坤亲自指挥人手,将车上的一箱箱东西搬进长孙府后,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第二天是举行大早朝的日子,李渊与百官商讨了许久的政务后,眼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要让太监问还百官还有没有事情要请奏的,就在这时,将作少匠李如坤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李少匠有何事启奏?”李渊略带诧异的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这李如坤做官一年多以来,似乎没在朝堂上发过话。 李如坤沉声道:“臣要检举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贪赃枉法,公然的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勾结我将作监的仆役,私自将皇宫中的器物运送到自己的府上,偷盗之物中,不乏天子用具,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李如坤之言落下后,原本安静的宫殿立即轰的响起,群臣都议论纷纷起来,长孙顺德虽早有心里准备,但这时也难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长孙顺德的预想中,李如坤最多也就是给他扣个贪墨宫中财物的帽子,却万万没想到李如坤如此狠毒,给了他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这要是坐实了,可是要灭族的,即便李渊看着他以往的功劳上,对他网开一面,但军职、爵位等通通都被罢免总是免不了的,而且罢免之后,只怕是永远都无法都再复用的了。 过了一阵子后,宫殿中才渐渐安静下来,李渊开口道:“顺德,你可要为自己辩解?” 长孙顺德立即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陛下圣明,臣实属冤枉啊!李如坤昨天刚向臣索要贿赂,臣没答应,他便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李渊听后又转而向李如坤道:“李卿家,顺德说的可是真的?” 李如坤神色平静的道:“陛下,臣从未向长孙顺德索要贿赂过,而且多说无益,只有陛下派兵去长孙府搜查,一切自然便可水落石出。” 李渊知道长孙顺德的性情,心中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有心要维护长孙顺德,但此时朝堂之上,众目睽睽,若是他有所偏袒的话,便是公然无视王法,不利于朝纲的稳定。 所以李渊只好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长孙顺德一眼,轻叹一声,随即让下令让大理寺卿裴鸿正带着宫中的士兵前去搜查长孙府。 李如坤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了长孙顺德,脸上露着些许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此次长孙顺德定已是在劫难逃的了,不过他这时却见长孙顺德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慌张,不由的感到有些狐疑。 “哼,看你能强撑多久!”李如坤心中暗道,而长孙顺德也同时暗哼了一声,“看你这家伙能蹦跶多久!” 李渊与群臣就这样站在宫殿中静等,过了约大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卿裴鸿正终于返回了宫殿。 “裴爱卿,调查的结果如何?”李渊立即向裴鸿正,宫殿中的所有官员,也都齐齐的将目光放在了裴鸿正的身上,李如坤嘴角微翘,已开始幻想着这件事做成后,自己高官厚爵加身后的情景。 “回陛下,臣与众宫中御卫,并没有在薛国公家里搜查到任何的宫中之物。”大理寺卿裴鸿正的回答之声响起后,宫殿中又是一阵喧闹,而这时的李如坤,更是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长孙顺德再次跪下哭诉道:“陛下,李如坤如此诬陷欺辱臣,您可一定要为臣下做主啊!” ------------ 第207章 再施算计 李渊看向李如坤,冷哼了一声,“李如坤,你可知诬陷朝中大臣,该当何罪?” 李如坤这时已是惊慌失措,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我明明亲眼见他将东西搬了进去的!” 随后,李如坤似乎明悟了什么,大声道:“陛下,一定是长孙顺德提前将那些宫中之物,都运到别处去了,又或者……又或者他早已收买了大理寺卿裴鸿正,裴鸿正所报不实!” 李如坤说到最后,已是有些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大理寺卿裴鸿正在隋时便以为官清正闻名于世,且向来不与朝中其他的官员有私下往来,是真正的孤臣,要说他这样的人与长孙顺德有所勾结,谁都是不信的。 至于李如坤说的长孙顺德提前将那些宫中之物,都运到别处去了,空口无凭的又能说服谁? “来人啊,将李如坤暂且关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审理此案,务必给朕查清楚了!”随着李渊的一声令下,已有甲士向李如坤走去。 李如坤已是脸色煞白,腿脚发颤,他这时一脸哀求之色的看向了百官之中,位于前列的礼部尚书李纲,但李纲却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并没有理会李如坤的求助。 长孙顺德这时脸上虽是愤恨不已,但内心却是一阵暗爽。 其实李如坤刚才的猜测并没有错,长孙顺德已在今天清晨,偷偷的将昨晚接受的那些宫中器物,全都搬回到了皇宫仓库之中。 别人要做这事或许有些难度,但对于掌管皇宫禁卫的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这才让大理寺卿裴鸿正搜了个空。 十数日后,李如坤诬告长孙顺德一案审理结果被公布,李如坤因没有一点凭据证明长孙顺德偷盗宫中之物,诬告之罪坐实,被判罢免将作少匠之职,并发配榆林。 榆林地处偏远荒芜之地,历来为犯事官员流配之地,现在仍是处于郭子和的掌控之中,只是名义上归顺大唐罢了,李如坤被发配榆林,可谓是重判了。 李如坤在被押送榆林的前一夜,有人透过狱卒之口,向他传递了一句话:“紧守牙关,天变之时,便是你重返中枢之日!” 李如坤听到这句话后,连连苦笑,恨不该当初为了高官与爵位铤而走险,一旦失利,自己便这样成了弃子。 而当那个传话的狱卒走后,走来了一个送饭的狱卒,这个送饭的狱卒,以极细微的声音说道:“背后指使你的人要在半道上截杀你,有人能保你性命,但你需将你背后之人供出来,成交否?” 李如坤听后,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他的背后之人便是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李纲,而站在李纲背后的,无疑便是东宫太子了,“我都守口如瓶的被流放榆林了,难道他们这样都还不放心我?” “你们既然如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李如坤咬牙切齿的道,说了这话后,他便想要答应那送饭的狱卒,但转念之间,又似乎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顿时变得无比的颓然。 李如坤泄气的道:“你是晋王的人吧,你帮我转告他,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有其他的顾虑,是不能与他合作的了。” 送饭的狱卒听后,没再多言,立即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昏暗的牢狱之中。 最后促使李如坤没有答应那送饭狱卒的,是他深知背叛的后果,如果他一直没做任何对不起东宫的事情最多也就自己一人死去罢了,但若是背叛东宫了,只怕全族都要遭殃。 “当初我入仕途之时,祖父曾极力反对,那时我还笑他太过愚昧,现在才知愚昧的是我啊!”李如坤的心中一阵感慨。 翌日,李如坤开始被押往榆林。既然知道此次自己会被人在半道上截杀,李如坤每一刻过得都是胆战心惊,备受恐惧的折磨与煎熬。 然而,当李如坤被押着一路北上,离京畿、入坊州、渡洛水……最后一直平安无事的到了榆林,也没遇到什么人来截杀他。 这时,李如坤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个送饭的狱卒是在说谎,东宫根本就没有要杀我的意思!” “好你个晋王,若不是害怕连累家族之人,我那时就真的着了你的道了!枉我还让那狱卒想你表示感谢之意。”李如坤的心中这时一阵后怕,这时的他也才真正的认识到了权谋斗争的凶险性,这真的是一个不留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时间已渐渐的快到武德元年的年末了,李如坤之案虽开始渐渐的被人遗忘,然而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通过这件事知道,大唐的皇子之争,已然拉开了序幕,此后的大唐,注定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咯。 李渊对此也是感到有些心烦,不过让的心烦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近日有八百里急报传来,大唐的南阳等地,竟被迦楼罗王朱粲给攻陷了! 荆襄地区,又被称为是山南之地,当初,李渊派马元规宣慰安抚山南,许多郡县都献城投降,唯有山南人口最多、地理位置最重要的南阳郡丞吕子臧据郡不归顺,马元规派好几个人前往劝喻,都被吕子臧杀了。 直到杨广遇弑的消息传来,吕子臧发丧完成礼数,这才向大唐请求投降,李渊任命他为邓州刺史、封爵南阳郡公。 迦楼罗王朱粲自起事以来,便在荆襄、巴蜀等地流窜劫掠,期间还向李密投称臣过,虽被马元规出兵打败过几次,但总体混得还算不差,在李密败逃河内郡后,他通过派使者投降东都,还被皇泰主封为了楚王,朱粲对此也是感到颇为满意。 然而在上个月,朱粲却知道被东都封为楚王的,除了他之外,竟还有另外一人! 原来当宇文化及从江都出发时,曾拜江淮的杜伏威为历阳太守,想以此招揽他,但杜伏威却没有接受宇文化及的任命,转而向东都上表称臣,皇泰主于是便拜杜伏威为江南东道大总管,封楚王,不过后来东都方面不知是将这事忘了还是怎么,又封了朱粲为楚王。 ------------ 第208章 教妻射箭 朱粲知道那件事后,顿时气得不行,然后索性在冠军县自称为楚帝,改年号昌达,接着便率军队进攻大唐的邓州,想夺此地为根基,独霸山南之地。 在吕子臧归降大唐后,常和抚慰使马元规攻打朱粲,并且每次都能将他打败。 最近一次大败朱粲时,吕子臧向马元规建议:“朱粲刚打了败仗,军中上上下下都胆怯,我请求和抚慰使大人会兵进攻他,可以一下子消灭他。如果再拖延下去,朱粲的部队逐渐收拢,力量增加而粮食又快吃光之时,便会跟我们拼死,那将成为大患。” 马元规没有听从吕子臧的意见,吕子臧又要求由他自己的部队去攻打朱粲,马元规也没有答应。 马元规并不想一下子将朱粲消灭,朱粲军只是靠着食人之肉的名头让人胆寒,这才纵横山南、巴蜀,军队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强,只要克服了心里的障碍,要将他战胜并不难,而朱粲之名又十分响亮,所以每次将他击败,马元规都能从中获得很大的名誉、声望,加官进爵。 可以说,朱粲便像是上天赐给马元规的礼物一般,是他进阶的最好垫脚石,这便是他拒绝吕子臧请求的原因。 此次朱粲攻邓州,因为在称帝之后,通过大肆封赏部下,振作了军心,所以军势大振,数次击败唐军,最好兵围南阳城,吕子臧劝马元规向长安求援,但马元规却说自己定能击溃朱粲,拒绝求援。 然而恰逢这时,天气竟反常的忽然骤然升温,积雪融化,南阳城附近的河水暴涨,冲毁了城墙,朱粲大军便得以轻松的杀入了南阳城之中。 眼见乱兵将至,吕子臧捶着胸对马元规道:“因为你的那些小心思,今天要了老夫的命了!” 有亲信劝吕子臧投降,吕子臧摇头道:“哪有天子的一方大臣,向强盗之辈投降的?”说着率领部下冲向敌人,最后力竭而死,在吕子臧死后,马元规火烧刺史府,葬身于火海之中,南阳城也在这之后没过多久便彻底的陷落了。 当南阳城失陷、刺史吕子臧与抚慰使马元规均身死人灭的消息传到长安之时,长安城顿时哗然,李渊对于吕、马两人的死,更是感到痛心急首,下诏拜秦王李世民为征南大将军,让他过了年之后,立即出兵讨伐朱粲,收复大唐在山南地区的地盘。 虽然距离过年还有十数日,但李世民在接到诏令后,便马上开始着手山南攻略,派人马探查各种情报,以为年后的攻占做准备,他已立誓,定要通过这一仗,重振他秦王府的声势! …… 十二月二十日,一连下了数日大雪的天空终于放晴了,窝在房屋中多时的人,也终于可以走出房屋来活动活动身体了。 晋王府校场上,李隐骑在黄骠马上,绕着校场上的靶子快速奔跑,一会后,忽然搭箭弯弓,“嗖嗖嗖!”的向靶子接连射出了三箭,第一箭正中靶心,其余两箭则射在了靶心附近。 “夫君真厉害!”在一旁观看的观音婢拍着小手大声称赞道。 李隐慢慢放缓马速,来到观音婢附近后,翻身下马,“你前天刚受了寒,不好好在屋中待着,怎么又跑出来啦?”李隐捂着观音婢的手,以责备的语气向她说道,但其中的关切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观音婢笑道:“多谢夫君的关心,我已好多了,炖了去寒的汤给你带来了。”观音婢说着,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食盒。 李隐与观音婢走到了校场边,找了个地方让丫鬟铺下厚毯子后,便坐了下去。 观音婢将食盒打开后,一股香气顿时四溢开来,她立即为李隐盛了一碗汤,递到了李隐的面前。 李隐喝了几口后,咂了砸嘴,见观音婢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后,笑道:“好喝,阿婢亲手炖的汤哪里有不好喝的道理?” 观音婢听后,暗暗的松了口气,心中想到,总算是没白费自己一番苦心熬汤的功夫。 “阿婢,以后熬汤这种粗活,交给王府后厨中的人做就是了,别累着自己了。”李隐将碗中的汤喝个干净后,向观音婢随意的说了一句。 观音婢却道嘻嘻笑道:“没事,不辛苦,夫君喜欢喝,我就喜欢给你炖,” 李隐听后,伸手摸了摸观音婢的脑袋,没再说其他的,观音婢则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便这样静静的看着四周的雪景。 过了好一会后,观音婢看着校场上那些射箭的人,若有所思的道:“夫君,听说三姐虽为女流之辈,却也是弓马娴熟,这是真的吗?” 李隐听后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观音婢的那个问题,反而笑着向她问道:“你也想学射箭?我教你好了。” 观音婢听到李隐的提议后,欣然答应了。 隋唐之时,受胡风的影响,女子骑马射箭并非是惊世骇俗的东西,世间也多有与女子有关的豪迈义举之事传出。 最近的一桩这种壮事,还跟李隐扯得上关系呢。 当初,陇右羌族的豪强首领旁企地率领部落归附薛举,待薛仁杲败亡,旁企地便前来降唐,留在了长安。 但之后旁企地感到在长安不愉快,又率领几千部下反叛,进入南山,从汉川出,经过之处烧杀抢掠,最后被大将军庞玉打败,逃往始州。 到了始州之后,旁企地还抢了个姓王的女子,与之一同喝醉,然后躺在了野外,但王氏却只是假罪,他趁旁企地醉酒不醒之时,拔出旁企地的佩刀,割下了旁企地的头送到梁州,旁企地的部下也就溃散了。 为了表彰王氏的功劳,李渊下诏赐王氏尊号为崇义夫人,并问王氏有没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他提出来。 然而,王氏提出的事情,却让人惊讶万分,且哭笑不得,她向李渊提的事情,是希望能与晋王李隐共度一个良宵。 这个大胆而奇葩的提议,自是被李渊给拒绝了,但其时女子的开放风气,却可从这件事中略知一二。 ------------ 第209章 长安醉仙楼 观音婢力气小,连军中最低配的弓也是拉不动的,李隐专门让人找来了初学者用的弓,并做了适当的调整,观音婢这才有力气将弓箭拉动。 李隐手把手的指导着观音婢,从射箭的站姿,到拉弓时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都不厌其烦的一一为她详解了。 观音婢照着李隐的指点,最终射出了一箭,但弓箭离弦之后,却有些软绵绵的,在离靶子还有数步的距离掉落在了地上。 观音婢感到有些沮丧,“夫君,阿婢是不是太笨了?” 李隐笑了一下,“做什么事,都得慢慢来嘛,以后我陪你练多几次就是了。” 观音婢听后,这才开心的点了点头。 接近中午之时,李隐这才与观音婢一同离开了校场,观音婢微微仰头看着李隐,“夫君,中午你想吃什么?阿婢给你做去。” 李隐摇了摇头,“听说醉仙楼最近换了个山东的大厨,做得一手好鲁菜,我们今天就去尝尝吧!”观音婢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他们再去叫上家中的采莲等人后,便一起出了晋王府,一家人直往醉仙楼而去。 醉仙楼原本是洛阳三大酒楼之一,不过在李密屡次围攻洛阳之时,搬迁到了这已渐渐变得安稳起来的长安城中,并凭着其丰厚的底蕴,很快的又在长安打响了名气,成为了达官贵族的常聚之地。 当然,想要在长安这种地方立足的大酒楼,背后无不有着大靠山,醉仙楼自是不会例外,它有那些靠山李隐不清楚,反正在开张之前,这醉仙楼的掌柜便曾亲自拜访过晋王府,给了李隐一成五的利润…… 当李隐的车驾到了醉仙楼大门前的时候,一般时候都见不到人影的醉仙楼掌柜,立即笑吟吟的站迎了上前,亲自为躬身掀起了车帘,然后带着李隐等人往楼上走去。 醉仙楼中的客人,见了这情形后,顿时议论纷纷,认出李隐身份的人,自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没认出李隐的人,则在一旁小声的猜测着李隐到底是何方神圣。 醉仙楼掌柜将李隐与观音婢等人,领到了顶楼最好的雅间之中,在细心的询问了李隐需要吃什么后,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道道诱人的美食,很快被那些衣着光鲜的侍女端了上来,就在李隐与家人正要动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雅间外传来了烦人的争吵声。 “你这是看不起本大爷还是怎么着,我来的时候就说没雅间,别的人来,怎么就又有雅间了?”有人瓮声瓮气的喊道,听其说话的语气,似是喝醉酒似的, 醉仙楼掌柜的声音响起:“杨宿卫,真是对不起了,普通的雅间确实是没有了,那一间雅间,是专门为上面的人物预备的,您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醉仙楼掌柜的意思,自是能进那雅间的,都是长安城中的顶尖人物,非他“杨宿卫”所能惹得起的。 若是这个“杨宿卫”并没有喝醉酒,也没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定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这时他却明白,继续大声道:“你什么意思?我堂堂东宫宿卫,连你一个小小商贾的酒楼雅间都没资格进?我偏要进,看谁能奈我何!” 这个“杨宿卫”说着,便向李隐所在的雅间闯去,醉仙楼掌柜连忙上前阻拦,却被“杨宿卫”一个耳光打得他顿时眼冒金星,站都没能站稳。 李隐所在的雅间前,吴汉领着四个军中悍卒护卫着门口,见到杨宿卫靠近后,立即摸向了挂在腰间的武器,目射寒光的看着那个杨宿卫,使得这杨宿卫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了,李隐出现在了门口。 李隐瞥了一眼那个杨宿卫,向醉仙楼掌柜道:“这个醉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醉仙楼掌柜连忙快步走到李隐身前,告罪了几声,脸带惶恐的道:“这是东宫的宿卫杨文干,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故而小人不敢拦他,惊扰了殿下,实属该岁!” 这个宿卫杨文干在看清李隐的相貌后,酒劲顿时清醒了大半,跪下颤颤道:“小人杨文干,见……见过晋王殿下。” 李隐俯视着杨文干,笑道:“哦?你见过本王?” 杨文干立即回答道:“小人曾多次陪同太子出入皇宫,见过晋王殿下几次。” 李隐点了点头,“你刚才是想闯本王所在的雅间?” 杨文干听后,立即伸手猛扇了自己数个耳光,脸都被打肿了,力道想是不轻的,“小人该死,小人喝多了,一时犯了糊涂,还望晋王殿下恕罪!” 李隐摆了摆手,转身道:“去吧!下次可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否则你即便扇自己再多的耳光,也是没用的。” 杨文干听后,立即飞也似的跑下了醉仙楼,吴汉向李隐低声道:“殿下,要不要臣……” 李隐摇了摇头,“杨文干这种行事不带脑子的人,就让他好好的待在我大哥身边吧,将来对我们有好处也说不定呢!” 李隐说完,便重新返回了餐桌,与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起午饭来。 杨文干屁滚尿流的离开醉仙楼后,脑袋已基本清醒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我是太子身边的人,怕他晋王作甚?怎么就跪地求饶了呢?还他娘的打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想到最后之时,杨文干心中已是愤恨难平,他随后立即返回了东宫,见到了正处理政务的李建成,痛哭流涕道:“太子,臣被晋王给欺辱了!” 李建成皱起了眉头,“我二弟如何欺辱你了?” 杨文干道:“臣刚才在醉仙楼打牙祭,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晋王却忽然闯进了臣所在的雅间,什么都不说,就将臣给赶了出去,臣都说了自己是太子您的近臣了,他却仍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晋王这么做,既是羞辱臣,也是在羞辱殿下您啊!” ------------ 第210章 偶遇玄奘 “够了,你先出去吧!”当李建成听完杨文干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忽然站了起来,将杨文干尚未说完的话打断了。 杨文干没想到李建成的反应会这么大,于是不敢继续逗留,立即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等到杨文干离开后,李建成也似乎再无心处理政务,他走到了窗边,猛的将窗户推开,任由寒风迎面吹着,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李如坤之案,让大唐的有识之士知道了诸皇子之间的暗中较量,万年县法曹、武城人孙伏伽认为这是诸皇子身边出现了奸佞的小人所致。 于是,孙伏伽上表道:“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身边的官吏,应当谨慎挑选合适的人选;那种门风不能和睦相处,为人历来没有德行,专好奢侈靡烂,酷嗜乐舞游猎的人,都不能让他们接近皇太子、诸王。 从古到今,骨肉亲人不和、分离,以至败国亡家,没有不是由于身边亲近的人离间造成的。望陛下慎重对待。” 李渊看了表章后非常高兴,下诏奖励,提升孙伏伽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并将奖励的决定公布到各处,同时勒令李建成、李隐和李世民三人,务必不得接纳奸佞之徒。 李渊这诏令看起来是要让诸皇子亲贤远佞,但其实却何尝又不是一种警示之意? 李如坤之案中,李建成是吃了哑巴亏的人,再加上有杨文干的那次挑拨离间,他原本已是下定决心再度出手对付李隐的,但因为李渊的这一诏令,原有的计划便只好通通取消了,当然,李隐也是如此。 长安城似乎一下子没了那种凝重的气氛,不过一条看似平静的河流,实则却可能是暗流涌动,看似平静的长安城,也可能只是暂时的假象罢了,谁也不知这种平静,到底能维持多久。 清晨,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此时虽还很早,但长安的居民已是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这一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 晋王府中,小虎儿在庭院中四处乱跑,而采莲则拿着件厚马褂追在他的后面,想要为他多加件衣服,不过小虎儿总是不停的跑来跑去,追得采莲一阵满头大汗。 就在小虎儿还想再跑之时,却被忽然出现的李隐抱了起来,“再不听话,爹可要打你屁股了!” 小虎儿立即不敢造次,在李隐将他放下地后,乖乖的走到采莲面前,将厚马褂给穿上了,李隐见此,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一左一右牵着他们母子的手,向屋子里走去,“吃过早点后,我们去逛庙会去!” “爹爹,庙会有小糖人卖吗?”小虎儿听后,立即精神倍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隐笑道:“有,到时让你吃个够!” 小虎儿听后,立即高兴的拍手叫好,采莲摇了摇头,向李隐嗔怪道:“这么宠着他,小心他以后成了个胖小子。” 李隐听后,哈哈笑了几声,再次将已有些重的儿子抱了起来…… 除夕逛庙会,是长安许多人在这天的必备事项。这一天的庙会有很多场,最大的一场在香积寺举行,耍杂的、卖各种新鲜玩意的、卖各类吃食的……真可谓是热闹非凡,即便是一些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也会去逛一逛,既能看看各种难道遇见的事物,顺便还能去香积寺中求个姻缘什么的。 日上三竿之时,晋王府的车驾缓缓驶到了香积寺附近,因为此时人太多,马车无法继续通行,李隐只得与加入下车步行。 观音婢、采莲来到此地是为了上香祈福的,而小蝶、妞妞和小虎儿则纯粹是为了看热闹的。 向香积寺步行之时,晋王府的侍卫护在观音婢众人的四周,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倒不是李隐小题大做或是在摆什么王爷架子,而是他深知许多长安轻薄子,会专门在这个时候挤进人群中,去占那些少女妇人的便宜,因为此时逛庙会的人很多,难免有些混乱,很容易让轻薄子得手。 当然,也有不少的寂寞妇人,会在这时将自己打扮得比以为更漂亮一些,来到此处“招蜂引蝶”。 当观音婢与采莲进入香积寺的大殿上香祈愿后,李隐本想在殿外等候的,但这时却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向李隐合手道:“李施主,方丈有请。” 李隐愣了一下,随即让吴汉等护卫看好家人,这才随那小沙弥往方丈室走去。 香积寺的方丈已是上了年纪的人,见到李隐后连忙起身道:“老衲见过晋王殿下,恕老衲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去迎接您了。” 李隐道了声客气,随即心里想到,之前那个小沙弥称自己为“李施主”,而这方丈却城自己为“晋王殿下”,相比之下,却是那个小沙弥的佛法造诣更胜了一筹。 香积寺的方丈叫李隐来,是为了向李隐表示感谢之意的,观音婢自小与佛有缘,成为晋王妃后,对香积寺可没少进贡香火钱,知道李隐来了,自是要对他表示感谢了。 李隐对此兴趣缺缺,与这方丈聊了一会后,便要起身离开,“方丈,刚才带我来的那个沙弥,可是贵寺的弟子?”李隐临走前随意的问了一句。 香积寺的方丈愣了一下,回答道:“非也,他法号玄奘,自巴蜀云游到此挂单,玄奘可有得罪晋王的地方?” 李隐听到“玄奘”这两个字时,心中也是惊了一下,这才醒悟自己所处的年代,可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玄奘大师所处的年代吗?只是不知现在遇到的这个玄奘,会不会仅仅是与自己所想的那个玄奘同法号而已。 李隐向香积寺的方丈道:“玄奘小沙弥并没有得罪本王,本王只是觉得他年纪虽小,但似乎已对佛法颇有造诣的样子,心中感到有些好奇罢了。” 香积寺的方丈颌首道:“玄奘少有慧根,十三岁时在洛阳净土寺出家,现在虽只过去三年,但已云游多地,接触过许多高僧,确实已对佛法造诣甚高。” ------------ 第211章 武德二年 香积寺的菩提树下,李隐与玄奘小沙弥交谈了许久,直至观音婢、采莲等人要离开了,这才与之作别。 玄奘法师之所以在后世的名头这么大,自是因为名著《西游记》的存在了,不过《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可不是瞎编的。 玄奘法师历史上确有其人,他西天取经的事迹也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是没有白龙马骑着,也没有三个神通广大的徒弟护着,就这么一个人孤身到了天竺,最后取得了“真经”而返,实乃中国佛法里程碑式的人物。 当然,此时的玄奘仅有十六岁,尚未萌发去天竺取经的想法,李隐对此也未做什么引导,遵从着顺其自然的原则,他能做的,或许是在他决定西行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玄奘打算西行求法之时,曾多次向朝廷上表请允西行,但均未获李世民的许可,以致“冒越宪章,私往天竺”。 除夕夜,李渊依旧制在太极宫宴请百官,与百官共庆佳节,这是大唐建立后过的第一个除夕,故而操办得十分浓重热闹,就连一些以前没资格到场的小官,也通通有了资格到这太极宫来,许多人都视之为是自己毕生的荣幸。 观赏了宫女的精彩歌舞、吃过丰盛无比的晚宴之后,百官便可在规定的范围内走动,太极宫中的氛围顿时变得更加的热闹了。 李隐这时,正与黄门侍郎陈叔达漫无边际的闲聊着。 陈叔达南陈宣帝的第十七个儿子,南陈后主陈叔宝,便是他的大哥了。陈叔达容止出众,颇有才学,十余岁便能即兴赋诗,挥笔立成。 李家起兵太原,举兵入长安之时,陈数达为绛郡通守,以八千士兵据守郡治正平城,但终究寡不敌众,献城投降了李渊。 因为陈叔达献城的这件大功劳,使得李渊对其很是重用,先后担任身边要职,大唐建立后,更是被任命为黄门侍郎,掌门下省之机要。 “晋王,我可是最近常有听到别人诋毁你啊,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这可要注意点才是,否则可是有可能会酿成大麻烦的。”闲聊许久后,陈叔达忽然向李隐正色道。 李隐愣了一下,随即道:“多谢陈侍郎的提醒,我以后会多加注意这方面的事情的,不知现在都有哪些诋毁我的谣言?” 陈叔达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居功自傲、不遵法纪、生活奢靡等等,明智之人听后应该都是不信的,但这些谣言流传得久了,只怕对晋王殿下会造成不利影响。” 李隐点了点头,不由的陷入了沉思,如此多诋毁他的谣言忽然传开来,很大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他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 李隐看了看远处已恢复意气风发姿态的李世民,又看了看觥筹交错间的李建成,再看向正享受别人拍着自己马屁的裴寂,心中一阵冷笑。 除夕夜过后,时间便正式来到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了。 刚刚过去的武德元年,注定是要在青史上留下重笔的一年,在那一年里,天下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杨广江都被弑、李氏代隋,建立大唐、李隐灭西秦、李密兵败北邙山,中原大战胜负已分…… 以上每一件事情,都是影响深远的大事件,当它们同时都发生在同一年之时,这一年自是让人难以忘怀了。 此时天下未定,究竟鹿属谁手,仍是个未知数,接下来的武德二年,只怕也是激荡起伏的一年。 …… 这个时代的谣言传播,都是靠人云亦云,就传播的速度来说,自是不能与信息时代相比,还是比较好控制的。 首先,李隐从诋毁自己谣言的源头抓起,派遣王府护卫、以傅鹰为首的情报部门等到酒楼饭馆等地,暗中观察,寻找造谣之人,一经发现,立即抓起来,直接以诋毁亲王名誉的名义送至长安、万年两县的县衙关押。 然后,李隐还让人深入百姓之中,宣扬他的光辉形象,与对他有偏见的人理论,以纠正民众的愚昧之见。最后则是坚持以身作则,让百姓亲眼目睹他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 经过一番应对措施后,诋毁李隐的那些谣言总算是被制住了,并未进一步的扩大影响力。 武德二年的正月十五过后,李世民便从长安誓师出兵,挥师自武关向占据南阳的朱桀进军。 朱粲这时已有兵二十多万人,声势很大,但为人残暴,淮安当地的豪强杨士林、田瓒等都已在这时起兵攻打朱粲,李世民出兵后,许多州县也都有响应,所以李世民此战要想获胜,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李隐本以为自己应该能过上几个月较为清闲的日子的,李渊对此原本也是这么安排的,然而自河西地区而来的一封书信,却将这个规划给打破了。 河西地区的李轨,因去年李世民在高墲城的战败,李渊为了拉拢他,便称李轨为堂弟,李轨也在那时向大唐归降了,被李渊封为凉王。 不过在去年的十月份,李轨趁李隐与薛仁杲的大军交战正酣,而长安空虚之时,竟登称帝了,改年号安乐,并在称帝之后,派了重兵到双方势力的边界,意欲何为,自是不用多言,若不是他将要率兵驱长安之时,正好传来了李隐灭西秦的消息,双方只怕已然交战了。 眼见大唐灭了西秦,占据了陇右后,实力大增,李轨便有些后悔不该称帝了,他召集群臣后在朝廷上议论道:“唐天子是我的堂兄,现在已在京邑做上皇帝。一姓之人不应自相争夺天下,我想去掉帝号,接受唐朝的封爵,不知众爱卿以为这样合适吗?” 李轨的尚书左仆射曹珍立即表示反对:“隋朝失去天下,天下人共争君位,称王称帝的,岂只一人!唐朝在关中称帝,凉朝在河右称帝,本来不相妨碍。况且陛下已经做了天子,何必又自己贬黜自己呢!如果陛下想以小事大的话,就请依照过去梁朝萧衍服从魏朝的那种做法吧。” ------------ 第212章 河西攻略 李轨听从了尚书左仆射曹珍的话,正月十八,派遣他的尚书左丞邓晓入京见大唐皇帝李渊,献书自称“大唐皇帝的堂弟、大凉国皇帝、臣下李轨”,而没有自称大唐封给他的爵位凉王。 李渊看了李轨的上书后,顿时气得不行,立即拘留了邓晓,不让他返回,然后召集众臣,议论兴师讨伐李轨之事。 首先商议的,便是该任用谁为帅讨伐李轨的问题,对此,众大臣的目光都立即看向了晋王李隐。 李渊本是不想再用李隐的,不过他这时却另有一番考虑。 大唐占据关中立国,心腹之患有两,一为陇右薛举,二为河西李轨,此两方势力,均有兵马十数万以上,且都对长安有高屋建瓴之势,威胁极大。 现在薛举已灭,两大心腹之患便只剩下河西李轨了,若将李轨灭掉,大唐就将安如泰山了,不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界时便可专注关东诸侯了。(朔方梁师都因距长安较远,兵力仅两三万,而且不会在灵州未得的情况下南下长安,所以对大唐所构成的威胁并不大。) 基于以上原因,李渊便想让战无不胜的李隐挂帅征讨李轨,并打算在李隐灭掉李轨后的较长一段时间里,不再让他带兵出征了,王世充、窦建德这些关中诸侯都让李世民或是李建成去征讨,这样一来,就能平衡诸子的战功了。 李渊的设想是很好的,但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将来时局的变化,或许会让他所料不及…… 于是,李渊下诏拜李隐为征西大将军,全权负责征讨河西李轨的事宜。 此时大唐刚让李世民刚带兵征朱桀,又立即打算对李轨作战,双线出兵仍有余力,可见大唐开国的时间虽短,但实力已非一般势力可比了。 李隐接了诏令,回到晋王府后,立即着急众谋士来商议讨伐李轨的战略。 房玄龄道:“如能联结吐谷浑,让其侵扰河西,使得河西境内不宁,则大事可定。” 吐谷浑现在控制的地盘,大致在今青海一带,为李轨占据之地的侧翼。 当初,杨广亲自征讨吐谷浑,在死伤惨重后,终于将吐谷浑的可汗伏允给赶跑了,仅带着几千骑兵逃到了党项人处避难。 之后,杨广立吐谷浑在隋作人质的伏允之子伏顺为吐谷浑君主,让伏顺统帅伏允留下的部众。 但伏顺仰慕中原文化,而且也深知吐谷浑的百姓是不愿接受他的统治的,所以不愿回吐谷浑当可汗,在出发后不久,便又以身体有疾为由,重新返回了中原,在李渊登基即位后,这伏顺还从江都到了长安,现在便居住在长安城的安仁坊。 而隋朝大乱之时,伏顺的父亲、吐谷浑的原可汗伏允又从党项人出返回吐谷浑,并收回原有的领地,兵力不容小觑,若得他的相助,确实能对河西李轨造成较大的威胁。 所以,李隐立即采纳了房玄龄的计策,派使者与伏允联合,让伏允进攻李轨,并许诺归还其子伏顺,这种小事他作为征西大将军,还是有权做主的,不用什么事都向李渊请示。 长孙无忌这时也自信满满的向李隐献策道:“晋王若得一人帮助,必能从内部瓦解河西李轨,河西便唾手可得了。” 李隐连忙问长孙无忌说的是谁,能耐有这么大。 长孙无忌道:“那人名为安兴贵,现在便在长安作官,他的弟弟安修仁,乃李轨的户部尚书,深受李轨信任,而且安家在凉州,乃累世豪门望族,各族百姓多加依附,家中有十几名子弟为李轨机密近要官员,若得安兴贵相助,晋王定平河西定能如虎添翼!” 长孙无忌本身便是世家子,对各地的豪门大族都门清,所以才能在这时为李隐提出这么一条妙计。 宋正本见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两人都献了妙策,也不甘示弱,向李隐说了一策。 当初西突厥的阙可汗派遣使节入中原,想要归附中原王朝,但得知中原已乱,于是归附了李轨。 其时,隋朝的西戎使者曹琼占据着甘州,引诱阙可汗背叛了李轨,阙可汗于是改为归附曹琼,与曹琼一起抵御李轨,但最后被李轨打败,逃窜到达斗拔谷,和吐谷浑互相守望。 宋正本之策,便是将曹琼这种敌对李轨的大大小小的势力,通通的联结起来,当李隐率大军到达河西之时,共同对李轨发难! 李隐也立即同意了宋正本的计策,并让他立即启程,前往河西地区与那些势力联结。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宋正本三人的计策,都各有特点,全都不失为妙计,虽没动用一兵一卒,但可以预料到,这几个计策施展开来后,定能对李轨造成严重的影响。 正月二十五日,李隐于长春宫誓师,率本部八万精兵离开了长安,声势浩大的往河西之地杀去。 河西地区,指今甘肃的酒泉、张掖、武威等地,因位于黄河以西,故称为河西。其地处于祁连山与北部山系之间,东南起自乌鞘岭,西北止于疏勒河下游,宽仅数里至一二百里,长却达两千余里,势成一条狭长的天然走廊,故而这里亦被称为河西走廊。 河西地区,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虽地处偏远的西北之地,但分布着许多平原,土地肥沃,水草丰美,宜农宜牧,向来也是富饶之地,所以占据此地的李轨,才会如此的兵强马壮,被大唐视为心腹之患。 行军了一个多月后,武德二年三月初五,李隐所率的八万精兵终于屯师在了金城,此地原本是薛举的起兵之地,现在则是大唐的地盘,与李轨的武都郡相临,为双方的边境之地。 李轨自大业十三年之时起兵反隋,到现在已有近两年的时间,一开始的时候,李轨也曾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物,全占河西之地后,又与陇右的薛举争夺地盘,与之血战多场。 不过在李家入主关中后,形势立即大变,薛举与李轨都感到了来自李家的威胁,所以关系趋于缓和。 ------------ 第213章 内忧 李轨对于大唐的策略,一开始原本的打算是坐山观虎斗,让薛举与大唐争个你死我活之时,才出兵捡大便宜的。 大唐与西秦第一次交战之时,薛举被李世民大败,那时李轨正忙于平定境内突发的叛乱,没能赶得上。 大唐与西秦第二次交战之时,李唐大败,这本是个捡便宜的好机会,但那时李渊通过一番外交手段,成功的将他给稳住了 大唐与西秦第三次交战,双方对峙数月,难分胜负,李轨眼见着又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时机,便即称帝继位,然后打算进攻大唐,但是却在关键时刻,得知了西秦灭李隐所灭的消息…… 经过这近两年的发展,李轨的势力其实已然在走下坡路了。 李轨的吏部尚书梁硕,机智而有谋略,李轨常以他为依靠,将他视为出谋定计的人,李轨之所以能快速的占据河西之地,便是用了梁硕的各种计策。 不过在李轨占据河西后,因梁硕常不分场合的谏言,故而李轨对其有所疏离,即便这样,梁硕仍是李轨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梁硕见各河西地区胡族逐渐强盛,便暗中劝李轨应当加强防备,因此与户部尚书安修仁产生了隔阂。 因为安家乃河西地区的累世大族,与河西诸胡交往甚密,互为助力,梁硕要李轨防制诸胡,便是动了安修仁的利益了,所以此后安修仁便有了要对付梁硕的想法。 恰好这时,李轨的儿子李仲琰因想让梁硕支持自己成为凉国太子,所以在某次前去面见梁硕时,透露了这一想法,但梁硕听后,却立即拂袖离席而去了,没给李仲琰一点面子。 李仲琰于是恼羞成怒,想要除去梁硕,在一次与安修仁喝酒时,醉后吐了真言,但安修仁也正好有这个心思,也是两人立即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去年十二月,李仲琰和安修仁一起向李轨诬陷梁硕,诬告他意欲发动阴谋反叛,李轨得知后立即震怒,随后竟没派人再调查一二,便用鸩酒杀了梁硕。 梁硕在喝鸩酒前,曾感到大为悔恨,后悔自己当初不该不听安兴贵之言,以致遭此祸事。 原来梁硕虽与安修仁势同水火,但却与安修仁之兄安兴贵却关系要好。 去年李轨派他的弟弟李懋出使长安的时候,安兴贵也请求同往,在出发的前一晚,安兴贵向梁硕劝道:“凉王外宽内忌,非是明主,公不如随我一同前往长安?” 梁硕听后很不高兴,认为安兴贵不该让自己做那种叛君之事,两人争论许久,谁也没能说服谁,最终安兴贵随出使队伍去了长安,而梁硕则留了下来,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李轨杀梁硕,虽是因为李仲琰和安修仁的诬陷,但李轨不经任何的调查便下令杀人,实乃梁硕之死的最大元凶。 梁硕在河西无论官吏军队中,还是普通的百姓之中,都有着很大的威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后,许多人的心中都为他鸣不平,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而就在梁硕被鸩酒杀害之后,又有胡人巫者对李轨道:“上天要派玉女从天而降,请求陛下建高台迎接玉女!” 那时李轨正打算要称帝,所以这种无稽之谈,正迎合了他的心境,李轨便相信了胡人巫者所言,立即下令征百姓建高台迎接玉女,花费很多人力无力,以致民生激怨。 而最近这几个月以来,河西闹了严重的饥荒,已到了人相食的地步,李轨用了全部国库家财救济饥民,仍然不够,每天都有许多百姓饿死,便想分发仓库中的粮食,于是召群臣商议。 曹珍等人都道:“国家当以百姓为根本,怎么可以舍不得仓里的粮食,而眼看着老百姓饿死呢?此时何须商议?” 太仆卿谢统师、太府卿韦士政等人都是隋朝的官员,心里始终不服曹珍等李轨起兵时的旧部,时常秘密地与诸胡结为团伙,排挤李轨的旧部下。 所以但凡是曹珍等人提议的,谢统师、韦士政这些隋朝旧部都会提出反对之言。 于是这时在曹珍刚说完话后,谢统师立即大骂道:“老百姓饿死的是因为他自己瘦弱,健壮的人怎么也饿不死。国家仓里的粮食是用来防备意外的,怎么可以用来喂那些瘦弱的人!仆射大人如果要讨好人情,不为国家打算,就不是忠臣。” 谢统师说的,完全就是毫无道理的诡辩,但李轨这时却觉得谢统师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于是反而采纳了谢统师的意见。 从那之后,就连曹珍这些李轨起兵时的旧部官员,也都对李轨产生了离心与怨恨。 在以上发生的诸多事件、因素影响之下,李轨的西凉政权在兵力上虽依旧雄厚无比,但实则已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壮汉一般,已非势力初成的时候可比了。 当安兴贵得到李隐的请求,让他出力相助大唐攻略河西之地后,安兴贵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主动向李渊请求立即启程去说服李轨,对他讲明大势祸福。 李渊对此表示怀疑的道:“李轨依仗军队凭借险要,连结突厥,实力非同小可,哪里是一番口舌就可以拿下的?” 安兴贵却回答:“臣前去说服李轨,李轨能听我的话固然好,如果不听,臣便率领家将起兵,与晋王的大军来个里应外合!” 李渊听后,这才答应让安兴贵返回河西之地。 安兴贵得到李渊的允许后,便立即星夜启程,当李隐的大军还在半路的时候,安兴贵便到达了武威。 李轨对安兴贵弃唐归凉的行为感到很是高兴,于是任命他为左右卫大将军。 安兴贵找了机会劝李轨道:“凉国的辖地不过千里,土地瘠薄百姓贫困。如今大唐从太原兴起,夺取了函秦,统制中原,战必胜,攻必取,这大概是天意,不是人力能做到的。陛下不如带整个河西归附唐,那么汉代窦融的功勋又可以在今天重现了!” ------------ 第214章 定河西 窦融是王莽末年时,占据河西五郡自保的一方诸侯,光武帝刘秀称帝后,窦融便决策归汉,被刘秀授为凉州牧,从破隗嚣,被封为安丰候,“窦融归汉”也随之成为了一个著名的典故,为人所津津乐道。 安兴贵这时以同样占据河西之地的窦融,来说服李轨,可谓是既贴切又颇具说服力了。 然而这时的李轨,却并不愿归降大唐,他不悦的道:“朕凭着河西地区山河之牢固,他们虽然强大,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从长安而来,难道是专门为李唐游说的?” 安兴贵见了李轨的神情后,便知即便再劝也是无用,于是连忙向李轨谢罪道:“臣闻富贵不回乡,犹如锦衣夜行,臣下全族都受陛下的荣禄,怎么肯归附大唐呢?之前的言语只不过想呈上我的想法,行不行全在陛下您了。” 李轨听了安兴贵之言后,脸色这才稍缓,然而安兴贵退下去之后,却立即与其弟安修仁秘密联合各胡部,准备起兵攻打李轨。 李隐率领大军到了金城后,立即着手排兵布局。 这时,李轨让尚书左仆射曹珍带兵十余万,前往边境与李隐对峙,自己则在都城姑臧城中居间调控。 然而曹珍刚带兵离开武威没多久,便有急报传来,吐谷浑的可汗伏允发兵袭击河西郡县,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以前隋朝的西戎使者曹琼,也纠合了众多的流寇、盗匪、叛军势力,一同对河西发起了侵扰。 这几分势力,每股人马都不算多,但总的数量加起来,也有接近两万人,这时共同发难,声势很是浩大,且直接威胁着河西地区的侧翼。 李轨不敢小觑,立即亲自带兵八万出了都城,打算速战速决,将伏允、曹琼这些他眼中的跳梁小丑给解决了。 安兴贵、安修仁兄弟都各自找了个借口,继续留守在了姑臧城,没有虽李轨出征,这时的姑臧城,经过尚书左仆射曹珍与李轨的相继带兵离开后,已是变得相当的空虚,仅有两万余人防守,其中安家能掌控的便有八千多人。 李轨带兵离开姑臧城后的第二天,安兴贵、安修仁兄弟纠合了安家的奴仆兵丁以及掌控的姑臧城士兵,猝然发难,袭杀了一些仍忠于李轨的官员、将领,然后挥兵攻占了凉国皇宫、各处城门,将姑臧城控制在了手里。 随后,安兴贵将自己据姑臧城反叛的消息,向李轨、曹珍方面大肆宣扬,以乱两者军队的军心。 李轨得知这消息后,顿时大惊失色,也管不了侵扰河西的伏允、曹琼等人那么多了,立即调转大军,回击姑臧城,毕竟别的城池他都可以丢,就是皇都万万不能丢的。 急匆匆的回到姑臧城后,李轨让人在城下大骂了半响,见安兴贵、安修仁兄弟没有丝毫投降的迹象后,立即指挥军队攻城。 双方攻防三日后,姑臧城已是岌岌可危,李轨眼见胜利在望,心中不由的欣喜无比,但就在这时,他忽听得一阵奔雷般的声音在大军后头响起,后军也随之变得有些紊乱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轨向左右大声喊道。 “陛……陛下,好像是大唐的军队……”李轨身边的侍卫颤颤说着,伸手指向了远处迎风而动的龙旗,土黄色的龙旗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大唐”、“征西大将军李”等大字。 “李唐的军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曹珍这么快便战败了?”李轨的心这时已完全变得有些慌乱了。 唐军出现后不久,立即便对李轨的军队发起了进攻,一时之间,喊杀震天,李轨的后军一阵人仰马翻,根本无力抵挡。 “陛下,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再做打算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有近臣着急的向李轨喊道。 李轨的军队士气本就不高,又连续的猛攻了三天城池,已有些疲惫,这时面对突然袭击的唐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况且他们面对的,还是晋王李隐麾下,这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 “全军撤往番和城!”李轨脸色铁青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番和城是离凉国都城姑臧最近的一座大城池,在姑臧城的西北方,李轨做出撤军的命令后,便带着军队往西北方逃去。 当得知安兴贵夺得了凉国都城姑臧之时,李隐便派使者去招降与他对峙的凉国尚书左仆射曹珍,曹珍对此并未表示答应,但也没有直言反对,恭恭敬敬的将李隐的使者送出了大营。 接着,曹珍便带着军队,撤往了武都郡西南的白山,在那里扎下营寨,将李隐西进姑臧的道路完全让了出来。 曹珍如此作为,表面了是打算两不相帮了,若李隐能打败李轨,他便投降李隐,若是李隐不能打败李轨,那他便只好继续做回凉国的臣子了。 于是,李隐便这样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武都郡,直往姑臧城杀去。 大军准备西进时,房玄龄倒是有些担心曹珍是在耍什么阴谋,万一他来个背后偷袭,可就不太妙了。 李隐虽觉得曹珍会这样做的可能性不大,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在半道上让苏定方带着万余人马布下了伏兵。 事实证明,行军打仗谨慎总是不会错的,曹珍虽没打算出击李隐,但他部下却有将领仍忠于李轨,在黎明时分带着两万多人马出了大营,向李隐大军背后杀去,但却被苏定方的伏兵打了个大败…… 若是李隐没有听出房玄龄之言,只怕此时的形势又会大不一样了。 李轨带着军队逃往番和城时,李隐也随之趁胜追击,李轨的八万多军队,被杀的、投降的、溃散的有许多,当进入番和城时,身边已仅有不到四万人,而且军队的士气,已是无比的低落。 李隐率大军将番和城包围之后,让人到城下大声宣告:“大唐此来只为诛灭残忍无道的李轨,有胆敢援助他的,诛杀三族,而弃城投降的,爵位如旧,并量才录用!” ------------ 第215章 玄甲军 李轨本就已是不得人心,番和城中的将领这时仍跟从他的原因,便是怕李隐攻下河西后,他们这些人也会随之遭殃,断了富贵。 而这时听到李隐派人到城下的喊话后,立即安了心,于是城中的人争相出城投奔李隐,李轨无法制止,短短数日后,四万大军已仅剩万余人。 番和城中,有去年李轨为迎接胡人巫者所说的玉女而建的玉女台,李轨已感自己到了穷途末路,便带着随军而行的宠妃,登上了玉女台,摆酒话别,打算与宠妃自刎在这玉女台上。 但这时,却有大臣劝李轨不如投降大唐,或许会有活路也不一定,毕竟他在称帝以前,可是与李渊以堂兄弟相称过的。 李轨听后,顿时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寻死的心本就不怎么坚定,现在有了一线生机,立马便再没勇气自杀了,而且他这时还在脑中幻想着,李渊或许还能给他个安乐公的爵位,让他下半生衣食无忧的活着…… 武德二年三月十七日,李轨身穿白衣,披发出城,向李隐跪地投降,情形一如去年薛仁杲向李隐投降时的模样。 李隐接受了李轨的投降后,立即让人将他押送长安,听候李渊发落,李轨被人押走前,还问李隐可不可以为他向李渊求个情,李隐完全没做理会。 随后,李隐带兵进入姑臧城,向河西其他郡县传檄,张掖、敦煌、西平等郡的太守皆纷纷向李隐献表投降,手握重兵的曹珍等将领也通通随之归降,河西之地遂全部被李隐平定,这个富饶而极具战略性质的地方,从此被纳入到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李隐平定河西,过程与灭西秦时相比,没有那么的激烈与胶着,较大规模的仗只打了一场,还是一边倒的大胜,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取得如此战果的原因,一是李轨势力本身的迅速朽化,内部矛盾重重,君臣失合,百姓离心,士气低落,二是李隐出征前便采取了具有针对性的策略,并都一一发挥了较大的作用,特别是安兴贵兄弟的夺姑臧城,更是给了李轨致命的一击。 一场战争,向来不仅仅是双方军队在战场上的互相拼杀,战场以外的因素,也是影响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假若李隐此时面对的李轨,是势力初成之时的李轨,那李隐要想攻占河西之地,定是没现在那么的简单了。 河西之事既定,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李隐也不再于此逗留,立即班师回朝。 李轨投降后,李隐便八百里加急向长安报捷了,当他的大军启程之时,大捷的消息已传遍整个长安城,城中百姓全都为之欢呼沸腾。 年初的时候,李轨派来出使长安的邓晓也向李渊行礼表示祝贺,但李渊却对这行为感到厌恶,向邓晓训斥道:“你身为人家的使臣,得知国家灭亡,不悲戚反而欣喜。向朕献媚,你不能忠于李轨,又怎能够为朕所用?” 于是下令将邓晓赶出长安,并对其做出终身不得任用的决定,邓晓至此至终,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的。 李渊的大军还在半路的时候,李轨已被押送到了长安,李渊见也没见李轨一面,立即下令将李轨与他的儿子兄弟等全部推到街口斩首。 李轨死前对李渊破口大骂,说了许多粗鄙之语,之前劝他投降的那位官员,也被他诅骂了一顿,这时的李轨想到,自己当初就该死在玉女台上,还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随后,李渊即任命在平定河西的战役中,功劳甚大的安兴贵为左翊卫大将军、上柱国、凉国公,赐一万段帛,还任命安兴贵之弟安修仁为右翊卫将军,申国公,至于李隐等其他将领,则等他们返回后再行封赏。 …… 邓州,南阳城外。 “咚咚咚!”战鼓如雷,震人心魄,李唐的军队,正在与朱楚的军队在此奋力拼杀,战场上一阵血肉横飞,残肢断截四处可见。 李世民自带兵出武关后,与朱桀的军队已交战数场,此时已是到了决战之时。 战场上,朱桀军有近二十万人马,而李世民的军队则为九万左右,仅为朱桀军的一半不到,在军队的人数上朱桀军占优。 但此时战场上的形势,却是李世民的军队略占上风,朱桀的左中右三军皆有了一些溃败的迹象。 因为朱桀军人数虽众,却有大半是他占据南阳城后,才聚集起来的人马,在战斗力上自是不能与李世民的所率领的大唐精锐府兵相比。 李世民这时在军中的观战台上,看着战场各处的情况,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而敌方的统帅朱桀,这时的脸色就显得十分难看了,李世民来袭之时,有人劝他据南阳城而守,朱桀却觉得自己有二十多万人,兵力是李世民的一倍有多,这样都龟缩在城中的话,未免太怂了点,也十分不利于军队的士气,于是坚决的出城迎战了。 但朱桀万没料到,李世民所带的士兵,竟如此凶悍,都能一个顶俩,眼见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军队就要顶不住了! 犹豫了一会后,朱桀最终下令道:“亲卫军,出击!” 朱桀有着自己的一支亲卫军,人数不多,仅大概五千人的样子,但却是朱桀军中精锐的精锐,是他纵横荆襄、巴蜀等地多年最大的凭仗,以往即便是打了败仗,只要这支亲卫军实力仍在,他便能很快的东山再起。 在以往的对敌交战中,朱桀凡是见到形势不妙的时候,都会带着亲卫军率先扔下大军跑路,这便是他这些年来屡次战败却安然无恙的主要原因。 但这时,朱桀却不想再逃了,南阳是个好地方,物产十分丰富,他占据这里后,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不愿再过以前那种四处流窜的生活了。 所以,他必须要在这时将李世民打败! 朱桀的亲卫军出动后,李世民也随之走下来观战台,骑上了他那匹一身玄甲的坐骑,而在李世民的身后,还有三千骑这样的战马,每匹战马上都坐着个李世民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士。 “玄甲军,随本王出击!”李世民大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三千玄甲军,向朱桀的亲卫军突袭而去。 ------------ 第216章 朱桀灭 高墲战败后,李世民总结了自己战败的原因,觉得之所以战败,主要还是自己缺乏精良骑兵所致,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薛举的骑兵绕后侵扰己军粮道,却没办法制止,以致改变原来的计划而强行出战…… 所以,李世民痛定思痛,在那之后开始花大代价打造自己的嫡系骑兵,费了小半年的时间,这支在将来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玄甲军,终于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玄甲军是李世民的底牌,他自出武关以来,虽已与朱桀交战数场,却没派上战场过,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朱桀终于忍不住让自己的精锐亲卫军出击了,这才亲自带着玄甲军,绕到敌军侧翼,找到了早已看准的敌军薄弱之处,随后发起冲锋,直往朱桀所在的位置杀去。 一时间,三千玄甲军,如一股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冲向朱桀大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过之处,朱桀军都四散而逃。 朱桀见此,脸上现出了惊慌的神色,若是他的五千亲卫军还在,定能有可能阻挡住玄甲军,但这时他的五千亲卫军已与唐军交上手,又哪能轻易叫得回来? 眼见玄甲军越杀越近,都了远远的看到一身是血的李世民了,朱桀这才终于坐不住了,慌忙带着身边的人马往别处躲去,玄甲军紧追不舍,继续冲杀,以致朱桀军渐渐阵型大乱。 朱桀军本就已处于劣势之中,现在有乱了阵型,首脑人物还这样被人肆意追杀,顿时全线崩溃,各军纷纷弃逃。 朱桀也已开始仓皇逃窜,但这次没了亲卫军的护卫,身边的士兵越逃越少,而且,李世民仍带着玄甲军对他穷追不舍! 朱桀一直往南疾奔,因为在南边的淯水之畔,停有他的十数艘大船,只要到了那里,他便能彻底摆脱玄甲军的追击。 然而,当朱桀满怀希望的跑道淯水之畔的时候,眼前之景却让他彻底的绝望了,只见他的那十几艘大船,这时已全被烧得只剩下个架子,悬浮于淯水之上,几缕黑烟袅袅升起。 原来,李世民似乎早已预料到朱桀败亡后,会往这里而逃,所以已提前派人到此,烧毁了这些船只。 朱桀立即调转队伍,想要往其他地方逃去,但这时,后有玄甲军近在咫尺,淯水之畔两侧也忽然出现的大队唐军人马,想来也是李世民提前埋伏好的。 朱桀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已是无路可逃了,他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纵声大笑了几声,“前有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现有大楚皇帝朱桀淯水自尽,此生不需,此生不需啊!” 朱桀说完,即挥剑自刎而亡。西楚霸王要是知道朱桀死前竟将自己与他相提并论,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人。 朱桀在原本的历史上,还一度向大唐称过臣,若不是李渊为了让李世民立功,特将他派了到此,朱桀应该是还能继续蹦跶数年之久的,但这时却是提前收场了。 李世民亲自将朱桀的头颅砍下,并立即让人将朱桀的头颅送往长安报捷,李世民骑在马上,望着已被鲜血染红的淯水,难掩激动的神情,通过这一战,他终于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他要让世人知道,在打仗方面,他丝毫不比李隐差! 李世民收复了被朱桀占据的山南地区所以州县后,这才班师回朝,他回到长安的时候,李渊让裴寂等朝中大臣亲自到城门将他迎接入城。 就在李世民回到长安后没过几日,李隐也随之率领大军从河西返回。 从长安到河西,自是要比从长安到南阳远得多,但李隐攻取河西之地,过程十分的顺利,时间基本都是花费在了来回的路上,而李世民为了消灭朱桀,却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所以两者这才相差没多久一前一后返回长安。 武德二年才过去四个多月,大唐却已接连消灭了两个大敌,纳入州县无数,这顿时激励了大唐官员百姓的信心。 大唐辖下的子民,这时走到路上也不由的多了几分自信,隐隐有些以身为大唐百姓而感到骄傲了。 但这也并非全是好处,因为某些官员将领,似乎开始有些骄傲过头,产生了若是带兵出征的是他们,也定能取得如此战果的错觉,这种想法若是不能制止的话,或许会在将来造成惨重的代价…… 就在长安正为李隐与李世民的胜仗欢呼之时,忽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王世充竟在这时带了数万士兵,攻打大唐的新安县。 这时的王世充,已非击败李密之前可比了,他在北邙山之役打败李密后,收罗了李密的美女珍宝以及部下十几万人回到东都,排列在皇宫门前的阙楼之下,大肆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 之后,皇泰主对那些归降的李密部下实行大赦,接着又以王世充为太尉、尚书令、内外诸军事,又让他建太尉府,设置官属,选拔优秀人物,至此,王世充算是开始正式名正言顺的把揽了东都的军政大权。 当初,王世充杀掉元文都、卢楚之后,担心人情不服,还一度谄媚皇泰主,礼节相当谦敬,又请求作刘太后的干儿子,尊称刘太后为圣感皇太后。 但时间久了之后,王世充便渐渐变得骄横了,有一次在宫中吃了赏赐的食物,回到家里大吐,他便怀疑食物被人下了毒,自那以后,王世充就不再上朝拜谒了,心中也起了罢黜皇泰主,自立为皇帝的心思。 皇泰主知道王世充最后不会甘当臣下,但自己又无力制服他,只能从宫内仓库中取来丝织品,做了许多幡花,又拿出各种衣服玩物,让僧人到处施舍给贫穷、缺少东西的人,以求福佑。 王世充还让其党羽张绩、董浚守住章善、显福二门,宫内的杂物,毫厘不得拿出。 二月初,王世充让人献给他印玺和宝剑,接着又说黄河水清了,想以此向众人炫耀,为自己制造祥瑞之兆。 而此时王世充的进攻大唐新安县,也是他为篡位所实行的策略之一。 ------------ 第217章 郑王 王世充来犯大唐的新安县,虽对外说是要攻取城池,实际召集文武官员中附合自己的人,商议接受禅让帝位的事。 大儒徐文远乃洛阳朝廷的国子监祭酒,他坚决认为王世充不该篡位称帝,他向王世充道:“四方八面的群雄之所以迅速归附东都,是认为您能够中兴隋室的缘故,如今全国九州之地,平定的还不及其一就仓促称帝,恐怕与您不够亲近的人,都想叛离而去了!” 徐文远门生遍天下,李密、王世充等许多权极一时的人物,都算是他的弟子。去年徐文远出城打柴的时候,还被李密给捉获了,但李密却对徐文远极尽弟子的礼节,朝北拜徐文远。 那时李密与洛阳关系正缓和,徐文远还劝李密要学伊尹、霍光那样扶助朝廷于危难之中,而不能像王莽、董卓那样,乘国家危难谋图私利,李密那时也在口头上答应了徐文远的劝告,可惜后来王世充发动政变,血洗了东都。 其时李密还向徐文远请教对策,徐文远道:“王世充也是我的弟子,但为人残忍狭隘,既造成这种形势,必然有别的企图,现在魏公原来的计划不合适了。不打败王世充,不能入朝!” 李密听从了徐文远的对策,遂决定与王世充决一雌雄,但最后却兵败北邙山…… 徐文远在李密兵败后,又回到东都,每次见到王世充,必定恭敬的先行礼。有人问他:“您见李密时很傲慢,却很敬重王公,这是什么原因?” 徐文远道:“魏公李密是君子,能够容纳贤士;王公却是小人,老熟人也能杀,我怎么敢不行礼?” 王世充这时听了徐文远之言后,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但长史韦节、杨续等却希望王世充篡位,这样他们的地位也能随之水涨船高,他们都道:“隋朝的气数已经完了,这即便是眼瞎之人也能看出来,此等特殊情况,郑公不该与常人商量。” 太史令乐德融也胡编乱造道:“往年长星出现,这是除旧布新的征兆,现今岁星在角宿、亢宿,亢宿是郑的分野。如果不马上顺应天道,恐怕王气就会衰落。” 王世充的内心是极度想要当皇帝的,被韦节、杨续、乐德融等人这么一劝,立即便将徐文远的劝谏丢到一边去了,打算听从他们的意见,继续实行篡位计划。 外兵曹参军戴胄对王世充道:“君臣就像父子,休戚与共,明公您不如竭忠为国,则个人国家都会安定。”王世充假意称他说得很好把他打发走了。 王世充与众人商议接受九锡的事情,戴胄又尽力规谏,王世充很生气,把他贬出东都作郑州长史,让他和王世充的侄子王行本镇守虎牢关。 之后,王世充派段达等人对皇泰主说明,请求授予王世充九锡。 皇泰主道:“郑公新近平定了李密,已经官拜太尉,从那以来,并没有特别的功劳,待天下逐渐平定,再论此事也不晚。” 段达听后,索性直言道:“陛下,是太尉大人想加九锡,您不给只怕是不行的。”言词间,已是充满了威胁之意。 皇泰主听后,紧紧盯着段达,许久后才渭然叹道:“那随你们的便吧!” 四月二十二日,段达等人以皇泰主的名义下诏命王世充为相国,让他持饰有黄金的斧头,让他总理百官政务,继而又将他的爵位晋封为郑王,加九锡,郑国可设置丞相以下官员。 至此,王世充的篡位之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正如徐文远之前所言,此时东都中的许多人之所以追随王世充,是认为他能够中兴隋室的缘故,他既加九锡,表明了篡位之意,许多人都打算不再继续跟着他混了。 东都的马军总管独孤武都受王世充信任,独孤武都的堂弟司隶大夫独孤机与虞部郎杨恭慎、前勃海郡主簿孙师孝、步兵总管刘孝元、李俭、崔孝仁谋划招引唐兵前来。 便让崔孝仁对独孤武都说:“王世充为人卑鄙、狭隘,贪婪、残忍,不顾亲旧,怎么能成大业呢!按图谶之文所说,天下应归李氏,而大唐从晋阳举事,占据关内,军队未遇阻滞,英雄景仰攀附。而且李氏待人处事襟怀坦荡,任用善人,勉励有功的人,不念旧恶,据有优胜之势来争夺天下,谁能与其相匹敌呢? 现在,任瑰任管公的军队近在新安,又是我们的旧交,假如能暗中派使者把他们招来,让他们夜里来到城下,我们共同作为内应,开门纳入,事情没有不成功的。” 独孤武都听从了崔孝仁是计策,立即派人前往新安,与任瑰勾结。 任瑰,字玮,庐州合肥人,乃陈朝镇东大将军任忠的侄子,李家起兵至龙门,任瑰也是极力主张西渡黄河入关中的人物之一,李渊评其为“卿将家子,深有谋略”。 去年正月,李渊派李建成、李世民率兵十余万图谋东都,最后无功而返,返回长安前,命任瑰与吕绍宗统兵镇守新安,任瑰为主,吕绍宗为副。 任瑰镇守在此期间,屡立战功,现已被封为管国公。 当得知独孤武都等人有意作为内应,开门纳入的消息后,任瑰大为高兴,且感到十分的兴奋。东都洛阳的重要性自是不用说,要是他为大唐夺得此城,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甚至能与晋王李隐和秦王李世民两人相媲美了! 然而,任瑰的副将吕绍宗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却动了别的心思。 吕绍宗作为任瑰的副将,曾与李密、王世充的属下作战多场,也是颇有战功,但封赏自是大不如作为主将的任瑰,到现在也没有封爵,心中常对任瑰感到嫉恨。 所以当吕绍宗得知独孤武都等人有意作为内应的消息后,首先产生的念头便是想将这天大的功劳抢过来! 于是,吕绍宗迫不及待的带着独孤武都使者,星夜启程,向东都赶去,欲成就不世之功业。 ------------ 第218章 传国玉玺 然而,吕绍宗的行为无疑是被利欲熏心后的疯狂举动,此等大事,怎能不先预谋妥当,就轻易的行动? 新安离洛阳虽很近,但中间也还是隔着渑池等几个县的,吕绍宗带着五六千人往洛阳而行,一路虽走的是各种小道,但还是被王世充的暗哨给察觉到了。 王世充得知吕绍宗带着人马鬼鬼祟祟的往东都而来后,敏锐的感到其中不太正常,于是立即以数万大军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举将吕绍宗生擒,然后派人对其严刑拷打,吕绍宗忍受不住,将所有的一切都招了出来。 四月二十日,独孤武都、独孤机、杨恭慎、崔孝仁等全都被抓,且立即被王世充下令杀死,头颅被悬挂在了东都的城墙之上,唐将吕绍宗也为难幸免。 一个让大唐攻破东都的大好机会,就这样白白的丢掉了。 王世充这时忙着篡隋称帝,宇文化及也不例外。 宇文化及自与李密交战数场,互相损失了许多兵力后,便不敢再图黎阳,向北就粮到了魏县。 这时,宇文化及的张恺等人都商议要离开他另谋高就,但事情被查觉,于是宇文化及杀了张恺等人,至此之后,宇文化及的心腹之人已逐渐丧失殆尽,兵力日益削弱,兄弟宇文智及等人更没有什么计谋,只有相互聚会在一起尽情吃喝,玩歌伎。 有一次,宇文化及喝醉了,抱怨宇文智及道:“当初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你的主意,一定要推我为首。如今一事无成,人马日益减少,背着弑君的罪名,为天下所不容,现在遭灭族,还不是因为你!” 宇文化及说着,不由的搂着两个儿子哭起来。 宇文智及生气地道:“当初事情成功的时候,你不归功于我,到了要失败时,又想归罪于我,怎么不杀了我投降窦建德!” 两兄弟好几次相互争吵打了起来,说话也不分老小,酒醒后又饮酒,以此为常事。 宇文化及的部下大多逃跑了,自己知道肯定要难免败亡,叹息道:“人生孰能不死?我就算是死,也要以皇帝的身份而死!” 于是,宇文化及用鸩酒毒死了他拥立的傀儡皇帝杨浩,在魏县即皇帝位,国号许,改年号天寿,设置百官。 称帝之后,宇文化及用珍奇货物引诱海边的贼众,想以此增强自己的实力,隋末第一个在起兵造反的知世郎王薄,这时仍没有被其他势力消灭,他在得到宇文化及的招揽后,便率贼众归降了宇文化及,与宇文化及一起暂居在武阳郡的聊城。 武阳郡便在李世绩所控制的黎州(即为以前的汲郡)接壤,处于黎州的东边,武阳郡的一部分县城,也是在李世绩掌控之下的。 淮安王李神通在李渊称帝后不久,被任命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原则上山东各路兵马,皆受他节制,但李神通自抚慰山东以来,成果了了,仅得数县之地,时常要靠李世绩的接济,才勉强支撑。 在得知宇文化及称帝到了聊城,且实力已衰败的情报后,李神通的心思便活跃了起来。 宇文化及做为弑隋二君的人,又自称为敌,可谓是罪大恶极,再加上他曾经还是与李密争雄一时的人物…… 若是将宇文化及捉了献与长安,无疑是一件很大的功劳,足以将他李神通抚慰山东而无功的事迹掩盖过去了。 而且,隋朝的传国玉玺,似乎便在宇文化及的手里!传国玉玺可不单单是一件盖章的东西,乃秦代丞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用和氏璧镌刻而成,上千年传下来,已渐渐成为历代正统皇帝的凭证。 他李神通若是能得到传国玉玺,献给李渊,这功劳实则不亚于攻灭一方大势力。 所以,在李神通的眼里,此时在聊城的宇文化及,就如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一般,极具诱惑力。 于是,李神通打算出兵攻打聊城,不过他现在手上的兵力总共才万余左右,稍有不足,所以便去了黎阳,向李世绩张开要了一万五千多人,合兵二万五千人,往聊城杀去。 李世绩在李神通来借兵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与他一起前往聊城的,但却被李神通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李神通知道李世绩很会用兵,若是让他跟着一同前往聊城,功劳只怕要被抢走大半,自是不愿让他跟着了。 然而李神通却不知,觊觎宇文化及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就在李神通带兵前往聊城之时,乐寿的窦建德也正大义凛然的对其群臣道:“本王是隋朝百姓,隋帝便是本王的君主,宇文化及叛逆杀了两位皇帝,就是本王的大仇人,本王不能不对他进行讨伐!” 窦建德雄踞河北,所占据的地盘,在当今天下的势力中已属前列,河北又是富饶之地,人口、良田都是不缺,实力可谓雄厚。 但窦建德也有他的烦恼之处,他因为出身寒门,豪门子弟中的人才,除非不愿远离故乡的人,现在大都仍是不愿效忠于他,千里迢迢从河北跑往关中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如何让河北人才尽收于瓮,一直是现在窦建德的头等大事,于是,他现在便将目光看向了聊城。 首先,窦建德盯上了在宇文化及身边的众多隋朝旧臣,黄门侍郎裴矩、兵部侍郎崔君肃、少府令何稠等人在窦建德眼中,都是有大才的人,如能将这些人收入麾下,对窦建德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事。 更重要的是,窦建德与李神通一样,也看中了那枚代表了皇朝正统的传国玉玺。窦建德想,他若是得了传国玉玺,河北名士还能不视他为天命之人?到时投靠他的人只怕就能络绎不绝了。 所以,对于聊城,窦建德是势在必得!在李神通带兵前往聊城不久,窦建德也领兵十万,浩浩荡荡的开赴聊城了。 李神通到了聊城后,因兵力不是很充足,所以不愿强攻,他得知宇文化及粮食不足后,便采取了围困之势。 宇文化及在聊城中的粮食确实不多,全靠他的三弟宇文士及和封德彝在济北征收督运军粮,所以李神通围困聊城仅数日,宇文化及便支撑不住了,派人向李神通请求投降。 ------------ 第219章 许国灭 宇文化及肯乖乖请求投降,本是大好的事情,但李神通竟不准许,将宇文化及的使者赶出了大营。 安抚副使崔世干对此十分不解,力劝李神通准许宇文化及投降。 李神通道:“敌人粮尽计穷,马上就能取胜,我要攻下聊城以宣扬国威,并且分了他的财宝慰劳将士,如果接受他投降,那么用什么来作赏赐军队的费用呢?” 崔世干道:“有情报说窦建德就要抵达,如果还没有平定宇文化及,里外受敌,我军必然失败,此时怎么还能贪图他的财宝而不接受投降呢?” 李神通大怒,把崔世干囚禁在军中,不让他再插手军务。 但就在李神通将崔世干囚禁后不久,封德彝和宇文士及从济北运粮到了聊城,宇文化及兵力的斗志逐渐恢复,于是又重新抵抗。 李神通见围困无望,这才督率军队攻城,惨烈的攻打半日后,贝州刺史赵君德率先攀着城堞登上城墙,李神通对此人很厌恶,不愿让他得先登之功,便下令鸣金收兵翌日再战,赵君德大骂着下了城,李神通再一次错失了占领聊城的机会。 翌日,李神通与宇文化及双方又是拼杀了大半日,宇文化及的一方渐渐有些不支,李神通见了这情形后,嘴角已掀起了一个弧度,仿佛已看到了自己胜利后的情形。 然而就在这时,忽有探马匆匆来报,窦建德的十万大军已即将抵达,先锋部队转瞬即至,李神通军中的其他将领听后,立即要带队离去,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李神通招抚而来的,对部队的掌控力比较大。 李神通的脸色已是变得十分的难看,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心中自是十分的不好受,但他也知道此时再不走的话,稍过一会可就走不了了,于是最终咬着牙做出了撤退的命令。 李神通带着人马撤离聊城后,宇文化及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大为高兴,认为这是老天在保佑自己,这才使得李神通在将要攻破城池之际,主动撤兵。 然而宇文化及的高兴却未能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多久,窦建德的十万大军便将聊城给团团围住了,这十万大军不仅在人数上比李神通的军队要多出数倍,且军容整肃,黑压压的排列在城外,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宇文化及见了这情形后,一阵胆寒,但还是故作镇定自若的对身边的大臣道:“窦建德流寇而已,人数虽多,但却不……不足为虑,我们的精锐骁果定能将他们大败!” 宇文化及这一番话,说得相当的没有底气,只怕自己都是不信,有怎么激励到别人?所以他那番话说完后,应着寥寥。 为了激励士气,宇文化及也是豁出去了,难得的亲自带兵出城打上几仗,与窦建德连续交锋数场,然而最后都是大败回程,遂不敢再出城,打算坚守聊城。 窦建德率兵从四面八方昼夜猛攻聊城,过不多时,聊城已是岌岌可危,之前投靠宇文化及的知世郎王薄,感到了不对路,于是主动打开了城门迎窦军进城,窦军入城后,很快活捉了宇文化及,聊城也很快被完全控制住了。 窦建德进城后,首先去拜谒了萧皇后,言语都自称臣下,极尽礼数,然后,窦建德还身着白色服装哭隋炀帝以尽哀节并安抚隋朝的百官。 做足了场面活后,窦建德这才收拾自东都而来的车驾仪仗,传国玉玺也被他收入囊中。 然后,窦建德将捉住派逆的同党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等人,在隋朝的官员当面斩了这几个人,割下首级悬挂于军营门外。 宇文智及死前大喊饶命,当众尿了裤子,还道自己私藏了许多财物,只要窦建德饶他一命,定将那些财物奉上,但窦建德却丝毫没做理会,刀斧手武器砍下,宇文智及的人头骨碌碌的滚落在了地上…… 杀了宇文智及后,窦建德又用槛车载着宇文化及和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到了魏县,在宇文化及不久前鸩杀杨浩的地方,将他们通通的斩首了。宇文化及临死,没有什么要说的,只说道:“不负夏王!” 宇文化及可能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对不起窦建德的,却想不明白窦建德非要致他于死地,不管如何宇文化及这个建国不到半年的许国,至此就这样被灭亡了。 窦建德每次打了胜仗、攻陷城池,得到的物资财产,全部用来分给将士,自己不留任何东西。他又不吃肉,经常吃蔬菜,下粗米饭,妻子曹氏,不穿绫绢做的衣服,身份一方诸侯人物,役使的奴婢侍妾,才十几个人。 待到打败宇文化及,获得了一千多名隋朝宫女后,也当即通通遣散了,许多人都很赞赏他的这种行为,觉得这是仁君所为。 窦建德任命隋朝的黄门侍郎裴矩为左仆射,掌管官吏的选拔,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右司郎中柳调为左丞,虞世南为黄门侍郎,欧阳询为太常卿。其余的隋朝官员也都量才授官,交给他们政事。 对不愿留下的人,准备去关中或东都的,听任他们前往,并给予路费粮食,派兵保护他们出境。隋骁果还有近一万人,也分派遣返,听任他们选择去处。 窦建德又与王世充联合交好,派遣使节进表于皇泰主,皇泰主策封他为夏王。 窦建德出身盗贼,虽然建国,但没有典章制度,裴矩为他制定朝仪,修订法律,窦建德非常高兴,经常向裴矩请教礼仪典章之事。 窦建德在攻灭宇文化及后,得了不少好处,而远在关中的大唐也是同样得了不少的人。 当初,宇文化及任用原大理卿郑善果作民部尚书,郑善果跟随宇文化及到聊城,为宇文化及督战,但中了流箭而退下静养。窦建德攻克聊城,郑善果也被捕获,但却不受窦建德的尊重,于是郑善果逃往相州,被李神通送他去长安。 郑善果到达长安,李渊对他很优厚,官拜检校内史侍郎兼任东宫左庶子,东宫于是再添人才。 ------------ 第220章黄蛇岭 隋朝的吏部侍郎杨恭仁,在聊城之战后,趁乱逃出了聊城,最后被唐魏州总管元宝藏俘获,将杨恭仁押送到长安。(元宝藏是在李密兵败北邙山后,被魏征劝降大唐的。) 李渊和杨恭仁是老相识,于是杨恭仁官拜黄门侍郎,随即又任命为他凉州总管。 杨恭仁一向熟悉边境事务,了解羌、胡各族的虚实,凉州百姓与夷族对他都心悦诚服,葱岭以东地区的不少国家国,都前来长安朝拜,献纳贡品。 当初,李渊为隋朝的殿内少监时,宇文士及为隋的驸马都尉兼尚辇奉御,李渊与他的关系很是要好。 宇文士及随宇文化及到黎阳时,李渊便亲笔写诏书召宇文士及,宇文士及那时便暗中派家僮从小路赴长安与李渊联络,之后又托使者献金环表示归回长安。 宇文化及到魏县,兵力日益衰弱,宇文士及劝他归顺唐朝,宇文化及不听,封德彝便在那时劝宇文士及在济北征收督运军粮,以静观其变。 宇文化及称帝,立士及为蜀王,宇文化及死后,宇文化及和封德彝便从征粮的济北前来长安降了唐。 当时宇文士及的一个族妹,还是李渊后宫中的昭仪,因此宇文士及很快被李渊授予了上仪同之衔。 李渊因为封德彝是隋朝旧臣,在江都时为虞世基帮凶,谄媚虚伪而不忠诚,狠狠地斥责了他一番,罢免了他的官职遣返回家。 不过封德彝被赶出长安后,并未离去,他知道李渊做了皇帝后,尤好女色,于是四处打探能增强房中术的佳方,苦苦寻找多时后,还真被他找到了,亲测有效而无副作用后,便通过宇文士及,将佳方献给了李渊,希望以此谋求进身。 李渊得知封德彝所献的佳方后,感到十分高兴,马上便拜德彝为内史舍人,不久又升迁他为侍郎一级的官员。 除了郑善果、杨恭仁、宇文化及和封德彝这些人外,另外还有二十多个隋朝旧臣,在宇文化及死后,从河北赶赴长安,被李渊授予了官职。虽得了不少人的效力,但李渊仍常常叹息,若是李神通能带兵攻下聊城,将传国玉玺献来,那就更好了。 李渊对传国玉玺的渴望,也是丝毫不低于窦建德的。 四月二十五日,李渊开始奖赏李隐平河西,李世民灭朱桀的功劳。拜李隐为太尉、雍州牧,进授右威卫大将军,诏凉州以及关北诸州兵马皆受李隐节制。 李渊封赏了李隐后,又拜李世民为司徒、豫州牧,右武侯大将军,诏蒲、陕、河北诸总管兵马皆受其节度。 隋唐之制,三师(太保、太傅、太师)和三公(司空、司徒、太尉)皆为正一品的官职,在名义上无所不统,算是最高荣誉性质的头衔了,现在也就李隐与李世民两人获得了此等殊荣。 大唐在地方没有实行州牧制度,所以李隐所封赏的雍州牧和李世民的豫州牧,也是属于荣誉性质的,但是,其中的差别,却已透露出李渊对两人以后安排。 雍州即为长安京畿之地,现在已全为大唐所有,李隐自是不可能对这些要地进行管理,而豫州却是中原地区,再加上蒲、陕、河北诸总管兵马皆受李世民节度,可知李渊这已是表明了要让李世民去攻略中原的了。 而凉州以及关北诸州兵马皆受李隐节制,李隐能以此对付的,也就梁师都和突厥人而已,梁师都不足为虑,只因投靠了突厥人,与突厥人是为一体,大唐才没对付他,而突厥人实力强悍,又岂是此时的大唐能招惹的? 所以此种安排后,李隐已似乎要被闲置很长一段时间了。 李隐对此并未说什么,也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意,因为他知道不需他做什么,事情自会有转机。 转机之地,便在河东地区。 李渊派遣殿内监窦诞、右卫将军宇文歆协助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镇守晋阳。窦诞是窦抗的儿子,娶了李渊的女儿襄阳公主。 李元吉性情骄横,生活奢侈,有几百名奴婢侍妾,喜欢让他们穿上战袍,作打仗的游戏,前后死伤了很多人,李元吉也曾受伤。李元吉的奶妈陈善意苦苦劝说,那时李元吉喝醉,听到她的话很生气,竟命令力士将自己的奶妈陈善意给活活打死了。 自从上次被李隐狠狠的教训一顿后,李元吉也安生了多时,但随即恶性再犯,常和窦诞游猎,践踏百姓的庄稼,还让人造了三十车捕捉鸟兽鱼虾的网,有时捕捉动物感到无趣了,便以此逐人。 李元吉还放纵身边的人枪夺民物,在大街上以箭射人,看人避箭的样子。夜里打开王府大门,公然在别人家做出**之事,百姓都十分愤恨,宇文歆屡次规劝元吉都不听,于是向李渊上表报告了李元吉的情况。 今年正月二十二日,李元吉获罪被免官,李渊让他择日返回长安。 李元吉在晋阳逍遥自在,自是不愿返回长安受李渊管束,窦诞为他想了个办法,让他收买一些太原的名望父老,赴朝中向李渊要求挽留自己。 李渊也不放心将太原道交给别的人,有了这么个借口后,便又重新任命李元吉为并州总管,继续让他镇守晋阳。 然而事实将会向李渊证明,将龙兴之地交给李元吉镇守,是个多么不智的决定。 四月末,并州黄蛇岭。 自宋金刚投靠刘武周,向他献了“进取晋阳,南争天下”的计策后,刘武周便积极的筹备着,经过大半年的准备后,终于率兵数万,屯军这黄蛇岭(榆次县北),进逼晋阳,军锋甚盛。 刘武周的军中,有着数千突厥的精锐骑兵,是他这数月来,苦心向始毕可汗求得的,为他南侵的最大依仗之一。 今年二月,就在李隐平河西之时,始毕可汗本想召集刘武周与梁师都一起进攻大唐,向大唐索要岁币的,但他行到夏州之时,却忽然病逝了,东.突厥可汗之位,由始毕可汗的弟弟俟利弗设继承了,是为处罗可汗。 ------------ 第221章 刘武周兵围晋阳,王世充篡隋称帝 处罗可汗因为刚刚继位,需返回王帐铲除异己,巩固自身地位,所以是不愿与大唐在这时有过多纠缠的。 但是,李渊在得知始毕可汗来犯派时,遣出使突厥的右武候将军高静,在带着“礼物”,走到丰州听说始毕去世后,便下令将这些“礼物”交到当地的仓库,打算不再给突厥人了。 处罗可汗闻讯后,感到很气愤,打算继续入侵,最后还是丰州总管张长逊让高静带这些“礼物”出塞作为朝廷赠送给始毕丧事的用款,处罗才感到面子好受了一些,于是便领兵退回了草原。 然而突厥虽退,刘武周与梁师都却选择继续进犯,梁师都的进攻目标依旧是灵州,而刘武周的目标,却是大唐的龙兴之地晋阳。 梁师都侵犯灵州,被大唐的灵州长史杨则给击退了,都不用负责这方面事宜的李隐亲自出马。 而并州方面,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李元吉让车骑将军张达用兵出战刘武周,张达推辞说兵力太少不可前往,李元吉却硬逼他出兵,张达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八千士兵出了晋阳。 张达领着人马走到离敌营还有五十里左右时,忽然一声巨响在四周响起,接着杀出队人马,为首之人骑着一匹踏雪乌骓,脸黑如锅底,直如杀神一般的向张达军冲击而来。 张达战意本就不高,忽然遇袭之下,更是人人无心恋战,四散而逃,张达见此,因心中对李元吉很是忿怒,遂不再抵抗,领兵投降了敌将。 这位忽然杀出的刘武周将领,是为与李隐有数面之缘的尉迟恭,他的所骑的那匹踏雪乌骓,还是李隐所赠的,此次刘武周大举南下,自是少不得让善战的尉迟恭同行了。 尉迟恭接受了张达的投降,将他带回了黄蛇岭面见刘武周,刘武周对其十分的重视,因为他知道张达在并州为将数年,与许多官员都有交往,可为南侵的一大助力。 五月初二,张达带领刘武周袭击并攻陷了榆次。榆次就在晋阳的东面,离晋阳不足百里,旦夕可至,所以晋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无比震动。 五月十日,刘武周包围晋阳,李元吉一面率数万唐军抵抗,一面派快马向长安求援。 大唐在晋阳的人马,并不比刘武周少,而且晋阳城无比坚固,若是李隐、李世民或是其他的人镇守晋阳,又怎会怕了他刘武周? 然而这时的李元吉显然已吓破了胆,所以急忙忙的便派人向长安求援了。 刘武周毕竟只有数万人马,与动辄十几万人的薛举、李轨、朱桀等人相比,兵力要弱了许多,故而在长安许多人的眼中,只是将其视为梁师都一类的人物,所以当这消息传来之时,并未引起长安官民的多大重视。 不少的人甚至将之视为是一次立功的机会,身为文官的太常卿李仲文,更是立即向李渊主动请缨带兵救援晋阳,李仲文即李密的堂叔,是李家入关中的时侯,投靠李秀宁归唐的。 李渊同意了李仲文的请求,命他为行军总管,与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一起领兵三万出潼关后北上救援。 就在并州风云变动之时,王世充的篡位之谋已进行得差不多了。 东都的道士桓法嗣将《孔子闭房记》一书献给王世充,称身为相国的王世充应取代隋作天子。王世充欣喜异常,任命桓法嗣为谏议大夫。 王世充又网住各种飞禽,将布帛写上字系在鸟颈上,自称受命于天而放掉。有人得到这些鸟献上,也拜官封爵。 段达以皇泰主的名义下令,给予王世充特殊的礼遇,王世充上表三次推让。满朝文武百官劝他称帝,在都堂设座位。 苏威这时已年老体衰,在江都之乱后到了洛阳,王世充依旧任他为纳言。 苏威这时上朝已难以支撑,王世充因为苏威是隋朝的重臣,想利用他向大臣,百姓炫耀,每次百官劝进,必定以苏威为首。待接受殊礼的日子,将苏威扶到百官之前,然后自己面向南坐定接受拜见。 王世充命令长史韦节、杨续等人及太常博士孔颖达制订禅代的礼仪,派段达、云定兴等十几个人进宫禀告皇泰主道:“上天的旨意不是永恒不变的,如今郑王功高德重,希望陛下遵从唐尧、虞舜的做法禅位。” 原盘坐榻上的皇泰主不禁并拢双膝,撑着矮桌气愤地道:“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如果隋运未亡,这种话就不应提起,如果上天的旨意已经改变,也用不着什么禅让!各位不是祖辈旧臣,就是身居三公高位,既然你们说出这种话,朕还能指望什么!” 皇泰主神色严峻,在朝的各位大臣都流下冷汗,遂不敢再提,皇泰主下朝后,对着太后流泪不止,他已知自己只能拖得一时,最终仍是逃不过王世充的魔抓的。 不久后,王世充又派人对皇泰主道:“如今海内尚未安定,需要立一位年长一些的人作君主,待到天下安宁,一定公开恢复陛下您的帝位,决不违背原先的誓言。” 五月初五,王世充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管皇泰主同不同意,对外声称奉了皇泰主之命,隋以禅位于郑,然后派他的兄长王世恽将皇泰主软禁在含凉殿,虽然这以前有王世充三次上表辞让及皇泰主下敕书敦促劝进的事,实际皇泰主都不知道。 王世充派遣众将领带兵清理宫城,又派术士用桃汤、苇火在宫中举行除凶祈福的仪式。 五月初七,王世充用全套皇帝车驾进入宫城,即皇帝位,定国号为郑,随即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明。 随后,王世充立儿子王玄应为太子,王玄恕为汉王,其余兄弟、同族十九人都封为王。奉皇泰主为潞国公。 又任命苏威为太师,段达为司徒,云定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令,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仆射,齐王王世恽为尚书令,其余原隋朝官员,也一并授予官职。 至此,隋朝的统治终于算是彻底的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了。 王世充这登基的过程,与李渊相比可就差了些,李渊整个禅让的过程,各种礼数做得十足,让人无法挑剔,而王世充却显得粗暴了许多。 事实将会证明,如此做法是很让人诟病的。 之后,王世充又任命国子监助教陆德明为汉王的教师,命汉王王玄怨到他家中行拜师礼。 陆德明觉得是耻辱,吃了泻药巴豆散,卧床说有病,王玄怨进屋跪在床前,陆德明当着王玄怨面泄痢,从始至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 第222章 兵败雀鼠谷 王世充在宫门前的阙楼下及玄武门等几处都摆了榻,行坐没有固定场所,亲自接受奏章上表,有时轻骑简装经过闹市,也不用清道令百姓回避,老百姓只需让开道。王世充勒住马缰缓慢行走,对老百姓说:“过去的天子居住于重重宫殿之中,民情无法上达帝听。如今世充不是贪图皇帝的宝座,只是想拯救现实的危难,就如一个州的长官刺史一样,亲自过问政务,并要与官员百姓共同评议朝政,还怕宫门有所限制,现在在宫门外设坐位听朝,各位都应当把了解的情况全部讲出来。”又命令以西朝堂受理冤情,东朝堂接受直言极谏。于是每天有几百人献策上书,分类既很麻烦,也难以全部省阅,几天后,王世充就不再出宫。 [48]窦建德闻王世充自立,乃绝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下书称诏,追谥隋炀帝为闵帝。齐王 之死也,有遗腹子政道,建德立以为郧公,然犹依倚突厥以壮其兵势。隋义成公主遣使迎萧皇后及南阳公主,建德遣千余骑送之,又传宇文化及首以献义成公主。 [48]窦建德听说王世充自立为帝,于是与王世充断绝了关系,开始自己设立天子使用的旗帜,出入都像天子一样清道警戒。下达的文书称为诏,追谥隋炀帝为隋闵帝。隋齐王杨死的时候,有遗腹子名政道,窦建德立他为郧公,但是仍然依靠突厥以壮声势。隋朝义成公主派人迎接隋萧皇后和南阳公主到突厥,窦建德派遣一千多骑兵护送,又将宇文化及的首级献给义成公主。 [49]丙辰,刘武周围并州,齐王元吉拒却之。戊午,诏太常卿李仲文将兵救并州。 [49]丙辰(十八日),刘武周包围并州,齐王李元吉抵抗并击退来敌。戊午(二十日),唐下诏命太常卿李仲文带兵救援并州。 [50]王世充将军丘怀义居门下内省,召越王君度、汉王玄怨、将军郭士衡杂妓妾饮博,侍御史张蕴古弹之。世充大怒,令散手执君度、玄怨,批其耳数十;又命引入东上阁,杖之各数十。怀义、士衡不问。赏蕴古帛百段,迁太子舍人,君度,世充之兄子也。 [50]王世充的将军丘怀义在门下内省,召集越王王君度、汉王王玄怨、将军郭士衡与女妓侍妾鬼混在一起饮酒赌博,侍御史张蕴古弹劾他们。王世充非常生气,命令散手仗卫士捉住王君度、王玄怨,打了他们几十个耳光,又下令带入东上阁,各打几十大板。丘怀义、郭士衡不问罪。赏给张蕴古一百段帛,迁官太子舍人。王君度是王世充兄长的儿子。 世充每听朝,殷勤诲谕,言词重复,千端万绪,侍卫之人不胜倦弊,百司奏事,疲于听受。御史大夫苏良谏曰:“陛下语太多而无领要,计云尔即可,何烦许辞也!”世充默然良久,亦不罪良,然性如是,终不能改也。 王世充每次听朝,都殷勤训谕,言词重复,千头万绪,令侍卫疲倦不堪,各部门官吏上奏政事,也因长时间听受训示而疲惫。御史大夫苏良劝谏道:“陛下话太多,而不得要领,如此这般商议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王世充沉默很长时间,也不怪罪苏良,但是他就是这种性情,最终也不能改。 [51]王世充数攻伊州,总管张善相拒之;粮尽,援兵不至,癸亥,城陷,善相骂世充极口而死。帝闻,叹曰:“吾负善相,善相不负吾也!”赐其子襄城郡公。 ------------ 第223章 四方攻唐 五月二十九日,刘武周攻陷平遥(现在的今县,原属于西河郡,西河郡现在被改为了汾州。) 六月初,刘武周任命宋金刚为西南道大行台,让他带领三万兵马继续围攻晋阳,而刘武周自己,则进逼介州(治介休县,位于平遥县南部)。 刘武周早已在介休安插有内应,当大军围成之时,憎人道澄组织僧众,用佛幡垂于城墙下,把刘武周的士兵拉入城中,于是刘武周便轻松的攻陷了介州。 当刘武周接连攻城略地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李渊终于坐不住了,长安的满朝文武,也终于认识到了刘武周的厉害,知道他确实不是梁师都之辈可以比的。 而与此同时,王世充也分兵十数万,向大唐的义州、西济州等地全线进犯,来势汹汹。梁师都方面,在屡次攻打灵州无果后,改换了目标,与突厥合兵以数千骑兵侵犯延州。 江汉方面,梁国皇帝萧铣,也于这时派手下将领杨道生向大唐的峡州大举进犯。 所以这时,大唐已是同时面临着四方势力的的进攻,形势可谓十分不妙,大唐实则已面临着开国以来的第二次大危机。 六月初八日,突厥使节前来长安通报始毕可汗的讣闻,李渊在长乐门(皇宫南面三门之东门)举行哀悼仪式,三天不上朝,命百官到使者住所吊唁,又派内史舍人郑德挺去慰问处罗可汗,赠丧仪三万段。 李渊这是希望以此缓和与突厥的关系,避免突厥人趁火打劫,加剧大唐面临的困境。 初九,李渊召集了部分的王公大臣,在武德殿中议事,李隐自然是也在其列了。 所议之事,无非是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局势,李渊采取先易后难的方法,让大家先讨论该如何应对萧铣、梁师都,之后再商讨刘武周和王世充。 萧铣攻峡州,无非是为了要图谋大唐的巴蜀地区,而巴蜀之地,是赵郡王李孝恭宣抚而来的,派他前去主持大局,最是适合不过了。 不过众人都知道,李孝恭之所以能成功的招降巴蜀之地,是因为那些地方的太守、县令和各族首领都事先派人到长安商议妥了的,李孝恭个人的军事能力到底怎样,是不能定论的,所以仍需给他派一个具有军事才能的人才行。 “庆州总管李靖可为副将。”李隐这时说道。 李靖因开国之战的各种功劳,被拜为庆州总管,镇守关中的北部地区,他为人性情比较孤僻,虽是李隐帐下出来的,但镇守庆州后,却少与人来往,也几乎没跟李隐通过书信,就像是个孤臣一样。 以李靖的大才,镇守在一州之地实在是一种浪费,所以李隐这时才会向李渊极力举荐,何况在历史上,李靖也是跟李孝恭一起搭伙对付萧铣的。 自从当初李靖以区区几千兵马平定了离石郡,他的军事才能便为人所知,所以这时李渊稍一考虑后,便同意了李隐的提议。 至于梁师都,李渊则看向了李隐,李隐现在节制关北兵马,理应为大唐解决这个麻烦。 在李隐看来,梁师都已不配他亲自出马,所以他提议让行军总管段德操去应付,段德操是段孝先的儿子,有善战之名,李渊对此也同意了。 商议完萧铣、梁师都后,就该刘武周和王世充了,李隐和李世民都主动请缨,要去与刘武周交战,收服失地,解救晋阳。 王世充来势虽大,但大唐对其早有防备,于双方的边境修了许多防御工事,要想他抵挡住,应该不是难事,相比之下,现在的刘武周就要难对付得多了,李隐与李世民都是高傲之辈,自是都选择最难对付的人请战了。 然而就在这时,裴寂却捋须笑道:“小小刘武周,岂用晋王与秦王亲自出马?让老夫带兵前去,定能将其生擒来长安献给陛下!” 李隐和李世民听后,都是一阵错愕,裴寂也懂带兵?他哪来的自信能生擒刘武周! 裴寂随即又向李渊拍着胸脯保证,要李渊让他带兵迎战刘武周。在李隐定河西,李世民灭朱桀后,裴寂就想着也要带兵出征,以增加一下自己的军功。 在裴寂看来,刘武周无疑是很适合的人选,他并不如李隐与李世民所想那样,觉得刘武周有多难对付,他认为凭着自己对河东地区的熟悉,再带个五六万大唐的精兵前去,定是能轻松的对付刘武周的。 李渊对此却心怀疑虑,但他与裴寂的关系毕竟非同一般,见裴寂如此热切,便也不好拒绝,于是,李渊当即任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听其便宜行事,以大军五万去讨伐刘武周。 李隐与李世民两人对李渊的这个决定,都是有些傻眼了,然而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接受。 随后,李渊钦定李世民为东讨大将军,前去新安对付王世充,对战意甚浓的李隐道:“皇儿就与朕一起在长安居中统筹各方吧!” 李隐唱了声诺,然后与其他人退出了武德殿。 裴寂这时一脸得意的看向李隐,哈哈笑了几声,“晋王,以前都是我在长安知闻你的捷报,这下你可得在长安听我的大捷了。” 李隐面无表情的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败得太惨就好。”他说完这话后,便向宫外走去了。裴寂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也离开了皇宫,拿着虎符点兵去了。 李隐回到晋王府后,即与房玄龄、宋正本二人在书房中商议事情,房玄龄脸待忧色的道:“陛下似乎铁了心不给殿下立功的机会了,这可难办了。” 宋正本却摇了摇头,“裴寂毫无统军只能,不久将大败而回,倒是陛下还能不依仗晋王?怕就怕以后陛下仍是这样,不到最后的时刻,便不启用晋王。 房玄龄道:“以前我们商议的对策,便是镇守于外,内结朝臣,增强威望,以观形势。以前没这机会,现在若是晋王再得机会去河东……” 李隐站了起来,看着窗户外道:“你们现在就准备想过事宜吧!”宋正本与房玄龄立即得令而去。 ------------ 第224章 四线作战 段德操得到长安的诏令后,便立即带兵到延州与梁师都会战,他的兵力较少,先是关闭城门不出战,等梁师都的军队逐渐松懈时,段德操才派遣副总管梁礼带兵攻打梁师都。 正当梁师都与梁礼战斗激烈时,段德操用轻骑打起很多旗帜,从背后突然袭击梁师都的大军,众多旗帜中最大的一副旗帜,写是还是李隐的名号,梁师都的士兵以为大队骑兵来袭,加上慑于李隐的威名,顿时都已无心再战,于是四散溃败。 段德操率唐军追逐逃敌走了二百里,乘势攻克了梁师都的魏州,俘虏二千多名男女而返。 梁师都败退后不久,又再次犯延州,因为他已知李隐上次根本就没来,自己上了段德操的当了! 当上次战败后,跟随他的数千突厥人都离他而去了,而段德操却得了兵力补充,所以这时在兵力上,段德操已不逊于梁师都。 再加上梁师都新败,士气不足,所以两人的第二次交战,胜负已是可知。 一番厮杀后,段德操又再一次将梁师都打败了,并杀死二千多人,梁师都最后仅率一百多骑兵逃遁,段德操因功官拜柱国,赐爵平原郡公,唯一的不好消息便是副总管梁礼在此战中冲锋太前,中流矢而亡了。 …… 萧铣派手下将领杨道生侵犯峡州,峡州治所为夷陵(今宜昌市),为鄂西山区向江汉平原的过渡地带,有“三峡门户”之称,扼渝鄂之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夷陵,有三国三大战役之称的蜀吴夷陵之战,便是发生在这里了。 大唐的峡州刺史许绍趁杨道生刚到夷陵的当晚,便率部夜袭,杨道生刚好没有防备,士卒恐慌,互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许绍带领人马一阵冲杀,烧尽杨道生的军中物资后大胜而返。 经此之败后,杨道生不敢再停留,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但不久后,萧铣又派部将陈普环率领水军数完,溯江而上再次来攻峡州,谋划取巴蜀之地。 这时,李靖与李孝恭已至夷陵,李孝恭欲依之前的计策,据城而守,李靖却不赞同,“上次许刺史以奇袭取得大胜,此次敌人再度来袭,必定有所防备,而敌军此次又有众多战船,对夷陵城的威胁很大,若选择防守,过程必定十分艰苦。” 李孝恭一听到“艰苦”二字后,立即便坐不住了,连忙向李靖问:“那药师以为,我们该怎么应对才好?” 李靖伸手指向一张有些破损的地图,点了点夷陵城以东的一处地方,“这里名为落燕滩,是夷陵东面最适合泊船的一处地方,敌军从大江远来,必会在此先行停泊,我军如能提前设下埋伏……” 陈普环的水军到了夷陵附近后,果如李靖所预料的那样,在落燕滩设下水寨,为了防止唐军再施偷袭之计,陈普环还加大了夜间巡逻的队伍,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军所建的水寨,自然不是全都建在水面上,还有一半是包围着岸边之地的,以供士兵落地活动。 岸边上不少的渔民的房屋,但陈普环已提前警惕的派人一一搜查过,并未发现有敌军,所以才放心的建寨。 然而,陈普环不知道的是,唐军已提前在这些渔民的房屋之下,挖好了隐蔽的藏身之所,当晚夜黑风高之时,上牵唐军猝然发难,四处放火烧杀,陈普环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就在这时,李靖与峡州刺史许绍的儿子许智仁及其录事参军李弘节,率领大军到来,内外夹击陈普环的军队,陈普环军抵抗不住,大败退走。 李靖趁胜追击,许智仁与混乱中活捉了敌方主将陈普环,唐军一直追击溃军到了双方的边界,这才大胜而归。 萧铣得知这个消息后,慌忙派兵守卫安蜀城和荆门城这两处边界要地,短时间内已是不敢再主动对大唐发起进攻了。 …… 四方攻唐中,梁师都与萧铣这两方都是铩羽而归,王世充方面,李世民的军队还在半道之时,面对王世充的经过,唐义州总管张善相拒敌,但粮食已吃光,还不见援军到来,城池于是陷落。 张善相尽力痛骂王世充一直到死,后来,李渊听说后,感叹道:“朕对不起善相,善相却没有辜负朕。” 六月十八日,李世民率大军抵达新安,随即派遣手下将领种如愿袭击王世充占据的河阳城,破坏了王世充所置黄河渡桥后回军,大涨唐军士气。 之后,李世民开始据城而守,慢慢的寻找机会,收复失地,双方陷入你来我往的攻战。王世充击败李密全占中原后,实力暴涨,加上他本事也是善战之人,所以并不是梁师都与萧铣那样能轻易战胜的。 所以四方攻唐中,王世充这一方算是暂时的处于不胜不败的局面。 …… 裴寂率大军到了介休地界,宋金刚凭借城池坚守不出。在介休城下挑衅无果后,裴寂只好暂时退兵,寻地扎营。 裴寂带着将领谋士到了一个叫度索原的地方(在介休县东南的介山之下),登高望远,见四周风景绝佳,不由的想赋诗一首,但只吟了两联后,便感到有些词穷。 裴寂正略感尴尬之际,随行而来的人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任务,所以立即大声喝彩,帮裴寂将尴尬之事搪塞了过去。 一会后,裴寂心中又升起豪迈之感,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指着四周的地形道:“诸君请看,此处背靠介山,前方视野开阔,又有山溪从中流过,不缺水源,正符合了兵法上的扎营要旨,吾等便再次扎下营寨,来日再去寻那缩头乌龟宋金刚对战吧!” “魏国公不愧是随陛下起兵太原、进军关中的元从老臣啊,在军事上的能力实乃当世罕见,吾等的敬仰之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随行之人听了裴寂的话后,想也没想,便立即大声拍起马屁来。 ------------ 第225章 弃城而逃 裴寂自认为选了个不错的地方扎下了营寨,然而,真正善于用兵的宋金刚却很快的给了他当头棒喝,让裴寂知道了什么才是用兵之道。 流经度索原的是山涧水,也就是裴寂再次扎营后,军营中的饮用水,源自背后的介山,但第二日,裴寂军中的士兵,却发现昨晚还涓涓流淌的山溪,一觉醒来却已经干涸了! “定是贼人将水源给切断了!”裴寂也不傻,立即猜到了溪水一夜干涸的原因,他随即派了数千人马往介山而去,想要夺回水源,但宋金刚却早已派士兵占据了介山的险要之地防守,裴寂让士兵攻打了将近一天,仍是没有攻克。 这时的唐军士兵已又渴又乏,第二天,裴寂想迁移营地靠近水源,宋金刚趁机挥兵进攻,裴寂的军队有些猝不及防,加上饥渴而疲惫,所以很快便节节败退。 裴寂见形势不妙后,心中感到害怕了,他想道自己原本在长安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来这里找苦头吃呢? 裴寂以他的一双鼠眼转了几转,让人继续持着帅旗在原地,他自己则带着身边的亲卫营偷偷的往后退去,退到军阵最后的时候,裴寂竟抛下大部队,带着亲卫营撒腿便跑,一路往南逃去。 “主帅跑了!”唐军中有士兵感到有些绝望的大喊了一声,其他的将官士兵,在得知主帅裴寂已经跑路后,再不苦苦支撑,也随之四散而逃,数万唐军于是在这度索原惨败,士卒几乎全军覆没。 裴寂经一天一夜奔驰,最后到了晋州(原临汾郡),这才惊魂未定的连忙上书谢罪,李渊下诏书对他大加宽慰,让他继续镇抚河东,抵御刘武周。 在此之前,刘武周屡次派兵攻打西河城,唐汾州刺史刘赡抵御来敌,原先兵败雀鼠谷的李仲文和姜宝谊也带兵赴汾州,与刘赡共同守卫西河城。 等到裴寂度索原大败之后,宋金刚纵兵四处攻城,自晋州以北的城镇全部沦陷,唯独西河城、晋阳和雁门三地还在大唐掌控之下。 但姜宝谊不愿龟缩城中,想要带兵与敌交战,他是左武卫大将军,刘赡和李仲文都管不到他头上,苦劝无果,只好任由他出了城。 不久后,姜宝谊再次被宋金刚所俘虏,他在敌营暗中谋划逃回大唐时事情败露,被宋金刚杀死了。 度索原大胜裴寂大数万大军、攻占了晋州以北的大部分城池后,七月初,刘武周下令各军进逼晋阳,欲夺取这座河东地区最重要的城池。 见到刘武周兵威如此凶猛,援军接连战败,此时的李元吉早已是吓破了胆,他这时已是后悔今年年初之时,贪图在晋阳的一时畅快,而没去长安了。 窦抗之子、殿内监窦诞这时将李元吉拉到了一边,颤颤道:“将军,不如……不如我们撤离此地,返回长安吧!” 李元吉听后,不由的感到眼前一亮,略带兴奋的道:“不错,继续留在晋阳只有死路一条,我该在刘武周兵围晋阳之前,赶紧离开才是!” 窦诞听后,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李元吉的人品十分了解,知道他比谁都要贪生怕死,但怕就怕他一时脑袋抽风了,想要死守晋阳,那他就只有自己逃命了。 窦诞之所以想拉上李元吉一起跑路,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这并非是有多讲义气,而是他想着拉上李元吉后,那有什么罪责肯定就有李元吉顶着了,另外,他还想让李元吉带走一些晋阳的兵力,以增加逃跑的安全性。 “为什么只带走一部分兵力?”李元吉瞥了窦诞一眼,“当然是全部精锐都带走了,不然怎么能护卫本将军的安全!” 窦诞愣了一下,“将全部精锐带走的话,只怕晋阳就没人能守住了,这……这不太好吧?” 李元吉哼了一声,“这本将军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说完,便向别处走去了,窦诞见李元吉如此不在意晋阳城的死活,他自己就更是不去关心了,还是能逃会长安要紧。 七月初六,李元吉召集了晋阳的三万精锐,然后对司马刘德威和右卫将军宇文歆道:“你们两个带着老弱先守着城,我带强兵出战刘武周。” 刘德威和宇文歆自是不会想道,这个李家的嫡子,竟已打算抛弃这座自家的龙兴之城,以为李元吉正的是要去与刘武周交战,力劝道:“刘武周兵锋太强,将军还是死守城池,以待援军为上。” 李元吉大义凛然的道:“我李家自起兵以来,横扫**,还没遇到敌手,怎会怕了他刘武周?你们不需多言,为本将军守好城池就好。” 刘德威和宇文歆仍是不同意,李元吉一怒之下,让人将他们两人关进了大牢,然后携带着妻妾婢女,与这些年搜刮来的一车车财物,随三万精兵匆匆出了晋阳城,往长安逃去了。 “与敌交战,怎会带上妻妾婢女?我看他齐王是将晋阳给放弃了!”晋阳百姓也不傻,当地豪强薛深见了这情形后,立马便明白了过来,向其他人喊道。 而当李元吉刚离开晋阳不到半日,刘武周的大军便抵达了晋阳城下,这时晋阳百姓更家的明确李元吉是将他们给彻底的抛弃了。 于是,又因刘德威和宇文歆都被关在了牢房中,晋阳暂时无人主持,所以豪强薛深等人立即献城池接纳了刘武周。 这座河东地区最为重要的城池、李家的龙兴之地,就这样被刘武周兵不血刃的夺取了。 李元吉因部队庞大,且多有女人与金银辎重,所以走得不快,当他还在去长安的半道上的时候,晋阳丢失的消息已传到了长安。 李渊闻讯,极为震怒,李元吉在晋阳可谓是劣迹斑斑,屡有大臣为此上奏,请求换人镇守晋阳,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压了下来。 但现在,李元吉今就这样将放弃晋阳逃走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李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这事的主要责任,推给别人为好。 ------------ 第226章 征北大将军 并州,齐王元吉给其司马刘德威曰:“卿以老弱守城,吾以强兵出战。”辛巳,元吉夜出兵,携其妻妾弃州奔还长安。元吉始去,武周兵已至城下,晋阳土豪薛深以城纳武周。上闻之,大怒,谓礼部尚书李纲曰:“元吉幼弱,未习时事,故遣窦诞、宇文歆辅之。晋阳强兵数万,食支十年,兴王之基,一旦弃之。闻宇文歆首画此策,我当斩之!”纲曰:“王年少骄逸,窦诞曾无规谏,又掩覆之,使士民愤怨,今日之败,诞之罪也。歆谏,王不悛,寻皆闻奏,乃忠臣也,岂可杀哉!”明日,上召纲入,升御座曰:“我得公,遂无滥刑。元吉自为不善,非二人所能禁也。”并诞赦之。卫尉少卿刘政会在太原,为武周所虏,政会密表论武周形势。 刘武周进逼并州,齐王李元吉欺骗他的司马刘德威说:“你带老弱守成,我带强兵出战。”辛巳(十六日),李元吉半夜出兵,携带妻妾放弃并州逃回长安。李元吉刚离开,刘武周的大军就抵达城下,晋阳当地豪强薛深献城池接纳了刘武周。高祖闻讯,极为震怒,对礼部尚书李纲说:“元吉年轻,不熟悉时事,所以才派窦诞、宇文歆辅佐他。晋阳有几万强兵,足够吃十年的粮食,它是王业兴起的根基,却一下就放弃了。听说是宇文歆首先提出这主意,我一定要杀了他!”李纲说;“齐王年轻骄奢放纵,窦诞不曾有所规谏,反而为他掩饰,使百姓愤怒,今天的失败,是窦诞的罪过。宇文歆劝谏,齐王不改,他将所有的情况上奏朝延,是忠臣,怎么能杀掉?”第二天,高祖召李纲入见,登上御座说道:“我有了你,才能够没有滥施刑罚。元吉自己不学好,不是窦诞、宇文歆两个人能禁止得了的。”于是连窦诞也一起赦免了罪过。卫尉少卿刘政会在太原,被刘武周俘虏,政会秘密上表分析了刘武周的形势。 武周据太原,遣宋金刚攻晋州。拔之,虏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弘基逃归。金刚进逼绛州,陷龙门。 刘武周占据太原,派宋金刚进攻并攻克了晋州,俘虏了唐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刘弘基逃回了唐。宋金刚进逼绛州,攻陷了龙门。 [80]西突阙曷婆那可汗与北突阙有怨;曷婆那在长安,北突阙遣使请杀之,上不许。群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国,后必为患!”秦王世民曰:“人穷来归,我杀之不义。”上迟回久之,不得已,丙戌,引曷婆那于内殿宴饮,既而送中书省,纵北突阙使者杀之。 [80]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与北突厥有仇怨,曷娑那在长安,北突厥派使节到唐请求杀了曷娑那,高祖不答应。群臣都说:“保护了一个人却得罪一个国家,今后必然是祸患!”秦王李世民说:“别人无路可走前来投奔,我们杀了他是不义。”高祖迟疑了很长时间,不得已,丙戌(二十一日),带曷娑那在内殿设宴饮酒,然后把他送到中书省,听任北突厥的使者杀了曷娑那。 [81]礼部尚书李纲领太子詹事,太子建成始甚礼之。久之,太子渐昵近小人,疾秦王世民功高,颇相猜忌;纲屡谏不听,乃乞骸骨。上骂之曰:“卿为何潘仁长史,乃耻为朕尚书邪!且方使卿辅导建成,而固求去,何也?”纲顿首曰:“潘仁,贼也,每欲妄杀人,臣谏之即止,为其长史,可以无愧。陛下创业明主,臣不才,所言如水投石,言于太子亦然,臣何敢久污天台,辱东朝乎!”上曰:“知公直士,勉留辅吾儿。”戊子,以纲为太子少保,尚书、詹事如故。纲复上书谏太子饮酒无节,及信谗慝,疏骨肉;太子不怿,而所为如故。纲郁郁不得志,是岁,固称老病辞职,诏解尚书,仍为少保。 [81]礼部尚书李纲兼太子詹事,太子李建成一开始对他很尊重。时间一长,太子渐逐亲近小人,嫉妒秦王李世民功劳大,颇猜忌李世民,李纲屡次规劝,李建成都不听,于是李纲请求告老退休。高祖骂他道:“你当过何潘仁的长史,就耻于作朕的上书吗!况且正要让你辅导建成,却坚持要离职,这是为什么?”李纲叩头谢罪道:“潘仁是个盗贼,每次想妄杀无辜,我规劝后他立刻就不杀了,作他的长史,我可以问心无愧。陛下是创业的圣明君主,我没有能力,说的话犹如用水浇石,虽然石头湿了可并不能渗透,对太子的规劝也是一样不起作用,我怎么敢长期使尚书省受玷污,而使东宫蒙受耻辱呢?”高祖说,“朕知道您是位正直的人,请您勉为其难留下辅导我的儿子。”戊子(二十三日),任命李纲为太子少保,原礼部尚书、太子詹事的官职依旧保留。李纲又上书规劝太子饮酒没有节制,以及信任邪恶之人,疏远骨肉兄弟,太子不高兴,所作所为依然如故,李纲郁郁不得志,当年,坚持说自己年老多病必须辞职,高祖下诏解除他的尚书职务,仍然让他担任少保。 [82]淮安王神通使慰抚使张道源镇赵州。庚寅,窦建德陷赵州,执总管张志昂及道源。建德以二人及邢州刺史陈君宾不早下,欲杀之,国子祭酒凌敬谏曰:“人臣各为其主用,彼坚守不下,乃忠臣也。今大王杀之,何以励群下乎!”建德怒曰:“吾至城下,彼犹不降,力屈就擒,何可舍也!”敬曰:“今大王使大将高士兴拒罗艺于易水,艺才至,兴即降,大王之意以为何如?”建德乃悟,即命释之。 [82]淮安王李神通命慰抚使张道源镇守赵州。庚寅(二十五日),窦建德攻陷赵州,捉住唐总管张志昂及张道源。窦建德因为他们二人以及邢州刺史陈君宾没有尽早投降,打算杀了他们,窦建德的国子祭酒凌敬规谏道:“人臣各自为他们的主人效力,他们坚守城池不投降,是忠臣。现在大王杀了他们,用什么来勉励部下呢?”窦建德生气地说:“我到了城下,他们还不投降,力尽被擒,怎么能放过他们?”凌敬说道:“现在大王派大将高士兴在易水抵御罗艺,罗艺才到,高士兴就投降,大王认为怎么样?”于是窦建德才醒悟,立即下令释放了他们。 [83]乙未,梁师都复寇延州,段德操击破之,斩首二千余级,师都以百余里骑遁去。德操以功拜柱国,赐爵平原郡公。州刺史城壮公梁礼战没。 [83]乙未(三十日),梁师都再次侵犯延州,段德操打败了他,并杀死二千多人,梁师都率一百多骑兵逃遁。段德操因功官拜柱国,赐爵平原郡公。州刺史城壮公梁礼阵亡。 [84]冬,十月,已亥,就加凉州总管杨恭仁纳言;赐幽州总管燕公罗艺姓李氏,封燕郡王。 [84]冬季,十月已亥(初四)唐加凉州总管杨恭仁官为纳言;赐幽州总管燕公罗艺姓李,封燕郡王。 辛丑,李艺破窦建德于衡水。 辛丑(初六),李艺在衡水打败窦建德。 [85]癸卯,以左武候大将军宠玉为梁州总管。时集州獠反,玉讨之,獠据险自守,军不得进,粮且尽。熟獠与反者皆邻里亲党,争言贼不可击,请玉还。玉杨言:“秋谷将熟,百姓毋得收刈,一切供军,非平贼吾不返。”闻者大惧曰:“大军不去,吾曹皆将馁死。”其中壮士乃入贼营,与所亲潜谋,斩其渠帅而降,余党皆散,玉追讨,悉平之。 [85]癸卯(初八),唐任命左武候大将军宠玉为梁州总管。当时集州獠民反叛,宠玉讨伐叛獠,獠民凭借险要固守,唐军队不能前进,而且军粮食尽。靠近边境的熟獠与反叛的獠民都是乡亲,争相进言说无法攻打叛獠,请求宠玉回军。宠玉故意宣扬说:“秋谷即将成熟,百姓不得收割,一切供给军需,不平叛贼我不撤军。”听说此话的人大为惊恐,说:“大军不走,我们这些人都要被饿死。”其中的壮士便进入叛獠营地,和认识的叛獠暗中谋划,杀了叛獠头领投降唐军,余众全部溃散,宠玉追逐讨伐,全部平定了叛獠。 [86]刘武周将宋金刚进攻浍州,陷之,军势甚锐。裴寂性怯,无将帅之略,唯发使骆驿,趣虞、泰二州居民入城堡,焚其积聚。民惊扰愁怨,皆思为盗,夏县民吕崇茂聚众自称魏王,以应武周,寂讨之,为所败。诏永安王孝基、独孤怀恩、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将兵讨之。 [86]刘武周的将领宋金刚进攻并攻克了浍州,军势很猛。裴寂性格怯懦,没有将帅的才干,只是不断地派出使者,催促虞、泰二州的居民进入城堡,并焚毁了他们的积蓄。百姓惊恐不安忧愁抱怨,都想去当强盗,夏县居民吕崇茂聚众自称魏王,响应刘武周,裴寂去讨伐,被吕崇茂打败。唐下诏命令永安王李孝基、独孤怀恩,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人带兵讨伐吕崇茂。 时王行本犹据蒲反,未下,亦与武周相应,关中震骇。上出手敕曰:“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秦王世民上表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富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臣精兵三万,必冀平殄武周,克复汾、晋。”上于是悉发关中兵以益世民所统,使击武周。乙卯,幸华阴。至长春宫以送之。 当时王行本还占据着蒲反,没有被攻下,也与刘武周相互呼应,关中震惊,高祖下亲笔敕书道:“贼势到如此地步,很难与他们抗争,宜放弃黄河以东地区,谨守关西。”秦王李世民上表称:“太原是王业的基础,国家的根本;河东地区富饶,京城靠它供给,如果全部放弃,臣深感愤恨。希望给臣三万精兵,必定可望消灭刘武周,收复汾、晋。”于是高祖征发关中所有兵力扩充李世民的部队,让他攻打刘武周。乙卯(二十日),高祖驾临华阴,至长春宫为秦王送行。 [87]窦建德引兵趣卫州。建德每行军,常为三道,辎重、细弱居中央,步骑夹左右,相去三里许。建德以千骑前行,过黎阳三十里,李世遣骑将丘孝刚将三百骑侦之。孝刚骁勇,善马槊,与建德遇,遂击之,建德败走;右方兵救之,击斩孝刚。建德怒,还攻黎阳,克之,虏淮安王神通,李世父盖、魏徵及帝妹同安公主。唯李世以数百骑走渡河,数日,以其父故,还诣建德降;卫州闻黎阳陷,亦降。建德以李世为左骁卫将军,使守黎阳,常以其父盖自随为质。以魏徵为起居舍人。滑州刺史王轨奴杀轨,携其首诣建德降。建德曰:“奴杀主大逆,吾何为受之!”立命斩奴,返其首于滑州。吏民感悦,即日请降。于是其旁州县及徐圆朗等皆望风归附。已未,建德还州,筑万春宫,徙都之。置淮安王神通于下博,待以客礼。 [87]窦建德带兵赴卫州。窦建德每次行军,经常将部队分为三道,辎重、家眷居中央,步兵骑兵在两边,相隔三里左右。窦建德带千名骑兵走在前面,过黎阳三十里,李世派骑兵将领丘孝刚率领三百骑兵侦察窦建德的军情。丘孝刚勇猛善战,善于骑马使长枪,和窦建德遭遇,便攻击窦建德,窦建德败退,右边骑兵救援,攻打丘孝刚并杀了他。窦建德很气愤,回军攻打并攻陷了黎阳,俘虏了唐淮安王李神通、李世的父亲李盖、魏徵以及唐高祖的妹妹同安公主。唯有李世带几百骑兵逃过黄河,几天后,李世又因为父亲被俘的缘故,返回黎阳投降了窦建德,卫州得知黎阳陷落,也投降了窦建德。窦建德任命李世为左骁卫将军,命他守卫黎阳,并把他的父亲李盖带在身边作为人质。任命魏徵为起居舍人。唐滑州刺史王轨的奴仆杀了王轨,携带王轨的首级到窦建德处投降。窦建德说:“奴仆杀死主人是大逆不道,我怎被能接受他呢?”立即下令斩了那位奴仆,将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滑州百姓深受感动,当天就请求投降。于是附近的州县以及徐圆朗等人都望风归附。已未(二十四日),窦建德返回州,修建万春宫,将夏国都城迁到州,窦建德将唐淮安王李神通安置在下博,用宾客的礼节对待他。 [88]行军总管罗士信帅勇士夜入洛阳外郭,纵火焚清化里还。壬戌,士信拔青城堡。 [88]唐行军总管罗士信率领勇士夜晚进入洛阳外城,放火焚烧清化里后返回营地。壬戌(二十七日),罗士信攻破青城堡。 [89]王世充自将兵徇地至滑台,临黎阳;尉氏城主时德睿、汴州刺史王要汉、亳州刺史丁叔则遣使降之。以德睿为尉州刺史。要汉,伯当之兄也。 [89]王世充亲自带领兵马攻占土地到滑台,逼近黎阳;唐尉氏城主时德睿、汴州刺史王要汉、亳州刺史丁叔则派人投降了王世充。王世充任命时德睿为尉州刺史。王要汉是王伯当的兄长。 夏候端至黎阳,李世发兵送之。自澶渊济河,传檄州县,东至于海,南至于淮,二十余州,皆遣使来降。行至谯州,会汴、亳降于王世充,还路遂绝。端素得众心,所从二千人,虽粮尽不忍委去,端坐泽中,杀马以飨士,因欷谓曰:“卿等乡里皆已从贼,特以共事之情,未能见委。我奉 王命,不可从卿;卿有妻子,无宜效我。可斩吾首归贼,必获富贵。”众皆流涕曰:“公于唐室非有亲属,直以忠义,志不图存。某等虽贼,心亦人也,宁肯害公以求利乎!”端曰:“卿不忍见杀,吾当自刎 。”众抱持 之,乃复同进,潜行五日,馁死及为贼所击奔溃相失者太半,唯余五十二人同走,采豆生食之。端持节未尝离身,屡遣从者 ------------ 第227章 兵出潼关 在李渊任命李隐征北大将军、并州总管的当晚,皓月当空,晋王府中,李隐正与谋士将领聚饮,房玄龄、宋正本等人自是都没缺席,长孙无忌、刘文静等也赫然在列。 李隐终于得以领兵出征,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才对,然而酒过三巡之时,李隐却长叹了一声,脸露忧愁之色。 “晋王可是在为刘武周之事所担忧?”刘文静感到有些诧异的向李隐问道。 李隐摇了摇头,“刘武周实力雄厚,但我又岂会怕他?我忧心之事,不在外敌,而在萧墙之内!” 李隐这话说完,刘文静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了一会,随即低头沉思起来。 李隐继续道:“自从我讨灭陇右以来,东宫便对我晋王府敌意甚深,李如坤之案中,若不是我恰巧碰见了长孙叔父,他现在还能安然的坐在左骁卫大将军的位置上?所以我此次出征,不怕刘武周,就怕东宫再度使出手段,让留在长安的人横生祸事。” 刘文静若有所思的看向李隐,“不知晋王以为,东宫下一步要对付的,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个人?” 李隐目光凝视着刘文静,“我认为,东宫下一步要对付的,便是先生您了!” 李隐此言一出,厅中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刘文静更是惊诧万分,“他们怎敢如此?” 李隐的所言,并非是凭空猜测,因为在历史上,刘文静便是在今年冬天被杀的,罪名还是谋反的大罪,不仅自己人头落地,家也被抄了,下场可谓是凄惨无比。 “先生最近可是常有抱怨之言出口?”李隐向刘文静说道。 刘文静听后,愣了一下,随即额头有冷汗冒出,“晋王是如何得知的?我最近确实在酒后说些糊涂话,事后也常为此感到后悔。” 太原起兵之时,刘文静位居大将军府司马之职,算起来与裴寂的职位声望大致相当。 在进军关中的过程中,刘文静出谋划策,东征西讨,而裴寂只会溜须拍马,然而如今,裴寂官居仆射,又据有优于众人的府第,而刘文静的官职仅为纳言,所受赏赐之物,与众人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裴寂最近屡屡铸下大错,却没遭受什么惩罚,所以刘文静对此感到很是不满。 李隐没有回答自己是怎么得知的,反而说道:“我既然都能知道先生的抱怨之言,有心之人定然也能知道,若是他们以此多加利用,要想污蔑、陷害先生,并非什么难事,而先生又是我在朝中最主要的助力,所以我才会猜测东宫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先生您。” 经过李隐的一番解释,众人都觉得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刘文静的处境确实已是岌岌可危。 历史上的刘文静之案,疑点重重,李隐前世读史书看到此处的时候,心中便有诸多的疑惑。李渊一向御下甚宽,许多犯了事的官员,最多也就革职流放了事,更何况刘文静又是开国功臣,怎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这其中只怕也是牵扯到李建成与李世民的争斗,即便现在刘文静的投靠之人换成了李隐,只怕也是难逃敌人的狠毒之心,因为李隐若是失去刘文静,无异于断去一臂,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将会大为减弱。 刘文静这时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他沉思了良久,“那晋王以为,我该如何应对才好?” 李隐看向了房玄龄等人,笑道:“这就得我们一起来合计合计了。” …… 七月初六,李渊驾临华阴,带领百官至长春宫为已聚兵完毕,准备出潼关的李隐送行。 自昨晚前,华阴便是狂风大作,这时更是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李渊向李隐嘱咐道:“皇儿此次出关,切勿急于与敌交战,摸清了敌方虚实,再行出击不迟。” 李隐久经战阵,该如何对付刘武周,自是不用李渊来教,李渊对此也是很明白的,只是此情此景,李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所以便只好随意的嘱咐了李隐几句。 李渊与李隐父子之间,早已非蛰伏晋阳之时那样无话不谈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以及关中父老的所托!”李隐身穿黄金甲,单膝跪地的大声答道。 李隐的言语间,透露出极大的自信,但李渊与百官听后,并不觉得他是狂妄自大。要是非要百官在这时找出一个能挽河东危局的人物来,无论是谁,定是毫无疑问的首先想到晋王李隐。 毕竟李世民尚有高墲之败,而李隐却是毫无败绩,乃大唐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 “呜呜!”沉闷的长号吹响,李隐踏着马镫坐上了黄骠马,向李渊与百官抱了抱拳,随后骑马到了中军所在,传令全军后,带着十万大军向东而行了。 李渊在李隐率大军离开后,带领百官祭华山祷告天地而返。 李隐兵出潼关,过蒲州,入绛州,最后屯兵于柏壁(位于绛州治所正平城南边,今新绛县西南二十里处),派士兵自永丰仓运粮到此储粮,并不出战,与宋金刚相持于此。 大唐与刘武周的柏壁之战,就此开始! 对于刘武周,李隐早已和房玄龄等人商议好了应对之法。 战争,除了是前线将领间的较量外,更是双方国力的较量,现在的大唐,据有关中、陇右、河西、巴蜀等地区,地广民众,物产富裕,又占据着永丰仓等隋朝遗留的大粮仓,单论战争潜力,已为当今天下的第一。 这便是大唐自年初以来,即使是四线作战,即便是征战不断,仍有应敌之力的原因所在。 反观刘武周一方,起兵之时占据的马邑、楼烦、定襄等地,都非产粮之地,人口也不多,今年攻唐后,地盘急剧增加,实力暴涨,可谓是一口吃成了个大胖子,隐患颇多。 所以,李隐的对敌策略,便是于这柏壁与敌相持,然后使用各种手段,侵扰刘武周的后方,待到宋金刚的军队露出破绽之时,再一举出击,将其彻底击败! ------------ 第228章 裴氏父子来归唐 一开始的时候,王世充因为裴仁基、裴行俨父子骁勇善战,所以很看重他们,篡隋登基后,以裴仁基为礼部尚书,以裴行俨为左辅大将军,还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裴行俨,对他们父子可谓是重用有加。 裴仁基、裴行俨父子投降王世充本来只是迫于形势,但见王世充如此重用自己,也是感到颇为欣慰,产生了要向王世充完全效力的想法。 但是后来,王世充又因为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在李密旧部中的威望太高,所以对他们父子渐渐产生了猜忌之心,不仅向裴家的住宅派暗哨监视,还往裴家父子的职务中安插了打小报告的人物,让那些人每天都向他禀告裴家父子的一言一行。 裴仁基、裴行俨父子渐渐的察觉到了王世充对自己的所布置的那些手段,内心感到不安,怕王世充终有一天会对他们下毒手。 于是与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宇文儒童之弟尚食直长宇文温、散骑常侍崔德本谋划杀死王世充及其党羽,重新尊奉皇泰主杨侗为君主。 然而他们的计划,又怎瞒得过疑心病重的王世充? 宇文儒童、宇文温兄弟和崔德本三人,都是坚定的保皇党,一心想要恢复隋室,皇泰主被王世充废掉后,他们这三人多方联络走动,早已引起了王世充的注意,但王世充一直是对他们三人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一直暗中观察,没有发动。 所以当裴仁基、裴行俨父子最近与宇文儒童、宇文温兄弟和崔德本三人联系稍有密切时,以阴谋起家的王世充,立马便猜到是这怎么回事了。 七月初十晚,王世充从前线返回洛阳,将要在皇宫中庆功宴,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宇文儒童、宇文温兄弟和崔德本五人都在邀请之列。 就在裴仁基父子正准备离开厅堂去沐浴更衣,以为入皇宫做准备之时,忽然有管家持了个令牌走了进来,“老爷,大公子,有人拿了这个令牌前来求见。” 裴仁基接过令牌后扫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将来者带到我书房,不可让闲杂人等靠近他。” 管家立即神情严肃的离开了,裴行俨似乎也认出了那块令牌的来历,“爹,这真的是我那兄弟的令牌吗?” 裴仁基点了点头,略带惆怅的道:“这是当年张须陀老将军亲自为他打造的虎牌,上面的字迹,便是老将军的笔迹,这天下不会再有第二块的了。” 裴仁基说着,便向书房走去了,裴行俨也随之跟了过去。 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在书房静坐了一会后,一阵敲门声响起,“老爷,人带到了。” “进来吧!”裴仁基淡然答了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头戴着破旧斗笠的汉子,那汉子将斗笠拿下后,露出了一张俊朗的脸。 “罗兄弟,真的是你!”裴行俨立即高兴的走了上前。原来来者,竟是李隐的手下大将罗士信。 “裴将军,裴大哥!”罗士信向裴家父子各自行了一礼。 罗士信与裴行俨的关系很要好,当年张须陀大海寺被李密所杀后,罗士信最后归到了裴仁基手下,便是在那时与裴行俨结交的,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以勇猛冠绝于军中,所以一见如故,时常互相切磋武艺。 后来裴仁基因为监军御史萧怀静的处处刁难,所以打算投靠李密,罗士信因张须陀被李密所杀,所以不愿跟着投靠,其时刚好听闻李家已入主关中,而灵武公李隐又曾在张须陀死时,让雁门郡全城挂过白帆,所以便独自离开了虎牢,单骑入关中…… 罗士信离虎牢时,裴仁基也是知道了的,但他却未加阻挠,所以双方关系也还可以,只是不知罗士信这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罗士信似是看出了裴仁基的疑惑,他也没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道:“裴将军,裴大哥,我是晋王殿下派来的,晋王府在洛阳有探子,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王世充将会在今晚庆功宴上捉拿你们。” 罗士信这话说完后,裴仁基与裴行俨都是大惊失色,两人脸上都是一阵惊疑不定,显然是对罗士信之言抱有疑心,这也是常理,毕竟双方关系虽好,但这时却是处于两个敌对阵营之中。 罗士信道:“晋王府的探子遍天下,这点从当年他千里救翟让便能看出一二,据晋王府暗探传来的消息,王世充现在已于皇宫中布下刀斧手,只要你们一入宫,就会对你们不利。” 罗士信说到这后,向裴仁基父子抱拳道:“我想说的便是这么多,信与不信都在你们,如果信的话,便在一个时辰内到城北十里外的松竹林,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罗士信说完,便将破斗笠戴上,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裴仁基父子面面相觑了一会,裴行俨道:“爹,我看罗兄弟不像是会诓我们的人。” 裴仁基沉吟了许久,忽然有些明悟,额头猛的飙出了冷汗,“难道是王世充知道了我们最近的图谋?” 经这么一想,裴仁基顿时觉得许多事都想得通了,“我还正疑惑现在前线战事正紧,王世充怎么就忽然的要回来举行庆功宴了呢,现在看来,只怕是回来将矛头对准我们父子了!” 裴行俨脸露狠色,“爹,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杀入皇宫中去!”裴行俨艺高人胆大,虽然现在他们能掌握的兵力不多,却一点也不怂。 裴仁基连忙摇了摇头,苦笑道:“王世充疑心病重,在皇宫中布置了许多兵力,就凭我们这点人马,是奈何不了他的,还是离开洛阳再做打算吧!” 裴行俨听后,这才作罢。 随后,裴家父子立即收拾家当,带着亲卫匆匆出了洛阳城,直往城北而去。 在皇宫中磨刀霍霍等候了许久的王世充,左等右等不见裴家父子进皇宫后,派人稍一打听,才终于知道了裴家父子已连夜出城的消息,连忙派兵去追,然而裴家父子却被接应他们的罗士信,一路走早已安排好的道路,迅速的到了大唐的控制之地…… ------------ 第229章 愿今后,勿生帝王家 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归唐后,裴仁基入关中面见李渊,裴行俨则北上柏壁,投入了李隐帐下。 李渊与裴仁基两人曾同殿为官,也算是旧识了,所以对于裴仁基的弃郑归唐,李渊是大为高兴,即封裴仁基为虢国公、虢州总管,虢州即为原来的弘农郡,乃大唐对抗王世充的前线之地,李渊将此地交给裴仁基镇守,自是要用裴仁基来对付王世充了。 裴行俨到了柏壁后,也受到了李隐的热情接待,即任命他为晋王府的马军总管,此职位虽不归入朝廷管辖,但却无疑凸显了李隐对裴行俨的亲厚之意,裴行俨对此更是感激万分。 洛阳方面,在追捕裴氏父子无果后,王世充一怒之下,将尚未逃跑的宇文儒童、宇文温兄弟和崔德本三人杀了。 齐王王世恽对王世充说:“裴家父子等人的谋反,就是因为皇泰主还活着的缘故,不如早些除掉皇泰主。” 王世充听从了他的计划,便派王世恽及家中的奴隶梁百年,拿着鸩酒去皇泰主的被囚禁之地将其毒死。 皇泰主杨侗对王世恽道:“麻烦你们请问太尉,按他以前所许下的承诺,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 梁百年想为皇泰主向王世充启奏,王世恽不准,皇泰主又请求与皇太后诀别,王世恽也不准。 “杨侗小儿,今天你要么自己喝鸩酒死,要么就我们亲自动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选择!”王世恽脸露狠色的道。 皇泰主叹了一声,随后设席焚香拜佛祈祷道:“愿从今以后,勿再生于这帝王之家!” 皇泰主说完,即喝下了鸩酒,但王世恽所带来的鸩酒似乎药效不强,皇泰主虽倒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但个把时辰过去了,仍没能气绝。 王世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索性亲自动手,又用帛勒死了皇泰主,这才向王世充禀报,王世充为皇泰主定谥号为恭皇帝,又因王世恽杀皇泰主的大功劳,王世充任命他为太傅,兼尚书令。 皇泰主作为杨广的嫡长孙,如果不是杨广作死能力太过厉害的话,将来隋朝的皇位应该是会传到他的手上的,而皇泰主待人接物,不失为仁君,隋朝的皇位若真的能传到他的手上,一切可能又将会有转机了。 然而可惜没有如果,当王世充血洗东都、掌控了东都大权之后,他面临的结局其实便已经是注定的了,只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今后不在生于帝王家吧! 杀死皇泰主后,王世充可谓是暗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铲除了一个大隐患,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此种作为,将会对他的统治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 皇泰主在东都拥有较高威望,王世充将他囚禁也就是了,就算真的要将他杀害,又怎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动,以落人口实?所以这事发生后,王世充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已和宇文化及没什么区别了。 与王世充相比,李渊的手段就要高明了许多,自皇帝杨侑禅位给他后,李渊在表面上对杨侑就一直十分尊敬,举行一些大的宴会,还会邀请杨侑来参加。 而在暗中,则一直让杨侑身边的厨子为杨侑下一种慢性毒药,如此将近一年的时间后,在今年的五月份,杨侑便忽然暴毙而亡了…… 七月十九日,王世充再次离开了洛阳,率大军进犯虢州,欲攻灭不久前才背叛他的裴仁基。 王世充率领大军驻扎在了长水县,北临洛水,南靠雄耳山,连营十数里。 这时,在王世充大营的一处军帐中,大马金刀的坐着两员虎将,他们分别是秦琼叔宝和程咬金。 李密兵败北邙山后,秦琼和程咬金皆被俘虏,无奈之下只得投降了王世充。秦琼被王世充任命为龙骧大将军,而程咬金则为将军,待他们很好。 然而对于王世充待人的把戏,程咬金与秦琼乃至此时王世充阵营中的许多人,却早已是心寒。 王世充篡位前,曾在太尉府的门外树立三个牌子:一个牌子招求有文学才识、足能成就时务的人;一个牌子招求有武勇智略、能带头摧锋陷敌的人;一个牌子招求遭受到冤屈、郁郁不得申说的人。 于是,每天都有数百人上书陈事,王世充都招来接见,亲自阅文,殷勤慰问,人人自喜,以为王世充会言听计从。 然而,最后王世充什么事也没有做。甚至于到士兵仆役这层人,王世充都以好话来取悦他们,但实际上并没给他们什么恩惠。 人说做戏做全套,但王世充做戏,却总是这样做半套,有头没尾的,最后总是徒让人心寒。 对于王世充多诈,秦琼和程咬金二人一直都感到十分的憎恨,以前的时候,程咬金便对秦叔宝道:“王公才识风度浅薄狭隘,又爱乱说,喜欢赌咒发誓,这不过是老巫婆,哪里是拨乱反正的君主!” 而在裴仁基父子弃郑归唐、皇泰主被公然以鸩酒毒杀的事发生后,秦琼和程咬金更是产生了离弃之心。 “老秦,虢州便是裴将军在镇守,你我不如也降唐得了!”程咬金这时大大咧咧的说道,对于降唐之时,两人此前已探讨过,所以秦琼听后,并未有多大反应。 秦琼皱眉道:“王世充非明君,离开他也没什么,但就是不知道唐国的皇帝,会不会重用我们两兄弟。” 程咬金沉吟一会后,忽然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听说罗士信和裴行俨两位兄弟都在晋王麾下混得不错,不如我们也前去投靠晋王?” 程咬金这话说完后,以为秦琼定会大声赞同,但却见秦琼依旧眉头紧皱,连忙追问道:“难道老秦你还有更好的出路?” 秦琼点了点头,“三月之时,王世充让我带兵攻新安,见了秦王李世民几面,其人颇有风度,在唐军中威望甚高,投靠他的话,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咬金摸着脑袋道:“晋王不错,秦王也不错,这下可让俺老程难办了。” ------------ 第230章 程咬金来投 对于到底是投靠秦王李世民还是投靠晋王李隐的问题,秦琼和程咬金两人商讨了许久,却仍是没有定论。 最后,程咬金笑道:“你我兄弟何必非要同投一人?据俺老程看来,晋王、秦王还唐国太子这人,必定是要有一番争夺的,不到最后胜负难料,不如你我分侍晋王、秦王,若是晋王胜了,我出言保你性命,要是秦王赢了,那就由你老哥来保我的性命,你看如何?” 秦琼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哈哈笑道:“若是那唐国太子胜了,又该如何?” 程咬金一摊手道:“那就没法子了,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十成十的买卖可做,到那时你我兄弟一起同去阎王殿报道,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此言一出,程咬金和秦琼两人都不由的会心大笑起来。 翌日,王世充率兵大军直至洛水之畔,派兵搭桥,准备渡河攻虢州,秦琼、程咬金都带兵在阵上。 等到浮桥搭好之时,秦琼和程咬金带着几十名部下,骑着马向西跑了一百来步,然后下马远远的向王世充行礼,说道:“我等身受陛下的特别优待,总想报恩效力,但您性情猜忌,爱信谗言,不是我等托身之处,如今不能再侍奉您,请求从此分别。” 于是跳上马,疾驰过桥前去降唐,王世充先是一脸懵逼,随即大怒,一连点了数名将领前去追杀,那些将领带兵出发后,因慑于秦琼与程咬金的骁勇之名,不敢过分追击,只随意的走了个过程,便返回交差了。 裴仁基与秦琼、程咬金都是老熟人了,见他们此时来投,自是十分高兴,热情的款待了他们两个,在得知他们的想法后,也没有任何阻拦,派人为他们护送去各自要去的地方。 秦琼往东北而行,到新安投靠了李世民,早已听说秦琼的名声,十分尊重他,任命他为秦王府的马军总管,职位竟是与不久前投靠李隐的裴行俨相同。 相比秦琼的顺顺利利投靠李世民,程咬金就要多了几分曲折,他刚走到蒲州虞乡县时,一觉醒来,坐骑竟被人给偷走了! “他奶奶的,要是让俺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偷的,定要将他的腿给打断了!”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大声骂道。 “哪来的粗鄙之人,扰了本将军的雅兴!”客店高楼处的窗户推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一脸鄙夷的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心中暗怒,却不动声色的向一旁的店伙计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店伙计心有戚戚的道:“军爷,这人大有来头,您还是少招惹得好,他叫独孤怀恩,不仅是我大唐的工部尚书,还是是皇帝陛下的表弟,最近带兵路过虞乡,所以入住小店。” 程咬金听后,当即没说什么,带着人马离开了那家客店,随后对左右道:“我带兵多年,从未听说那个将军出征,自己却舒舒服服的睡在客店的,这什么劳什子独孤怀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程咬金身边的士兵听后,压低声音道:“将军,要不咱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程咬金本身就是胆大如缸的主,身边的士兵也都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知道了那独孤怀恩显赫的身份,却一点不将他放在心上。 程咬金想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小袋巴豆,“我还得去柏壁投靠晋王,没那么多功夫跟这家伙闲扯,小六儿,就由你将这些巴豆让那位独孤大将军尝尝吧!” 那个叫小六儿的士兵接过了巴豆,“将军你们先行一步,小六儿去去就来。” 程咬金点了点头,立即骑过手下士兵的马,带人向北走去了,他知道这小六儿的本事,所以程咬金是一点都不担心,独孤怀恩要是知道只因自己破口骂了程咬金一句话,就使得自己拉了一整天的肚子,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程咬金北上到了柏壁之时,已是八月中旬,李隐已率大军至此与宋金刚对峙了月余。程咬金远远的见到唐军连绵数不绝、气度恢弘的坚固营寨后,不由的暗暗喝彩了一声。 “只见这扎营的本事,便知晋王实乃非同一般啊!”程咬金向身边的士兵感慨道。 忽然,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马蹄声急,一大队人马直往程咬金他们的所在之地奔驰而来。 “吁!”众骑士到了程咬金等人附近后勒马停了下来,“程大哥!”“程兄弟!”疾奔到来的队伍中,忽然有两将各自兴奋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向程咬金纵马而去,这两员将领,分别是罗士信和裴行俨。 程咬金见到他们二人后,那颗悬着的心顿是放了下来,随即拍马上前,与他们二人相见,三人都下了马走到一起,互相诉说起离别后的遭遇来。 罗士信与程咬金,同为张须陀帐下大将,那是许多年的交情了,后来张须陀大海寺被杀,程咬金和秦琼力竭被俘,迫不得已才投降了李密,虽有些对不起张须陀,但罗士信却对此并为有过多的埋怨。 因为值此乱世之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气节而慷慨赴义的人固然值得人们所敬仰,但对那些为了活命而暂时屈节的人,旁人也无法多加指责。 程咬金、罗士信和裴行俨三人交谈了一会后,罗士信拉起程咬金的手走到李隐的面前,“程大哥,来,让我为你引荐,这位便是我们的征北大将军、晋王殿下了。” 程咬金听后,连忙上前拜见,李隐立即伸手将他扶起,“程将军不必多礼,你的大名,我知之甚久,现在终于是得以相见了,我得将军,更是如虎添翼了!” 李隐随即任命程咬金为晋王府的右三统军,掌管晋王府三千精锐亲卫,程咬金感激万分,大声道:“殿下如此看重知节,知节定以死相报!” 李隐点了点头,与之一同返回了营寨,然后下令举行宴会,庆贺程咬金的到来,众人把臂言欢,其乐融融。 ------------ 第231章 丢城失地 河东的局势,在李隐率大军到了柏壁与宋金刚相持后,便渐渐稳定了下来,大唐的军民见此,也终于暗松了一口气。 但在这时,大唐在河北的地盘,却又被窦建德接连的攻占了。 大唐在河北地区的地盘,不算罗艺的地盘的话,共有六州之地,这六个州全都在紧靠太行山的地方,自北而南分别为恒州(原来的恒山郡)、赵州(赵郡)、刑州(襄国郡)、洺州(武安郡)、相州(魏郡)、卫州(汲郡)。 其中,恒州刺史的苏定方之父苏邕,恒州的兵马,则由驻守井陉关的平阳公主李秀宁统辖。 而赵州、刑州、洺州、相州这四州之地,现在则是全部由淮南王李神通,这个原本的山东安抚使管理,剩下的卫州,则是李世绩在镇守。 窦建德的目标,自是要统一河北全境的,由于北部的罗艺难以攻灭,高开道又在名义上臣服了他(高开道在臣服罗艺的同时,也在去年向大唐称臣了,算是墙头草),所以在攻灭宇文化及后,窦建德的目标便是太行山边的六州之地了。 恒州早在大业年间,就开始被李隐招流民治理,此时已是无比的富庶,窦建德对此自是十分觊觎的。 但一来恒州建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军民保卫家园的决心很大,二来又因为屯军井陉关的平阳公主李秀宁乃善战之辈,窦建德与之交锋数次,却未能取胜,所以思来想去,窦建德只好决定先将恒州放下,转攻其他地方。 窦建德先让自己的好友,汉东郡公、将军刘黑闼发动奇袭,率先攻占了赵州与洺州之间的刑州,将赵州与洺州分割开来。 镇守赵州的是李神通命慰抚使张道源。七月二十五日,窦建德攻陷赵州,捉住唐总管张志昂及张道源 窦建德因为邢州刺史陈君宾以及慰抚使张道源,没有尽早投降,便打算杀了他们,但窦建德的国子监祭酒凌敬却规谏道:“人臣各自为他们的主人效力,他们坚守城池不投降,是忠臣。现在大王杀了他们,用什么来勉励部下呢?” 窦建德生气地说:“我到了城下,他们还不投降,力尽被擒,怎么能放过他们?” 凌敬说道:“现在大王派大将高士兴在易水抵御罗艺的进攻,若是罗艺才到,高士兴就投降,大王认为怎么样?” 于是窦建德才醒悟,立即下令释放了陈君宾和张道源等人。 随后,窦建德亲自带领十余万兵力奔赴洺州,李神通见转瞬间便丢了两州之地,感到压力颇大。 李神通自觉身份尊贵,不愿直面危险,所以知道窦建德带领十万大军向洺州而来后,便率领各路兵马退守相州,将洺州交给了总管袁子干,临走前嘱咐袁子干无论如何,都要为大唐将洺州守住,袁子干拍着胸口答应了。 八月初三,窦建德的军队到达洺州城下,初四,窦建德开始攻打洺州,但大军还未发动,洺州总管袁子干便将城门打开,投降了窦建德。 之前的邢州刺史陈君宾以及慰抚使张道源在力竭之时,才投降自己,窦建德感到气愤,但这时见袁子干竟主动开城投降,窦建德反而又感到有些奇怪了,向袁子干询问投降的原因。 袁子干道:“乱世之中,君若弃臣,臣亦可弃君,李神通自己贪生怕死,敌人一来就逃到相州去了,却要我在此卖命,哪有这样的道理?” 窦建德听袁子干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没继续为难他。 八月初八日,窦建德继续领兵马开赴相州,李神通闻讯,又再次跟之前一样,将相州交给了刺史吕珉坚守,自己则率领各路兵马继续南撤,到卫州黎阳去投靠李世绩去了。 半个月后,窦建德攻陷相州,杀死了拒不投降的相州刺史吕珉。 就这样,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唐在河北的四州之地,便接连的从李神通的手中,被窦建德攻占而去了。 随后,窦建德趁胜追击,带兵赴卫州,这已是他此次出征的最后一个目标了,而且卫州有黎阳仓,乃窦建德势在必得之地。 窦建德每次行军,经常将部队分为三道,辎重、家眷居中央,步兵骑兵在两边,相隔三里左右。 窦建德带千名骑兵走在前面,过黎阳三十里,李世绩派骑兵将领丘孝刚率领三百骑兵侦察窦建德的军情。 丘孝刚勇猛善战,善于骑马使长枪,和窦建德遭遇后,二话不说便攻击窦建德,窦建德猝不及防,慌忙败退,但丘孝刚却也因此有些得意忘形,继续追击之下,有些深入敌营了,窦建德位于左右两边的边骑兵一救援,便将丘孝刚死死的包围了。 丘孝刚见势不妙,带领人马左冲右突,却始终不能杀出重围,任由他多勇猛,也是渐渐势穷,最终力竭被乱军砍死。 窦建德本想将卫州其他地方攻陷之后,再合兵攻打黎阳的,但这事发生后,感到很气愤,于是立即回军攻打黎阳仓城。 李世绩得知丘孝刚战死的消息后,很是懊悔,丘孝刚好战,在得知窦建德来袭后,便主动请求带兵出城侦查,出发前,李世绩还怕他恋战,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了许久,丘孝刚也满口的答应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心中虽然伤心,但李世绩还是打起精神来积极备战,他镇守黎阳多年,各种防御工事建得十分完备,还曾在此打破宇文化及的十数万大军,所以对窦建德的这次来攻,倒不是很担心。 然而李世绩却不知,在他城中,有着一群猪队友,因这群人的存在,将使得他这牢不可破的黎阳仓城,变得岌岌可危。 没错,猪队友说的,便是以淮安王李神通为首的那帮人。 李神通一连丢城失地,此时俨然已是惊弓之鸟,当窦建德再次近在眼前之时,便立即心慌了。 “堂兄,要不我们出城乘船回关中吧!”一个年纪稍微有些大的妇人,这时向李神通故作娇声的说道。 ------------ 第232章 最虚弱的时刻 这时对李神通说话的妇人,是李渊的妹妹同安公主,她本是嫁给了出自高门大族太原王家的王裕,不过这王裕在去年的说话已经去世了。 同安公主与王裕育有一子一女,女儿还是杨广的妃嫔,当年李渊为弘化郡太守,节度关右十三郡的时候,曾有许多不轨的行为,杨广知道后诏他会洛阳,李渊称病不归,杨广还问过同安公主的那个女儿李渊的病,死不死得了。 而在历史上,这位同安公主还为高宗李治说了一门亲事,让太原王氏的一个族女嫁给了李治,是为王皇后,不过最后却被那位千古第一女帝给干掉了。 同安公主在丈夫死后,便离开了太原王家,说是要去长安的,但不知为何在听说李神通安抚山东后,便改变了计划,最后到了此处。 李神通这时听了同安公主的提议后,顿时便犹豫了起来,他倒不是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坚守黎阳仓城,赵州、刑州、洺州、相州这四州之地都被他丢了,自是不会在乎黎阳的安危。 李神通纠结的,是自己自安抚山东以来,一丁点的成果都没有,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长安,脸上未免太过无光了。 不过思索良久后,李神通还是觉得小命要紧,面子这东西,哪有性命重要? 于是,李神通便同意了同安公主的提议,立即派人到仓城外准备船只,然而,他的异常举动却被窦建德的探马得知了,飞马回报了窦建德。 窦建德摇了摇头,向左右的将领道:“孤听闻李唐的晋王李隐、秦王李世民,都是当世人杰,以为这淮安王李神通,也不会差多少,谁知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真是让人可叹啊!” 说起李隐,窦建德仍是心有余悸,当年他可是差一点,就被李隐给活捉了的。 刘黑闼这时笑道:“不正因为李神通这种无能之辈,才让我们接连攻城略地吗?” 同时,刘黑闼心中还想道,无论是李隐,还是李世民,他早晚都要与之会上一会,看看到底谁才是当世的第一用兵高手。 八月初九夜晚,李神通将黎阳仓城的城门打开,先将一箱又一箱的财物搬出城外,准备登船离开此地,返回长安过太平的日子。 但东西刚搬到一半,忽然之间,火光通明,杀出了数不胜数的人马,李神通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城门便已被敌人抢夺而去了…… 李世绩正卸下盔甲,准备入睡之时,猛然听得四周一阵喊杀震天,知道事情坏了,慌忙重现穿上盔甲,召集兵马。 但这时,窦建德的大军已大举入城,开始攻占各处要道,李世绩见大势已去,只好带了几百骑兵出了黎阳,逃过了黄河,黎阳要地,遂被窦建德所攻占。 是役,窦建德俘虏了李神通、同安公主、李世绩的父亲李盖以及出使此地尚未返回长安的魏征。 几天后,李世绩又因为父亲被俘的缘故,返回黎阳投降了窦建德,卫州的其他城池,在得知黎阳陷落的消息后,也纷纷投降了窦建德。 至此,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的地区,除了恒州、罗艺控制之地,高开道控制之地,没被窦建德攻占之外,其余的地方,已全为窦建德所有了。 窦建德是大度之人,对于俘虏的李世绩、魏征等人,并没有多加为难,他任命魏征为起居舍人,任命李世绩为左骁卫将军,让他继续守卫黎阳,当然防范的手段窦建德还是有的,他把李世绩的父亲李盖带在了身边,作为人质,所以李世绩虽有心归唐,却不敢弃父独自离开。 鉴于窦建德的声势,之前归降了大唐的滑州(原东郡)刺史王轨的一个奴仆,将王轨灌醉后,将其杀害,然后携带王轨的首级到窦建德处投降,想以此邀功。 但窦建德却道:“奴仆杀死主人是大逆不道,孤王怎被能接受他呢?”随即下令斩了那位奴仆,将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 滑州百姓深受感动,当天就请求投降,此后,附近的州县以及占据了数州之地的徐圆朗等人,都望风归附。徐圆郎原本是在今年初的时候,向李渊上表请求降唐的,还被李渊封了为兖州总管,爵鲁国公,但现在一见形势不对路,立马就改换门楣了。 值此天下位定之际,像徐圆郎这样占据数州之地,在数个大势力之间摇摆不定的一方诸侯,仍有许多。 八月二十四日,窦建德返回洺州,修建万春宫,将夏国都城迁到洺州,窦建德还将淮安王李神通安置在下博,用宾客的礼节对待他,但李神通却一直害怕窦建德哪一天会将他杀害,所以一直惴惴不安。 李渊在得知河北五州被窦建德攻占,李神通、同安公主、李世绩等人被俘虏的消息后,大为震惊,连忙派人带礼出使窦建德,要他务必不能为难李神通等人,并下令在新安的李世民,想办法营救被俘的那些人。 但因为中间隔着王世充,河内郡又为李密所占据,所以李世民也是鞭长莫及,无计可施。 因为大唐此时的颓势,许多原本投靠大唐的地方将领官员,都产生了别的心思,八月二十六日,唐梁州总管、山东道安抚副使陈政被部下杀死,部下携带他的首级投奔了王世充。 不可否认,虽有李隐和李世民的极力支撑,但现在的大唐,实乃处于最虚弱之时,能否支撑过去,许多人心里都是没底的。 在长安的李渊,为了加强军事的动员能力,以应对高强度的征战,将关内划分为十二道,均田制、府兵制为基础,设置关内十二军,关内诸府分别隶属于十二军,十二军均取天星的名称,由车骑府统领。每军将军、副将各一人,选择素有威望者充任,督察农耕与战备。 十二道以及十二军分别为:万年道的参旗军、长安道的鼓旗军、富平道的玄戈军、丰泉道的井钺军、同州道为羽林军、华州道为骑官军、宁州道为折威军、岐州道为平道军、豳(bin,一声)州道为招摇军、麟州道为苑游军、泾州道为天纪军、宜州道为天节军。 ------------ 第233章 山丘遇险 李渊所置关内十二军,自然仍属于中央卫府管辖,但却将原本有些零散的各军,都进行了更为系统的编制,大为增强的军队的战斗力。 之后,李渊又改杨广的鹰扬郎将为骠骑将军,鹰扬副郎将为车骑将军,原本的鹰扬府,自然也随之成为了骠骑车骑府。 军有坊,置主一人,以检查户口,勤课农桑,确保府兵制的有效运转。 通过一系列的改制,大唐的战争潜力再次提升了许多,并迅速的运转起来,支持着河东、中原等地的战争。 当初刘武周的军队肆无忌惮的纵横河东之时,河东的州县都遭了劫掠,没有粮仓,百姓惧怕侵扰,聚居在了城堡中,这使得李隐屯军柏壁后,征集不到东西,军粮全靠永丰仓支撑。 李隐无奈,只得发布王令晓谕百姓,李隐在河东威望无人能及,百姓一听说他率军前来后,无不前来归顺,由近及远,前来的人日益增加,然后唐军逐渐征收粮食,军粮因此充足。 在李隐于柏壁厉兵秣马这几个月,并非是什么都不做的,大军虽坚壁不战,非主力部队的将佐,则找空子绕后抄掠宋金刚的各种物资,所以宋金刚的军势开始出现了衰落之势。 秋风飒爽,大雁已开始南飞,天空之上,不时的传来响亮悠远的鸟鸣之声。 唐军营寨大门打开,李隐带着上千轻骑离营而出,他这时要亲自带轻骑兵去侦察敌情。 作为一军主帅,出于安全考虑,自然是不能亲自前去侦察定情,但李隐艺高人胆大,而且久静思动,所以便偶尔任性了一回,没听众将的规劝,亲自带着轻骑兵出了营寨。 前行到某个地点后,随从的骑兵四下分散侦察,李隐只在一名穿铠甲的士卒护送下,登上山丘,眺望四周的环境。 过了一会后,李隐有些犯困,便在山丘闭目小憩一会,以等候那些四散侦察敌情的骑兵返回。 那名甲士原本在一旁护卫的,但过了一阵子后,他也有些打盹了,最后索性也躺在了草地上。 危险于是就这样慢慢靠近,有一队地方的侦察兵,刚好发现了李隐,他们虽然不知李隐的身份,但见他的穿着,便知身份不凡,所以从四下悄悄的向李隐与那名甲士包围过去。 李隐二人这时原本毫不知觉,若被敌军合围,李隐的小命只怕休矣,但这时,恰巧蛇追老鼠,碰到了甲士的脸,甲士惊醒后,一眼便见到了敌影,于是慌忙叫醒了李隐。 李隐与甲士二人一起快速上马,才奔行了百余步,就快要被敌人追上了。 在这万分紧急之时,李隐马速不减,忽然一个急转身,以大羽箭搭在强弓上,“嗡”的一声响起,大羽箭飞射而出,直向了敌人的骁将而去。 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大羽箭从那名骁将的心脏处贯穿而过,那名骁将瞬间跌落下马,敌方骑兵见此,顿时胆寒,不敢继续追杀,纷纷退去。 敌方骑兵退去后不久,李隐所带出来的那些侦察轻骑也陆陆续续的返回了,程咬金也在其中,他见了四周有些的纷乱情形后,立即脸色大变,上前道:“将军可是受了惊扰?” 李隐摆了摆手,“一些小毛贼罢了,不足挂齿。” 刚才的情形,其实可谓是凶险无比,李隐怕若是传出去的话,以后再要像现在这样出营的话,房玄龄、宋正本等人只怕就要以死相逼了,所以才装作是没事一样。 程咬金眼珠转了几下,已是猜透了李隐的想法,他并未点透,大声骂道:“那些毛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惊扰将军,以后要是让俺老程碰着了,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李隐见此点了点头,暗道程咬金果然是会做人的。这其实也是李隐此次出军营,诸将不带,却独带程咬金的原因所在。 集齐人马后,李隐便带人快速的返回了军营,他还真怕那些被他暂时吓跑的人,会再度返回,那可就不太妙了。 李隐这担心并非没道理,在他离开此地后不久,地方主将宋金刚竟亲自带了大队人马到了那里,见到李隐已离开后,神情悔恨无比。 原来那些围击李隐的人返回营寨后,向宋金刚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宋金刚细加盘问下,便觉得骑兵所描述的人,跟自己的大对头李隐十分相像,于是立即点齐人马杀了过来,但可惜却扑了个空。 宋金刚重新返回军营后,立即找来画师,将李隐的肖像画下来传遍全军,以免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时,却像不久前那样,白白的失去将李隐击杀的大好机会。 李隐返回军营后,继续从容不迫的策划起对付刘武周的方略来。 对付刘武周,李隐还有一个杀手锏,雁门关现在可是仍在李隐手上是,周安于雁门关上,驻军一万多人,时刻威胁着刘武周的后方,而雁门关以北,还有塔布部落等与李隐交好的势力,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武周准备南侵之时,便曾想过雁门关的威胁,但无奈雁门关不仅乃天下雄关,还是李隐经营多年的所在,要想攻下来,没个十万人马想都不要想。 所以刘武周与宋金刚一开始的计划,是全占河东之地后,才围困雁门关,让其弹尽粮绝,不攻自破的,但无奈李隐一出潼关,河东的形势便开始逆转,以致雁门关的问题仍未能解决。 当然,刘武周自不会就此对雁门关放任不管,让其侵扰后方。刘武周现在已派在几个月前在雀鼠谷大败姜宝谊和李仲文援军的将军黄子英,率兵三万,屯军于勾注山附近,监视雁门关的一举一动。 另外,为了防范雁门关以北的诸部落响应李隐,刘武周派人数次出使突厥,请求协助,这时处罗可汗已下令南迁了数支大部落到娄烦郡的北部,对塔布部落进行牵制。 然而虽有这些应对措施,这时随着李隐的一声令下,雁门关以及塔布布部落的骑兵,依旧是能寻隙出击,侵扰各地对刘武周的控制之地造成了较大影响,只不过没那么肆无忌惮罢了。 ------------ 第234章 独孤怀恩 李渊所置关内十二军,自然仍属于中央卫府管辖,但却将原本有些零散的各军,都进行了更为系统的编制,大为增强的军队的战斗力。 之后,李渊又改杨广的鹰扬郎将为骠骑将军,鹰扬副郎将为车骑将军,原本的鹰扬府,自然也随之成为了骠骑车骑府。 军有坊,置主一人,以检查户口,勤课农桑,确保府兵制的有效运转。 通过一系列的改制,大唐的战争潜力再次提升了许多,并迅速的运转起来,支持着河东、中原等地的战争。 当初刘武周的军队肆无忌惮的纵横河东之时,河东的州县都遭了劫掠,没有粮仓,百姓惧怕侵扰,聚居在了城堡中,这使得李隐屯军柏壁后,征集不到东西,军粮全靠永丰仓支撑。 李隐无奈,只得发布王令晓谕百姓,李隐在河东威望无人能及,百姓一听说他率军前来后,无不前来归顺,由近及远,前来的人日益增加,然后唐军逐渐征收粮食,军粮因此充足。 在李隐于柏壁厉兵秣马这几个月,并非是什么都不做的,大军虽坚壁不战,非主力部队的将佐,则找空子绕后抄掠宋金刚的各种物资,所以宋金刚的军势开始出现了衰落之势。 秋风飒爽,大雁已开始南飞,天空之上,不时的传来响亮悠远的鸟鸣之声。 唐军营寨大门打开,李隐带着上千轻骑离营而出,他这时要亲自带轻骑兵去侦察敌情。 作为一军主帅,出于安全考虑,自然是不能亲自前去侦察定情,但李隐艺高人胆大,而且久静思动,所以便偶尔任性了一回,没听众将的规劝,亲自带着轻骑兵出了营寨。 前行到某个地点后,随从的骑兵四下分散侦察,李隐只在一名穿铠甲的士卒护送下,登上山丘,眺望四周的环境。 过了一会后,李隐有些犯困,便在山丘闭目小憩一会,以等候那些四散侦察敌情的骑兵返回。 那名甲士原本在一旁护卫的,但过了一阵子后,他也有些打盹了,最后索性也躺在了草地上。 危险于是就这样慢慢靠近,有一队地方的侦察兵,刚好发现了李隐,他们虽然不知李隐的身份,但见他的穿着,便知身份不凡,所以从四下悄悄的向李隐与那名甲士包围过去。 李隐二人这时原本毫不知觉,若被敌军合围,李隐的小命只怕休矣,但这时,恰巧蛇追老鼠,碰到了甲士的脸,甲士惊醒后,一眼便见到了敌影,于是慌忙叫醒了李隐。 李隐与甲士二人一起快速上马,才奔行了百余步,就快要被敌人追上了。 在这万分紧急之时,李隐马速不减,忽然一个急转身,以大羽箭搭在强弓上,“嗡”的一声响起,大羽箭飞射而出,直向了敌人的骁将而去。 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大羽箭从那名骁将的心脏处贯穿而过,那名骁将瞬间跌落下马,敌方骑兵见此,顿时胆寒,不敢继续追杀,纷纷退去。 敌方骑兵退去后不久,李隐所带出来的那些侦察轻骑也陆陆续续的返回了,程咬金也在其中,他见了四周有些的纷乱情形后,立即脸色大变,上前道:“将军可是受了惊扰?” 李隐摆了摆手,“一些小毛贼罢了,不足挂齿。” 刚才的情形,其实可谓是凶险无比,李隐怕若是传出去的话,以后再要像现在这样出营的话,房玄龄、宋正本等人只怕就要以死相逼了,所以才装作是没事一样。 程咬金眼珠转了几下,已是猜透了李隐的想法,他并未点透,大声骂道:“那些毛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惊扰将军,以后要是让俺老程碰着了,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李隐见此点了点头,暗道程咬金果然是会做人的。这其实也是李隐此次出军营,诸将不带,却独带程咬金的原因所在。 集齐人马后,李隐便带人快速的返回了军营,他还真怕那些被他暂时吓跑的人,会再度返回,那可就不太妙了。 李隐这担心并非没道理,在他离开此地后不久,地方主将宋金刚竟亲自带了大队人马到了那里,见到李隐已离开后,神情悔恨无比。 原来那些围击李隐的人返回营寨后,向宋金刚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宋金刚细加盘问下,便觉得骑兵所描述的人,跟自己的大对头李隐十分相像,于是立即点齐人马杀了过来,但可惜却扑了个空。 宋金刚重新返回军营后,立即找来画师,将李隐的肖像画下来传遍全军,以免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之时,却像不久前那样,白白的失去将李隐击杀的大好机会。 李隐返回军营后,继续从容不迫的策划起对付刘武周的方略来。 对付刘武周,李隐还有一个杀手锏,雁门关现在可是仍在李隐手上是,周安于雁门关上,驻军一万多人,时刻威胁着刘武周的后方,而雁门关以北,还有塔布部落等与李隐交好的势力,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武周准备南侵之时,便曾想过雁门关的威胁,但无奈雁门关不仅乃天下雄关,还是李隐经营多年的所在,要想攻下来,没个十万人马想都不要想。 所以刘武周与宋金刚一开始的计划,是全占河东之地后,才围困雁门关,让其弹尽粮绝,不攻自破的,但无奈李隐一出潼关,河东的形势便开始逆转,以致雁门关的问题仍未能解决。 当然,刘武周自不会就此对雁门关放任不管,让其侵扰后方。刘武周现在已派在几个月前在雀鼠谷大败姜宝谊和李仲文援军的将军黄子英,率兵三万,屯军于勾注山附近,监视雁门关的一举一动。 另外,为了防范雁门关以北的诸部落响应李隐,刘武周派人数次出使突厥,请求协助,这时处罗可汗已下令南迁了数支大部落到娄烦郡的北部,对塔布部落进行牵制。 然而虽有这些应对措施,这时随着李隐的一声令下,雁门关以及塔布布部落的骑兵,依旧是能寻隙出击,侵扰各地对刘武周的控制之地造成了较大影响,只不过没那么肆无忌惮罢了。 ------------ 第235章 劝尉迟 元君宝说了那话后,顿时便后悔了,但随即想到大家现在已是别人的阶下囚,就算唐俭知道了他与独孤怀恩的计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就没将那事放在心上了。 而唐俭听了元君宝说的那话后,立马便知道了其中有猫腻,他不动声色,假意没听见,继续与元君宝闲聊,并时不时的吐露出自己对大唐的怨恨之意。 元君宝不知是计,顿时大喜,很快便将自己与独孤怀恩原本的谋反计划,通通都说给了唐俭听,最后还对唐俭道:“若是独孤尚书此次大难不死,必还有机会举事,到时唐侍郎便能与我等一起共谋富贵了!” 唐俭这时心中已是无比的震惊,不过口头上还是连声称好。 唐俭与李家乃世交,又为从龙之臣,可谓是前途无量,自是不会跟独孤怀恩这种人谋反的,不过他此时身陷敌营,什么也做不了,也只好静候变化了。 尉迟恭、寻相已解了夏县之围,便要返回大营,而这时李隐已提前派苏定方、罗士信、黄君汉、裴行俨、程咬金五员虎将率兵在美良川(今闻喜县南四十里)截击。 当尉迟恭、寻相带兵至美良川之时,苏定方等李隐帐下五虎将忽然发动袭击,大败尉迟敬德,杀了二千多人。 混乱之中,独孤怀恩却趁机从尉迟恭士兵的监押下逃脱了,并一路逃回了长安,李渊又重新让他带兵去夏县攻打吕崇茂,独孤怀恩终于独掌兵权,心思立马活跃起来,他似乎已是看到了成就大事的机会…… 不久,尉迟敬德、寻相又秘密带精骑前去援救夏县吕崇茂,李隐探知到这个情报后,亲自率领五千步骑兵,从小路连夜赶到了安邑,静候尉迟恭、寻相的到来。 李隐亲自至此,是希望能与尉迟恭叙叙旧,顺便看看能不能将他劝降。在刘武周的帐下大将中,宋金刚是帅才型任人物,而冲锋陷阵的大将中,对大唐最具威胁力的,无疑当数尉迟恭了,若能将他劝降,自是能大为削弱刘武周的实力。 当然,一切都得先将他打败再说。 夏县吕崇茂兵力虽少,但所处之地却很重要,所以宋金刚才会对其如此看重,几次三番的派遣大将尉迟恭和寻相前去救援。 尉迟恭和寻相前来救援夏县,因为避开柏壁的唐军耳目,所以带的人不是很多,共步骑八千人左右,又小心翼翼的远道而来,疲惫则是少不了的。 而李隐所部,不仅全为清一色精锐骑兵,而且在安邑以逸待劳,再加上有心伏击之下,尉迟恭、寻相他们自是没有多少胜算。 这日中午时分,尉迟恭、寻相带兵终于到达了李隐的埋伏之地,李隐一声令下,随行而来的罗士信、裴行俨和程咬金三将,立即各带人马,向尉迟恭、寻相所部冲杀过去。 尉迟恭、寻相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迎战,但罗士信与裴行俨二将都有军中“万人敌”之称誉,程咬金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一到战场上,却丝毫的不含糊,在他们三将所带领的骑兵突然冲杀下,敌军立即纷纷溃散。 尉迟恭见此,顿时勃然大怒,便要拍马上去与罗士信、裴行俨和程咬金三将交手,但他的副将寻相却连忙拉住了他的缰绳,急切的喊道:“将军,敌人势大,不可力敌,再不走可就晚了!” 尉迟恭经寻相这样一劝,再抬头四望,见己方士兵转瞬之间已溃不成军,毫无抵抗之力,知道确实已是毫无扭转局面的可能了。 尉迟恭长叹一声,与寻相纵马北驰而去,罗士信、裴行俨和程咬金三将自是一直紧追不舍。 安邑、夏县北面有一条小河名为水,因河水不宽,所以多处搭有木桥以便通行,当尉迟恭、寻相从木桥过了水之时,在木桥的另一端忽有人喊道:“尉迟将军可否停下一叙?” 尉迟恭转身看去,将喊话的人,竟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李隐,心中大为惊诧。 尉迟恭勒住了马,恭敬的向李隐拱手道:“尉迟见过晋王,不知晋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李隐先向尉迟恭问道:“尉迟将军可知天下大势否?” 尉迟恭愣了一下,不明白李隐为何这么问,“还请晋王不吝赐教。” 寻相警惕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道:“尉迟将军,这李隐不会是想以缓兵之计拖住我们,偷偷的派人于四周包抄而来吧!” 尉迟恭摇了摇了摇头,神情笃定的道:“寻将军放心,晋王不是那样的。” 这时,李隐高声说道:“我大唐自起兵太原以来,入主关中,四方归附如流,可见人心之所附,之后先得巴蜀等富庶之地,又扫灭陇右、河西等腹心之患,此时大势已成,最终扫灭**,使天下复归一统的,非我大唐莫属,这便是天下的大势!” 李隐这话说完,尉迟恭一阵沉默不语。 李隐接着又道:“在此大势之下,顺者生,逆者亡,任何人都无法例外。刘武周目光短浅,自得太原以来,便一直在晋阳宫中享乐,哪是值得如尉迟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归附?” 尉迟恭沉声道:“晋王之意我已明白,只是人生于世,首讲忠义之道,叛主背义之事,我实在是无法做出来,晋王如无其他事,我们就此别过了!” 尉迟恭说完,再次向李隐拱了拱手,然后一挥马鞭,向北绝尘而去了。 “晋王,要末将继续追吗?”罗士信向李隐请示道。 李隐叹了一声,“就暂且由他去吧!” 是役,虽未能让尉迟恭投降自己,但他与寻相所带来的八千步骑却大部分被俘,宋金刚兵力大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尉迟恭这时虽没有投降自己,但李隐相信,他归入自己麾下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不久后,李隐又回到了柏壁,继续与宋金刚的大军对峙,当然,双方的各种较小规模的战役, ------------ 第236章 吴国 当李隐在美良川打败尉迟恭,使得独孤怀恩趁乱逃脱敌营之时,元君宝便兴奋的对唐俭道:“独孤尚书终于逃脱得以回唐,并重新单独领兵,这真可称得上是王者不死了!” 唐俭听后,害怕独孤怀恩的阴谋真的给得逞了,到那时可就要变天了。于是唐俭立即求见尉迟恭,向尉迟恭请求让行军总管刘世让回长安,促使刘武周与大唐的讲和, 尉迟恭自是没权力决定是战是和的,不过他决定若是能与大唐讲和的,不失为最好的结果之一,于是便面见宋金刚,将唐俭的请求告诉了他。 自李隐屯军柏壁后,这数月以来,双方虽未展开大战,但李隐的各种手段施展开来后,宋金刚已是颇感吃力,求战不得,退兵又不可,逐渐陷入了困境。 所以宋金刚的想法与尉迟恭是一致的,现在若是能促成双方讲和,对他们一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宋金刚听从了唐俭的意见,放刘世让归唐,希望他能传达自己的讲和之意。 唐俭对刘武周与大唐能否讲和并不在意,他在事先,已向刘世让诉说了独孤怀恩欲意谋反的详情,费尽周折的说服尉迟恭与宋金刚,也只是希望通过刘世让来向长安奏报这一密谋而已。 其时,李渊又再次率百官至华阴县祭华山,之后还去了潼关激励各军士气,就在准备返回长安的时候,独孤怀恩派人面见李渊,说他即将攻陷夏县,请李渊到他的营地,见证夏县攻破的时刻。 李渊对此不疑有他,想着潼关距夏县已不远,去去也无妨,于是便答应了。 这日,李渊正渡黄河准备临幸独孤怀恩的营地,都已经登上了龙船,从宋金刚营地离开后,一路疾驰南下的刘世让,恰好风尘仆仆的赶到。 刘世让急忙面见了李渊,将独孤怀恩的谋反意图说了出来,李渊听后,顿时惊怒交加,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后,也不免颇有感慨“朕能够免于此等祸事,这难道不是天意吗?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于是李渊停在黄河边不再前进,并下诏召见独孤怀恩前来觐见,独孤怀恩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匆忙驾小船顺湅水入黄河来见李渊,刚一落地,便立即被皇宫御卫给抓了起来。 “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独孤怀恩挣扎着大喊道,虽说得理直气壮,但神色却很是惊恐,显然已猜到了什么。 皇宫御卫并不答话,直接将独孤怀恩押送到了李渊的面前。 李渊端坐高处,阴沉着脸看向独孤怀恩,“你无德无才,朕却给你加官封爵,对你可算是优渥有加了,为什么还想着要谋反?” 独孤怀恩听了李渊之言后,心中的最后的侥幸之意也荡然无存了,不过他既知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在唯唯诺诺了,放声大笑了一会,“我的家世比你跟尊,你既然能取代杨广成为皇帝,那我就为什么不能取代你?” 李渊听后,一脸的寒意,不愿再见独孤怀恩,让皇宫御卫将其交给有关官员审理,又分头搜捕独孤怀恩的同党。 九月二十日,李渊下令将独孤怀恩及其同党,以意图谋反之罪,处决于黄河岸边。不过因为独孤怀恩毕竟是自己表亲,李渊允许其家人将他草草下葬,不必与其他同党陈尸示众。 这件事发生后,李渊虽没诛灭独孤家,但却对独孤家开始疏远,这个自北周名臣独孤信以来的顶级门阀,就此开始慢慢的走向衰落。 处决了独孤怀恩后,李渊派遣将军桑显和等人取代独孤怀恩,继续至夏县攻打吕崇茂,然后起驾返回了长安,刚回到长安后,心情原本十分不快的,但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些年纵横江淮的杜伏威,竟派人来向大唐请求投降了! …… 江南。 沈法兴攻克毗陵后,认为江淮以南只须自己发令调遣即可平定,于是自称梁王,建都于毗陵,改年号为延康,设置百官。 沈法兴性情残忍,崇尚严刑将士稍有过错,立即斩首,他的部下不少人都为此产生了叛离怨恨之情。 这时杜伏威占据历阳,陈棱占据江都,李子通占据海陵,均有窥伺江南全境的意图。沈法兴自称梁王后,向杜伏威、陈棱和李子通三人传檄纳降,但他们三人都对此未作理会。 沈法兴于是大怒,即派将领前去与他们交战,但军队都几次战败,无任何成果。 九月初,李子通率大军在江都包围陈棱,欲夺取此江南重要的城池,陈棱无法单独对抗李子通,便送人质于沈法兴和杜伏威以求援助。 沈法兴和杜伏威自是不能让李子通得了江都,李子通若得了江都,江南可就变成他势力最大了,于是面对陈棱的求援,沈法兴和杜伏威都答应了。 沈法兴让儿子沈纶带领几万军队和杜伏威一同救援陈棱,杜伏威驻扎在清流,沈纶驻扎在扬子,双方相隔数十里,两方人马虽暂时结盟,却互不信任,所以都防着对方。 李子通的纳言毛文深对此向李子通献计,让李子通召募江南人伪装成沈纶的士兵,夜晚袭击杜伏威军营,以增加杜伏威与沈纶双方的矛盾,李子通认为此计大妙,所以采纳了。 李子通依计实行后,杜伏威果然上当,感到气愤万分,也派兵袭击了沈纶的军营。 此事发生后,杜伏威和沈纶二人因而变得更加的相互猜疑了,谁也不敢先进军江都。李子通由是得以用全力攻打江都。 陈棱苦苦支撑多时,却始终等不来援军,眼见城便要被李子通攻破了,只好弃城出逃,去投奔了杜伏威,李子通遂攻克了江都城,这座江南的最大城池。 随后,李子通再出江都,乘势挥兵进攻沈纶,大败沈纶军,杜伏威见此,只好带领军队撤走了。 九月十八日,李子通即皇帝位,建立吴国,改年号为明政。丹阳盗贼首领乐伯通,见李子通如此势大,便率领一万多人马投降了李子通,李子通任命他为左仆射。 ------------ 第237章 剑指刘文静 杜伏威在李子通占据了江都后,心情有些沮丧,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于是打算向大唐请求归降。 杜伏威的好友辅公祏对此却明确表示反对,虽然以前杜伏威也曾向洛阳请求归降过,但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而辅公祏察觉到,杜伏威的此次打算向李唐投靠,却是出自真心的。 辅公祏向杜伏威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起兵山东,转战江淮,现在霸业未成,天下也未定,一切仍大有可为,怎能轻言放弃?” 辅公祏此言确实很有几分道理,然而杜伏威却没有听从他的话,依旧是派了使者往长安而去。辅公祏自年少时便追随杜伏威一起四处拼杀,对他知之甚深,见他如此果决,才发觉这头纵横山东、江淮的猛虎,已然失去锐气了…… 辅公祏闷闷不乐的返回了住处,这时,他的好友、道士左游仙前来找他喝酒。几口烈酒下肚,辅公祏忍不住破口说了几句脏话。 左游仙感到奇怪,追问之下,辅公祏便将不久前与杜伏威的交谈,全都对了左游仙诉说了。 左游仙捋须道:“杜将军既然失去了争霸之心,辅将军何不取而代之?” 辅公祏听后,心中一惊,酒气顿时散去了大半。对于左游仙刚才那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本该立即叫人将他拿下才对,然而辅公祏这时,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渊得知杜伏威的请降后,自是大喜过望,即下诏任命杜伏威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上柱国,不久又加封其为吴王,授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并赐姓李。 …… 因为独孤怀恩谋反之案刚发生不久,使得此时的李渊变得有些疑心病重,无论对谁,都是怀有警惕之心,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当东宫的一些署官得知这一情况后,心思却变得活跃了起来。 此时的东宫之中,李建成正与几个心腹手下商议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李建成的心腹手下中,多了检校内史侍郎兼东宫左庶子郑善果以及内史令封德彝,却已不见了以前那东宫署官之首李纲的身影。 一开始的时候,李建成对李纲很是尊重,但由于李纲常常规劝李建成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时间一长后,李建成也不免心生厌烦。 相比之下,新近投靠李建成的郑善果和封德彝,就比李纲会做人许多,出谋划策一点不少,且从不对李建成的行为有所指点。郑善果和封德彝都是侍奉过杨广、宇文化及的人物,自是深谙为臣之道。 李纲与郑善果和封德彝相比,还是较为刚直了一些。 李纲颇为不喜郑善果和封德彝的为人,屡次规劝李建成远离两人,李建成都不听,于是李纲有些意兴阑珊,向李渊上表请求告老退休。 李渊看到李纲的奏表后,将李纲传到御前骂道:“你当过何潘仁的长史,就耻于作朕的尚书吗?况且正要让你辅导太子,却坚持要离职,这是为什么?” 李纲叩头谢罪道:“潘仁是个盗贼,每次想妄杀无辜,我规劝后他立刻就不杀了,作他的长史,我可以问心无愧。陛下是创业的圣明君主,我没有能力,说的话犹如用水浇石,虽然石头湿了可并不能渗透,对太子的规劝也是一样不起作用,我怎么敢长期使尚书省受玷污,而使东宫蒙受耻辱呢?” 李渊道“朕知道您是位正直的人,请您勉为其难留下辅导我的儿子。”二十三日,任命李纲为太子少保,原礼部尚书、太子詹事的官职依旧保留。 但李纲却似乎去意已爵,坚持以自己年老多病为由请求告老还乡,李渊无奈只得下诏解除他的尚书职务,不过仍然让他担任太子少保之职,但李纲至此之后,却少有到东宫走动了。 “太子,圣上现今既然疑心病重,不正适合我们对刘文静实行算计吗?”杨文干这时眼神热切的向李建成说道。 此时与李建成一道商议事情的,除了郑善果和封德彝外的人,便是这个杨文干了,可见李建成是将其视作自己的真正心腹的。 对于杨文干刚才说的,郑善果和封德彝也都表示赞同,李建成见此,便终于点了头,“那诸位以为,该如何对付刘文静?” 在以前,若是那个署官向李建成提议对付李隐,李建成还是有些心怀迟疑的,但现在自李隐出征河东,与之前气势汹汹的刘武周交战以来,李隐不仅一举稳定了河东的局势,还常有捷报传来长安,许多人都说,晋王大胜刘武周,已是迟早的事情。 若到那时,李隐的权势无疑又会再上一层楼,这将对东宫构成极大的威胁,所以李建成已不能坐视不管,得从现在便开始出手削弱李隐的权势才行。 封德彝和杨文干听了李建成所问后,都一起将目光看向了郑善果,郑善果曾做过隋朝的大理寺卿,对于怎么陷害人,恐怕是最在行的了。 郑善果其实早已想好了计策,这时先是故作沉思了一小会,然后才开口道:“我听闻刘文静家中有许多侍妾,要想做得雨露均沾,只怕是没那个能力的。这样一来,其中肯定会有怨妇存在,我们只要收买到其中的一人,让其状告刘文静谋反,那事情便成了一半了。” 李建成又追问道:“那要怎样才能达成另外的一半?”既然出手,那他自是希望能十拿九稳的,他可不想再像上次“李如坤案”那样,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郑善果自信满满的道:“要想增加另一半成功的机会,就该应到右仆射裴寂裴大人的身上了。” 郑善果本还想再卖个关子,但见李建成脸上已有些许不耐之色,便立即继续道:“裴大人既为天子宠臣,又与刘文静颇有些不对付,若是让在关键的时候再让他对刘文静投井下石,那刘文静便定是必死无疑了!” 李建成听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第238章 先发制人 这天晚上,刘文静在家中宴请宾客,宴会正酣之时,有一个名叫王恪的宾客,以如厕为由,起身离席而去了。 那王恪离开厅堂后,却没有直往茅房走去,反而鬼鬼祟祟的绕开了刘府中的丫鬟奴仆,到了一个僻静之所后,学夜莺叫了几声。 一会后,一个妇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猛的搂住了那王恪,“冤家,你好狠心,怎么这么久才来见奴?” 王恪好言宽慰妇人几句后,正色道:“今天来找你,可是有要事与你合计的,事情若是成了,你我不仅能从此双宿双飞,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妇人连忙问道:“是什么事,真能那样的话,我自是会尽力去办!” 王恪听后,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在妇人的耳边嘀咕起来。 过了一小会,王恪终于将要交待的都说了出来,妇人咬牙道:“刘老贼将我接入门后,就没入过我的房间几次,对我薄情之极,他既对我无情,便别怪我对他无意,这事我定能办妥!” 王恪这才脸露喜色,两人又温存一会后,才离别而却。 而王恪和那妇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处于暗处之中的刘文静全程看在眼里…… 那个王恪,其实便是一个暗中投靠了东宫的官员,他与刘文静的那个侍妾商议好了在三天之后,东宫将一切布局都准备妥当之时,由那侍妾上书状告刘文静谋反。 然而就在王恪与那侍妾私会的当晚,那侍妾便被刘文静给囚禁了起来,无法再向外传消息,而三日后,确实有人上书状告大臣谋反,不过被告之人,却非刘文静。 被人状告谋反的人,是当今的第一宠臣、尚书右仆射裴寂,而告裴寂谋反的,是裴寂一个小妾的哥哥。 那裴寂小妾的哥哥上书言道,他的妹妹最近得知了裴寂许多大逆不道、意图谋反之事, 所以才托付他将事情揭露出来,比如裴寂某次喝酒多了,发起怨气来,拔刀砍柱子,说道:“我应当砍了封德彝的脑袋!” 这是因为裴寂记恨圣上最近对封德彝十分的恩宠,让他心怀愤恨。 裴家里多次出现怪异的现象,裴寂的儿子裴律师还召来巫师,在星光下披散着头发、口中衔着刀来避邪,而且裴寂还常借巫师之口,说自己有天子之相,谋反的意图,昭然若揭。 李渊得知这事情后,大为震惊,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他自是不会信裴寂会谋反的,但因为他刚刚经历独孤怀恩的谋反之时,所以心中仍是持有疑虑,所以即派萧瑀与大理寺联合审查此事。 而东宫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比李渊更为惊讶,因为状告裴寂这事,跟他们的计划根本就差不多,只是被告的人由刘文静,换成了裴寂而已。 如此一来,东宫的既定计划,便已是完全无法展开了,裴寂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与他们一起对付刘文静了。 在现在大唐的朝堂中,李渊对裴瑀的信任与重视,其实仅在裴寂之下,把许多行政事务托付给萧瑀,事情无论大小,没有不由萧瑀掌握的。萧瑀也尽心尽力纠正违失,举发过错,人们都惧怕他,诋毁他的人也有很多,但他始终不为自己辩解。 当初萧瑀为内史侍郎的时候,李渊曾经下达命令而内史没有及时宣布,李渊责备内史迟缓。 萧瑀回答:“隋炀帝大业年间,内史宣布命令,有时前后命令相反,负责部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把容易执行的命令放在前面,难的放在后面; 如今陛下的大业刚刚开创,事情关系着社稷安危,远方的人有怀疑,恐怕就失去了机会,所以,臣下我每接受一个敕令,必须调查核审,使之与前面发布的敕令不相矛盾,然后才敢宣行,您所责备的命令迟迟没有宣布的过失,实际上是由于上述的缘故。” 李渊听后,慷慨道:“有你这样的臣子办事用心办事,我又还有什么可忧虑的!”从此对萧瑀愈发的看重了,这也是李渊现在将裴寂之案交给他审理的原因。 萧瑀在审理了裴寂之案数日后,并未找到裴寂谋反的铁证,于是向李渊禀报结案,其时刘文静因一些事情,与李渊商议,所以也刚好在场。 李渊一向与裴寂亲近,听到萧瑀说裴寂没有谋反的实证后,便也放下心来,决定不再追究,但刘文静这时却道:“裴寂颇有谋略,在众人之上,加上性情粗疏险恶,如今天下未定,留着他只怕是个后患。” 李渊听后,一阵沉默,徘徊了很长时间之后,虽一度想要下令杀人,但最终还是摇头道:“不妥,裴寂应该没那胆量背叛朕的,此事勿需再议!” 刘文静听后,暗道了一声可惜,在这个李渊最疑心病重的时刻,都未能让他将裴寂杀了,只怕以后就更没有那个机会了。 裴寂被释放后,立即怒气冲冲的去找他的那小妾算账,然而他的那小妾却已与其哥哥逃之夭夭了。 这事最后的结果,虽是丝毫未见血光,一切似乎又复归了平静,不过因为此事,封德彝与裴寂两人的关系,忽然间变得不那么的友善了,特别是封德彝,他只要一想到裴寂拿刀一边砍柱子,一边喊着要杀自己,便会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同时,裴寂在不久后,也得知了刘文静曾向李渊建议杀他的提议,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与刘文静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变得更为恶化了,两人几乎已变成了死敌状态。 而东宫谋划了许久的阴谋,虽被刘文静的先发制人给搅和了,但东宫并不会就此罢休,又再开始谋划下一个阴谋。 故而此时,刘文静的处境并未有所转好,不过刘文静智绝超群,既然已有防备,自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轻易的着了别人的道。 大唐长安都城的局势,于是就此又重新陷入了波谲云诡之中,其中的凶险,一点都不亚于河东、中原的各处战场…… ------------ 第239章 归唐 李世绩虽处窦建德之营,为窦建德镇守黎阳,但心中却无时无刻想要重新归唐,不过又怕牵连了在窦建德身边为人质的老父李盖,所以便和原宋州刺史、阳翟郡公郭孝恪商量。 郭孝恪道:“你我才归降窦建德不久,此时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受到猜忌,所以现在应当先立功,取得窦建德的信任,然后就可以谋划归唐之事了。” 李世绩听从了郭孝恪的劝告,不久后便带兵出黎阳,袭击了王世充的获嘉县,攻陷了城池,俘虏了许多人并缴获很多东西,都通通献给了窦建德,窦建德因此对李世绩很好。 李世绩又派人劝窦建德道:“曹、戴二州,户口充实,孟海公占据二州,与东都的郑国貌合神离,如果发大军进取二州,指日可待。得孟海公后,再率兵逼近徐州、兖州,黄河以南可不战而定。” 窦建德认为这意见很对,便准备亲自领兵攻取河南,先派他的行台曹旦等人率五万兵马渡过黄河,李世绩带三千兵马与曹旦等人会合。 李世绩的计划,是待窦建德到河南之时,便偷袭他的营地,杀死窦建德,找回父亲并且以窦建德的地盘回归唐朝,不过恰巧这时窦建德的妻子生产,所以李世绩久等不到窦建德。 窦建德派到河南来行台曹旦,是窦建德妻子的哥哥,在河南大肆掠夺骚扰,归附的各路盗贼都愤愤不平。 盗贼首领魏郡人李文相,号李商胡,聚集五千多人,占据着孟津中城归降窦建德,但因曹旦的大肆侵扰,心中很是不岔,所以想要叛离窦建德。李商胡的母亲霍氏,也善于骑马射箭,自称霍总管。 郭孝恪探知了李商胡的情况后,便建议李世绩和李商胡结拜为兄弟,以结盟共谋大事,李世绩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即去孟津中城找李胡商结拜。 李世绩之名,现在早已是传遍了大河南北,不知晓他的人实在不多,所以李胡商得知李世绩要与自己结拜后,顿时大喜过望,颇感荣幸,当即便叫人摆上香案,与李世绩结拜了。 随后李世绩与李胡商一同入内室,拜见李商胡的母亲霍氏,三人交谈一会后,霍氏流着泪对李世绩道:“窦氏现在丧失了道德信义,残害孟津,我们怎么能继续侍奉他?” 李世绩道:“母亲不要担心,不超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杀了窦建德,一起归顺大唐了!” 霍氏对李世绩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还要一个月?这是不是久了点,只怕到了那时,孟津都要成了一片焦土了。” 李世绩道:“孟海公还答应与我们共同杀了窦建德这贼,不过他动员、布置兵力,再到发动袭击仍需一个月左右,时间虽久了一些,但到时我们三方一起行动的话,成功的机会就要大了许多。” 霍氏不置可否,等到李世绩告辞走后,霍氏却对李商胡说:“时间长了就会发生变化,何必要等到那孟海公来,不如速战速决,先解决曹旦,吞并他的兵力,再北上对付窦建德。” 李商胡向来唯命霍氏之命是从,虽觉得李世绩的计划更为妥当,但还是答应了霍氏的提议。 当晚,李商胡以举办晚宴的名义,召来曹旦手下的二十三位偏将,用酒把他们灌醉,然后全部杀死,随后聚兵向曹旦大营发起进攻。 曹旦的别将高雅贤、阮君明等还在黄河北岸没有过河,李商胡用四艘大船运高雅贤、阮君明等的三百士兵过河,船到河中心,将三百人全部杀光,想以此计策将高雅贤、阮君明等人的部众全部杀光,不过在这时,有一位在军中治马的兽医却极善水上功夫,所以得以潜水逃脱了。 兽医一直游到了南岸,将事情报告了曹旦,曹旦因此严加警戒,以为防备。 李商胡杀曹旦二十三位偏将起事后,才慢悠悠的派人去通知了李世绩,李世绩大为懊悔的叹道:“竖子不足与谋!” 李世绩的营地与曹旦相接,郭孝恪劝李世绩袭击曹旦,李世绩听说曹旦已有防备,所以犹豫不决,亲自前去曹旦营寨外窥察半响,发现曹旦的营寨果然已是防备森严,毫无可乘之机。 郭孝恪向李世绩道:“李商胡必不能成事,事败之后,只怕要供出我们来,到时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如现在便趁乱投唐为上!” 李世绩决然的摇了摇头,“我父还在窦建德手上……” 郭孝恪道:“将军放心,窦建德向来标榜自己为仁义之君,定不会做出杀害无辜这种事,以自毁形象的。” 李世绩听后,这才变得动摇了。 郭孝恪急忙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不早做决定,将来你我人头落地之时,你父舒国公知道了今天之事的话,只怕也会大骂你迂腐了!” 李世绩这才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答应了,和郭孝恪率数十骑兵离开营寨,西行至黄河渡口,坐船逆水而上,投奔大唐去了。 李商胡见消息败露后,便挑选了二千精兵,向北袭击阮君明、高雅贤所部,并将他们打败,不过高雅贤边败走时,还不断的收拾部众,渐渐再聚集了不少人,李商胡继续追击后,却没有追赶上,从而只得回军孟津,曹旦的大军却也不敢去攻打了。 李世绩和郭孝恪逃往大唐的消息传到窦建德现在的王都洺州永年县的时候,窦建德的诸位大臣都齐至皇宫万春宫,请求窦建德杀掉李世绩的父亲李盖。 窦建德沉思了许久,摇头道:“世绩是唐臣,被我俘虏,仍不忘唐朝,这是忠臣,他父亲有什么罪?”于是窦建德下令赦免了李盖。 之后,窦建德亲自率兵数万攻打叛臣李商胡,李商胡兵力仅数千人,根本抵抗不了多久,便城破人灭了,李商胡死前,十分后悔没听李世绩的建议。 窦建德重回洺州后,考查、鼓励耕织,所辖地区没有盗贼,商贾行人露宿,国力、军力都慢慢变得愈发的雄厚了。 ------------ 第240章 追击 九月二十七日,李世绩、郭孝恪到达长安,李渊对李世绩和郭孝恪二人千里归唐的行为大为加赏了一番,让两人的爵位保留不变,各拜为州总管。 李世绩听闻李隐仍在柏壁与宋金刚交战后,便主动请缨前往柏壁相助李隐,李渊同意了他的请求,任命他为行军总管,带兵数千北上支援李隐。 李隐自七月初至柏壁与宋金刚对峙,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宋金刚几乎每天都去唐军营寨前挑衅寻战,但李隐都是闭营不出,任由宋金刚如何挑衅,都是拒不迎战,宋金刚也是无可奈何之极。 不过双方的主力虽没接战,但河东战场上的各种厮杀,却一点都不少,小队骑兵的绕后偷袭战、夏县的攻防、救援、伏击战,雁门关的侵扰围堵战…… 另外,刘武周还几次三番的亲自率军进攻河西城,但都被李仲文给击退了,身边没了那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的束缚,李仲文指挥军队的水平,似乎一下子提升了不少,河西城仍能坚守至今,李仲文确实是功不可没。 在得知李世绩将要带兵前来柏壁的消息后,李隐顿时大喜过望,亲自带人出营十里,去将李世绩迎接了到了营寨中。 李隐与李世绩两人,自上次一别,又是一年多的时间未见了,此时再度相聚,又是共处同一阵营,心情都是大为畅怀。 为了给李世绩接风洗尘,李隐召集军中将佐,至其军帐中举行晚宴,一同热闹了一番。在李隐的军中,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是不许喝酒的,为了庆贺李世绩的到来,李隐原本想破例允许大家喝果子酒的,但却被李世绩给严词拒绝。 晚宴中,李世绩便坐在李隐的下手位置,两人互相倾谈了许久,李隐意气风发的向李世绩道:“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得知,宋金刚的兵粮已经快要见底了,此次二弟来到柏壁,正好与我一同破敌!” 李世绩欣然道:“如此甚好,我们兄弟终于可以一同在战场上杀敌卫国了!” 宋金刚的军队粮食,这时确实已快要吃光了。 造成其粮食短缺的原因,一为刘武周南侵之时,受所控制地盘的限制,本就没多少储粮,二是在成功的吞并了河东广大地区后,虽得粮不少,但军队扩充得也大,每天消耗的粮食不可胜数。 另外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李隐的屯兵柏壁后,那些不停的各种干扰之策了,这对宋金刚的军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极大的加快了宋金刚军队缺粮的时间。 此时的宋金刚大帐中,烛光昏暗,不知从何时开始双鬓已变得发白的宋金刚,这时正脸露愁容的听完了军需官的报告。 军需官走后,宋金刚踱步到了军帐门前,将门布掀起,一阵寒风猛的迎面吹来,让宋金刚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天也快要下雪了!”宋金刚口中喃喃说了一句。 “将军,小心受寒了!”护卫军帐的亲兵关切的说道。 宋金刚听后,默然不动,静静的在那站了许久,才返回军帐之中,然后强打起精神来,走到了河东战场的地图前面,心中不停的默念道:“一定还有扭转局势的转机的,转机处在哪?” 最终,宋金刚将目光定格在了河内郡与泽州(原长平郡)、潞州(原上党郡)三处地方,这三处地方现在的控制者,是当年名震天下的魏公李密。 李密已在河内郡蛰伏了一年多,因为有黄河天险,不易攻伐,且他仅有一郡之地,所以王世充便没将他放在心上,一心忙着称帝之事和攻占大唐的地盘,所以李密得以在河内郡站稳脚跟。 当河东局势糜烂,李密野心再起,在谁都不注意他的时候,忽然带兵出击,一举攻下了大唐的泽州和潞州,现在手上有着精兵两万,有影响河东局势的能力。 当李隐屯兵柏壁之时,宋金刚便派人去与李密联络,想与之结盟共抗李隐,然而李密对此既没反对,也没拒绝,态度着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但是这时,宋金刚已到了败亡的边缘,宋金刚若败,仅凭李密他自己,肯定是无法保全的,若是让李隐抽出手来,李密也只能滚回河内郡去。 所以宋金刚觉得,李密此时定会出手相助自己,于是他挥笔写了一封书信,连夜派人送给李密。 在信中,宋金刚向李密坦言,他军中已无粮食,翌日便回撤军至仍有些许存粮的介休城,到时他将会在那与李隐决一死战,恳求李密务必前来相助,若是战胜李隐,他愿劝刘武周与李密平分河东,永结同盟! 武德二年十月十四日,宋金刚率军离开柏壁,以将军寻相殿后,自己则率主力开始向北逃窜,在柏壁屯兵多时的李隐,终于对战意盎然的众将士,下达了出击的命令,亲自带兵向宋金刚追击而去。 一路疾奔后,李隐在吕州(今霍县)的时候追上了寻相的军队,将他打得大败,接着继续乘胜追击逃敌,一昼夜走了二百多里,大小战役打了几十场。 当大军追至高壁岭(今灵石县东南二十五里,又名韩候岭)的时候,兵部尚书屈突通抓住李隐的马缰绳规劝道:“大王打败敌人,追击逃敌到了这里,功劳也足够了,不断深入,就不爱惜自己吗?况且士兵们饥饿疲惫,应当在此停留扎营,等到兵马粮草都齐备了,然后再进击也不晚。” 李隐摇头道:“宋金刚无计可施才逃跑,军心涣散;功劳难立,失败却很容易,机会难得,失去却很容易,一定要趁此机会消灭他。如果我们滞留不前,让他有时间考虑对策加强防备,就不可能轻易打败他了。本王尽心竭力效忠大唐,怎么能只顾惜自己的身体?” 于是不顾屈突通的劝阻,继续打马追击,将士们见此,也不敢再提饥饿与疲惫,紧紧追随着他继续杀敌。 ------------ 第241章 决战介休 唐军越过霍邑,赶至雀鼠谷的时候,追上了宋金刚的大军,双方一天交锋了八次,因缺粮加败逃的缘故,宋金刚军队的士气极低,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所以交锋八次,结果都是唐军都打了胜仗,唐军杀死、俘虏了宋金刚军好几万人。 与宋金刚交锋于雀鼠谷的当晚,唐军在雀鼠谷西原宿营。 李隐这时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三天没有脱下战袍了,全军的肉食就只有一只羊,火头军将羊肉煮好后,端到了李隐的面前。 李隐不愿独食,让火头军将羊肉剁碎了,与全军的将士们共享羊肉,并慷慨激昂的对将士说了一番激励的话语。 全军将士们虽最后连羊肉的味道都感受不到,但却对此感到十分的感动,多日的行军之苦似乎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因宋金刚的败逃,那些原本被宋金刚所俘虏的一些唐军官员将领,都陆陆续续的从混乱中得以逃脱,陕州总管于筠、内侍侍郎唐俭等人,都从宋金刚手下脱身逃回唐军中。 这时,唐俭向李隐道:“晋阳乃河东根本所在,不如让末将带一部人马先行到晋阳附近,以窥伺晋阳?” 在唐俭看来,刘武周势力败亡已定,若是能先入晋阳,无疑是大功一件,这可比与宋金刚拼命可要好得多了。 李隐沉吟一番后,答应了唐俭的请求,拨了五千人马与他,让他第二天后轻军北上,先与河西城的李仲文等会合,再随机应变。 唐俭的那点小心思,李隐自是知道的,不过只要不影响到大局,甚至对局势有利的话,这种小心思也并非不可接受。 十月十九日,李隐带兵追敌至介休,宋金刚的士兵这时还剩三万人左右,李隐一方的军队,因追敌数百里,有不少人都掉了队,所以现在也只有约七万,但也是宋金刚军队人数的一半有多,而且虽然比较疲惫,但士气却很高涨。 宋金刚这时将介休城最后的粮食拿了出来,让饥饿了许久的士兵饱餐了一顿,又对将士说了些激励的话,然后率众出西门,背对城墙排列战阵,南北长约七里,准备在此与李隐的军队决一死战。 李隐在李世绩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派李世绩先行率军出战,双方厮杀了一会,李世绩假意不敌,稍稍退却,以引诱宋金刚。 宋金刚不知是计,或者说即便他知道有可能是计,这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立即乘此战机,率领全军反扑,李隐让罗士信、裴行俨、程咬金三将率领五千精骑,绕到宋金刚背后袭击。 在罗士信、裴行俨、程咬金这三尊杀神的突袭下,宋金刚的军队的阵型瞬间乱作一团,李世绩也随即不再退让,指挥军队反击,宋金刚全军于是开始节节败退。 李隐见此,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亲自率剩余的部队全线压上,打算给予宋金刚军最后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李隐军阵的后面蓦地传来惊天的喊杀之声,李隐心中一惊,扭头看去,见己军背后,这时竟杀出了大批的敌军! 一向镇定自若的李隐,此时面对这始料未及的情况,也是有些慌了,连忙下令让前行的部队立即停下,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防范来敌,然后在让传令兵打出旗号,让罗士信、裴行俨、程咬金三将率骑兵杀回本营,再命李世绩务必要尽快击败宋金刚军,以解除己方腹背受敌的状态。 这时,李隐已看到了突袭之军的帅旗上,赫然写着“大将军、魏公、李”等字样,这才恍然,“原来竟是李密!这次真是大意了!” 敌军的帅旗附近,正是已快要被世人淡忘了的枭雄李密,他这时脸上略带疲惫,但却精神焕发,一如他当年初上瓦岗寨之时那样。 李密退守河北之后,也曾心灰意冷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最终他还是又重新恢复了斗志,因为他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从崇高的地位中变为普通人,更不甘心就此放弃争夺天下的机会。 之前李密便一直寻找使自己重新翻身的机会,之前他将更多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死对头王世充的身上,直到今年河东局势的突变之时,他才将目光转向了河东。 河东有着完固的地形,不失为王霸之地,若能全取河东之地,足以凭此与李唐、王世充、窦建德等人争夺天下。 更何况,李密得知王世充在篡隋登基之后,势力开始走向衰败,甚至有不少他以前的旧部,在偷偷的与他重新取得了联络,只要他李密取得了河东之地,再率大军重返中原,定能大有作为! 之前宋金刚派人与李密传递结盟之意的时候,李密却不屑一顾,按他的计划,便是要在李隐与宋金刚两者打到两败俱伤之时,他才在最后之时,坐收渔翁之利,事情也一直朝着李密所预想的方向发展,此时便是他这个渔翁的收利之时! 战场之上,军队阵型的前后转换,是件困难的事,即便如李隐所部这种精锐之师,仓促之下,也是难免出现了混乱,而眨眼之间,李密的军队已然杀到,唐军顿时乱作了一团。 李密的军队,是以锋矢之阵向唐军冲杀而来的,而锋矢的目标,赫然便是李隐所在的位置。 因唐军的猝不及防以及阵型混乱,李密很快领兵向前杀进了一半距离,李隐身边的亲卫着急的向李隐道:“大将军,往后撤一段距离吧!” 李隐面无表情的道:“本将军就在这里,不会后撤一步,再敢言撤退者,斩!” 在李隐两翼各统领一部人马的黄君汉和苏定方,这时都大喊了一声:“护卫晋王,不退一步!”然后各自率领精锐人马,向李密的军队迎了过去。 李隐帐下之士,都是大唐悍卒,没有畏死之辈,苏定方、黄君汉临时亲自带去的士兵虽不多,但过去后却死死的顶住在前面,总算是稍微的拖住了李密的进攻。 ------------ 第242章 援军 李密见苏定方和黄君汉率士卒顶住了自己的进攻后,脸色显得阴沉无比,他知道李隐所部乃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定能从暂时的混乱状态中调整过来,到了那时,他即便是与宋金刚前后夹击,只怕也是无法取得大胜的。 而且这时,罗士信、裴行俨和程咬金三将的骑兵部队,也快要从杀回来了,这可是李隐军的最大杀器。 “让蒲山公营全部出击!”李密这时下令道,他仍留有一手,精锐之师的蒲山公营并未全部置于前面,正适合在此时用以撕开苏定方等人战阵。 李密那命令才刚传达下去,这时,他却忽然听得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军队的奔行之声。李密下意识的在马上扭转身子看去,眼中所见的情形,额头上顿时惊出了冷汗。 只见在李密军的背后,这时已忽然出现一支上万人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向李密军杀去。这支忽然出现的军队的士兵,从盔甲装扮上来看,是唐军的样式。 “这是哪来的唐军?难道是李隐的后手?这不应该啊!”见到这忽然杀出的唐军后,李密的心态已然接近崩溃。 那支唐军很快突袭至李密军的背后,双方短兵相接拼杀在了一起,李密军的后军瞬间变得如之前的李隐军一样,在猝不及防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李隐见到忽然出现的那支唐军后,也是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这次确实是有些疏忽大意了,根本就没料到李密会到此忽然出击,所以并没有安排有后手,这支唐军并非他所属的人马! 而当那支唐军杀近的时候,李隐向其帅旗处望去,只见帅旗上面,写着的竟是“大唐平阳公主李”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李隐见到这后,又再一次愣住了。 带领这支唐军向李密杀来的人,正是平阳公主李秀宁,她带兵三万余人驻守在井陉关,之前主要防范着的,是雄踞河北的窦建德,在河东局势突变之时,便将目光更多的放在了河东上面。 因为河东若是全失,那她的井陉关便彻底的与大唐割裂开了,长久下去的话也只有败亡一途。 西出井陉转而南下后,便是后来被李密攻占了的潞州,李秀宁一直有派斥候到此打探情报。 最近,李秀宁得知李密亲率两万大军,到了潞州的鼓腰岭,意图不明,于是便带兵一万,出井陉屯于乐平县浮山之下,两者相去上百里。 李密一直在鼓腰岭按师不动,直到一天前,才缓缓往西而行。鼓腰岭的西面,便是汾州介休县。 李密的大军一开始行得很缓慢,直到今天午时,才忽然加速,向介休疾奔而去,李秀宁感到事情不简单,于是立即带兵远远的跟随其后,往西疾行。 同时,李秀宁还派出了斥候饶前去介休探查情况,走到离介休仅二三十里的时候,才知道了原来李隐正在那里与宋金刚展开决战。 如此一来,李密此行的目的便已很明显了,他如此处心积虑,原来竟是为了要偷袭李隐的大军! 李秀宁于是不再迟疑,立即下令全军出击,直往李密军杀去…… 因为李秀宁的突然袭击,使得李密军顿时陷入了危急的境地中,退,退不得,进,进不得。 “魏公,我们突围离开吧!”左右的人这时都惊慌的向李密建议道。 李密想了想,毅然的拔出武器,指着李隐的方向喊道:“全军将士,随我向前冲杀!”李密说着,便亲自带兵向最前面冲去,他这是想要孤独一掷,做最后的一搏了。 然而这时,李隐的军队已渐渐的从混乱中稳定下来,开始在苏定方和黄君汉的调动下进行有序的防御,而其他的将领,如屈突通等人,也都开始陆续后转来援。 李密亲自率领蒲山公营在前头冲杀了一会,虽杀伤很多,但并不能进行有效的突破,每倒下一批士兵,之后的唐军便又犹如潮水一般再次涌了上来,迅速的将空缺填补。 这时,忽然传来了万马奔腾之声,原来是罗士信、裴行俨和程咬金三将,终于杀穿了宋金刚的军阵,然后赶赴到了后军。 只见罗士信三将带来数千骑兵,从侧翼冲锋而来,一举从李密军的中间处杀入,将李密军斩为了前后两截,杀至一半,又斜侧而上,直往李密所在方向杀去,所过之处,皆无人能挡,端是悍勇无比。 “魏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大势已去,走吧!”李密身边的将领见此,再次出言相劝。 李密抬头望了望四周,喊杀声中,李密只见己方的士兵已越来越少了,而唐军却不断的从四面蜂拥而来,李秀宁与罗士信等人所带的兵马,更是离他已然很近了,这时他再不走的话,真的就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李密不由的长叹了一声,整个人瞬间似乎都变得苍老了许多,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全军向东突围!” 不过李密带人向东走了一小会,便勒住了马,一脸凶狠之色的看向后方的李秀宁,向自己的一个心腹说道:“张铁,你带五十骑死士,为我将那个女人杀了!” 李密此时对李秀宁可谓是恨意滔天,若不是李秀宁的突然杀到,他此时只怕已经取得大胜了! 张铁听了李密的吩咐后,没有一丝犹豫,立即答应了,当即点了五十骑,向李秀宁杀去,而李密自己则继续带人往东面突围。 处于中军的李隐,一直盯视着李密的动静,当看到有五十骑人马从李密军分离出来,接着毫不畏死的向李秀宁的方向杀去的时候,一直如泰山般巍然不动的李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一夹马肚,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了过去。 李秀宁这时正全神贯注的将目光放在李密身上,向他追击而去,不愿让李密再逃回河内,所以完全没注意到那向她杀来的小队骑兵…… ------------ 第243章 风雪 两者的距离本不算远,所以那个张铁很快带着五十骑死士,杀到了李秀宁的近前。 李秀宁对此大吃了一惊,身边的亲兵也立即向前拼死护卫,然而张铁等人却全都为完全李密交付的任务,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个个都状若疯狂,不要命的向李秀宁杀去。 不要命的敌人最难对付,李秀宁那些匆忙迎战的亲兵很快便抵挡不住,被张铁等死士在付出大半人手的性命后,成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面目狰狞的向李秀宁扑杀过去。 李秀宁在经历短暂的惊慌后,这时以恢复镇定,面对凶狠的来敌,脸上并无惧色。她最为擅长的武器是长剑,不过长剑并不适合在战场上拼杀,所以这时她手上握着的,是一把银白色的长枪。 张铁等死士杀了过来后,李秀宁身边仅剩的数个女兵,也大叱一声,纷纷拔出武器应战,张铁让其他人对付那几个女兵,自己则与另外的两人挥刀砍向李秀宁。 李秀宁从容不迫的以银白长枪对敌,不过以一敌三,而且张铁三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故而李秀宁武艺虽不弱,但也是难免大落下风,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双方交手数个回合后,张铁大吼一声,飞跃下马,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来到了李秀宁的坐骑之下,一刀将李秀宁的坐骑的马后腿给砍断了。 坐骑嘶叫一声,轰然跌落,差点将李秀宁甩了出去,幸而她一个翻身,站在了地上。 失去坐骑后,李秀宁面临的形势变得更加的危急了,另外两个敌人随即骑着马从李秀宁身边两侧疾驰而过,然后斜身挥砍。 由于失去坐骑的劣势,李秀宁只能以长枪格挡了其中一人的挥砍,但另外一人的刀却划过了她的手臂,瞬间溅出了许多鲜血,李秀宁吃痛之下,手掌一松,银白长枪掉落在了地上。 李秀宁俯身去捡武器,张铁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神色,扬起大刀,照着李秀宁的头颅劈去,李秀宁躲闪不及,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竖子,尔敢!”一声怒喝声响起,黄骠马纵跃而来,长刀递出,“哐当”一声,将张铁的大刀架了开去。 死里逃生的李秀宁睁开了眼睛,见到李隐这时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三姐,上马!”李隐说着将手伸到了李秀宁的前面,李秀宁没有多想,以未受伤的那支手,紧紧的将李隐的手握住了。 李隐将她向上一提,李秀宁瞬间便侧身坐在了李隐的身前。 这时,张铁与另外两人又齐齐向李隐杀去,李隐以拿缰绳的手臂护住李秀宁,然后挥刀迎战,纵马拼杀,虽以一敌三,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交手数个回合,李隐寻找机会,一刀将那个弄伤了李秀宁的人给砍落下马,然后乘势骑马过身,将那人结果了。 这时,李隐身边的亲卫也已杀到,将张铁等人给团团围住了,一阵交战后,张铁等人均被乱刀砍死。 李隐看着怀中的李秀宁,关切的问道:“三姐,你没事吧?” 李秀宁对李隐微微一笑,“我没事。”这话刚说完,她便双眼一闭,因失去太多,晕在了李隐的怀中。 “军医在哪!”李隐大喊了一声,让苏定方等将继续围攻苟延残喘的宋金刚,自己则抱着李秀宁往军医所在的位置疾奔而去…… 介休之战,宋金刚大败,骑马向北逃走,被唐军斩杀的就有五千人以上,而前来偷袭的李密,最后也是损兵折将而去,经此战役,刘武周的精锐兵力已被消灭大半,河东局势的掌控权开始倒向大唐一边。 寒风呼啸而过,这晚,天空飘起了雪花。 李秀宁躺在李隐的大帐中,仍未醒来,不过军医说她只是失血加疲惫造成的昏迷,并没有大碍,最迟明早便可以醒来,李隐拉住军医反复问了许久,确认李秀宁确实是没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晋王,您先歇着,让我们来照顾公主吧!”李秀宁的亲卫女兵这时向李隐说道。 李隐摇了摇头,在李秀宁的床榻边坐下,“你们下去吧,本王会亲自照顾好她的。” 亲卫女兵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只得唱诺退下。 李隐坐在那,默默的看着李秀宁的容颜,他已许久没像现在这样,仔细的打量过她了,李隐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大业六年的那个冬天…… 李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李秀宁,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阵困意袭来,便趴在床塌便睡着了。 当清晨到来之时,外面的风雪都停了,而在这时,李秀宁睁开了有些迷糊的双眼。 当李秀宁见到在床榻边睡着的李隐后,眼神中闪过了复杂的神色。她静静的起了床,穿戴好了盔甲,然后为李隐披上了温暖的衾绸。 做完这一切后,李秀宁才缓缓走到了大帐的门前,转身再看了李隐一眼,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神色,但最后还是轻咬朱唇,转身大步踏出了营帐…… 李秀宁离开后许久,李隐才慢慢的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衾绸,再看向床榻,这才发现李秀宁已然离开。 李隐跑出了营帐,着急的向亲兵问道:“公主在哪?” 亲兵答道:“禀大将军,公主清晨的时候已带人离开了,她说要尽快返回井陉关防范窦建德,公主还让我等嘱咐大将军,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李隐听后,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许久,才轻叹了一声,返回了营帐。 全军生火造饭后,李隐继续带领军队向北追击宋金刚,行军几十里后,来到了张难堡。 唐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占据张难堡的堡垒自卫,一直坚守未降刘武周,李隐摘下头盔示意堡内,堡中守军见后欢呼雀跃,高兴得流下泪来。 刘武周的虽一度攻占了大半个河东之地,但像张难堡这样拒不投降的,仍有许多。 随行的士兵告诉张难堡的守军,李隐这时还未进食,守军于是献上浊酒、粗米饭,李隐与军民共食后,没作过多的停留,继续向北追击。 ------------ 第244章 战后 宋金刚虽败,但刘武周尚占据着河东要地晋阳,若能稳住凭此重振旗鼓,未尝不可再与李隐争锋。 然而当刘武周听说宋金刚战败,而李隐又马不停蹄的往晋阳而来后,感到大为惊恐,于是引骑五百,放弃了晋阳,北走突厥避祸去了。 在刘武周看来,连宋金刚此等善战之辈,带着他的全部精锐之师,都尚且不是李隐的对手,他就更加无法战胜李隐,如果继续待在晋阳,最后肯定也是只有败亡一途,所以他才会弃晋阳逃走。 宋金刚却没有死心,他一边北逃,一边收拾残部,准备再与李隐作战,但其部下在听闻刘武周已逃往突厥后,都不肯再跟随宋金刚再与唐军作战了,每天带领人马向李隐投降的人有很多。 宋金刚见此,没有办法,只得放弃抵抗,也带着一百多骑兵逃往了突厥,与刘武周会合去了。 李隐带大军至晋阳,刘武周任命的仆射杨伏念以晋阳城投降,率先入城的唐俭封存了刘武周的仓库,留待李隐处置,时隔数月,晋阳这座河东重地,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手中。 其时,尉迟敬德、寻相、张万岁等将领,收拾残部仍守在介休,李隐派任城王李道宗和宇文士及前去晓谕,让尉迟敬德投降。 尉迟敬德等人再三考虑之后,最终以介休、永安两处要地归降了李隐,至此,刘武周先后所占领的州县,也全都陆续的重新并入大唐的疆土之中。 李隐得到尉迟敬德非常高兴,即任命尉迟敬德为右一府统军,并让他仍然统领原来的八千旧部,和各营相杂在一起,丝毫不设防。 屈突通恐怕尉迟敬德会反复,屡次向李隐提议斩杀尉迟敬德,但李隐没有听他的。 不久后,在突厥过得甚是不如意的宋金刚,打算从突厥跑回他的起兵之地上谷郡,但却被突厥追上捉了回去。 突厥人腰斩了宋金刚,将其头颅送至晋阳,李隐其头颅送往了长安。 去年五月投降宋金刚的唐岚州总管刘六儿,在宋金刚北逃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又复叛追随了宋金刚,宋金刚逃亡突厥后,刘六儿被李隐活捉,将其斩于闹市。刘六儿的兄长刘季真,丢弃石州,逃奔刘武周的将领、马邑人高满政,但却被高满政所杀。 刘武周向南侵犯唐时,他的内史令、妹婿苑君璋曾经规劝道:“唐主李渊以一个郡的兵力,直取长安,所向无敌,这是上天有助,不是人力。晋阳以南,道路狭窄险要,孤军深入,后无援军,假如进军攻战不利,怎么回军?不如北面联合突厥,南面与唐结交,在此一方称王称霸,才是良策。” 刘武周没听苑君璋,留苑君璋守卫老巢马邑郡。待刘武周失败后,才流着泪对君璋道:“我真后悔没有采纳君璋的意见,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过了一段时间,刘武周策划从突厥逃回马邑,事情泄露,突厥杀了刘武周。在突厥人的眼中,刘武周就是协助自己牧羊的猎犬而已,此时猎犬既已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将其宰了也没什么。 刘武周自大业十三年二月据马邑起兵,取楼烦、定襄等郡,又攻下临汾宫等要地,突厥立其为定杨可汗,至武德二年十一月末为李隐所破,历时三年有余而亡。 突厥人在斩杀了刘武周后,又任命其妹婿苑君璋为大行台,统领刘武周的余部,并令将领郁射设督兵协助镇守马邑等地,继续为大唐边患。 李渊听说平定了并州,非常高兴。十二月初,宴请群臣,赐给缯帛,让人自己进御府,尽力自取。 得到李隐送来的捷报后,李渊率先恢复了唐俭的官爵,并任其并州道安抚大使,将官府没收的独孤怀恩的田地房屋资财,也全部赏赐给了唐俭,以奖赏其虽身处敌营,仍不忘报国的行为。 李渊还准备下令留李仲文镇守并州,因为刘武周屡次派兵攻打河西城,都被李仲文给击退,李仲文还攻克了一百多座城堡。 但刘文静却表示反对,“李仲文虽有大功,但其毕竟是李密的堂叔,而李密现在仍觊觎河东,所以不宜让李仲文镇守并州。” 李渊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打消了让李仲文镇守并州的想法,将他的任命改为了石州总管。 李渊还下诏让李隐尽快率军返回长安,不过李隐却上奏折,以要平定李密、震慑苑君璋和扫清盗匪为由,请求李渊让自己暂缓返回长安,不过同意让随他出征的屈突通、宇文士及等官员,率原属于长安的兵马先行返回。 对于李隐的请求,李渊并未多想,便也同意了,李隐于是得以继续待在晋阳城。 李隐以数月的时间,平定了刘武周,对天下的局势造成了很多的影响。 河东乃李家的起兵之地,当刘武周的兵马纵横河东,屡次打败唐军,攻城略地之时,让许多人产生了大唐实力不过如此的想法,于是反叛大唐的州县多不胜数。(大唐攻略天下的策略,是先向各地派遣安抚大使,以招降大江南北的各处州县,所以即便是山东、河南,甚至是岭南等地,此时也是有不少归属大唐的州县,但这些归降的州县,却容易复叛。) 而当李隐平定了刘武周后,大唐的声威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一筹,所以在这之后,向长安请降的州县,又如以前那样,每天都有许多。 一些原属于其他势力的地方长官,也同样觉得跟大唐混更有前途,也有许多人开始以州县向大唐投靠。 十二月初九,窦建德属下共州县令唐纲杀死刺史,以共州降唐。同日,邓州当地的豪门大族捉住王世充任命的邓州刺史,前来降唐。 十三日,梁师都的石堡留守张举带领一千多人降唐,不久后,梁师都的将领刘旻也以华池来降,李渊任其为林州总管,梁师都的实力就此变得更加的衰败了。 ------------ 第245章 北海 参军戴胄对王世充说: “君臣就像父子,休戚与共,明公您不如竭忠为国,则个人国家都会安定。”王 世充假意称他说得很好把他打发走了。王世充商议接受九锡,戴胄又尽力规谏, 王世充很生气,把他贬出东都作郑州长史,让他和王世充的侄子王行本镇守虎牢。 王世充于是派段达等人对皇泰主说明,请求授予王世充九锡。皇泰主说:“郑公 新近平定了李密,已经官拜太尉,从那以来,没有特别的功劳,待天下逐渐平定, 再论此事也不晚。”段达说:“太尉想加九锡。”皇泰主紧紧盯着段达,说: “随您便!”辛巳(十二日),段达等人以皇泰主的名义下诏命王世充为相国, 让他持饰有黄金的斧头,让他总理百官政务,爵位晋封为郑王,加九锡,郑国可 设置丞相以下官员。 [33]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郑善果为民部尚书,从至聊城,为化及督战, 中流矢。窦建德克聊城,王琮获善果,责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 为弑君之贼效命,苦战伤痍至此乎!”善果大惭,欲自杀,宋正本驰往救止之; 建德复不为礼,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长安。庚午,善果至,上优礼之,拜 左庶子、检校内史侍郎。 [33]当初,宇文化及任用隋大理卿郑善果作民部尚书,郑善果跟随宇文化及 到聊城,为宇文化及督战,中了流箭。窦建德攻克聊城,王琮抓获了郑善果,斥 责他说:“您是名臣之后,隋朝的大臣,怎么能为弑君的反贼效命,拼命作战受 伤到这副样子;”郑善果羞愧万分,想自杀,宋正本跑去制止了他;窦建德又对 他不尊重,于是郑善果逃往相州,淮安王李神通送他去长安。庚午(疑误),郑 善果到达长安,高祖对他很优厚,官拜左庶子、检校内史侍郎。 [34]齐王元吉讽并州父老诣关留已;甲申,复以元吉为并州总管。 [34]齐王李元吉暗示并州的父老赴朝中要求挽留自己;甲申(十五日),重 新任命李元吉为并州总管。 [35]戊子,淮南五洲皆遣使来降。 [35]戊子(十九日),淮南五洲均派遣使节前来降唐。 [36]辛卯,刘武周寇并州。 [36]辛卯(二十二日)刘武周侵犯并州。 [37]壬辰,营州总管邓击高开道,败之。 [37]壬辰(二十三日),唐营州总管邓进攻并打败了高开道。 [38]甲午,王世充遣其将高毗寇义州。 [38]甲午(二十五日),王世充派遣他的将领高毗侵犯义州。 [39]东都道士桓法嗣献《孔子闭房记》于王世充,言相国当代隋为天子。世 充大悦,以法嗣为谏议大夫。世充又罗取杂鸟,书帛系颈,自言符命而纵之。有 得鸟来献者,亦拜官爵。于是段达以皇泰主命,加世充殊礼,世充奉表三让。百 官劝进,设位于都堂。纳言苏威年老,不任朝谒,世充以威隋氏重臣,欲以炫耀 士民,每劝进,必冠威名。及受殊礼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 [39]东都的道士桓法嗣将《孔子闭房记》一书献给王世充,称相国王世充应 取代隋作天子。王世充欣喜异常,任命桓法嗣为谏议大夫。王世充又网住各种飞 禽,将布帛写上字系在鸟颈上,自称受命于天而放掉。有人得到这些鸟献上,也 拜官封爵。于是段达以皇泰主的名义下令,给予王世充特殊的礼遇,王世充上表 三次推让。满朝文武百官劝他称帝,在都堂设座位。纳言苏威年老,上朝难以支 撑,王世充因为苏威是隋朝的重臣,想利用他向大臣,百姓炫耀,每次百官劝进, 必定以苏威为首。待接受殊礼的日子,将苏威扶到百官之前,然后自己面向南坐 定接受拜见。 [40]夏,四月,刘武周引突厥之众,军于黄蛇岭,兵锋甚盛,齐王元吉使车 骑将军张达以步卒尝寇;达辞以兵少不可往,元吉强遣之,至则俱没。达忿恨, 庚子,引武周袭榆次,陷之。 [40]夏季,四月,刘武周带领突厥人马,在黄蛇岭扎营,来势很猛,齐王李 元吉让车骑将军张达用兵挑战。张达推辞说兵力太少不可前往,李元吉硬逼他出 兵,士兵到敌营便全部阵亡。张达很忿怒,庚子(初二),张达带领刘武周袭击 并攻陷了榆次。 [41]散骑常侍段确,性嗜酒,奉诏慰劳朱粲于菊潭。辛丑,乘醉侮粲曰: “闻卿好啖人,人作何味?”粲曰:“啖醉人正如糟藏彘肉。”确怒,骂曰: “狂贼入朝,为一头奴耳,复得啖人乎!”粲于座收确及从者数十人,悉烹之以 啖左右。遂屠菊潭,奔王世充,世充以为龙骧大将军。 [41]唐散骑常侍段确生性喜欢喝酒,奉诏到菊潭慰劳朱粲。辛丑(初三), 段确趁酒醉侮慢朱粲说:“听说你爱吃人肉,人肉是什么滋味?”朱粲回答: “吃醉鬼的肉就像吃酒糟猪肉。”段确生气,骂道:“狂贼入朝,不过是个奴仆 头目罢了,还能吃人肉吗?”朱粲就在席间捉住段确和几十名随者,全部煮了, 分给身边的人吃,随后朱粲屠杀了菊潭百姓,投奔王世充,王世充任命他为龙骧 大将军。 [42]王世充令长史韦节、杨续等及太常博士衡水孔颖达,造禅代仪,遣段达、 云定兴等十余人入奏皇泰主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 迹!”皇泰主敛膝据案,怒曰:“天下,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应辄 发;必天命已改,何烦禅让!公等或祖祢旧臣,或台鼎高位,既有斯言,朕复何 望!”颜色凛冽,在延者皆流汗。退朝,泣对太后。世充更使人谓之曰:“今海 内未宁,须立长君,俟四方安集,当复子明辟,必如前誓。”癸卯,世充称皇泰 主命,禅位于郑,遣其兄世恽幽皇泰主于含凉殿,虽有三表陈让及敕书敦劝,皇 泰主皆不知也。遣诸将引兵入清宫城,又遣术人以桃汤苇火祓除禁省。 [42]王世充命令长史韦节、杨续等人及太常博士衡水人孔颖达制订禅代的礼 仪,派段达、云定兴等十几个人进宫禀告皇泰主说:“上天的旨意不是永恒不变 的,如今郑王功高德重,希望陛下遵从唐尧、虞舜的做法禅位。”原盘坐榻上德 皇泰主不禁并拢双膝撑着矮桌气愤地说:“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如果隋运未亡, 这种话就不应提起,如果上天的旨意已经改变,也用不着什么禅让!各位不是祖 辈旧臣,就是身居三公高位,既然你们说出这种话,朕还能指望什么!”神色严 峻,在朝的各位大臣都流下冷汗。皇泰主下朝后,对着太后流泪。王世充又派人 对皇泰主说:“如今海内尚未安定,需要立年长一些的人作君主,待到天下安宁, 一定公开恢复您的帝位,决不违背原先的誓言。”癸卯(初五),王世充声称皇 泰主之命。隋禅位于郑,派他的兄长王世恽将皇泰主软禁在含凉殿,虽然这以前 有王世充三次上表辞让及皇泰主下敕书敦促劝进的事,实际皇泰主都不知道。王 世充派遣众将领带兵清理宫城,又派术士用桃汤、苇火在宫中举行除凶祈福的仪 式。 [43]隋将帅、郡县及贼帅前后继有降者,诏以王薄为齐州总管,伏德为济州 总管,郑虔符为青州总管,綦公顺为淮州总管,王孝师为沧州总管。 [43]隋朝的将帅、郡县以及各地起兵者前后相继来降唐的人、唐高祖下诏任 命王薄为齐州总管,伏德为济州总管,郑虔符为青州总管,綦公顺为淮州总管, 王孝师为沧州总管。 [44]甲辰,遣大理卿新乐郎楚之安抚山东,秘书监夏候端安抚淮左。 [44]甲辰(初六),唐派遣大理卿新乐人郎楚之安抚山东,秘书监夏侯端安 抚淮左。 [45]乙巳,王世充备法驾入宫,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改元开明。 [45]乙巳(初七),王世充用全套皇帝车驾进入宫城,即皇帝位,丙午(初 八),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明。 [46]丁未,隋御卫将军陈棱以江都来降;以棱为扬州总管。 [46]丁未(初九),隋御卫将军陈棱以江都来降唐;唐任命陈棱为扬州总管。 [47]戊审,王世充立子玄应为太子,玄怨为汉王,余兄弟宗族十九人皆为王。 奉皇泰主为潞国公。以苏威为太师,段达为司徒,云定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 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仆射,齐王世恽为尚书令, 杨汪为吏部尚书,杜淹为少吏部,郑为御史大夫。世恽,世充之兄也。又以国子 助教吴人陆德明为汉王师,令玄怨就其家行束修礼。德明耻之,服巴豆散,卧称 病,玄怨入跪床下,对之遗利,竟不与语。德明名郎,以字行。 [47]戊申(初十),王世充立儿子王玄应为太子,王玄怨为汉王,其余兄弟、 同族十九人都封为王。奉皇泰主为潞国公。任命苏威为太师,段达为司徒,云定 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令,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 仆射,齐王王世恽为尚书令,杨汪为吏部尚书,杜淹为少吏部,郑为御史大夫。 王世恽是王世充的兄长。又任命国子助教吴人陆德明为汉王的教师,命汉王王玄 怨到他家中行拜师礼。陆德明觉得是耻辱,吃了泻药巴豆散,卧床说有病,王玄 怨进屋跪在床前,陆德明当着王玄怨面泄痢,从始至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陆德 明名朗,平素称字。 世充于阙下及玄武门等数处皆设榻,坐无常所,亲受章表;或轻骑历衢市, 亦不清道,民但避路而已。世充按辔徐行,语之曰:“昔时天子深居九重,在下 事情无由闻彻。今世充非贪天位,但欲救恤时危,正如一州刺史,亲览庶务,当 与士庶共评朝政,尚恐门有禁限,今于门外设坐听朝,宜各尽情。”又令西朝堂 纳冤抑,东朝堂纳直谏。于是献策上书者日有数百,条流既烦,省览难遍,数日 后,不复更出。 王世充在宫门前的阙楼下及玄武门等几处都摆了榻,行坐没有固定场所,亲 自接受奏章上表,有时轻骑简装经过闹市,也不用清道令百姓回避,老百姓只需 让开道。王世充勒住马缰缓慢行走,对老百姓说:“过去的天子居住于重重宫殿 之中,民情无法上达帝听。如今世充不是贪图皇帝的宝座,只是想拯救现实的危 难,就如一个州的长官刺史一样,亲自过问政务,并要与官员百姓共同评议朝政, 还怕宫门有所限制,现在在宫门外设坐位听朝,各位都应当把了解的情况全部讲 出来。”又命令以西朝堂受理冤情,东朝堂接受直言极谏。于是每天有几百人献 策上书,分类既很麻烦,也难以全部省阅,几天后,王世充就不再出宫。 [48]窦建德闻王世充自立,乃绝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下书称诏, 追谥隋炀帝为闵帝。齐王之死也,有遗腹子政道,建德立以为郧公,然犹依倚突 厥以壮其兵势。隋义成公主遣使迎萧皇后及南阳公主,建德遣千余骑送之,又传 宇文化及首以献义成公主。 [48]窦建德听说王世充自立为帝,于是与王世充断绝了关系,开始自己设立 天子使用的旗帜,出入都像天子一样清道警戒。下达的文书称为诏,追谥隋炀帝 为隋闵帝。隋齐王杨死的时候,有遗腹子名政道,窦建德立他为郧公,但是仍然 依靠突厥以壮声势。隋朝义成公主派人迎接隋萧皇后和南阳公主到突厥,窦建德 派遣一千多骑兵护送,又将宇文化及的首级献给义成公主。 [49]丙辰,刘武周围并州,齐王元吉拒却之。戊午,诏太常卿李仲文将兵救 并州。 [49]丙辰(十八日),刘武周包围并州,齐王李元吉抵抗并击退来敌。戊午 (二十日),唐下诏命太常卿李仲文带兵救援并州。 [50]王世充将军丘怀义居门下内省,召越王君度、汉王玄怨、将军郭士衡杂 妓妾饮博,侍御史张蕴古弹之。世充大怒,令散手执君度、玄怨,批其耳数十; 又命引入东上阁,杖之各数十。怀义、士衡不问。赏蕴古帛百段,迁太子舍人, 君度,世充之兄子也。 [50]王世充的将军丘怀义在门下内省,召集越王王君度、汉王王玄怨、将军 郭士衡与女妓侍妾鬼混在一起饮酒赌博,侍御史张蕴古弹劾他们。王世充非常生 气,命令散手仗卫士捉住王君度、王玄怨,打了他们几十个耳光,又下令带入东 上阁,各打几十大板。丘怀义、郭士衡不问罪。赏给张蕴古一百段帛,迁官太子 舍人。王君度是王世充兄长的儿子。 世充每听朝,殷勤诲谕,言词 ------------ 第246章 讨伐李密 李密新败,元气尚未恢复,潞州刺史这时仅有兵马六千余人,虽占据着险要之地防守,但在唐军的猛攻之下,只坚守了不到五日,芒夫关便被唐军攻破,李密任命的潞州刺史也死于乱军之中。 李隐随即挥兵南下,没用多少时间,便将潞州全部收复,然后继续率领大军向泽州进军,一路势如破竹,基本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泽州刺史是李密的心腹大将王伯当,他与李隐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年李隐为瓦岗寨十头领的时候,王伯当也已在瓦岗寨,两人虽未深交,但关系也并不算差。 因为兵力不多,所以王伯当将泽州其余城池的兵力,全都集中在了泽州治所晋城,打算死守晋城。 李隐兵围晋城后,让人在城下喊话,劝王伯当主动献城投降。李隐原本是有心想与王伯当叙叙旧的,但想起了王伯当“百步穿杨”的美誉,这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劝降之人在城下喊得嗓子都快干了,王伯当却未现身,李隐知道王伯当这是铁了心要一直追随李密,便不再多言,立即下令全军开始攻城。 双方交战数个时辰,在各种精良攻城器械的配合下,唐军几度就要攻占晋城的城墙,在王伯当亲自带领人马拼杀下,才勉强抱住城池未时。 黄昏之时,李隐下令鸣金收兵,晋城算是暂时保住了,然而任谁都看得出,面对大唐精锐的进攻,这座泽州要地的已是岌岌可危,王伯当要想守住晋城,可谓难上加难。 无论是潞州还是泽州,为李密所占据的时间并不长,人心未尚未归附,大部分的百姓这时仍是以大唐子民自居的,当他们听闻晋王李隐带兵来收复晋城的时候,人人都是大为高兴。 当晚,晋城小吏李高任等人,带领数百名普通百姓于三更时分突然发难,杀死了防守北门的士兵,将北门打开以迎唐军。 李高任夺城门前,并未与李隐取得联系,当他夺得北门派人通知李隐的时候,李隐身边的将领还以为是王伯当的什么阴谋。 不过李隐当机立断,亲率骑兵疾驰晋城北门,然后让苏定方等将领率步兵随后跟上。 李隐很快率领骑兵到达晋城北门,其时王伯当的士兵已开始疯狂反扑,欲重新夺回城门,李高任等人武器简陋,许多百姓手上拿的,都是菜刀、锄头、木棍,所以在王伯当士兵的反扑之下,只不多时已是死伤大半,不过仍死死的以生命护着城门,终于将李隐给等来了。若是李隐稍有迟疑的话,这五百百姓的血只怕就要白流了。 骑兵如洪流般冲入了城中,将那些之前屠杀百姓的那些士兵踏成了肉泥,然后四散冲杀,王伯当军纷纷溃逃,不再抵抗。 在刺史府中的王伯当,在得知北门已失后,大为懊恼,一度组织士兵反攻,但在后来唐军步卒也入了城后,才无奈的带着残部从南门逃出了城,晋城遂被唐军所攻占。 晋城既定,泽州其余的城池也随之纷纷向李隐献降,被李密趁乱所占的两州之地,于是全部被李隐所收复。 大军在晋城休整了五日,之后继续南下,直往李密的老巢河内郡而去,李隐这是打算趁胜追击,将李密给连根拔起了。 但这时房玄龄却向李隐劝道:“李密留之,对晋王有用,不如夺河内要地而返。” 按照之前房玄龄等人与李隐的定计,是养寇以镇河东,李密若是彻底被消灭了,那河东地区最大的寇可就没了,这与原定的计划相左,所以房玄龄才出言劝谏。 李隐听后,沉默不语,许久好才说自己会再考虑考虑的,房玄龄无奈,只得退了下去,很是想不通李隐对李密的恨意为何如此之大。 李隐虽未做出决定要不要将李密消灭,然而当他率大军到达位于河内郡北部的天井关之时,却忽然传来了惊人的消息,李密竟率兵五千,放弃了自己的老巢河内郡,奔逃河北,投靠窦建德去了! 这个消息传来后,无论是李隐还是其他的将领,都是感到大为诧异,谁也没曾想到李密竟会做出这样壮士断腕的决定。 李密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刘武周既败,河东局势渐趋稳定,他李密若想再图谋河东之地,已然是没多大可能。李隐攻潞州、泽州,兵锋甚强,出兵以来,仅仅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已打到了河内附近,其势难挡。 河内郡北有太行天险,天井关也是天下雄关之一,确实较为容易防守,然而李密知道李隐用兵,向来的正诡相辅自是不会规规矩矩的只攻打关城,是否能守住河内郡,李密并无太大的信心。 在这时,李密听闻窦建德在攻打幽州罗艺时,又遭遇了败仗,实力稍损,于是顿时就起了别的心思。 河东既不可谋,何不谋河北? 一想到这点后,李密原本有些黯然的心便立即再次火热起来。 河北可是个好地方,无论是物产,或是人口、地形,都足以成为争霸天下的基础,当年汉光武帝刘秀,正是凭着河北之地,扫平**,一统天下的! 再三考虑之后,李密这才毅然的做出了撤离河内郡的决定,带着仅存的五千精锐,投奔窦建德而去了。 李密知道凭着自己现在的实力,是无法用强硬的手段抢得河北的,所以便打算在投靠窦建德后,再对河北徐徐图之…… 李密既已主动放弃河内郡,河内郡的豪强至天井关迎接唐军,李隐这下是想不攻占河内,也是不行了,于是挥兵南下,顺顺利利的接管了毫无抵抗能力的河内郡。 赶走了李密,得到了河内郡,这个结果其实也挺好,虽是少了个河东大寇,但河内郡的南面便是河南,乃王世充的地盘,而为王世充无疑的大唐接下来要对付的最主要的敌人之一。 所以李隐虽少了个对付李密的理由,却有了对付王世充的理由,也是可以继续带兵在外的。 ------------ 第247章 尉迟恭VS李元吉 窦建德在九月末的时候,再次发兵攻打幽州罗艺。 幽州对河北全境而言,地势居高临下,地形险要,多易守难攻的战略要点,实乃河北的屏障。 在原本的历史上,五代十国之时,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反唐自立之后,为了向强大的契丹求援,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致使中原从此赤果果的暴露在北方游牧民族的铁骑之下,再不得安宁…… 那幽云十六州中,有七州便是处于现在罗艺、高开道所控制的地盘之内,所以对欲占据河北,南争中原的窦建德而言,罗艺、高开道都他是势在必得的,这便是他数次亲自带兵北征的原因。 当窦建德再次包围蓟城后,猛攻了月余,未能攻克,蓟城是河北最为坚固的城池,十分不宜攻打。 不过若是让窦建德一直这样有条不紊的进攻下去,蓟城就算再坚固,也会迟早被他攻下。 于是罗艺向高开道告急求援,阐明唇亡齿寒之理,这时高开道是向窦建德称了臣的,但他在思考良久后,最终决定亲率数千精骑救幽州。 窦建德因军队疲惫,在闻高开道带兵来援后,便下令撤离了幽州,高开道于是再次随罗艺派遣使者降唐。 十一月二十五日,唐任命高开道为蔚州总管,赐他姓李,封为北平郡王。 高开道的面颊上有一枚箭头,找来郎中,让他拔去箭头,郎中道:“箭头太深,没法拔。”高开道一生气,杀了那郎中,之后另外又找来一位郎中,问了同样的问题后,郎中回答:“要拔箭头恐怕很痛。” 高开道又杀了这位郎中。 第三次找来一位郎中,这个郎中听闻了前两个同行的事迹,不敢多言,直接道:“有办法拔。” 于是他凿了高开道的颊骨,钉入楔子,骨头裂开一寸多的缝,到底取出了箭头;手术时高开道依然打着节拍地欣赏奏乐舞蹈,脸不改色,众人听后都大为佩服。 窦建德从幽州返回后,得知了李密前来投靠自己,感到大为高兴。李密以前可是他窦建德依附过的人物,没想到现在却来投靠了他,这顿时让窦建德不由的感到大为畅怀。 …… 十二月末,李渊分别下诏与李隐和李世民,让他们尽快返回长安,一来接受封赏,二则是共度除夕,再则商议来年的作战方略。 李隐与房玄龄等商议之后,决定不再找借口推辞,将大军托付给李世绩和苏定方统辖,然后带着罗士信、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等人往长安而去。 大唐来年的作战目标,定是中原的王世充,李隐既已屯兵河内,又仍为并州总管,对付王世充怎么着也应该是少不了他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已是李渊第二次下诏让李隐回长安,且理由充分,李隐如果再拒绝的话,不太合适。 李隐和李世民相隔不到一天先后到了长安,李渊都下令让官员至得胜门恭候两人的返回。 当李隐与众官员寒暄过后,忽有人阴阳怪气的道:“二兄一出马,河东便被平定了,真是让人钦佩啊!” 如此这样对李隐说话的,全天下除了齐王李元吉,不会再有别人。话音落下后,只见李元吉骑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了李隐的面前。 李隐哼了一声,“若不是你在晋阳胡作非为,河东局势何至于糜烂到要我挂帅出征的境地?我此次返回长安,定要向父皇面前参你一本,非要让他好好治你的罪不可!” 李元吉听后,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万没想到,李隐竟会在众官员面前,如此不留情面的数落他。 李元吉气呼呼的道:“我有没有罪,自有父皇定夺,可不由你说了算!” 接着,李元吉不待李隐再说其他,便看着李隐身后的尉迟敬德道:“你就是原来刘武周的那个手下尉迟恭?” 尉迟敬德拱手行礼道:“末将正是,不知齐王有什么见教?” 李元吉道:“本王听说你极善于马上避让长矛,而本王又被誉为唐军中使长矛的第一人,你我不如较量较量,看看到底谁更厉害吧!” 尉迟敬德确实是以善于避让长矛,而称雄于军中,每次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敌人密集的长矛刺来,却始终伤不了他,他还能夺取敌人长矛回刺过去。 而李元吉又颇以擅长骑马使长矛自负,当尉迟敬德归附李隐的消息传来长安后,常有好事者怂恿李元吉与尉迟敬德斗一斗,看看到底是他这个擅长使长矛的人厉害,还是擅长夺长矛的尉迟敬德厉害。 李元吉为了面子,对于那些好事者的怂恿早早就答应了下来,说只要尉迟敬德来长安,他定会与之一决高下,将尉迟敬德打败! 如能将尉迟敬德打败,既能大长他李元吉的面子,又能折李隐的威风,对李元吉可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他才会在李隐等人刚到长安后,便迫不及待的来这寻战了。 尉迟敬德道:“武器无眼,齐王身份尊贵,末将不敢与你比试。” 李元吉不耐的道:“你我各自去掉矛头相互较量便是,你现在也算得上是晋王府中的有数人物了,怎么做事如此婆婆妈妈?” 尉迟敬德将目光看向了李隐,请求他的指示,见到李隐向了他点了点头后,才抱拳道:“敬德自当去矛头,齐王却不必去。” 李元吉听到尉迟敬德如此看不起自己,心中暗恨,遂不多言,立即以未去矛头的长矛向尉迟敬德的要害之处刺去。 这时,附近的百姓听说李元吉要与晋王李隐的帐下大将较量武艺后,都齐齐的围了过来,李元吉到了长安后,虽不敢像在晋阳时那样放肆,但坏事也做了不少,所以长安百姓都是对他毫无好感,这时的心中都是希望晋王的手下能给他一个教训。 尉迟敬德从容不迫的在马上翻飞避闪,李元吉一连刺出了四十多次,每次都是直往尉迟敬德的要害刺去,但却连尉迟敬德的衣服也没摸到。 ------------ 第248章 除夕比斗 李元吉又与尉迟敬德交手了许久后,手中的长矛仍是一点都没碰到尉迟敬德,李隐向尉迟敬德问道:“避矛和夺矛哪个更难一些?” 尉迟敬德在马上一边躲闪着李元吉的进攻,一边脸不改色的回答道:“夺矛更难一些。” 李隐道:“那敬德不妨夺下齐王手中之矛来,让大家见识一下?” 尉迟敬德道:“末将谨遵晋王之令!” 尉迟敬德说着便将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待李元吉再次以长矛猛的向他刺来的时候,他不避不闪,双手向前迅速探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李元吉的长矛已到了尉迟敬德的手上。 李元吉顿时恼羞成怒,立即叫尉迟敬德将长矛还回给他,然后手持长矛跳上马,接着突然出手,以长矛往尉迟敬德的心脏刺去,但却被警惕心强的尉迟敬德给躲开了,且长矛再一次被他夺走。 李元吉仍不甘心,又要回长矛与尉迟敬德交战,但没过多久,长矛又被夺走,连接三次长矛被夺走,李元吉已的脸上无光之极,且四周百姓的喝彩之声,更是使得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李元吉内心深以为耻且恼怒不已,但嘴上赞叹了尉迟敬德几句,然后便匆匆骑着马灰溜溜的离开了。 四周的百姓见李元吉吃了大亏,心中都十分高兴,口中都对尉迟敬德与李隐都大肆称赞不已。 李隐入了城后,按制先入宫觐见李渊,李隐与李渊在殿中见过面后,亲切的交谈起来,主要还是李隐详细的向李渊禀报平刘武周的全过程,虽然他说的,基本都在之前的奏报中向李渊禀明过。 交谈了许久后,李渊忽然沉吟了一会,然后脸带笑意的向李隐道:“河东既已重归大唐疆土,朕不如就让皇儿永镇河东,为我大唐看守此要地,你看如何?” 李隐听后,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不过脸上没露出任何异常,神情恭敬的道:“现在河东仍不稳定,父皇让儿臣出镇河东,儿臣自是义不容辞,不过将来若是天下大定,到了放马南山之时,儿臣还是希望能回到长安,与家人待在一起,所以‘永镇’二字还是免了罢。” 李渊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似是对李隐的回答感到比较满意,他又继续向李隐问道:“那皇儿以为,到了放马南山之时,河东该如何管理才比较好?” 李隐道:“依儿臣愚见,无非是将权力过重的总管之制废除,然后再派贤明的大臣出任刺史,具体该如何,儿臣也没多少头绪,朝中大臣中比我更精通管理地方的大有人在,相信父皇定能与他们找出最为合适的办法。” 李渊听了李隐这话后,颇为欣慰,李隐这回答似乎很是让他感到满意。之后父子两人又交谈了许久,直至日暮之时,李隐才踏出皇宫,长嘘了一口气后,然后坐上马车返回了晋王府…… 除夕夜,皇宫。 这已是李家入主关中后的第三个除夕夜了,故而一切都已渐渐形成定例,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而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与往年相比,并无多大区别。 当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李元吉忽然起身向李渊道:“父皇,我李家以武立国,如此盛大的宴会,怎能只闻歌舞,而不见兵戈?这实在是与我大唐的国风不符啊!” 李渊尚未回答,李建成却先笑道:“除夕佳节,就该多一些和气喜庆才对,怎宜动兵戈?” 但李渊却点头道:“朕却觉得皇儿说得很有道理,此时四海未平,不少的官员将领却已开始贪图享乐了,却不知大唐四周,仍是群狼四顾,所以,武力不可忘!” 百官听后,觉得李渊的话颇有深意,于是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轻言。 李元吉听到李渊的称赞后,顿时大喜,趁机道:“请父皇下诏,让宫中的勇士互相比拼武技,儿臣建议从射箭、马术、举石锁这三项军中基础来比试,既能避免伤人破坏了喜庆,又不失军中豪气!” “吾儿的建议甚好,众爱卿以为如何?”李渊说着,向百官问道,百官听李渊都已开口说好了,自没人会说不好。 李元吉一双小眼从李隐所在的位置一扫而过,随即又向李渊提议道:“父皇,宫中勇士太多,若是全来较量,未免有些混乱,不如就让儿臣带来的三员勇士,与现在站在我二兄、三兄背后的那几位将军进行较量便可。” 这时站着李隐身后的,分别是罗士信、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三将,李隐此次回长安,只带了他们三人,苏定方、丘行恭、黄君汉和裴行俨等将都留在了河内郡统率大军,而站着李世民背后的,则是秦叔宝、候君集和张士贵三员将领。 对于李元吉的提议,李渊先未回答,转而向李隐和李世民二人道:“两位皇儿以为此提议如何?”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李隐和李世民齐声答道。 李渊听后,点了点头,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众卿家就随朕到宫殿附近的武场,观看众勇士猛将的较量吧!” 皇宫中可供人较量武艺的地方多的是,众人很快到了一处武场纷纷坐下,武场四周被许多的灯火照得我如白昼。 李元吉这时对他带来的三个勇猛之人道:“你们给本王听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将对手给比下去,若是大涨了本王的面子,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你们的!” 那三人听后,有一人拍着胸口道:“齐王您就放心吧,有我们三个出马,定能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三人分别叫宇文宝、谢叔方和李思行,都是苦心招来的能人,现在分别担任齐王府的护军之职。 李元吉在那天向尉迟敬德交手,大失了威风,从而常被人在背后嗤笑后,便一直想要重新找回场子来。 于是李元吉派人大张旗鼓的四处寻找能人异士,想要在除夕夜这晚,在李渊和百官面前,通过赢得李隐和李世民身边的将领来大出风头! ------------ 第249章 连珠 宇文宝、谢叔方和李思行三人中,宇文宝是大力士,被人誉为是霸王在世,上百斤的石锁,都能轻轻松松的举起来,谢叔方箭术超群,百步穿杨,不在话下,被人称为是“小李广”。 而李思行则是马术精湛之辈,骑马疾奔时,无论是射箭还是与人交手,都如家常便饭一般容易。李思行在李家入关中的时候还立有大功,也是最近才被李元吉收罗到王府之中的。 李元吉对宇文宝、谢叔方和李思行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在他看来,尉迟敬德、秦叔宝之辈,虽都是在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尉迟敬德、秦叔宝等人在战场上杀敌或许很厉害,但要是说起举石锁、射箭和马术,他们却未必能强到哪去。 众人首先较量的是射箭,李元吉派出的人是谢叔方,李世民派出的是候君集,李隐则让罗士信上场。三人均站在八十步外射靶子,每人射三箭,成绩优者为胜。 谢叔方率先拿起了弓箭,向候君集与罗士信两人轻蔑的笑了笑,然后弯弓“嗖”的射出了一箭,竟射中了靶心附近的那一环上,眼力好的人见到后,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靶子,比较简易,正中一点红圈,四周有五六个环圈,而有的靶子,则是除了红圈外再无其他的环圈,一切都以射中靶心为目标。 谢叔方却似乎不怎么满意,收起笑容,屏气凝神许久后再迅速的射出一箭,“笃!”的一声响起,弓箭正中靶心!谢叔方再接再厉,又射出一箭,这次却稍有偏差,跟第一次那样射在了离靶心最近的那一圈环上。 这个成果,已是相当的不错了,因为他们所站的地方,可是八十步开外,普通人只怕连靶心都看不清,更不用说射箭了,而且这么远的距离,对射箭之人的臂力要求很大,力气稍小的人,射出的箭只怕连靶子都摸不到。 李元吉也顿时拍手交好,谢叔方也感到比较满意,以挑衅的目光看了看罗士信与候君集两人,然后才傲然的退了下去。 候君集叫人牵来了一匹马,然后骑了上去,看样子竟是要骑在马上来射箭。(这些弓箭与马,都是宫中之物。) 步射与骑射差别较大,精于步射的人,骑在马上后弓箭可能连靶子都碰不到,反之亦然,所以候君集这才会请求骑马。 马身上挂有箭壶,候君集骑马到了离靶子八十步外后,没耍什么花招,立即弯弓射出了一箭,一箭射出,便又从箭壶拿起弓箭,再射出一箭,转瞬之间,三箭便已接连射出,看得众人都是有些目不暇接。 观看的百官比较离武场有些距离,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清射箭的成果如何,所以有事先已安排了几个小太监通报,此时通报之的太监尖声喊道:“两箭中红心,一箭中五环圈!” 此言传来,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轰然之声,候君集如此快速的射出三箭,却取得如此成果,不得不让人钦佩,就连李世民,也是对候君集点头称赞了起来。 而一旁的李元吉与谢叔方,脸色都变得十分的难看了,李元吉更是怒瞪了谢叔方一眼,隐隐想要发作,但李思行却道:“齐王息怒,那个罗士信不还没出手吗?他定是不能超过叔方的成绩的。” 李元吉听后,觉得有理,这才怒气稍微的消了一些。 候君集退下后,罗士信也立即翻身上了马,到了指定距离后,竟骑马绕着靶子疾奔起来,接着,只见罗士信一下子连搭了三支弓箭,将弓拉满后,三支箭瞬间齐发而出。 “这是‘三星连珠’之技?”高坐在最上面的李渊这时大为惊讶的站了起来。 一旁的裴寂好奇的问道:“陛下以前见过这等骑射绝技?” 李渊点头道:“不错,朕上次见识此技的时候,还是仁寿四年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时候,那时朕见过张须陀将军以此技在战场上杀敌,端是神勇无比,让人难以忘怀啊!” “三箭皆中靶心,三箭皆中了靶心!”小太监神情激动的大声喊道,四周的百官听后,顿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罗士信既让骏马奔跑起来,又一下子射出三箭,操作上的难度与谢叔方、候君集相比,不知要大了多少,但结果却三箭都射中了靶心,除了神乎其技,众人已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感受了。 李元吉听到结果后,愣片刻,随即向谢叔方哼了一声,心中已打定主意晚宴过后,就将其暴打一顿后驱逐出齐王府。 “第一场比试较量,罗士信胜出!”负责判定结果的人这时大声宣布道,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得不服,李渊还当即下令,赏赐罗士信绸缎百匹。 之后,进行的较量项目的举石锁,场上摆着一排重量不等的石锁,这个不需要一个个来,进行较量的三人,一起上前去举自己能举得起的石锁即可,谁举的石锁越重,谁就获胜,不过举起来后,还得走上几步,才算作数。 李元吉派出的人自然是臂力惊人的宇文宝了,李世民方面,派出的则是秦琼秦叔宝,而李隐则人程咬金上场,并向他道:“随便玩玩就行,不必较真。” 程咬金点了点头,走了上去,他对秦琼自是熟悉无比,知道他力气非凡,所以没希望能比过秦琼,但齐王府的那无名小卒,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 大冬天的,宇文宝却赤果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身躯,他直接走到了一百二十斤石锁前面,俯身抓住两侧,接着大喝一声,将着百斤石锁举过头顶,向四周转了一圈后,才缓缓放下。 周围观看的官员见此,都大声称赞不已。 程咬金原本是想举个百斤石锁的,但见了这情形后,便走到了一百五十斤的石锁面前,掂量了一下后,觉得还挺重的,觉得自己举起来是没问题,但再转一圈可就吃力了,于是又将石锁放下,笑道:“这个太轻了,我再找个重点的。” ------------ 第250章 回河内 程咬金话音刚落,却见秦叔宝径直走到了二百斤重的石锁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子将身前的石锁举了起来,然后向四周转了一圈,这才将石锁放下,放下之后,秦叔宝仍是脸色不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程咬金向秦叔宝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家伙,老秦果然不愧是我们山东好汉中力气最大的人。” 秦叔宝道:“我这算什么,士信在力气上一点都不输于我,你要是没吃撑着,只怕也能将这举起来。” 程咬金听后,摸了摸肚皮,尴尬的笑了几声。 宇文宝听后,却满脸的不岔,大步走到了二百五十斤重的石锁面前,暴喝了一声,颈露青筋,缓缓将石锁举了起来。 “好!”李元吉见此,不由激动的大声称赞道。 宇文宝听后到李元吉的称赞后,心中也是暗喜,然后举着石锁,双手发颤的向前走了一步…… “嘭!!”只听得一声巨响传来石锁轰然压下,将宇文宝死死的压在了下面,鲜血顿时流了一地,而宇文宝显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渊脸色不悦的瞪了李元吉一眼,“看你出的馊主意!”话说完后,他便带着人拂袖而去了。 大好的除夕佳节,却在皇宫中闹出了人命,真是让人感到扫兴之极,也难怪一向对李元吉宠溺有加的李渊,也是对他大为恼火。 李渊既去,这除夕晚宴自是举行不下去了,李隐看了一眼死状甚惨的宇文宝,轻叹一声,向身边的尉迟敬德等人道:“回府吧!” 其他的官员与王公贵族,也是纷纷向宫外走去,之前还热闹非凡的练武场,瞬间已没了什么人影。 李元吉愣了好一会后,才打算离开,李思行问道:“齐王,不将宇文兄弟安葬好吗?” 李元吉哼声道:“这种没用的废物,还想我给他安葬?”说完后,他便大步的向宫外走去了…… 翌日的元旦大朝会上,按以为的定例,李渊一般都是要与百官商讨要事的,但这时的李渊似乎心情不佳,直接下令,钦定李世民在开春之后,统辖关中以及山东、山南的各路军马,攻打王世充,再令李隐统领河东兵马,从河内对王世充施压,与李世民一起共同攻略王世充! 武德三年的正月十五过后,李隐与家人道别,离开了长安,与罗士信等人出潼关往河内而去…… 在李隐回长安的这段时间,降唐的原刘武周将领寻相等人,大多又叛唐投靠突厥人而去了。 大唐的诸将这时都怀疑尉迟敬德也迟早会叛离,纷纷向李隐建言,要将尉迟敬德囚禁在军中。 兵部尚书、行台左仆射屈突通,更是从长安亲自写信向李隐进言道:“尉迟敬德骁勇绝伦,现在被诸将排挤,内心必然怨恨,留着恐怕会成为后患,不如索性杀了他。” 李隐回信拒绝了,信中最后一句话写到:“敬德如果真要叛离,又怎么会在寻相之后呢?” 李隐还把尉迟敬德带入卧室之中,赐给他金条,然后道:“男子汉大丈夫相互之间讲的是意气相投,不要因为一点小仇怨而介意,我最终没有相信谗言而害了忠良,敬德应该明白。如果敬德一定要走,这点金条就算作路费以表这一段共事之情。” 尉迟敬德大为触动的道:“大业十二年征刘苗王之时,敬德仅仅是个名不经传的武官,大将军就以千金难买的踏云乌骓马相赠,此等恩情,敬德一直铭记在心,去年归降后,大将军更是待我无比亲厚,大将军既以国士待我,我定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怎会有离弃之心?” 尉迟敬德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这时却终于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让人听后都大为感动。 这天,李隐正在巡视各营寨,忽有士兵来报,说抓到了一个疑似王世充探子的人,李隐叫士兵将来者带过来。 那疑似王世充探子的人已有五十多岁,李隐看到那人的相貌后,却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面熟。 那人大声喊道:“晋王,我是以前的荥阳太守杨庆啊,我是从王世充处来投靠大唐的,不是什么探子!” 李隐听后,这才恍然记起了这人。大业九年,杨玄感作乱攻东都,李隐曾带兵至荥阳与这杨庆是见过的,所以之前才会觉得有些眼熟。 说起这杨庆,在历史上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应该是他的数次改换姓氏了。 李密称雄中原之时,河南各郡都归附了李密,唯独荥阳太守、郇王杨庆还效忠隋朝。 李密写信去招抚郇王杨庆,陈说利害,并说:“您家世系,本住在山东,本姓郭而不属于杨家一族。虽物伤其类,但您与他们并非一类。” 当初,杨庆的祖父杨元孙早年丧父,跟随母亲郭氏在舅舅家族里生活,到杨坚之父杨忠跟从周文帝在关中起兵的时候,杨元孙在邺城,他怕被北齐高氏杀害,就顶冒姓郭,所以李密说他不姓杨。 杨庆收到李密的信后很惶恐,立即举郡投降李密,又恢复郭姓。 李密失败时,杨庆返回洛阳,恢复旧姓杨氏,继续向皇泰主效忠。待王世充称帝,杨庆又恢复姓郭,以示自己与隋室没有关系,王世充任命他为管州总管,把兄长的女儿嫁给他。 最近,有许多王世充的手下都投靠了大唐,杨庆也打算和妻子一同归唐,他的妻子却道:“主上让我来服侍您,是想拴住你的心。如今夫君既然辜负了主上的托付,追逐名利,保全自己,我将怎么对待夫君?假如到长安,我则不过是夫君家里的一个奴婢罢了,对您又有什么用!希望送我回洛阳,就是您对我的恩惠了。” 杨庆不答应妻子的请求,离去之后,他妻子对侍者道:“如果唐最终胜了郑,我们家必然灭族;郑如果胜了唐,我丈夫定然是死罪。人生至此,活着有什么用!”于是在当晚便自杀了,而第二天,杨庆则从渡口乘坐小船北渡黄河,投奔大唐而来,却被李隐的士兵当成是奸细给捉拿了。 ------------ 第251章 攻略王世充 李隐让士兵给杨庆松了绑,并好生招待了他,之后便派人将他送往了长安,之后,杨庆又去掉了投靠王世充之时姓的郭姓,重新恢复姓杨,李渊拜他为上柱国,封爵郇国公。 正月二十日,王世充任命的随州总管徐毅举州降唐。 二十八日,王世充的尉州刺史时德睿率领所辖、夏、陈、随、许、颍、尉七州前来降唐。 李世民相机行事,命归附的各州县的官吏仍用王世充所任命的官员,不作变动,改尉州为南汴州,于是郑国的河南郡县相继前来归附。 面对自己的将领、州县官络绎不绝地前来降唐,王世充于是加重了法律,一人叛逃,全家无论老少全部杀死,父子、兄弟、夫妻相互告发的可以免死。 王世充又让五家结为一保,一家举家逃亡,四邻未查觉,四家均获死罪,希望通过此种严刑峻法来制止属下逃亡。 但王世充杀的人越多,逃亡的人却越多,以至于出城砍柴的人,出入城都有限额,所以郑国上下愁怨窘迫,民不聊生。 王世充又将宫城作为大监牢,心里忌恨的人,连家属一道囚禁在宫内;诸将如要出城作战,也要把家属留在宫内当人质,囚禁的人经常不下一万人,每天都有几十号人饿死。 王世充之后又任命中央台省的官员为司、郑、管、原、伊、殷、梁、凑、嵩、怀、德十二州的营田使,出镇监察地方,尚书左右丞、诸曹郎官得了此任的高兴得像做了神仙,因为得到营田使的官职后,终于可以离开洛阳了。 当大唐谋划商议攻打王世充之事传到洛阳后,王世充闻讯,从各州镇选拔骁勇,都集中到洛阳,设置四镇将军,又召募人分别守卫洛阳四城。 其时屈突通的两个儿子都还在洛阳,李渊对屈突通道:“现在想让你东征洛阳,你的两个儿子怎么办?” 屈突通回答道:“臣下我过去作为阶下囚,理当被处死的,陛下不但释放了我,还施予很多恩惠。那时我就在内心发誓,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陛下尽节,只是唯恐没有机会尽节捐躯罢了。如今有幸得以充任前锋,两个儿子又有什么值得顾惜的!” 李渊赞叹道:“真是一位舍身取义之士,竟能做到这样!”之后派人前行秘密潜入洛阳,将屈突通的两个儿子救了出来。 当李世民和李隐分别到达新安、河内,开始着手对付王世充的事宜后,王世充也积极的采取应对之措。 王世充派遣魏王王弘烈镇守襄阳,荆王王行本镇守虎牢,宋王王泰镇守怀州,齐王王世恽负责洛阳南城,楚王王世伟守洛阳宝城(皇城),太子王玄应守洛阳东城,汉王王玄恕守含嘉城,鲁王王道徇守曜仪城。 而王世充自己则亲自统帅作战军队,左辅大将军杨公卿统帅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统帅内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统帅外军二十八府步兵,总计三万人,以防备唐的进攻。 王弘烈、王行本是楚王王世伟的儿子;王泰是王世充哥哥的儿子,从王世充的布防任命,就可以看出王世充的任人唯亲已到了何等地步。 李渊虽也喜欢任用亲人,但还是要看那人值不值得托付重任的,若是无才无德的,一般不会让其担任要职。 而王世充让族中子弟镇守的襄阳、曜仪城、含嘉城等地,无一不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但下属中的有才能的人,却都派去镇守了一些相对没那么重要的地方,与李渊的用人策略完全反了过来。 当初,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虽然接受了大唐的官爵,却北面交结王世充,南面勾结萧铣,李渊于是下诏命庐江王李瑗与安抚使李弘敏讨伐杨士林。 不过大唐的军队还未出发,却传来了杨士林被杀的消息。 原来杨士林的长史田瓒因私下结交显州将领,而遭到杨士林的猜忌,且杨士林已开始着手要铲除田瓒,但计划却被田瓒得知了,于是田瓒先下手为强,率先出手杀死杨士林,然后以数州之地投降了王世充,王世充任命田瓒为显州总管。 李世民从长安抵达新安后,依杜如晦之计,派人游说田瓒,向其许以高官厚禄,于是在二月初,田瓒以所管辖的十几个州前来降唐。 田瓒所辖之地,在河南的西南方,他降了唐后,王世充在襄阳等地的王弘烈军便与洛阳王世充之间断绝了消息,使得不出一兵一卒,却让王世充断去了一臂。 随后,李世民命令金州总管府司马、泾阳人李大亮安抚樊州、邓州等地,以伺机攻取襄阳。 二月十六日,李大亮进攻并攻克樊城镇,王弘烈手下将领国大安被斩首,李大亮又攻破了王弘烈的十四座城栅,襄阳于是变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为唐所有。 为了缓解大唐造成的压力,王世充积极寻求外援,其中兵强马壮的东.突厥,更是其求援的首要目标。 而东.突厥人在刘武周被灭掉后,虽继续扶持了苑君璋,但还是觉得对中原的控制力有些减弱,所以也一直希望能再扶持一个有影响力的傀儡势力。 对突厥而言,自然是希望中原越乱越好,恨不得天下就这样一直分裂下去,这才有利于突厥慢慢吞噬中原王朝领土的计划。 所以在王世充派派遣使者到了突厥后,处罗可汗大为高兴,热情的召开了盛大的宴会来款待王世充的使者。 之后,突厥也暗中派遣大臣阿史那揭多赴王世充处,与王世充缔结盟约,向王世充进献了一千多匹突厥良马,并向王世充请求联姻,王世充以同族之女远嫁突厥,并与突厥相互贸易。 二月末,处罗可汗有派使者去与王世充联络,似乎要与之商议什么阴谋,不过其使者走至潞州的时候,却被李隐下属的潞州总管李袭誉截击并打败了突厥使者,夺得的牛马无数。 ------------ 第252章 草原上的阴谋 在张举、刘旻这两员大将接连降唐后,梁师都十分恐慌,派遣他的尚书陆季览游说突厥处罗可汗说:“近来中原丧乱,分裂成几个国家,势力都不强,因此都北面称臣归附突厥。如今定杨可汗刘武周已经败亡,天下都将为唐所有。师都躲不过覆灭,恐怕也会轮到可汗,可汗不如趁唐还未平定天下,像魏道武帝那样南下夺取中原,师都愿作向导。” 这时,王世充也派使者向处罗可汗请求南侵,共分大唐领土。 处罗可汗自继位后,便一直想入主中原,饮马江河,只是因为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所以才没发动。这时他已成为突厥可汗大半年,对头已基本铲除,心中本就已是想要南侵了的。 所以这时在梁师都与王世充两人的邀请下,处罗可汗便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发布可汗令,召集大军准备南侵! 处罗可汗计划先让他担任莫贺咄设(军事统帅)之职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兵出原州,泥步设和梁师都从延州侵唐,再让始毕可汗之子突利可汗什钵与奚、契丹、诸部从幽州南下,会合窦建德的军队后,从滏口向西,会师于晋、绛二州。 当初,始毕刚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什钵年幼,不能服众,所以没被立为可汗,突厥可汗之位便为现在的处罗可汗所得,处罗可汗继位后,任命什钵为尼步设,把他安置在突厥的东部,正当幽州的北面,之后又封其为小可汗,可汗号为突利(之前在石州造反的稽胡人刘季真,也曾自称为突利可汗。) 当初,窦建德在灭宇文化及之后,将萧后以及齐王杨暕的遗腹子等人,送往突厥可贺敦义成公主处,处罗可汗继位后,对杨政道更为宽厚,立他为隋王。在突厥的中原官员百姓,处罗全部配给杨政道,共有一万人。 处罗可汗让杨政道设置百官,全部依照隋朝制度,居住在的定襄郡。 此次出兵中原,处罗可汗的名义,便是为杨政道收复故土,并向人宣扬道:“我父亲丧失了国家,是靠隋朝的帮助,才得立为汗,如此大恩不能忘却,所以我也定要为杨氏重夺帝王!” 处罗可汗还向萧后等人承诺,南攻李唐后,会率先夺取并州,让杨政道入主汾阳宫。 然而此时正雄姿勃发、准备干一番大事的处罗可汗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危急正在暗中悄然进行着。 密谋之人有两个,都是处罗可汗最为亲近的人,一个是他的可贺敦义成公主,另一个则是他的弟弟阿史那咄苾。 主谋的人是阿史那咄苾。 处罗的儿子奥射设面貌丑陋,身体虚弱,而又文人轻狂,在处罗可汗继位后,更是时时以突厥的继承人自居,对族中的子弟,动不动就辱骂,对贵为军事统帅的阿史那咄苾,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最近,奥射设还因奴仆归属的问题,与阿史那咄苾起了争执,最后奥射设还气急败坏的放下狠话道,如果自己将来继承了可汗之位,定不会给阿史那咄苾好过! 阿史那咄苾那时听后,双目顿时就变得寒冷起来…… 阿史那咄苾从那时起,就下了决心要除去奥射设,不过这要是被处罗可汗知道了,那他定是死无葬身之地,阿史那咄苾是个狠角色,而且也不缺罚野心,所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杀死处罗可汗,夺取突厥可汗之位,到那时,奥射设还不是一只任他宰割的肥羊? 处罗可汗继位后,对阿史那咄苾很信任,所以咄苾现在的手上是握有不俗的军事力量的,不过咄苾不打算通过流血的方式来夺位。因为这风险比较大,而且即便成功了,也不能服众。 突厥虽一向奉行强者为尊,但对弑君者许多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该如何通过不流血的方式夺位呢? 咄苾很快便将目光盯上了可贺敦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作为可贺敦,无疑是有较多是机会谋杀掉处罗可汗的,而且处罗可汗自从继位后,大为限制了义成公主的权力,咄苾猜测义成公主心中定然会对处罗可汗有怨气。 而且处罗可汗最近为了达成他南侵中原的目标,大肆利用萧后与杨政道,义成公主对处罗的恨意只怕又因此加深了不少。 所以在考虑再三后,咄苾最终找上了义成公主,并开门见山的对她说明了他的目的与计划。 义成公主听了咄苾之言后,脸上先是一惊,但很快神色便又恢复如常,他在这突厥王帐中待了几十年,各种阴谋见得多了。 义成公主当下没说别的,只问咄苾在事成之后,能给她什么好处。 咄苾许诺,他如果继位为可汗,会依旧立义成公主为可贺敦,并让义成公主的权力,恢复到他的父亲启民可汗时那样。 咄苾还承诺,在他继位后,也会带兵向南逐鹿中原,攻占中原大地后,与杨氏划江南北分治,双方永葆和睦。 咄苾提出的两条承诺,对义成公主都十分具有诱惑力,于是她在思索了一会后,最终点头答应了咄苾,与之共谋处罗可汗。 三月初,处罗可汗在检阅各族勇士回到王帐后,忽感有些许头痛,处罗可汗以为是小疾,没有在意,当晚还连御了三女,但第二天起来后,却感到头疼欲裂,直接痛晕了过去。 侍妾大惊,连忙去禀告可贺敦义成公主,义成公主到了王帐后,处罗可汗已醒了过来,但头痛不减,使得他发疯般的砸东西。 义成公主叫来了王庭御医,给处罗可汗看病,那御医却说处罗并无什么大碍,只需静养数日便可痊愈,处罗痛得额头直冒冷汗的道:“那本可汗为什么会头痛欲裂?有什么减缓头痛的方子没有?” 那御医一时找不出处罗可汗头痛的原因,更是开不出缓减头痛的法子,处罗大怒,让人将那御医拖出去杀了。 义成公主道:“可汗,我汉人有一奇药,名为五石散,可减头痛。” ------------ 第253章 突遇敌袭 处罗可汗听后,顿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即让义成公主将那五石散送来。 早有准备的义成公主很快让人将五石散送了过来,亲自帮忙让处罗可汗服用了,处罗可汗立即便觉得不再头痛了,并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处罗可汗立即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之后的十数日,处罗可汗一头痛就服用五石散,而且用量越来越大,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更是服用了平时的三倍多,随即直接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没能撑到第二天,就嗝屁了。 义成公主先是给处罗可汗下了一种会让人头痛一阵子的药,这种药胜在无色无味,本不会致命,但配合五石散后,却会产生剧毒,最终一下子爆发,取了处罗可汗的性命。 处罗可汗就这样,只继位一年左右,便在准备出兵南侵大唐的时候,带着他无尽的悔恨离开看人世。 处罗可汗死的当晚,咄便以护卫王帐的名义,发兵控制了王庭各处要地,王公大臣的住处也都派了兵去把手。 翌日,义成公主通报了处罗可汗的死讯,然后召集各王公大臣,商议下任可汗的人选,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废掉原本的继承人奥射设,改立咄为可汗,号颉利可汗。 二十六日,颉利可汗派遣使者向长安通报了处罗去世的消息,李渊以对待始毕可汗丧事一样的礼节处理处罗可汗的丧事。 颉利可汗继位后,便即迎娶义成公主为可贺敦,义成公主就这样在其一生中接连嫁给了突厥的四位可汗,也算是一代传奇了。 之后,颉利可汗下令取消了南侵的计划,让突厥勇士返回各自的部落,他刚继位,首要的任务一如处罗可汗继位时那样,铲除异己,巩固势力,比如处罗可汗之子奥射设,就是他要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此时的中原,无疑是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刻,若是实力强悍的东.突厥人真的能南下的话,大唐必将面临着灭顶之祸,以后的历史就该改写了。 然而自始毕可汗去世以来,东.突厥便接连面临着权力交替的动荡局面,无暇南下,这才给了大唐大增实力的机会,时事演变如此,除了天意使然外,实找不出其他的理由解释。 …… 隋炀帝杨广在世之时,为了大力经营四方,因洛阳居天下之中,乃以洛阳为东都,故而杨广登基十余年来,均以洛阳为他活动的中心,而且洛阳又为关东漕运的中心,所以洛阳的仓廪最为富实城池亦作为坚固,人物荟萃于此。 其后洛阳虽屡经战乱,但地位形势的重要性,仍丝毫不亚于西京长安。而大唐此时已据有长安为京都,欲统一中原,则非先取得东都洛阳不可。 但王世充却非等闲之辈,他现在虽然因为昏招屡出,使得他不怎么得人心,不过仍是兵强将勇,府库充实,城池险固,且所控制的地盘也甚是辽阔,实在不是短期能可以攻克消灭的。 又因有杨玄感、李密久攻洛阳不下的前车之鉴,所以大唐对王世充的作战策略,是对其逐渐消弱、孤立、围困,然后再全线对王世充发起进攻。 三月二十一日,李隐以大舟载着五百骑兵,与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将渡过黄河,打算至新安与李世民商议具体的作战布局。 之前两人虽一直互通书信商讨,但有些事情仍需面对面的当场敲定才行。 李隐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他在洛阳生活过数年,对洛阳周边的地形自是比较熟悉的,不过自北上雁门关以来,他对这片土地已感到有些陌生了。 这时,李隐带人登上了北魏宣武帝(北魏孝文帝之子)的陵墓,这是附近最高的一处山丘。 就在李隐与众将打算登高远望的时候,四周的大地忽然传来了震动之感,尉迟敬德拍马到最高处向四周看去,顿时脸色大变,喊道:“不好,有敌袭!” 原来四周,已出现了大批敌军,看旗号,正是死对头王世充的人马。 “王世充为什么会这么快得知我们的行踪?”程咬金顿时感到惊诧万分。 “这个以后再说,全部人马随本王向西突围!”李隐说着,便拔出了许久未饮过血的大刀,带着五百骑,向西冲锋而去。 向西四十里处,是东都的天然屏障北邙山,屈突通带兵扎营驻守于此窥伺东都,所以李隐才会当机立断,带着人马往西突围。 突然杀来的敌军,有一万多步兵骑,由王世充亲自指挥,大军这时已从四周包围了李隐,并快速的合围,行动之迅速,就像是早已计划好了一样。 而且王世充似乎已事先料定李隐会向西突围,已事先将他现在军中的第一猛将单雄信,安排在了西侧。 单雄信是瓦岗降将中,最受王世充重视的人,不仅受封大将军,以族女嫁给他为妻,平日里更是常将他带在身边,对他很是厚待,所以在程咬金、秦叔宝等人都相继弃王世充归唐后,单雄信依旧追随在王世充身边,为其效力。 在李隐本人的亲自冲杀下,五百骑兵士气高涨,勇不可挡,王世充的人马纷纷向两边避让,眼看着就要冲出重围之时,单雄信忽然从人群中杀出,挺着金马槊直奔李隐而去。 尉迟敬德见此,怒吼一声,远远的将手中的长矛向单雄信猛的仍去,单雄信一时不察,被长矛刺下了马,王世充军稍稍后退。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等人,又护卫着李隐突出包围,李隐、尉迟敬德重新率骑兵回击,出入王世充队伍,如入无人之境,最终杀出了一条血路,往北邙山奔去。 王世充军仍不甘心的继续追击,但追了二十多里后,屈突通带领大军赶到,立即截击王世充军,王世充的军队追击时阵型已乱,于是大败,王世充与单雄信只身逃脱;唐军还活捉了王世充的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斩首一千多级, ------------ 第254章 洛阳八要地 北邙山东麓的唐军营寨前,李隐穿着沾满了鲜血的盔甲,与屈突通交谈了一会,屈突通道:“外面风大,晋王何不进入军营稍作歇息?” 李隐却摇头道:“本王忽然记起,河内大营中尚有紧急军务未处理,需立即返回,营寨就不必进了,还请屈尚书为我三弟解释一下,会面之事改日再说。更新最快” 李隐说完,便不再理会屈突通,与尉迟敬德等人打马疾驰而去了。 魏宣武帝陵的这次突然袭击,疑点重重,有可能是他河内军营中出了内奸,有可能是王世充的探子刚好刺探到了他要去新安的消息,除此之外,还可能是李世民一方的人将情报透露给了王世充…… 若是前两个可能倒也罢,但若真相是最后一猜测的话,无论是屈突通大营还是新安的李世民军营,这时都有了几分危险。 李隐自是不愿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所以立即做出了返回河内的决定。李隐带着人马离开时,屈突通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但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声,与身边的将士返回了北邙山军营。 李隐返回河内后,为表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将的护驾之功,赐给他们每人各一箱金银,同时,李隐立即让傅鹰对魏宣武帝陵发生的事情展开调查,如是自己内部的人泄露消息,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然而傅鹰在发动人手调查了许久后,却未发现己方军营中有任何可疑的人…… 大唐向王世充进攻,目标自然是东都洛阳了,而洛阳周围的战略要地,则有八处。 一为北邙山,此山位于洛阳的北郊,自新安而东,直至巩县,横亘于黄河南岸,俯瞰洛阳,有高屋建瓴之势,现在北邙山的东、北、西麓,都已为李世民在去年攻占,只南麓仍为王世充据守。 第二出要地,则是孟津桥,在孟县与孟津渡口之间,为洛阳北郊的重要战略桥梁,是南北交通的要道。 三为虎牢关,此地即为今天的汜水县,古又名汜水关,因周穆王将进献的猛虎圈养于此而得名虎牢。此地南濒嵩山,北临黄河,中间只一隘道,自古以来,便是洛阳东方的最为险要的地方,王世充镇守于此,则可招东方之兵进援。 四为河内郡地区,此地控太行山南面诸要道,也是洛阳的北面重要屏障之地,李隐现在屯重兵于此。 五为洛口仓,这是洛阳最主要的粮仓,六为轩关,此关在今登封市西北,为洛阳东南方的险要关隘,七为阙塞关,在今伊川县北,为洛阳的南方重要关隘,八为新安、宜阳,位于洛阳之西,为洛阳西面的战略要地,但早已在李隐当年攻下河东郡的时候,就已乘势攻下了。 洛阳八大战略要地,现在已有接近一半为大唐所占,接下来大唐的目标,便是攻下其余的要地,而当八大要地都为大唐所攻占的时候,便是大军合围洛阳之时。 三月末,为了夺得北邙山南麓的控制权,李世民让部将秦叔宝带兵两万,向慈涧进军,此地是新安至北邙山南麓之间的一处重要险道,王世充在此驻有五千士兵防守。 秦叔宝很快率领先头部队包围了慈涧,王世充亲自带领三万兵马救援慈涧。 三月二十八日,秦王李世民亲自带领轻骑前去侦察王世充军情,突然遇到王世充的部队,双方人数相差悬殊,道路又很艰险,于是被王世充包围。 李世民策马飞奔并左右开弓,敌人应弦而倒,抓获了王世充手下的左建威将军燕琪,王世充于是退军。 李世民返回营地,满面灰尘,部下认不出,要将他拒之门外,世民摘下头盔发话,才进了军门。 次日,李世民亲自率领五万步兵骑兵开赴慈涧,王世充因刚刚受挫,不愿再与李世民交锋,于是撤除在慈涧的防守,返回洛阳。 李世民军于是夺得了北邙山的控制权,大军驻扎在北邙山南麓,连营进逼洛阳。 四月,王世充在青城宫列阵,秦王李世民也列阵相应。 王世充隔着河水对李世民说:“隋朝灭亡,唐在关中称帝,郑在河南称雄,我王世充未曾向西侵唐,而秦王您却忽然率军东来犯郑,这是为什么?” 李世民让宇文士及答复道:“普天之下均仰慕皇帝的声威教化,唯独阁下阻止皇帝声教,我们就为此事而来!” 王世充道:“我们互相息兵讲和,不是很好吗?” 宇文士及又回答:“奉诏命令我们攻取东都,没有令我们讲和。”双方对峙许久,因未能找出对方的破绽,所以一直没有接战,一直到了傍晚,双方才各自带兵回营。 …… 四月十四日,李隐骑马至河内温县,此地位于黄河边上,在温县的对岸,就是重要的渡口孟津。 李隐到温县,是为了视察位于这里的大唐水军。 李隐占据着河内郡,隔着黄河攻略王世充,水军无疑是最为重要的部队,所幸的是大唐的水军并不弱。 大业十三年,李家自晋阳向关中进军,抵达壶口之时,壶口河边的百姓纷纷向李渊献船,大唐水军开始建立,到现在已有数年的时间。 数年间,大唐水军从无到有,快速发展,现在单是善于造成的巧匠便有四五千人,为大唐制造着各种先进的船只。 温县的黄河边上,便有一支五千多人的大唐精锐水军,归属于李隐麾下,李隐这时到这里,就是为了查看水军的战斗力,然后下达进攻任务。 李隐对水军自是一点都不陌生的,大业七年他初入军职的时候,便是为孟津渡口的水军旅帅,之后更是一直从东莱郡,从大海杀去了高丽国。 视察了温县水军后,李隐便派水军校尉张夜叉用水军袭击回洛城,攻克城池,捉住郑守将达奚善定,切断河阳南桥后回军,又收服了郑二十余处堡垒、聚落。 王世充命太子王玄应率领杨公卿等人攻回洛城,但没有攻克,于是在城西修筑月城,留兵戍守。 ------------ 第255章 窦建德饮恨蓟城 今年二月末的时候,窦建德再次率领二十万兵马攻打幽州罗艺。 这次窦建德有备而来,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消灭罗艺,向全军言道:“不破罗艺,誓不退兵!” 罗艺迎战窦建德,每次都是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集中在蓟城之中,凭借蓟城的坚固防守,再寻找窦建德的弱点,一举将其击退。 窦建德的二十万大军很快又来到了蓟城之下,在准备了两天的器械后,立即对蓟城发起猛攻。 在双方血战一月有余后,窦建德的士兵已经登上城墙,眼看这蓟城已是岌岌可危了。 就在危急之时,薛万均、薛万彻兄弟率领三百多人的敢死队从地道中出城到窦建德军背后,突然出现袭击窦建德中军所在,窦建德猝不及防,顿时大乱,军队溃败逃走,被罗艺军斩首一千多级。 窦建德在易水河畔收拢部队后,感到既懊恼又无奈,感慨蓟城若不是有这薛氏兄弟的存在,他只怕几年前就已将其攻下了。 窦建德也曾派人去试图拉拢薛万均、薛万彻兄弟,但所派去的人却被他们兄弟个当场杀死了。 这是因为当年薛氏兄弟的父亲薛世雄带三万兵马南下救援洛阳的时候,被窦建德大败而归,不久后便去世了,薛氏兄弟认为父亲的死跟窦建德脱不了干系,将其视为杀父仇人,故而誓与窦建德不共戴天,自是不会投靠窦建德。 罗艺见窦建德吃了败仗后,便不顾薛万均、薛万彻兄弟的劝阻,带来军队乘胜迫近窦建德营地,窦建德在营中列阵,填平壕沟出营奋力还击,结果大败罗艺军,又追击逃敌到了幽州城下。 这时罗艺的士兵人数虽损失了不少,但窦建德军中的攻城器械,因之前的大败而全部被毁,且士气较为低落,所以再次攻城时,已没之前的声势,许久仍未能攻克蓟城。 窦建德见军队已疲,只得无奈的下令退兵,,只让将军高士兴屯军于易水南岸,继续寻找战机。 五月,高士兴在幽州袭击罗艺,没有攻克,撤军到了笼火城。罗艺袭击了高士兴,重创高军,斩首五千级。 在这么多次攻打罗艺的战斗中,窦建德手下的大将,基本都是毫无功劳,但唯独大将军王伏宝勇猛机智,多有战功,每次军功都是全军第一。 窦建德的众将领于是都嫉妒王伏宝,觉得因为他的存在,而凸显了自己的无能,于是一起向窦建德诬告王伏宝要谋反。 窦建德杀了王伏宝,刑前王伏宝大声吼道:“我没有任何罪过,大王怎么能够听信谗言,自己断了自己的左右手!” 当窦建德带兵从幽州返回都城的时候,接到了王世充的救援信,原来这时在唐军的攻伐下,王世充渐感有些难以招架,于是便派了使者向窦建德请求支援。 窦建德看过王世充的救援信后,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当初,王世充刚击败李密的时候,兵威甚强,以洛阳为中心四处攻城多地,与窦建德也交上了手,所以双方的关系并不太好。 去年大唐正与刘武周交手的时候,王世充还出兵侵占了窦建德的黎阳,窦建德之后也攻破殷州报复王世充,从此郑、夏两国关系恶化,不再互派使节通信。 鉴于彼此的关系,窦建德并不想救援王世充。 不过窦建德的中书侍郎刘彬却劝他道:“天下大乱,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唐起兵攻郑,从去年秋到今年夏,唐军日见增多,郑国地域日益缩小,唐强郑弱,势必不能支撑,郑灭亡,夏也不能单独存立了。不如放弃仇怨,发兵救郑,夏从外袭击,郑自内反攻,一定能打败唐军。唐军退兵后,再慢慢观察形势变化,如果郑可取就取郑,合并两国的兵力,趁唐军疲劳,可以夺取天下!” 窦建德听从此论,派人见王世充,答应出师援救。窦建德又派遣礼部侍郎李大师等人赴唐军,请求唐停止进攻洛阳,李世民留下了使者,但不予答复,窦建德于是准备召集军队救援洛阳。 五月十五日,李世民派行军总管候君集袭击并攻拔了王世充的硖石堡,之后李世民让候君集尽快回军北邙大营,但候君集贪功,又继续包围了千金堡,并勒令堡中之人投降。 堡中的人不仅没投降,还对候君集破口大骂不休,让候君集大怒不已。 随后,候君集连夜派一百多人怀抱几十个婴儿到千金堡下,让婴儿啼哭呼叫,诈称“从东都来投奔候总管”,然后又互相道:“这是千金堡,我们搞错了。”随后那百来人便立即离去。 堡中人以为候君集已经离去,来的那些真的是从洛阳逃亡出来的人,然后立即派兵出堡追赶。候君集在途中设下埋伏,待千金堡门一开,猛地冲入,堡中所藏之人屠杀殆尽。 李世民对候君集的屠堡行为,大肆批评了一番,警告他以后不许再犯,否则严惩不贷,候君集虽口头上答应了,心中却仍是不以为意。 前阵子乘小船渡过黄河投降了李隐的那个杨庆,曾为王世充的管城总管,管城地处虎牢附近,利于窥伺虎牢,于是李隐让杨庆配合李世绩,重新攻取了管城。 这个时候,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镇守虎牢关,驻扎在荥泽与汴水之间,听说了管城被唐军攻占了后,便带兵开赴管城,但被李世绩击退了。 李世绩让郭孝恪写书信劝说王世充的荥州刺史魏陆,魏陆秘密地请求归顺,当王玄应派大将军张志到魏陆处征兵时,魏陆活捉张志等四员将领,举州前来投降。 魏陆让张志伪造王玄应的信,命王玄应的东路兵马停止前进,命令将领张慈宝暂且返回汴州,又秘密通知郑汴州刺史王要汉让他杀了张慈宝,王要汉斩了张慈宝投降了唐。王玄应得知各州都已反叛,大为惊恐,逃回洛阳。 不久后,李渊下诏任命王要汉为汴州总管,赐爵国公,王世充所面临的形势这时已是岌岌可危。 ------------ 第256章 攻伐 五月,王世充的郑州(治虎牢关)司兵沈悦,派人到唐行军总管、左武侯大将军李世绩处请降。 李世绩自从被李隐派来夺得管州后,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了夺取虎牢关,不过虎牢关易守难攻,要想强攻,难于登天,而沈悦的请降,让李世绩看到了其中的希望。 夜晚,李世绩带兵攻击虎牢,沈悦作内应,一举夺取了虎牢关,抓获了郑国的荆王王行本及其长史戴胄。 五月十五日,李世民派骠骑将军段志玄与唐州总管王君廓,带兵两万攻打孟津桥,孟津桥守军感到吃紧,向孟津渡的王世充水军请求救援。 孟津渡水军共有八千人,接到求援讯息后,即出兵五千赶赴孟津桥,但行军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远远的见到孟津渡口燃起了冲天浓烟,顿时大惊,连忙调头返回。 然而当孟津渡水军返回到渡口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水寨大门上的旗帜,已然变成了唐军的了。 原来此次进攻,是李世民与李隐多次书信来往后,决定一同发动的,李世民派兵马从陆地上攻打孟津桥,而李隐则派水军校尉张夜叉待其主力离开孟津渡后,迅速出击,攻取了孟津渡。 由于水军的家属许多都是在水寨之内的,于是那五千士兵不顾将领的阻拦,纷纷划船至水寨投降,孟津渡将领无奈,也只得向张夜叉请降了。 而因为没有孟津渡口水军的支援,孟津桥在段志玄和王君廓大军的猛攻了两日后,便告沦陷了。 至此,洛阳八处战略要地,已为大唐夺取了其中六处,仅仅剩下东南方的轘轩关和南面的阙塞关尚在王世充手里,而由于轘轩关和阙塞关两地所处的位置,并不处于唐军主力进军洛阳的路线上,所以这时合围洛阳的话,时机也已成熟。 李世民于是与李隐一同写了奏折,派宇文士及长安,请求进军包围东都洛阳。 李渊对宇文士及道:“回去传谕晋王与秦王,这次攻打洛阳,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攻陷东都之际,隋朝皇室的车驾仪仗、图书簿籍以及器械,除去各人所必须的,就都委托你收集起来,其他的男男女女玉器布帛,都用来分赐给将士们。” 五月二十三日,李世民将军营转移到青城宫,尚未修好壁垒,王世充就率二万兵马从方诸门而出,凭借旧马坊的墙垣沟堑,靠近水抵御唐军,唐诸将全都惊慌。 李世民让精骑在北邙山列阵,自己登上高地观察郑军,对身边的人说:“贼子的处境已窘迫了,倾巢而出,想侥幸打一战,今日打败他,以后他再也不敢出战了!” 李世民命令屈突通率领五千步兵过谷水进击王世充,并告诫屈突通道:“军队一交锋立即放烟火。” 待到起烟,李世民带领骑兵向南冲击,身先士卒,与屈突通汇合兵力奋力战斗。李世民想了解王世充军阵兵力分布情况,率几十精锐骑兵冲入敌阵,一直冲到敌阵背后,不可阻挡,杀伤很多敌人。 不久因长堤所限,李世民和众骑兵走散唯有秦叔宝紧紧跟随着李世民,几名王世充的骑兵追上来,李世民的坐骑中箭倒毙,秦叔宝调转马头向回骑,射击追赶的郑兵,箭无虚发,追兵不敢向前。 于是秦叔宝下马将自己的坐骑让给李世民,自己在马前步行,手执长刀跳跃大喊斩杀几人,冲出王世充军阵,得以回归唐军大部队。 王世充也率领部下殊死战斗,军队几次三番打散后重又集合起来,从早晨直到中午,王世充的军队才退军。 在最后的交战中,段志玄奋力与王世充的士卒交战,深入敌阵,坐骑倒下,段志玄被王世充的士兵俘获,两名骑兵夹着他并抓住他的发髻,准备过河,段志玄奋勇跳起,那两名骑兵都掉下马来,段志玄骑上马奔回唐军,后面有几百名骑兵追赶,但不敢靠近。 李世民于是下令让大军朝洛阳进发,行台仆射屈突通、赞皇公窦轨带兵巡行营屯,突然与王世充遭遇,交战失利,节节败退。 眼看着屈突通、窦轨的大军将要溃败之时,李世民带领其三千玄甲军救援,王世充大败,唐军俘获王世充的骑将葛彦璋,俘虏歼灭了六千多敌人,王世充仅带着数百人逃跑回洛阳城,阻挠唐军朝洛阳进军的计划再次失败。 每次作战,李世民都亲自披上黑甲率领玄甲军作为先锋,乘机进击,所向披靡,令敌人畏惧。 击退王世充的兵马后,李世民继续率大军向洛阳进军,最终包围了洛阳宫城,城中王世充的防御十分严密,大炮可以射五十斤重的石头,投出二百步远,有八个弓的弩,箭杆像车辐,箭镞如同臣斧,可以射五百步远。 李世民四面攻城,昼夜不停,十几天未能攻克。城中先后有数十人想以城倒戈唐军,均没有来得及发动,就被王世充杀死。自从王世充到洛阳以来,还没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发动过阴谋。 苦战多时后,唐军将士都疲惫不堪想回关中,总管刘弘基等人请求班师回朝,李世民道:“如今大举而来,应当一劳永逸。洛阳以东的各州已望风归服,唯有洛阳一座孤城,其势已不能持久,成功在即,怎么能放弃而回朝呢?” 于是下令全军:“洛阳不破,决不回军,再有胆敢提起班师的一律斩首。” 众人才不敢再提班师一事。高祖听说后,也下密敕让李世民还军,李世民上表说明洛阳必定可以攻克,又派参谋军事封德回朝面陈军前形势。 封德彝对李渊道:“王世充得到的地方虽然多,但都不过是略有联系的部属,实际号令所能管辖的只不过洛阳一城而已,他已经智尽力穷,克城之日就在近期之内。现在如果回师,他的势力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再加上各地互相联合,以后想要消灭他就难了!” 于是李渊听从李世民的建议。李世民写信给王世充,晓以祸福利害,王当世充没有任何回复。 ------------ 第257章 镇虎牢 唐纪五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中之中武德四年(辛巳、621) 唐纪五唐高祖武德四年(辛巳,公元621年) [1]三月,庚申,以渠帅突地稽为燕州总管。 [1]三月庚申(初二),唐任命首领突地稽为燕州总管。 [2]太子建成获稽胡千余人,释其酋帅数十人,授以官爵,使还,招其余党,刘成亦降。建成诈称增置州县,筑城邑,命降胡年二十以上皆集,以兵围而杀之,死者六千余人,成觉变,亡奔梁师都。 [2]唐太子李建成俘获一千多名稽胡,释放了几十名稽胡酋长、首领,授予他们官爵,让他们返回部落,招降同党,刘成也投降。李建成假称增置州县,要修建城邑,下令投降的稽胡年纪在二十岁以上的集中起来,然后派军队包围全部杀死,共杀死了六千多人,刘成发觉情况不对,逃跑投奔了梁师都。 [3]行军总管刘世让攻窦建德黄州,拔之。州严备,世让不得进。会突厥将入寇,上召世让还。 [3]唐行军总管刘世让攻打窦建德的黄州,夺取了黄州。但州却严加防备,刘世让不能推进。恰值突厥准备进犯,高祖召刘世让回师。 窦建德所署普乐令平恩程名振来降,上遥除名振永宁令,使将兵徇河北。名振夜袭邺,俘其男女千余人。去邺八十里,阅妇人乳有者,九十余人,悉纵遣之,邺人感其仁,为之饭僧。 窦建德任命的普乐县令平恩人程名振前来投降,高祖任命程名振为永宁县令,让他带兵攻略河北。程名振于夜晚袭击邺县,俘虏了一千多男女。离开邺县巳八十里,看见有九十多名妇女乳汁流出,就全都将她们放了回去,邺人受他仁义之心的感动,为他施僧求福。 [4]突厥颉利可汗承父兄之资,士马雄盛,有凭陵中国之志。妻隋义成公主,公主从弟善经,避乱在突厥,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昔启民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赖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孙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孙,可汗宜奉杨政道以伐之,以报文皇帝之德。”颉利然之。上以中国未宁,待突厥甚厚,而颉利求请无厌,言辞骄慢。甲戌,突厥寇汾阴。 [4]突厥颉利可汗继承了父兄的兵马,势力强盛,颇有侵辱中原王朝的志向。颉利的妻子是隋朝的义成公主,公主的堂弟杨善经在突厥躲避战乱,杨善经和王世充的使者王文素一同劝颉利道:“过去启民可汗遭兄弟逼迫,脱身后投奔隋朝,全靠文皇帝的力量,才拥有了突厥的领土君权,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现在唐天子非隋文皇帝的子孙,可汗您应当立杨政道为帝并伐唐,来报答昔日文皇帝的恩德。”颉利也深表赞同。唐高祖因为中原尚未平定,对待突厥十分优厚,而颉利可汗要求无度,言辞又很傲慢。甲戌(十六日),突厥侵犯汾阴县。 [5]唐兵围洛阳,掘堑筑垒而守之。城中乏食,绢一匹直粟三升,布十匹直盐一升,服饰珍玩,贱如土芥。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饼食之,皆病,身肿脚弱,死者相枕倚于道。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凡三万家,至是无三千家。虽贵为公卿,糠核不充,尚书郎以下,亲自负戴,往往馁死。 [5]唐军包围洛阳,挖沟筑垒困守。洛阳城内缺粮,一匹绢才值三升粟,十匹布才值一升盐,服饰珍玩,贱如土芥。百姓把草根树叶都吃光了,就一起澄取浮泥,放入米屑作成饼吃,食后都得病,身体肿胀脚跟发软,饿死的人交错着倒在路上。当初皇泰主迁百姓入宫城时,有三万家,到这时不足三千家。就是地位高贵的公卿,这时连粗糠都吃不饱,尚书郎以下官吏,需自己亲自参加劳动,还往往饿死。 窦建德使其将范愿守曹州,悉发孟海公、徐圆朗之众,西救洛阳。至滑州,王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门纳之。已卯,军于酸枣。 窦建德命他的将领范愿守卫曹州,调孟海公、徐圆朗的所有兵马,向西救援洛阳。到滑州,王世充的行台仆射韩洪打开城门迎他们入城。己卯(二十一日),军队到酸枣。 [6]壬午,突厥寇石州,刺史王集击却之。 [6]壬午(二十四日),突厥侵犯石州,石州刺史王集打退了进犯的突厥兵。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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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7]窦建德陷管州,杀刺史郭士安;又陷荥阳、阳翟等县,水陆并进,泛舟运粮,溯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辩遣其将郭士衡将兵数千会之,合十余万,号三十万,军于成皋之东原,筑宫板渚,遣使与王世充相闻。 [7]窦建德攻陷管州,杀了管州刺史郭士安;又攻陷了荥阳、阳翟等县,水陆并进,用船运粮,向西溯黄河而上。王世充的弟弟徐州行台王世辩派遣手下的将领郭士衡带几千兵马与窦建德会合,共十几万人,号称有三十万,在成皋东原扎营,在板渚修筑宫室,派人和王世充互通消息。 先是,建德遗秦王世民书,请退军潼关,返郑侵地,复修前好。世民集将佐议之,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锐。若纵之至此,两寇合从,转河北之粟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收,道衡之子也。萧、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胜而来,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世充兵摧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月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世民不许。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时正昼出兵,历北邙,抵河阳,趋巩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见,莫之测也,竟不敢出。 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将骁骑五百,出武牢东二十余里,觇建德之营。缘道分留从骑,使李世、程知节、秦叔宝分将之,伏于道旁,才余四骑,与之偕进。世民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又曰:“贼见我而还,上策也。”去建德营三里所,建德游兵遇之,以为斥候也。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建德军中大惊,出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世民曰:“汝弟前行,吾自与敬德为殿。”于是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引弓射之,辄毙一人。追者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是再三,每来必有毙者,世民前后射杀数人,敬德杀十许人,追者不敢复逼。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入于伏内,世等奋击,大破之,斩首三百余级,获其骁将殷秋、石瓒以归。乃为书报建德,谕以“赵、魏之地,久为我有,为足下所侵夺。但以淮安见礼,公主得归,故相与坦怀释怨。世充顷与足下修好,已尝反覆,今亡在朝夕,更饰辞相诱,足下乃以三军之众,仰哺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良非上策。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郊劳未通,能无怀愧。故抑止锋锐,冀闻择善,若不获命,恐虽悔难追。” 癸未(二十五日),李世民进入武牢。甲申(二十六日),带领五百骁骑,出武牢,到城东二十多里处,观察窦建德的营地。沿路分别留下随行的骑兵,让李世、程知节、秦叔宝分别统领,埋伏在路旁,只带四名骑兵和他一起前去。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我拿着弓箭,你手握长枪跟着我,就是来一百万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又说:“敌人看见我就返回,是上策。”离窦建德营地三里处,李世民等与窦建德的游兵相遇,游兵以为他们是侦察敌情的斥候。李世民大喊:“我是秦王。”拉弓射箭,射死对方一员将领。窦建德军中大为惊慌,出动五六千骑兵追赶,跟随李世民的人都吓得变了脸色。李世民说:“你们只管在前面走,我自己和敬德殿后。”于是勒住缰绳慢慢走,追兵快赶上了就拉弓放箭,每射一箭都杀死一人。追兵惧怕便停止了追击,停一会儿又重新追赶,几次三番,每次追赶上必定有人被杀死,李世民先后射杀了几个人,尉迟敬德杀死十几人,追兵不敢再进逼。李世民有意徘徊或稍稍后退引诱追兵到埋伏圈内,李世等人就奋力战斗,大败追兵,斩首三百多级,俘获窦建德的将领殷秋、石瓒返回武牢。于是李世民致函窦建德,说明:“赵、魏地区,历来为我大唐所有,现被您侵夺,只因为淮安王被俘受到您的礼遇,又蒙送回同安公主,所以彼此真诚相待放弃旧怨。王世充最近与您修好,但已有多次反复,现在王世充的灭亡就在眼前,却花言巧语引诱您,您于是就率领三军之众,来听从调遣,千金的军费,白白为别人而消耗,实在不是上策。如今与您的前哨相遇,他们不堪一击,您与王世充还没能相见,能不心中有愧吗?我所以稍挫您的锐气,是希望您能听从善意的劝告,如果您不听,恐怕将会后悔莫及。” [8]立秦王世民之子泰为卫王。 [8]唐立秦王李世民的儿子李泰为卫王。 [9]夏,四月,已丑,丰州总管张长逊入朝。时言事者多云,长逊久居丰州,为突厥所厚,非国家之利。长逊闻之,请入朝,上许之。会太子建成北伐稽胡,长逊帅所部会之,因入朝,拜右武候将军。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帅巴、蜀兵来会秦王击王世充,以长逊检校益州行台右仆射。 [9]夏季,四月己丑(初二),唐丰州总管张长逊回到朝中。当时许多议论政事的人都说,张长逊长期在丰州,受到突厥的重视,不利于国家。张长逊听到这些议论,请求回朝,高祖准许了他的请求。恰好太子李建成北伐稽胡,张长逊率领部队与建成汇合,顺势回朝,官拜右武候将军。唐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率领巴、蜀兵马前来与秦王会师攻打王世充,唐任命张长逊为益州行台右仆射。 [10]已亥,突厥颉利可汗寇雁门,李大恩击走之。 [10]己亥(十二日),突厥颉利可汗侵犯雁门,李大恩击退来敌。 [11]壬寅,王世充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引兵出战,齐王元吉击之,不利,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11]壬寅(十五日),王世充的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带兵出战,齐王李元吉迎击,失利,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12]太子还长安。 [12]太子李建成返回长安。 [13]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来降。 [13]王世充的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池前来降唐。 [14]戊申,突厥寇并州。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相表里,寇并州;上遣太常卿郑元往谕以祸福,处罗不从。未几,处罗遇疾卒,国人疑元毒之,留不遣。上又遣汉阳公赂颉利可汗以金帛,颉利欲令拜,不从,亦留之。又留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上怒,亦留其使者。,孝恭之弟也。 [14]戊申(二十一日),突厥侵犯并州。当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内外呼应,侵犯并州;高祖派太常卿郑元前去晓以祸福,处罗不听。不久,处罗患病身亡,突厥国的人怀疑是被郑元毒死,扣留了郑元,不许他回国。高祖又派汉阳公李用金子布帛贿赂颉利可汗,颉利想让李行礼,李不从,也被扣留了下来。突厥还扣留了唐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唐高祖很气愤,也扣留了突厥的使者。李是李孝恭的弟弟。 [15]甲寅,封皇子元方为周王,元礼为郑王,元嘉为宋王,元则为荆王,元茂为越王。 [15]甲寅(二十七日),唐封皇子李元方为周王,李元礼为郑王,李元嘉为宋王,李元则为荆王,李元茂为越王。 [16]窦建德迫于武牢不得进,留屯累月,战数不利,将士思归。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将轻骑千余抄其粮运,又破之,获其大将军张青特。 [16]窦建德在武牢受阻不能前进,停留了一个多月,打了几仗都未能取胜,将士们人心思归。丁巳(三十日),秦王李世民派王君廓率领一千多轻骑抢夺窦建德的运粮队,再次打败了他,并俘获窦建德的大将军张青特。 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建德将从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继于道,王琬、长孙安世朝夕涕泣,请救洛阳,又阴以金玉啖建德诸将,以挠其谋。诸将皆曰:“凌敬书生,安知战事,其言岂可用也!”建德乃谢敬曰:“今众心甚锐,天赞我也,因之决战,必将大捷,不得从公言。”敬固争之,建德怒,令扶出。其妻曹氏谓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何忧不解!若顿兵于此,老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也,不可。” 凌敬对窦建德说:“大王您不如出动全部兵力渡过黄河,攻取了怀州、河阳,派重将守卫,又擂响战鼓竖起战旗,翻越太行山,进入上党,略地汾州、晋州,奔赴蒲津,这样做有三点好处:一是进入无人之境,取胜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二是开拓了领士召收兵马,国势更加强盛;三是关中的唐受震骇,郑国洛阳之围自然会解除。眼下的计策,没有比这更妥当的了。”窦建德准备按照凌敬的建议行事,但是王世充连续不断地派人来告急,王琬、长孙安世也日夜哭泣,请求窦建德援救洛阳,又暗地里用金玉收买窦建德手下的将领,阻挠凌敬的计划。诸将都说:“凌敬是个书生,哪里懂得打仗的事,他的话怎么能听呢?”于是窦建德向凌敬道歉说:“现在大家士气很高,这是上天在帮助我,趁此机会决战,必定能大胜,不能照您的意见办了。”凌敬再三争辩,窦建德不高兴,命人把他架了出去。窦建德的妻子曹氏对他说:“祭酒凌敬的话不能不遵从。现在大王从滏口趁唐国空虚,连营渐进夺取山北并、代、汾、晋等地,又借助突厥的军队向西抄掠关中,唐军必然回师自救,还用担心郑国的东都之围不解吗?如果在此地停顿不前,磨灭了士气,消耗了财力,要想成功,就没有日期了!”窦建德说:“这不是女人能懂的!我来救郑,郑如今处境很危急,就要亡国,我弃他而去,是畏惧敌人而背信弃义,不能这么做。” 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将袭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济河,南临广武,察敌形势,因留马千余匹,牧于河渚以诱之,夕还武牢。已未,建德果悉众而至,自板渚出牛口置陈,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将数骑升高丘而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陈,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陈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与公等约,甫过日中,必破之矣!”建德意轻唐军,遣三百骑涉汜水,距唐营一里所止。遣使与世民相闻曰:“请选锐士数百与之剧。”世民遣王君廓将长槊二百以应之,相与交战,乍进乍退,两无胜负,各引还。王琬乘隋炀帝骢马,铠仗甚鲜,迥出陈前以夸众。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马也!”尉迟敬德请往取之,世民止之曰:“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敬德不从,与高甑生、梁建方三骑直入其陈,擒琬,引其马驰归,众无敢当者。世民使召河北马,待其至乃出战。 唐军密探报告:“窦建德探听到唐军草料用完,在黄河以北放马,准备袭击武牢。”五月戊午(初一),秦王李世民向北渡过黄河,从南面逼进广武,侦察敌情,乘机留下一千多匹马,在黄河边放牧以引诱窦建德,当晚返回武牢。己未(初二),窦建德果然倾巢而出,从板渚出牛口列战阵,北靠黄河,西临汜水,南连鹊山,连绵二十里,擂鼓前进。唐军诸将都十分惊慌,李世民带几名骑兵登上高丘望敌阵,对诸将说:“敌人从山东起兵,还没有碰见过强大的对手,如今身涉险境却很喧嚣,是没有纪律,逼近城池排列战阵,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如果按兵不动,他们的勇气自然就会衰竭,列阵时间一长士卒饥饿,势必就会自动撤退,我们再追上去攻击,必然会取胜。我和各位相约,一过正午,肯定能打败他们!”窦建德轻视唐军,派三百骑兵涉过汜水,在离唐营一里地方停止。派人通报李世民说:“请挑选几百名精兵和他们打着玩玩。”李世民派王君廓带领二百名长枪手应战,相互交锋,骤进骤退,双方不分胜负,各自返回营地。王琬骑着隋炀帝的青骢马,铠甲兵器都很新,远离阵前向众人夸耀。李世民说:“他骑的真是匹好马!”尉迟敬德请求去夺马,李世民制止他说:“怎么能为了一匹马损失一员猛士呢?”尉迟敬德不听,和高甑生、梁建方三人骑马直冲入敌阵,活捉了王琬,牵着他的坐骑奔回唐营,众人没有敢阻挡的。李世民让他去召回黄河以北的牧马,等他返回才出战。 建德列陈,自辰至午,士卒饥倦,皆坐列,又急饮水,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陈西,驰而南上,戒之曰:“贼若不动,尔宜引归,动则引兵东出。”士及至陈前,陈果动,世民曰:“可击矣!”时河渚马亦至,乃命出战。世民帅轻骑先进,大军继之,东涉汜水,直薄其陈。建德群臣方朝谒,唐骑猝来,朝臣趋就建德,建德召骑兵使拒唐兵,骑兵阻朝臣不得过,建德挥朝臣令却,进退之间,唐兵已至,建德窘迫,退依东陂。窦抗引兵击之,战小不利。世民帅骑赴之,所向皆靡。淮阳王道玄挺身陷陈,直出其后,复突陈而归,再入再出,飞矢集其身如猬毛,勇气不衰,射人,皆应弦而仆。世民给以副马,使从已。于是诸军大战,尘埃涨天。世民帅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卷旆而入,出其陈后,张唐旗帜,建德将士顾见之,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建德中槊,窜匿于牛口渚。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逐之,建德坠马,士让援槊欲刺之,建德曰:“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武威下擒之,载以从马,来见世民。世民让之曰:“我自讨王世充,何预汝事,而来越境,犯我兵锋!”建德曰:“今不自来,恐烦远取。”建德将士皆溃去,所俘获五万人,世民即日散遣之,使还乡里。 窦建德排列战阵,从早晨到中午,士卒们饥饿疲惫,都坐了下来,又争着喝水,迟疑着想撤退。李世民命令宇文士及带三百骑兵经过窦建德军阵西边向南奔驰,告诫他:“敌人如果不动,你就带兵返回,如果动了,就领兵东进。”宇文士及到窦建德阵前,敌阵果然动了,李世民说:“可以打了!”这时黄河滩上的牧马也已到达,于是下令出击。李世民率领轻骑先出发,大军跟随在后,向东涉过汜水,直扑敌阵。窦建德的群臣正在朝谒,唐军骑兵突然降临,朝臣都跑向窦建德,窦建德召骑兵抵御唐军,因朝臣阻隔骑兵过不去,窦建德挥手令朝臣退下,这一进一退之际,唐军已到阵前,窦建德形势窘迫,后撤靠近东面的山坡。窦抗带兵攻打他,交战后形势稍不利。李世民率领骑兵赴援,所向披靡。淮阳王李道玄挺身冲锋陷阵,直冲出敌阵后方,又重新返回冲入阵中,几番进出,身上聚集的箭像刺猬毛一样,勇气仍然不减,放箭射人,都应声倒地。李世民把自己备用的战马送给他,让他跟随自己,于是各军大战,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李世民率领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人将旌旗卷起,冲入敌阵,从阵后而出,打开唐军旗帜,窦建德的士兵回头看见唐旗在阵后飘扬,迅速崩溃,唐军追出三十里,杀了三千多人。窦建德被长枪刺中,逃窜到牛口渚躲避。唐车骑将军白土让、杨武威追逐窦建德,窦建德落马,白土让挺枪欲刺,窦建德说:“别杀我,我是夏王,献上我可以使你们得到富贵荣华。”杨武威下马捉住窦建德,用备用马匹驮着窦建德,来见李世民。李世民斥责窦建德道:“我们讨伐王世充,与你有什么相干,竟跑到你的领土之外,来与我们交战!”窦建德说:“现在我不自己来,恐怕以后还得烦您远途去攻取。”窦建德的将士都逃走了,唐军俘虏了五万人,李世民当天就遣散了俘虏,让他们返回家乡。 封德彝入贺,世民笑曰:“不用公言,得有今日。智者千虎,不免一失乎!”德彝甚惭。 封德彝进帐表示庆贺,李世笑着说:“没听您的话,才有今天的胜利。智者千虎,难免有一失呀!”封德彝羞愧万分。 建德妻曹氏与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归州。 窦建德的妻子曹氏和左仆射齐善行带着几百名骑兵逃回州。 甲子,世充偃师、巩县皆降。 甲子(初七),王世充的偃师、巩县均降唐。 乙丑,以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 乙丑(初八),唐任命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 世充将王德仁弃故洛阳城而遁,亚将赵季卿以城降。秦王世民囚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至洛阳城下,以示世充。世充与建德语而泣,仍遣安世等入城言败状。世充召诸将议突围,南走襄阳,诸将皆曰:“吾所恃者夏王,夏王今已为擒,虽得出,终必无成。”丙寅,世充素服帅其太子、群臣、二千余人诣军门降。世民礼接之,世充俯伏流汗。世民曰:“卿常以童子见处,今见童子,何恭之甚邪?”世充顿首谢罪。于是部分诸军,先入洛阳,分守市肆,禁止侵掠,无敢犯者。 王世充的将领王德仁放弃旧洛阳城逃跑,副将赵季卿以城降唐。秦王李世民押解着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人到洛阳城下,给王世充看。王世充流着泪和窦建德接话,于是李世民让长孙安世等人进城叙说失败的情况。王世充召集诸将商议突围,准备南奔襄阳,众将领都说:“我们依赖的是夏王窦建德,如今夏王已被俘,我们就是突围,最终也无法成功。”丙寅(初九),王世充身穿白衣带领郑国的太子、百官及二千多人到军营门前投降。李世民按礼节接受他们投降,王世充俯下身汗流浃背。李世民说道:“你总认为我是个小孩,如今见了小孩,为什么这么恭敬?”王世充叩头谢罪。于是李世民分派出一部分人,先进入洛阳,分别把守市场商店,禁止骚扰抢掠,没有一人敢违犯禁令。 丁卯(初十),李世民进入洛阳宫城,命令记室房玄龄先进入中书省和门下省,收集隋朝的地图户籍、制文诏书,但已经都被王世充销毁,没有找到什么。又命令萧、窦轨等人封存了隋的仓库,没收金钱布帛,颁赐给将士们。拘押了罪行特别大的十几名王世充的同党,有段达、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睿、张童儿、王德仁、朱粲、郭善才等,在洛水岸边斩首。当初,李世与单雄信很要好,发誓同生共死。等到唐平定了洛阳,李世说单雄信骁健无比,请求用自己所有的官爵来赎单雄信,李世民不准。李世再三请求仍不得,痛哭着退下。单雄信对他说:“我早知道你办不成事。”李世说:“我不惜余生,和兄长你一同死;但是既然将这条命献给了国家,事情就无法两全。况且我死了以后,谁照顾兄长你的妻儿呢?”于是割下一块大腿肉,让单雄信吃下,说道:“让这块肉随兄长化为尘土,也许可以不负当年的誓言吧!”老百姓痛恨朱粲的残忍,争相用瓦块砖头砸他的尸体,不一会儿堆成了一座小山。李世民拘押了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几个人送往长安。老百姓没有罪而被王世充关押起来的,一律释放;被杀死的,作诔文加以祭奠。 初,秦王府属杜如晦叔父淹事王世充。淹素与如晦兄弟不协,谮如晦兄杀之,又囚其弟楚客,饿几死,楚客终无怨色。及洛阳平,淹当死,楚客涕泣请如晦救之,如晦不从。楚客曰:“者叔已杀兄,今兄又杀叔,一门之内,自相残而尽,岂不痛哉!”欲自刭,如晦乃为之请于世民,淹得免死。 秦王李世民在阊阖门办公,苏威请求参见,但自称年老有病不能行礼。李世民派人去责备他说:“您是隋朝宰相,国家危亡不能匡扶,致使君主被弑、国家灭亡。见了李密、王世充都能叩头行礼,现在既然年老有病,就不必麻烦相见了。”后到了长安,苏威又请求参见,仍然不准。苏威既老又穷,再也没能做官,死在家中,年纪八十二岁。 秦王世民观隋宫殿,叹曰:“逞侈心,穷人欲,无亡得乎!”命撤端门楼,焚乾阳殿,毁则天门及阙;废诸道场,城中僧尼,留有名德者名三十人,余皆返初。 秦王李世民观看隋朝的宫殿,感叹道:“穷奢极欲,能不亡国吗!”下令拆了端门楼,烧了乾阳殿,毁去则天门及其门前阙楼,废除诸佛寺,城中的和尚尼姑,只各留下三十名有德之人,其余都下令还俗。 [17]前真定令周法明,法尚之弟也,隋末结客,袭据黄梅,遣族子孝节攻蕲春,兄子绍则攻安陆,子绍德攻沔阳,皆拔之。庚午,以四郡来降。 [17]前真定县令周法明是周法尚的弟弟,隋未交结宾客,攻占了黄梅县,派同族兄弟之子周孝节攻蕲春,侄子周绍则攻安陆,儿子周绍德攻沔阳,三郡全部攻克。庚午(十三日),周法明以黄梅等四郡前来降唐。 [18]壬申,齐善行以、相、魏等州来降。时建德余众走至州、欲立建德养子为主,征兵以拒唐;又欲剽掠居民,还向海隅为盗。善行独以为不可,曰:“隋末丧乱,故吾属相聚草野,荀求生耳。以夏王之英武,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为擒,易如反掌,岂非天命有所属,非人力所能争邪!今丧败如此,守亦无成,逃亦不免,等为亡国,岂可复遗毒于民!不若委心请命于唐,必欲得缯帛者,当尽散府库之物,勿复残民也!”于是运府库之帛数十万段,置万春宫东街,以散将卒,凡三昼夜乃毕。仍布兵守坊巷,得物者即出,无得更入人家。士卒散尽,然后与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帅其百官奉建德妻曹氏及传国八玺并破宇文化及所得珍宝请降于唐。上以善行为秦王左二护军,仍厚赐之。 [18]壬申(十五日),齐善行以、相、魏等州来降唐。此时,窦建德溃逃的部众跑到州,打算扶立窦建德的养子为王,征兵抵抗唐军;这些人又想剽掠居民,回到海边作强盗。唯有齐善行不赞成这样做,他说:“隋末丧乱,因此我们这些人才在民间聚集起来,暂且求得生存。以夏王那样的英武之人,平定了河朔地区,兵强马壮,但是还被唐军一战打败被俘,竟然易如反掌,这岂不是天命已有所归属,决不是人力能够争到的吗?如今败亡到这种程度,守也没用,逃也不能免于灭亡,同样是亡国,我们怎么可以再给百姓带来灾难呢!不如倾心向唐投降,一定想要得到酬劳,就分光仓库里的财物,不要再残害老百姓了!”于是将仓库中几十万段帛运到万春宫东面街上,分发给将士,发了三天三夜才发完。仍旧布署士兵把守街市坊巷,已分得布匹的人立即离开,不准再进老百姓家。士卒走光以后,齐善行和夏国的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带领百官奉窦建德的妻子曹氏和传国八玺以及打败宇文化及时得到的珍宝,向唐请求投降。唐高祖任命齐善行为秦王左二护军,并给他很优厚的赏赐。 初,窦建德之诛宇文化及也,隋南阳公主有子曰禅师,建德虎贲郎将於士澄问之曰:“化及大逆,兄弟之子皆当从坐,若不能舍禅师,当相为留之。”公主泣曰:“虎贲既隋室贵臣,兹事何须见问。”建德竟杀之。公主寻请为尼。及建德败,公主将归长安,与宇文士及遇于洛阳,士及请与相见,公主不可。士及立于户外,请复为夫妇。公主曰:“我与君仇家,今所以不手刃君者,但谋逆之日,察君不预知耳。”诃令速去。士及固请,公主怒曰:“必欲就死,可相见也。”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辞而去。 [19]乙亥,以周法明为黄州总管。 [19]乙亥(十八日),唐任命周法明为黄州总管。 [20]戊寅,王世充徐州行台杞王世辩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诣河南道安抚大使任请降;世充故地悉平。 [20]戊寅(二十一日),王世充的徐州行台杞王王世辩到河南道安抚大使任处,以徐、宋等三十八州之地请求投降。原属王世充的地区全部平定。 [21]窦建德博州刺史冯士羡复推淮安王神通为慰抚山东使,徇下三十余州;建德之地悉平。 [21]窦建德的博州刺史冯士羡又推举唐淮安王李神通为慰抚山东使,攻下三十几州,窦建德的领地全部平定。 [22]已卯,代州总管李大恩击苑君璋,破之。 [22]己卯(二十二日),唐代州总管李大恩进攻并打败了苑君璋。 [23]突厥寇边,长平靖王皮良督五将击之,叔良中流矢;师旋,六月,戊子,卒于道。 [23]突厥侵犯唐边境,长平靖王李叔良督率五位将领还击,李叔良身中流箭,回师。六月戊子(初二),李叔良在途中去世。 [24]戊戌,孟海公余党蒋善合以郓州,孟啖鬼以曹州来降。啖鬼,海公之众兄也。 [24]戊戌(十二日),孟海公的余党蒋善合以郓州,孟啖鬼以曹州来降唐。孟啖鬼是孟海公的堂兄。 [25]庚子,营州人石世则执总管晋文衍,举州叛,奉突地稽为主。 [25]庚子(十四日),营州人石世则捉住总管晋文衍,以全州反叛,拥戴族突地稽为主。 [26]黄州总管周法明攻萧铣安州,拔之,获其总管马贵迁。 [26]唐黄州总管周法明攻打萧铣的安州,攻陷安州并俘获萧铣的安州总管马贵迁。 [27]乙巳,以右骁卫将军盛彦师为宋州总管,安抚河南。 [27]乙巳(十九日),唐任命右骁卫将军盛彦师为宋州总管,安抚河南。 [28]乙卯,海州贼帅臧君相以五州来降,拜海州总管。 [28]乙卯(二十九日),海州贼帅臧君相带着五个州来降唐,唐任命他为海州总管。 [29]秋,七月,庚申,王世充行台王弘烈、王泰、左仆射豆卢行褒、右仆射苏世长以襄州来降。上与行褒、世长皆有旧,行是,屡以书招之,行褒辄杀使者;既至长安,上诛行褒而责世长。世长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既得之矣,岂可复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乎!”上笑而释之,以为谏议大夫。尝从校猎高陵,大获禽兽,上顾群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游猎,蒲废万机,不满十旬,未足为氏!”上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邪?”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宴披香殿,酒酣,谓上曰:“此殿炀帝之所为邪?”上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所为,而谓之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非兴王之所为故也。若陛下为之,诚非所宜。臣昔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矫其失乎?”上深然之。 [29]秋季,七月庚申(初五),王世充的行台王弘烈、王泰、左仆射豆卢行褒、右仆射苏世长以襄州前来降唐。高祖与豆卢行褒、苏世长都有交情,早先,多次通过书信招降二人,豆卢行褒总是杀了唐的使者。他们到了长安后,高祖杀了豆卢行褒并责备苏世长。苏世长回答说:“隋丧失了政权,天下之人都在追逐它。陛下既已得到了统治大权,怎么能再怨恨同您一起追逐的人,要判他们争权的罪呢?”高祖笑了,释放了苏世长,任命他为谏议大夫。苏世长曾经随高祖在高陵围猎,捉了很多飞禽野兽,高祖对群臣说:“今天打猎,高兴吗?”世长回答:“陛下游猎,只稍稍耽误了政事,打猎不足十旬,还称不上高兴!”高祖听后脸色大变,一会儿笑着说:“你又发狂了?”世长回答:“在臣下我来说是狂,对陛下而言是绝对忠诚。”苏世长还曾在披香殿侍奉高祖饮宴,酒喝到兴头上,对高祖说:“这披香殿是隋炀帝建的吧?”高祖说:“你的劝告好像挺直率,其实很多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这披香殿是朕建造的,怎么能说是炀帝建的?”苏世长回答道:“臣下我实在不知道是谁建的,只不过因为看到这殿像商纣王的倾宫、鹿台一样华丽奢侈,不是新兴帝王所应该建的罢了。如果是陛下建造的,确实不合适。我过去在武功侍陛下,看见您所住的房屋仅能够遮住风雨,当时您也认为很满足了。如今继承隋朝的宫殿,已经极端奢侈了。却又增加新的宫殿,这样又怎么能够矫正隋朝的过失呢?”高祖深表同意。 [30]甲子,秦王世民至长安。世民被黄金甲,齐王元吉、李世等二十五将从其后,铁骑万匹,前后部鼓吹,俘王世充、窦建德及隋乘舆、御物献于太庙,行饮至之礼以飨之。 [30]甲子(初九),秦王李世民到达长安。李世民身披黄金甲,齐王李元吉、李世等二十五员战将跟随其后,有一万匹铁骑,前后奏响军乐,到太庙献俘获的王世充、窦建德以及隋皇家的车驾、御物,举行清点战利品的“饮至礼”祭祀祖先。 [31]乙丑(初十),高句丽国王高建武派遣使节到唐朝进贡。高建武是高元的弟弟。 [32]上见王世充而数之,世充曰:“臣罪固当诛,然秦王许臣不死。”丙寅,诏赦世充为庶人,与兄弟子侄处蜀;斩窦建德于市。 [32]唐高祖见到王世充,历数他的罪行,王世充说:“我的罪固然该杀,但是秦王答应我不死。”丙寅(十一日),唐下诏赦免王世充,让他作为平民和兄弟子侄一起安置在蜀中;在闹市中将窦建德处斩。 [33]丁卯,以天下略定,大赦百姓,给复一年。陕、鼎、函、虢、虞、芮六州,转输劳费,幽州管内,久隔寇戎,并给复二年。律、令、格、式,且用开皇旧制。赦令既下,而王、窦余党尚有远徒者,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言:“兵、食可去,信不可去,陛下已赦而复徒之,是自违本心,使臣民何所凭依。且世充尚蒙宽宥,况于余党,所宜纵释。”上从之。 [33]丁卯(十二日),唐因为天下已大致平定,大赦天下百姓罪人,免除一年的徭役。陕、鼎、函、虢、虞、芮六州由于转运辛劳、耗费,幽州境内因长期受敌军阻隔,均免除二年徭役。国家的律、令、格、式,暂,暂使用隋朝开皇旧制。赦令颁布后,王世充、窦建德的余党仍然有人被迁移到很远的地方,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言:“可以没有军队、粮食,但不可以不讲信义。陛下既然已经发布赦令,又将人迁走,这是自己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让大臣平民以哪个为标准呢?而且王世充尚且得到宽大,何况是他的余党,应当将他们释放。”高祖听从了他的劝谏。 王世充以防夫未备,置雍州廨舍。独孤机之子定州刺史修德帅兄弟至其所,矫称敕呼郑王;世充与兄世恽趋出,修德等杀之。诏免修德官。其余兄弟子侄等,于道亦以谋反诛。 因为防守人员尚未配备好,王世充一行被安置在雍州官衙内。被王世充所杀的独孤机的儿子定州刺史独孤修德带着兄弟们到王世充停留的地方,假称有敕令传唤郑王,王世充和兄长王世恽跑出门,被独孤修德等人杀死。唐下诏罢免了独孤修德的官爵。王世充其余的兄弟子侄等人,也在赴蜀途中以谋反罪被处死。 [34]隋朝末年,钱币的弊病是质量低劣份量不足,甚至有裁剪皮革或糊纸作钱的,老百姓无法承受这弊害。到此时,才开始行用“开元通宝”钱,一枚重二铢四参,十枚钱重一两,轻重、大小很合适,各地使用方便。唐高祖命给事中欧阳询撰钱币上的文字并书写,文字回环往复都能成义。 [35]以屈突通为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镇洛阳;以淮阳王道玄为洛州总管。李世父盖竟无恙而还,诏复其官爵,窦轨还益州。轨将兵征讨,或经旬月不解甲。性严酷,将佐有犯,无贵贱立斩之,鞭挞吏民,常流血满庭,所部重足屏息。 [35]唐任命屈突通为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镇守洛阳;任命淮阳王李道玄为洛州总管。李世之父李盖终于平安归来,下诏恢复了他的官爵。窦轨返回益州。窦轨带兵征讨,有时一连十天半个月不脱战袍。性格严酷,部下将佐有过错,不分贵贱立即斩首,鞭打下属官吏和老百姓,经常鲜血流满庭院,部下见到他都很害怕,连脚都不敢移动,气也不敢出。 [36]癸酉,置钱监于洛、并、幽、益等诸州,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赐三炉,裴寂赐一炉,听铸钱。自余敢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 [36]癸酉(十八日),唐在洛、并、幽、益等州设置钱监,赐予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各三处官炉,裴寂一处官炉,准许他们铸钱。除此之外,有敢私自铸钱的,本人处死,家属没收流放边地。 [37]河北既平,上以陈君宾为州刺史。将军秦武通等将兵屯州;欲使分镇东方诸州;又以郑善果等为慰抚大使,就州选补山东州县官。 [37]平定河北之后,高祖任命陈君宾为州刺史。将军秦武通等人统兵驻札在州,高祖想让他们分别镇守东部各州。唐又任命郑善果等人为慰抚大使,赴州选拔任命山东各州县的官员。 窦建德之败也,其诸将多盗匿库物,及居闾里,暴横为民患,唐官吏以法绳之,或加捶挞,建德故将皆惊惧不安。高雅贤、王小胡家在州,欲窃其家以逃,官吏捕之,雅贤等亡命至贝州。会上征建德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及雅贤等,于是愿等相谓曰:“王世充以洛阳降唐,其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皆夷灭;吾属至长安,必不免矣。吾属自十年以来,身经百战,当死久矣,今何惜余生,不以之立事。且夏王得淮安王,遇以客礼,唐得夏王即杀之。吾属皆为夏王所厚,今不为之报仇,将无以见天下之士!”乃谋作乱,卜之,以刘氏为主吉,因相与之漳南,见建德故将刘雅,以其谋告之。雅曰:“天子适安定,吾将老于耕桑,不愿复起兵!”众怒,且恐泄其谋,遂杀之。故汉东公刘黑闼,时屏居漳南,诸将往诣之,告以其谋,黑闼欣然从之。黑闼方种蔬,即杀耕牛与之共饮食定计,聚众得百人。甲戌,袭漳南县据之。是时,诸道有事则置行台尚书省,无事则罢之。朝廷闻黑闼作乱,乃置山东道行台于州,魏、冀、定、沧并置总管府。丁丑,以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 窦建德败亡时,他手下的将领有不少盗窃了仓库中的财物藏起来,待到在民间安居,又暴虐横行乡里,成了老百姓的祸害,唐朝官吏将他们绳之以法,有时用鞭子痛笞他们,因此窦建德的旧将领都惊恐不安。高雅贤、王小胡的家在州,打算私下带着家财逃跑,官吏追捕他们,高雅贤等人逃到贝州。恰好高祖征召窦建德的旧将范愿、董康买、曹湛以及高雅贤等人,于是范愿等人互相商量:“王世充以洛阳降唐,他的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人都遭满门抄斩;我们到长安,肯定也逃不脱。自大业十年以来,我们这些人身经百战,早就该死了,现在为什么还吝惜余生,而不用有生之年干一番大事呢?况且夏王抓住唐淮安王李神通,以客人的礼节对待他,而唐捉住夏王却马上杀了他。我们这些人都受到夏王的厚待,现在不替他报仇,以后怎么见天下的人?”于是策划反叛,占卜的结果,以姓刘的人为首领吉利,于是一同到漳南县,去见窦建德的旧将领刘雅,将计划告诉了刘雅。刘雅说:“天下刚刚安定,我打算在乡下养老,不想再起兵!”众人很生气,又怕计划被泄露,于是杀了刘雅。窦建德所封汉东公刘黑闼,这时在漳南隐居,众将领去拜见他,告诉了他计划,刘黑 闼欣然从命。刘黑闼正在种菜,当即杀了耕牛和众将领一同边吃边商定大计,集合了一百人。甲戌(十九日),他们袭击并占领了漳南县。当时,各道如若有事就设置行台尚书省,无事就停罢。唐朝廷得知刘黑闼作乱,于是在州设置了山东行台,在魏、冀、定、沧等州都设置了总管府。丁丑(二十二日),唐任命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 [38]辛巳,褒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萧铣州,拔之。 [38]辛巳(二十六日),唐褒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打并夺取了萧铣的州。 [39]孟海公与窦建德同伏诛,戴州刺史孟啖鬼不自安,挟海公之子义以曹、戴二州反,以禹城令蒋善合为腹心;善合与其左右同谋斩之。 [39]孟海公与窦建德一同伏法,他的堂兄戴州刺史孟啖鬼内心不安,挟持孟海公的儿子孟义以曹、戴二州反唐,将禹城县令蒋善合当作心腹,蒋善合与身边的人合谋杀了孟啖鬼。 [40]八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40]八月丙戌朔(初一),出现日食。 [41]丁亥,命太子安抚北边。 [41]丁亥(初二),唐命太子李建成安抚北部边疆。 [42]丁酉,刘黑闼陷县,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与战,皆败死,黑闼悉取其余众及器械。窦建德旧党稍稍出归之,众至二千人,为坛于漳南,祭建德,告以举兵之意,自称大将军。诏发关中步骑三千,使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蓝田李玄通击之;又诏幽州总管李艺引兵会击黑闼。 [42]丁酉(十二日),刘黑闼攻陷县,唐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和他交战,均失败身亡,刘黑闼重新得到他原来的残部及全部武器装备。窦建德的旧部有些人投奔刘黑闼,刘黑闼拥有了二千人马,在漳南筑坛,祭奠窦建德,向窦的亡魂报告他们起兵的意图,自称大将军。唐高祖下诏调发关中三千步骑兵,由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兰田人李玄通率领攻打刘黑闼,又下诏命幽州总管李艺带兵合力攻刘黑闼。 [43]癸卯,突厥寇代州,总管李大恩遣行军总管王孝基拒之,举军皆没。甲辰,进围崞县。乙巳,王孝基自突厥逃归,李大恩众少,据城自守,突厥不敢逼,月余引去。 [43]癸卯(十八日),突厥侵犯代州,唐总管李大恩派遣行军总管王孝基拒敌,全军覆没。甲辰(十几日),突厥进军包围崞县。乙巳(二十日),王孝基从突厥逃回,李大恩人马不多,据城自守,突厥不敢进逼,一个多月后撤兵。 [44]上以南方寇盗尚多,丙午,以左武候将军张镇周为淮南道行军总管,大将军陈智略为岭南道行军总管,镇抚之。 [44]高祖因为南方的寇盗还很多,丙午(二十一日),任命左武候将军张镇周为淮南道行军总管,大将军陈智略为岭南道行军总管,镇守安抚淮南、岭南。 [45]丁未,刘黑闼陷历亭,执屯卫将军王行敏,使之拜,不可,遂杀之。 [45]丁未(二十二日),刘黑闼攻陷历亭县,捉住唐屯卫将军王行敏,让他行礼,王行敏不拜,于是刘黑闼杀了他。 [46]初,洛阳既平,徐圆朗请降,拜兖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黑闼作乱,阴与圆朗通谋。上使葛公盛彦师安集河南,行至任城;辛亥,圆朗执彦师,举兵反。黑闼以圆朗为大行台元帅,兖、郓、陈、杞、伊、洛、曹、戴等八州豪右皆应之。圆朗厚礼彦师,使作书与其弟,令举虞城降。彦师为书曰:“吾奉使无状,为贼所擒,为臣不忠,誓之以死;汝善侍老母,勿以吾为念。”圆朗初色动,而彦师自若。圆朗乃笑曰:“盛将军有壮节,不可杀也。”待之如旧。 [46]当初,洛阳平定后,徐圆朗请求投降,唐授予他兖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黑闼反叛,秘密地与徐圆朗联系。高祖命葛公盛彦师安抚河南,走到任城。辛亥(二十六日),徐圆朗逮捕盛彦师,起兵反唐。刘黑闼以徐圆朗为大行台元师,兖、郓、陈、杞、伊、洛、曹、戴等八州的豪强均响应徐圆朗。徐圆朗对盛彦师极其优待,让盛彦师写信给他的弟弟,命他以整个虞城投降。盛彦师在信中写道:“我奉命出使未能称职,被贼人俘虏,作为臣子不忠,立誓赴死;你好好奉养老母亲,不要牵挂我。”徐圆朗一开始变了脸色,而盛彦师神色自如,徐圆朗于是笑了,说:“盛将军很有胆量气节,不可杀。”像原来一样对待盛彦师。 河南道安抚大使任走到宋州,恰好遇徐圆朗反叛,副使柳浚劝任返回汴州自守,任笑着说:“柳公胆子怎么这么小?”徐圆朗又攻陷了楚丘,带兵准备围攻虞城,任派部下将领崔枢、张公谨从鄢陵率领各州豪强作人质的子弟一百多人去守卫虞城。柳浚说;“崔枢和张公谨原来都是王世充的部下,各州人质的父兄也都反叛了,这一去恐怕会叛变。”任不作回答。崔枢到虞城,分派人质让他们和本地人混合编队共同守城。叛军逐渐逼近,有人质反叛的,崔枢就杀了他们的队长。于是各个队长都害怕,纷纷杀了队里的人质,崔枢也不禁止,将人质的头割下挂在城门外,并派人告诉了任。任假装很生气地说:“我所以让人质一起去,是打算用来招降他们的父兄,他们有什么罪而要杀了他们?”退下后对柳浚说:“我早知道崔枢能这么做。虞城县人既然杀了人质,加深与叛军的仇恨,我还担心什么呢?”叛军攻打虞城,果然未能攻克而撤走。 [47]初,窦建德以鄱阳崔元逊为深州刺史,及刘黑闼反,元逊与其党数十人谋于野,伏甲士于车中,以禾覆其上,直入听事,自禾中呼噪而出,执刺史裴杀之,传首黑闼。 [47]当初,窦建德任命鄱阳人崔元逊为深州刺史,等到刘黑闼反叛,崔元逊和几十名同党在郊外谋划,在车中埋伏下武装士兵,用稻草盖在上面,直接冲入州府衙门,从草中呐喊着冲出来,捉住唐任命的深州刺史裴,杀了他,他首级送给刘黑闼。 [48]九月,乙卯,文登贼帅淳于难请降,置登州,以难为刺史。 [48]九月乙卯(初一),文登贼帅淳于难请求投降,唐设置登州,任命淳于难为登州刺史。 [49]突厥寇并州,遣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等击之。戊午,突厥寇原州,遣行军总管尉迟敬德等击之。 [49]突厥侵犯并州,唐派遣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等人迎击。戊午(初四),突厥侵犯原州,唐派行军总管尉迟敬德等人迎击。 [50]辛酉,徐圆朗自称鲁王。 [50]辛酉(初七),徐圆朗自称鲁王。 [51]隋末,歙州贼汪华据黟、歙等五州,有众一万,自称吴王。甲子,遣使来降;拜歙州总管。 [51]隋末,歙州贼首汪华占据黟、歙等五州,拥有一万人,自称吴王。甲子(初十),汪华派人前来投降,唐授予他歙州总管之官。 [52]隋末,弋阳卢祖尚纠合壮士以卫乡里,部分严整,群盗畏之。及炀帝遇弑,乡人奉之为光州刺史;时年十九,奉表于皇泰主。及王世充自立,祖尚来降,丙子,以祖尚为光州总管。 [52]隋末,弋阳人卢祖尚纠集青壮保卫乡里,军队部署严整,群盗都惧怕他。隋炀帝被杀后,乡亲拥载卢祖尚为光州刺史,当时年仅十九,上表给隋东都的皇泰主。待王世充自立,卢祖尚前来降唐。丙子(二十二日),唐任命卢祖尚为光州总管。 [53]已卯,诏括天下户口。 [53]己卯(二十五日),唐高祖下诏搜检天下户口。 [54]徐圆朗寇济州,治中吴论击走之。 [54]徐圆朗侵济州,唐济州治中吴论击退徐圆朗的进攻。 [55]癸未,诏以太常乐工皆前代因罪配没,子孙相承,多历年所,良可哀愍;宜并蠲除为民,且令执事,若仁宦入流,勿更追集。 [55]癸未(二十九日),唐高祖下诏以为,太常寺乐工均是前代因犯罪而被发配或收为官奴的人,子子孙孙相互继承,经过多年,实是可哀可惜,宜一律免除为民;并令管理此事的官吏,如果他们已经做官入流内,不要再追查。 [56]甲申(三十日),唐灵州总管杨师道攻打突厥,太败突厥。杨师道是杨恭仁的弟弟。 [57]诏发巴、蜀兵,以赵郡王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摄行军长史,统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下;以庐江王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以击萧铣。是月,孝恭发夔州。时峡江方涨,诸将请俟水落进军,李靖曰:“兵贵神速。今吾兵始集,铣尚未知,若乘江涨,倏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备,此必成擒;不可失也!”孝恭从之。 [57]唐下诏征发巴、蜀军队,任命赵郡王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代理行军长史,统领十二总管,从夔州沿长江向东顺流而下;又任命庐江王李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黔州刺史田世康取道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走夏口道,铜攻打萧铣。当月,李孝恭从夔州出发。当时峡江正涨水,众位将领请求待水落后再进军,李靖说:“兵贵神速。现在我们的兵力刚刚调集,萧铣还不知道,如果趁长江涨水,疾速抵达他的城下,趁他没有防备突然袭击,这样必定能活擒萧铣,不可失去良机!”李孝恭听从了他的意见。 [58]淮安王神通将关内兵至冀州,与李艺兵合。又发邢、、相、魏、恒、赵等兵合五万余人,与刘黑闼战于饶阳城南,布陈十余里;黑闼众少,依堤单行而陈以当之。会风雪,神能乘风击之,既而风返,神通大败,士马军资失亡三分之二。李艺居西偏,击高雅贤,破之,逐奔数里,闻大军不利,退保藁城;黑闼就击之,艺亦败,薛万均、万彻皆为所虏,截发驱之。万均兄弟亡归,艺引兵归幽州。黑闼兵势大振。 [58]淮安王李神通率领关内兵到冀州,与李艺军会师。唐又征调邢、、魏、恒、赵等州兵力共五万多人,在饶阳城南与刘黑闼会战,列战阵长达十几里,刘黑闼的人少,只沿河堤排成单行列阵以抵挡唐军。时值刮风下雪,李神通乘风进攻,一会儿风向逆转,李神通大败,兵马物资损失了三分之二。李艺在西边攻打高雅贤,打败了高雅贤追逐出几里,得知大军失利,退何藁城,刘黑闼到藁城攻打李艺,李艺也被打败,薛万均、薛万彻兄弟都被刘黑闼俘虏,被剪了头发供驱使。薛万均兄弟逃回,李艺带兵返回幽州。刘黑闼的军势大振。 [59]上以秦王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冬,十月,以世民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增邑二万户,仍开天策府,置官属。以齐王元吉为司空。世民以海内浸平,乃开馆于宫西,延四学之士,出教以王府属杜如晦、记室房玄龄、、文学、、主簿李玄道、参军、薛元敬、颜相时、谘议典签苏勖、天策府从事中郎、军谘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番,更日直宿,供给珍膳,恩礼优厚。世民朝谒公事之暇,辄至馆中,引诸学士讨论文籍,或夜分乃寝。又使库直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州”。允恭,大宝之弟子;元敬,收之从子;相时,师古之弟;立本,毗之子也。 初,杜如晦为秦王府兵曹参军,俄迁陕州长史。时府僚多补官,世民患之。房玄龄曰:“余人不足惜,至于杜如晦,王佐之才,大王欲经营四方,非如晦不可。”世民惊曰:“微公言,几失之。”即秦为府属。与玄龄常从民征伐,参谋帷幄,军中多事,如晦剖决如流。世民每破军克城,诸将佐争取宝货,玄龄独收采人物,致之幕府。又将佐有勇略者,玄龄必与之深相结,使为世民尽死力。世民每令玄龄入奏事,上叹曰:“玄龄为吾儿陈事,虽隔千里,皆如面谈。” 当初,杜如晦作秦王府兵曹参军,不久迁长为陕州长史。当时王府的属官大多转任地方官,李世民对此不满。房玄龄说:“别人不可惜,至于杜如晦,是辅佐帝王之业的人才,大王要想经营四方,非得杜如晦不可。”李世民惊叹道:“不是您说起,几乎失去了人才。”立即奏请杜如晦为秦王府属。杜如晦与房玄龄经常跟随李世民征伐,在军中参谋策划,军中事务繁杂,但杜如晦分析判决十分从容。李世民每次打胜仗,攻克城池,各位将领争相搜取珠宝财物,唯有房玄龄调查征收人才,罗致于幕府。无论哪位将佐有勇略,房玄龄必定竭力与他交结,让他能为秦王李世民不惜生命。李世民常派房玄龄入朝奏事,高祖感叹道:“玄龄代我儿陈奏事宜,虽然远隔千里,但都好像我儿与我面谈一样。” 李玄道尝事李密为记室,密败,官属为王世充所虏,惧死,皆达曙不寐。独玄道起居自若,曰:“死生有命,非忧可免!”众服其识量。 李玄道曾经是李密的记室,李密败亡,他的官员都被王世充俘虏,他们怕死,通夜不眠。唯独李玄道照常起居,说:“生死有命,不是担心就能免除的!”众人都很佩服他的见识胆量。 [60]庚寅,刘黑闼陷瀛州,杀刺史卢士睿。观州人执刺史雷德备,以城降之。 庚寅(初六),刘黑闼攻陷瀛州,杀死唐瀛州刺史卢士睿。观州老百姓捉住刺史雷德备,以城投降刘黑闼。 [61]辛卯,萧铣鄂州刺史雷长颖以鲁山来降。 [61]辛卯(初七),萧铣的鄂州刺史雷长颖以鲁山来降唐。 [62]赵郡王孝恭帅战舰二千余艘东下,萧铣以江水方涨,殊不为备;孝恭等拔其荆门、宜都二镇,进至夷陵。铣将文士弘将精兵数万屯清江,癸巳,孝恭击走之,获战舰三百余艘,杀溺死者万计,追奔至百里洲。士弘收兵复战,又败之,进入北江。铣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来降。 [62]赵郡王李孝恭率领二千多艘战船沿长江向东而下,萧铣因为长江正在涨水,未做任何防备,李孝恭等人率军攻克了萧铣荆门、宜都二镇,推进到夷陵。萧铣的将领文士弘率数万精兵驻扎在清江,癸巳(初九),李孝恭打退了他,缴获三百多艘战船,杀死、淹死的人数以万计,一直追击到百里洲。文士弘收拾残兵再战,唐军又打败了他,进入北江。萧铣的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降唐。 [63]毛州刺史赵元恺性严急,下不堪命。丁卯,州民董灯明等作乱,杀元恺以应刘黑闼。 [63]唐毛州刺史赵元恺性情严厉急燥,他管辖的百姓都忍受不了。丁卯(疑误),毛州百姓董灯明等人暴动,杀死赵元恺响应刘黑闼。 [64]盛彦师自徐圆朗所逃归。王薄因说青、莱、密诸州,皆下之。 [64]盛彦师从徐圆朗处逃归唐。王薄乘机游说青、莱、密各州,各州都被他说服投降。 [65]萧铣之罢兵营农也,才留宿卫数千人,闻唐兵至,文士弘败,大惧,仓猝征兵,皆在江、岭之外,道途阻远,不能遽集,乃悉见兵出拒战。孝恭将击之,李靖止之曰:“彼救败之师,策非素立,势不能久,不若且泊南岸,缓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归自守,兵发势弱,我乘其懈而击之,蔑不胜矣。今若急之,彼则并力死战,楚兵剽锐,未易当也。”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帅锐师出战,果败走,趣南岸。铣众委舟收掠军资,人皆负重,靖见其众乱,纵兵奋击,大破之,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拔之,大获舟舰,李靖使孝恭尽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藉其用,奈何弃以资敌?”靖曰:“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距洞庭。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军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铣援兵见舟舰,果疑不进。其交州刺史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将朝江陵,闻铣败,悉诣孝恭降。 [65]萧铣裁去军队经营农业时,只留了几千名士兵担任警卫,听说唐军已压境,文士弘战败,大为惊慌,仓猝征兵,所征之兵都在长江、五岭以南,路途遥远,不能马上调集,于是将现有兵力全部用来迎敌。李孝恭准备攻打萧铣,李靖劝阻道:“对方是挽救败局的军队,计谋没有预先制订,势头不会持久,不如暂且停泊在南岸,缓一天进攻,他们必然会分散兵力,有的留下来阻挡我军,有的返回城守卫,兵力一分散势力就削弱,我军乘敌军松懈发起进攻,必然取胜。现在如果马上攻打,敌方会拼力死战,楚兵又剽悍勇猛,不易抵挡。”李孝恭不听,留李靖守卫军营,自己带领精锐部队出战,果然失败逃跑,奔向南岸。萧铣的部队放弃船只去收拾抢夺唐军丢下的军资,人人都背负很多,李靖见敌军混乱,挥兵奋击,大败敌军,乘胜直抵江陵,进入江陵外城。又攻拔了水城,缴获大批船舰,李靖让李孝恭把所获船舰全部散弃于长江中。诸将领都说:“打败敌人缴获战利品,应当利用,怎么能够放弃用来资助敌人?”李靖说:“萧铣的地盘,南到五岭以南,东到洞庭湖。我们孤军深入,如果攻城不下,敌人援军从四方赶来,我军就会腹背受敌,进退不成,虽然有船舰又怎么能用?现在放弃船舰,让它们堵满长江顺流而下,敌方援军见到,必然认为江陵城已被攻陷,就不敢轻易进军,要前来侦察,他们行动迟缓十天半个月,我军取胜就有把握了。”萧铣的援兵见到舟舰,果然怀疑,不敢前进。萧铣的交州刺史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准备去江陵朝见,得知萧铣失败,全都到李孝恭军前投降。 李孝恭带军包围江陵,萧铣内外断绝消息,向中书侍郎岑文本询问对策,岑文本劝他投降,于是萧铣对他的大臣们说:“上天不保佐梁,我们不能再支撑了。如果一定要等到力尽粮绝,百姓就会蒙受忧患,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的缘故让百姓遭涂炭呢?”乙巳(二十一日),萧铣用牛、羊、猪三牲在太庙禀告了祖先,下令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守城的人皆哭泣。萧铣带领他的群臣穿着丧服到唐军营门前,说:“该死的只有我萧铣一个人,百姓无罪,希望不要屠杀抢掠。”李孝恭进城占领了江陵,各位将领想大肆掠夺,岑文本劝李孝恭说:“江南的百姓,从隋末以来,受虐政的残害,加上群雄争斗,如今生存下来的,都是刀枪下逃出的性命,他们苦苦盼望着贤明的君主,萧氏君臣、江陵的父老所以决定归顺,是认为也许可以从此安定了。眼下若是放纵军队抢掠,恐怕从江陵向南的广大地区,不再有归化之心了!”李孝恭认为他的意见很对,立即下令禁止抢掠。诸将领又说:“梁的将帅抵抗官军战死的,罪恶深重,请求籍没他们的家产,用来赏赐将士。”李靖说:“王者之师,应当以仁义为先声。他们为自己的君主战斗而死,是忠臣,怎么能与叛逆罪一样籍没其家呢?”于是,江陵城中井然有序,秋毫无犯。南方各州县闻讯,均望风归顺。萧铣投降几天后,他的十几万援军来到江陵,听说江陵失守,纷纷脱下征袍放下武器降唐。 孝恭送铣于长安,上数之,铣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铣无天命,故至此;若以为罪,无所逃死!”竟斩于都市。诏以孝恭为荆州总管;李靖为上柱国,赐爵永康县公,仍使之安抚岭南,得承制拜授。 李孝恭送萧铣到长安,高祖数说他的罪过,萧铣说:“隋朝残暴失去了天下,天下人都起兵纷纷来争夺。我萧铣没有上天的照应,才到了今天这种境地;如果要以此来定罪,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最终在闹市斩了萧铣。高祖下诏任命李孝恭为荆州总管;李靖为上柱国,赐永康县公的爵位,仍然让他安抚岭南地区,可以承制任命官员。 先是,铣遣黄门侍郎江陵刘洎略地岭表,得五十余城,未还而铣败,洎以所得城来降,除南康州都督府长史。 早先,萧铣派遣黄门侍郎江陵人刘洎攻打岭南,夺取了五十多座城池,尚未回师,萧铣已败亡,刘洎以所得的城池来投降。唐授予他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的职位。 [66]戊申,徐圆朗昌州治中刘善行以须昌来降。 [66]戊申(二十四日),徐圆朗的昌州治中刘善行以须昌来投降。 [67]庚戌,诏陕东道大行台尚书省自令、仆至郎中、主事,品秩皆与京师同,而员数差少,山东行台及总管府、诸州并隶焉。其益州、襄州、山东、淮南、河北等道令、仆以下,各降京师一等,员数又减焉。行台尚书令得承制补署。其秦王、齐王府官之外,各置左右六护军府,及左右亲事帐内府。 [67]庚戌(二十六日),下诏规定陕东道大行台尚书省从尚书令、仆射到郎中、主事,品级均与京师的同一官员相同,但人员数目较少,山东行台及总管府、各州均隶属于陕东道大行台。益州、襄州、山东、淮南、河北等道的尚书令、仆射以下官员的品级,分别比京师官员降低一等,人员比陕东道大行台更减少。行台尚书令可以承制任命官员。秦王、齐王府除亲王府官员外,分别设置左右六护军府,及左右亲事府、帐内府。 [68]闰月,乙卯,上幸稷州;已未,幸武功旧墅;壬戌,猎于好,乙丑,猎于九;丁卯,猎于仲山;戊辰,猎于清水谷,遂幸三原;辛未,幸周氏陂;壬申,还长安。 [68]闰十月,乙卯(初二),唐高祖临幸稷州;己未(初六),又临幸武功旧宅;壬戌(初九),在好畴狩猎;乙丑(十二日),在九山狩猎;丁卯(十四日),在仲山狩猎;戊辰(十五日),在清水谷狩猎,于是又临幸三原县;辛未(十八日),驾临周氏陂;壬申(十九日),返回长安。 [69]十一月,甲申,上祀圜丘。 [69]十一月甲申(初一),高祖於圜丘祭天。 [70]杜伏威使其将王雄诞击李子通,子通以精兵守独松岭。雄诞遣其将陈当将千余人,乘高据险以逼之,多张旗帜,夜则缚炬火于树,布满山泽。子通惧,烧营走保杭州;雄诞追击之,又败之于城下。庚寅,子通穷蹙请降。伏威执子通并其左仆射乐伯通送长安;上释之。 [70]杜伏威命他的将领王雄诞攻打李子通,李子通用精兵把守独松岭。王雄诞派他的将领陈当带一千多人登高占据险要之处进逼李子通,打了许多旗帜,夜晚将火把绑在树上,布满山上山下。李子通惧怕,烧毁营寨逃走,退守杭州,王雄诞追击李子通,又在杭州城下打败了他。庚寅(初七),李子通穷途末路,请求投降。杜伏威捉住李子通及其左仆射乐伯通押送长安,高祖释放了他们。 先是,汪华据黟、歙,称王十余年,雄诞还军击之,华拒之于新安洞口,甲兵甚锐。雄诞伏精兵于山谷,帅赢弱数千犯其陈,战才合,阳不胜,走还营,华进攻之,不能克,会日暮,引还,伏兵已据其洞口,华不得入,窘迫请降。 早先,汪华占据黟、歙二州,称王十多年,王雄诞回师攻打汪华,汪华在新安洞抵御王雄诞,军队武器都很精良。王雄诞在山谷埋伏下精兵,自己带着几千老弱进攻汪华的队伍,才一接触,就假装失利,逃回营地,汪华攻打王雄诞的营地,打不下,恰好天黑了,于是带兵返回,王雄诞的伏兵已占领了洞口,汪华不能进入,形势窘迫,请求投降。 闻人遂安据昆山,无所属,伏威使雄诞击之,雄诞以昆山险隘,难以力胜,乃单骑造其城下,陈国威灵,示以祸福,遂安感悦,帅诸将出降。 闻入遂安占据了昆山,不归附任何人,杜伏威让王雄诞攻打他,王雄诞因为昆山地势险要,难以力胜,于是独自一人来到昆山城下,向闻人遂安陈述唐朝的威灵,并说明了得失祸福,闻人遂安心悦诚服,率领手下将领出城投降。 于是伏威尽有淮南、江东之地,南至岭,东距海。雄诞以功除歙州总管,赐爵宜春郡公。 于是杜伏威占据了全部淮南、江东地区,南面到岭南,东到大海。王雄诞因功官拜歙州总管,赐爵宜春郡公。 [71]壬辰,林州总管刘击刘成,大破之。成仅以身免,部落皆降。 [71]壬辰(初九),唐林州部管刘.攻打刘成,大败刘成。刘只身逃脱,他的部落全部投降。 [72]李靖度岭,遣使分道招抚诸州,所至皆下。萧铣桂州总管李袭志帅所部来降,赵郡王孝恭即以袭志为桂州总管,明年入朝。以李靖为岭南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引兵下九十六州,得户六十余万。 [72]李靖翻越五岭,派人分别到各道招抚诸州,所到之处都纷纷投降。萧铣的桂州总管李袭志率领他的部属前业投降,赵郡王李孝恭当即任命李袭志为桂州总管,第二年李袭志入朝。唐任命李靖为岭南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带领军队夺取了九十六个州,得六十多万户。 [73]壬寅,刘黑闼陷定州,执总管李玄通,黑闼爱其才,欲以为大将,玄通不可。故吏有以酒肉馈之者,玄通曰:“诸君哀吾幽辱,幸以酒肉来相开慰,当为诸君一醉。”酒酣,谓守者曰:“吾能剑舞,愿假吾刀。”守者与之,玄通舞竟太息曰:“大丈夫受国厚恩,镇抚方面,不能保全所守,亦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即引刀自刺,溃腹而死。上闻,为之流涕,拜其子伏护为大将。 [73]壬寅(十九日),刘黑闼攻陷定州,捉住唐总管李玄通,刘黑闼爱惜他的才能,想任命他为大将,李玄通不干。一些李玄通原来的部下送给他酒肉,李玄通说:“各位可怜我身受囚禁之辱,幸以酒肉来开导安慰我,我要为各位一醉方休。”酒喝得正在兴头上,李玄通对看守说:“我能舞剑,希望能把刀借我用一下。”看守把刀给了他,李玄通舞完后叹息道:“我作为大丈夫受国家厚恩,镇守一方,不能保全所守领地,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呢!”于是举刀自杀,剖腹而死。唐高祖闻讯,为他痛哭,拜他的儿子李伏护为大将。 [74]庚戌,杞州人周文举杀刺史王文矩,以城应徐圆朗。 [74]庚戌(二十七),杞州人周文举杀死唐杞州刺史王文矩,以城响应徐圆朗。 [75]幽州大饥,高开道许以粟赈之。李艺遣老弱诣开道就食,开道皆厚遇之。艺喜,于是发民三千人,车数百乘,驴千余匹往受粟,开道悉留之,告绝于艺,复称燕王,北连突厥,南与刘黑闼相结,引兵攻易州不克,大掠而去。又遣其将谢棱诈降于艺,请兵援接,艺出兵应之。将至怀戎,棱袭击破之。开道与突厥连兵数入为寇,恒、定、幽、易咸被其患。 [75]幽州发生大饥荒,高开道答应给粮救济饥民。李艺让老人小孩到高开道处去求食,高开道都给予厚待。李艺大喜,于是让三千百姓,带几百辆车,一千多匹驴马到高开道外领粮,高开道全部扣留了下来,与李艺断绝关系,重新称燕王,北面联络突厥,南面和刘黑闼勾结,带兵攻打易州,没有攻克,于大肆掠夺而去。他又派遣将领谢棱向李艺诈降,请求李艺出兵援救,李艺出兵接应谢棱,快到怀戎时,谢棱袭击并打败了李艺。高开道几次与突厥联兵入侵,恒、定,幽、易几州都受他的危害。 [76]十二月,乙卯,刘黑闼陷冀州,杀刺史棱。黑闼既破淮安王神通,移书赵、魏,故窦建德将卒争杀唐官吏以应黑闼。庚申,遣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孝常将兵讨黑闼。黑闼将兵数万进逼宗城,黎州总管李世先屯宗城,弃城走保州。甲子,黑闼追击世等,破之,杀步卒五千人,世仅以身免。丙寅,州士豪翻城应黑闼。黑闼于城东南告天及祭窦建德而后入;后旬日,引兵攻拔相州,执刺史房晃,右武卫将军张士贵溃围走。黑闼南取黎、卫二州,半岁之间,尽复建德旧境。又遣使北连突厥,颉利可汗遣俟斤宋邪那帅胡骑从之。右武卫将军秦武通、州刺史陈君宾、永宁令程名振皆自河北遁归长安。 [76]十二月乙卯(初三),刘黑闼攻陷冀州,杀唐冀州刺史棱。刘黑闼打败淮安王李神通后,致函赵、魏两地,窦建德的旧部纷纷起兵杀死唐朝官吏响应刘黑闼。庚申(初八),唐派遣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李孝常带兵讨伐刘黑闼。刘黑闼带几万兵马进逼宗城,唐黎州总管李世驻扎在宗城,此时放弃宗城逃走,退保州。甲子(十二日),刘黑闼追击李世等人,打败了唐军,杀了五千名士兵,李世只身逃脱。丙寅(十四日),州当地豪强在城中反叛响应刘黑闼。刘黑闼在州城东南祭告上天及窦建德然后进入州城。此后十天,带兵攻下相州,捉住唐相州刺史房晃,右武卫将军张士贵突围逃走。刘黑闼向南攻取了黎、卫两州,半年之间,恢复了全部窦建德旧地。刘黑闼又派遣使节北面联合突厥,颉利可汗派俟斤宋邪那率领突厥骑兵随刘黑闼征战。唐右武卫将军秦武通、州刺史陈君宾、永宁县令程名振都从河北逃回长安。 [77]丁卯,命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讨黑闼。 [77]丁卯(十五日),唐高祖命令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率兵讨伐刘黑闼。 [78]昆弥遣使内附。昆弥,即汉之昆明也。州治中吉弘纬通南宁,至其国说之,遂来降。 [78]昆弥蛮派遣使节归附唐朝。昆弥就是汉代的昆明。州治中吉弘纬沟通了与南宁的联系,到昆弥国游说,于是昆弥前来归附。 [79]已巳,刘黑闼陷邢州、赵州;庚午,陷魏州,杀总管潘道毅;辛未,陷莘州。 [79]己巳(十七日),刘黑闼攻陷邢州、赵州;庚午(十八日),攻陷魏州,杀死唐总管潘道毅;辛未(十九日),攻陷莘州。 [80]壬申,徒宋王元嘉为徐王。 ------------ 第258章凌敬建言 当此之际,天下的命运无疑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大唐若能消灭王世充,便能问鼎中原,到那时,大唐在北方的对手,可就只剩下窦建德一人了。 (梁师都现在已不够资格被大唐视为对手,在这两年间,仅凭行军总管段德操一人的兵力,就常常将其打败。) 窦建德的地盘,北面是归降了大唐的罗艺,西面是河东之地,如中原再为大唐所夺,他就将面临大唐的三面夹攻,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能支撑几年? 所以现在的这场中原大战,实乃关乎天下归属的关键之战! 如此关键的战役,李隐自是要努力的参与其中,捞取更大的战功了。 自从孟津渡口被攻占后,李隐的大军便可以从河内随意的进入河南之地了,在得知窦建德率大军来救援王世充后,李隐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带兵镇守虎牢关,抵抗窦建德的大军。 当前的形势,王世充损兵折将,粮食吃尽,上下离心,大唐的军队不必花气力攻打,只需继续围困,便可以坐等他败亡。 窦建德刚刚打败了孟海公,将领骄傲而士卒疲惫,李隐这时如重兵镇守于虎牢关,就等若扼住了窦建德的咽喉。 这时窦建德如果冒险决战,李隐便可依靠虎牢天险,轻而易举的打败他,而如果窦建德犹豫不决,不来交战,就只能坐等王世充自己溃败了,这定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于是思考许久后,李隐与谋士觉得,窦建德的大军人数虽多,但却是个纸老虎,与他较量,己方至少已是不败的局面,将他打败的可能也很大。 于是李隐便带着五万精兵,过北邙,至河阳,取道巩县来到了这中原的雄关虎牢关。 而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促使李隐最终决定不去与李世民争首入洛阳的大功。 他想要活捉窦建德! 这并非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在历史上,窦建德就是在救援王世充之战的时候,被李世民给活捉的,诚然,窦建德被李世民所活捉的过程,有着事情发生的偶然性,不过其中也有着其必然的因素。 窦建德每次行军打仗的时候,为了激励军队的士气,几乎都是亲自坐镇前军的,这就让突袭他的人有了机会。 去年,窦建德攻占了由李神通所据守的相州、州等地后,继续向带兵赴卫州,分部队为三道,辎重,家眷居中央,步骑在两边,他自己则带千余骑兵走在最前面,在黎阳附近的时候,就曾差点为李世绩的大将丘刚和所趁。 而窦建德不久前的幽州之败,若不是他走得过于靠前,薛氏兄弟想要将地道挖到他的附近,就没那么容易不被人发现了…… 所以,历史上的窦建德,作为一方诸侯,却在交战的时候被李世民所生擒,其实也并非是毫无理由的,而这也是李隐觉得自己有机会生擒窦建德的原因。 七月二十六日,李隐带领五百骁骑,出虎牢,到城东二十多里处,观察窦建德的营地。 李隐沿路分别留下随行的骑兵,让李世绩、程咬金、秦叔宝分别统领,埋伏在路旁,只带四名骑兵和他一起前去。 李隐对尉迟敬德道:“我拿着弓箭,你手握长枪跟着我,就是来一百万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又道:“敌人看见我就返回,是上策。” 离窦建德营地三里处,李隐等与窦建德的游兵相遇,游兵以为他们是侦察敌情的斥候。李隐大喊:“我是晋王。”拉弓射箭,射死对方一员将领。窦建德军中大为惊慌,出动五六千骑兵追赶,跟随李隐的人都吓得变了脸色。 李隐道:“你们只管在前面走,我自己和敬德殿后。” 于是勒住缰绳慢慢走,追兵快赶上后,李隐就拉弓放箭,每射一箭都杀死一人。 追兵惧怕便停止了追击,停一会儿又重新追赶,几次三番,每次追赶上必定有人被杀死,李隐先后射杀了对方几员将领,尉迟敬德杀死十几人,追兵不敢再进逼。 李隐有意徘徊或稍稍后退引诱追兵到埋伏圈内,李世绩等人就奋力战斗,大败追兵,斩首三千多级,俘获窦建德的将领殷秋、石瓒返回虎牢。 窦建德在虎牢受阻不能前进,停留了一个多月,打了几仗都未能取胜,将士们人心思归。三十日,李隐派程咬金率领一千多轻骑抢夺窦建德的运粮队,再次打败了他,并俘获窦建德的大将军张青特。 凌敬对窦建德道:“大王您不如出动全部兵力渡过黄河,攻取了怀州、河阳,派重将守卫,又擂响战鼓竖起战旗,翻越太行山,进入上党,略地汾州、晋州,奔赴蒲津,这样做有三点好处:一是进入无人之境,取胜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二是开拓了领士召收兵马,国势更加强盛;三是关中的唐受震骇,郑国洛阳之围自然会解除。眼下的计策,没有比这更妥当的了。” 窦建德准备按照凌敬的建议行事,但是王世充连续不断地派人来告急,王琬、长孙安世也日夜哭泣,请求窦建德援救洛阳,又暗地里用金玉收买窦建德手下的将领,阻挠凌敬的计划。 诸将都道:“凌敬是个书生,哪里懂得打仗的事,他的话怎么能听呢?” 于是窦建德向凌敬道:“现在大家士气很高,这是上天在帮助孤,趁此机会决战,必定能大胜,不能照先生的意见办了。” 凌敬再三争辩,窦建德不高兴,命人把他架了出去。 窦建德的妻子曹氏也随军而来,这时对窦建德道:“祭酒大人的话不能不遵从。现在大王从滏口趁唐国空虚,连营渐进夺取山北并、代、汾、晋等地,又借助突厥的军队向西抄掠关中,唐军必然回师自救,还用担心郑国的东都之围不解吗?如果在此地停顿不前,磨灭了士气,消耗了财力,要想成功,就没有日期了!” 窦建德说:“这不是女人能懂的!我来救郑,郑如今处境很危急,就要亡国,我弃他而去,是畏惧敌人而背信弃义,不能这么做。”r ------------ 第259章 颉利南下 就在中原的大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突厥颉利可汗已快刀斩乱麻扫除了异己,野心勃勃的将目光投向了中原。 义成公主的堂弟杨善经在突厥躲避战乱,王世充这时又派了使者王文素前来突厥求救,王文素找到了杨善经,给了他杨善经一笔重金,杨善经便答应了王文素的请求。 杨善经向颉利可汗劝道:“过去启民可汗遭兄弟逼迫,脱身后投奔隋朝,全靠文皇帝的力量,才拥有了突厥的领土君权,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现在唐天子非隋文皇帝的子孙,可汗您应当立杨政道为帝并伐唐,来报答昔日文皇帝的恩德。” 颉利可汗本就已有此意,所以对杨善经的话深表赞同,答应不日将率大军南下。 李渊因为中原尚未平定,对待突厥十分优厚,而颉利可汗要求无度,言辞又很傲慢,所以也知双方难免一战,于是对此做了一些应对之策。 三月份的时候,骠骑大将军可朱浑定远上奏道:“石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勾结,商定准备等唐、郑交战时,引导突厥骑兵直驱长安。” 三月十三日,李渊命令李建成镇守蒲阪,以作防备,然后又派礼部尚书唐俭安抚石州,暂时废除石州总管府,急召李仲文入朝,李仲文没有推辞,骑快马赶回了长安,然后立即被捉入狱,不久后就被处死了。 李仲文到底有没有勾结突厥人,只是可朱浑的一面之词,证据并不充分,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李渊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姓其无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李仲文在朝中并无靠山,以至于到死,也没人为他求一下情。 李仲文刚被杀不久,石州的稽胡刘成部落便带着部族造反了,刘成是刘苗王的弟弟,对于侄子刘季真的被杀很是不满,于是在掌握稽胡大权后,便不顾其他部落的劝阻,决然的选择了叛唐。 三月二十三日,李渊下诏命太子李建成统领各路兵马讨伐稽胡。 李建成接到诏令后,便即从蒲阪出发,很快将刘成打败,俘获一千多名稽胡。 之后,李建成释放了几十名稽胡酋长、首领,授予他们官爵,让他们返回部落,招降同党,刘成也投降。 李建成假称增置州县,要修建城邑,下令投降的稽胡年纪在二十岁以上的集中起来,然后派军队包围全部杀死,共杀死了六千多人,刘成发觉情况不对,逃跑投奔了梁师都。 四月初二,唐丰州总管张长逊回到朝中,当时许多议论政事的人都说,张长逊长期在丰州,受到突厥的重视,不利于国家。 张长逊听到这些议论,害怕步李仲文的后尘,于是主动请求回朝,李渊准许了他的请求。恰好李建成北伐稽胡,张长逊率领部队与建成汇合,顺势回朝,官拜右武候将军。 当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率领巴、蜀兵马前来与李世民会师攻打王世充,李渊便任命张长逊为益州行台右仆射,处境算是立即转危为安了。 五月十六日,突厥的数千人马侵犯汾阴县。二十四日,突厥有兵马上万侵犯石州,新任的石州刺史王集打退了进犯的突厥兵。 这些都是突厥的前头部队。 李渊十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突厥人对抗,于是派李孝恭的弟弟,汉阳公李瑰带重金布帛去贿赂颉利可汗,但见面之时,颉利想让李瑰对自己行跪拜大礼,李瑰不从,颉利可汗大怒,于是二话不说,将李瑰扣留了下来。 当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内外呼应,侵犯并州的时候,李渊曾派太常卿郑元前去晓以祸福,处罗没有听出。不久,处罗患病身亡,突厥人都怀疑这是被郑元毒死,于是扣留了郑元,不许他回国。 所以李瑰的被扣留,已是突厥人的第二次扣留大唐使者了,李渊对此很是气愤,也扣留了突厥的使者,但双方却是没了和解的可能了。 六月,颉利可汗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奔赴雁门关,打算先将此肉中刺拔去,当年始毕可汗在此含恨而归,颉利想着自己如能攻克雁门关的话,不就意味着比自己的哥哥更强了吗?况且雁门关的守将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代州(雁门郡)刺史周安,在颉利看来,实在是不足为虑。 然而颉利可汗的二十万大军苦攻了雁门关月余,损失惨重,但雁门关依旧是牢牢的掌握在周安手中。 雁门关的城墙上,布置有许多中型的抛石机,来李隐早年时命工匠设计出来的,在这月余的时间李,给了突厥人很大的伤亡,而除了抛石机外,雁门关上的其他守城器械还有很多。 再加上雁门关本身的雄险,以及物资的充裕,颉利可汗虽有大军二十万,但要想将其攻下,却是艰难无比。 又苦战了半个月而毫无所获后,颉利可汗最终还是撤离的雁门关,转攻其他地方去了。 原本有些名声不显的周安,经此一役后,很快闻名于天下,很多李隐身边的将领,以前以为李隐将雁门关托付给周安,只是与周安亲厚罢了,直到这时才恍然明白,那个有些沉默寡言的人,原来也有着不俗的军事才能。 颉利可汗带着兵马离开雁门关后,南下犯并州,但却发现偌大的并州,却见不着几个人影,可劫掠的东西少之又少,原来,李隐早已下令让并州的百姓迁入了晋阳和其他几座坚城之中,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 颉利于是之后带着人气冲冲的继续南下,却又受阻于雀鼠谷,一时间不得前进。颉利可汗怀着雄心壮志南下,却四处碰壁,感到十分的郁闷。 …… 九月,虎牢关的密探报告道:“因我军在黄河以北放马,窦建德知道了我军草料用完,疑似准备要袭击虎牢。” 初三,李隐向北渡过黄河,从南面逼进广武,侦察敌情,乘机留下一千多匹马,在黄河边放牧以引诱窦建德,当晚则返回虎牢。 初四,窦建德果然倾巢而出,从板渚出牛口列战阵,北靠黄河,西临汜水,南连鹊山,连绵二十里,擂鼓前进。 ------------ 第260章 生擒建德 窦建德的大军之前据东原与唐军对峙虎牢,东原即为东广武,而李隐侦察敌情时去的广武,则是西广武,东西广武皆在广武山上,相去二百步左右,间隔着深涧。 广武山在今广武县,其山东连荥泽,西解汜水,连亘五十里,据《史记》记载,楚汉相争之时,项羽与刘邦临广武驻军,筑城对峙。 由于窦建德的军队人多势众,让人不由生畏,使得唐军诸将都出现了惊慌的神情。 李隐带几名骑兵登上高丘望敌阵,对诸将道:“敌人从山东起兵,还没有碰见过强大的对手,如今身涉险境却很喧嚣,没有纪律,逼近城池排列战阵,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如果按兵不动,他们的勇气自然就会衰竭,列阵时间一长士卒饥饿,势必就会自动撤退,我们再追上去攻击,必然会取胜。我和各位相约,一过正午,肯定能打败他们!”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隐,诸将的神色才安定了下来,敌军实力虽强,但他们相信,战无不胜的晋王,一定会带着他们打赢这一仗的! 窦建德这时先派了三百骑兵涉过汜水,在离唐营一里地方停止,派人通报李隐道:“唐军若有胆量,请挑选几百名精兵和他们我军这三百骑兵比试一二。” 李隐派裴行俨带领二百名骑兵出营应战,双方相互交锋,骤进骤退,难分胜负,就在双方准备各自返回营地的时候,裴行俨忽然转身独骑杀入敌方阵营,勇不可挡,在砍杀了十数人后,他搭箭射向窦军的骑兵将领。 窦军的骑兵将领应声倒地,裴行俨再带人冲杀,窦军的三百骑兵遂大败而回。 这场小战,虽不影响大局,但却裴行俨的大胜而归,却极大的激励了唐军的士气,而窦军的士气也稍有回落,窦建德之所以派三百骑来挑衅,心中其实是不免对李隐有轻视之意,正如之前李隐对诸将所料那样。 这时,窦建德的将领王琬骑着隋炀帝杨广生前的坐骑青骢马,穿着新光发亮的铠甲,拿着精美的兵器,远离阵前向唐军众人夸耀。 李隐是爱马之人,不禁感叹道:“他骑的真是匹好马啊!” 尉迟敬德听后,请命道:“大将军既然看上了那匹马,就让末将前去将那厮的坐骑抢来献给大将军就是。” 李隐连忙摇头制止他道:“怎么能为了一匹马而让一员猛士去冒险呢?” 尉迟敬德不听,和副将高甑生、梁建方等人骑马直冲入敌阵,活捉了王琬,牵着他的坐骑奔回唐营,众人没有敢阻挡的。 李隐让尉迟敬德去召回黄河以北的牧马,打算等他返回后才会出战。 趁这个时间,李隐致函窦建德:“赵、魏地区,历来为我大唐所有,现被窦公您所侵夺,只因为淮安王被俘受到公之礼遇,又蒙送回同安公主,所以彼此真诚相待放弃旧怨。王世充最近与公修好,但已有多次反复,现在王世充的灭亡就在眼前,却花言巧语引诱公,公于是就率领三军之众,来听从调遣,千金的军费,白白为别人而消耗,实在不是上策。 如今与窦公的前哨相遇,他们不堪一击,我所以稍挫公的锐气,是希望您能听从善意的劝告,主动退兵,如果公不听,恐怕将会后悔莫及。” 窦建德看后,立即将李隐的信件烧毁了,向身边的将领笑道:“敌军主帅李隐,慑于我军的威势,只能耍一下这种小手段了。”诸将听后,都故作轻松的附和起来。 及至这天的午时,窦建德大军已列阵接近三个多时辰之久,士卒们饥饿疲惫,都坐了下来,又争着喝水,迟疑着想撤退,这果然应验了李隐之前所说的,窦军纪律不足。 这时,李隐接到了尉迟敬德传回的消息,他即将带着黄河滩上放牧的那些战马返回。 于是李隐命令程咬金带三百骑兵,经过窦建德军阵西边向南奔驰,向程咬金吩咐道:“敌人如果不动,你就带兵返回,如果动了,就领兵东进。” 程咬金到窦建德阵前,敌阵果然动了,李隐紧握拳头道:“交战的时机到了!” 这时黄河滩上的战马也已到达,于是李隐下令全军出击。李隐率领轻骑先出发,大军跟随在后,向东涉过汜水,直扑敌阵。 窦军没想到一直龟缩营寨中的唐军会突然出击,唐军骑兵突然降临时,窦建德的群臣正在向窦建德朝谒,见了敌军后,朝臣都向窦建德跑去,而窦建德正召骑兵抵御唐军,因朝臣阻隔骑兵过不去。 最后还是窦建德挥手令朝臣退下,但这一进一退之际,唐军已到阵前,窦建德形势窘迫,后撤靠近东面的山坡,唐军大将苏定方按李隐事情对他的指示,立即带兵攻打窦建德,交战后形势稍不利。 李隐率领骑兵赴援,所向披靡,尉迟敬德挺身冲锋陷阵,直冲出敌阵后方,又重新返回冲入阵中,几番进出,身上中了数箭,勇气仍然不减,放箭射人,都应声倒地。 厮杀间,裴行俨的坐骑被伤势过重而死,李隐把自己备用的战马送给他,让他跟随自己,于是各军大战,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李隐率领罗士信、尉迟敬德、黄君汉、裴行俨等人将旌旗卷起,冲入敌阵,从阵后而出,打开唐军旗帜,窦建德的士兵回头看见唐旗在阵后飘扬,迅速崩溃,唐军追出三十里,斩杀了上万敌人。 窦建德在混乱中也被唐军的长枪刺中,逃窜东面的牛口渚躲避。 之前出战诱敌的程咬金,一直牢记着李隐托付他的话:“窦建德对自身的防御不严,若是其大军一乱,便有将其擒杀的机会!” 这时程咬金见窦建德慌忙逃窜后,便立即带着三百骑兵向窦建德追去,窦建德本已受伤,见到忽然杀出的程咬金后,一时间心急如焚,拼命拍马,使得伤口崩裂,吃痛之下,竟摔落了马下。 程咬金见此,顿时狂喜,很快便带着骑兵杀到了窦建德身边,将其团团围住了。 ------------ 第261章 进洛阳 程咬金的副将白土让挺枪欲刺杀窦建德,窦建德大声呼道:“别杀我,我是夏王,献上我可以使你们得到富贵荣华。” 程咬金下马捉住了窦建德,用备用马匹驮着窦建德,来见李隐,李隐看着这位曾经的一方霸主,斥责道:“我们讨伐王世充,与你有什么相干,竟跑到你的领土之外,来与我们交战!” 窦建德神色黯然的道:“现在我不自己来,恐怕以后还得烦你们远途去攻取。” 李隐没再多说什么,让程咬金将窦建德押了下去,并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亲自全程看守。 窦建德被俘后,他将士都逃走了,这一战,唐军俘虏了五万多人,李隐当天就遣散了那些俘虏,让他们返回家乡。 随后,李隐写了几分捷报,向长安、洛阳等地传讯虎牢关大捷! 而当窦建德被擒这个惊天的消息传开后,王世充的将领王德仁放弃了洛阳旧城逃跑,副将赵季卿以城降唐,不久后,王世充境内的许、亳等十一州均请求降唐。 李隐让李世绩镇守虎牢,攻略四方,自己则率三万大军,押着窦建德向洛阳进发,所过之处王世充的偃师、巩县等要地,都纷纷投降。 中原的大战打到这时,原本归属王世充的那些将领之所以还在坚守,本就全指望窦建德那号称三十万的大军的了,但他现在人都被李隐所擒,所有的人都觉得大势已去,所以这才接连的投降大唐。 当李隐押解着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人到洛阳城下的时候,洛阳军民震动,士气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王世充流着泪和窦建德接话,于是李隐让长孙安世等人进城叙说失败的情况。 王世充召集诸将商议突围,准备南奔襄阳,但众将领都说道:“我们依赖的是夏王窦建德,如今夏王已被俘,我们就是突围,最终也无法成功。” 这个时候,已无人再愿意继续追随他王世充了,王世充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整个人瞬间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 在群臣的力劝之下,王世充最终答应了献城投降,不过他看着眼前的两封劝降信,向众人问道:“我们该向秦王李世民投降,还是向晋王李隐投降?”原来李隐和李世民两人同时向王世充投了劝降信。 群臣纷纷献言,有的主张向李世民投降,而也有不少的人主张向李隐投降,各有各的道理,互相争吵不休。 这时,段达回答道:“我们与秦王李世民交战了一年有余,互相都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我们向他投降的话,只怕要小命不保,而晋王李隐却跟我们没多大瓜葛,我看还是向晋王李隐投降比较妥当。” 段达此言一出,包括王世充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的点了点头,特别是那些带兵之将,更是立即出言表示赞同。 而就在王世充准备做出向李隐投降的决定的时候,负责守卫宫城的单雄信却忽然走了进来,“陛下,千万不可投降啊!” 王世充苦笑道:“非朕愿意投降,实乃不得不降啊,夏王被俘,洛阳无粮,已不可守,欲奔走襄阳,又人心离散,现在已是大势去了!” 单雄信道:“不如挑选精兵,袭击李世民大营,若能将其杀死,十多万唐军必溃,郑国就有救了!” 单雄信这个殊死一搏的办法,算是现在王世充唯一有可能翻盘的办法了,然而王世充却不愿再做垂死挣扎,摆了摆手,“朕意已决,雄信不要再劝了。” 单雄信听后,只好无奈之极的退了下去,不过眼神一阵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武德三年九月初二十三日,王世充身穿白衣带领郑国的太子、百官及二千多人出了城门,准备至李隐的军营门前投降。 李世民在得知王世充选择投降的对象是李隐而非自己后,感到有些气恼,他等王世充向自己投降这一天可是等了一年多了,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进军洛阳城!”李世民面无表情的下了个命令。虽不能亲自接受王世充的投降,但能首入东都洛阳,也是一件足以自豪的事情了。 另一边,李隐已按应有的礼节接受王世充等人的投降,王世充汗流浃背俯下身。 李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曾经的中原霸主,笑道道:“本王听所你总称我为小儿,如今见了本王这个小儿,为什么这么恭敬?” 王世充不敢多言,立即叩头谢罪。 李隐处理王世充投降之事的时候,还分派出一部分人来由苏定方率领,先行赶赴洛阳城,苏定方入了城后,让士兵分别把守市场商店,禁止骚扰抢掠,没有一人敢违犯禁令,他自己则带人直奔皇宫。 令苏定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没见到李世民一方的军队,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已入城了啊! 李世民就在刚刚经历了惊险的一刻。 当他带领兵马走到洛阳城门,准备入城的时候,城中忽然杀出了数百人马,当先一人使一把金马槊,正是王世充的手下大将单雄信。 单雄信带人杀出城门后,便直往李世民杀去,李世民与身边的将领都万没料到这一变故,一时间慌了神,眼看这单雄信就要杀到李世民身前的时候,还是秦叔宝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拍马上前挡在了李世民的面前,与单雄信斗在了一起。 李世民与其他的将领也终于反应过来,指挥着士兵与单雄信的人马厮杀到了一起。 随着越来越多将领的加入战斗,单雄信以一敌数人,即便再勇猛,也是渐渐不支,其实当他看到秦叔宝几时反应过来,挡在了李世民面前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这殊死一搏,已是宣告失败了。 又厮杀了一会后,单雄信身边的己方人马越来越少,而敌人却越来越多,最后他的坐骑也被砍倒,十数支长矛抵在了他的身前。 单雄信于是被唐军活捉,李世民皱着眉头让士兵将他押下去看管好,继续带兵入城,却得知李隐的手下大将已在之时进入东都的皇宫了…… ------------ 第262章入主中原 与苏定方一同进入洛阳宫城的,还有李隐帐下的记室房玄龄,苏定方控制皇宫各地的时候,房玄龄则先进入中书省和门下省,收集了隋朝的地图户籍、制文诏书,又派人封存了隋的仓库,没收了许多金钱布帛,等候李隐颁赐给将士们。 当李世民的先头部队到达皇宫,见到大部分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李隐的将领所夺后,顿时气炸了,意欲抢夺,但李隐的军队却立即迅速的结成战阵,一点都不相让,一时之间,皇宫中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因何事争吵?”东面与西面这时忽然同时响起了两道威严的声音,接着,李隐和李世民便于出现在了中将面前。 “参见晋王!”“参见秦王!”分属于不同阵营的士兵,立即拜见他们各自的主将。 “二哥,你的人行动可够快的啊!”李世民骑马上前道。 李隐笑道:“大家都没见过这大隋的皇宫长什么样,一说要来这里,都火急火燎的,真是没出息,让三弟见笑了。” 李世民没再说什么,调转马头向自己那些将士,凛然道:“走吧!” 很快,洛阳皇宫便全部被李隐与李世民的人所控制了。不过李隐和李世民两人都没留在皇宫,以免犯了帝王之讳,李隐在阊阖门处理政务,李世民的行衙则在城北的上春门。 第二天,李世绩匆匆自虎牢而来,找到了李隐,恳求李隐能救单雄信一命。 原来这天,李世民竟要在洛水岸边,处决一干被他捕获的,原属于王世充的官员将领,有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等曾经的东都高官,单雄信也在其中。 当初在瓦岗寨的时候,李世绩与单雄信很要好,曾发誓同生共死,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便立即从虎牢关赶来了。 听到了李世绩的恳求后,李隐当即快速的亲笔写下了一封向单雄信求命的书信,交给了李世绩,李世绩对李隐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后匆匆走出了阊阖门,拍马感到了洛水岸边。 此时,王隆、崔洪丹、薛德音等人已人头落地,眼看着刀斧手便要杀单雄信了,李世绩大喊了一声:“刀下留人!” 刀斧手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向他摆了摆手。 李世绩连忙走到李世民的身前,跪下道:“秦王,还请饶了我单大哥一命。” 李世民听后,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李世绩见此,便道单雄信骁健无比,于国家有利,请求用自己所有的官爵来赎单雄信,但李世民却仍没开口。 李世绩于是便从怀中拿出了李隐的亲笔信,然而李世民看过信之后,脸色顿时不悦了,拂袖道:“单雄信在昨日行刺本王,罪大恶极,不容宽恕!” 李世绩再三请求,李世民仍是不改口,李世绩只得痛哭着退下,单雄信对他道:“我早知道你办不成的,大丈夫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世绩道:“我不惜余生,愿和兄长你一同死,但是既然将这条命献给了国家,事情就无法两全。况且我死了以后,谁照顾兄长你的妻儿呢?” 于是他割下一小块大腿部位的肉,让单雄信吃下,说道:“让这块肉随兄长化为尘土。” 单雄信哈哈笑道:“能得你做兄弟,此生倒也无憾了!”大笑声中,头颅被刀斧手砍下,这位纵横中原的瓦岗豪杰,就此毙命,唯有死前的笑声,依旧回荡在远处的山谷中…… 十月初三,王世充的徐州行台、杞王王世辩到河南道安抚大使任处,以徐、宋等三十八州之地请求投降,原属王世充的底盘于是全部为大唐所有,大唐也正式就此入主中原。 窦建德虎牢关前被擒的时候,他的妻子曹氏和左仆射齐善行等带着几百名骑兵逃回国都洺州。 而当窦建德溃逃的部众都陆续跑回洺州后,众将中有些人都打算扶立窦建德的养子为王(窦建德无亲子),然后征兵继续抵抗唐军,有些人则想重新回到海边作强盗。 唯有齐善行不赞成这样做,他道:“隋末丧乱,因此我们这些人才在民间聚集起来,暂且求得生存。以夏王那样的英武之人,平定了河朔地区,兵强马壮,但是还被唐军一战打败被俘,竟然易如反掌,这岂不是天命已有所归属,决不是人力能够争到的吗? 如今败亡到这种程度,守也没用,逃也不能免于灭亡,同样是亡国,我们怎么可以再给百姓带来灾难呢!不如倾心向唐投降,一定想要得到酬劳,就分光仓库里的财物,不要再残害老百姓了!” 于是齐善行将仓库中几十万段帛运到皇宫万春宫的东面街上,分发给将士,发了三天三夜才发完,齐善行布署士兵把守街市坊巷,已分得布匹的人则立即离开,不准再进百姓家。 十月十五日,士卒走光以后,齐善行和夏国的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带领百官奉窦建德的妻子曹氏和传国八玺以及打败宇文化及时得到的珍宝,以河北的洺、相、魏等三十几州向淮安王李神通请求投降。 李神通原本是被窦建德囚禁在博州的,但窦建德被生擒的消息传来后,博州刺史冯士羡便又推举了李神通为慰抚山东使。 李神通见凭空捡到了这么一个大功劳攻下州,自是狂喜无比,向朝廷通报了此事,不过他没说河北三十几州是齐善行主动归降的,谎称是他带兵攻打下来的。 不管如何,窦建德的广大地盘,也全部平定,大江之北,至此遂基本都为大唐所有了。李渊任命齐善行为秦王左二护军,并给他很优厚的赏赐。 十一月,李渊下诏让李隐与李世民,带领大军押送王世充、窦建德回长安。 李隐在临行前,看着隋朝的宫殿,感叹道:“如此穷奢极欲,能不亡国吗!” 于是他下令拆了端门楼,烧了乾阳殿,毁去则天门及其门前阙楼,废除诸佛寺,城中的接上万名和尚尼姑,只各留下三十名有德之人,其余都下令还俗。 ------------ 第263章天策上将 十一月十六日,李隐至长安,身披黄金甲,李世绩、苏定方、程咬金、罗士信等二十五将从其后,铁骑万匹,前后部鼓吹,声势浩大,路人纷纷瞩目,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王世充与窦建德都被大唐所平定,这个纷乱了近十年的天下,也该重归太平了,普通百姓也终于能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李隐到达长安后,将缴获王世充、窦建德及隋朝的乘舆、御物献于太庙,然后举行清点战利品的“饮至礼”祭祀祖先。 当李渊见到王世充的时候,历数他的罪行,王世充回答道:“我的罪固然该杀,但是晋王答应过允我不死。” 李渊听后,下诏赦免了王世充,让他作为平民和兄弟子侄一起安置在蜀中,不过当王世充被人带下去的时候,李渊却是冷笑了一会…… 随后,李渊还做出了在闹市中将窦建德处斩的决定,李隐对此立即提出了反对,“父皇,窦建德在河北甚得民心,如将他斩杀,只怕河北又会复叛。” 李渊道:“正是因为窦建德在河北得民心,朕才留他不得,至于河北,安排好人员镇守期间,应该不会再出大乱,此事朕意已决,皇儿不必再劝了。” 李隐听后,默然无语,知道那个叫刘黑闼的人,终究还是会有威震天下之时。 当天,一代枭雄窦建德,就此声陨长安街头,死得可谓是相当的憋屈。 在得知窦建德被杀的消息后,被暂时安置在雍州官衙内的王世充向身边的人道:“与夏王相比,朕……我能在巴蜀安享晚年,好像也不太差!” 然而王世充的庆幸,却没有持续多久,当初被王世充所杀的大臣独孤机的儿子、现在的大唐定州刺史独孤修德,这时带着人马赶到了王世充停留的地方,假称有敕令传唤郑王,王世充和兄长王世恽跑出门后,便被独孤修德的人所乱刀砍死了。 王世充到死之时,也没搞清楚到底是谁杀的他。 这事发生后,李渊下诏罢免了独孤修德的官爵,不过没过多久,又对其重新启用,而王世充其余的兄弟子侄等人,也在赴蜀途中以谋反罪被处死。 这时,李渊认为天下已大致平定,于是大赦天下百姓罪人,免除一年的徭役。陕、鼎、函、虢、虞、芮六州由于这些脸承担这转运辛劳、耗费,幽州境内因长期受敌军阻隔,均免除二年徭役,国家的律、令、格、式,暂,暂使用隋朝开皇旧制。 不过在赦令颁布后,王世充、窦建德的余党仍然有人被李渊流放到很远的地方,并没有宽赦,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言:“可以没有军队、粮食,但不可以不讲信义。陛下既然已经发布赦令,又将人迁走,这是自己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让大臣平民以哪个为标准呢?而且王世充尚且得到宽大,何况是他的余党,应当将他们释放。” 李渊听了孙伏伽的劝谏,这才改变注意,不再对王世充、窦建德的余党区别对待。 二十日,李渊开始陆续下诏安排人员镇守新收复的中原、河北两地,任命屈突通为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镇守洛阳,命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 又任命将军秦武通等人统兵驻扎在洺州,淮阳王李道玄为洛州总管,镇守窦建德的原来的都城,任命郑善果等人为慰抚大使,赴州选拔任命山东各州县的官员。这时李世绩之父李盖终于平安归来,李渊下诏恢复了他的官爵。 因为王世充、窦建德的平定,,李渊已开始将目光从军事转向了经济建设上来。二十六日,李渊下诏在洛、并、幽、益等州设置钱监,赐予晋王李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各三处官炉,裴寂一处官炉,准许他们铸钱。除此之外,有敢私自铸钱的,本人处死,家属没收流放边地。 隋朝末年,钱币的弊病是质量低劣份量不足,甚至有裁剪皮革或糊纸作钱的,老百姓无法承受这弊害。到此时,才开始行用“开元通宝”钱,一枚重二铢四参,十枚钱重一两,轻重、大小很合适,各地使用方便。李渊命给事中欧阳询撰钱币上的文字并书写,文字回环往复都能成义。(注:开元通宝因有“开元”二字,而李隆基又有个年号为开元,所以常被误认为是年号钱,但其实是武德四年时开始铸造的,本书出现的时间则提前了一点点。) 十二月,高丽国王高建武派遣使节到长安向大唐进贡,高建武之兄高元,已于大业十四年,也就是杨广被试那一年去世了。这件事的发生,大振了大唐的声势。 高丽国虽不大,但因为杨广三征高丽却未能将其征服的缘故,其实在各藩国中是有极高的威望的,这样一个国家,现在却向大唐进贡,无疑是认同了大唐代隋的地位。 于是至此之后,便陆陆续续都有各大小不等的藩国至长安进贡了,大唐的威名也开始慢慢的向四周传播。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李渊从未感到如此顺心过,但是唯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十分的头疼。 让李渊感到头疼的,是如何对李隐的封赏问题。 去年李隐平定刘武周的大功,还未来得及封赏,现在,他又生擒了窦建德,直接导致河北、中原皆被平定,接着又招降了王世充,再率先派人进入洛阳皇宫…… 如此多的功劳加在一起,又因李隐本身的地位本就很高,所以李渊思考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对其封赏才好。 大唐以武立国,不封赏或是封赏不符战功,都是不行的,于是在思考了两个月后,李渊下达了对李隐的封赏诏书。 李渊因为晋王李隐功勋卓著,前代王朝的官爵都不能够与之相称,特别设置了天策上将一职,位置在王、公之上,名义上有权统领全国兵马。十二月二十日,李渊任命晋王李隐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太原道大行太尚书令,食邑增至二万户,允许他建立天策府,自行设置天策府百官! ------------ 第264章江南攻伐 当李隐被任命为天策上将之后,长安的氛围立即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因为天策上将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不说那名义上的统领全国兵马,单是建立天策府,自行设置天策府百官这一点,就几乎能与东宫相媲美了,李建成与东宫官署,顿时感到了来自天策府的压力与威胁。 李建成有感于自己在军方的力量过于薄弱,向李渊表东宫宿卫杨文干为庆州都督,统兵于长安西北,随后又着手准备对付天策府的计策。 为了藏拙,不让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李隐于是向人宣告,他因为天下逐渐平定,决定在宫殿西侧设馆,接待四方的博学之人,从此着开始重于文事。 对此,李隐很快发布了亲王令,任命秦王府属宋正本,记室房玄龄、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廉,主薄李玄道,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谘议典签苏勖,天策府从事中郎于志宁,军谘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人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均以本人官职兼任文学馆学士,分三班每日轮值,供给珍馐美味,礼遇恩宠格外优厚。 李隐上朝、办公之余,总是来到文学馆,找各位学士讨论文章典籍,有时到半夜才就寝。李隐又让库直阎立本分别给各位画像,由褚亮作赞,号称“十八学士”。士大夫能够成为文学馆学士人选,当时人就称为“登瀛州”,比喻他们一步成仙。 …… 今年年初之时,李子通渡过长江攻打沈法兴,夺取京口。沈法兴派遣他的仆射蒋元超抵抗李子通,在庱亭交战,蒋元超兵败身亡,沈法兴放弃毗陵,逃奔吴郡。 于是丹阳、毗陵等郡都投降了李子通。李子通任命原沈法兴的府掾李百药为内史侍郎、国子祭酒。 杜伏威自去年饮恨江都后归唐后,一直在寻找机会再打败李子通。杜伏威这时虽没了争霸天下的野心,但却想平定江南后再去长安享清福。 这时,杜伏威见李子通刚与沈法兴交完战,士卒疲惫,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于是便派行台左仆射辅公祏率数千士卒攻李子通,任命将军阚棱、王雄诞为辅公祏的副将。 辅公祏渡过长江攻打丹阳,攻克丹阳后进军驻扎于溧水,李子通率数万兵马拒敌。 辅公祏挑选了一千名精兵手持长刀作前锋,又命一千人跟随在后,对这一千人道:“有退却的,立即斩首。”自己带领其余的兵马,又在这千人的后面。 李子通列方阵前进,辅公祏的前锋部队殊死战斗,辅公祏又以左右翼攻击李子通的方阵。 双方这时已鏖战了数个时辰,李子通的士兵本就因刚与沈法兴交战不久,尚未修养充足,所以这时便渐渐不是辅公祏军的对手,在辅公祏军两翼的冲杀下逐渐的抵挡不住,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士卒溃逃。 李子通于是兵败逃跑,辅公祏乘势追逐,王雄诞劝辅公祏小心敌军在溃逃的途中设伏,但辅公祏没有听王雄诞的。 谁知果如王雄诞所料,李子通久经沙场,虽然战败,却仍有反击之力,于逃跑途中在有利地形设下了埋伏,猝然发难之下,辅公祏军因没有防备,反被李子通所败,最后返回军营,坚壁不出战。 王雄诞这时又向辅公祏建言道;“李子通没有营寨壁垒,又满足于小胜,我们如果乘他不加防备发动袭击,可以打败他。” 辅公祏脸色阴沉的道:“这太过于冒险了,本帅自有大败李子通之计,王将军就拭目以待吧!” 因为辅公祏已多时不再领军,所以这时的江淮军中,善战而多谋的王雄诞在军中的威望其实已赶上辅公祏了,辅公祏此次难得再有机会领军作战,十分不希望让王雄诞出风头,所以对他的献计都是通通拒绝。 王雄诞皱着眉头退下了,随后,他便带自己的几百名士兵于夜晚袭击李子通,乘风势放火,李子通大败而逃,数千士卒投降。 经此一战,王雄诞的声威大振,而辅公祏见王雄诞竟无视他这个主帅而擅自出战,心中已是顿时怒火冲天…… 在得知王雄诞大败李子通后,杜伏威便亲自率兵两万,与辅公祏军会合,然后围困江都城。 在杜伏威大军围困江都城月余后,李子通粮草食尽,而有无法战胜杜伏威的军队,于是只好放弃了江都,保守京口 于是江西之地,遂全部为杜伏威所有,杜伏威也将治所迁到了江都附近的丹阳。 李子通这时感到自己势弱,而觉得京口离杜伏威的势力比较近,于是又带兵向东逃往了太湖,一路收拾散兵,最后得二万人。 在太湖修养了月余后,李子通突然在吴郡袭击了沈法兴,将沈法兴的军队打败。 沈法兴带几百个亲随放弃吴郡城逃走,吴郡贼帅闻人遂安派手下将领叶孝辩迎接沈法兴,沈法兴在半路又后悔,想杀了叶孝辩,改奔会稽。 叶孝辩发觉了沈法兴的意图,于是打算暗中除去沈法兴,沈法兴在得知叶孝辩要杀自己后,感到处境窘迫,他不想受辱,于是竟投江而死了。 李子通的兵力再次重新强盛起来,便将都城迁到余杭,接收了沈法兴的全部地盘,北从太湖,南到五岭,东包会稽,西至宣城,全为其所有。 江南之地的“三国争霸”,于是变成了两虎相争之局,互相之间来回攻伐,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杜伏威对此感到有些厌倦,上奏李渊想离开江南回长安为官,不过被李渊以江南未定为由拒绝了。 而辅公祏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常与他的好友左游仙会面,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事。 王雄诞对此有所警惕,隐晦的向杜伏威表示了他对辅公祏的担忧,但杜伏威却不以为意,认为王雄诞过于多虑了,王雄诞对此只好作罢。 ------------ 第265章 皇家矛盾 强烈推荐: 萧铣性格狭隘,爱猜忌。他手下的将领依仗功劳恣意骄横,又好擅自杀人,萧铣对此深感不安,于是宣布命令要裁军兴农,实际则是想以此夺诸将的兵权。 大司马董景珍之弟是带兵之将,对萧铣的“裁军兴农”之策心怀不满,于是谋划反叛,但事情尚未发动,便泄露了消息,最后被萧铣所死。 董景珍当时在外镇守长沙郡,萧铣下诏赦免了董景珍,但却召他返回江陵。当初萧铣还是一个小小的罗川令的时候,便是董景珍首先推他为主的,这些年来,董景珍对萧铣的为人也是看透了,知道他如果返回江陵,必死无疑。 于是董景珍决定索性不再奉萧铣为主,十二月初五,董景珍以长沙郡投降唐,李渊诏令峡州刺史许绍出兵接应。 十二月十五日,唐峡州刺史许绍进攻萧铣的荆门镇,守取该镇,不过与董景珍所在的长沙郡相隔仍是比较远,只能声援,而无法提供再多的帮助了。 许绍所辖峡州在之前一直是与王世充的郑、萧铣的梁两国接壤的,王世充未被灭的时候,他的人与萧铣的人每次抓获许绍的部下,全部都杀死,而许绍抓获郑、梁的士兵,却发放路费全部遣返。 郑、梁的士兵为此深感羞愧,也颇受感动,不再侵犯骚扰,峡州境内于是得以一直较为安定。 萧铣在董景珍降唐后,感到震怒,立即派他手下的齐王张绣攻打长沙的董景珍,董景珍对张绣道:“你没见西汉李渊‘去年彭越,往年杀韩信’这样诛杀功臣的事吗?为什么要互相攻杀呢?” 张绣不作回答,继续进兵包围了长沙。董景珍感到苦守而无援,最终唯有败亡,于是打算突围,但却在准备突围的前一晚,为部下所砍下头颅,送往张绣处,长沙遂为张绣所平定。 张绣返回江陵后,被萧铣任命为尚书令,张绣仗着有功,骄傲蛮横,为萧铣所记恨,不久后,萧铣又寻了个借口杀了张绣。 董景珍和张绣都是萧铣成事的从龙功臣,在经过他们的先后惨死之事后,梁国的功臣及众将领都产生了离心。 此后,李渊下诏征发巴、蜀军队,任命赵郡王李孝恭为荆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代理行军长史,准备攻萧铣,定荆襄之地。 …… 十二月二十八日,李渊下诏立皇子李元景为赵王,李元昌为鲁王,李元亨为酆王,二十九日,又封皇子李元方为周王,李元礼为郑王,李元嘉为吴王,李元则为荆王,李元茂为越王。 李渊入主长安后,可谓是焕发第二春了,宠幸的妃嫔很多,且都陆续怀了孕,现在受封为王的那八人,都是李渊的儿子,至于女儿现在更是多了十几个。 那些受宠的妃嫔,争相交结各位年长的王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曲意侍奉各位妃嫔,奉承献媚、贿赂、馈赠,无所不用,以求得皇上的宠爱。 李智云因为是个富贵闲王,没什么实权,所以与之结交的妃嫔并不多,而李隐和李世民,都是出于忌讳,而没去讨好诸位妃嫔,所以诸妃嫔妃这时都争相称赞李建成、李元吉而对李隐和李世民所有诋毁。 当然,李隐虽没故意结交宫中的妃嫔,但他与李智云的母亲万贵妃,因之前的互相帮助,而一直有联系,有她的枕边风相助,李渊对李隐的厌恶感要比李世民好上一些。 因为李建成与李元吉与后宫来往甚密,后世也有人说他们与张婕妤、尹德妃私通,但宫禁幽深神秘,此事却是无从证实之事了。 这时,太子东宫、各王公、妃主之家以及后宫妃嫔的亲属,在长安横行霸道,为非作歹,而有司部门却不敢追究,这对大唐的威望有所损伤。 为了显示皇家和睦,李渊下诏让李隐住在皇宫的外殿承德殿,而李世民则住在承乾殿,李元吉住在武德殿后院,他们的住处与皇帝寝宫、太子东宫之间日夜通行,没有限制。 太子与晋、秦、齐三王出入皇帝寝宫,均乘马、携带刀弓杂物,彼此相遇只按家人行礼。太子所下达的令,晋、秦、齐三王所下达的教和皇帝的诏敕并行,有关衙门不知所从,只有按照收到的先后为准。 李隐的部下先入洛阳皇宫,缴获了许多珍宝,但大部分都封存好了,仍留在洛阳,李渊便让尹德妃等几人到洛阳挑选隋朝宫女和收取仓库里的珍宝。 但尹德妃等人在洛阳得了珍宝后,仍觉得不满足,私下又向李隐索要宝物并为自己的亲戚求官,李隐回答道:“宝物都已经登记在册上报朝廷了,官位应当授予贤德有才能和有功劳的人。”没有答应她们的任何要求,因此尹德妃等妃嫔们更加恨他了。 李隐与李渊的大部分妃嫔的关系日益恶化,李世民更是没好到哪去。 最近,李世民因为淮安王李神通平定河北有功,拨给了他几十顷田地,其中的深意,自是为了结交李神通了。 但张婕妤的父亲却通过张婕妤向李渊请求要这些田,李渊手写敕令将这些田赐给张婕妤的父亲,李神通却因为有秦王之令在先,且贪图那几十顷田地,不愿归让。 张婕妤于是向李渊告状道:“皇上敕赐给我父亲的田地,被秦王夺去了给了神通。” 李渊因此发怒,责备李世民说:“难道我的手敕不如你的王令吗?”李世民连忙称不甘,那几十顷田地最终还是落到了张婕妤父亲的手里 这事发生后没过几天,秦王府的署官杜如晦骑马经过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的门前时,却被尹阿鼠的几名家童把杜如晦拽下马,揍了他一顿并打断了杜如晦一根手指,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过国丈的门前不下马!”尹阿鼠向来骄横跋扈,他的家童也是胆大包天之辈。 尹阿鼠怕李世民告诉李渊,先让尹德妃对李渊说:“秦王的亲信欺侮我家人。” 李渊又生气地责备李世民说:“我的妃嫔家都受你身边的人欺凌,何况是小老百姓!”李世民反复为自己辩解,但李渊始终不相信他。 ------------ 第266章 告发 这年的除夕夜,李渊喝了几倍酒后,微醉的向裴寂感慨道:“晋王、秦王这两个孩子长期在外掌握军队,受书生、将领们教唆,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儿子了。” 裴寂听后,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武德四年的正月,李渊在京城南面设场围猎,太子李建成、晋王李隐、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宋王李智云都随同前往,李渊让这五个儿子骑马射猎,角逐胜负。 李渊的心意,本是希望通过此射猎,缓解一下五兄弟之间的矛盾,然而李建成听到骑马射猎的命令后,眼神却一阵闪烁不定。 李建成有一匹胡马,膘肥体壮,但是喜欢尥蹶子(跳起来后用腿向后踢),李建成将这匹胡马交给李隐道:“这匹马跑得很快,能够越过几丈宽的涧水。二弟善于骑马,骑上它试一试吧。” 李隐骑着这匹胡马追逐野鹿,这胡马忽然尥起后蹶,若是一般人,只怕非得被摔落下马不可,李隐跃身而起,跳到数步以外立定,胡马站起来以后,李隐便再次骑到这匹马上,这样连续发生了三次。 李隐回过头来看着附近的萧瑀道:“太子打算借助这匹胡马杀害我,但是生死是命运主宰着的,难道他能够伤害我什么吗?” 在中原大战期间,萧瑀曾被派到李隐身边协助军务,所以两人的关系是属于是比较亲近的。 然而这话却让李建成的人听到了,于是李建成让嫔妃向李渊诬陷李隐道:“晋王自称:上天授命于我,正要让我去当天下的共主,怎么会白白死去呢!” 李渊非常生气,先将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叫来,然后又把李隐叫来,责备他说:“谁是天子,自然会有上天授命于他,你说那话,难道是要谋求帝位不成?” 李隐摘去王冠,伏地叩头,请求将自己交付执法衙门查讯证实,但李渊仍然怒气不息。 适逢有奏报称突厥前来侵扰,李渊这才改变了生气的脸色,转而劝勉李隐,让他戴上王冠,系好腰带,与他商议对付突厥的办法。 从正月围猎发生的事可以看出,太子李建成与晋王李隐的关系已是势同水火了,之前双方使手段,都还都还是有遮羞布的,但现在则是赤果果的针锋相对了。 形势转变得这么快,除了李隐权势加重威胁东宫地位外,还因为天下局势的变化。 此时,大江之北全为大唐所有,而大江之南,却不足为虑,所以不少人都觉得只需再有个一两年的时候,大唐就能扫平**,统一八荒。 没了外部的矛盾,无论是普通的官员,还是身为太子的李建成,都纷纷将注意力放在大唐内部上的权力之争上来,所以诸子之间的矛盾,才会骤然激化。 其实在正月初三的时候,李元吉就曾劝说太子李建成除去李隐,他说:“我自当替哥哥亲手将他杀掉!” 在初三晚上,李隐随从李渊前往李元吉的府第的时候,李元吉将护军埋伏在寝室里面,准备刺杀李隐,但准备发动的关键时刻,李建成却又不忍做出兄弟相残之事,连忙制止了李元吉。李元吉恼怒地说:“我这是为大哥着想,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以后别后悔就是了!” 为了增强自己的军事力量,李建成擅自召募长安及各地的骁勇之士两千多人,充当东宫卫士,让他们分别在东宫左右长林门驻扎下来,号称长林兵。 此外,李建成还暗中让右虞候率可达志,从燕王罗艺那里调集来幽州骁勇精锐的骑兵三百人,将他们安置在东宫东面的各个坊市中,准备用他们来补充在东宫担任警卫的低级军官, 但这事却不知被什么人告发了,于是,李渊把李建成叫去责备了一番,将可达志流放到州去了。直至几年后,告发的主谋之人,才渐渐传出似乎是与秦王府有些关系…… 不过李建成并未停止增强自己的军事实力,他见一事不成,又私下里让心腹亲州都督杨文干募集勇士,送往长安来。 三月,李渊准备前往仁智宫赏春景,命令李建成留守京城长安,李隐与李元吉一起随行。 李元吉又香李建成建议乘机图谋李隐,他道:“无论我们的打算是平安无事还是面临危险,都要在今年决定下来。” 李建成于是在思考良久后,指使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将盔甲赠给杨文干,打算让杨文干派一队人马假扮盗匪,到仁智宫附近袭击李隐。 然而当桥公山和尔朱焕刚离开长安后,却在半道休息之时,遇到了一身文士打扮的宋正本。 桥公山和尔朱焕知道宋正本乃天策府的人,立即便要派人将他抓起来,然后宋正本却对随他而来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将抬来的几个箱子打开,里面装的竟全是金银珠宝。 桥公山从箱子中拿出一张田锲,见竟是长安灞上的千亩良田,这可是万金难买的东西,呼吸都立即变得粗重起来,“说吧,晋王要我们哥俩做什么?” 宋正本露出了笑容,李家入主关中的这几年来,李隐时常外出征战,宋正本却常被留在长安主持大局,长安百官,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桥公山和尔朱焕之辈的性格他都了如指掌,这时在重金之下,果然就轻易的就将这两人给收买了。 宋正本道:“晋王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事成之后,还另有重赏!”随后,他便将计划与桥公山和尔朱焕两人说了。 桥公山和尔朱焕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尔朱焕还咬牙切齿的道:“杨文干这小子无德无才,却被太子委以重用,而我们兄弟侍奉东宫多年,却一直没被提拔,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们兄弟不讲道义了,宋先生放心,这事我们定为晋王办成!” 宋正本点了点头,骑马离开了。 当桥公山和尔朱焕两人来到豳州的时候,便不再前进,随后向李渊上奏,告发太子李建成指使杨文干起兵造反,让他与自己内外呼应,此外,还有一位宁州人杜风举也前往仁智宫讲了这一情形。 ------------ 第267章 杨文干叛乱 李渊看到桥公山和尔朱焕的奏折后,顿时大怒,立即以别的事情为借口,写了亲笔诏书传召李建成,让他前往仁智宫。 李建成这时已从妃嫔处得知,他这时被桥公山和尔朱焕告发了,所以心中害怕,不敢前去。 太子舍人徐师谟这时劝李建成占据京城,发兵起事,但詹事主簿赵弘智却劝李建成免去太子的车驾章服,屏除随从人员,主动到李渊那里去承认罪责。 李建成在思考多时后,最终还是决定前往仁智宫,发兵举事这种事,风险实在太大,在这仓促之下,李建成觉得胜算太小,所以才没有采纳。 还没有走完六十里的路程,李建成便将所属官员,全部留在沿途的堡栅中,只带了十多个人骑马前去进见李渊,向李渊伏地叩头,承认罪责,期间把身子猛然用力撞了出去,弄得几乎晕死过去。 但是,李渊的怒气仍然没有消除。这一天夜里,李渊将他放在帐篷里,给他麦饭充饥,让殿中监陈福看守着他,派遣司农卿宇文颖速去传召杨文干。 同时,李建成也让殿中监陈福派人向杨文干传信,让杨文干稍安勿躁,等过几天后,他让李渊的怒气消了之后,一切便都好说。李渊的性情如何,李建成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然而陈福派去的信使却走在半路之时,将信件莫名的丢失了,所骑之马也被马贼所偷,所以许久后未能到达庆州。 而司农卿宇文颖来到庆州后,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杨文干,并向杨文干道:“陛下召杨都督前去仁智宫,肯定是要将杨都督关押候审的,而太子又已被囚禁了,传闻陛下似乎有了废东宫而立晋王的意思,杨都督与东宫的前途已是相当的不妙啊!” 杨文干脸色一阵铁青,然后一拳击在了桌面上,然后叫人将宇文颖带了下去,随后升帐召集将领,沉声道:“陛下昏庸,现在打算行废黜之事,太子地位不保,我们都是从东宫出来的人,不能坐视不理,为今之计,唯有起兵清君之侧了!” 武德四年四月,杨文干于庆州起兵造反。消息传到仁智宫后,李渊立即就先行派遣了左武卫将军钱九陇和灵州都督杨师道进击杨文干。 四月十六日,李渊传召李隐商量杨文干叛乱之事。 李隐道:“杨文干这竖子竟敢做这种狂妄叛逆的勾当,想来他幕府的僚属应当已经将他擒获并杀掉了。如果不是这样,就应当派遣一员将领去讨伐他。” 李渊道:“不能这样,杨文干的事情关连着建成,朕恐怕响应他的人为数众多,你最好亲自前往平叛。” 李隐听后,便答应了下来,准备亲自率兵马去讨伐杨文干。 仁智宫建造在山中,李渊担心杨文干的乱兵会突然发难而至,便连夜率领担任警卫的军队从南面开出山来。 走了数十里地的时候,太子东宫所属的官员相继到来,李渊让大家一概以三十人为一队,分派军队包围、看守着他们,第二天,李渊才又返回仁智宫。 杨文干造反后,突然袭击并攻陷了宁州,驱赶劫掠官吏与百姓出城,占据了百家堡,声势很是不小。 这时的杨文干,有兵马近两万多人,一时间只觉得天下的事情,自己皆可为之。 然而,当李隐亲自的军队来到宁州以后,杨文干的军心便立即动摇了。 李隐是谁?他可是大唐的军神! 薛举、李轨、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这些割据一方,威震天下的人物,可都全都是栽在他的手上的,杨文干能比得了薛举、李轨、刘武周等人? 没有一个人相信杨文干胜得了晋王李隐。 这天,李隐派人到杨文干军营附近喊道:“主动离弃杨文干的,晋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谁继续执迷不悟的,就将承受晋王的怒火!” 此言落下后,杨文干的军营先是沉默了一小会,接着部众便纷纷溃散,杨文干拼命制止而不得,最后反被自己的部下杀死。 李隐于是就这样没动一兵一卒,就轻松的平定了这场杨文干之乱。 李隐派人将杨文干的头颅传送京城后,接近了被杨文干软禁起来的宇文颖,若不是宇文颖的出言相激,杨文干这家伙也没不会这么草草起兵造反了…… 当李隐带兵出发前去平杨文干时,李元吉与宫中的嫔妃轮番替李建成讲情,封德彝又在外朝设法解救李建成。 于是,李渊改变了原意,又让李建成回去驻守京城,只以兄弟关系不睦责备他,将其中的罪责全都推给了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和东宫兵曹参军杜淹,将他们一并流放到了洺州。 杜淹是杜如晦的叔父。 杜如晦的叔父杜淹一开始是在洛阳效忠于王世充的,杜淹与杜如晦兄弟一向不和,还进谗言杀了杜如晦的兄长,之后又把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关了起来,几乎饿死,但杜楚客却始终没有怨恨。 待到平定了洛阳,杜淹应当处死,杜楚客痛哭流涕请杜如晦救杜淹,杜如晦不答应。 杜楚客说:“过去叔父已经杀子大哥,如今兄长又要杀叔父,一家人自相残杀而死光,岂不令人痛心!”说着要自杀,于是杜如晦替他向李世民请求,杜淹因此这才免于一死。 而在那之后,杜淹觉得待在洛阳无升迁机会,于是就到了长安,投入了东宫门下,担任东宫兵曹参军一职位,以为从此官途一片光明,谁知却在这时莫名的做了替罪羊。 杨文干事件,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但李建成的威信却就此大受打击,而且损失了镇守一方的亲信,军事力量也大为减弱,而短时间内,李渊只怕是不会再同意让属于东宫的人镇守在长安附近的了。 而且杨文干事件,也是将李氏兄弟之间你死我活的局面,彻底的摆在了有心人的面前,百官站队党争也开始愈演愈烈了。 ------------ 第268章 刘黑闼 当李隐从庆州得胜而归时,已是五月份了,这场平定杨文干叛乱的战役,时间都花费在了路途上。 而当李隐刚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河北之地,爆发叛乱了! 窦建德败亡时,他手下的将领有不少盗窃了仓库中的财物藏起来,待到河北皆归降大唐后,许多人都到了民间安居,但许多却暴虐横行乡里,成了老百姓的祸害,大唐的官吏于是将他们绳之以法,有时用鞭子痛笞他们,因此窦建德的旧将领都惊恐不安。 高雅贤、王小胡的家在洺州,打算私下带着家财逃跑,官吏发兵追捕他们,高雅贤等人于是逃到曹州,投靠了在这里的范愿。 窦建德救援王世充的时候,以范愿守卫曹州,镇守后方,可见对他的信任,范愿在窦建德旧部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 范愿在接纳高雅贤、王小胡后不久,李渊便下诏征召窦建德的旧将范愿、董康买、曹湛以及高雅贤等人,让他们即日赶赴长安,为大唐效力。 范愿当即召集了窦建德旧部,对他们道:“王世充以洛阳降唐,他的将相大臣王隆、孟孝义等人都遭满门抄斩;我们如果到长安,肯定也逃不脱。自大业十年以来,我们这些人身经百战,早就该死了,现在为什么还吝惜余生,而不用有生之年干一番大事呢? 况且夏王抓住唐的淮安王李神通后,以客人的礼节对待他,而唐捉住夏王后却马上杀了他。我们这些人都受到夏王的厚待,现在不替他报仇,以后怎么见天下的人?” 范愿之言落下后,顿时群雄激愤: “不为夏王报仇,吾等羞于为人!” “与其去长安送死,不如反了他娘的!” “反了,反了!” 范愿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余生开始策划反叛,经过占卜问神后,要以姓刘的人为首领最为吉利,于是一同到漳南县,去见窦建德的旧将领刘雅,将计划告诉了刘雅。 刘雅却不愿造反,他推辞道:“天下刚刚安定,我正打算在乡下养老渡过余生,不想再起兵了!” 众人听后都很生气,又怕计划被泄露,于是就杀了刘雅。 但杀了刘雅后,范愿等人就发起愁来,想要造反,却找不到人做首领,这真是让人有些苦恼。 这时,高雅贤忽然拍着大腿道:“夏王的老乡窦建德的老乡、汉东公刘黑闼不也姓刘吗?据我所知,他现在就在这漳南隐居!” 众将领听后,便即前去拜见刘黑闼,告诉了他计划,刘黑闼这时正在种菜,听了众人的计划后,便欣然从命了。 刘黑闼当即杀了耕牛和众将领一同边吃边商定大计,集合了一百人后,率先袭击并占领了漳南县。 十二日,刘黑闼攻陷鄃县,唐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和他交战,均失败身亡,刘黑闼重新得到他原来的残部及全部武器装备。 这时,窦建德的旧部陆续有人前去投奔刘黑闼,刘黑闼拥有了三千人马,在漳南筑坛,祭奠窦建德,向窦建德的亡魂报告他们起兵的意图,之后,刘黑闼自称大将军。 随后,刘黑闼又率军队攻陷历亭县,捉住了大唐的屯卫将军王行敏,让他行礼,王行敏拒不参拜,于是被刘黑闼所杀。 当时,各道如若有战事就设置行台尚书省,无战事就停罢,唐朝廷得知刘黑闼作乱,于是在洺州设置了山东行台,在魏、冀、定、沧等州都设置了总管府。二十二日,李渊任命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主持讨伐刘黑闼之事。 之后,李渊还下诏调发关中三千步骑兵,由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李玄通率领,协助李神通攻打刘黑闼,又下诏命幽州总管罗艺带兵合力攻刘黑闼。 当初,洛阳平定后,徐圆朗请求投降,被李渊授为兖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黑闼反叛后,秘密地与徐圆朗联系。 六月二十六日,当李渊命的葛公盛彦师去安抚河南,走到任城的时候,徐圆朗派兵逮捕了盛彦师,起兵反唐并奉刘黑闼为主。 刘黑闼以徐圆朗为大行台元帅,兖、郓、陈、杞、伊、洛、曹、戴等八州的豪强均起兵响应徐圆朗,一时间,安定才半年左右的中原、河北之地,再次烽火连天。 徐圆朗对盛彦师极其优待,让盛彦师写信给他的弟弟,命他以整个虞城投降。 但盛彦师却在信中写道:“我奉命出使未能称职,被贼人俘虏,作为臣子不忠,立誓赴死;你好好奉养老母亲,不要牵挂我。” 徐圆朗看过盛彦师后,立即变了脸色,而盛彦师神色自如,徐圆朗于是笑了,“盛将军很有胆量气节,不可杀。”接着还如原来一样对待盛彦师。 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走到宋州,恰好遇徐圆朗反叛,副使柳浚劝任返回汴州自守,任瑰笑着说:“柳公胆子怎么这么小?” 徐圆朗又攻陷了楚丘,带兵准备围攻虞城,任瑰派部下将领崔枢、张公谨从鄢陵率领各州豪强作人质的子弟一百多人去守卫虞城。 柳浚说;“崔枢和张公谨原来都是王世充的部下,各州人质的父兄也都反叛了,这一去恐怕会叛变。” 任瑰没有作答,继续让崔枢和张公谨带兵出发。 崔枢到虞城,分派人质让他们和本地人混合编队共同守城。叛军逐渐逼近,有人质反叛的,崔枢就杀了他们的队长。 于是各个队长都害怕,纷纷杀了队里的人质,崔枢也不禁止,将人质的头割下挂在城门外,并派人告诉了任瑰。 任瑰假装很生气地道:“我所以让人质一起去,是打算用来招降他们的父兄,他们有什么罪而要杀了他们?” 任瑰退下后却对柳浚道:“我早知道崔枢能这么做。虞城县人既然杀了人质,加深与叛军的仇恨,我还担心什么呢?” 徐圆朗的叛军攻打虞城时,虞城军民拼死防守,所以叛军果然如任龟所料未能攻克而撤走。 ------------ 第269章 汉东王 强烈推荐: 淮安王李神通率领关内兵到达冀州,与罗艺军会师后,又征调邢、、魏、恒、赵等州兵力,军力达到了五万多人,在饶阳城南与刘黑闼会战,列战阵长达十几里,气势如虹。 刘黑闼的人很少,只沿河堤排成单行列阵以抵挡唐军。 时值刮风下雨,李神通于是下令乘风进攻,人借风势,进攻的甚是迅猛,直攻得刘黑闼军几近崩溃。 但过了一会后,风向忽然逆转,而且十分强劲,吹得李神通的军队都睁不开眼睛来,一阵人仰马翻,阵型也随之变得混乱起来。 刘黑闼见此,顿时大喜,大声喊道:“天命在吾!”随后亲自带头冲锋,杀得李神通军大败,兵马物资损失了三分之二。 罗艺这时带兵在西边攻打高雅贤的部队,将其打败后追逐出几里,得知李神通大军失利后,便退守藁城,刘黑闼接着大胜,继续进军到藁城攻打罗艺, 罗艺见刘黑闼军人数虽不多,但是人人不惜性命,攻打得异常疯狂,心中不由的犯怵,其他的将领除薛氏兄弟外也是如此,纷纷劝罗艺撤出藁城,返回幽州,以后再寻战机。 罗艺思考一番后,同意了诸将的请求,但在撤退的时候后军被刘黑闼带兵冲击,四散溃逃,薛万均、薛万彻兄弟都被刘黑闼所俘虏了。 其他将领以前屡次被薛氏兄弟所败,怀恨在心,于是劝刘黑闼将薛氏兄弟砍杀,但刘黑闼却没有同意,剪了他们兄弟的头发作为奴隶驱使。 刘黑闼觉得这样做更能威慑敌军,但在当晚,薛万均、薛万彻兄弟却突然发难,杀死了看守之人,逃回罗艺军中,罗艺于是与之带兵返回了幽州。 虽逃脱了薛氏兄弟,未免有些遗憾,但刘黑闼在此战之后,却就此威名远播,军势大振,河北之地一时无人能挡其锋芒。 七月初六,刘黑闼攻陷瀛州,杀死唐瀛州刺史卢士睿。观州老百姓捉住了刺史雷德备,以城池投降了刘黑闼。 大唐的毛州刺史赵元恺性情严厉急燥,他管辖的百姓忍受了他许久,当刘黑闼大败李神通五万大军的消息传来后,毛州百姓董灯明等人谋划暴动,杀死了刺史赵元恺,响应刘黑闼,河北其他各州,也多有此种事情发生。 七月十五日,刘黑闼攻陷定州,捉住唐总管李玄通,刘黑闼爱惜他的才能,想任命他为大将,李玄通却坚决推辞。 一些李玄通原来的部下送给他酒肉,李玄通道:“各位可怜我身受囚禁之辱,幸以酒肉来开导安慰我,我要为各位一醉方休。” 酒喝得正在兴头上,李玄通对看守道:“我希望能舞剑,希望能把刀借我用一下。” 看守把刀给了他,李玄通舞完后叹息道:“我作为大丈夫受国家厚恩,镇守一方,不能保全所守领地,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呢!” 李玄通说完后,便面向长安的方向,举刀自杀,剖腹而死。 七月二十九日,刘黑闼攻陷冀州,杀死了冀州刺史棱越。 刘黑闼打败淮安王李神通后,致函赵、魏两地,窦建德的旧部纷纷起兵杀死唐朝官吏,响应刘黑闼。 至此,刘黑闼的军势已是十分强盛,总共有兵马近十万,河北各州纷纷向长安告急,请求大军支援。 李隐与李世民皆向李渊主动请缨,但李渊最后却都拒绝了两人,改派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李孝常带兵讨伐刘黑闼。 李隐军功卓著,封天策上将后已是无法再赏,李渊自是不会再让他挂帅,李世民的战功也仅仅次于李隐,李渊也同样不太愿意派去出征,李神通和李玄通原本都是李渊挑出来分担李隐和李世民战功的,可惜李神通屡屡战败,不堪大任,而李玄通又已自杀身亡,无奈之下,李渊这才将重任托付给了义安王李孝常。 然而李孝常在带兵出了潼关之后,却畏战不前,行军一天没有在五十里以上的,任由河北各州县求援信一封封的出,却没做任何的反应。 八月二十四日,州当地豪强在城中反叛响应刘黑闼,刘黑闼在州城东南祭告上天及窦建德然后进入州城。此后十天,刘黑闼带兵攻下相州,捉住唐相州刺史房晃,右武卫将军张士贵突围逃走。 九月十三日,刘黑闼带几万兵马进逼宗城,黎州总管李世绩这时正驻扎在宗城,宗城不是什么坚城,不过地理位置很重要,是扼守永济渠的要地,李世绩带兵至此的本意,便是要挡住刘黑闼继续南进的。 不过李世绩兵不多,在刘黑闼攻略河北其他地方时,他就发了好几封求援信给李孝常,但直到刘黑闼向宗城逼近之时,李孝常也没有到来。 李世绩自觉已他现在的兵力,不是刘黑闼的对手,于是下令放弃宗城逃走,打算退保卫州,但却被刘黑闼趁胜追击,大败其军,杀了五千名士兵,李世绩只身逃脱。 刘黑闼于是继续向南攻取了黎、卫等州,至此,刘黑闼自五月的时候聚集百人起兵后,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恢复了全部窦建德以前的旧地。 刘黑闼又派遣使节北面联合突厥,颉利可汗派俟斤宋邪那率领突厥骑兵随刘黑闼征战。唐右武卫将军秦武通、州刺史陈君宾、永宁县令程名振等官员将贼势大,不可力敌,都纷纷从河北逃回了长安。 十月,刘黑闼自称汉东王,改年号为天造,都城依旧设在原来窦建德的都城州。 刘黑闼任命范愿为尚书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右领军,征召王琮为中书令,刘斌为中书侍郎,窦建德时期的其他文武官员,只要来投,便全部恢复原来的职位。 刘黑闼的法令行政,全部效法窦建德以前所实行的,而他作战勇猛果敢,在战场上的表现却超过了窦建德许多,大唐的许多士兵这时一听到刘黑闼之名,就已先惧怕了三分。 ------------ 第270章 李靖平萧铣 强烈推荐: 当刘黑闼全占窦建德旧地,自称汉东王、改元建制的消息传回长安后,长安大为震动。 有消息还说,刘黑闼的游骑已至洛阳郊外,似有窥伺中原之意。 刘黑闼若再得中原,那这个天下该是谁的,可就不好说了。 李渊于是立即下诏罢免了毫无作为的义安王李孝常主帅之职位,然后召集众臣议事,商讨对付刘黑闼之策。 但这时,李隐却以感染疾病为由,托辞了朝议之事,待在了家中。 这一变故,顿时让李渊与长安的文武大臣都慌了神。 半个月前,突厥人再次大举南下,而且颉利可汗吸取了上次走太原道南侵无果的教训,这次是直接借道梁师都的朔方郡,进逼关中,剑指长安! 在此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李渊已派李世民带兵十万北上去抵御突厥人,所以大唐此时想要对付刘黑闼,非李隐亲自挂帅不可。 李渊说是召集众臣议事,其实心中已是想将这重担交给李隐来扛的了。 但李隐却对每次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才将他抬出来的行为,感到了十分厌烦,而且也对李渊、李建成等人最近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不愿再给人当抢使。 此为更重要的是,以前李隐之所以热衷于出征,很大原因是为了捞取名望、军心,增强政治资本,但此时他已是天策上将,无需再出征了。 李隐已决定留在长安,实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 河北的局势虽不容乐观,但攻略荆襄之地的赵郡王李孝恭,却传来了大捷。 占据荆襄之地的萧铣,已被李孝恭与李靖所攻灭了! 去年十二月,萧铣的大司马董景珍与齐王张绣相继被杀,以致军心离散后,李渊便下诏征发巴、蜀军队,任命赵郡王李孝恭为荆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代理行军长史,攻略荆襄。 今年开春后,李孝恭和李靖统领十二总管,从夔州沿长江向东顺流而下,正式开始攻伐萧铣。 除了李孝恭和李靖这一路兵马外,李渊还任命庐江王李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黔州刺史田世康取道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走夏口道,共同攻打萧铣。 周法明是李隐故交周法尚的弟弟,王世充、窦建德败亡时,周法明以黄梅等四郡前来降唐。 唐与萧铣之战,最重要的战场为峡州(今湖北宜昌)地区,双方势力此前一直对峙于此。 峡州地区,“距三峡之口,介重湖之尾”,为萧梁的西部屏障,此地若失,则其都城江陵必危。 峡州地区的险要之地,如荆门城、宜都、清江城等,多在长江的南岸。荆门城在荆门山下,所处之地十分险恶,与南岸的虎牙山相对,最是易守难攻,宜都即为宜道城(今宜都西北),清江城在今宜都县北清江入江口。 当李孝恭和李靖从夔州出发,顺江东下之时,由于正值雨季,当时长江之水大涨,众位将领请求待水落后再进军。 李靖却反对道:“兵贵神速。现在我们的兵力刚刚调集,萧铣还不知道,如果趁长江涨水,疾速抵达他的城下,趁他没有防备突然袭击,这样必定能活擒萧铣,不可失去良机!” 李孝恭最终还是采纳了李靖的意见,率领二千多艘战船沿长江向东而下。 而萧铣因为长江正在涨水,以为李孝恭与李靖之兵不会继续出发,所以未做任何防备,所以李孝恭、李靖等人很快率军出其不意的攻克了萧铣荆门、宜都二处险要之地,并将大军一直推进到夷陵。 萧铣这时才慌忙派将领文士弘率数万精兵驻扎在清江城,抵御唐军的进攻。 萧铣原本是让文士弘死守清江的,但李靖派人到清江城下稍一辱骂,文士弘便立即勃然大怒,带兵出战。 双方于是在长江上展开决战,唐军准备多时,器械精良,士气如虹,文士弘军很快不敌,节节败退,最后惨遭败,唐军缴获了三百多艘战船,杀死、淹死的人数以万计,一直追击文士弘到百里洲。 文士弘大败的消息传开后,萧铣的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之地降唐。 当初萧铣为了夺手下将领的兵权,下达了裁去军队、经营农业的命令,只留了几千名士兵担任警卫。 这时听说唐军已压境,文士弘战败,萧铣这才感到大为惊慌,仓猝征兵,但所征之兵许多都在长江、五岭以南,路途遥远,不能马上调集,于是只能将现有兵力全部用来迎敌。 李孝恭准备趁胜继续进攻萧铣,李靖劝阻道:“对方是挽救败局的军队,计谋没有预先制订,势头不会持久,不如暂且停泊在南岸,缓一天进攻,他们必然会分散兵力,有的留下来阻挡我军,有的返回城守卫,兵力一分散势力就削弱,我军乘敌军松懈发起进攻,必然取胜。现在如果马上攻打,敌方会拼力死战,楚兵又剽悍勇猛,不易抵挡。” 李孝恭却急于求胜,没有听李靖的,留李靖守卫军营,自己亲自带领精锐部队出战,最后果然如李靖所料,兵败而逃,奔向南岸。 李靖料到李孝恭必败,没有守在军营,等李孝恭出战后,便带来剩余军队尾随而行。 这时,李靖见萧铣的部队在大败李孝恭的部队后,纷纷弃船只去收拾抢夺唐军丢下的军资,人人都背负很多,场上十分混乱。 于是李靖当即挥兵奋击,大败敌军,随后乘胜直抵江陵,进入江陵外城,又攻拔了水城,缴获大批船舰。 李靖这时却劝李孝恭把所获船舰全部散弃于长江中,诸将领都疑惑不解的道:“打败敌人缴获战利品,应当利用,怎么能够放弃用来资助敌人?” 李靖道:“萧铣的地盘,南到五岭以南,东到洞庭湖。我们孤军深入,如果攻城不下,敌人援军从四方赶来,我军就会腹背受敌,进退不成,虽然有船舰又怎么能用? 现在放弃船舰,让它们堵满长江顺流而下,敌方援军见到,必然认为江陵城已被攻陷,就不敢轻易进军,要前来侦察,他们行动迟缓十天半个月,我军取胜就有把握了。” ------------ 第271章 名声大噪 强烈推荐: 萧铣的那些援兵见到己军顺江而下的舟舰后,果然怀疑,不敢前进。 李孝恭与李靖于是带军包围了萧铣的都城江陵,萧铣内外断绝消息,向中书侍郎岑文本询问对策。 岑文本已天命不可逆为由,劝萧铣投降。 于是萧铣对他的大臣们道:“上天不保佐梁国,我们不能再支撑了。如果一定要等到力尽粮绝,百姓就会蒙受忧患,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的缘故让百姓遭涂炭呢?” 二十一日,萧铣用牛、羊、猪三牲在太庙禀告了祖先,下令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守城的人皆哭泣。 萧铣带领他的群臣穿着丧服到唐军营门前,“该死的只有我萧铣一个人,百姓无罪,希望不要屠杀抢掠。” 李孝恭进城占领了江陵,各位将领想大肆掠夺。 岑文本劝李孝恭道:“江南的百姓,从隋末以来,受虐政的残害,加上群雄争斗,如今生存下来的,都是刀枪下逃出的性命,他们苦苦盼望着贤明的君主,萧氏君臣、江陵的父老所以决定归顺,是认为也许可以从此安定了。眼下若是放纵军队抢掠,恐怕从江陵向南的广大地区,不再有归化之心了!” 李孝恭认为他的意见很对,立即下令禁止抢掠。 诸将领又道:“梁的将帅抵抗官军战死的,罪恶深重,请求籍没他们的家产,用来赏赐将士。” 李靖反对道:“王者之师,应当以仁义为先声。他们为自己的君主战斗而死,是忠臣,怎么能与叛逆罪一样籍没其家呢?” 于是,江陵城中井然有序,秋毫无犯。南方各州县闻讯,均望风归顺。 萧铣投降几天后,他的十几万援军来到江陵,听说江陵失守,纷纷脱下征袍放下武器降唐。 李孝恭送萧铣到长安,李渊历数他的罪过。 萧铣黯然道:“隋朝残暴失去了天下,天下人都起兵纷纷来争夺。我萧铣没有上天的照应,才到了今天这种境地;如果要以此来定罪,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最终李渊下诏在闹市斩了萧铣,长安闹市中被斩的一方诸侯,继薛仁杲、李轨、窦建德外,再添一人。 随后,李渊下诏任命李孝恭为荆州总管;李靖为上柱国,赐永康县公的爵位,仍然让他安抚岭南地区,并可以承制任命官员。 李靖至此声名大噪,因为谁都知道,在平萧铣之战中,实际的指挥者正是李靖,李孝恭基本就只是挂个名而已。 在平定了萧铣后,李靖翻越五岭,派人分别到各道招抚诸州,所到之处都纷纷投降,李渊又任命李靖为岭南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李靖带领军队夺取了九十六个州,得六十多万户。 十月十八日,占据岭南大片领土的前隋汉阳太守冯盎,接受了李靖的檄文,率领部属降唐。 唐在冯盎的辖地设置高、罗、春、白、崖、儋、林、振八州,任命冯盎为高州总管,封爵耿国公。 此前,有人劝冯盎道:“李唐才平定了中原,还无力顾及边远地区,您所管辖的二十州的范围已超过汉代的赵佗,应当自称南越王。” 冯盎却不同意,“我家在此地定居已经五代了,此地的长官都由我家的人担任,已极尽富贵了,常常怕承担不起重担,使先人蒙受耻辱,怎么敢效法赵佗自己称王一方呢?” 于是在李靖平定萧铣,抚慰岭南诸州的时候,冯盎便率部前去归降,岭南地区,遂全部归于大唐辖下。 …… 杜伏威命他的将领王雄诞攻打李子通,李子通用精兵把守独松岭。 王雄诞派他的将领陈当带一千多人登高占据险要之处进逼李子通,打了许多旗帜,夜晚将火把绑在树上,布满山上山下。 李子通以为突然多出了许多敌人,感到惧怕,烧毁营寨连夜逃走,退守杭州,王雄诞追击李子通,又在杭州城下打败了他。 十一月初七,李子通穷途末路,请求投降,杜伏威捉住李子通及其左仆射乐伯通押送长安。 李渊不仅没有治李子通的罪,反而赐予了他宅第一所,田地五顷,钱物也赏赐颇多,与李轨、萧铣等人相比,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至此,长江以南未归属大唐的势力,便仅剩自称为楚帝的林士弘了,今年来有传闻林士弘的身体并不好,进取之心全无,大唐要将其攻灭,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 当知道李隐“得病”的消息后,李渊曾亲自至李隐的住处承德殿看望李隐,之后还封了李隐的儿子小虎儿为卫王。 李渊此举,自是为了能让李隐挂帅去征讨刘黑闼了。 不过李隐还是没有让自己的病好起来,不过他却上了奏疏,推荐他的拜把兄弟李世绩挂帅出征。 对于李隐的提议,李渊在思考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同意了。 原则上李渊是不会让外族人挂帅的,但李世绩却不同,他既为李隐拜把兄弟,又被赐姓李,且入了宗祠,与李家的关系可谓是最为密切的将领之一了。 而且,李世绩之前还有从窦建德处千里归唐的行为,可谓是忠诚可嘉,所以李渊这才在这个时候,同意了让李世绩挂帅。 当李世绩率领大军,准备与刘黑闼交战时,幽州总管罗艺率领他的几万部队准备会同李世绩讨伐刘黑闼。 刘黑闼闻讯,留下一万兵力,命范愿守卫州,自己率军抵抗罗艺。 夜晚,刘黑闼在沙河县宿营,程名振带六十面大鼓,在州城西二里处的河堤上猛擂鼓,城中的地面都感到震动。 程名振是平恩人,原是窦建德的普乐县令,当窦建德救援王世充的时候,程名振便以普乐县投降了大唐,之后李渊便任命程名振为永宁县令,让他带兵攻略河北。 程名振曾于夜晚袭击河北要地邺县,俘虏了一千多男女,但在离开邺县八十里后,看见其中有九十多名妇女还在哺乳婴儿,心生恻隐之心,就全都将她们放了回去,邺人受他仁义之心的感动,为他施僧求福,程名振的名声也就此开始于河北传开。 这时,当范愿听到鼓声后,以为唐军大举来袭,感到惊慌失措,于是派飞骑报告刘黑闼。 刘黑闼于是迅速返回州,派他的弟弟刘十善和行台张君立率领一万兵马在鼓城攻打罗艺。 十一月三十日,罗艺与刘十善双方在徐河交战,刘十善、张君立大败,损失八千人。 ------------ 第272章 鸩酒 李世绩很快攻下洺水,十二月,李世绩与罗艺兵会合,在洺以南扎营,分兵驻扎在水以北。 刘黑闼多次来挑战,李世绩坚壁不应战,却另派奇兵,去切断刘黑闼的粮食运输线。 刘黑闼从冀、贝、沧、瀛各州运粮,水陆并进,程名振用一千多人截击,弄沉了运粮船,烧毁了运粮车。 双方就粮道的争夺,来来回回交战了数十场,唐军胜多输少,刘黑闼的粮食于是日益变得吃紧。 十二月十一日,刘黑闼任命高雅贤为左仆射,军中举行盛大宴会。 李世绩带兵逼近刘黑闼军营,高雅贤趁酒醉,单枪匹马追逐说了句,李世绩的部将潘毛把他刺下马,高雅贤随从继后赶到,扶高雅贤回营,未到营地高雅贤就死了。 十三日,唐军诸将领再次前进逼近刘黑闼的营地,李世绩的部将潘毛被窦建德的大将王小胡抓获。 李世绩与刘黑闼在洺水相持了六十多天。 这时,李世绩推测刘黑闼的粮食已经吃光,必定前来决战,于是命人在水上游筑坝截断河水,对看守堤坝的官吏说:“等我和敌人交战时,就决开堤坝。” 二十六日,刘黑闼率领两万步兵骑兵向南渡过水,逼近唐军营寨列阵,李隐亲自统率精锐骑兵攻打刘黑闼的骑兵,打败了刘军,乘胜用马踩踏刘的步兵。 刘黑闼带领部队殊死战斗,从中午到黄昏,几度交锋,刘黑闼的兵力无法再坚持下去。王小胡对刘黑闼道:“我们的智能体力都已耗尽,应该快点逃走。” 王小胡便和刘黑闼先逃跑,其余的将士不知道头领已经逃走,还在继续格斗。 唐军看守堤坝的官吏决开堤坝,水一下子涌到战场,水深一丈多,刘黑闼的军队大败,一万多人被杀,几千人被淹死,刘黑闼与范愿等二百人骑马逃入突厥。 河北地区,于是被李世绩所平定了。 …… 当李世绩重新平定河北的传到长安后,下至普通百姓,上至皇帝李渊,都是无比的欣喜,整个长安一阵沸腾。 至此,放眼看去,大唐的敌人竟已所剩无几了,徐圆郎、林士弘、梁师都等几人能折腾起什么风浪来? 这个天下,必将是大唐的了! 不过,也因为刘黑闼的被平定,李建成、李隐与李世民兄弟之间的矛盾,又再次显露出来。 这时,李世民也已在一个多月前,从关北返回,他防御了突厥人数个月,因为凛冬将至,颉利可汗在无所突破之下,便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在十二月二十八日的晚上,李建成以庆祝幼子满月为由,邀李隐、李世民、李元吉诸兄弟赴宴庆贺。 李隐与谋臣觉得这时鸿门宴,本不愿参加,但没想到李建成竟亲自登门来邀请,还与李隐回忆起了往事。 当年,李隐下了翠云峰后,是李建成亲自带人将李隐迎回唐国公府的;当年,是李建成为李隐要来他水军旅帅的官职的;当年,两人也曾十分的亲近,跟平常人家的兄弟没什么区别;当年…… 一桩桩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提起后,李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原本想要实行的计划,也有所松动了。 虽然那片刻兄弟之情,很快就被李隐清除出了脑海中,但他却无法找到解开拒绝李建成的邀请,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当李隐与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人走进东宫,来到了宴席之地的时候,便立即后悔了自己这个赴宴的决定。 因为整个宴会场地中,除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以及一班东宫署官外,再无别人,场上的气氛,怎么看都感觉不妥。 李世民的神色也不太好,只李建成与李元吉两人作轻松装,但李元吉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兴奋之色,却似乎表明了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李建成似是察觉到了李隐与李世民的不安,哈哈笑道:“今晚是你们侄儿的满月宴,就不请其他闲杂人了。” 李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那为何没有邀请智云?” 李建成愣了一下,由于李智云存在感极低,李建成都有些将他忘了,所以并没有邀请他。 李元吉插口道:“大哥已派了人去叫他了,他却坚持不来,大哥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李隐听后,便没再说什么。 宴会开始后,李建成端起了酒杯,要与众人齐饮。 程咬金偷偷的向李隐摇了摇头,劝李隐不要喝酒。 李隐低声道:“稍安勿躁,本王自有计较。” 程咬金听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我大唐的强大、李家的昌盛,我们兄弟共饮了此杯!”李建成大声完,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了。 李隐也在李建成喝酒的同时,做出了饮酒的姿态,但其实却暗中将酒撒在了宽大袖袍上面。 李建成与李元吉两人,见李隐和李世民都喝下酒后,意味深长的相视了一眼。 没过几息时间,李隐脸上变得一阵十分的难看,以手捧着小腹,表情扭曲,似是十分痛苦,而李世民更是直接大吐了一口鲜血。 “晋王,您怎么了!”“秦王,您怎么了”李隐与李世民的亲信纷纷上前询问。 “回府!”李隐咬着牙向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吩咐道,而李世民也同样向秦叔宝等人如此吩咐了一声。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听后,立即拔出武器,搀扶着李隐向东宫外面走去。 李元吉这时向李建成道:“大哥,要让甲士动手吗?” 李建成思考了一会,摇头道:“晋王与秦王府的护卫都十分悍勇,我们的人不一定是对手,他们既然已中了毒,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况且,若是动了兵,我们就不好解释了。” 李元吉听李建成说的有道理,便也没有劝阻,任由李隐与李世民在亲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东宫。 李隐出了东宫,回到马车上后,神色立即恢复如常,再无半点之前痛苦欲死的神情,演技之精湛,让人不由的感叹万分。 “回府吧!”李隐冷冷的说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杀机…… ------------ 第273章 暴风雨前夕 当晋王李隐与秦王李世民至东宫赴宴,却双双病重的消息传开后,长安朝野顿时一片哗然。 发生这种事情,任谁都知道其中肯定有蹊跷,不少人都猜测这是太子给晋王、秦王下了毒。 不过李建成却是矢口否认的,只说是李隐与李世民两人因常年征战,落下了病根,在昨晚忽然爆发了。 对于李建成的解释,有人信了,但也有人不信,不过别人的信与不信,李建成都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李隐与李世民到底死没死! 只要李隐和李世民死了,百官朝臣的意见都将不再重要,他也必将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做他的东宫太子。 然而事情过去了一整天后,无论是李隐的承德殿,还是李世民的承乾殿,传出来的消息都依旧是“病重”,而非“病逝”。 李建成见此,顿时向李元吉发火道:“你不是说那毒药人喝下后,数个时辰便会毒发吗?” 李元吉嘀咕道:“这我怎么知道,一定是卖药给我的人骗了我,或是他们府中,有医术高明的人,又或是……或是他们根本就没喝下酒,当时骗过了我们。” 李建成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三天后,承德殿传出了晋王李隐病情好转的消息。 这天晚上,李渊与李建成来到承德殿探望李隐,随后命令李建成道:“晋王平素不善于饮酒,从今以后,你不能够再与他夜间饮酒。” 李建成连忙答道他以后都不敢了。 李渊此言,是直接将李隐的病因直接归为“不善夜间饮酒”所致了。 李家兄弟虽已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但李渊却希望他们能至少维持个皇家脸面。 之后,李渊先让李建成退下,然后屏退左右,自己单独留在了李隐身边。 李渊对李隐道:“我看你们兄弟似乎难以相容,你们一起住在京城里面,肯定要发生纷争,我打算派你返回行台,让你留居晋阳,主持太原道事物,防范突厥人。” 李隐哭泣着,以不愿意远离李渊膝下为理由,表示推辞。 李渊见李隐的神情不似作假,才微微的点了点头,“天下都是一家,长安晋阳两地,路程很近,只要我想念皇儿你,便可动身前来,不用烦恼悲伤。” 李隐听后,这才没有继续推辞。 然而,当李隐准备出发前方晋阳的时候,李元吉却劝李建成道:“李隐在河东威望极高,如果他到了晋阳,拥有了地盘与军队,便再也不能够控制了。不如将他留在长安,这样他就只是一个独夫而已,捉取他也就容易了。” 于是,李建成暗中让好几个人以密封的奏章上奏李渊,声称:“晋王身边的人们得知晋王前往晋阳的消息以后,无不欢喜雀跃。察看晋王的意向,恐怕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建成还指使李渊宠信的官员以李隐去留的得失利弊来劝说李渊,李渊于是便改变了主意,李隐前往晋阳的事情又半途搁置了。 李建成、李元吉与后宫的嫔妃日夜不停地向李渊诬陷李隐,众口铄金之下,李渊慢慢起疑,便准备惩治李隐。 陈叔达进谏道:“晋王为大唐立下了巨大的功劳,是不能够废黜的。况且,他性情刚烈,倘若加以折辱贬斥,恐怕经受不住内心的忧伤愤郁,一旦染上难以测知的疾病,陛下后悔还来得及吗!” 李渊被陈叔达这一番话劝服了,没有处罚李隐。 然而这时,晋王府所属的官员却人人忧虑,个个恐惧,不知所措。 行台考功郎中房玄龄对比部郎中长孙无忌道:“现在仇怨已经造成,一旦祸患暗发,岂只是晋王府不可收拾,实际上便是国家的存亡都成问题。不如劝说晋王采取周公平定管叔与蔡叔的行动,以便安定皇室与国家。存亡的枢机,形势的危急,就在今天!” 长孙无忌道:“我有这一想法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只是不敢讲出口来。现在你说的这一席话,正好符合我的心愿。请让我为您禀告晋王。” 于是,长孙无忌夜访承德殿,将心中所想都告诉了李隐。 李隐传召房玄龄、宋正本计议此事,房玄龄道:“大王的功劳足以遮盖天地,应当继承圣上的伟大勋业。现在大王心怀忧虑戒惧,正是上天在帮助大王啊。希望大王不要疑惑不定了。” 随后,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宋正本三人,共同劝说李隐诛杀李建成与李元吉。 李隐神色漠然,过了许久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宋正本三人见此,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由于晋王府拥有许多骁勇的将领,李建成与李元吉打算引诱他们为己所用。 李建成首先在暗中将一车金银器物赠送给了尉迟敬德,并且写就一封书信招引他道:“希望得到公之屈驾眷顾,以便加深我们之间的布衣之交。” 尉迟敬德推辞道:“我是编蓬为户、破瓮作窗人家的小民,遇到隋朝末年战乱不息、百姓流亡的时局,长期沦落在抗拒朝廷的境地里,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晋王赐给我再生的恩典,现在我又在晋王府注册为官,只应当以死报答晋王。 我没有为殿下立过尺寸之功,不敢凭空接受殿下如此丰厚的赏赐。倘若我私自与殿下交往,就是对晋王怀有二心,就是因贪图财利而忘掉忠义,殿下要这种人又有什么用处呢!” 李建成见了尉迟敬德的回信后,顿时勃然大怒,与他断绝了往来。 尉迟敬德将此事告诉了李隐,李隐道:“本王知道你的心如山岳那样坚实牢靠,以后太子再赠给你什么,尽管接受便是。” 尉迟敬德见李隐如此信任自己,顿时大为感动立誓要为李隐肝脑涂地。 不久,李元吉指使勇士在夜间刺杀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得知这一消息以后,将层层门户敞开,自己安然躺着不动,刺客屡次来到他的院子,终究没敢进屋。 于是,李元吉向李渊诬陷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被关进奉诏命特设的监狱里审问处治,准备将他杀掉,由于李隐的再三请求保全他的生命,这才得以不死。 ------------ 第274章 终章 李元吉见没能整到尉迟敬德后,便又找了个借口,诬陷李隐晋王府的左一马军总管程咬金,李渊下诏将程咬金外放为康州刺史。 . 程咬金以上表为由拖着没有去上任,对李隐道:“大王的辅佐之臣快走光了,大王自身又怎么能够长久呢!我誓死不离开京城,希望大王及早将计策决定下来。” 李元吉又用金银布帛引诱马军总管罗士信,罗士信将李元吉所赠送之物,全都转手送给了街道上的乞丐。 李建成对李元吉道:“在晋王府有智谋才略的人物中,值得畏惧的是房玄龄和宋正本,只有将这两人弄出晋王府,我们便能高枕无忧了。” 李建成与李元吉于是又向李渊诬陷房玄龄和宋正本二人,使他们遭到斥逐。 见成功的让房玄龄和宋正本两人离开了晋王府后,李建成对李元吉两人大为高兴,以为晋王府不足为虑,于是没有再派人日夜监视晋王府。 这天,李隐的妻弟长孙无忌和妻舅雍州治中高士廉一起来到承德殿,劝李隐当机立断,尽快成就大事! 长孙无忌还担心李隐的心不够坚定,向李隐问到:“大王认为虞舜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隐道:“是圣人。” 长孙无忌又道:“假如虞舜在疏浚水井的时候没有躲过父亲与哥哥在上面填土的毒手,他便化为井中的泥土了,假如他在涂饰粮仓的时候没有逃过父亲和哥哥在下面放火的毒手,他便化为粮仓上的灰烬了,还怎么能够使自己恩泽遍及天下,法度流传后世呢! 所以,虞舜在遭到父亲用小棍棒笞打的时候便忍受了,在遭到父亲用大棍棒笞打的时候便逃走了,这恐怕是因为虞舜心里所想的是天下大事啊。” 李隐听后,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道:“辅机不必多虑。” 长孙无忌听后,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这天,李元吉再次暗中向李渊请求杀掉李隐,言道:“晋王之子,乳名为小虎儿,犯了太祖景皇帝(李虎)的名讳,无祖无君,反意早已显露。 而且他去年在平定刘武周之乱的时候,观望形势,不肯返回长安,又散发钱财布帛,树立个人的恩德,又违背父皇的命令,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李元吉这次状告李隐的这两条理由,不得不说,都算是有矢放的了,与以前无中生有的言词强多了,明显是受到了高明之人的指点。 指点了李元吉的人,是现在的太子洗马魏征。 魏征自河北归来后,便被李渊任命为东宫署官太子洗马,当东宫与晋王、秦王交恶的时候,魏征屡屡向李建成献策,基本都没被采纳。 昨晚,李建成召集东宫官署,准备再次向李渊建言杀李隐,向众人询问计策的时候,魏征便说了两条,李建成觉得很妙,便采纳了。 李渊听了李元吉之言后,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声,没有回答李元吉的请求。 但李隐在得知此事之后,却心有不安,于是打算提前发动计划。 这天,原本被驱逐出了长安城的房玄龄与宋正本,穿上了道士的服装,与长孙无忌一同进入了晋王府,而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人,也陆陆续续的由别的道路,悄然到了晋王府。 李隐与众人商议妥了计划后,有人提议让人卜算是否应该采取行动。 但李隐却将龟甲拿过来扔在地上,训斥道:“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的,现在事情并无疑难,还占卜什么呢!如果卜算的结果是不吉利的,难道就能够不采取行动了吗?” 众人听后,这才不再说什么。 武德五年四月初三,李隐向李渊上奏,说李建成与李元吉后宫嫔妃,请李渊务必将事情查清,以明天下。 李渊看了奏疏后,大为惊怒,回诏李隐,承诺明天就会着急李建成、李元吉在早朝审问此事,并让李隐也务必到朝。 李隐所住的承德殿、李世民所住的承乾殿、李元吉所住的武德殿后院与东宫、皇宫之间,原本是畅通无阻的。 但鉴于诸子之间关系日益恶劣,李渊便在今年开春之时,下诏命人将多出通道给堵住了。 这样一来,李建成与李元吉要入皇宫,必须经过的一处地方,便是玄武门。 初四,李隐率领长孙无忌等人早早入朝,将晋王府的兵力埋伏在了玄武门。 昨天,张婕妤暗中得知了李隐上奏的大意,急忙前去告诉李建成。 李建成将李元吉叫来商议此事,李元吉道:“我们应当统率好东宫与齐王府中的军队,托称有病,不去上朝,以便观察形势。” 李建成说:“军队的防备已很严密了,我与你应当入朝参见,亲自打听消息。” 于是,二人一起入朝,向着玄武门走来。当时,李渊已经将裴寂、萧、陈叔达等人召集前来,准备查验这件事情了。 当李建成与李元吉来到玄武门附近的临湖殿之时,隐隐听到有战马嘶叫之声,又察觉到四周氛围古怪,觉得事情不妙,于是立即勒转马头,准备向东返回东宫和齐王府。 李隐便在这时带着甲士,骑马出现在李建成与李元吉的视野中。 李元吉二话不说,便拉开弓射李隐,一连两三次,因紧张而没有将弓拉满,所以没有一箭都没能射中李隐。 李建成见此,不再迟疑,立即拍马向远处飞奔而去。 李隐张弓搭箭,瞄准了李建成,所以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隐的神色十分复杂,千般念头涌上心头,但知道今天李建成若是不死,那就是他亡,于是手一松,弓箭飞射而出! 箭声响起后,飞奔前行的李建成应身落马。 弓箭从李建成的后背贯穿而过,顿时血流如涌,没过几息时间,便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悔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尉迟敬德带领骑兵上百骑兵,追击李元吉,尉迟敬德身边的将士首先将李元吉射下马来,随后尉迟敬德骑马赶上,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李建成与李元吉两人就此接连殒命。 随后,李隐指挥人马,控制了皇宫各处要道,让尉迟敬德率先带兵入宫担任警卫。 当李渊见到尉迟敬德身披铠甲,手握沾满血迹的长予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立即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丢了魂似的瘫坐在龙椅上…… 玄武门之变后的第三日,李建成、李元吉的余党已基本被李隐清洗完毕。 在那天的混乱中,秦王李世民带着他的人马一度想要闯入皇宫,但最后却没能成功,当李隐慢慢的将快将局势掌控之时,他便带着人马离开了长安。 李世民出了长安后,原本是打算去洛阳起兵反抗李隐的,但却得知潼关、武关等出关中的要地,都已布满了忠于李隐的军队,才无奈的调头往西北而去了。 四月初六,李渊下诏将李隐立为皇太子,并颁布诏书道:“从今天起,军队和国家的各项事务,无论大小,全部交付太子处置决定,然后再报告朕知。” 至此,大唐的权力由李渊转移到了李隐的身上。 半个月后,李隐以李渊的名义,大肆封赏有功之臣。 李隐任命秦王府护军苏定方为左卫大将军,又任命程咬金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候大将军,罗士信为左卫大将军,周安为太原道行台尚书,刘弘基、张亮、黄君汉等人也各有封赏。 随后,李隐又任命高士廉为侍中,房玄龄为中书令,萧为左仆射,宇文士及为右仆射,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宋正本为兵部尚书…… 用过这一系列的任命,李隐便将大唐的中枢牢牢的把控在了他的手里,李渊完全成了空架子。 四月二十八日,李渊颁布制书,自任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太子李隐。李隐再三推辞,李渊都不肯答应,李隐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武德五年五月初一,李隐在东宫显德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太子妃观音婢为皇后,关内地区以及蒲州、芮州、虞州、泰州、陕州、鼎州六地免除租调两年,其余各地免除徭役一年。 李隐虽继位为帝,但天下却仍是纷乱不休,因为他得为不正,各地都有起来反抗他的。 其中声势最大的,要属这时占据河西、灵州等地起兵反抗李隐的秦王李世民。 李隐于是在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任命将军征讨四方。 李隐以苏定方为征东大将军,讨伐、安抚潼关以东的地区、以李世绩为征西大将军,带领罗士信、程咬金等悍将,前往西北与李世民交战。 李世民是兵法大家,手下也多有能战之辈,又有杜如晦等谋士的出谋划策,李世绩与他交战的初期并未取得很好的战绩。 但随之时间的推移,李隐慢慢的稳定了大唐各方,战争潜力开始被激发出来。 一年后,李隐御驾亲征河西,与李世民交战数月,李世民由于地狭兵少,最终力穷,于决战中被李隐大败,带着残部继续向西逃去了,大唐西北遂安定了下来。 李世民一直逃到了西域,被高昌国王招为乘龙快婿,国中大事皆交付在他的手上,李世民此后十数年,以高昌国的兵力,吞并西域各国,再与李隐争锋。 然而一直到李世民死去之时,他也再没有机会,重回长安城。 此后两三的时间,唐军在李隐的统筹下,开始继续扫平四方,再次搅乱河北局势的刘黑闼、夺江淮军大权后反唐的辅公、在窦建德败亡后,逃到高开道处的李密、反复无常的罗艺…… 一个个割据一方的诸侯,都接连被唐军所灭,华夏大地,再次复归一统! 随后,李隐下诏休养生息,数年之后,大唐人口渐渐充实,百姓也渐渐富裕了起来,国家兵强马壮,四方来朝。 一个让后世永远铭记的盛世,即将到来…… 天下太平后,李秀宁脱下了军装,在少华山白云观带发出家了,而这些年,少华山也城了皇帝李隐最常临幸的地方。 这天,李隐自洛阳回长安之时,再临少华山,徒步登上山顶时,见到了李秀宁正迎风而立,貌美如仙,一如李隐当年初次见到他的时候……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