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越大唐做神仙 作者: 三三铜钱 第一章 长安长安   人生就像是过山车起起伏伏,当你跌倒的时候,不妨躺下来看看夜空的星辰。   秦泽就在看星空,而且是一片这种干净到极点的,没有雾霾遮蔽的夜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了那个已经被钢筋森林掩埋的童年。   他站在一处街道上,青石板的街道,厚重的仿佛清宫戏里,那些尖脚格格们走过的岁月。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都是穿着飘飘然的长衫,这给秦泽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他低头瞅瞅自己,就见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儒衫,长长的衣摆随着自己的动作,显得格外的飘逸。   再浑身一摸,秦泽心里就咯噔咯噔咯噔个不停。   “我靠,老子缩水了!”   秦泽一声大叫,却是发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体,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孩的身体。   “不对,冷静。刚刚我在干什么来着?”   他的脑袋生疼,精神也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处在一种玄妙的状态。   他最后的记忆是和自己同寝室的几个铁兄弟,为了庆祝自己考上公务员,而胡天胡地的喝酒。他也只记得当晚老板王胖子的女儿,穿得是一件白色的长裙,然后……   “难不成是喝醉了做梦?”秦泽嘀咕一句,又瞅了瞅四周,又自顾自嘀咕道:“不过这梦可真够真实的。   “唉,小兄弟怎么还站着不动呀,这时间都快来不及了?”一位推着独轮板车的老爷子,一脸焦急地看着秦泽,催促地说道。   走?   秦泽嘿嘿一笑,心道这梦里的老爷子怎么都有这么好演技,这表情这语气这动作。   “啧啧~”秦泽不由啧啧两声,一把拉住老爷子,用手捏了捏,别说还真有触感。   “自己这不会是做梦拍戏吧?这个倒还没有尝试过。”   心里这么想着,秦泽也是来了兴致开口就问道:“老爷子这是演的哪出?荆轲刺秦王?还是水浒?跟导演说说加我一个。”   老爷子望着秦泽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下来,心道看着白白净净穿着一件儒衫,还以为是读书人家,没想到却是如此不知好歹。自己好意提醒,却是自讨没趣。当下一甩衣袖,撂下一句:“小老儿不打扰公子雅兴!”就急匆匆推着板车离开了。   “诶呦呵,这老爷子挺入戏的。”秦泽冲着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打趣说道:“老爷子,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这再一回头却看到从街道的巷子中走出了一队人马。   一共六人,都是身穿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上面绣着豸,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倒是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给他们增添了不少威严。   因为考了一年公务员的原因,秦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衣服,正是唐朝金吾卫的服饰。尤其是衣服上面绣着的豸,打死秦泽都不会认错。   这六人从巷子中走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街道上还立着的一人,看模样也不过十四五六,倒是一身书生打扮,虽说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但配上这一身儒衫,倒也有几分书生模样。   而此时的秦泽还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来来往往急匆匆的人群,心里想着自己这梦可真是够真的,醒了绝对要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吹嘘吹嘘。   “你这书生为何还站着不动?莫不是听到这催鼓声?”刘德带着自己的兄弟来到秦泽身边,看着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当下就开口呵斥道。   他这一说不要紧,秦泽是乐得更开心了。怪模怪样地冲着刘德施了一礼说道:“这位兵大哥,敢问这是何年月?”   刘德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贞观二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催鼓声马上就要停了,你要是再不走,等下被我们捉了去,可消有一顿好受的。”   唐朝的宵禁制度秦泽其实知道的,是从一天一更三点开始,也就是晚上八点多,这时候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就擂响六百下“闭门鼓”。等到二更天的时候,也就是晚上九点之后,除了巡逻的金吾卫和士兵,寻常人要是敢在街道上瞎晃悠,被抓住之后轻则拘禁,打个二三十大板,重则直接就地正法。   现在猛然听到刘德这么说,秦泽也是一愣,随后就直接问了一句:“你们这到底演的哪一出?怎么跟真的一样?”   “这家伙脑子有病?还是说是有不良居心?”刘德脑子猛然闪过一个坏念头,想着莫不是这家伙是要欲行不轨。   “谁和你演,我再问你一遍,是当真不肯离去?”刘德也是出身军队,前两年也是在右武卫里面当兵,也是今年才入了这金吾卫。身上自然也有一些兵气,遇上秦泽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心里就越来越不耐烦。   “哎呦呵,又一个演戏上瘾。我的梦里还能让你们给揍了?”秦泽心里笑骂一声,腰板一挺,硬气地说道:“不走,我今儿就要在这看星星。”   此时已经快要二更天,街道上也已经空无一人,借着刘德他们手里的灯笼,也能看到对方脸色越来越铁青。   “当真不走?”刘德咬着牙,心里暗下决心,等下给你一个犯夜罪,好好侍候一番,看你还硬气不硬气。   “不走。”秦泽嘿嘿一笑,心里却道朗朗乾坤,还能怎么自己了不成?   “若是被我抓去,先打你三十大板,你怕不怕?”   “不怕,我身子骨硬着呢,随便来。”秦泽强忍住心里的笑,面上却是依旧强硬。   “那我再拶你一顿好拶子”。刘德也是哭笑不得,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怕死的。   “拶个什么呀拶?”秦泽哈哈一笑,伸出手准备去拍拍刘德,对于对方的专业,他是实在倾佩,演的跟真的似的。   秦泽捂着嘴哈哈大笑,伸出手想要去拍拍对方,却是刚伸出就被对方给一掌挡开。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秦泽只觉得自己手心一阵生疼。   “我去,不对……”   秦泽也是一愣,瞅着自己的手就使劲吞了一口口水。   “做梦怎么可能会疼呢?难道?”   额头上渗出冷汗,秦泽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难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是我真的自己穿越了?还尼玛变成了一个小屁孩?”   秦泽稳稳身子,二话不说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   “哎呦呵,真疼。”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不信邪的秦泽二话不说,又是对着舌头一咬,差点没咬出血来。这下是疼得他直抽抽,这真实的疼痛感已经表明了不是在做梦。可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来到了唐朝,还……   欲哭无泪,他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哪怕是自己遇上了柯南一样的黑衣组织,给自己服用了缩小药也行。可现在是自己回到一千多年前以前,自己怎么活到一千年呀。   顿时没了一丝主意的秦泽,如同抽了筋的皮皮虾,眼神空洞地看着刘德,艰难地说道:“官大哥,我还有时间吗?”   却是已经将原先的兵大哥换成了官大哥,不过看样子,叫什么也没用了。   “最后一声催鼓声已经结束了。”刘德先是看着秦泽莫名其妙地给自己一巴掌,再看到先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变成这样。当下却是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大个、三子把他给我带回去,今晚上我们有好玩的了。”   说着就有两人一脸嬉笑地走上前,将秦泽给架了起来。   秦泽清楚地记得,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一想到这个秦泽就是一头冷汗。   “官大哥,这三十大板不打行不行?”   “不怕,你身子骨硬着呢。”刘德看着秦泽,就如同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不住摇头说道。   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秦泽哆哆嗦嗦又问道:“那什么拶什么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用五根木棍,往你手指中一夹。这用力一拉……”边说刘德还配合地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看着秦泽是一阵阵腿软。   这一番大板,再加拶一顿手指,这自己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我还不想死,不是说穿越的人,都有各种金手指吗?”   “叮!宿主想要逃过此劫吗?”就在秦泽面如死灰的时候,仿佛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活下来就好。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夜探鬼宅”心愿,接受此心愿可以逃过一劫。完成此心愿可以获得一点心愿值,宿主是否愿意接受?”   现在不要说什么夜探鬼宅,就算是让他坟头蹦迪,和僵尸亲个嘴,他都愿意去做。   “做,我做。”秦泽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也就在说话这会功夫,秦泽已经被架到了衙门之中。大个和三子仿佛力气用不尽似的,直接将他给提着就要进入其中。   秦泽本来死死抓着门槛不松手,两个人这一用力,直接将秦泽就给摔了出去。可好歹不好的,秦泽正好是脑袋朝下。   他只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只能苦叫一声:“又是青石板。”就听见“嘭!”的一声,之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边的始作俑者,却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脑袋,俯身就又要去抓起秦泽。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这个人本少爷要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也是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的白色长衫,配上那硬气的脸庞,显得颇有硬汉气概。   嗯,秦泽是他的了。 第二章 大唐神仙系统   对于外面的一切,秦泽都是一无所知。现在他正处在一处白茫茫的空间,四周被浓雾遮挡,什么也看不清。   “作为初来者,接下来三天系统会为你提供主动接受心愿的服务,三天后此功能自动取消。”   又是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从空旷的四周传来。   秦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吞了吞唾液,这才小心地问了一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在贞观二年?”   “是的。”系统回答的很干脆。   “嗡!”秦泽感到脑袋一炸,果然发生了自己最不情愿的事情。如果只是被人掳到了陌生地方,秦泽倒不是很担心,自己有脚,哪怕是用走的也要走回去。可现在自己和家的距离,不是一千两千公里,而是一千四百多年。   自己如何活一千多年,一想到这里秦泽就感到深深的绝望。自己的父母已经将近五十岁,还在工厂打工,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却……   秦泽蹲下身子,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这种感觉,折磨得让人发狂。   “你想回家吗?”就在秦泽绝望的时候,那道冰冷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你肯送我回去?”秦泽立马就回问了一句,因为他想不明白系统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送到一千四百年前,就为了问自己要不要回去?   “你想回家吗?”依旧是冰冷的声音,像极了坏掉的复读机,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想!”秦泽干脆地回答道。   就在秦泽说出想的一刹那,   一个鲜红的数字十,漂浮在他的面前。   “想要回家需要一百心愿值,你目前的心愿值是十。你可以通过完成别人心愿来获取心愿值,也可以用心愿值来向系统许愿。系统会根据你的心愿,索取一定心愿值。”冰冷的系统声音说完之后,顿了顿了又说道:“鉴于你目前情况,系统推荐你兑换大唐生活指南。请问是否兑换?”   “要钱吗?”秦泽眉毛一挑立马问道。他可不相信这系统有这么慷慨,指不定是坑自己。   “需要支付十点心愿值。”   “噗!”秦泽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就只给老子十点心愿值,现在还要用这种理由拿走,门都没有。   “不换!”秦泽铁青着脸,一口回绝道。   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知道贞观多少事,好在因为要考公务员,这段历史秦泽也是了解不少,想来也不会太过艰难。   系统好像知道秦泽会一口回绝一般,并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话题一转说道:“你已经接受了“夜探鬼宅心愿”,必须在三更之前进入鬼宅,否则系统自动视为心愿实现失败,将会直接抹杀宿主。”   秦泽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尤其是系统最后的一句“直接抹杀宿主”,更是让秦泽半天说不出话。   尼玛,这分明就是坑爹呀,这摆明是要玩老子呀!不蒸馒头争口气,秦泽当下胸口一挺,对着虚空大声叫嚣着:“老子不干……”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在那一刻,蚀骨的寒冷将他完全包裹,每一寸灵魂都在战栗,就像是被浸入冰冷的湖水中,就像是漂泊在无尽的虚空中过了数千年一般。   原来这就是死亡!就在秦泽困倦到想要闭上眼的时候,虚空又传来了系统冰冷的声音:“宿主是否愿意执行“夜探鬼宅心愿”?”   “愿……意~”秦泽打着寒战,只是两个字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下一秒熟悉的温暖再次笼罩在秦泽身上,生命的气息又开始复苏,这一次秦泽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已经明白,在系统面前自己没有任何争辩的砝码。   “系统你叫什么名字?”秦泽感到耳边出现了人说话的声音,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苏醒,连忙问道。   “我是大唐神仙系统,你可以直接叫我系统。这次任务完成你可以得到三点心愿值,请谨慎对待!”   “神仙系统?”秦泽明显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该不会你所说的神仙,就是实现别人的愿望?”   “是的。”系统回答的极其干脆。   “我会羽化而飞仙,位列仙班?”   “不会。”   回答依旧很干脆!   “我会长命百岁,搬山填海?”   “不会。”   “那叫个什么神仙?就是一个无私奉献自己,实现别人愿望的凡人呗?”秦泽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也就是名字听起来够霸气,其实就是一个苦差事。   “只要你能支付足够的心愿值,系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包括长命百岁,搬山填海。”   “那你真的会抹杀我吗?”秦泽还是对这个比较在意,这脖子上悬把刀谁会乐意呀。   “系统分配的任务,都是在宿主能力范围之内。抹杀只是做为最后的鞭挞机制,只要宿主不恶意敷衍,任务不会完成不了。但……”说到这里系统却是语音一转:“一旦任务无法完成宿主依旧会被抹杀,所以请宿主谨慎对待。当然如果宿主表现突出,系统会酌情考虑取消抹杀机制,但在此之前系统绝不纵容。”   “这……”秦泽撇撇嘴,终究是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也是有些气不过,随口就嘟囔道:“既然只是一种鞭挞机制,不一定要取性命呀?”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他突然想到能和生命相比的,估计也就只有胯下的那男人最后尊严了。   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监测到了秦泽的想法,竟然开口道:“如果宿主愿意,可以将其改变为……”   “不,不用了。打死也不做太监,你抹杀、抹杀,麻溜的抹杀……”秦泽是生怕这坑爹玩意真的这样做,也是连忙拒绝。   接下来也就没有再搭理系统,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秦泽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圆桌,两个少年正一手搂着一名衣着大胆的女子,暧昧着吃着桌上的饭食。冷冷的星光从房间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一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一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如果不是那两名女子时不时发出一声声若有若无的低吟声,秦泽就要以为这里就是某名大家闺秀的香闺。但显然这里不是,尤其听着四人的对话,对古代青楼有过深入了解的秦泽,立马就知道了这里是哪里。   青楼!这里竟然是青楼!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的青楼!无数现代人梦寐以求的神圣之地,自己现在竟然就躺在这里。   不过很快秦泽就冷静了下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漂亮的小姐姐,自己完全可以以后再来拯救,现在还是拯救自己要紧。   “醒了就不要在装睡了。”就在秦泽感叹那两名少年好手活的时候,一名正对着他坐的少年端着酒杯,目光盯着秦泽说道。   秦泽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完全弄不懂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刚刚可是要被捉去衙门,怎么现在又到了这里?   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见着少年看向自己,一副打量的神情。为了不被当做是外来的细作,当下组织了一番语言,就说道:“不知两位仁兄如何称呼?小弟又是如何到了这里?”   好在考公务员需要极大的知识面,天文地理人土风情都需要了解,这才让秦泽有了应对之策。虽然自己也是觉得别扭至极,可是也没有办法。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瞥了一眼秦泽,示意他走上前来,才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程怀亮,也可以叫我程公子,这位是王甫。”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看着明显吃得不亦乐乎的少年。   “至于你怎么来你怎么来的这里,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程怀亮摆摆手,随意地说道。   程怀亮?   秦泽一愣,立马就想到了这个人。当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道:“竟然一来长安,就遇到了混世魔王程咬金的二公子。”   当下施了一礼,准备道谢。却听那程怀亮又开口说道:“不用谢我,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的~人~了~”   秦泽只感到浑身一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一脸震惊地看着程怀亮。   “尼玛?这刚出狼穴,又入虎坑。他要是真想怎么自己,我非一头撞死在这里。”   程怀亮也是发现秦泽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当下一合计,才知道自己话里有问题。连忙摆手说道:“莫要多想,我从金吾卫哪里将你救出,不过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一听自己的贞操没有危险,秦泽也是开口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胜业坊位于长安城的东面,和皇宫的景风门只隔着一个崇仁坊。居住在胜业坊的大多数,都是当初跟着李二打天下的这些人。像薛王业宅,守王宅以及卢囯宫程府也在这里。   传出闹鬼的就是一处程家的产业,原先是租给一个秀才,不曾半月前他就突然发疯,找到他的时候,就只能听到了不停地嘟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的疯话。   虽然在程家的封锁下消息没有传的太远,程家家丁也是不信邪,好几次进入这处住宅,可每次也都是见到诡异的鬼影。   眼看着事情发展的有些严重,程家都已经打算请玄都观的上人来做做法。这一次程怀亮为了带王甫出来见见长安的醉春楼,可是在自己老子面前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说自己要去会会这鬼宅,可事到临头却根本不敢进去。   恰好遇到了犯夜的秦泽,当下和王甫一合计,就准备让秦泽替自己进去看看,自己也好回去交差。   想了想程怀亮或许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又开口说道:“你若是应下了,我还可以赏你五贯钱。” 第三章 长胡子的女人   五贯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秦泽简单算了一下,一贯钱折合人名币可是四千多块,五贯的话可是两万多块。两万多块呀!就这么随随便便给自己?   秦泽那是一脸的兴奋,有了这五贯钱,自己好歹也不算身无分文,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秦泽这个小鬼,不推也得推,就算程怀亮不给自己一文钱,自己也得去那什么鬼宅,这现在明显就是白捡呀,白捡谁不捡!   简直就是美滋滋!   另一边王甫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程怀亮,在他看来这五贯钱根本就没有必要支付。不过也是知道程怀亮的为人,也就懒得说些什么。   脸皮这东西完全就是越厚越优秀,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暗睹无数宫廷谍战大戏的秦泽,就很好的发挥了这一优点。硬生生忍住了心里的狂喜,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最后才长叹一口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有些黯淡地说道:“阁下既救我免于皮肉之苦,我自当效力。”   三人一合计,就带着秦泽穿过了街道,来到了住宅门前,这里和程府的后门就隔着一条街道。木色的大门上一把金黄色的铜锁挂在上面,像是要将什么封锁在里面。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程怀亮和王甫,秦泽拿出准备好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铜锁。不知道是秦泽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在这一刻全身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系统,我会有生命危险吗?”秦泽在推开门前,又问了一句。   “没有。”系统回答的很干脆,这让秦泽舒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大门,可就在一只脚刚踏出的时候,系统又继续说道:“吓傻不算有生命危险。”   真想一巴掌抽死系统,这是秦泽现在唯一的想法,这丫的绝对是在因为自己不愿意兑换大唐生活技能,而报复自己。   不过现在也是没有选择,尤其是回头望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程怀亮和王甫,秦泽只能硬下头皮,一脚踏了进去。   一进门秦泽就看到了两边的抄手游廊,正中间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绕过了插屏,秦泽一眼就看到了三间木质小楼,和老北京的四合院构造有些想像。从大门到正厅同样是青石板铺成了路面,两边种着一些竹子,和几棵低矮的林木。   因为半个月没有打理,地面之上一些执拗的青草,已经艰难地在青石板的夹缝中伸出。   空旷旷的庭院,加上惨淡冰凉的星光,让这一切显得格外的凄凉。不知道为什么秦泽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倩女幽魂的经典场面。   “呸!呸!老子二十一世纪四有青年,怎么可以相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   “嘭!”身后一声闷响瞬间打断了秦泽的自言自语,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回头一望就看见原本打开的房门,现在已经自己关闭了。   “我去!我去!我去!”秦泽一连骂了三句,整个人就冲进了正中的庭院。从自己身子拿出火折子,找到满灰尘的油灯给点亮了起来。   昏暗的灯火渐渐将四周照清,看着这黄豆大小的灯光,秦泽心里是多么的思念爱迪生,多么思念法拉第。   不过只要有光,哪怕是昏暗的灯光,也给自己平添了一些安心。秦泽只能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光线找不到的阴暗角落。   不过很快秦泽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上。桌子椅子的盛行是在中晚唐的时候,初唐用的还是这种低矮的案,这点你大可以想想,小日本现在还喜欢席地而坐的风俗,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完全仿照唐人的生活习惯。   秦泽激动的是,自己面前这张足足一平方的案,竟然是黄花梨木。颜色土黄,有条状木纹,细观棕眼呈八字形排列,似鱼肉纹,质量较重。甚至秦泽还看到了黑色髓线组成鬼脸斑纹。   “发了!发了!这竟然是黄花梨木中顶尖的降香木,尤其这个鬼脸,真是惟妙惟肖。”秦泽趴在案上,用手不停地摩挲着。   穿越前秦泽最大的梦想,就是给母亲卖一串黄花梨木的手串,可那玩意一公斤原木都要七八万,对于秦泽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可如今……   “我地个乖乖,这最起码也有二三十斤。少说一百万……”   秦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怀抱一百万的兴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里。   房顶的屋脊一处阴暗的地方,正蹲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孩的人,正透过掀开的瓦,观察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一次他也是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可以看到房间里的秦泽,正抱着那张鬼木做的案,脸上一脸的陶醉,丝毫看不出恐惧的样子。   “无常师傅,这个世界有鬼吗?”小孩哆嗦着身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蹲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玉无常,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随后一巴掌拍到了小孩脑袋上,笑骂道:“我们就不就是在装鬼?哪里来的鬼?”   被打了一下,莽牛也不反驳而是移开身子,示意无常自己看。   竟然有人会抱着鬼木流露出兴奋的样子?这就是无常看清秦泽举动之后的唯一想法,而且看秦泽的样子,还恨不得抱着那张鬼脸亲上几口。   说老实话无常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冷哼一声,暗骂一句:“敢和本少爷耍心眼!”说着目光一沉,沉手一摸手中就出现了一粒石子,虚指一弹就将屋内唯一的灯光给打灭了。   无常真的是错怪了秦泽,他真的不是在耍心眼,也不是强装镇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在唐代,这种有鬼脸的家具是不祥之兆。毕竟这个年代,人们对于鬼神还是很敬畏的。可问题的关键是秦泽知道,这鬼脸只不过是自然形成的罢了,根本就和鬼神无关。   灯光被打灭,房内顿时变得一暗。就在无常以为秦泽会吓得大叫的时候,却发现秦泽只是很自然地掏出火折子,又将油灯给点亮了。没办法秦泽突然发现,黄花梨木案上竟然有一个黑点,这怎么可以呢?   忙不迭点了灯,瞅近一看,发现只不过是一点灯花的油黑,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油黑擦拭干净。这才继续抱着案一脸陶醉。   秦泽的淡然无疑惹怒了无常,尤其是看到自己徒弟莽牛越来越惊恐的表情,当下也是脸色一沉,只听“唰!刷!”两声破空声,再次将油灯给打灭。   这一次秦泽终于清醒了过来,不过他也更加确定,这绝对是有人在搞鬼。   秦泽索性也不点灯,而是直接将手里的油灯砸在了房门上,而后举着火折子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就在这里待一晚上,若是非要苦苦相逼,大不了我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大家也好落个清净!”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秦泽可以想象只要这里一起火,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到时候不管背后是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静!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秦泽的话,不过这样也好。从房间里托出一块蒲团,秦泽就这么坐在门口的星光里,手里紧紧握着火折子,依着门框丝毫没有了紧张的意思。   没有想象中鲜血淋漓的鬼尸,也没有从井里爬出的贞子,就连挥舞着电锯的杀人狂也没有。秦泽表示对唐朝的鬼文化很失望,很失望呀有没有。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反正系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秦泽也就放心了一大半,这一放松整个人就昏昏沉沉起来,不一会就去梦里找小姐姐了。   房顶上莽牛和无常面面相觑,看着下面心大的秦泽,两人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   梦里秦泽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手机电脑还有撸啊撸,父亲母亲还有唠叨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又是那么遥远。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无常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就从房顶下跃下,靠近秦泽打算施行最后一个计划。   可就在无常靠近秦泽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眼角划出两滴清泪,这一幕着实让正准备吓唬秦泽的无常一愣。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竟然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不过下一秒秦泽自己就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精致的俏脸,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美人眼琼浆鼻,樱桃小嘴半起微张,稀疏的胡子更是平添了些许男人魅惑。   等等!好像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沉浸在这张俏脸的秦泽猛然惊醒,双手胡乱地撑着身子向后爬去。   边爬边惊恐地指着无常,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另一边的无常也是一愣,不过对秦泽的反应也是很满意。毕竟他想着就是将秦泽弄醒,来继续吓吓这个奇怪的家伙。现在看到秦泽惊恐的样子,也是自豪地回头冲着自己的徒弟莽牛昂起了头颅。   只不过他显然会错意了,秦泽可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人脸惊到。而是一边后退,嘴里一边叫道:“这个女的长胡子,这个女的长胡子……”   呃~现场一片尴尬。   尤其是正在洋洋得意的无常,更是眉头一横直接冲到秦泽面前,一把抓住对方怒吼道:“看清楚,少爷我现在是男人,我有胡子,也有喉结。”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胡子和喉结,可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红,松开了拽住秦泽的手,有些尴尬地讪笑两声。   听了无常的话,秦泽这才恍然,再次打量面前这个长胡子的女人,才发现对方的确没胸。嗯,没胸的应该就是男人,不管长的多妖艳,也始终是个男人。   想明白这一点,秦泽才从地上站起,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试探地问了一句:“哪个?这位小兄弟现在是做何打算?”   说着还指了指四周,心里早就骂开了花。你好歹也是装鬼的,现在跑出来是几个意思呀?是要杀人灭口吗?   呃~又有点尴尬!   再次讪笑一声,无常摆摆手颇有无奈地看了看一边的鬼脸木,又皱着眉问道:“阁下难不成就不怕这冤魂缠身?何以会丝毫不惧怕这鬼阴之木?”   说着还指了指秦泽身后的黄花梨木,一脸的煞有介事。   怕,怕个屁。这玩意叫鬼阴之木吗?这玩意分明叫钞票,这年头有人怕钞票吗?   当下胸口一挺,秦泽一脸无畏地回答道:“我为委员长扛过枪,我为党国立过功,雄赳赳气昂昂我还跨过鸭绿江,这点小打小闹算个啥?”   秦泽能够看出对方的确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介意和对方好好聊聊。反正这种人以后也不一定能打交道,在他面前释放一下也无伤大雅。   “公子说话可真有趣。”   就在秦泽侃大山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声银铃一般的女人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秦泽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无常,胸前竟然多出了两个迷之突起,而且看规模可绝对不小。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秦泽莫名其妙就吟唱出了这首诗句。   文似看山不喜平就是这个道理!   秦泽现在就在看山,仁者见山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常缓缓抬起的脸,那张脸上竟然空无一物,赫然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而随着脸的抬起,从嘴巴的地方还逐渐裂开了一道裂缝,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张脸,任谁看见也会被吓个半死。   可……   问题的关键是……   秦泽根本没有看……   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停留在了无常胸前的山峰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那张恐怖的脸,也许是质疑这东西的真实性,秦泽缓缓伸出手,捅了捅那座山峰。   很软,完全不像是假冒伪劣的产品。   “啊~!”一声尖叫声瞬间打断了秦泽的想要继续研究的冲动。随后就感到脖颈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就看到一把长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地个乖乖!好汉饶命!” 第四章 一碗素油泼   突如其来的这把横剑,端是将秦泽给吓了个半死,嘴里忙不迭地叫了一句好汉饶命。   再看面前的无常,脸上升了一层红晕,樱桃小嘴周围哪里还有得半点胡须,而且这五官比之先前,更是柔和了不少,平添了不少的女性优美。   尤其是脸上淡淡的红晕,以及蹙起的细眉,端是美艳不可方物。   不过现在绝对不是心里走花花肠子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横着一把长剑,而且看对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将自己一剑结果了。   “好汉饶命呀!我不过好奇罢了,莫当真呀!”   “师傅。”就在秦泽盯着自己脖子上长剑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莽牛也是反应了过来,轻声叫了一声。   也是这声呼唤,让无常清醒了起来。对着秦泽颇具有恐吓意味地冷哼一声,才收回了长剑。   救命恩人呀,秦泽一边对莽牛投去感激的目光,一边慢慢移开自己的身子,尽量和无常保持着一些距离。   这场闹剧一出现,庭院中的三个人都是安静了下来,都是各自思索着,谁也没有理会谁。秦泽倒是偷偷望了无常几眼,发现对方竟然又变成了一开始的男人样貌。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显不是易容术了,也太过神奇了。秦泽怎么都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正常。   “回答此问题需要十点心愿值,是否愿意支付。”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张口就是十点心愿值。   “我去!”秦泽直接破口大骂,也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直接就喊了出来。   这一声大叫顿时吸引了无常和莽牛的注意力,都是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呵呵,那个……”秦泽也知道自己失态,只好转移话题说道:“我就在此待一晚,明日一大早我自会离开。”说着还看了看了无常,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我绝不会将今日只是泄露半分,我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如何?”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无常又恢复了先前的纨绔态度,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秦泽。弄的秦泽都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怎么处理秦泽,这也是无常在思考的问题。杀人灭口是不可能的,这个事情不能闹得太大,要是惊动了万年县知府,八成要捅出篓子。   一想到这里无常就几步走到秦泽面前,一把就抽出了长剑,又横在了秦泽的脖子上。   “说,为什么你没有害怕?”   没有害怕怪我喽?秦泽心里是一万个***奔腾而过。不过小命在人家手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无常灌输起了二十一世纪的鬼文化。   从日本的音效渲染,到泰国的气氛压抑,再到美国的血腥暴力,充分给无常讲解了扮鬼的最高境界,是勾起对方心里的鬼。   “你是说关键是要让对方自己吓自己?”虽然听不懂秦泽口里奇奇怪怪的名词,不过这点无常倒是听了个大概。   不过秦泽可懒得和无常在这个上面纠缠,因为自己和他们相差一千多年,怎么也不可能吓到自己。   点点头示意没错,看看了时间估摸着已经快要五更天了。马上就要敲响“开门鼓”,到时候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精神一放松下来,秦泽就感到肚子强烈的饥饿感。自从来到大唐,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一名古人,秦泽还没吃过一点食物。   尤其是他摸过自己的全身,除了一个记录着自己籍贯的木牌,就只剩下一个火折子,当真是穷的叮叮当。肚子实在是饿的难受,就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莽牛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秦泽这会已经和莽牛混熟了,所以就开口说道。其实也就是变相告诉无常,我是去找吃的,不是要逃跑。   回应秦泽的是莽牛怀疑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是在怀疑自己的厨艺。这点可就让秦泽不爽了,作为一个吃货,他的厨艺可绝对不低。   “你且看着我给你来一桌满汉全席。”说着就冲着西边的厨房走去。   说满汉全席那是不可能的,初唐还没有流行炒菜,饮食大多都是煮和烤,要么就是蒸。主要是提炼食用油的技术不够,有动物油脂也用来照明了。   绕是有了心里准备,秦泽进了厨房还是吓了一跳。找遍了厨房秦泽也只找到一些陶罐,根本就没有可以用来炒菜的工具。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在吃货的眼里,没有什么困难是坚决不了的。   面缸里还有一些面粉,看了看也还没有变质。当下就开始和面,揉面,然后在莽牛的惊讶中,使出了兰州拉面的技巧。三下五除二就拉出了一大坨的面条。   找到一个三足铜锅,仔细地清洗一遍,然后才生起火好好烤了一番,这才分心地使用起来。   没找到小葱,倒是有一些大蒜发了芽,也就只好凑活地用了。先将面条放到锅里煮熟,然后焯水捞出,找了三大碗给盛了起来。   没有辣椒倒是让秦泽犯了不少难,好在花椒这东西倒有一些。麻辣不分家,就直接用花椒来代替辣椒。   油放锅里烧热,放一些将切好的大蒜和生姜,再丢几粒花椒,等油开之后直接浇在了煮好的面条上。顿时油香四溢,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开。   秦泽这一手直接就震住了一边还打算嘲笑的莽牛,尤其闻到这香气,更是让他口水止不住地流。第一次知道面条竟然可以这么做,竟然可以这么香。   这下莽牛也忍不住了,直勾勾地走到秦泽面前,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不屑,就差没有一头扎进面碗里了。   “想吃不?”秦泽故意端着碗,拉长了声音问道。   “想。”莽牛忙不迭点头,伸手就将面碗夺了过来。然后就找个地方蹲起来,呲溜呲溜地吃了起来。边吃还不时地呻吟几声,弄得秦泽都有点怀疑,自己做的面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吃。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品尝美食的心愿”,任务完成奖励两点心愿值。”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大方。   不用想秦泽也知道任务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已经可以看到一旁的无常,正在不停地吞着口水。这简直就是白赚呀,这任务也太简单了。   嘿嘿一笑,端起一碗面条就走到了无常面前。将面碗向无常面前凑了凑,脸上一脸坏笑地说道:“怎么样?想不想品尝一番?”   “不想。”   无常脸色一摆,将头转向了一边。   我去,剧情不对呀。无常突如其来的强硬也是让秦泽一愣,只好收起一脸的坏笑,尽可能地诚恳地问了一遍。   结果得到的还是不想!   这下秦泽就急了,你不吃这怎么可以。要是完成不了任务,自己可是要灰飞烟灭的,这要是因为一碗面就死了,那还是有多么的可笑。   秦泽端着手里的面,回头看看了已经吃的昏天黑地的莽牛,知道他是帮不了自己了。只好换了一副笑脸,十分谄媚地递到了对方面前。   “尝尝吧,真的很好吃的。”   “你是在求本少爷吗?”无常回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脸的坏笑。   “是。”秦泽回答的很干脆,大丈夫能屈能伸。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无常才端过碗,轻轻挑起一根面条,看了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地评价道:“粗细倒也还算均匀,只是这面相吗?”   回应的是秦泽的一声冷哼,根本就是懒得理他,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都没有力气。学着莽牛一样蹲在一边,就咕噜咕噜吃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品尝美食心愿”获得两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二。”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转瞬就被秦泽吃面条的声音覆盖。小盆一样的面条下肚,秦泽这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一些。   再看看一边的莽牛,正没出息地端着空碗舔个不停。看到秦泽望向自己,却丝毫不以为然地冲着秦泽笑笑。   而一边的无常吃起来就文雅多了,不过从他眯起的眼睛里,秦泽还是看到了沉醉。   “可惜了,这一张俊俏的小脸,怎么就有胡子呢?”暴殄天物,这就是秦泽对无常的评价。想着还摇摇头,一脸惋惜地补充了一句“这要是生就了女儿身该有多好!”   黎明前的黑夜,总是来的凶猛。繁星褪去,街道上“开门鼓”再次响起,俨然已经到了五更三点。   秦泽已经可以听到门外,已经开始有人走动的声音。这艰难的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唉,你叫什么名字?”就在秦泽感叹这一夜的不容易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了莽牛的声音。   秦泽抬起一看,就看到莽牛已经不知何时攀上了房顶,应该是准备离开了。没有看到无常,秦泽松了一口气,冲着莽牛笑笑说道:“我叫秦泽,你呢?”   “莽牛。”莽牛回了一笑,然后脸色一变继续说道:“你要赶快离开这里,最好不要再靠近,否则……”   余下的话莽牛没有说出,只是冲着秦泽摇了摇头,随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到确定两个人都走了之后,秦泽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一夜看似过的平静,可是他的心却一刻也没有放松。他能够在无常的眼里看出杀意,如果不是自己伸出的那根手指,将对方的节奏打乱。   恐怕今夜就真的不好说了!不过现在终究是过去了!   秦泽回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房屋,就向着大门走去。就算没有莽牛的警告,秦泽也不敢留在这里,再就下去就真的会死人了。   可就在秦泽拉住门栓,准备打开的时候,系统冰冷地有些刺骨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请宿主完成“居住鬼宅一个月”的心愿,完成心愿会获得五点心愿值,如果失败将会直接抹杀。” 第五章 没那么简单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不是用来钓鱼的鱼饵。也永远不要相信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会真的死心塌地对你好。   秦泽觉得自己就是系统的那条鱼,而更为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会因为鱼饵的味道美妙,而感谢钓鱼的人。   拉住门栓的手停留在半空上,秦泽就这么站在原地,面色变得十分认真。有一件事秦泽必须要确定,那就是系统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将自己扔在这里,又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系统,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秦泽不是傻子,起初完全是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才会被系统牵着鼻子走。现在想想这一切,自己就好是一个人偶,而丝线却握在系统手里。   “宿主需要支付心愿值,才能从系统得到帮助。”   意料之中,秦泽讪笑一声,随即就开口问道:“我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问题需要一百心愿值,请宿主支付。”   “我……!”秦泽差点没有跳起来,这分明就是不想回答,还一百心愿值,有一百心愿值自己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   “系统不会伤害宿主性命。”这就是系统的回答,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况还是秦泽这条翻不起浪的小鱼,现如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心愿没有询问我是否接受?”这点倒是秦泽想要问的,先前的两个心愿,都是会询问自己,而这一个则是直接让自己完成,根本就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   “系统会根据宿主周围环境,将他人欲望进行分级,如果欲望到达一定程度,将会在不危及宿主生命的情况下接受心愿。”   这个问题系统倒是回答的干脆,秦泽也是勉强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可万一有人十分想要成神,自己是不是还要给他做个翅膀。秦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帝,听着人民的祷告,然后选择一些愿望去实现。   虽然这样有些不靠谱,但是秦泽却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捷径,一条可以快速回家的捷径。   想明白这一点,秦泽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秦泽拉开了屋门。   程怀亮和王甫是在门外站了一夜,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疲惫,但是却都是不敢靠近这处房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   两人都是一愣,待到看清是秦泽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怀亮,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有些恐惧的。   看着两人的吃惊的表情,秦泽也是十分无奈,合着这两个家伙,都希望自己出点什么事情?   “秦泽兄可安好?”说话的是王甫,这个一脸憨厚,眼睛却时不时游动的少年。   “倒也无事,就是昨夜风大了些,让人有些心烦。”秦泽随口撒了一个谎,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果然听到秦泽这么说,程怀亮和王甫都是一愣,随后对望一眼,也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就见程怀亮向秦泽走去,伸出手在秦泽的肩膀上拍了拍,嘴里说道:“果然没有看错你,也就只有你能够震得住这里。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在这里住一个月,我再给你十贯你看怎么样?”   秦泽当然是一脸兴奋地答应下来,当然心里的苦,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程家下人很快就送来了五贯铜钱,沉甸甸地拿在手里倒是秦泽舒坦了一些。   程府之中,程咬金正在用早膳。程怀亮的母亲裴氏坐在一边,旁边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王甫的姐姐王雨曦。   每人面前放着一碗汤饼,这也还算正常,可是再看三人中间,赫然放着一整只金黄的烤羊,上面洒满了各种香料。一边的下人不停地从烤羊上片下肉片,三人也是吃得不亦乐乎。   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程咬金一扬脖子,呼噜噜直接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饼喝下,这才满意地长舒一口气说道:“跟你老子说说,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啥?”   程咬金那是出了名的洒脱,也是土匪出生,说话也就没有那么计较,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去。   听到询问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听完二人的回话,程咬金也是哈哈,粗大的嗓门顿时让整个程度喧闹起来:“我就说姓刘的书生胆小,自己吓坏了自己,还说咱家宅子闹鬼。这件事做的不错,那个叫什么秦泽的,愿意住就住。我看到时候还有谁嚼咱家嘴根子。”   就这样秦泽成为了这个房屋的住户,既然要住下那就要收拾一下。尤其是房间里面各处都是灰尘,根本就住不了人。   好在秦泽是在农村长大,对于这些倒没有多么抵触。只不过对门口那些围观的人,秦泽就表示无能为力。   “唉,你听说了吗?这里竟然又有人住了!”   “不会吧,上次那个不是都傻了吗?”   “就是,估计又是一个不要命的。”   “唉唉,快看,人出来了!”说着这些围观的人,都是伸长了脖子,隔着老远看着秦泽。   没办法看热闹这个习俗,很早的时候就存在,尤其是在这个娱乐极其匮乏的年代,但凡有个屁大点的事,也会被人们津津乐道。   李世民时期可以说是人言最自由的时候,人人可以谈政,就连李二自己都将自己的起居注给公开,对于自己杀兄夺位的事情,更是没有禁制讨论过。这个年代可以说是真正开放的年代。   可开放也有开放的不好,比方说秦泽现在,只是像出来扫一下门前,就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   “好歹背着我一下呀,这样是几个意思。还他娘的开始赌自己能住几天,这……”   秦泽脸上那是一脸黑线,都快赶来包公正了。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面色的不善,人群也是散了开来,将站在人群最外的两个人给露了出来。   一看到这两个人,秦泽就是不住摇头,事情终究是要发生,自己答应离开却还在这里,肯定要出事。   来的正是莽牛,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两个人就看着秦泽也不说话,只看得秦泽一阵发毛。   最后只好自己凑上去,冲着莽牛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准备解释一下却被对方给打断了。   “师傅说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一个月,但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莽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气势上已经站了上风。   一听有门道,秦泽立马就喜笑颜开,问道:“什么要求?”别说两个条件,只要不杀了自己,一百个条件都答应。   莽牛将自己旁边的少年推到秦泽面前,说道:“这是我兄弟二虎,你要是想要留在这里,就必须照顾他一个月。”   “没问题。”秦泽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多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莽牛见秦泽识趣,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将昨晚的那首诗补全。”   “什么诗?”秦泽也是一愣,随即就立马反应了过来。立马就想到了无常胸前的迷之突起,也只有那中规模,才能算得上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这个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完全不同,在这里真正能够让自己获得尊敬的,恰恰不是在于到底有多少金钱,反而是在于一个人的才华。   士农工商,文人的地位被无限放大,一首好诗的价值绝对抵得过万金。迫害一个穷苦的书生,他们只会觉得有些不安。可要是伤害一个才华横溢的文人,那可就是天理不容了。   文曲星下凡,那可是神!   秦泽到底没有想到,随口的一句诗才是拯救自己的原因。想了想无奈地笑了笑,秦泽看着莽牛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莽牛嘿嘿一笑,他可听不出来诗的好坏。冲着秦泽摆摆手,留下一句:“万事小心!”就转身离开了。   一句万事小心瞬间让秦泽脸色一黑,尼玛这分明是在警告自己,难不成还不肯放过自己。   另一边的二虎看秦泽陷入沉思,十分恭敬地冲着秦泽施了一礼,嘴里喊道:“少爷,莽牛没有骗你。这一个月你还是小心一些。”   “什么意思?”就烦古人这种“点到为止”的说话方式,你直接说明白不就好了,非要不说完让自己去猜。   “这房子背后牵扯过大,师傅虽然愿意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其他人不一定会同意。所以这一个月,你还不是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二虎比莽牛靠谱多了,直接就将原因说了出来。   “果然会是这样,不然系统怎么会用五点心愿值来换。”秦泽心里暗衬一句,随后看着二虎说道:“进来吧,不要叫我少爷,就叫我秦泽就好了。”   骨子里还是一个众生平等的人,突然被人叫做少爷,让秦泽心里暗爽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安。   二虎听了却是摇摇头,坚持地说道:“为了保护你,这是身份的伪装。” 第六章 美食诱惑   这个世界对于秦泽来说是陌生的,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而这一些的首要则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想要回家就必须要得到足够的心愿值,所以秦泽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不是说只要自己周围,有人的欲望达到某种程度就可以了吗?   俗话说得好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因此秦泽对二虎的诱骗就开始了:“二虎,莽牛有没有告诉过你油泼面呀?”   “说了呀。”二虎也是一愣,想不明白秦泽是什么意思,不过还问道:“少爷,你真的会做那什么油面?”   “油泼面。”见着有戏秦泽也是一喜,随后趁热打铁地说道:“你家少爷我虽然脑子出了问题,可是这厨艺一道,还是尚可精通。单说这面食,就会不下上十种。什么油泼面、臊子面、担担面、杂酱面、热干面……你家少爷我样样精通。”   一边说着秦泽还不停地比划着,什么汤清味浓,什么荤素相辅……总之秦泽是发挥了自己研究美食的心得,不是和二虎开玩笑。   单说舌尖上的中国,和舌尖上的美味,秦泽都看了不下十遍。   果然在秦泽的“循循善诱”下,二虎明显已经开始吞口水。而系统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宿主是否愿意接受“美食心愿”?只要满足二虎品尝美食的心愿,就可以获得一点心愿值。”   “才一点!”秦泽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释然,一点也行,只要这个方法可行就行,当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二虎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好下人,在秦泽许以美食的重利下,十分勤快配合秦泽将住宅给打扫了一遍。   随手给了二虎一贯钱,让他去购买一些日用品。什么用来照明的桐油,一些面粉、大米和蔬菜。   末了还嘱咐了一句,让二虎去找个木匠来。秦泽是在是不喜欢唐人坐在地上的风俗,就想着做几把椅子。   另一边的莽牛也是回去向自己的师傅回复,恭敬地将秦泽抄袭苏轼的诗,给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无常却是皱起了眉头,只因为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让无常有些怀疑,秦泽是不是在暗指自己。   越是这样想着,心里也是越是怀疑。当下也是说道:“诗倒是好诗,只是这人品有些差强人意。这些天让二虎盯紧一点,莫要出了什么事端。我到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两贯钱就这么直接交给二虎,秦泽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能完全收买二虎的话,自己的处境将会是更加的危险。   唐朝没有辣椒,这让秦泽十分不适应,他是湖北人靠近四川地区,口味普遍偏辣。好在中国地大物博,倒是让秦泽找到了可以代替辣椒的东西。   茱萸这东西在唐代,还是普遍作为熏料使用。不过秦泽可是记得这东西,还是有一点辣味,虽然比不上辣椒,但是也好歹有些味道。   既然答应了二虎的心愿,秦泽当然要努力了,他就打算做一碗油泼面给二虎尝尝。   没用多久二虎就带来了一名穿着普通的老汉,可还没有等到秦泽凑上去,人家就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房屋,就开始连连后退。一直到退到街道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办法秦泽只好自己迎了上去。   因为不确定这个时候到底有没有椅子的出现,所以秦泽开门见山就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椅子吗?”   “椅子?”张老汉也是一愣,随即就立马想起了什么,回答道:“少爷说的是胡椅?”   这下轮到秦泽疑惑了,虽然不知道胡椅是什么,但既然也有一个“椅”字,相比也不会相差多少。当下就继续解释道:“我说的椅子,就是四条腿加两块木板。大约就是这样……”说着秦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还边说道:“这个腿不需要太长,二十公分就可以了。”   张老汉也是做木工很久了,虽然秦泽画的很不规范,但是还是很快就理解了。在详细询问了一些信息之后,就许诺明天就可以做出四张椅子。   看到张老汉打包票,秦泽索性将桌子也一并告诉了他。这一次在听完秦泽的叙述之后,张老汉却是愣愣地看着秦泽。直到看得秦泽有些发毛,才直接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恳请道:“少爷,你说的这桌子,椅子能不能让老汉自己做来卖。你放心,老汉不收你的钱。”   椅子这东西单独存在,根本没有多少意义。可是搭配了桌子就不同了,这可完全两人从盘膝给解救了出来,而且很好的解决了不能久坐的问题。   古人的智慧在一方面完全不爱现代人差,他们差的只是一个点化的契机。所以在秦泽的点化下,张老汉立马就看到了其中的商机。这是一门手艺,一门可以养家糊口的手艺。   秦泽自然不会阻拦,泥腿子出生的他,对于这些勤劳的百姓,也是出于心里的认同。   当下就点头同意了张老汉的请求,弄得对方也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其实秦泽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他看来这桌子和椅子,可有着更多的变化。   比如摇椅和躺椅,这些都是更进一步的发展。秦泽没有告诉对方,是不想让自己暴露的太多。   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所以本能就想要将自己藏起来,最好没有一个人可以发现自己。   一直站在旁边的二虎,此时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泽。他只是听师傅说这个人才华横溢,不希望他死在这场争端中。可如今看来此人,却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竟然随随便便,就将这样一门手艺赐给了别人,还不要求回报。   秦泽哪里了解二虎的想法,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简单的椅子桌子罢了,这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不过要是张老汉配合的好的话,秦泽倒是向着让对方做个沙发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如今还是满足二虎的心愿为上。油泼面分为素油泼和荤油泼,秦泽打算做一碗荤油泼。   一进厨房秦泽差点没一巴掌把自己拍死,光想着怎么享福,就忘了让二虎找个铁匠来,这一厨房的盆罐罐,就是没有一个炒锅。   没办法只好还是用那个铜锅将就一下,同时也是嘱咐二虎等下吃完饭,去请一个铁匠来,好歹要打一口铁锅。   将猪肉切好,放进锅里先炒一下,然后在二虎吃惊的目光中,将一把茱萸给扔了进去。   “少爷,这个东西不能这么吃?”二虎直接叫出声,指着锅里的茱萸就叫道。   秦泽自然知道在如今,茱萸还是作为一个辟邪的东西,主要是挂在房门上,抵挡妖邪的入侵。可这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倒是还有一个芥末可是用。只不过那东西可比茱萸贵的多,没办法就只好这样了。   “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我告诉你跟着你家少爷,就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嘴。”   说着就熟练地扯起了拉面,秦泽可不想用刀一点点来切面条,拉面绝对是最快的一个方法。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能,在第一时间就折服了二虎。这一下他对于茱萸能不能吃,也就不在怀疑了。 第七章 铁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有那么一种人,对于美食的渴望,绝对是超过了对生命的怜惜。   秦泽觉得程怀亮和王甫就是这种人,你很难想象昨天还死活不敢进门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和二虎一起,蹲在了庭院正中插屏后面,抱着一个大碗吃的不亦乐乎。   而至于秦泽,则是在不停地拉着面条。没办法这三个家伙跟没吃过饭一样,都他娘的吃了快两升面。一升合1.5公斤,这一会三个人都吃了三斤面条,这还不算上两斤猪肉。   以前说书的动不动就是谁谁日食斗米,秦泽还不相信,现在看看就冲着三个人的表现,秦泽觉得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两只手都拉的酸了,肚子里窝了一肚子气,故意将面条甩在面板上“啪啪”作响。可是那边却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是一头扎进碗里,咕噜咕噜吃个不停。   秦泽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官二代加富二代,跟个下人蹲在地上吃饭,就不会觉得身上不舒服。   还有你二虎不是说是自己的下人吗?你见过谁家下人端着碗,吃着自家少爷做的饭,还一个劲嫌弃自家少爷做的慢。   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斗大的少爷没饭吃?   越想越觉得不爽,直接一回头冲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二虎,吼道:“看你家少爷做甚,还不去锅里添两把柴。”   任谁辛苦了大半天,反倒一口都没吃,心情也不会太好。   二虎嘿嘿一笑,知道自家少爷现在心情不佳,也就乖乖地去一边往锅里加柴。   “二虎,知不知道坊里哪里有铁匠?”看着那口三足铜锅秦泽就犯嘀咕,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个小鼎不说。关键是铜这东西可是重金属,虽然不像汞、铬这种剧毒金属。可是过多食用,那可绝对要出事。   而且就凭现在的科技水平,让秦泽怎么放心用这样不纯的铜锅。煮东西倒还好说,温度不算太高。要是直接炒的话,估计就够呛。要是那天吃出来一个食物中毒,那可就搞笑了。   “西街倒是有几家铁匠铺,不知道少爷是为什么找他们?”二虎往锅里扔了几个柴,好奇地问道。   “做锅!”秦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身将面条扔到了锅中。   这时程怀亮又端着碗,进了厨房了,瞥了瞥还在煮的面条。好奇地搅了搅另一边锅里煮着的臊子。   这东西吃起来没有羊肉的膻味,口感也比鸡肉更好。这就让程怀亮有些好奇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吃的肉食,自己却不知道。   当下就冲着秦泽开口问道:“秦兄弟,你这锅里煮的是什么肉呀?”   “猪肉呀。”秦泽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继续说道:“就是豕肉。”   “不可能。”程怀亮一口否决,不可置信地从锅里舀出一勺猪肉,仔细看了看,又扔了几块到嘴里,使劲嚼了嚼。   最后才有些感叹地说道:“都说豕肉贫贱,怎么会有如此美味?”   秦泽知道程怀亮的意思,猪肉这东西在清代以前,都不是一种主流的肉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极其贫贱的肉食。   鸿门宴中,项羽给樊哙的就是一条生猪腿,那更多的就是一种羞辱的意思,当然对于这个可以生吃猪肉的家伙,秦泽也表示很佩服。猪肉里面可是有些一些线虫,要是不煮熟吃到肚子里,那还不是美滋滋?   古人一直都有一个说法:“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   也就是说只有牛羊才是高大上的肉食,至于猪肉则完全是不入流。就跟狗肉不上席一样,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所以现在程怀亮听到秦泽说自己吃的是猪肉,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豕肉,不仅好吃还极其便宜。不过也要看做法,只要做的好,不仅煮着好吃,炒着也很美味。”秦泽十分满意程怀亮的反应,作为一个资深屌丝,一想到这些官二代连猪肉都没有吃过,顿时就觉得心里一阵舒坦。   “哼,官二代又如何,富二代有如何,连天王老子李二都没吃过!”   程怀亮皱皱眉,愈发觉得秦泽神秘起来,嘴里老是蹦出一些自己根本听不懂词语,可偏偏却能够说得有理有据。想了想摇摇头,美食当前,一切免谈。   忙活了整整半个时辰,用掉了三升面粉,四斤猪肉,才将几个人给喂饱。   就连秦泽自己也是吃下了两碗,撑得几个人都是坐在庭院里,一动不动地晒着太阳。   “你已经完成了二虎的心愿,获得了一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六点。”系统没有感情宣读了秦泽的战果,也是让秦泽没有丝毫脾气。   吩咐二虎去找来了铁匠,这一次对方竟然直接就走了进来。丝毫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弄得秦泽都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王老汉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自从踏进这宅子之后,他的眼睛就在四处瞄着。之所以能跟着进来,完全是因为怀里揣着的二十文钱。   自家生意越来越不好,赶上有人出手这么大方,直接就塞给自己二十文钱,他就觉得值得闯一闯。   二虎的做法还是获得了成功,最起码秦泽看到对方能够踏进这里,就感到很欣慰。   依旧是在地上大致画出了铁锅的造型,让王老汉仔细看。这东西比起椅子来说简单多了,所以也没有废多少口舌来解释,王老汉就表示没有问题。   一边正在旁听的程怀亮,也是好奇地凑了上来。听到秦泽说这东西是用来炒菜,眼睛一转立马就对王老汉说道:“回去也给我打十口铁锅,就送到对面的程府,就说是程家二公子要的。”   秦泽的一碗臊子面,成功笼络了程怀亮的心。现在听说还有专门炒菜的用具,怎么可能放过,当下一张口就是十口铁锅。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王老汉一时之间都激动地说不出话。虽说十口铁锅赚不到什么钱,可是只要和程府攀上了关系,以后出去也好歹有了名头不是。   到时候和别人吹嘘的时候,也可以指着程府挺直自己的腰板:“程家用的铁锅,就是老汉的打造的。”   越想越觉得心里舒坦,当下就差点没有跪下来,向程怀亮谢恩。好在程怀亮眼疾手快,将对方给扶了起来。道:“老伯何必如此,程家是武将出身,没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到时候直接找程府管家,要一贯银钱,就说是我说的。”   又是一贯,听得秦泽和王甫都是一震。这丫的也太不把钱当钱了,虽说唐朝铁贵。但一口铁锅最多也就十几文,这家伙倒好,一张口就是一千文。   当然秦泽是不会知道,自家的下人,也是随手就甩出去了二十文。   王老汉哪里肯要这么多,连连推辞不要。秦泽索性直接开口就说道:“老伯,莫要多说。这东西就只有你能做出来,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就把我的那两口铁锅也算进去吧。”   能省则省,同样也是让王老汉安心拿下这份钱。果然听到秦泽这么说,王老汉也知道了对方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当下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告辞,说要立马回去开始。   待到王老汉离开,程怀亮和王甫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也是随后就出了宅子。对于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秦泽表示走着瞧。   二虎现在可是真的搞不懂秦泽的为人,两贯钱问也不问的就扔给自己,现在却又为了十几文钱去占人家便宜,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秦泽也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一个人回到厨房,开始盘算着重新搭个灶台。有锅没有灶台,那可一点用都没有。至于程府会怎么样,秦泽可一点都不关心。有本事要十口铁锅,这点问题应该能够解决。谁让吃了自己这么多粮食,竟然一个子都没给自己。 第八章 程知节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没虫的鸟儿饿不死。   秦泽就是这只起不早的鸟,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长长的太阳尾巴,撩拨到自己的脸颊,秦泽才舒服的伸个懒腰,十分满意地从床上爬起。   “又是美好的一天呀。”秦泽生疏地穿好自己的衣服,推开自家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二虎。   自己的确是醒的有些晚,不过对二虎没有吵醒自己的做法,秦泽还是表示很满意。所以在面对二虎那一脸鄙夷的时候,秦泽张口就来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说完还十分惋惜地看着庭院中那颗桃树,想要装出一副感时伤春的表情,却发现庭院里已经干干净净。哪里还来个叶子,让自己感叹。   “你扫的?”秦泽一指庭院,一副不爽的样子。   二虎还在回味秦泽吟唱的诗句,听到问话直接就点点头示意没错。   “以后地上留几片叶子,你家少爷清晨喜欢吟诗。”秦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二虎说道,随后就准备去洗漱。   不走不行呀,秦泽可不知道昨天夜里刮风没有,要是没起风,那可就尴尬了。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二虎,对于他来说,凡是评价一首诗诗,只要读起来通顺,那就是好诗。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现在秦泽觉得自己最大的财富,还就偏偏是这本小学读物。   能够经过一千多年时间的锤洗,没有一首诗是简单的。随便拿出来一首,都能够传唱整个长安。而关于抄袭这一说,秦泽现在只能表示:天下文章一大抄,读书人的事,哪里来得抄,那是借鉴!   没有牙刷,只能用柳树枝沾些青盐,随便捅捅自己的牙齿。想念牙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秦泽只能安慰自己,这样才是纯天然不含防腐剂。   洗涑完毕,秦泽就有些发愣了。在这个年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生活乏味的要紧。只好就坐在水井旁边,想想怎么才能挣点钱。   卖诗?自己现在对于这些古文都认不全,一手小学水平的书法,拿出去自己都害臊。   卖家具去?自己顶多就是一个想法,真要去干保管饿死。   要不去当大厨?死也不去,自己饿肚子给别人做饭,这怎么可能。   正想着呢,就突然看见天空飞过来一条猪腿。   没错就是猪腿,还是完整的一条猪大腿。   这可让秦泽愣住了,直直地看着猪腿落在自己面前,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难道说自己和那位守株待兔的人一样,遇到了会飞的猪腿?还是说天上不掉馅饼,改掉猪腿了?”迷迷糊糊地看着地上的猪腿,秦泽就陷入了沉思。当然他到底在沉思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日子太无聊了!   好在很快他就有的事情做了,就听见前院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唉,小子!你家少爷呢?去告诉一声,就说对面的程咬金过来蹭饭了。”   “程咬金?混世魔王!”秦泽一下子从井沿上跳起来。   唐朝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后封卢国公的程咬金程知节。   这样的字眼飞快地从秦泽的脑袋里转过,当初为了考公务员,这些东西可没少下功夫。可怎么可能和现在想比呢?   这可是活生生的,能够直接厚脸皮地叫出:我就是来蹭饭的程咬金,一千四百年来,可就这一个。   没等到二虎进来通报,秦泽直接就冲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里程咬金,瞬间就傻眼了。   秦泽可记得当初隋唐英雄传里说了,程咬金是蓝脑袋,靛脸朱眉,好似瘟神。可这一看简直就是五大三粗的猛汉,在没看出那来的蓝色脑袋,红色眉毛呀!   秦泽这般打量程咬金,那边程咬金也在观察秦泽。看到对方竟然不卑不亢,当下也是十分喜欢。三下走到秦泽面前,咣叽咣叽就对着他的肩膀一顿猛拍。   这一通拍,差点没让秦泽断过气。心里却是苦笑连连,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程怀亮喜欢拍自己肩膀的习惯,八成就是跟他老子学的。   虽说肩膀疼痛难忍,不过秦泽还是很快就冲着程咬金施了一礼。   秦泽施的是武礼,不同于文人直接文质彬彬,武人之间见面礼节,都是举止果断。   果然看到秦泽这一礼,程咬金当下脸上就升了笑意。他是武人,虽说现在被困在长安,但是骨子里对于这些军武的东西还是喜欢。   “不错,你小子会讨人喜欢。”说着又要伸出手去拍秦泽的肩膀,伸到半空中,突然看到秦泽一脸痛苦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当下也是轻轻一拍秦泽的脑袋,骂了一句:“泥做的猴子没脾性,刚还说你小子懂事,现在倒学会躲了。”   程咬金不是那种喜欢文绉绉的人,所以秦泽也没打算和他耍心眼。和这种人打交道,直来直去往往效果最好。   当下也是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地说道:“程大人天生神力,小子这小身板,哪里经受得起。”   伸手不打笑脸人,溜须拍马也要见缝插针。这一马屁当真是拍的出神入化,最起码程咬金的兴致是越来越高了。   当然对于程怀亮三人的鄙视,秦泽表示直接忽略。   程咬金还真没有说错,他还真的是来蹭饭的。   事情还要从昨天下午说起,程怀亮和王甫在秦泽这里吃了一顿猪肉之后,就念念不忘。于是就直接买了一整只猪回去,说是准备让家里人也尝尝美味。   可没想到二人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就是知道怎么做,和自己做完全是两个概念。   于是整个程府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饭,就因为不论程怀亮怎么叙述臊子面的做法,府里的厨师还是做不出来。   于是等了一早上的程咬金发飙了,差点没将厨房给掀飞。而那条会飞的猪腿,就是程咬金在盛怒的情况下,给扔出来的。   听完程怀亮的叙述,秦泽也是觉得好笑的紧。你丫的不知道猪肉要提前炒吗?还不知道放茱萸?没了这两样东西,猪肉做出来甚至比木头还难吃。   拍了拍了程怀亮的肩膀,让他将自家的厨师叫来几个,自己打算亲自教学。   程咬金也好伺候,没有一点的官架子,也是站在厨房里看起了秦泽教学。   倒是二虎细心,亲自去王老汉哪里先取来了两口铁锅。然后就是一阵忙碌,其实原本是不忙的,只不过程咬金对一切都好奇。结果一不小心就将还没有干透的灶台,给拍掉了几块青石砖。   还有就是非要自己动手拉面条,结果……   唉,只能说圆形的面团,给拉成了长方形。   莫了兴致过了,还要在一边不停地催促着秦泽,不时地给予秦泽“十分错误”的指导。   好在木匠张老汉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将秦泽要的四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给带了过来。这才将程咬金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过去。   松松自己被程咬金激动下拍肿的肩膀,秦泽颇有同情心地看了看旁边的厨师。这家伙可就比自己惨多了,那也真是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用脚踹。   就连秦泽自己都不知道,程咬金踹了这家伙几脚。只能说这兄弟,也是命苦。   “公子不必同情某,某当初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如今年老不能上战场,将军能够收留自己,某就已经很满意了。”   厨师说这话的时候,秦泽在他的脸上的确看到了满足。当下脑海不知怎么的就浮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着实让自己发了一层冷汗。 第九章 好一首春夜狮子头   军人天生就有血性,他们对什么都怀有一腔热血。   比如秦泽旁边的这个厨子,本来一次拉两斤面就行了,这家伙非要拉五斤。就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足以显示自己的威武似的。   威武归威武,可面条拉得都能包饺子了又是什么鬼?好不容易纠正了厨子的错误观点,那边程咬金又冲进厨房,“哐哐”两声一拍,指着外面的椅子和桌子,就一脸兴奋地说道:“小子,那东西是也你想出来的?听二虎那小子说叫什么椅子桌子,坐起来不错。回头让那木匠去找程府,给老程我也做几个。”   椅子和桌子的出现是有其道理的,最起码这玩意你坐的时间久了不会腿麻。真要是让你盘坐在地上半个时辰,估计谁都受不了。   这当然没有问题了,让二虎出去告诉一声就行。反正有免费的下人,不用白不用。   看着今天兴致这么高,秦泽也就一连做了好几道菜。什么回锅肉、东坡肉、茱萸炒肉丝,糖醋排骨,最后还团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狮子头。   这一番下来,不要说等着吃饭的程咬金,就连一边的厨子也震得说不出话。这个时候秦泽也不由地感叹一句:学得厨艺好,穿越天下都不怕。   “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没想到被自己吃货的嘴给拯救了。”这就是秦泽现在唯一的想法。   因为只有四张椅子,所以二虎和厨子,就没有上桌。更为夸张的是程咬金直接让下人,端来了一整只烤羊,说是不能白吃秦泽的饭。   这下轮到秦泽傻眼了,一顿竟然要吃一只羊。就算是粗略的一看,少说也有二三十斤。而且上面洒满了各种香料,刺鼻的孜然很好地将羊肉的膻味给压了下去。   “娘的这些可恶的封建地主!”秦泽切下一片羊肉,狠狠地咀嚼了几下,一口给吞了下去,心里却是暗骂了一句。   当然对于这是不是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问题,秦泽表示:这羊肉真好吃!   不得不说这羊烤的的确很棒,外酥里嫩焦香四溢。虽然上面的香料多了一些,可是却也控制在了最少的范围,解决了羊肉的膻味大的这一问题。   而再看程咬金却是对于红烧狮子头情有独钟,这一会就吃了四五个,直到没有了才停了下来。正好一眼就看到秦泽一脸享受地吃着烤羊肉,不由地也是眉毛一挑。   说是用来付自己的饭钱,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比较。他程咬金程魔王,怎么可能在一顿饭上丢了脸面。所以现在看到秦泽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地凑了上来,二话不说先是“框框”两击,说道:“小子怎么样?我家的厨子也不差吧?”   秦泽一眼就看穿了程咬金的心思,当下撇撇嘴,回味了一番说道:“不错,外酥里嫩焦香四溢。佩服佩服!”   “呸!”   “呸!”   一边的程怀亮和王甫,都是不由地暗碎了一声。心道秦泽和自己老子都是一个厚脸皮,一唱一和简直完美配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单这一手烤羊,着实是出神入化。”说着又切下一片羊肉,放进了嘴里。   “小兄弟好文采呀,随口一句读起来,就是这么朗朗上口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咬金,对于秦泽无意装逼的这句诗,表示自己很满意。   当然他的欣赏水平和二虎一样,读起来朗朗上口的就是好诗。   不过他听不出其中的妙处,可不代表别人听不出来。就比如被自己母亲裴氏逼着上私塾的程怀亮,救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另一边出生于五姓七望王家的王甫,诗词一道自然也不弱。当下也是将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给读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其中道理深刻,却又通俗易懂。   “妙呀!妙呀!好一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简直就是出神入化。”王甫差点没有激动地扑倒秦泽身上,顿了顿也是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才尴尬地说道:“也是一时听到如此佳句,没有控制住情绪。诸位莫怪!”   程咬金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地打趣道:“和那醋公一个模样,遇到好诗就挪不动腿。”   醋公是谁,秦泽当然知道。也就程咬金这个混世魔王敢这么称呼当朝宰相——杜如晦。   程咬金这一打趣,倒也缓解了气氛。对于这一手秦泽也是感到很惊奇,就冲这一会和程咬金的相处,秦泽就看出了这家伙的确是粗中有细。想想也是,混世魔王这个称呼来的,可不仅仅代表程咬金蛮不讲理,更代表着人家难缠。   当然程咬金可以打趣杜如晦,秦泽他们却不行。所以很快话题就又回到了那两句诗上,面对王甫眼里流露的倾佩,秦泽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没办法,自己可不是和他们吹,随随便便拉回来一个小学生,那都能在文人圈里横着走。   当然对于王甫讨好地想要知道下句的时候,秦泽只能随口敷衍过去。没办法他就记得这是韩愈的《说书》还是什么,当初上学就是为了考试,所以也就只记得这句“考试必考句”,对于下一句,鬼才不知道。   “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一句诗句。”   文人执拗起来也是强硬的过分,一首只有半阕的诗句,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面对醉春楼里脱得只剩亵裤的头牌一样,扎心了。   这一幕让一边的二虎看不下去了,咋说这也是自家少爷,当下就眉毛一挑道:“这算啥?我家少爷今早起床还做了一首诗呢?你且听清楚了: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静,这一次就连程咬金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被这种眼神盯着,就算秦泽脸皮够厚,也是受不了。心里想着以后还是不要装了,不然唐宋八大家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半响程咬金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是“哐哐哐”一顿猛拍,脸上一脸兴奋地说道:“这诗不错,读起来是真顺口。有鸟有花的,听着就舒服。”   “呃~”   一群乌鸦一手遮脸,一手挥动地从几人头顶飘过……   程咬金却还是不知道众人在发什么愣,又凑到秦泽面前问了一句:“小子,这首诗有名字吗?”   “没有。”秦泽极其干脆地回答道。随后又是十分认真地对着程咬金说道:“不如就请程大人题个名。”   程咬金能提什么名,他能拿的动马槊,万军丛中自来去,可在小小一方宣纸上,却是连笔都握不起。   只见他四下打量一番,最后盯着桌子上的狮子头,一拍大腿就叫道:“不如就**夜狮子头?”   什么玩意!说实话秦泽也是一愣,不得不说春夜两个字还有些靠谱,不过狮子头是几个意思。   不过还是立马一脸倾佩地奉承道:“好名字,好名字。题得好,题得妙呀!就**夜狮子头了。”   “哈哈~”程咬金也是哈哈大笑,对自己今日的文采斐然十分满意。   另一边愣在原地的程怀亮和王甫,都是嘴角抽搐,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末了还是王甫抢先插话道:“秦兄弟,三天后长安要举行一次诗会,不知仁兄可有兴趣?”   诗会?秦泽一愣,这么高大上的东西给真是有些让他吃惊,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四书五经都认不全,还去个屁诗会。   可刚想拒绝,脑袋里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请宿主在三天后参加长安诗会,完成王甫在诗会上崭露头角的心愿。完成心愿将获得三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则直接抹杀宿主,请宿主谨慎对待!” 第十章 长安诗会   社会的发展从一方面来说,就是知识财富和物质财富的积累,而对于秦泽来说,他就是站在知识巨人的肩膀上。   可偏偏他也只是站在路人的肩膀上,顶多有时候弯下腰从巨人身子,拔出一两根头发。   所以在王甫向他发出参加诗会这种高级别的聚会的时候,秦泽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系统就偏偏像是和自己作对,再次强制性地要求秦泽必须参加。   “好,三天后我们就去会会这些长安的才子。”与其死的猥琐,不如趁早做作。所以秦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就是李白附体,杜甫重生。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秦泽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只知道程家厨子走的时候,双手都是架着放不下来。   不过那家伙对这还很满意,俨然一副就要霸占整个厨师界的态势,尤其是一双眼睛的热血,膨胀呀!   到底还是秦泽亲自去监督了程府厨房的改造,程府也还是一个子没给,倒是赏了不少别的东西。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秦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俗人,一个恨不得别人能够用钱砸死自己的俗人。   回到自己庭院的时候,秦泽已经没了筋骨,瘫痪一般的躺在地上。   闲庭信步做不到,不过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秦泽还是觉得一切有些梦幻。   莫名其妙就来到了唐朝,还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争端。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让秦泽有种喘不出气的。更可笑的是,当初为了考公务员,秦泽一年就没有睡好觉。九十九分一个很尴尬的分数,只要再多一分,自己就能进入省级机关。   可这一切都离自己太远了,远到就算是爱因斯坦,也没有办法跨越……   二虎在一边站着,看着秦泽没一点礼数地躺在地上,觉得心里十分的矛盾。只觉得秦泽好像有无数张脸,和程咬金这种权贵相交,却是不卑不亢,俨然看透了人间事故,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如今躺在地上望天空,却是如此的迷茫无奈,这种截然不同的表情,让二虎愈发觉得秦泽的不简单。   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秦泽就这么望着天空,漫无边际的想着。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索性一拍屁股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一边蹲在的二虎,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当下脸色一横,冲着二虎就哼道:“瞅你家少爷做甚?去找着笔纸来,你家少爷要练字。”   三天后就是长安诗会,如今秦泽也只能临时抱佛脚。想着找写笔纸,好好练练字。   好在这里以前住的也是个读书人,所以这些东西倒也好找。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二虎就磨好了墨,恭恭敬敬地将毛笔交给了秦泽。   “二虎你识字吗?”   秦泽握着毛笔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听得二虎也是一愣,不过还是老实回答说:“师傅教过我一些,倒是认得些字。”   有门道!秦泽心里一喜,表面上还是一脸镇定地问道:“会写字吗?”   “写倒是可以,只是写得太难看。”二虎老老实实回答道。   心里却是对秦泽这些问话,觉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他师傅素来就喜欢诗词,所以他和莽牛倒也学了认字,只是认是认得,写倒是不行。   这年头读书可是一种奢侈的消费,单单是宣纸就贵的吓人,就更别说书籍之类的。所以二虎他们也顶多认得字,还真没在字上写过。   原以为还能向二虎请教一下,没想到他丫的也不会。秦泽倒是会写字,可是也顶多会写简体字,而且还是用签字笔。   另一边二虎看着秦泽握着笔半天不动,当下眉毛一跳有些试探地问道:“少爷,你该不是不会写字吧?”   “谁说的,你家少爷肚子是一肚子墨水,现在只是在思考该写些什么!”来玩笑这个时候打死都不能承认,想想也知道一个会作诗的人,竟然不会写字,这是多么的诡异。   秦泽就不同了,他不仅不会写字,他还不认识字呀。   “可是你拿笔的姿势都不对?”二虎盯着秦泽的右手,一脸疑惑地说道。   “我……”秦泽只感觉天旋地转,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当下将毛笔一把拍在桌子上,面有怒色地道:“不写了,好好的兴致全被你弄没了。”   “宿主是否愿意用十点心愿值兑换王羲之书法?”系统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只要秦泽有一点需求,就会自己跳出来,像极了后世的推销员。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心愿值可是自己的命,怎么可能用来换个字体,哪怕是王羲之的字也不行。   …………   三天后,长安城郊灞桥外,一扫以往的冷清,来来往往的书生,穿着各种儒衫,开始向这里聚集。   时值三月,河畔的柳树刚发了新芽,莹莹的被风吹得舞动。衔泥的燕子,又开始忙碌,不停地轻触水面,荡来一圈圈涟漪。   地上的青草也开始蔓延,放眼望去空旷的世界里,蓝天和白云交相辉映,一切都是那么干净,一切都是那么清澈。   这些书生有的手里捧着一本书籍,一脸陶醉的读着,脑袋晃得秦泽一阵发晕。还有一些人则是单手捏决,指着灞河不知道在吟唱着什么。旁边还围着一群人,间歇还不断地鼓起掌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看起来高雅神圣到极点的一幕,到了秦泽眼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亿万富翁不小心闯入了乡绅土豪的晚会,有种说不出的不适应。   不过这里最吸引人的还是一片巨大的桃林,就种在左边的灞水河旁边。正中间则是一处长亭,行走在其中,当真如同在花海中漫步一般。   不同于后世的城市,人口稀少的唐朝,大片的土地上都处于原始的状态。这里距离长安城只有二十多里路,属于蓝田县的地界。   这处桃林就是长孙家种下的,每年的三月桃花开的时候,这里就成为了众人游玩之地。而这一次的诗会就是由长孙冲发起的,地点自然也就选在了这个文雅的地方。   文雅倒是文雅,就是距离长安实在太远。这个时候可没有汽车,唯一算得上高大上的就是马车。这东西秦泽是没有的,他现在还不过是租住在程家的宅子里,就凭手里剩下的三贯钱,是没有可能买辆马车的。   不过他没有程怀亮可有呀,所以现在马车里,就坐着王甫和秦泽。至于程怀亮是不可能坐马车的,此时的他正在外面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到处穿梭着。   听着他“哇呀呀”的怪叫,秦泽就知道这次参加诗会,他为的十有八九只不过是想痛痛快快的骑一次马。   不过秦泽好奇的是,从程府出来的是两辆马车,自己和王甫一辆,倒是另一个里面坐着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和王甫坐同一辆马车让秦泽感到很不舒服,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泽算是看透了这家伙的为人。虽然长着一张憨厚到极点的脸,可是这家伙却是猴精的很,在太原那一带,可以说是有名的富商。   四目相对,秦泽没来得及别过头,就被王甫抓了现形,张口就问道:“秦兄有如此才华,不知师出何门?”   说真的要不是秦泽亲眼看到,面前这家伙和二虎一起蹲在自家门口,用眼神调戏街上的良家妇女,秦泽就差点要被这家伙这副文绉绉的样子给骗了。   当下也是甩过去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好好说话,和我装什么读书人。”   丫的说话都不累呀,动不动就作揖,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听得秦泽这个半吊子是一脑袋浆糊。   尤其一想到等下还要去参加什么诗会,秦泽就更觉得脑袋疼。而且这次的心愿说得很清楚,要让王甫在诗会上崭露头角,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葬花吟   秦泽记得一句话,那就是政客之间的交往最为肮脏,而文人之间的交往则最为虚伪。   秦泽对这句话很是信服,所以在王甫用这种文雅的方式和自己交谈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拒绝的。   “嘿嘿,还是秦兄弟豁达,说起话来也是不拘小节。”王甫却好像没有听出秦泽话里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就拍了秦泽的马屁。   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人,秦泽直接摆摆手,拉开马车的布帘,说道:“我只记得被人打了脑袋,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莫要问了。”   嘴上这么说,秦泽心里却是一阵的嘀咕:“师出何门?说出来吓死你,正宗二本野鸡大学,教过我的老师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套我话?弄得跟说出来你听得懂似的。”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秦泽指了指旁边的马车,就问道:“那边的马车里坐的是谁?”   “要不你猜猜?”王甫嘿嘿一笑,眉毛一挑问道。   谈话到此结束,秦泽索性和外边的二虎有一句没一句扯了起来。   就这么一路颠簸,足足用了快两个多时辰,一行人才到了目的地。一出车门秦泽就被惊住了,只见入眼所看之地,莺莺燕燕的七八个女子,正在桃花林中穿梭。   衣袂翩翩浅笑流盼,尤其是桃花一瓣瓣地铺在她们身上,端是花海中的精灵。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身上的气质都完美到令人发指,尤其是一颦一笑之间,简直就是美得不要太真实!   这下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秦泽,顿时感觉跟打了鸡血一般,一把推开了二虎伸来搀扶自己的手,直接就跳下了马车。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大家闺秀,和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女汉子,可是完全的不一样。   二虎此时却是一扫先前和王甫躲在大门口的猥琐样,脸上却是一脸的正气。甚至在看到秦泽不停地打量那些千金小姐的时候,二虎还义正言辞的要求,秦泽不要丢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屁来得读书人的身份,今天穿得这件儒衫,还是在二虎的帮助下才穿好。光是头发就梳了快半个时辰,搞得秦泽跟要上刑场一样。   不过这些一番打扮还是有些效果的,他原本就长得清秀,身子也是有些单薄。白白净净的五官,配上这身儒衫,还真是有些俊秀。   程怀亮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这些读书人的诗会对于他来说,完全就不感兴趣。四下打量了一些没发现程怀亮,倒是让秦泽看到了一幅极美的画面。   只见灞水桥畔柳枝轻舞之处,一名粉装少女正俯身蹲在岸边,手里捧着一捧花瓣,正一瓣瓣的向水中丢去。精致的五官,配上轻轻蹙起的眉头。几乎就在瞬间秦泽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葬花。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著处。手把残花出长亭,忍踏落花来复去。花开易见落难寻,岸前愁煞葬花人。未若清风收其骨,一曲流殇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不知怎么的秦泽就随后念出了几句《葬花吟》,不过也只是从其中截取了几句,修改一下用在了此处。   念完秦泽才反应过来,自己处在的可是一群自称诗人的地方,这一念倒好,当下整个诗会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秦泽,还有一些反应过来的才子,当下就奋笔疾书将先前的诗句记了下来。   这一下倒好,完本打算悄悄参加的秦泽,顿时成了现场的焦点人物。而秦泽也是立马就感到自己头皮有些发麻,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冲着自己浅笑的少年。   这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冷笑,但是从表面上看上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   这就是秦泽的评价,他宁愿招惹一些十恶不赦的恶人,也不愿意招惹这种深藏不露的君子。   “二虎,那家伙是谁?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秦泽凑到二虎面前,轻声问道。   对于自家少爷这种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询问,二虎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道:“他父亲是长孙无忌,他就是长安有名的公子长孙冲,这次诗会就是人家举办的。”   “我去~这刚来就抢了人家的风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秦泽现在是后悔不迭,说来说去都是女色惹的祸。   “假酒害人呀二虎!”秦泽摇着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刚刚调戏的那名女子,就是当今中书舍人李百药的女儿李诗韵。”就好像唯恐秦泽不够乱的二虎,又是开口对着秦泽脆弱的心脏狠狠刺了一刀。   尤其是调戏两个字,用的简直就是出神入化,让秦泽实在无路可逃。   这一首《葬花吟》可以说是勾勒了一副少女葬花的画面,短短几字借花映人,虽说是人葬花,倒不如说是花葬人。字里行间几乎字字滴血,句句伤情。   那边躲在水边的李诗韵也是一时之间呆住,她的确是有些感叹残花的逝去,倒却没想太多。现在听到秦泽这么一说,顿时就感到心里升起了无尽的哀伤。   施施然站立起身,亭亭玉立地向着秦泽就走去。看到李诗韵主动走来,那些原本还想着凑上去和秦泽打招呼的人,纷纷都是退了开去。   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跟着王甫站在了一边,弄得秦泽自己觉得尴尬无比。身为一个纯度一百的屌丝,大学期间作为一个工科生,几乎四年都没和几个不长胡子的女生,说过几句话。   现在突然有一个没得不可芳物的女子,向自己走来,这让秦泽顿时没了主意。   不过好在脸皮这东西,厚起来刀枪不入,在回忆了自己看过的各种宫廷戏之后,秦泽先行冲着走来的李诗韵打招呼道:“小生秦泽,先前出言有失方寸,还望姑娘见谅!”   一句话说的秦泽差点没有咬到舌头,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要不要向系统买个大唐生活指南,想了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这番过来,不过是想问问公子先前所作之诗可有名字?”不得不说李诗韵从任何一个方面,都算得上是真真的大家闺秀,符合了秦泽对于这四个字的所有了解。   不远不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至于生分,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   “哪里是我所做,不过是同乡所做。今日见姑娘气质出众,倒也有感而发。诗名倒是没记住,姑娘若是喜欢就起一个名字吧。”秦泽文绉绉地说了一大段,倒也没有说瞎话。这诗的确不是自己所做,自己也不过截取了其中一小段。   李诗韵显然有些发愣,以往和她相处的才子们,哪一个不是挤破了脑袋地显示自己的文采,可如今偏偏有人这么直言。倒是让她愈发有些好奇,不过既然秦泽已经这么说了,李诗韵还是浅浅一笑,没有继续追问,思索了片刻说道:“花残春尽落泥潭,葬花清徐随流殇。其中当真是哀不尽思,不如就依公子所言取名《葬花吟》吧?”   葬花吟三个字一出,秦泽明显一愣,猛然抬起头想要看看自己面前这个李诗韵,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后世,不然怎么会如此的巧合。   可显然这是秦泽自作多情,在李诗韵的脸上,秦泽没有看到一丝的异样,他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询问。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秦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说道:“姑娘大才,葬花吟三个字道尽一切,小生佩服。”   秦泽这种突然的转变,尤其是听到李诗韵说出名字之后的狂喜,和随后的落寞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过李诗韵也是看出,秦泽是不想在这个上面纠缠,当下心里也是不由地暗嘲一声自己自作多情,随后也是客套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圈子。   待到李诗韵离开之后,场中的气氛又再次热闹起来。那些原本就爱慕李诗韵的才子们,在这一刻当然是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地步。一个个又开始向李诗韵靠近,或是奋笔疾书,或是摇头浅吟,妄图吸引李诗韵的注意。   “少爷,那边有几个穷酸书生说你偷诗。要不要过去教训一顿?”二虎边说边用眼睛瞪着一边的五六个书生,在二虎心里自家少爷随随便便张口就能作诗,哪里还用得上去偷别人的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如今你家少爷就是这位高人,你觉得生为高人,有必要和这些庸人计较吗?”秦泽一脸清高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一副语重心长的对二虎说道。   其实还有一句话秦泽觉得更加适合用在这里,那就是——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所有各位都是垃圾。   “三国魏人李康的《运命论》,原本让劝人本心,你倒好硬生生给自己长了志气。”二虎还没有回过味来,秦泽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调侃的声音。   当下也是眉头一皱,你家少爷好不容易想装装十三,谁这么不识好歹,而且听声音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十二章 文人相轻   一个人的价值观,有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的经历,毫无疑问李诗韵给秦泽上了重要的一课,那就是大家闺秀是真的存在的。   但当秦泽回头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价值观还是稍稍崩塌了一角。因为他再一次看见了一名大家闺秀,一名长着一张网红脸的大家闺秀。   中国人的审美是在不同变化的,在唐代前期虽说没有说对丰满过分渴望,但也在向其过渡。所以在他们的眼里真正漂亮的女子,都有些丰腴的身体以及圆脸和饱满的额头。   可秦泽面前这位则是标准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倒也恰到好处,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上面是高挺的鼻子,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诉说着星辰的故事。   白玉无瑕的皮肤,粉嫩的娇红加上少女身上独有的幽香,端是让秦泽有种惊艳的感觉。   而且这可绝对是原装加素颜,整个就是一个天然无污染的网红。虽然她穿着一身青衫,将自己的身体给遮挡住。但是秦泽依旧可以隐隐看到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抹胸下呼之欲出的双峰。   “妖兽了,这些人都吃的什么,营养这么好!”   所以……   秦泽完全忘记了刚刚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他已经沉入到了一种神奇的世界中,至于在这个世界里他看到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雨曦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秦泽,他听自己的弟弟说过这个人,自然也是听说那首《春夜狮子头》。作为太原王氏的一员,从小诗书礼仪精通的她,自然能够感受到诗句中的玄妙。   当下也是对这个秦泽无比好奇,先前在马车之中听到他吟唱的《葬花吟》,也是再次震惊。可随后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出乎意料,原想着出来打个招呼,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脚踏先贤之言。   现在有看到秦泽一脸淫笑地盯着自己,当下也是对这个人失望到了极点。   “果然是一个登徒浪子,先前还不信《葬花吟》是抄袭他人,现在看来怕是那《春夜狮子头》,也是抄来的。”   秦泽不知道他这种在后世属于欣赏的目光,在王雨曦看来完全变成了调戏。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给扣上了一个登徒浪子的标记。   倒是一边的王甫发现自己姐姐的神情不对,当下也是冲着二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一脚踢醒了秦泽。   “哎呦,二虎你干啥呢?”猛然被人一脚踢中,秦泽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哼,登徒浪子。”   却不想一边的王雨曦冷哼一声,转身就向望月亭中走去,只留下秦泽一个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是一边的王甫先凑了过来,拍拍秦泽的肩膀,正想开口,却被秦泽给直接打断:“王甫,刚刚那位姑娘是谁?”   “少爷,是从程家另一辆马车里出来的。”二虎在一边听到自家少爷的询问,十分尽职地回答道。   “从程家的马车里出来的?”秦泽眉头一皱,心里开始思索起来。他可不记得程咬金有哪个女儿,以前的社会女性地位不高,加上什么三从四德,所以史书对于女性的记载十分有限。   就连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在史书里也只留下了长孙皇后这一称呼,至于真实姓名是什么,也就没有人知道。   所以很自然地秦泽就将王雨曦当做是程家的小姐,当下又是转头丝毫不收敛地看了王雨曦和李诗韵一眼,这才又凑到王甫面前十分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程家还有这么漂亮的千金,你天天住在程家,知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   王甫:“……”   “得了,你什么品行我不知道。就冲你和二虎蹲门口一天的品行,就没必要和我装正经了吧?”秦泽见王甫不为所动,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和自己装清高,就又说道。   王甫看着秦泽的目光越来越发冷,合着这家伙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姐姐的主意?   秦泽见王甫还是不说话,当下也是脸色一摆,有些气不过地说道:“你这又是做甚,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不说就不说了。”   王甫突然很想打人,但想了想还是没好气地说道:“那是我姐姐。”   “你姐姐?!”秦泽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王甫,有看了看王雨曦,最后只能感叹一句:“看来基因突变这东西是够神奇的。”   一如既往地没人听得懂,倒是二虎十分配合地冲秦泽竖了竖大拇指,这还是和秦泽学的。   就在秦泽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那边长孙冲那里突然又喧嚣了起来。   秦泽打眼望去,却是看到长孙冲手里拿着一副丹青,旁边围了一群人。   文人相轻,哪怕他是长孙冲,文人自有的傲气,也不可能让他们阿谀奉承。但现在一群人围着长孙冲,不停地对着那副丹青指指点点,就足以说明其的确不俗。   秦泽也是望过去,就看见上面画着的就是灞水河,只不过画中的灞水河,已经快要干枯。就连两边的柳树,也无力地低垂着脑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在右上角还有一首小诗:腊雪不满地,春尽柳叶哀。日驰衰白颜,再拜泥甲鳞。   不得不说这副丹青,虽然没有后世那种绚烂的手法。但是却也盛在朴实,尤其是配上这首小诗,诉尽了干旱之苦。   也就是在看到这副丹青的时候,秦泽才想起来贞观二年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   蝗灾总在干旱之后来临,而现在就是如此。从去年冬季降水就极其微薄,尤其是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却还是一滴雨没下。干旱的环境为蝗虫的繁衍,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秦泽甚至可以想到,在田地里那些正在孵化的虫卵。马上到了四月,到时候蝗虫孵化而出,遮天蔽日吞噬尽所有的庄稼,到时候那些农民又该如何生存?   一想到这里秦泽脸色就有些发白,对于这些王侯将相他没有一丝好感。可对于那些在土里刨食的百姓,秦泽却是打心眼里认为他们才是和自己是一类人。   凭什么有些人仗着祖上荫蔽,就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却要过着艰辛的生活?   就算爆发蝗灾,最后受难的还是百姓,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系统凭借现在的科技水平,有没有可能制造出可以杀死蝗虫的农药?”   秦泽第一时间想到了无所不能的系统,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宿主当前处在的时空,并不具备生产杀死蝗虫农药的科技。”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人类面对大自然无力的灾难。现在也只能期盼李二能够尽快地察觉到蝗灾的出现,只有竟可能快的行动,才不至于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正在秦泽满脸愁容地想着这些的时候,王甫却是伸手将他推醒。同时扯了扯秦泽的衣服,示意他望前面看。   猛然被人惊醒,秦泽顺着王甫的视线看了过去,立马就发现整个诗会的人,都在看向自己。   “怎么回事?”秦泽佯装镇定向王甫问道。   “看到那个穿白衫的公子没?他叫崔陵,刚刚就是他在询问你对那副丹青的看法。”王甫三言两语简短地向秦泽解释道。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秦泽一上来的那首小诗,直接调戏了长安有名的才女,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因此现在就是报应来的时候,那个叫崔陵的分明就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尤其是秦泽看到众人看向崔陵和李诗韵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感情这小子也是李诗韵的一个追求者。   “我去,少爷我不过是嘴贱了一点。要不要这么对待我,你丫的要是不服气,自己也做一首诗呀,用不用这样阴我呀。”   秦泽在心里早就将崔陵给骂了无数遍,可是脸上却不能有丝毫的表现。依旧是一脸镇定地回答道:“长孙公子大才,这副丹青也端是出神入化,寥寥几笔却以勾勒出干旱之苦,尤其是一句春尽柳叶哀,更是应景。”   一席话让在场的人听得一阵发寒,就连李诗韵也是面露震惊,想不明白秦泽为何如此奉承长孙冲。倒是一旁的王雨曦十分配合,冲着秦泽就红果果地露出几个不屑的白眼。   开玩笑,长孙冲是谁。他家老子可是长孙无忌,那可是当朝宰相,自己怎么可能惹得起。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要是惹怒了这些大佬,一个不小心弄死自己怎么办?   再说了自己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完成王甫的心愿,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可偏偏有些人就不这么想,一些才子甚至已经冲着秦泽摇头,更有甚者直接对着秦泽指指点点,看样子要不是先前做的那首小诗,恐怕秦泽都要直接被赶出去。   “身为一介书生,全然没了傲骨,实在可笑!”崔陵显然没打算放过秦泽,又是出言讽刺道。   秦泽看了他一眼,很自觉地先问了问二虎这人什么来历。果然又是一个官二代,他老子就是工部尚书,在长孙冲面前完全不怂。更别说他的才气,完全和长孙冲不相上下。 第十三章 丹青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秦泽就是一个小鬼,面对长孙冲或许秦泽还忌惮,但是崔陵显然没有到这个层次。   所以在面对崔陵的讽刺的时候,秦泽当下露出一丝坏笑,若有深意地冲着崔陵说道:“莫不是崔公子对这副丹青有看法?小生不才还请崔公子请教。”   秦泽这话一出,就完全把崔陵放在了长孙冲的对立面。接下来只要崔陵说出一个不是,那都会被当做是故意针对长孙冲,完全将一场讨论变了味。   吃瓜群众们也是一脸的坏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都是期待着长安两大才子之间的切磋。   崔陵也是反应了过来,堵在嘴里的话,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倒是一边的长孙冲,抢先一步走出,对着秦泽施礼道:“某乃长孙冲,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关键时刻长孙冲唱了白脸,将一场好戏给完全搅乱。既然对方给自己一个台阶,秦泽也不会太不知好歹,当下也是还礼说道:“某乃秦泽,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长孙兄多包涵。”   诗会是人家组织的,现在出了事情自然也要出来和解。这番上来与秦泽见礼,已经是对秦泽的一种认可。秦泽也不是傻子,当下也就和长孙冲一唱一和,算是绕过了先前的事。   见秦泽和崔陵,都是不再言语,长孙冲也是微微摇头,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诗会所为何事,大旱连连滴雨未至,我等读书之人只能以此求雨诗会,奢求上天降下春雨。今日诗会到场的都是长安有名的才子,还望诸位尽展才华感动上天,!”   这一席话说得简直滴水不漏,听得在场的文人,也都是一脸的激昂,尤其是那个崔陵,整个人都如同魔怔了一般。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比如二虎,这家伙这次跟出来,完全是为了保护秦泽的安全,不然的话早就和程怀亮一起纵马飞奔了。   还比如秦泽,脸上完全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这家伙老天不下雨,你写几句破诗就行了,真把自己当做诸葛亮了?”   “某不才能够主持此次诗会,和以往一样,第一轮还是考验丹青手法。还请诸位以求雨为旨,做一副丹青。”   长孙冲说罢,一旁听候差遣的下人,就搬来了一个个画架。   秦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到场的人大约有四五十个,光是这画架都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呸,万恶的官二代,这都能换多少斗米。”秦泽扫视了一眼四周,嘴里嘟囔了一句。   因为他一直站在望月亭的外面,身边除了王甫和二虎也没有别人,所以也就不怕被别人听到。   “少爷不愧是少爷,和我想的完全一样。这些长安的少子哥们,都是这般挥霍,根本就不知道咱百姓的苦。而且我还听说了,这一次诗会的获胜者会获得二十贯。这是……”   二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秦泽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和w了的东西,连忙拉住二虎问道:“你刚说获胜者会有二十贯?”   “对呀,每年都是如此。”二虎却是莫名其妙的点点头,一副从来不就是这样的表情。   “去,去。”秦泽连连催促了二虎两句:“快给你家少爷磨墨,你家少爷要作画。”   前一秒还是兴致缺缺,后一秒秦泽直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二十贯呀,这些天为钱快要愁死的秦泽,如何能够保持镇定。   二虎也是知道自家少爷什么德行,所以在露出一个白眼以示不屑之后,还是很负责地给秦泽磨起了墨。   这墨是磨好了,可拿着笔的秦泽却是一脸的痛苦。他才想起来自己哪里会画什么画?从小到大他的美术都是数学老师教的,别说一副山水了,能够画个小鸡吃米图就不错了。   想了半天,秦泽还是没有什么主意。只好将笔放下,凑到了一边的王甫身边。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有些底蕴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在他的画架上,已经勾勒出了简单的轮廓。不过自己不会画,可不代表秦泽不会说。   脑子翻腾了几下,立马就有了主意。当下扔了手里的毛笔,专心看起王甫作画来。   在这个年代水墨画,还处于写实的地步,远远没有形成意境。所以虽然秦泽不懂作画,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不大一会众人都是作画完毕,纷纷将画架摆开。秦泽有意护住自己的画架,却还是被不长眼的下人给搬走,十分显眼地放在了众多丹青之中。   “咦,秦公子的丹青为何空无一物?”李诗韵看了看秦泽的画板,噗嗤一声抿嘴笑道。   “秦公子不会是不会作画吧?”落井下石这种东西,崔陵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的确被他说中,不过秦泽还是一扬脑袋,指着那副丹青说道:“这分明就是一副《春尽夏旱图》,崔兄何以会这么说?”   “是吗?”崔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才不信秦泽的鬼话,在他看来秦泽肯定是不会作画罢了。当下就又问道:“不知秦兄可画了什么?”   “这里画了灞水河,这里画了一片农田,这里还有一个农夫。”秦泽边说还边指着画架,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还真别说,他这一番指点,还真让众人伸长了脖子,向着画架望,不过他们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崔陵的脸色有些发青,秦泽的厚脸皮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成功了的惹怒了他。   “秦兄莫不是认为我等好骗,才编出这等说辞?不知秦兄口中的灞水河在哪?”   “都说了天气干旱,自然是干枯了。”秦泽撇撇嘴,一脸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要问的表情回答道。   “你……”崔陵一时口结,眼睛愈发清冷,又问道:“那敢问秦兄所说的农田又在哪里?”   “灞水河都干了,自然是也枯死了。”   “那农夫,农夫又去了哪里?”   “庄稼都枯死了,农夫还留在这里干嘛?”秦泽每回答一句,脸上的不屑就更深一些,到最后简直都快要变成嘲笑了。   “噗嗤~”李诗韵再次抿嘴发出一声清笑,心道秦泽也的确有趣,虽说为人无赖了一些,也端是讨人喜欢。   其他的文人,虽然没有笑出声来,却也一个个脸部肌肉抽动,一看就知道忍得特别辛苦。   “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到了最后崔陵也只是甩出这么一句,就不再理会秦泽。   一连在秦泽面前吃瘪两次,崔陵也是收敛了起来。诗会也随着两个人的安静,而正常进行下来。   评选丹青,就是把所有的作品放在一起,然后由众人评选,最后选出能够让众人信服的作品。   崔陵画的也是灞水河,只不过在一边加上了农田,里面庄稼叶子都开始枯萎。单单从技巧上来说,他的画更加的广阔,所做之物也更加的多。   李诗韵的画就细腻很多,倒是没有画灞水河,都是画了一片农田之上笼罩着一层灰尘。比起崔陵来说,她的画虽然简单,可是表达的深度却比对方强了不少。   旁边却也写了一首小诗:   炎旱历三时,天运失其道。   河中飞尘起,野田无生草。   一句河里都干旱到扬起灰尘,田里甚至连野草都不生长,诉尽了干旱之苦。倒也是让秦泽微微侧目,没想到李诗韵一介女流,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大气的诗句。   王雨曦的画也是只取了一点,画的是一位农夫坐在自家的稻场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原本应该放满庄稼的稻场,如今却是空无一物的荒凉,尤其是正中间坐着的农夫,寥寥几笔却勾勒出无尽的悲哀。   旁边也是有一首小诗:   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枯死。   原是宝仓秋粮起,如今独坐寒老翁。   这一番看下来,只惊得秦泽发愣。不说他们的丹青水平,单说这些诗句,无一不是出彩出众。这让他对于这些古人,又是了解了一些。   不过当所有人看到王甫所做的丹青之后,却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王甫画的也是灞水河,而且就是望月亭,或者说就是他们这些人,完全没有一点的变化。没有看到了一点干旱的样子,反倒是极尽笔墨,画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风采。   “不知这位仁兄是否听清要求,某不才实在是看不懂?”长孙冲看着王甫,有些疑惑地问道。   等的就是长孙冲这一问,秦泽十分配合地给王甫递上毛笔。在一众人的注目下,王甫提起毛笔在画的另一边再次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画的依旧是人物,只不过是一个小孩,正提着一个硕大的水桶,在灞水河边打水。   莫了,也是提笔就是一首小诗:   风清云淡日正高,桃花柳叶水面好。   半大孩提寻水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静,在场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王甫的这几笔如同点睛之笔,尤其是那个孩提,分明不过五六岁,却要来灞水河提水。要知道离灞水河最近的地方也要十几里,才有农庄。   虽然没有说干旱,可是连吃水都要跑如此之远,却是将干旱完全表达了出来。尤其是这还是一个孩子,不难想象他的大人如今又是如何?是已经故去,还是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再说那首小诗,如同画一般形成了两个巨大的反差,直指他们这些自诩的才子。 第十四章 赌注   一首诗的灵魂不在于华丽的辞藻,而在于其所表达的思想。而王甫这首诗,胜就胜在其直言的精神。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的境地,不过倒也有些文人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都是一些出身寒门的才子,在第一时间就将他们的情感激发。一个个都是对着王甫施礼道:“阁下一语中的,我等汗颜。”   “我等汗颜!”   一时之间王甫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而这家伙也是换了一张悲天悯人的表情,不断地在这些赞誉中周旋,好生自在。   “你已完成王甫在诗会崭露头角心愿,获得三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九。”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表明秦泽已经完成了王甫的心愿。   “十九点心愿值了,只要在鬼宅里住一个月,就又可以得到五点心愿值,离一百心愿值越来越近了。如今只要得到诗会的二十贯,就有了生活的资本,岂不是美滋滋。”   秦泽心里这边想着,那边诗会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竟然是对关于雨的对子。规则倒也简单,由李诗韵出题,谁对得多对得好,那就是获胜者。   李诗韵抬头缓缓看看四周,最后浅浅一笑,道:“我看这里柳树倒也喜欢,不如就出:两岸晓烟杨柳绿。”   “三点细雨野草青。”崔陵第一个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诗韵,脸上挂满了得意。   秦泽不知道李诗韵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人,估计都要恶心死。   “丫的,好歹收敛一些,这一脸的狂热是几个意思?”秦泽心里不由腹黑道。   “还三点细雨野草青,我还三个和尚没水喝。”秦泽小声嘀咕起来,却不想一时激动声音有些大。倒被附近的人给听了个清楚。   “登徒浪子,不过是粗野鄙人。”这一次先开口的是王雨曦,简直就像是和秦泽过不去。   秦泽自己也是一脸的疑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当然秦泽自觉忽略了,自己刚刚对王雨曦的调戏。   “这位小娘子……”   “呸~你叫谁小娘子?”被秦泽这一称呼,王雨曦白皙无瑕的俏脸上,顿时升起了一层红晕,尤其是粉嫩嫰的脖颈,更加显得惊心动魄。   “好,好不叫小娘子了。”秦泽坏坏一笑,嘴上说道。   “敢和我过不去,少爷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一旁的李诗韵见二人这样,当下也是一阵莞尔,心道:“这位秦公子端是有趣,别人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他却偏偏这样有趣。”   享受呀,秦泽感觉自己一下子找到了人生乐趣,突然觉得活在大唐也不错。   “再敢胡言乱语,我非撕破你的嘴。”末了气不过的王雨曦,狠狠地对着秦泽说了这么一句。   秦泽甚至能够感到里面的杀意,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看样子还真有可能会这样做。当下缩缩脖子,心道:“还真是带刺的玫瑰。”   最后还是长孙冲出来平息了这场争端,作为历年来诗会的组织者,他本人是不参与诗会的比赛的。他的作用就是用来引导诗会,可偏偏今年出了个秦泽,硬生生把他弄成了和事佬。   一边的崔陵也是看着李诗韵面带笑意地看着秦泽,当下心中怒火中烧,冷哼一声对着秦泽就说道:“李姑娘出的是:两岸晓烟杨柳绿。你偏偏对个:三个和尚没水喝,单说这对仗就完全不同。我看你也不过是一个草莽。”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最可悲,秦泽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崔陵,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淡淡地说道:“一园春雨桃花红。”   “风吹柳观乌云密布。”崔陵面色微变,整个人却是愈发的凌厉,一双眼角上扬,有种说不出的高傲。连诗会的规则都放到一边,直接就开口说道。俨然一副要和秦泽讨教讨教的样子。   “雨打石看电闪雷鸣。”秦泽脱口而出,当初为了考公务员,各种书籍看了一大遍,没想到现在还真的用上了。   “雨晴皆必备。”   “启放能遮天。”秦泽再次脱口而出,随即一摆手打断了崔陵,说道:“崔兄考我这么多次,不去也让我出一对,若是崔兄能够对出,我自当甘拜下风。”   “此话当真?”崔陵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秦泽,却是弄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却道:“我自幼苦读诗书,家父为了让我出人头地,更是拜访了无数名师。我就不信今日会败给一个粗鄙小人。”   “绝不做假。”秦泽肯定地回答道。   这种发生在两个才子之间的对决,无疑是吸引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那王雨曦也是不禁侧目看向秦泽,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当下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准头脑,只是想着莫不是这家伙当真有些本事,可以难住这崔陵?   秦泽当然是有把握了,作诗对对子他不懂,可是对于一些历史上的千古绝对,他倒是知道不少。   什么难联、缺字联、戏答联、无情联……他脑袋里倒是装了一大推,用来欺负一个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崔陵,他还是有十分把握的。   “好,我就应下了。”崔陵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不过也要加些彩头。”   “彩头?”秦泽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家伙是对自己有多自信,明显是要玩一手大的呀。   对此秦泽只能说:来呀,谁怕谁。我左手李白,右手杜甫,还有一个万能的系统,我会怕你。   不过这彩头就讲究了,自己虽然一直压着崔陵,可那是属于文采上的交手。不论自己表现的多么强势,顶多也只能说自己持才傲物。他崔陵就算再狠自己,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可要是自己这彩头立的不对,可就有可能结下死仇。秦泽才不会这么傻,当下沉声问道:“不知崔兄要立下什么彩头?”   “我手里这根毛笔乃是极其珍贵的兔肩紫毫笔,是我从西域商人手里购买而来。不知秦兄认为如何?”   崔陵手中拿着一支细毛笔,眼睛一直盯着秦泽的表情,却根本没有看到秦泽有一丝震惊。当下也是一愣,这兔肩紫毫笔全长安独此一根。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是喜爱不已,原本是打算借此诗会送给李诗韵,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赌注。   不怪秦泽不惊讶,完全是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不过好在旁边就是王甫,秦泽直接就开口问道:“王兄,这支毛笔值多少钱?”   王甫一愣,这支笔明显就是崔家的至宝,怎么可能拿出去卖?不过看着秦泽那一脸的诚恳,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王甫还是无奈地说道:“少说五百贯。不过……”   “五百贯!”王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泽一脸狂喜地给打断了。   “好,就这根兔儿笔。”   “兔肩紫毫笔。”崔陵阴沉着脸,咬着牙几乎想要冲上来,把秦泽给一口口咬死。   “既然是彩头,就不知道秦兄能拿出什么?”崔陵可不认为秦泽能够拿出什么,尤其是看着秦泽那一身破旧衣衫,就更是确信。   秦泽还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来,他穷的现在还要住在程怀亮的家中,先前得到的五贯,现在只剩下两贯多,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秦泽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伸到了秦泽面前。这只手白皙无暇,而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闻起来让人不由地为之陶醉。   “我这里有一块和田玉壁,价值绝对超过五百贯。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说话的是王雨曦,手里拿着的就是她口中的和田玉壁。   “为什么?”秦泽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王雨曦的举动大大超乎了秦泽的预料。   “你让我答应什么?”这点还是必须要问清楚,万一到时候让自己做什么“羞涩”的东西,自己又该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小弟的本事,没有你的话,他不可能写出那句:公子王孙把扇摇。而且我可以看出,你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末了顿了片刻,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有些狡黠地继续说道:“怎么样?答应不答应?”   “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做违背道德的事,不做不可为的事。”秦泽一脸三大不做,将后路给完全封死。   “成交。”随着王雨曦的一声清脆,秦泽才猛然惊醒,自己上当了。   对方只是说把东西借给自己,却没有说要送给自己,竟然就骗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承诺,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该死,这小娘子刚刚是故意诱惑我。”秦泽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是死撑着一言不发。   借着从王雨曦手里接过玉壁的机会,秦泽不着声色地用手指轻轻划过了王雨曦的手心。   软,软到心里的软;暖,恰到好处的暖。   就是这一摸让本来还洋洋得意的王雨曦,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一双眼睛盯着秦泽,半天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他秦泽会做亏本的生意。 第十五章 到嘴的鸭子   秦泽这个小动作,做的是极其阴蔽,所以除了当事人,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可以知道。   王雨曦一张脸上青一阵红一针,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将头一歪不再看向秦泽。   “嘿嘿。”得了便宜的秦泽,十分卖乖的笑了两声,这才对着一边的崔陵问道:“不知崔兄觉得这赌注如何?”   崔陵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极大的自信已经让他蒙蔽了自己。或者说这件事崔陵一点都没有错,错就错在秦泽是一个开挂的人,他所代表的可是积累了五千年人类文明的华夏。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不过……   秦泽喜欢!   “那好,你且听好了。”秦泽抬脚一步上前,迎上了崔陵的目光。也就在这一刻,秦泽变得耀眼起来,和先前的收敛不同,如今他浑身散发的气势,都代表着他有多么嚣张。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一上来秦泽就想到了最有趣的拆字对,这种对子看似不算太难,可是要想在真的对出也没那么简单。尤其这一对,不仅句句带水,而且虫、浊、鱼、渔都是与水有关。   再加上最后一句江河湖淼淼,更是和上面的几景,相互映衬端是出神至极。   秦泽这对子一出,就连一直充当和事佬的长孙冲,也是不自觉看了秦泽两眼。心道秦泽莫不是什么不出世的公子,这次的诗会倒是完全独占鳌头。心里也开始盘算秦泽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诗韵也是轻蹙眉头,偏着脑袋微微思索着。看她的表情,一时半刻也不像是可以想出来的。   至于崔陵握着毛笔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到最后已经变得阴沉至极,就好像被人抢了媳妇一样。   秦泽却是悠闲自在,双手抱胸,先是瞅瞅李诗韵那令人陶醉的绝佳容颜。再瞅瞅崔陵那抓耳捞腮的表情,顿时就觉得心情大好。   也不心急,秦泽就这么任他们去想。自己却和二虎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期间倒是远远看见了程怀亮一次,那家伙马背上已经驮满了各种野味。看了看秦泽这边的一群文人,转身又纵马离去。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要看着秦泽们什么时候离开就可以了。至于这一堆人到底在干什么,他是完全没有兴趣。   约莫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有人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叹息,都是放弃了尝试。   就连李诗韵也是冲着秦泽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   这下原本还都准备看热闹的众人,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崔陵。那表情放在崔陵眼里,简直就是催命的毒药。   一丝丝细汗从他的额头冒出,他的身体甚至都有些摇晃。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定神闲,看向秦泽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秦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是崔陵被薄弱的时候,谁要是这个时候招惹了这家伙,绝对会被当做是替罪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崔陵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除了有些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狗眼看人低之外,也没有其它不好的,反正秦泽是这么认为的。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崔陵整个人一晃,猛然抬起头看着秦泽,脸上哪里还有先前气定神闲。   “你……可有下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低到了最低,几乎快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秦泽轻轻摇头,缓声说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说完秦泽顿了顿,叹息一声说道:“崔兄才识过人,在下甘拜下风。这对对子也是在下偶然得知,却也只得到这并不工整的下联,所以崔兄根本不用多想。”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露,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这种极其简单的做人道理,秦泽怎么可能不明白。有时候以德服人,得到的远比咄咄逼人多太多。   一番话说完,既保留了崔陵的面子,又显示了自己的大度,这生意稳赚不赔。   崔陵听完哪里还会不明白,也是知道自己一时恼羞成怒,这才酿成大祸。当下大手一挥将兔肩紫毫笔递给秦泽,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今日与秦兄切磋,崔某甘拜下风。请秦兄收下此笔,崔某自当闭门求学,以求后进!”   都是明白人,所以在秦泽给了一个台阶之后,崔陵毫不犹豫地就顺着下场。这一番知耻而后勇的说辞,也是让秦泽一愣。   崔陵这一退,退的干干脆脆,既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也将原本是输掉的兔肩紫毫笔,硬生生说成了是当做激励自己的“苦胆”,可谓是赚够了面子。   “厉害呀,看来以后还是要收敛一些,这些家伙们每一个简单的。”崔陵的事情让秦泽开始认真对待这些“唐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仗着一千多年的优势,在这里“肆无忌惮”,可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他如今存在的时代,正是他脚下巨人的身体,他虽然站在路人的肩膀上,可巨人远比他要宽广。   崔陵走了,走的十分干脆。秦泽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这一番举动,绝对会让所有人忘了他打赌输掉的事情。不过这些也无所谓,将兔肩紫毫笔握在手里,看了半天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当下随手扔给了王甫,准备让他帮自己把这东西给卖出去。好歹换点银钱心里安稳一些。   王甫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先前他就觉得秦泽突然迸发的激情有些蹊跷。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错,他真的只是看重了这只笔五百贯的价值。而关于其它的所有和文人有关的底蕴,他却是视而不见。   这东西能拿出去卖吗?这东西谁敢卖?   “秦兄,这东西不能卖。”王甫盯着秦泽越来越阴沉的目光,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说了一遍,末了到最后连忙补了一句:“当时我想告诉你的,可是却被你打断了。”   “奶奶的,合着忙活了大半天,就得了个一文不值的破笔。”一听说不值钱,秦泽顿时没有了兴致,在他眼里这价值连城的兔肩紫毫笔,现在还比不上一枚铜钱。   心思一转,秦泽立即走到王雨曦身边,将毛笔给递了过去:“拿着,送你了。”秦泽十分霸道地说道。心里却是想着王雨曦念在自己这么懂事的情况下,不要为难自己,那什么借玉壁的承诺就当没有发生就好了。   “你当真要送我。”王雨曦却是突然正色起来,看着秦泽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突如其来的严肃,让秦泽也是一愣,挠挠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当下一把将毛笔塞到王雨曦手中说道:“送你就送你,哪什么当真不当真。”   秦泽突然的霸气,也是让王雨曦一愣。没有说话,她微微侧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   斑驳的阳光碎成无数花瓣,桃花清风里岁月静好。   王雨曦突然的安静也让秦泽有些发愣,端是配得上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颔首不语,轻轻一笑,王雨曦将兔肩紫毫笔收了起来,再回头的时候,秦泽却只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无尽的迷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接下来秦泽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对诗会完全没有了兴趣。诗会进行到这里,也要进入终点。   第二轮的比试也因为秦泽的一个绝对,而让所有人甘拜下风。   最后在长孙冲朗诵自己所作的《暮雨书》中,诗会正式结束。也只有这个时候秦泽才又恢复了一些精神,盯着长孙冲手里的二十贯。   毫无疑问,这一次诗会让所有人折服的绝对是秦泽,就连王甫所花的那副丹青,也是在秦泽的指导下。所以得到二十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果然在长孙冲发表了一大篇秦泽听起来毫无意义的说辞之后,终于赢来了诗会的大事。   “这次诗会我们有幸得到了《葬花吟》、丹青妙笔以及千古绝对。诗会成立本就是为了激励我等互相进取,这才立下了二十贯的奖励。此次诗会秦兄的才识大家皆有目共睹,对此大家可有异义?”   秦泽眼睛几乎被要眯在一起,盯着那堆在桌子上的一堆铜钱,秦泽觉得自己离回家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先买套房子,再买几个小丫鬟,二虎那小子看着一点都不赏心悦目,再去醉春楼找小姐姐们谈谈人生。咦!美滋滋!”   秦泽觉得自己要表现的低调一些,所以尽全力压抑自己快要飞起的心脏。   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孙冲却是话音一转,变得低沉起来,说道:“公子王孙把扇摇,这句话让我心痛不已。我等举行诗会为的不就是天下黎明百姓,为的不就是为陛下分忧。”   说到这里长孙冲顿了顿,将目光投向秦泽继续说道:“秦兄乃文思泉涌之辈,又深知百姓疾苦。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将此次诗会的五十贯捐给无漏寺,用来接济百姓。不知秦兄以为如何?” 第十六章 遇袭   接济百姓?!   四个字瞬间让秦泽从云端跌落谷底,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四个字说得极其的冠冕堂皇,就算是秦泽想拒绝也不可能。   别的不说,就看看那些已经被长孙冲鼓动起来的才子们,一个个都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同意。他们当然会同意,能够被百姓称道的机会可不多,就更不用说这二十贯本就不是他们的。   所有人都称赞长孙冲心怀百姓的胸怀,至于秦泽再次被遗忘。   “别了我的豪家大宅,别了我的可爱的丫鬟,别了我的漂亮小姐姐。”秦泽在心里同这些一一道别之后,抬起头一脸正气地回道:“长孙公子大义,在下实在佩服。不过在下却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却也被长孙冲给看在眼里,身为长安的公子之首。他必须要表现出绝对的领导能力,哪怕这一次诗会秦泽数次打破搅乱诗会。他也要告诉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诗会只是一个面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让李二看到,是向李二表明他长孙家为君分忧的决心。所以这次诗会只能有他一个重心。   “你且说来听听?”长孙冲面色不改,语气却透露出一丝寒意。   “我想亲自送去。”秦泽盯着长孙冲缓缓说道。他看不惯这些公子王孙,也看不惯好好一场诗会竟然被长孙冲,披上了政治的纱衣。   最关键的是,夺人钱财,无异于杀人父母。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竟然就凭你一句话,将自己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秦泽只感到自己心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屌丝心,再也沉寂不住。   “哈哈。”出乎秦泽的意料,长孙冲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秦泽莫名其妙。   “秦兄既然愿意前往,我自然没有意见,说起来还是劳烦秦兄了。”长孙冲说着就没有让下人将二十贯的铜钱,给搬给了秦泽。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就各自转过视线,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从诗会回来的路上,秦泽一直魂不守舍。这次诗会让他真正认识到了这个时代,这个在他看起来自己处于绝对优势的时代。   就像有位哲学家说的:“想要改变世界,就要先融入世界。”   王甫兴致倒还算高涨,本来还想拉着秦泽好好谈谈他送给自己姐姐毛笔的事情,却是发现秦泽这般模样,也是只好放弃。   出来的时候还是晨曦初升,如今回去却已经是艳阳高照。秦泽索性和王甫说了一句马车太闷,就和二虎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没有减震装置,尤其是长安城外这里的路全是荒地,所以坐起来十分的颠簸。   秦泽就这么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另一边王雨曦的马车,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二虎和我说说我现在的情况吧。”秦泽将身子靠在马车上,眼神却是看向清澈的蓝天。   二虎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会突然这么一问,愣了片刻还是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师傅虽然已经放过你,但是背后的人却不想就这样。师傅在暗,我在明。可绕是如此我们也不能确定你绝对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失去生命?”秦泽依旧是盯着天空,漫不尽心地说道。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事情,和他无关一般。   二虎也是不禁侧目看了看秦泽,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泽这么严肃。   “是的。”二虎肯定地问答道。   这就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单凭现在秦泽掌握的情况,他也只能知道自己除了相信二虎没有别的选择。想了想秦泽却是突然会心一笑,深叹一口气说道:“那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刻也回不去。秦泽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件事让自己打发时间也不错。   那个颠颠簸簸,二虎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地赶着。再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来到长安城门口。可秦泽却突然叫停了马车。   “怎么回事?”王甫第一个探出头,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另一边王雨曦的丫鬟春香,也是凑过来询问到底怎么了。   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在一处小丘陵的背风面,生长着一些关中常见的桦树,将这里给完全包围起来。   秦泽眯着眼睛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又来来回回走了几十步,弄得二虎一行人都是莫名其妙。   “少爷,发现了什么?”二虎见秦泽举止古怪,却也是明锐地发现了一丝异样。   秦泽点点头,面色有些阴沉地说道:“希望我猜测错了。”说着指着地上的马蹄印说道:“你看地上的痕迹,分明是有五六匹马走过的痕迹。而且这些马蹄印都是新的,也没有车轮行驶的痕迹。更为关键的是,这些马蹄印到了这里就停止了。可你看看这里,不过是一处荒地,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匹马。”   “少爷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盯上了?”   二虎听秦泽这么一说,当下也是躲在身子察看了一番,发现的确和秦泽说的一样。   秦泽没有回答二虎的提问,而是看了看丘陵方向,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我们靠近这里之后,程少爷就没有出现了吗?”   地上的马蹄印并不是很明显,真正让秦泽起疑心的是程怀亮的行踪。先前他还是在他们前面纵马,可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掉头回来跟上他们。可现在秦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快有一柱香的时间,没有看到程怀亮。   听秦泽这么一说,二虎也是反应过来。但还是疑惑秦泽为什么这么确信,自己被人跟踪了。   另一边的王甫看两个人蹲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是好奇地凑了上来。   “秦兄,是发现了什么吗?为何停下来不继续前行,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到长安城了。”如果不是看秦泽一脸的严肃,王甫恐怕都不会问。   “发生了一些事情,是针对我的。你们先行前去,要是能碰到程兄,替我支会他一声,就说那间房子闹的不是鬼,而是怀有鬼心的人。”秦泽皱着眉说道。   他拿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来历,如果将王甫留在这里,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且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让王甫看到。   “秦兄~”   王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秦泽给直接打断道:“放心吧,没事的。他们还不敢在这里行凶。”   说完这句话,秦泽直接对着二虎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回到马车上,架着马车就向一边的小路上走去。   身后的王甫想要说些什么,秦泽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他也只好回到王雨曦的马车上,想着赶快找到程怀亮才是重要的事情。   看着自己姐姐一脸的疑惑,王甫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两个人也是发现了不对,当下连忙驾车,向着长安城赶去。   另一边秦泽回到王甫的马车上,小心地将自己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个木盒子,从马车的坐垫下拿出。   在检查了一遍,盒子一切完好之后。秦泽探出脑袋,冲着二虎说道:“好了就停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他们指得就是那些想要杀秦泽的人,秦泽不信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这些人会放弃。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二虎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了一把长剑,握在手中警惕地望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周围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就在两个人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二虎身体却猛然一僵,随后趴在地上侧着脑袋听了起来。   “来了,至少有五匹马。”二虎身子伏在地上听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听了这话秦泽也是不由地紧了紧手里的木盒子,接着就又问道:“大概还有多处会靠近这里?”   “十五息左右。”二虎皱着眉说道,手上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长剑,立直了身子,望着马车后的方向,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古时一盏茶大概是十分钟,一柱香是五分钟,而一息则是三秒。二虎口中的十五息,大概也就是一分钟。   秦泽小心打开木盒子,同时在心里默默记着时间。   “二虎看到那边的巨石没有,等下我一说跑,我们就像那个地方跑去。不要问为什么,以后有时间我会告诉你。”   说着秦泽将木盒子放在马车地面,从中抽出一根灯油泡过的细棉线,小心地点燃。随后一把冲出马车,对着二虎大吼一声:“跑!”   随着秦泽的一声令下,两个人如同脱缰的野马,向着那块巨石飞奔而去。   秦泽做过无数次实验,知道自己还有十息的时间。那块巨石离这里也不过两百米,虽然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但时间还是足够了。   二虎虽然是一脸迷茫,可是看到自家少爷没命的狂奔,当下也是玩命的飞奔。   来到了巨石旁,秦泽一把将二虎扑倒,两个人就势一滚,将身体完全藏在了巨石之后。 第十七章 平地一声雷   趁着回头的一瞬间,秦泽用余光看到了五匹大马,从桦树林里钻出,正好来到了马车旁。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秦泽将两个人的身体压低,正准备让二虎把耳朵蒙上,就听见一声巨响。   仿佛是凭空响起一道惊雷一般,自苍穹而上轰击在这地面之上。大地都有一些震动,秦泽甚至能到不断有碎石,撞在自己身后的巨石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二虎也是浑身一震,整个人如同电击一般,眼中满含惊恐,呆呆地趴在那里,如同石化了一般。   巨响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是真的安静到了极点。秦泽张着嘴冲二虎大叫,却发现那家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一慌,还以为这家伙被爆炸的浪波给震出了什么事。   秦泽连忙扶起二虎,用手拍拍了他的脸,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这下秦泽才发现,不是二虎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黏糊糊的触感,瞬间就让秦泽明白,虽然和爆炸地点隔了快两百米,还有巨石的阻挡。但是爆炸产生的冲击,还是让他们短暂的失聪了。   秦泽倒还好,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性的。可二虎就不同了,他茫然的眼神里透露了他的惊恐。从来没有见识过火药的他,还以为是上天降下了神雷,要不是秦泽扶住他,估计都要跪下来向上天告罪了。   这事也愿秦泽,当初也是为了保险,所以才找来了木炭、硫磺、和硝石。因为没有提纯技术,所以秦泽也不好估计黑火药的威力,索性一口气配了三斤的量。没想到这玩意还是有些威力,三斤的量已经比得上三四个手雷了。   “我去,以后不能这么玩了,搞不好那次都会把自己给玩死。”秦泽嘴里嘟囔了一句,发现二虎还是一脸的惊恐。   虽然有心解释,可是两个人现在都是聋子,只能等慢慢恢复了再说。   秦泽拉着二虎就向马车的地方走去,一路上能看到一地的泥土和草屑,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碎肉块。秦泽尽量不去想这些肉块,到底是人的还是马的,这会让他恶心到吃不下饭。   慢慢走到爆炸点,秦泽也感到自己的耳朵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声音,但还是伴着轰鸣声,感觉就像脑袋要炸开了一般。   惨,真的很惨。   看到马车的第一时间,秦泽就松开了拉住二虎的手,冲到一边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除了一些发焦的残肢,以及一些木块,现场哪里还有一个完整的东西。没有血腥味,满鼻子只有焦糊的味道。   杀人了。   活了二十多年,秦泽第一次杀人了,而且还是五个。虽然心里一直在暗示自己,不杀死这些人自己就要死,这些人该死的意念。可是秦泽还是止不住恶心,他不是变态,在他心里杀人那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恐怖到让他浑身战栗的事情。   慢慢能够听到声音的二虎,却是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地上那些残渣,又看了看一边已经吐出胆汁的秦泽,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从心里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秦泽了,当初听自己师傅说要保护秦泽,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又不是文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因为一首诗,而不惜和那些人为敌。(如果大家不清楚一个文采出众的人对古人的重要的话,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穿越回去遇到李白,你会如何对待他。又或者你认识一个穷困潦倒,智商却堪比爱因斯坦的人,你会如何对待他。)   可是现在二虎却发现,秦泽身上有秘密:   他不会写字,甚至还毛笔都不会握,可是却能出口成章。   他不拘小节,甚至会亲自做面给自己,可是面对崔陵的时候,却寸步不让。   他胆小怕事,甚至听说自己有生命危险,根本不出门。可面对追杀,却直接将对方击杀。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也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从秦泽让自己事先躲开,就能看出秦泽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越是想着就越是看不透,二虎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等着秦泽吐完给自己解释。   足足吐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泽感觉自己都快把胃吐出,直到最后实在是吐不出了,才弯着身子无力地对二虎说道:“把这些东西收在一起,全部埋在这个坑里。记住要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秦泽慢慢退后靠着一颗桦树,虚弱地看着忙碌的二虎。   “二虎,你相不相信你家少爷是神仙?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折翼的天使,要不是在天庭上调戏了嫦娥小姐姐,怎么可能被打下凡。   不对,调戏嫦娥的是猪八戒,呸,少爷我才不是猪八戒。少爷我是调戏了采蟠桃的七仙女,七个葫芦娃你知道不?”   秦泽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强迫自己不去想地上碎成一地的尸块。也不管二虎是不是听得懂,就这么一直说着。   显然二虎也知道自家少爷现在精神有些问题,不过却是明锐地听到了秦泽说自己是神仙。心里却是一惊,猛然回头盯着秦泽,一副忌惮的样子。   秦泽哪里知道二虎在想什么,还以为二虎是在在惊讶自己所说,当下就说的更加起劲。   从七个小仙女采蟠桃,到七个葫芦娃救爷爷,再到七个小矮人照顾白雪公主,开启了超级碎碎念模式。   秦泽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神仙,才是让二虎惊讶的所在,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终于在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二虎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完全。在秦泽的指导下,还特地弄了一些草皮铺在这里。   现在这里和先前没有多大差别,只要不是细看绝对不会发现有问题。两个人这才开始向官道上走去。   早上五更起床,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下午,除了在东市买了两个胡饼,秦泽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加上先前的精神消耗,现在整个人已经累的不成样子。   二虎也是一脸的疲惫,但还是尽职地握着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好在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就看到从前方跑来了一个人影。打量一看正是程怀亮,这家伙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秦泽二人,直接飞身从马上跳下。一手握着大刀,也是四下打量不停。   “人呢?”程怀亮一下马,就开口问道。看那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好好大战一场。   他们这些武官世家,他们的功勋来自战场,他们的荣誉也来自战场,所以他们一辈子都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可是现在天下刚刚太平,李二的“天下和解”政策才刚刚推出,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所以像程咬金,尉迟恭这些人都被困在了长安。   李二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将他们监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放心。   所以身为程家嫡子的程怀亮,自然不可能像他哥哥程处默一样,还能做个右武卫校尉。就这么被困在了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之中。   拍拍程怀亮的肩膀,秦泽摇摇头说道:“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只不过马车也柜了。”   “解决了?”程怀亮一愣,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下有些疑惑地说道:“先前我在你们前方骑马,却看一人竟然在监视我们,当下就骑马追去,没想到那家伙速度也不慢,愣是让我给跟丢了。这下我才觉得有些不对,连忙折了回来。倒是遇见了急急忙忙的少璞,说是你被人袭击,这才追了过来。   对方竟然能够派人先引走我,说明绝对是有预谋,怎么会这如此简单的被你摆平了?”   “额~”秦泽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难道直接告诉他,你说的那五个高手,我连面都没有看到,就被我一个炸药包给轰死了?   炸药这东西,秦泽现在还不想拿出来,这东西的威力实在太大,如果大范围的使用,绝对会酿成一场灾难。   当下也是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我也是见你许久没有返回,才料想可能被人盯上了,所以才让王兄先走。我再用马车把他们引走,这一会估计他们也发现了马车里面没有人。所以我们还要赶快离开这里。”   秦泽说的真真假假,尤其面不改色的样子,瞬间就取得了程怀亮的相信。当下也是一皱眉说道:“我看对方也不敢对我出手,否则的话也不会将我引开。不过这里的确不能久留,还是等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去倒是成了问题,因为只有一匹马。三个人显然是坐不下,于是三个人就都是步行。   秦泽突然响起了那个一对夫妻骑驴子的故事,这就是在浪费马这种资源。   从这里回长安,就算是骑马也要将近半个时辰,如果要是走路的话,最少也要一个半时辰。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同时也让秦泽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骑马。 第十八章 暗格   回到庭院之中,秦泽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倒是二虎和程怀亮这一路走下来,却依旧是生龙活虎。再有就是那匹马,一路上不停地打着响鼻,听着秦泽是一肚子火。   关于宅子的事还没有一丝头绪,就算是程怀亮也无计可施,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想要找出对方就只能等到对方下一次出手,不过经过这一次之后,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   和程怀亮道了谢,又宽慰了几句王甫,秦泽这才和二虎一起进了自家庭院。   经历了这件事,两个人都是坐在庭前的石阶上,都是愣愣地看向一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倒是秦泽只要一抬头,就会看到房中放着的赢来的十贯铜钱,瞬间就感觉整个人更加的不好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的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抓狂。不是说秦泽没有同情心,只是在他的意识中,这十贯是属于他的。   无漏寺秦泽倒是有些印象,这个建在普昌坊的寺庙,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慈恩寺的前身。而这十贯估计扔进去,都不会冒一个泡。   想了想秦泽是一阵肉疼,当下索性转过脑袋,不再看过去。   起身吩咐二虎去东市买两个胡饼,准备做晚饭吃。反正现在秦泽是没有一点兴趣去做饭,至于二虎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做的饭吃不死人就不错了。   这些天秦泽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所以早饭一般也就不吃。而二虎就不同,五更三点开城鼓一响,这家伙就起来了。   打水、清扫庭院、练拳,完了还会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他做的饭秦泽是看到了,就是和一些面坨坨,然后放到锅里煮熟。   二虎管这个叫玉团子,并且还吃得津津有味,一副享受的样子,让秦泽都怀疑是不是这家伙的舌头和自己不一样。   所以如果不想吃二虎的玉团子,秦泽就必须让他去买张家婆婆的胡饼。她家的胡饼,都是用羊肉一斤,一层一层铺在和好的麦粉当中,然后在饼的隔层中夹放椒和豆豉,用酥油浇灌整个巨无霸饼,然后放入火炉中烤,烤到五成熟的时候就取出来吃。麦香、羊肉香、酥油香、椒香和豆豉香,香味喷薄而出。   而且张家婆婆还和别的买胡饼的不同,那就是他会送一小碟自己腌制的醋蒜,酸酸辣辣的吃起来特别舒服。尤其是就着热气腾腾的胡饼,更是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秦泽吃不惯五成熟的胡饼,每次都尽量让张家婆婆多烤一会,虽然这样吃起来羊肉有些弹牙,不过却也是另一种享受。   一个胡饼足足有铁锅那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人都这么能吃,这样的巨无霸规格,反而卖得十分紧俏。最起码二虎一个人就能吃一个半,当然吃的那半个就是秦泽剩下的。   等到二虎离开了,秦泽等了片刻,就腾地从地上坐起。仔细观察了四周之后,这才急匆匆走入房间中,一低身就钻入了床底。   这间房间有一个隔层,就在秦泽床下面的墙壁中,这也是秦泽偶然才发现的。   里面空间不大,也就二十立方分米的样子。这里秦泽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里面早就空空如也,里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看样子估计连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书生,都不知道。   这个地方也只有像秦泽这样充满危机感的人,才能想到在这个地方做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的是三个小木盒,木炭、硫磺、硝石,也就是黑火药的组成成分。这几天以来,秦泽每天晚上都会趁着二虎离开,悄悄地配备这些黑火药,这也是为什么他每天都要睡到中午的原因。   现在黑火药已经暴露,虽然除了二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但秦泽知道这东西现在绝对不能留着,他可不认为追杀自己的五人离奇失踪,会没有人来追查。   将三个木盒拿出,秦泽直接来到后院围墙根上,找到了连通外面水沟的下水渠,秦泽直接将木盒点燃,待燃烧殆尽之后,才混着泥土给扔进了下水渠。末了还不放心,又小心将踩倒的杂草,给一一扶起,这才放心下来。   做完这一切的秦泽估摸着,二虎也快要回来,就收拾一番回到了房中。将身上剩下的两贯多钱,给塞进了暗格中。   虚虚实实,这才是最安全的举措。就算暗格被发现,这两贯钱也好做个掩饰。   二虎回来的时候,秦泽已经恢复了原状,愣愣地躺在庭院的台阶上,看着辽阔的天空。   张家婆婆的胡饼是用荷叶包裹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晒了多少的荷叶,竟然可以在这三月天弄荷叶来包裹胡饼。   也就是这荷叶,给胡饼增添别样的清香,尤其是在冬天,能够捧着荷叶,就让人浑身舒坦。   虽然因为一路上的耽搁,胡饼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酥脆,但秦泽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享受无比。因为他也不能保证,这会不会成为自己吃的最后一顿。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少爷下人的样子。反正在秦泽心里是没有将二虎当做是一个下人,所以两个人可以躺在一起,就将天际的云卷云舒吃着胡饼。   来到大唐,秦泽发现自己愈发喜欢上了思考。不是那种有目的性的思考,而是漫无边际,可能是想起自己飞上了天际,也可能是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间鬼宅,也可能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   每次秦泽这样出神的时候,二虎就远远的离开秦泽,去做自己的事。这也是上一次打断秦泽,被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二虎就越聪明了。   虽然他现在很想问问,秦泽到底是怎么引来的那道神雷,但是看着秦泽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二虎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自讨没趣。   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上的云层也一点点隐去,一轮明月从新发嫩芽的树梢升起,冰冷的月光向着四周铺开。   一直到街道上传来打更人嘶哑的声音,秦泽才悠悠苏醒。另一边的二虎在听到秦泽一声长长的舒气声后,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泽刚刚的状态十分的吓人,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丝生气,就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般。   看到秦泽醒过来,二虎连忙凑了上去,将手里拿着的衣袍,给秦泽披上。再端来一碗姜汤让秦泽喝下,这才侍候着秦泽睡去。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好在有一碗姜汤暖身子,这才让秦泽恢复了一些。   躺在自己的床上,秦泽却是没有一丝睡意。他侧卧着身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墙壁,那上面有一道道看似杂乱五章的横杠,除了秦泽没有人看得懂。   是夜,三更天的时候。原本沉寂的庭院,却是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吱呀声。听到这声清响,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秦泽立马就苏醒了过来,一双耳朵尽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一个人影从一间房屋中闪出,细长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极长。人影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就向着秦泽的房间走去。   房间之中秦泽依旧是闭着眼睛装睡,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对于这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却是置若未闻一般。   人影来到秦泽的门前,却也是站立不动。两个人就好像都在确定着什么,最后还是门外的人影一动,闪身离开了庭院。直接翻出了院墙,消失的夜幕之中。   也就在人影消失的一瞬间,秦泽猛然睁开自己的眼睛,随后用手在墙壁上,又划下了几个横杠。这才重新躺下,不过依旧是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去。。   离开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本就住在庭院中的二虎。秦泽早就发现了每天晚上,二虎都会在自己熟睡之后,偷偷走出庭院。   不用想秦泽也知道二虎是去了哪里,肯定是去向玉无常汇报。而秦泽则是一直记录着二虎离开的时间,也就是通过这个,秦泽来慢慢确定二虎他们的据点在哪里。   另一边二虎穿梭在街道上,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处三进小宅子前。这里是胜业坊的西面,和东面的王公贵族不同,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   这里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连掌管治安的不良人,也是懒得来这里闲逛。   因为这个地方很乱,所以这个地方很安全。   熟练地敲了敲门,庭院的屋门就悠悠打开,露出一个脑袋,正是先前秦泽遇到的莽牛。   正厅之中玉无常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木头,柳叶细眉紧紧皱一起,正借着灯光在观察手里的木头。   这块木头不是别物,正是今天被秦泽用火焰炸碎的马车残骸。和他想得一样,绕是他将一切都抹平,也最多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   这些碎木头,就是从那个埋起来的深坑里挖出来的。玉无常很好奇秦泽到底是怎么将那五人给击杀,还留下这么诡异的现场。   二虎出现的时候,玉无常正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一看到他的出现,玉无常就将手里的木头递给了二虎,直接询问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虎拿着木头看了看,随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神仙,他说他是神仙,会不会是……”   “他当真是这么说?”玉无常面色骤然一冷,仿佛穷冬腊月的寒冰一般,充满了森森寒意。   当下二虎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天降神雷,直接将一切摧毁的时候。二虎还是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在他心里那就是天罚,那就是上天对那些人的惩罚。 第十九章 无漏寺   人们面对未知世界的时候,就会借由神灵来解释这一切。所以秦泽很自然地给予了黑火药神秘的面纱,毕竟这东西实在太危险。   无常听了二虎的话,久久没有开口。另一边的莽牛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那个盒子里面的是什么?你可看到过?”无常敏锐地察觉到事件中的诡异之处,就是那个木盒子。   二虎却是摇摇头道:“没有看到过,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怕我察看。而且在神雷之后,我也找到了盒子的残渣,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听了二虎的话,无常也是没有了头绪。直觉里觉得那个盒子不简单,可是现在却是苦无查证。再说这下午可是风和日丽的,哪里来得半点云彩。   “这凭空出现的神雷,莫不是道家的掌心雷?”无常心里暗衬一句,想了想却也觉得不大可能,别的不说就说这掌心雷,他可从来没看人用过。   又是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当下只好点点头对二虎说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说起。这个人身上有可能藏着一个大秘密,绝对不能让他落入别人手中。”   秦泽身上是藏着一个大秘密,比如他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比如他现在已经困得不行。好在他撑到了二虎回来,快速在墙上划下几道痕迹,整个人就陷入了深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无比的昏沉,翌日一大早,还在昏昏欲睡的秦泽,就被一个大嗓门给惊醒。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秦泽就听到外面像是有很多人在喧闹着,间歇里还能听到二虎不耐烦的声音。   本来昨天睡的就晚,现在又被人吵醒,当下就盯着一张要杀人的脸,推开被房门。   抬眼一望当下就吓了秦泽一跳,却见那庭院门口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站在十几个人。都是离着远远的,差点就站在了程府的廊下。   二虎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门前。不过现在他可没有这个功夫了,因为那些聚集的人群,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还有一两个大胆的直接开口就问道:“二小子,你家少爷还好?”   说话的是住在秦泽隔壁的三姑娘,平常人就咋咋呼呼的,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   秦泽这一看到她,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又闲得无事,拿自己寻开心。当下从院内走出,站在二虎旁边,就说道:“三姑娘,咱们好歹是邻居的,你这大清早的是几个意思?”   看到事主从一旁出来,三姑娘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十分夸张的大笑起来,说道:“秦家小少爷,我可听说昨日里长安城外天降旱雷,还听说小少爷也是去了城外,这才问问不是。”   “合着这是关心自己呀?”秦泽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十分正经地说道:“多谢三姑娘操心了,没事的话就散了吧,你家少爷我肯定长命百岁。”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你少爷我论起来,足足比你多活了一千多年,还轮得早你瞎操心。”   轰走了围在门口的众人,秦泽是百无聊赖。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打发二虎去买个炊饼,外加一碗混沌,就算是吃了早饭。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简直要无聊到爆。横横竖竖将庭院里的蚂蚁窝给霍霍了好几遍,秦泽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狂热。一拍自己的大腿,就要出去逛逛。   二虎在一边看着秦泽如同魔怔一般的跃起,还以为秦泽是想到了什么,却还没等自己开口,却被秦泽抢先说道:“去,把那二十贯钱准备好。你家少爷今天要去给秃头和尚送钱。”   秃头和尚四个字秦泽叫起来却是顺口无比,完全是因为在他心里,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强盗,抢了自己二十贯。   唐朝的铜钱是开元通宝,一枚大约也就是四五克。一贯一千枚也就是八九斤的样子,二十贯足足有快两百斤。放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显得格外的霸气。   要知道在唐朝初期,一品大官一个月的俸禄才是十几贯。这长孙冲一出手就是二十贯,端是显得阔气。现在想想长孙冲提出将这二十贯钱,给捐给无漏寺,也是十分正确。   毕竟现在正是干旱时期,,要是被穷得叮当响的李二知道,这小小诗会一出手就是二十贯,还不得气死。   烫手的山芋,也就看着舒服。   钱是搬好了,可是两个人却是为怎么送到无漏寺,而忧心不已。   他们住的地方是胜业坊,在长安的北面与朱雀门平齐。而无漏寺却在晋昌坊,中间隔着六条大道,七个坊市,几乎跨过了半个长安。中间最少也有十几里的路程,让二虎一个人搬过去好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租辆马车给送去。   秦泽也是没有想到,不管是到了哪里,房和车依旧是他这种穷人可望不可即的目标。   马车倒是好找,三姑娘家在东市有间铺子。给了三十文钱,也就答应租给秦泽一天。   三姑娘加是专做木桶生意的,马车平时也是用来去拉一些木料。所以里面也没有座位,而且还充斥着一种朽木的味道。   就这还是秦泽好说歹说,人家才答应租给秦泽。   秦泽也懒得待在里面,就坐在车辕上,两个人慢悠悠地向无漏寺赶去。听着马车发出咯吱咯吱的酸牙声,秦泽也是四下打量着街道。   长安的构造很有特点,是标准的长方形。哪怕是在后世,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规整的城市。   宽阔的街道两边,就是一个个坊市的围墙。泥土和麦秆混合的土胚,低矮的只有不到一人高。而且看那样子,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越往东市走人就越多,偌大的长安城108个坊市,东市和西市可以说是长安的两个集中商业区,完全不是坊内那种个体的小生意可以比的。   张家婆婆的店就在东市的入口处,走在街道上秦泽都可以看到。只消看一眼,秦泽就不由感叹生意是真的不错。虽说是叫张家婆婆,却也是一家四口人,只不过是张婆婆负责味道罢了。   张家婆婆对面的是一家馄饨店,他家的馄饨汤清味香,尤其馄饨面皮用猪肉和成,看起来端是晶莹剔透,放入锅中一煮,放入一些炜得极烂的黄豆,也是美味至极。   街道上的人都是一脸纯朴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家丁出来采办,但也没有扰乱百姓的意思。   开玩笑,现在正是李二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这个时候民心可是他所看重的,满长安的纨绔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太过放肆。   关于无漏寺的名字是取自于何处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为了怀化世人的缺漏,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秦泽对于无漏寺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却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在贞观二十二年,这个寺庙会重新修葺,并有一个另一个响亮的名字——慈恩寺。   而且秦泽还知道,这里面现在还住着一个佛教至关重要的人,那就是玄奘。对于这位西游记里的唐僧,秦泽可是十分的向往。这也是他能说服自己,来到这无漏寺的原因。   两个人也是无事,所以就走得很慢。慢悠悠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晋昌坊,相比较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这里的人可就热闹多了。   人多了这小姑娘人就多了,小姑娘多了,秦泽的兴头就高了。这边瞅瞅花花绿绿的小姑娘,那边看看一颦一笑的小娘子,这才一扫先前的不痛快。   回头一看二虎却是一脸的正义,眼神也是目不斜视,尤其是还会不时鄙视秦泽两眼,一副君子自清的样子。   “瞧你家少爷做甚,你家少爷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人。”当下秦泽就将二虎和王甫,两个人躲在门口看过往姑娘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二虎也是知道自己理亏,但也没想到秦泽如此厚脸皮,当下白了白几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讪笑两声秦泽是懒得理会二虎,一双眼睛却是依旧不减,惹得一些小姑娘面红耳赤,有大胆一些还直接对着秦泽啐两口。   反正被啐几口又不会掉两块肉,所以秦泽依旧是毫不收敛。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就来到了无漏寺。   将马车寄放之后,秦泽十分义正言辞的找了两个小和尚,来帮自己将铜钱给搬上。   无漏寺的香火也是十分茂盛,此时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踏过高达一丈的庙门,秦泽就看到了前殿的天王殿,殿内正**奉着弥勒塑像,左右供奉着四大天王塑像,背面供奉韦驮天尊塑像。   殿外的白石台阶下,放着三足两耳大鼎,里面香炉不绝,烟火袅袅。   就在秦泽感叹热闹的时候,却是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却正是那王雨曦,只见她今日穿得是一件白衣流肩长裙,长长的衣摆上绣着一些简单的条纹,虽是简单却是清新脱俗。   尤其是那一脸的虔诚,和先前她的那种活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此时的她正捧着三根长木香,正往大鼎之中插去。   一看到王雨曦,秦泽顿时就懒得理会这二十贯。给二虎交待了一声,让他帮自己去看着,就向着天王殿跟去。 第二十章 调戏   秦泽在人群中穿梭,就看着王雨曦进了天王殿。心里转念一想,顿时就升了一丝玩味。   悄悄从大门走开,绕着天王殿一圈转到了后殿。从侧门进入了天王殿的后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就看见王雨曦正捧着签筒轻轻摇着。   想到当日这小娘子在诗会上,盛气凌人的逼迫自己答应她一个要求。秦泽就准备捉弄一下她。   趁着现在大殿里只有王雨曦一人,秦泽悄悄从香案后面钻了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案布,听着王雨曦在说着什么。   “小女王雨曦为姻缘而来,祈求弥勒为小女指条明路。”说着就捧着签筒用力摇了起来。   “姻缘?原来这小娘子是为情所困。”秦泽心里这般想着,却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等性情女子偏偏让自己遇到,却又偏偏要让自己错过。要是自己真的是一个唐朝人,也是不错。”   他这般想着,又是叹息一声。这一次明显是声音有些大,顿时让正在摇签的王雨曦一愣。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看了弥勒,有些试探地问道:“可是弥勒听到小女心苦,现身所见?”   “姻缘天注定,世人太迷茫。”秦泽用手捂住嘴,发出一声沉闷而又含糊的声音。   没有人会想到有人敢这般拿神佛开玩笑,在这个迷信的年代,亵渎神灵是要天谴的。   王雨曦强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却是听出了弥勒话里的意思,当下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弥勒的意思是小女不必为此劳困?”   顿了顿脸色却是一黯淡又说道:“可小女生得一张薄煞脸,都说是小女克死了自己母亲,现在又害的爹爹身体病重。一个薄煞之命让小女不得不远走太原,难不成弥勒的意思是小女还有姻缘?”   “万恶的迷信呀。”秦泽心里咒骂一声:“你这一张天生丽质的网红脸,不知后世多少女性梦寐以求的脸,竟然还落得个薄煞的命里,实在是可笑。”   “那是世人愚昧,他们不要我要呀。”秦泽一激动,忘了捂住自己的嘴,立马就露了馅。   那王雨曦也是聪慧之人,当下就反应过来。再说这声音她可是熟悉的不得了,怎么可能听错。   当下一拨案布,果然就看见里面惊慌失措的秦泽,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一伸手就他给扯了出来。   此时的秦泽也是反应过来不对,可刚想逃却被人给扯住了耳朵,当下是惨叫连连,有多夸张就叫多夸张。   “饶命,饶命,小娘子饶命。”   “你叫谁小娘子。”王雨曦一张脸上寒霜遍布,已经是接近暴走。任谁被人这么捉弄,也不会心里好过。尤其是听到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小娘子,当下也是羞红不已。   秦泽也是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不过心里却是对王雨曦的蛮横给惊住了。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这般抓住我耳朵,难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秦泽见对方手里力道越来越重,却也是病急投医。   王雨曦终究是一个女子,虽说大唐民俗开放,却也不能如此放肆。尤其是看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心里的底气顿时弱了三分。   秦泽看准时机,一躬身子从王雨曦的魔手中挣脱,惹得那王雨曦一双杏目里怒火连连。   却再说那无漏寺主持玄法和尚,正在后殿做功课。这是他们一天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想今日偏偏出了事端。   听说天王殿有人滋事,一众和尚都是怒目圆睁。这里可是佛门清净之地,竟然有人在这里生事,这岂不是亵渎神灵。当下就要嚷嚷着出去。   玄法和尚却是悠悠睁开眼,扫视了一圈众位弟子的表情。看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脸怒容,当下也是不禁摇头。好在自己身边的大弟雅以,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玄法和尚喧了一声佛号,声音极其雄厚地说道:“终究是差了一分。”   说完又冲着雅以点点头,又是念了一声佛号。这才从蒲团上坐起,向着天王殿赶去。   一进入天王殿就看到了王雨曦和秦泽两人,正在弥勒佛像前争吵不停。当下一声雄厚的佛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快快停手。”   见玄法主持来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是双手合十,向着他施礼。就连那一脸怒容的王雨曦,也是瞬间变得虔诚起来,冲着玄法主持就施礼说道:“小女见过玄法主持。”   说完却是看着秦泽,这满大殿里也就他还愣愣地站在那里。而且还是一脸的笑意,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   秦泽的确是看到了好笑的事情,比如十几个溜净的光头,发射着外面的阳光,顿时让整个大殿亮了不少。   这可不是后世那些纯粹为了招摇撞骗的假和尚,这些人的头上的确是一点黑色都看不到。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同打了蜡一样,显得极其的明亮。   秦泽这种无礼的目光,自然是换来了一众和尚的怒目。但自己的主持没有说话,也只能一个个盯着秦泽。   最后还是玄法和尚先行开口,冲着秦泽又是一声佛号,说道:“不知二位施主在此是为了何事?”   秦泽可不敢说自己是钻进了佛像底部,又装弥勒捉弄王雨曦。他要是敢说出来,那些和尚今估计要把他给好好揍一顿。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和尚,还没有那么多的戒条。又是才经历了战乱,身上的匪气却也有一些。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打了自己可如何。   当下冲着王雨曦露出一个服软的表情,祈求她放过自己一马。这才向着玄法主持双手合十,施礼说道:“小子无礼在弥勒面前多有放肆,扰了佛门清净,实乃是不该。”说着转过身子,却是冲着弥勒施礼说道:“还望弥勒多多原谅。”   他不去求玄法原谅,偏偏去求弥勒,就是告诉他们,这里可是弥勒的佛邸,看在这位神佛的面子。你们可千万不要动了杀心。   那王雨曦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看着秦泽如今那一脸的虔诚,当下却是忽然有些想笑。   心里想着这人也端是有趣,虽说有些放浪形骸,却也颇为机智。尤其是想到秦泽也不过是贪玩,也就出来帮秦泽说道:“也是小女子过于无礼,与秦公子生了事端。却是忘了身处何地,还望弥勒不要怪罪。”   说着也是学着秦泽,冲着弥勒给施了一礼。   王雨曦这种仗义的做法,让秦泽是一阵激动,就差没有抱上来亲她两口。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要是真敢这么做,他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可我却听说这位秦公子,先前可是钻入了这佛案之下,还装弥勒捉弄了姑娘。不知可有此事?”站在玄法主持身边的雅以和尚,却是不想放过秦泽。   在他心里这些佛像都是活生生的神灵,怎么能够禁得起秦泽这么亵渎。他的修行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按照玄法的说法,就是太注重有相。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番话直接将秦泽打入谷底。尤其是那些围观的香客,听到秦泽竟然做出这种事,当下也是义愤填膺,就要冲上来将秦泽给扔出去。   “死秃头。”秦泽心里暗骂一句,嘴上却是直接回答道:“确是如此。”   雅以和尚也没想到秦泽竟然会直接就承认,当下一愣脸上却是更加的咄咄逼人道:“秦公子身在佛门之地,却不知将众佛放在何处。”   又是一顶大帽子扣在秦泽头上,而且还是极重的一顶帽子。却也激起了他的怒火,脸色一变说道:“佛自然在我心中。”   “在你心中?”雅以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为何做出如此无礼之事。”   听到这句话,秦泽却是嘿嘿一笑,“既然在心中,又何必在乎眼前。”   开玩笑秦泽和他们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脑洞,处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提出几个歪理来,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雅以和尚也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又是开口说道:“众生袈裟圣佛地,信人自归我佛门。你说佛在你心中,可有凭证?”   另一边的玄法主持却是一直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又该如何问答。   “佛立在我心中,我自立在佛心中。本来皆是一体,又何分彼此。我心中有佛,所以万物皆是佛,可也万物皆非佛。我心里空空,佛自空空,佛若空空,万物了然。”   忽悠,一个大大的忽悠。佛门的最高境界就是空,四大皆空这个概念还是后世提出的。放在这个年代,绝对能够镇住这些半吊子。   果然听了秦泽这似懂非懂的一席话,雅以和尚也是悠悠闭上了眼,像是领悟了什么。   “呼~”秦泽深深舒了一口气,向着王雨曦苦笑一声,就想着要悄悄离开。却不想刚转身走没走两步,却听到一声悠扬的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一句四大皆空,端是让和尚受教了,只是不知施主所言的空为何物?”   玄法主持的一声悠扬佛号,顿时让陷入沉思的众人给惊醒。尤其是听到主持的一句“空为何物”当下就醒悟过来,纷纷抬头望向了秦泽。 第二十一章 玄法和尚   玄法主持自然不像其他和尚那么好糊弄,他的数十年的潜心修炼,自不是白修的。   秦泽说来说去就是想要告诉他们,我并不是不尊敬神佛,只是我把他放在心里,所以做什么倒无所谓。   而玄法主持却是在问秦泽,既然你认为做什么不重要,那是不是把神佛放在心里也不重要。   这是一个死命题,秦泽眼睛一转,顿时就看到了在人群里面看热闹的二虎。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站在西边的门槛上,看着秦泽吃吃的笑。   当下秦泽一抬头,冲着一边的二虎就嚷嚷道:“你这不识眼色的,让你给大师捐的二十贯放哪了?”   钱是一个好东西,没人会不喜欢。所以在秦泽一张口就是二十贯钱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就连那还怒气冲冲的和尚们,也是变换了表情。   二十贯虽说不多,但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现在一斗米才卖十文钱,通常一贯就是一千文铜钱,就可以买一百斗米,十斗为一石,即是十石,按照唐代的一石约为59公斤来算,这二十贯他娘的就是一千多公斤,想想都可怕。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了一些,秦泽连忙祭出自己的杀手锏说道:“这二十贯乃是本次长安诗会的彩头,也是在长孙公子的建议下,我才将自己这二十贯捐给无漏寺,为的就是接济黎民百姓。还望玄法大师能够好生利用。”   边说秦泽还低着头,悄悄冲着玄法主持不停地眨眼睛。   这一手太极打得极妙,就连玄法主持也是哈哈大笑。轻轻摇摇头,又是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替百姓谢过长孙公子,也谢过秦公子。”   很好,秦泽已经成功地将他们给绑在了道德的战车上。这个时候再为难自己,可就寒了百姓的心,犯了秦泽口中长孙公子的脸面。   “哪里哪里,大师严重了。”说着趁热打铁冲着二虎又叫道:“还不快将那二十贯给大师送来。”言罢却是一摇头笑骂一声自己糊涂,就转身离开亲自将那一箱铜钱给搬了过来。   每个寺庙都有自己专门负责统计香油钱的地方,无漏寺也有。秦泽一走出人群,一把扯过二虎也没时间计较,就问道:“钱呢?”   “那边菩提殿里开光呢。”说着指了指一边一间偏殿。   “屁得开光,快跟你家少爷搬来。”秦泽算是知道,这围观的人要是看不到这二十贯,估计真的会把自己给活吞了。   所以就直接带着二虎冲进了菩提殿,也不管那边还在诵经的两个小和尚。一把就抱起箱子,就要出去。   那边的两个小和尚,也是一愣。起初两人还以为秦泽这位施舍人,是来沾沾佛光。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给抱上走了。   这可怎么能,当下两个人一把从蒲团上跳起。冲着奔跑的秦泽就叫道:“施主快快放下,仪式还未完成。”   秦泽哪里会理会他们,和二虎两个人抬着箱子,一路小跑就来到了天王殿。十分硬气地将箱子放下,然后打开盖子,这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便是那二十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两个小和尚就追了上来。二话没说就将盖子给盖上,嘴里还嚷嚷着:“开光还没完全,怎能再入俗世。”   没错在他们的观念里,这开了光的钱,就和俗世断了关系,那就是佛门的东西,再怎么用那也是与俗世无关。   看到当真是来送钱的,秦泽先前的那点事情,也就自然给掩盖了过去。围观的人也是一一散去。   待到人离去,秦泽可就不敢再待在这里,就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却不想刚准备开溜就被玄法主持给叫住了。   “秦施主既然来了不妨求一签如何?”说着遣散了一众弟子,带着秦泽来到了弥勒佛像前。   此时的秦泽也只得乖乖地跪在地上,拿起那个签筒,有模有样地摇了起来。   一旁站在的王雨曦,却是走到秦泽一边,脸上带着满满的得意笑意看着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少爷我也是个神仙。你说是吧系统?”秦泽心里找着平衡,没想到那边系统却是冰冷地回了一句:“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需要支付一点心愿值。”   “我~”秦泽一阵气结,手下一用力,就见一枝细长的竹签掉落在地上。   拾起来一看,秦泽顿时火大。   “下下签!”   竟然是下下签,说着就当着王雨曦和玄法主持的面,给塞进了签筒,然后又摇了起来。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算,肯定是签筒有问题。”   “还能这样!”王雨曦和玄法主持两个人顿时就面面相觑,都是被秦泽的举动给惊住了。   “啪嗒。”一声清脆,又一根竹签掉落。   秦泽一把抓入手中,拿起来一看,差点就要将竹签给扔出去。   又是下下签!   “不算!”说着就要将竹签给塞回去,想了想却是直接伸手,就从签筒里面挑了一个上上签,给递给了玄法主持。   “诺,算算吧。”   绕是玄法主持境界足够,见到秦泽这番举动,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边的王雨曦也是望着秦泽,一脸“善意”的夸奖之色。也是被秦泽这一手,给彻底折服了。   “哈哈,万物皆有缘施主又何必强求。”玄法主持佛笑一声,却是从秦泽手中接过那枝下下签,端详了片刻说道:“天雨屋漏风连夜,乌啼霜花三月雪。怀贞不道处永和,暗夜行人多自重。”   说完这句话却是不再言语,而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秦泽。起初秦泽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可在听完玄法主持所说之后,脸色不由大变。   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上上签,又看了看玄法主持,当下就冲着玄法主持恭敬施礼说道:“多谢大师点化。”   “佛度有缘人,施主不必如此。”   玄法主持一声佛号,整个人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又传来秦泽的话:“还望大师多留心言乱之罪,莫养雅以。”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秦泽可是知道未来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在未来这无漏寺会发生件大事,那就贞观三年的雅以和尚妖言惑众。   既然这和尚有意帮助自己,秦泽也乐得提醒他两句。至于他听不听得懂,可就不归秦泽管了。   果然听了秦泽的话,玄法主持也是一愣,回过头看了看秦泽,道了一声:“和尚记住了”,却也不再言语了。   身后的秦泽见对方如此,也是看出这和尚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也就冲着和尚又叫了一句:“若是这次总能侥幸得脱,少不得带你去醉春楼里逛逛。”   醉春楼那是什么地方,烟花风流之地,肉欲情色之处。为人随意的秦泽,在最后也不忘小小报复玄法主持一句。   却不想那和尚却是忽得愣住,而后转过身脸上却依旧一脸笑意,又是一声佛号,开口说道:“贫僧就等着公子相邀。”   “我去~”秦泽顿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这和尚真的要自己请他去那个地方。   一想到一群小姐姐中,一个秃头的和尚左拥右抱的样子,秦泽就不自由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的王雨曦也是被两人给弄得迷糊,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不过那最后一句却是听了个清楚,心里也是不禁暗骂道:“当真是没有半点虔诚之心,却是污了这佛门清净。”   当下也是一脸的嘲讽,盯着秦泽那张嬉笑的脸,就说道:“登徒浪子,怎么如此消遣大师,真是无礼至极。”   说着一抚衣袖,直接就飘然离去,只留下一脸不以为意的秦泽。   二虎见众人都离去,也就从一边凑了上来。正想安慰自家公子几句,却不想秦泽的兴致却是极高。   他的兴致怎么能不高,因为就在刚刚他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那玄法主持给他的签文,根本就是暗有所指。   “天雨屋漏风连夜,乌啼霜花三月雪。”说得不就是秦泽现在的处境吗?守着一件破房子,其实已经是危险密布,一个不小心就要毁了自己。   “怀贞不道处永和,暗夜行人多自重。”这句话就更加蹊跷了,因为这两句里面有两个地名,一个是怀贞,一个是永和。   怀贞自然是怀贞坊,位于长安的西边,紧靠着清明渠,而永乐坊是在长安的西南角。   玄法主持既然单独提出了这两个地方,那就代表着那里绝对有什么线索。很有可能,就是关于自己房子的事情。得到这么一个大的消息,秦泽怎能不高兴。   冲着弥勒拜了拜,秦泽就领着二虎出了寺门,打算回去。   却不想一眼就看到了王雨曦,正在自家丫鬟的搀扶下上马车。看了看人家那装修豪华的马车,又看了看自己那辆除了有马有轮子,什么都没有的马车,不由地就叹了一口气。   秦泽总觉得王雨曦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感觉,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凑上去。所以在看到对方那上马车艰难的动作,秦泽一溜烟就冲了过去。   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帮王雨曦去上马车。   可这手是随便伸的吗? 第二十二章 伤了小娘子   秦泽的来到唐朝的时间不长,整个人又是处在年轻气盛的时期,对于那些条条框框也就没有太多在意。   再加上这王雨曦生得一张熟悉的网红脸,所以秦泽经常就会不由自主忽略了她的身份,更多的时候却是把她当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当做是当做,可真做起来,那可是要命的。   秦泽这一只手伸过去,直接惊得春香顿时没了方寸,连连大叫。   那边的王雨曦也是发现了秦泽伸过来的手,当下也是脸色一变,顿时变得煞白。也没多想就大叫一声,向着一边躲去。   却不想自己是在往上攀爬,本来重心就不稳,这一激动之下,顿时一只脚踩空,直接就站立不稳。直接从马车上跌落,一连后退几步,才靠着马车立住了身影。   这一番急退虽然立住了身形,却在慌乱之中伤到了自己的脚踝。现在靠在马车上,就感到自己的右脚一阵钻心的疼。原本就煞白的俏脸,变得更加的苍白。   春香也是发现了王雨曦的不对,连忙搀扶住自家小姐。一脸焦急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哪里会没事,那股钻心的疼,都让她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但她向来就坚毅。所以死死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没事。”王雨曦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着。   那一边秦泽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原本只是想要帮个忙,却忘了自己身处的时代。尤其是看到王雨曦这般模样,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慌乱。   “王姑娘,我……”   “秦公子请你自重。”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雨曦给打断。“我与公子不过初识,想来也不是太过亲密,还请公子莫要如此过分。”   说完也不等秦泽说话,就直接按着春香的手,想要登上马车。可也不想想这马车原本就比较高,先前都没有爬上,如今伤了脚踝,又怎么能爬上去。   果然只听王雨曦痛呼一声,却是立在地上的右脚,一个吃力发疼,顿时就站立不稳。   秦泽眼皮一跳,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却抬头就迎上了王雨曦那双眸子,里面透露的坚毅,让秦泽没了一分主意。也就苦笑两声,放下了手。   “小姐。”春香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连她也弄不懂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只能死死搀扶着王雨曦,费尽好大的力气,才将她给扶了进去。   至始至终秦泽只听到王雨曦痛呼出一声,往后虽然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汗水,却也不曾叫出一声。   王雨曦当秦泽是个读书人,本身性格又比较活泼,所以才只是出言警告了秦泽两句。可春香就不同了,在她眼里秦泽就是一个登徒浪子,一个品行败坏的衣冠禽兽。   自然也不会给秦泽太多好脸色,将王雨曦搀扶进马车,就气鼓鼓地瞪了秦泽一眼。然后看也不看,一鞭子就抽在了那匹无辜的老马身上。   “咴儿~”枣红色老马一扬脖颈,长嘶一声就向前冲了出去。   秦泽正站在马车旁边,被这么一冲,差点没有被撞到。也是惊地连连后退,才险险躲过。   却也顾不得整理衣容,连忙抬手就想叫停马车。却不想那春香却是理都不理,手里的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   秦泽只好高声冲着王雨曦的马车,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见,就道了一声歉。   二虎永远会出现在秦泽难堪的时候,就比方说现在,又是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看你家少爷做甚,你家少爷脸上又没开花。”秦泽没好气咒骂一句,拍拍衣衫向着自己那辆马车走去。   二虎却是嘿嘿一笑,若有深意地说道:“少爷脸上怎么没花?可是长了一朵红艳艳的俊牡丹。”   牡个什么丹呀。秦泽哪里听不出二虎的意思,正想出口反驳两句,却又是看了看那绝尘而去的马车,终究是没有开口。   再说那王雨曦,此时正双手抱膝蜷缩在马车一角。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面前,脑海里回想起了和秦泽的几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她的确被秦泽那首《葬花吟》给惊讶到,再加上他在诗会上,力挫崔陵帮助自家弟弟出了风头。可以说印象还是不错。   只不过从对方的眼里,王雨曦却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之色,再加上那句小娘子的称呼。顿时让一顶登徒浪子的帽子,死死扣在了秦泽头上。   对这个人的才华以及风趣,王雨曦倒是有些好感。不过对于他的品行,王雨曦却是厌恶的很。   这次无漏寺之行,秦泽更是作弄了自己,尤其是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一想到这里王雨曦的心却又是有些发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若你品行尚佳,该是多好呀。”   一直以来因为薄煞的命格,多少公子对他敬而远之。一颗快要冰封的心,却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没错就是踹了一脚,也许是因为那一句“小娘子”,也许是那不着声色地划过自己的掌心,也许是那霸道的送自己兔肩紫豪笔……   太多的也许,却也想不透到底是什么。末了只剩下一声长长的轻叹,久久回荡在车厢之中。   那边咯吱咯吱的马车上,秦泽手里握着马鞭,却是如同入定了一般。要不是二虎在一边控制着马车的方向,估计都要撞到行人了。   见到秦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二虎却是有些试探地凑到秦泽面前,低声问道:“少爷是看上了王姑娘?”   看上这个词是个很笼统的说法,按照秦泽的理解,就单单是喜欢的意思。可要说起喜欢,那就不得了,只要是长的漂亮的都可以算得上喜欢。   当下将手里的马鞭一甩,秦泽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今年也就才十四五岁吧?毛都没长齐,就和你家少爷谈这个。你知道什么是看上吗?”   说着一抬马鞭指着王雨曦马车离去的方向说道:“少爷我不仅看上了她,还有那日葬花的姑娘。还有这个穿大红肚兜的姑娘,还有……”   秦泽就这么一连指了几个姑娘,他的声音不大,但也是被离得最近的那位,穿红肚兜的姑娘给听到。当下就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这么轻浮的话也就只有秦泽能够说出来。唐人民风开化,那位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经穿着一件低胸的藕丝衫子柳花裙。将那已经颇有规模的胸口,给露了出来。   二虎也是顺着看去,只看了一眼,就一把拍在马屁股上,急匆人匆逃开了这里。   边有还边叫苦道:“少爷呀,可不能瞎看呀。那位听说是国子司业新娶的偏房,可瞎看不得呀。”   秦泽这才知道自己话里有失,当下也就一缩脖子,主仆二人就这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直等到走过了两条街,两个人才互望一眼,同时舒了一口气。   二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才没好气地说道:“少爷那个不叫肚兜,那是抹胸。”   合着二虎这家伙也没少看,敢情就让自己背黑锅了。   被这么一闹,秦泽也就懒得再和二虎这个十三四岁的屁孩,讲什么爱情了。可是他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今年也才十五岁,真是四岁小孩笑三岁——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呀!   靠在车辕上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到底该如何对待王雨曦。也是个只能长叹一声,悠悠说道:“我要是唐朝人该多好呀!”   这本就是无心之言,却不想被那二虎听去,又想起那日自己师傅叮嘱的话,也就更加相信秦泽是“神仙”了。   回到胜业坊,先是将马车送去三姑娘家。结清了三十文钱,正准备讨回自己的押金。却不想三姑娘围着马车,左看右看,又拍拍马屁股,就是不说话。   猴精的秦泽自然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这是人家嫌钱少,想要再要一些。   三姑娘说起来高兴叫秦泽一句少爷,可也不是真的把他当少爷。少爷这个词可是很广泛的,不是你有一间房,买几个仆人之类的,就能是少爷了。   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秦泽是个读书人,这个年代读书人金贵的着呢。叫一声少爷,也是冲着秦泽读书人的身份。   这是一种尊称,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所以一向刻薄的三姑娘,见自己的马有些疲倦,就生了再敲一笔的念头。   秦泽也懒得和三姑娘胡搅蛮缠。他这下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王雨曦伤了脚,却固执地自己登上马车的神情。   直接从二虎哪里要了五文钱,递给了三姑娘,说道:“今日的事还要多谢三姑娘,这五文钱就当是聊表心意,替这马儿添一口草料。”   他故意说的儒酸,故意让三姑娘听不懂。所以在接过五文钱之后,三姑娘愣愣地呆了片刻,才发现秦泽二人就要离去。   三姑娘连忙追了上来,又将五文钱给塞了回来。脸上还一脸赔笑地说道:“少爷你太客气了,什么添不添草料的,都是贱坯子,吃什么都行。以后少爷要是有事,经管来借,也让咱家沾沾书生气。”说着将秦泽给的押金,也一并还给了秦泽。   于是就这样,秦泽不仅一文钱没给,反倒落了三姑娘一顿奉承。这可让一边的二虎瞠目结舌,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惊叹。 第二十三章 落水   伤筋动骨一百天,王雨曦崴的那一脚,虽然不至于伤筋骨,但也要痛上一阵。一想到这里,秦泽就觉得心里着实过不去。   思来想去秦泽也无法将这件事给忘去,只好硬着头皮找到了系统:“系统一瓶云南白药要多少心愿值?”   这是秦泽第一次主动向系统提要求,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虽说如今一些老中医,也是神奇的很。但终究是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尤其是崴脚这种淤青,一般都用银针放掉瘀血,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既然是自己惹的祸,就要自己承担。   “一点心愿值。”系统的声音很快就响起,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爱理不理的样子。   其实有时候秦泽自己都怀疑,自己的系统是不是个业余的,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一点就一点。”秦泽一咬牙,终于完成了和系统的第一笔交易。   也就在同意的一霎那,秦泽的面前有浮现了一个血红的数字。   十九,那是他现在所有的家当。而如今正在慢慢地溃散,一些红色光点从上面飘出,然后在另一边又慢慢汇聚。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玉瓶,慢慢落到了秦泽手中。   在回过头看去,却发现那血红数字,已经变成了十八。   等到秦泽握住玉瓶,一切又回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要不是自己手里还握着玉瓶,秦泽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玉瓶,亮白色的瓶身,上面点缀着一些天蓝色的兰花。显得极为的精致而典雅。   打开瓶塞就看见里面盛放着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好闻但是却极其的熟悉。   只不过以前都是放在喷雾器里,现在放在这么典雅的玉瓶中,顿时看起来身价就涨了不少。   将玉瓶收好,秦泽有意想让二虎去帮自己送去,却又觉得有些不够诚意。   同时也是对他不放心,这东西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要是落在二虎手里,指不定又要研究一番。想来想去秦泽也只能自己去。   程府到底有多大秦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绕程府一圈,都要小半个时辰。   他也只进去过一次,只是听程怀亮说过,他家有光花园就有两个。其实原来有四个,只不过程魔王觉得这些东西要着无用,所以就平了两个建成了练兵场。   没事就在里面操练一下自己的家丁,也算是舒舒自己的筋骨。   从后门到前门秦泽足足走了一刻钟,这才来到了程府大门。门口立着两个看门的下人,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知道是军伍里面的人。   因为先前曾经帮过程度改造了厨房,所以两个下人也算是认识秦泽。说明自己的来意,是要去给王雨曦送药,就将手里的药瓶晃了晃。   那人看了看秦泽手里的药瓶,点了点头示意秦泽在这里等候一番下,自己就进去通报去了。   这就是大门大族的规矩,也是人家的排场。这点秦泽是懂的,所以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回话。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那名进去的下人,就有退了回来。冲着秦泽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刻,秦泽分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那是一种同情的目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绕是头顶太阳高悬,秦泽却也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冰凉,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负责给秦泽领路的是一名灰衫下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就这么七拐八拐地低头走着。   秦泽跟在后面,是越跟越觉得不对,按理说向王雨曦这样的外戚,应该是住在偏房。可看对方的架势,却是快把自己引到后花园去了。   “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带错路了,在下是要去找王姑娘赔礼,怎来到了这里?”秦泽忍不住开口问道。   却不想那下人却依旧一言不发,脸上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了。秦泽在后面也不得不加快步子,又穿过一个弄堂,就真的来到了一处花园。   像极了江南里那些庄园的风景,曲水流觞小桥楼亭,偌大的池水上面建着一条木质回廊,蜿蜒通向了湖心的楼台。   旁边则是假山林立,树木丛生,隐约间还可以看到荫蔽在其中的楼亭。   因为是四月天气,花园里也没有盛开多少花朵。倒是湖两边种着的柳树,在微风的轻摇下,不停地挑逗着静谧的湖面。   秦泽这般看着,却是忘了留心那下人。等到回过神来,再去查看却发现哪里还有人影。当下就暗道一声不好,就想要退出这花园。   可不想就在此时,一回头就看见春香领着一只大黄狗,正站在秦泽身后冷冷地盯着他。   一看到这位小祖宗,秦泽就知道事情要糟。尤其是看到对方眼神里的恨意,就更加觉得大难临头。   那大黄狗哈喇着猩红的舌头,蹲坐在地上,抬着头死死地盯着秦泽。   一头冷汗瞬间淋了头,秦泽紧了紧怀里的药瓶,有些讨好地说道:“春香姑娘我是来给你家小姐送药的,先前的事是我唐突了,这是专门来赔礼道歉的。”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在这个信息匮乏的年代,这些人对看热闹那是相当的上心。   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程怀亮和王甫,秦泽也只能叫苦不迭。   春香竖着一双杏目,歪着脑袋看着秦泽,也不说话牵着大黄狗,就向着他逼近。   秦泽十分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只站起来,都快能够赶上自己的大黄狗,心里顿时没了一丝脾气。   满脸堆笑地开始向后退去,慢慢和春香拉开距离。手中也是拿着那瓶云南白药,不停地解释。   可春香就在气头上,她跟了王雨曦这么久,可从来没有看到小姐这般狼狈。   “小姐本来就够可怜了,却偏偏被这登徒浪子欺负,白白伤了脚踝,却无处诉说。现在又来送药,明显就是没安好心。”   春香心里这般想着,耳边哪里还听得到秦泽在说些什么。牵着大黄狗,向着秦泽逼得更近了。   秦泽也是看出来,春香根本就没打算听自己解释。而且那条大黄狗,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已经开始冲着秦泽大叫起来。   “玩大了,这玩笑开大了。”秦泽面色愈发苍白,一路后退就上了湖面的木廊。   他这边刚踏上木廊,那边春香却是忽然冲他一笑。然后就松开了手里的大黄狗。   “汪汪~”大黄狗狂叫一声,压抑不住心里的沸腾,就向着秦泽扑了过去。   秦泽终于知道上了春香的当,她将自己逼上这木廊,前是湖中心楼亭,死路一条。后是大黄狗疯狂追逐,根本就没有路可走。   于是整个程府后花园就热闹开了,所有的下人都围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而这出戏的主演秦泽,则是开始奋力狂奔,湖心楼亭结构复杂,狗又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拐弯极笨。也就是借助狗的这个缺点,秦泽才能和它周旋。   可是人就会累,过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秦泽就有些气喘吁吁,动作明显慢了几分。   就只看见一人一狗,在这楼亭之中是上窜下跳。尤其是秦泽一身衣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却是好几次被那黄狗扯住。   “这个狗仗人势的野狗,少爷我要是有机会非把你炖了。”秦泽心里早就骂开了花,可也没有一点办法。   眼看着自己力气快要用尽,那黄狗却依旧凶猛。秦泽一咬牙就爬上了木廊栏杆。   木廊的栏杆有一米多的高度,那黄狗也是惧怕湖水,也就不敢放肆,只是冲着秦泽不停地狂吠。   秦泽往右移开一点,它就往右跟一点,根本就不给秦泽一点逃走的机会。   “大黄快上呀!”   那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们,眼看着一场好戏就要这样收场,哪里会愿意,当下一个个大声催促着大黄狗。   要么怎么说狗仗人势,在这么多人的支持下,大黄狗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副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样子。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大黄,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的锅里沸腾。”眼看着撑不住了,秦泽一咬牙向着身后的湖里跳去。   冷,冰冷的湖水在第一时间就淹住了秦泽的口鼻,日月的湖水依旧是冻得要命。   本来就因为被黄狗追而全身发热的秦泽,再被这冰冷的湖水一激。只感到浑身一阵打颤,确是哆哆嗦嗦再也说不出话。   只能死死抓住玉瓶,免得湖水进入其中,浪费了这仅有的一瓶。   那一边看热闹的人,也是看出了秦泽的情况不对。一些胆小的已经叫开了花,胆大的男家丁们,则是忙着去湖里捞人。   再说那王雨曦原本在房中静养,就听到有下人呼喊着:“秦公子落水了,秦相公落水了。”   一看身边的春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立马就猜到了一些。连忙让几个下人搀扶着,向着后花园赶去。   等到王雨曦来到后花园,秦泽已经被救了上来,只不过整个人却是昏昏沉沉的。   王雨曦看到秦泽的时候,也是心里一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秦泽,身上没有了一丝的嚣张,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虚弱。   问清了春香对方是来给自己送药的,王雨曦顿时就心里一颤。尤其是看到秦泽手里还死死握住的玉瓶,更是心里一软,再也生不起一丝的怒火。 第二十四章 比你强五倍   从湖里捞起来,秦泽已经没了多少精神,只能倚着栏杆颓废地坐着。先前因为狂奔,全身毛孔舒张,如今又被湖水一冰,整个人除了冷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看到王雨曦出现在自己面前,秦泽冲她嘿嘿一笑,哆哆嗦嗦地就将玉瓶递了过去。   “王姑娘这是上好的白药,你将它搽在脚踝上,能舒服一点。”   王雨曦愣了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呆呆地伸出手接过了玉瓶。   王雨曦握住手里的玉瓶,却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热,再看看秦泽冻的苍白的脸庞,顿时就低身行了一礼:“小女子谢过秦相公。”   秦泽也是第一次看到王雨曦这般安静,这简单的一礼,尤其是那句秦相公,可是让秦泽受用无比。   当下也觉得这次来的不亏,总算是不欠这位小娘子了。   事情解决了,秦泽也就不想多留,对着王雨曦笑笑就要站起来。实在是冷得要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被风这么一吹,就直发颤。要是再多待一会,估计自己都受不住了。   王雨曦见秦泽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一边伸手制止,一边让下人给秦泽先送到厢房中,再让人去找郎中。   这个时候秦泽也懒得再推辞,他现在只想换个干净的衣服,然后躺在被子里暖暖。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尾,秦泽被人送去厢房。春香被王雨曦带走,而那只大黄狗则自己蹲在那里,还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拉自己。   程府的构造实在是复杂,好在厢房就在后花园的西面。那是一个二进的庭院,里面有客房几间,正好可以留宿客人。   下人们找来干净的衣服给秦泽换上,又将他扶上床,让他好好躺着。   在古代感冒发烧有一个特殊的名词,那就是风寒。这个时候还没有特效药,一切只能自愈。而且感冒能容易就发展为肺炎、流感,到这个时候可就致命了。   所以就连秦泽也不敢放肆,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郎中。谁不想郎中还没来,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秦泽和王甫程怀亮的关系很奇怪。说是一个路人,却也因为帮助过他们,而比一般的泛泛之交要亲上一些。说是推心之交,显然也不是太可能。   那王甫在听说春香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之后,顿时就认为秦泽是在调戏自家姐姐。所以一回到程府,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二人来的时候,秦泽正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看见两人过来,秦泽也只能苦笑两声。   先开口的是王甫,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在看到秦泽这般模样的时候,气焰也消了几分。   “秦兄弟,我可听说你在无漏寺顶撞了我姐姐,还害的她崴伤了脚,可有此事?”   秦泽讪笑两声,也不隐瞒,就将所有的事情给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当听到秦泽说自己来送药,还被狗追的落水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哈哈,念在你落水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王甫哈哈大笑,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说道:“以后莫要欺负我姐。”   另一边的程怀亮却是眼睛一亮,凑到秦泽面前问道:“你说你来送药的,难不成你那药比刘神医的药还厉害?”   刘神医是谁秦泽不知道,但是论起药效来,他绝对相信自己的云南白药。   “那是自然,不说强个十倍的,最起码也要好了四五倍。”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冷哼声:“好大的口气,我刘某从医三十载,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药。不知秦公子口中的神药,是何来历?”   秦泽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童颜鹤发留着长长山羊胡须的老者,从门外走来。   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小药箱,一副悬壶济世的慈悲样,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有点道行的大夫。   见刘神医这般逼问,秦泽自然是知道自己说话失了方寸,想着自己还要仰仗这位刘神医,就讪笑两声说道:“先前是我说话有失方寸,还望刘神医莫要在意。”   “叫不得刘神医,秦公子一剂药就比老夫强数倍,这神医的名号该是公子的。”刘神医死咬着秦泽的话不放,一副你不说明白,我就不放过你的样子。   秦泽心道:“你这大夫怎么这么小肚鸡肠,不就是我说了几句吗,再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   另一边的王甫和程怀亮见两人这样,也是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秦泽这完全是撞在了枪口上,他这句也就比强个四五倍的话,是完全撕开了刘神医的心结。   因为就在去年的时候,刘神医也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而且还说的他心服口服。因为说他的人是孙思邈,是隐居太白山三十多年写出《千金方》的孙神医。   当初孙思邈隐居不出,整个长安莫不以面前这位刘大夫为神医。可自从去年李二将孙道长召来长安,神医的名号就落入了孙道长头上。   而且孙道长一来到长安,就带来了自己潜心研究的《千金方》,一剂药的效果还真是刘神医的四五倍。其实这话并不是孙道长说的,完全是那些吃了他的药的人,自己宣传出来的。   这一下可就成了刘神医的心病,现在又听见秦泽又这般说,如何能心里不激动。尤其是这小子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就敢如此狂妄。分明就是不把他刘神医放在眼里。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秦泽就因为这句话,在刘神医心里落下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形象。   秦泽表示,我真的冤枉呀。   “此药乃是家中祖传而来,至于来历已经早就不知。”秦泽淡淡回了一句,要不是还要仰仗他给自己看病,秦泽都不想理会他。   刘神医瞥了一眼秦泽,冷哼一声,走到床边对他说道:“手伸出来。”   把脉这东西秦泽也经历过,但显然没有刘神医做的这么专业。不得不说抛开小气的问题,秦泽还是得赞叹刘神医一句。   “你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并无大碍。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回去照着吃就好了。”说完将东西收好,伏在一边写了方子递给了一旁的下人,让他去抓药。   秦泽犹豫着是不是要给刘神医诊金,却看那小老头一副清高的样子,当下也没了主意。正想询问一下王甫,就见刘神医收拾好一切,冲着秦泽说道:“老夫不才,还请秦公子借药剂一观。”   得,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这里。秦泽只能无奈地从床上爬起,在程怀亮的带领下,一行人向着王雨曦的住处走去。   事到如今就连秦泽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自己这张破嘴,老是给自己惹事。   刘神医是铁了心要去看看那云南白药,这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个魔障。一方面是不相信秦泽的话,一方面也是从医的人,对于药剂的渴望。   这点就像读书人,对于孤本的渴望一样。   女子的闺房是不能乱进的,所以程怀亮和秦泽。就能自然地留在了门外,只留下王甫和刘神医进去。   二人进去的时候,王雨曦也是握着玉瓶在发呆。虽然脚踝处依旧疼痛难忍,可是一闻到这药剂的味道,王雨曦就觉得心里迟疑了几分。   另一边的春香,也是义正言辞的制止小姐擦拭,理由是秦泽心术不正,难免使出什么坏点子。再说了这东西闻起来就不对,万一要是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两个人也是犹豫来犹豫去,也没决定要不要使用。正好这个时候王甫和刘神医到了,听说了两人的来意,王雨曦很自然地就将玉瓶推给了刘神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让刘神医先看看,也好分辨一下。   刘神医也不推辞,接过来也是打开一闻,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当下眉头一皱,心道:“这味道闻起来,却是如此怪异。而且这药剂的颜色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凭自己行医四十多年的资历,还真的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这可让刘神医有些慌了,作为一个神医,或者说曾经的神医。面对一瓶药剂,竟然连是什么都分辩不出来,这该是何等的恐怖。   “唉~”刘神医长叹一声,心里对这药剂的药效,反倒信了几分。   “王姑娘你可曾服用?”刘神医将玉瓶递还回去,问道。   “倒还不曾擦拭。”王雨曦接过玉瓶,委婉的表示这药剂是用来擦拭的,不是用来服用的。   一番话虽然说的荫蔽,但也让刘神医面子有些坐不住。当下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不瞒姑娘,老夫行医四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怪异的药剂,实在是分辨不出来。所以并不能给姑娘建议。”   作为一代神医,他可是有自己的操守,不懂就是不懂,绝不会拿患者开玩笑。   王甫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愣,皱着眉冲着王雨曦说道:“姐,要不咱不用了?”   另一边的春香也是点头称是,说万一这东西有问题,要是再伤了可就不好了。   王雨曦却是不说话,脑海中又想起了秦泽死死抓住玉瓶的样子,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开了瓶塞,小心擦拭了一些在脚踝上。   “嘶~”不想刚擦拭上,王雨曦就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了?”   另一边的王甫大叫一声,一脸的担忧。 第二十五章 一声秦公子   却说那秦泽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和程怀亮站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王雨曦的一声惊呼,当下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怀亮就一伸手把秦泽给抓住。   “怎么回事?”程怀亮一只手钳着秦泽,一边沉声问道。   秦泽心说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手臂被捏的生疼,只好苦笑连连道:“且看看。”   里屋王雨曦的这声惊呼,也是让王甫几人吓了一跳。那边的春香则是直接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就准备帮王雨曦将药剂洗掉。   刘神医也是急声问道:“王姑娘可是感觉到了异样?”   异样倒是真的感受到了,这云南白药里面可是含有酒精,涂抹到脚踝上,自然会产生清凉的感觉。   起初王雨曦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过了片刻却觉得原本火烧的脚踝,竟然在这股冰凉之下,渐渐变得舒服起来。   伸手制止了春香要擦拭药剂的动作,王雨曦缓缓转动了脚踝,却发现别的不说,单说这疼痛的感觉就去了一大半。   “姐,究竟怎么了?”王甫见自家姐姐一脸惊奇的样子,实在是拿不准到底怎么了。   王雨曦这才醒悟过来,冲着几人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这会疼痛倒是去了大半。”   顿了顿又向着一边的刘神医说道:“刘神医不妨在手上擦拭一下,这药剂端是有些神奇。”   门外的程怀亮见里面没了动静,也是开口询问了起来,待听到没事之后,才狐疑地将秦泽给放开。   过了片刻,那刘神医走出房门,二话不说对着秦泽就是一礼,差点没把秦泽给吓趴下。连忙伸手去扶,却不想那刘神医却固执地不起身,而是说道:“老夫不才,先前错怪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这样和自己说话,可是吓了秦泽一大跳。那边的程怀亮也是一脸的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刘神医这样。   转过头看向王甫想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却只是苦笑着耸耸肩,这下弄得程怀亮更加好奇了。   秦泽真的很无奈,只好也是低身向着刘神医施礼,说道:“所谓医者父母心,刘神医也是为人着想,小子倾佩还来不及,又何谈责怪。”   刘神医听到这话却还是不起身,而是继续说道:“虽说现在还不知药效如何,但单凭现在来看,已是颇有成效。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讲。”   秦泽面色一僵,只感到嘴角一阵抽搐,他真的很想说:“那就不要说了”。但那怎么可能,只好一脸苦笑地回道:“刘神医可是想要问这药剂来历?”   说着也不等刘神医插话,继续说道:“不瞒刘神医,小子先前遭遇了贼匪,被人伤了脑袋,早就什么也想不起来。承蒙程兄和王兄搭救,才躲过一劫。这药剂的来历,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   刘神医起初不信,但见秦泽说得极其诚恳,又看到程怀亮和王甫点头,这才颇有惋惜地叹口气,只说:“可惜,可惜。”   最后还是秦泽给他一些药剂,并答应让他研究,才送走了一脸惋惜的刘神医。   其实研究也没用,那可都是工业提取出来的,没有一定的设备,是不可能尝试出来的。   而且秦泽也弄明白了,刘神医之所以觉得这东西不俗,并不是因为里面的中药成分,而仅仅是因为酒精,就因为那一丝凉意。   “暴殄天物。”秦泽学着刘神医的样子,轻轻摇摇头说道。   送走了刘神医,秦泽就打算离开。却不想那王雨曦竟然从屋里走出,手里还握着那个玉瓶,有些歉意地说道:“先前小婢不懂事冒犯了秦相公,还请秦公子多多见谅!”   “无碍,无碍。”秦泽故作洒脱的摆摆手,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说道。只是又想起了刚刚被狗追的惨样,心里已经翻腾起无数种做狗肉的法子。   不得不说收起小性子的王雨曦,的确是和先前判若两人,就算是比之那刘诗韵也是不遑多少。   也不想想王雨曦本就是七姓八望之一的太原王氏,她的祖父王通可是隋朝著名教育家、思想家。自幼就是受的大家闺秀的教育,只是因为后来一些变故,才离开了本家,自成一脉。   王雨曦见秦泽这样也是眉头一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摇摇头赶走这种荒诞的想法,将手里的玉瓶拿起,说道:“我看这玉瓶也不是凡物,相必也是极其珍贵,不如等我用完此药后再派人送回。”   这怎么可能在让她送回来,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才伤了脚,这也是自己在赔罪。再说了,小姐姐面前,秦泽怎么可能表现的这么小气,大手一挥,眉毛一扬,一副霸道总栽的样子说道:“区区玉瓶,就送予王姑娘了。”   “那怎么好意思?”眼看着秦泽又飘飘然,王雨曦就知道这家伙又是本性不改,当下也是有些无奈。心里却想着:“还真是顺杆子爬,当真是不能给好脸色。”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秦泽嘿嘿一笑,转而看到王雨曦那张俏脸上,发现眉头又是蹙在一起,顿时又没管住自己的破嘴,说道:“要是王姑娘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多叫几次秦公子听听。”   说着也不等王雨曦反应过来,直接转身就跑。那样子可比当初被黄狗追快了不少。   “每天不逗逗这小娘子,这生活就了无生趣呀。”边跑秦泽还边腹诽,却是享受至极。   从一开始两人相遇,王雨曦给秦泽的感觉就是盛气凌人,从来只会称呼一句登徒浪子。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她这般乖巧温顺,也就起了坏心思。   王雨曦也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下也是双霞绯红,对着秦泽啐了一口,心里骂了一句:“登徒浪子。”就转身进了屋内。   门外的王甫和程怀亮起初还不明白,等看到王雨曦这般模样,也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呸,厚颜无耻!”王甫先叫骂一声,随后又看了看自己姐姐,一拍自己的脑门,就拉着程怀亮向秦泽追去。   占了小娘子便宜的秦泽,心里那是一个舒坦。只是对于没有看到小娘子羞红的表情,秦泽也只能在心里唏嘘几句。   程府很大,这点秦泽深信不疑。尤其是对于他这个从来不喜欢认方向的来说。在出了王雨曦的庭院之后,秦泽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印象,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想着先回到后花园,再从那里出程府。却不想好不容易退回了后花园,还没等分辨好方向,瞥眼就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大黄狗。   那厮竟然还趴下木廊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想必也是刚刚众人为了救落水的秦泽,一时就没人再管这大黄狗。   这家伙也实诚,没人拉就不走。恐怕连它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看到秦泽。   “我……”秦泽看到大黄狗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懵了。   大黄狗在那一瞬间也是懵的,一人一狗就这么望着。   望着、望着。就感觉出了不对,秦泽哇的一声怪叫,就见大黄狗向自己猛冲过来。   当下三魂丢了七魄,三下五除二地死命攀上了旁边的柳树上。   大黄狗不会爬树,只能在树下不停地狂吠。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再说秦泽爬在树上,也不敢乱动。要知道柳树的木头并不紧实,他可不想再落一次水,就只能乖乖爬着一动不动。   可眼瞅着自己攀上的柳枝,开始一点点的弯曲。秦泽就急得额头冒汗。只希望这狗的叫声能够引来其他人,好搭救自己。   “大黄我们交个朋友吧?”秦泽一脸苦相,冲着身下的大黄狗说道。   “汪汪~”回应的依旧是大黄的狂吠。   “你看你叫大黄,我以前有只宠物叫小强,咱俩也算有缘,你就放我这一次,大不了我不吃你了。”秦泽也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可是这个时候就怕自己放弃,一旦生了放手的念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直接落水。   所以秦泽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希望能够拖到有人发现自己。   一人一狗就这么对话,一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个是狂吠不止愈发嚣张。   “我的好黄狗,要不我认了你这个兄弟,咱俩拜个把子怎么样?”   这就是程怀亮和王甫找到秦泽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秦泽那副委屈的模样,想要松手却又不敢的窘态,直接让程怀亮和王甫,笑得前仰后合。   终于看到有人来了,秦泽也是眉头一扬,冲着二人就叫道:“程兄弟,快救救在下。”   “你不是要和他拜把子吗?我们怎能上去打搅。”程怀亮也是玩心大起,冲着秦泽打趣道。   秦泽也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故意看自己笑话,转念一想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是,程兄,王兄,且等片刻。待在下拜了这位兄弟,你我四人在一起轮轮辈分。”   这话一出口,正在哈哈大笑的两人都是一脸铁青,对视一眼哪里还笑出口,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了一样。   眼看着秦泽煞有介事的样子,两个人连忙将大黄狗给拉开。找了个下人,吩咐他给拉得远远的,才望着秦泽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十六章 开间布庄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秦泽这种滚刀肉的做法,着实让程怀亮和王甫无计可施。   怎么能和一条狗拜兄弟,传出去还不让士大夫们笑掉大牙。他们又哪里知道,在后世人们不仅和狗拜兄弟,还有人当自己的爱狗是儿子和女儿。所以这在秦泽看来根本就没什么。   好不容易从树上滑下来,秦泽活动了好半天,才感到自己的手有了一点知觉。这才一脸愤然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得了吧,能被狗追成这样的,也就秦兄你一个人了。”王甫不屑地瞥了一眼秦泽,打趣地说道。   被王甫取笑秦泽也不急,转身就冲着远处叫道:“把我兄弟照顾好了,这也是你家王少爷的兄弟,还……”   “闭嘴。”王甫和程怀亮一起呵斥住了秦泽,对于他是实在没有办法。   “嘿嘿。”秦泽笑了两声,才又问道:“找我做什么?”   “给你桩大买卖做不做?”王甫凑上前来一脸诱惑地说道。   秦泽可不相信会有什么大买卖给自己,而且他早就摸清了这位王公子的脾性。这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看着是一脸的憨厚,其实心里的花花肠子多了。   不过见程怀亮也是冲着自己点头,秦泽才问了一句:“什么大买卖?”   原来这一次王甫和王雨曦来长安,一来是想让自己的姐姐出来散散心,二来也是想将生意给开到长安。   这些天王甫和程怀亮天天看不着身影,就是想要找一间店铺,将自家的布庄给开张了。   听到这个秦泽心里也是有些动心,因为他正想着怎么才能不着声色地去怀贞坊和永和坊看看。现在听王甫这么一说,正好可以借着看铺子的理由,去查看一番。   而且这说不定这还是王甫的一个心愿,要知道当初系统只提供三天的主动接受心愿服务。也就是说三天过后,如果附近人的心愿不够强烈的话,系统是根本不去理会的。   这也是所谓的神仙品行,是要锻炼秦泽的慈悲心。   当然这是系统的说辞,秦泽更愿意相信,这家伙是怕自己凑够了一百心愿值,而离开这里。   不过被坑的多了,秦泽明显有些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歪着脑袋盯着王甫那张诚恳的脸,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一摆手直接说道:“说吧,到底是什么目的?”   王甫是真的有目的,只是这目的现在还真的不能说,只能笑呵呵地虚假道:“我看你这个人歪点子挺多的,人也机灵,我们才愿意拉你进来。”   按照王甫的说法,整个长安的布庄生意都是长孙家的,当然也是代表着他们身后的长孙皇后。   所以想要开一间布庄铺子,第一件事就是要和长孙家商量。只有人家允许了,你才能开。   秦泽当然知道,这就是李二给予勋贵的特权。而且这布庄生意的大部分,还不是落入了长孙皇后手里。而落入长孙皇后手里,还不是落入了他李二的手里。   而且让这些勋贵做这些生意,李二也放心。   “只要这件事能办成,我可以分你一成的收益。”王甫眼中闪烁着精光,商人以利驱人的本性暴露无疑。   不过秦泽就喜欢王甫这样的直白,真金白银可远比其它来得痛快。   “好,我愿意加入。”秦泽两手一握,一脸坚定地说道。   也就在秦泽同意的一瞬间,系统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你已经接受了“开一间布庄”的心愿,完成本心愿将奖励两点心愿值,心愿完成失败,宿主将会被直接抹杀,请慎重对待。”   竟然有两点心愿值,这就有些出乎秦泽的预料,不过转念一想,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和王甫二人约定好第二天,一起去长安四处看看,秦泽这才高兴地回了自己的那个庭院。   走的时候二虎在扫门前的地,回去的时候二虎还在那里扫地。   没办法这间庭院只有两进,第一进就是一间正厅,和两间厢房,二虎就睡在一间厢房之中。第二进秦泽习惯称呼为后院,就是一间主房和厨房,秦泽就是睡在那里。   所以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没多少事情指望二虎做。所以这家伙有事没事就会拿个扫把到门前扫地,秦泽也是有一次突然发现,二虎这家伙说是在扫地,其实那一双眼睛就是在扫视门口走过的小娘子。   这不正巧回来,就看到二虎又在心不在焉的扫地。   “朽木不可雕也。”秦泽冲着二虎颇有惋惜地叹息说道,转身却也是狠狠瞥了两眼那位小娘子。   二虎早就见怪不怪,还在好奇秦泽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却突然发现自家少爷竟然换了衣服。当下表情就怪异起来。   秦泽看到二虎这个表情,直接就要一脚踹过去,却被二虎笑嘻嘻地给躲开,说道:“先前程管家托人送来草药,说是少爷你掉水里了。我还不相信,现在……”   “滚蛋,给你家少爷熬药去。”秦泽怒吼一声,打断了二虎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秦泽都会跟着程怀亮和王甫在长安闲逛,在他的有意指引下,那怀贞坊和永和坊也终于去看了看。   果然被秦泽给发现了一些猫腻。   长安分为两个县,以朱雀门为分界点,一个是西边的长安县,一个是东边的万年县。而且这两个县的贫富差距还不一样,像西边的长安县明显就比万年县穷不少。   而且因为皇城在长安的最北面,所以靠近皇城的北面,也比南边要富有的多。   而玄法主持所说的怀贞坊和永和坊,不仅处在长安县,还处在长安的南边,所以那里几乎和村庄没有多大区别。   而且秦泽还听说,永和坊一带还常有老虎野兽出行。生活在那里的也都是一些种地为生的百姓。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秦泽借着打听商铺的事情,才打听到原来在怀贞坊和永和坊,也出现了闹鬼的宅子。   不同于后世的各种网络大爆炸,在这个年代,离了自己五里之外,那就是一片未知的世界。所以如果不是玄法主持提醒的话,秦泽是如何也不会知道这里也有这样的事。   也不敢过分靠近,秦泽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   一连数天下来,秦泽也渐渐摸清了一点头绪。这天回到庭院之中,秦泽找来了二虎,准备和他摊牌。   昏黄的油灯摇摆不定,秦泽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二虎,正色地问道:“二虎,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房子后面是谁搞鬼?”   二虎也是一愣,也没想到秦泽会突然这么问,迟疑了片刻,也是觉得不能在隐瞒了。   这些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莽牛发现有些人在暗中跟踪秦泽。而且已经有三人被莽牛给偷偷解决了。这其中还有一次对方是乔装成了一名老伯,借着和秦泽寒暄的机会,慢慢靠近了他。   要不是二虎发现的早,将秦泽给推回了马车,估计那一次秦泽都要遭殃。   可是要说背后是谁,其实他们也弄不太清。当初他们之所以接受这个任务,就是无常师傅想要锻炼一下他和莽牛。   给他们任务是一个黑衣人,他们也没有细问,只是隐隐察觉对方势力不俗。   而具有这种势力的除了朝廷,就只剩下道教和佛门。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不想告诉秦泽的原因。   现在听到这么问,二虎也是摇摇头说道:“只是有些猜测,还不是太清楚。”   秦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二虎。半响才悠悠说道:“这些天你是不是也察觉到那些人明显有些急了,就好像等不及了一样?”   二虎心说:“我何止是知道?要不是师傅非要救你,你现在都凉透了。”   点点头,二虎也是知道秦泽一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着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知道为什么吗?”秦泽端起一杯茶,小心地抿了一口,说道。   二虎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因为他们害怕了。”秦泽语气一转,眼中投射出凶狠。   这些天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可是等到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时候,秦泽却只感到一阵心凉。   想要找出幕后的人很简单,只要找出来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就行了。一直以来秦泽都想不明白,对方这样装神弄鬼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去了怀贞坊和永和坊,秦泽才发现了不对。直到最后发现那两间闹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道观,而且香火却鼎盛的紧。   作为一个站在历史线外的秦泽,他深知这一切。   从隋朝后期开始,帝王就开始削减道教和佛教的势力。因为道士和和尚是不用上税的,而他们又大多是青壮劳动力,他们的规模越大,国家的损失就越大。   所以在隋朝后期,大量的道观和寺庙被拆。一直到了李二成为天子,为了堵住士大夫说他李家血脉不纯的嘴,李二直接将道教老子也就是李耳,当成了是自己的祖宗。   而受此殊荣的道教,则立马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大肆宣扬道教和李二的渊源。而这正好又吻合了李二迫切想要得人心的心愿,所以也就又放宽了这方面的政策,一时间道教和寺庙又兴盛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纨绔的交易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蛰伏,道教和佛门都迫切想要壮大自己。而李二虽然不再过分紧逼,但也只是一种不鼓励不制止的态度。   这一次道教先是让地方传出闹鬼的传言,然后再上门驱邪,到最后以需要镇压邪崇的理由,名正言顺地在上面建起道观。   这一手端是十分漂亮,不仅得到了百姓的支持,还壮大了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这心机,秦泽都要感叹一声厉害。   二虎见自家少爷突然露出的凶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是发现了什么?”   秦泽也没有隐瞒,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二虎。同时也让他去转告他师傅一声,这些天先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翌日,秦泽起了个大早。在二虎诧异的目光中,洗脸刷牙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这副从容模样和昨天倒是差了太多。   “去,去。”秦泽十分嫌弃地推开了二虎递过来的玉团子,大手一指就让二虎去买个胡饼吃。   说起来先前程怀亮给的五贯钱,用了这半个多月,还剩下差不多两贯。   这也是秦泽从来没节俭的原因,光是东市的早点,都让秦泽给吃了个遍。而且还一天三顿饭,每天还要吃点肉。可以说大把的铜子,都进了秦泽的嘴里。   没办法对于秦泽这个吃货来说,你可以穿不暖,睡不好,但是伙食一定不能太差。   秦泽今天之所以起了个大早,就是因为有大事要做。他们已经将长孙冲给约到了平康坊的风雅楼,准备谈谈商铺的事情。   风雅二字是来自诗经风雅颂,而这酒楼的产业也是属于长孙家的。   他们想开布庄不去找长孙家管家,而是去找长孙冲,也是因为大家都是纨绔,比和那些老辈的好说话。   和程怀亮不同,长孙冲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和他们这些纨绔还是有些区别的,当然这也是他老爹长孙无忌管的严。   在整个长安纨绔的阵地同样分成两个派別,一个就是以程怀亮、尉迟宝琪为首的武官派别。还有就是以长孙冲、房遗爱为首的文官派别。   这两个派别平时也都是有着自己的活动范围,虽说互相之间和他们的老爹一样不对付,但是因为年龄相仿,也是能够玩到一起。   而秦泽对他们这种生活可是十分的向往,没事带上几个狗腿子,然后上街调戏个良家妇女什么的,岂不是快哉!   纨绔们的生活都是一样的,这风雅楼就是他们这些纨绔,没事聚在一起的地方。   风雅楼一共有四层,第一层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去的地方,而且因为唐朝这个时候还没有椅子、桌子。所以就是大大小小的长案,要吃饭的话就盘膝坐在两边。   而二楼和三楼就是一些有钱人去的地方,里面的空间被隔成了一个个小隔间。装潢上也比第一层好多了。   第四层就是属于特殊的人才能进去,比如李二、比如长孙无忌之类的。   秦泽三人到的时候,长孙冲已经到了风雅楼,正坐在三楼临街的地方。   这还是秦泽第二次见长孙冲,和上一次在诗会上的完全不同,现在的长孙冲身上更像是多了一些人情味,不像在诗会上那样,一字一句都是精心设计的一般。   秦泽的出现也是让长孙冲愣了一下,还是秦泽对他行礼,才反应过来。   “秦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孙冲看着秦泽,一脸笑意地说道。   上一次在诗会上,两个人可是有着小小摩擦,虽说过了这么久,也早就淡忘了。只不过再次见到秦泽却是跟着程怀亮,就让长孙冲有些好奇了。   秦泽嘿嘿一笑,随意地说道:“也是跟着凑个热闹。”   “对,这一次我们来找你,可是有大生意要商量。”程怀亮却抢先一步,直接先行盘膝坐下,拿起长案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见程怀亮这般随意,长孙冲也是耸耸肩,跟着照顾秦泽和王甫盘膝坐下。   “说吧,什么大生意。”   长孙冲特别喜欢吃风雅楼的绿豆糕,所以这桌子上就放了大大小小两盘。   可是遇上程怀亮这个也特别喜欢吃的,就只能先抓一块在手里,才悠闲地说道。   程怀亮找他能有什么大生意?就他和他爹那一根筋的脑袋,能做个什么生意。   就连那煤炭生意,要不是有煤炭司的在背后帮衬着,估计早就黄了。   程怀亮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就不说话瞅了瞅王甫和秦泽,示意他们来说。   当下王甫也不客气,就将自己的打算给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末了到最后又加了一句:“长孙公子放心,我们只要一间铺子就行,而且这铺子的收益可以算公子两成。”   两成,这是王甫研究了很久,而琢磨出来的。也是觉得双方都能接受的。   听了王甫的话,长孙冲一脸无奈地看着程怀亮,心说你这火急火燎地叫我出来,就为的是这事。   不过稍稍琢磨一下,觉得王甫的话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王甫见长孙冲不说话,就又开口说道:“我们想把铺子开在东市的元贞街。”   “不可能。”长孙冲直接就开口回绝了王甫的要求。   如果说东市是万年县的商业核心的话,那么元贞街就是商业核心中的核心。长达两千米的街道上,全是有名的商号。   想要在这里开店铺,除非你有皇家经营权,否则的话就只能选择依附勋贵的商铺,成为其中的一个分号。   “不是我不同意,这事原本就是我家管家处理。我爹根本不允许我参与这个,而且元贞街的规矩你们也懂。”长孙冲轻轻咬了一口绿豆糕,酥甜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舒坦,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道。   其实来的时候他们三个讨论过,之所以一定要在元贞街来商铺,就是为了提高王家少璞布庄的名号。只要在这里落稳了脚,再去别的地方开,也会有更多的知名度。   所以元贞街的铺子,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下。   “得了吧,你少给我装蒜。你老爹虽然不让你插手,但是有你一句话,你家管家还不同意?”程怀亮对长孙冲这种周旋的态度,表示十分不满意。   在他看来就是一间铺子的事情,也不可能分有他们长孙家多少利润。   长孙冲是早就习惯了程怀亮这种一根筋的思考方式,当下撇撇嘴也不说话而是看着王甫。   “这间商铺,少璞布庄愿意分出四层收益,而且在东市只开这一家。”就在王甫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秦泽确是突然开口了。   秦泽说完看着长孙冲,发现对方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知道人家看重的不是这四层的收益,于是继续说道:   “而且我可以送长孙兄一个消息,一个天大的消息。”   这些天秦泽已经发现天空上的蝗虫越来越多,一开始还只是在郊外看到一些蝗虫。   可是这些天他跟着王甫他们跑遍了长安才发现。蝗虫的规模已经越来越大,甚至长安西南面,已经开始有大面积的蝗虫。   贞观二年的蝗灾秦泽是记得的,先是干旱然后就是大面积的蝗灾,半个唐朝都受到了波及。   现在刚到五月初,天气已经变得温热起来,地里的庄稼也到了抽穗的时候。所有的百姓还在祈求着今年有个好收成,可是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临近。   蝗灾对农业的危害是致命性的,尤其是在唐朝这个年代。秦泽就记得历史上的这次蝗灾,造成了数万百姓舍家搬迁,更是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传闻。   现在蝗灾还没有大面积爆发,可是也要不了几天了。虽然没有办法避免这次蝗灾,但是朝廷可以抢先一步布置,这样才能在灾害爆发的时候,稳定民心将危害降到最低。   “什么消息?”很显然长孙冲也是被秦泽给吸引了,心里也是盘算着对方能够提出什么消息。   秦泽轻轻摇头,叹息一声,用手蘸了一些茶水在长案上勾画了起来。   起初长孙冲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就连程怀亮和王甫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秦泽。因为在他们之前的商议中,可没有这个桥段。   可随着秦泽的动作,慢慢地三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起来。尤其是程怀亮,连嘴里塞着的绿豆糕点,也忘了咀嚼。   秦泽画的是地图,是大唐的版图。   西起凉州、权州、茂州东至楚州、台州。就连北面的云州、丰州也是包括其中。   秦泽只画了个轮廓,但是长孙冲和程怀亮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什么。   要知道在这个信息极度匮乏的年代,地图这东西一直都是极其珍贵的,一般的百姓生活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其实对于秦泽这个当初死命考上公务员的来说,他还能准确地画出河北道、南岭道、剑南道……   可是他不敢画,也不能画。在唐朝私造地图是要判处谋逆罪的,是和造反一个罪。   所以秦泽只能画个大概,他只是想要告诉长孙冲,我并不是信口开河,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这一步是必须的。   而秦泽做出这一步也不是随性而来的,这也是秦泽针对道教反击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二十八章 长孙和二郎   不得不说就凭秦泽这简单的几笔,已经让长孙冲另眼相看,原先的轻视也立马收起,转而则是一脸的凝重。   秦泽也知道长孙冲在想什么,当下轻轻收起手,淡淡地说道:“长孙公子不必在意在下的来历,只需要知道在下接下来说的,可是关乎整个大唐的百姓。”   说着也不待长孙冲开口,而是从袖口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蝗虫,轻轻放到了他的面前。   故作神秘,是用来提高可信度的最佳方法,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这样。   看着秦泽突然从身上拿出一只蝗虫,长孙冲三人都是一惊,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秦泽这是要干什么。   秦泽见吸引三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再故弄玄虚,而是直接开口道:“想必诸位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近日这东西明显增多了不少。”   说着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蝗虫拿在手里,细细地把玩了起来。只看得长孙冲三人一阵恶寒。   “真是没见识。”秦泽看着三人一脸惊恐的表情,心里叹息道:“后世不可多得的美味,竟然让赫赫有名的长安纨绔吓成这样。”   秦泽也不想想,在这个封建迷信的社会。蝗虫可是当做是天灾、是神罚,是和瘟神一样的神灵,怎么可能就这么拿在手里把玩。   “难不成秦兄所说的大消息,就是指的这蝗虫?”长孙冲不着声色地移了移身子,显然是不想离秦泽太近。   那边的程怀亮就更加夸张,直接将还剩下的一盘绿豆糕,给推到一边,生怕会被蝗虫给传染一样。   这没什么好笑的,在第一个人吃螃蟹之前,人们也是这样对待螃蟹的。   “没错,就是这蝗虫。”秦泽也是看出了几人的心思,就将蝗虫给推倒一边。想了想又怕听突然飞走,就用茶杯的盖子,给盖了起来。   “呃~”一边的长孙冲当下脸就白了,这可是他家的酒楼,你把这东西带进来就已经够过分,现在还用茶杯盖子盖这东西,这……   气不打一处来的长孙冲,索性将手里的茶杯给放下,他是实在喝不下去了。   “如果只是关于这蝗虫的话,恐怕可换不来一间铺子。”长孙冲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风雅楼了,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秦泽嘿嘿一笑,又用手指蘸蘸茶水,在画的轮廓上,又圈出了一个个圈。而后用手指点了点这些地方说道:“如果我说这些地方,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爆发大规模蝗灾,不知道算不算大消息。”   长孙冲有些厌恶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凑过去看秦泽画的轮廓。   “剑南道、淮南道、河北道、河南道……”长孙冲皱着眉,叫秦泽画的圆圈周围地名给说了出来。   可这越念就越心惊,因为他赫然发现如果真的是秦泽说的这样,那么大半个唐朝都被笼罩其中。而如果真的爆发蝗灾的话……   他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浑身一阵冷汗。如果这些话是程怀亮给自己说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信。   可是秦泽却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不仅对大唐版图这么理解,而且他也先前听自己的老爹提起过,说是剑南一道的曲州、益州有爆发蝗灾。   想到这里长孙冲就已经信了秦泽大半,当下沉吟了一声道:“如果这件事真的属实的话,贞元街的铺子可以给你。但……”   说到这里长孙冲目光一变,也不说话,只是冲着秦泽冷笑一声,随后就对着程怀亮施礼离去了。   以他的身份,余下的话根本就不用多说。秦泽和王甫可不值得人家特殊对待,所以也就只能干笑两声。   一直等到长孙冲离开风雅楼,王甫才凑到秦泽面前,一张憨厚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看了半晌,直接抬起手拍拍秦泽的肩膀,高兴道:“果真没让我看错,这事还真多亏了秦兄。”   另一边的程怀亮却是一脸谨慎地凑了过来,看着那个被茶杯盖子压住的蝗虫,有些疑惑地问道:“秦兄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就是心眼多和心眼实的区别,聪明如长孙冲不会问这个问题,王甫也不会问这个问题,也只有程怀亮这样的一根筋才会问。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蝗灾没那么简单。”这次秦泽之所以将蝗灾的事情提出来,一是为了保全自己,二来也是怜惜那些穷苦百姓。   蝗灾爆发真正受灾受难的还是他们,而对于那些勋贵们,则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们的饭里不会多一粒沙子,也不会少一片肉,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农民怜惜农民,也就只有秦泽这种农村出生的人,才会知道粮食对于百姓有多么重要。   事情做的这一步也就只能静观其变,而且他知道现在李二的压力也很大。   太极宫丽正殿中,李二正在俯首翻看奏章。   长孙皇后就坐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即能保证自己不会看清奏章上的字,也能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回应李二。   相濡以沫的二人,早就习惯了这种距离。   可今日事情有些不同,往日里李二翻阅奏章,大多都是平淡的表情。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奏章而愁眉不展,可今日……   “嘶~”正在刺绣的长孙皇后,突然听到身旁李二发出一声倒吸声。连忙抬头望去,却看见李二正不停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   当下也是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手里的刺绣,抓起一根绸丝带来到李二身后。   “二郎又是何苦,可千万要吸气凝神,若是累坏了身子,可让大唐百姓如何是好?”长孙抬起手,轻轻地揉搓着李二的额头,脸上带着一丝埋怨,还带着一丝怜惜。   李二舒服地把头倚在长孙身上,又是一声叹息地说道:“也就观音婢你最懂我,可我若是不劳心,朕的百姓又该如何?”   说完却是抬起手轻轻握住长孙的手,说道:“再加些力气吧,今日疼的着实有些厉害。”   两夫妻在一起相处的久了,自然都熟悉了对方的脾气。这一番对话下来,外人听起来估计都觉得肉麻无比,可两人却觉得十分正常。   这种默契,也是两夫妻常玩的游戏。   长孙能够一直受到恩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聪明的女子,在李二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帮着他在李渊面前周旋,让不至于和李渊闹得太僵。   等李二成为了皇帝之后,这位奇女子就转变了思路。她知道李二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会渐渐逝去的容颜。   通情达理才是长孙抓住李二的利器,单凭能够数次把李二赶到其她嫔妃那里的豁达,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睿智的女人。也因此两个人才能相处的如此融洽。   “罢了,罢了。”长孙嗔笑一声,挣脱了李二明显有些不规矩的手,拿起来手边的绸丝带,轻轻地系在了他的额头上。   李二的家族有高血压的遗传病,而他又酷爱甜食,所以自然是常有头疼的事。   所以一般都是长孙在一边用手帮忙揉搓一下,要是是在止不住,就只能用绸丝带系住额头,来减轻一些疼痛。   也只有在长孙面前,李二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从一代帝王,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宠爱妻子的丈夫。   “若是实在疼得厉害,不如请孙道长来看看吧?”长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拨开李二伸向自己的手。   自己的丈夫那点都好,就是有时候和自己独处的时候,会动手动脚。   “妾身现在可有身孕,可不敢造次。陛下若是有心,去找昭容多好。”   现在的长孙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却还是坚持着每天陪着李二。如果是秦泽在这里就知道,她肚子怀着的就是李治,也就是后来的唐高宗。   一听到这个,李二顿时嘿嘿一笑,十分不老实地将贴在长孙肚子的脑袋,给侧向一边,让耳朵贴在上面。   “只要能听到这声音,再大的事情我都能抗过去。”此时的李二,已经和一个平常人家的丈夫没有任何区别。   没好气地推开李二的脑袋,长孙故作嗔怒地说道:“高明、青雀都是你的儿子,陛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高明和青雀是李承乾和李泰的乳名,除了这两个儿子,长孙还给李二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现年八岁的李丽质。   “朕怎么可能忘了,都是朕的骨肉,朕疼爱还来不及。”说着轻轻松开了长孙的手,却又是把面前的奏章给拿了起来。   “去年冬月里雪就下得极薄,如今春季到现在也不过下了几场薄雨。这干旱还没有过去,这曲州、益州、麻州就相连爆发了蝗灾。难道真的是上天在惩罚我吗?”   如秦泽想的那样,李二烦心的事情正是蝗灾。其实也真的怪他运气不好,先是贞观一年的大水,好不容易大水过去,又来了干旱,如今干旱还没有过去,蝗灾又出现了。   这一下就算是自诩受命于天的李二,也有些吃不消了。本来他的皇位就来得不正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就会生起什么流言蜚语。   长孙也是深深叹息,两个人顿时就抱在一起,几乎要掩面哭泣。 第二十九章 月黑风高   这一幕极其温馨的场面秦泽是看不到的,此时的他正在盘算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如果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和道教相争的话,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就是一个小蚂蚱,还是那种不会飞的蚂蚱。   哪怕现在还有二虎和莽牛在暗中保护,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秦泽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玉无常用来磨练自己徒弟的磨刀石。   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让道教不敢下手。要让他们忌惮,要让他们自己打碎牙齿往嘴里咽。   普天之下能够让道教忌惮的,无所谓两个。一个是李二,一个是佛门。   蝗灾的事情就是秦泽用来接近李二的第一步,只要自己能够在李二那里留下印象,道教想要出手也要掂量掂量。   接下来就是要拉拢佛门,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道教之所以放肆的理由,就是那间闹鬼的宅子。   所以哪怕秦泽是被人乱刀砍死,人们也只会相信肯定是染上了脏东西。而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撕破这个谎言。   有时候能够撕破谎言的,就只有谎言。   所以,秦泽打算去找那位,还等着自己请他上青楼的玄法帮帮忙。只要他能抢先一步除掉道教口中的“脏东西”,那么他们最后的依仗,也就没有了。   说起来玄法,秦泽也是一阵的叹息。上一次到无漏寺,原本还想看看传说中的唐三藏住的地方,却不想被自己一闹,就这么给错过了。   他可记得玄奘是贞观元年西行的,现在估计已经到了玉门关,这可是真正的一位高僧呀。当然这也是佛门在道教的步步紧逼下,不得已而为之。   带上自己唯一的狗腿二虎,秦泽一路大摇大摆地向无漏寺走去。自己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现在隐藏也没有什么用。   无漏寺还是那个无漏寺,只是和尚却像是知道秦泽会来一样。竟然在秦泽刚踏进寺门,就被一个小和尚给叫了去。   这小和尚秦泽认识,上一次给自己那二十贯开光的,就有一个是他。   跟着他七拐八拐,穿过一片竹林,就来到了无漏寺的最后面。这里有一排排的僧房,也是和尚们居住,和做功课的地方。   秦泽来得时候,玄法大师正坐在门前,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一看到这秦泽就知道,估计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他们给摸透了。当下也不含糊,越是和有道行的大师在一起,就越是不需要注重礼节,所以一见面秦泽也是跟着就盘膝坐下。   竹条编制的桌案上放着两个陶制的茶杯,里面已经泡好了茶。竹案的旁边是一个茶炉,上面正烧着热水。   秦泽坐下的时候,茶杯里的叶子才刚刚散开。一片片的竹叶,在   滚烫的开水里,不停地翻滚着、舒展着。   古朴至极的茶具,简直至极的竹叶,再加上一脸佛像的玄法大师,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意境。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用茶。”见秦泽坐下,玄法大师将茶杯递给秦泽,念了一声佛号说道。   先声夺人,不得不说玄法大师,这一手用来糊弄别人还行,但对于秦泽这个滚刀肉来说……   “和尚,我发现你有个坏习惯。”秦泽结果茶杯,低头吹起茶水涟漪,看着上下翻飞的竹叶,漫不尽心地说道。   被直接称为和尚,玄法大师也不急,而是哈哈笑道:“愿闻其详。”   秦泽挑挑眉,心道让你和我耍心眼,弄的就跟事先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多法力高强。   “你这个坏习惯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你这一手糊糊别人就行了。对于我就不必了。”说着将手里的茶水晃了晃。轻轻抿了一口又说道:“你这竹叶炒得不错,回去的时候送我一点吧。”   避重就轻,故意装糊涂,这点秦泽在行。   “阿弥陀佛……”玄法又是诵一声佛号,还准备说什么就被秦泽给打断了:“这也是个坏习惯,老是喜欢念佛号。”   秦泽这样的滚刀肉,玄法大师还是第一次遇到。只能感到这个人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他说的的确不错。自己确实每天都会派人在那里迎接。   这泡的的恰到好处的茶水,也是自己摸着秦泽的时间,有意做出来的。为的就是给秦泽一个下马威,这就是谈判的博弈。要在一开始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可现在……   “秦施主所言极是,老衲受教了。”玄法大师打个哈哈,实在是不想和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深究这件事。   秦泽嘿嘿一笑,自己伸出手从茶炉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和玄法大师给倒了一杯。   “都说茶香宁静却可以致远,茶人淡泊却可以明志。玄法大师的茶,才算得上真真的茶。”秦泽享受地抿了一口,有些回味的说道。   唐朝现在的茶和后世很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茶完全没有一点淡雅的品行。   他们会将茶叶给碾碎,然后加入盐、蒜、生姜、最后还要加一勺羊油。还有一些人还会加一些香料,总之一碗茶,完全变得浮躁起来。   “秦施主严重了,佛门戒五荤三厌,求个清净罢了。”秦泽不先开口,玄法大师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就看谁先受不了。   五荤三厌是泛指荤腥食物,五荤,也就是五辛,指五种辛味蔬菜,像小蒜、大蒜、韭、芸薹、胡荽就是五荤,三厌就是泛指一切喘气的,都是不能吃的。   当然这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鸡蛋。这玩意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步,因为母鸡是不用受精也能下蛋的。所以在一些时候,佛门是吃鸡蛋的。   秦泽终究是年少气盛,哪里是玄法大师这个老狐狸的对手,没扯扯几句就受不了。也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玄法大师能够向百姓宣布,自己将会亲自去秦泽的房子驱邪。到时候随便念个经之类的,就说驱了邪就可以了。   说起来是简单,可是这可代表着要和道教宣战,所以玄法大师一口就回绝了。   “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这样岂不是见死不救?”秦泽一脸惋惜地看着玄法,边摇头变说道,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佛救有缘人,施主既已寻得无量天尊,又何求阿弥陀佛?”   这就是一代大师,比后世那些只会圈钱的可好太多,最起码人家忽悠起人来,也是那么专业。   知道这家伙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虽说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敌人,但是秦泽显然没有给出足够的砝码。   “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关乎你佛门的三件大事。”这是秦泽唯一能够给予的,为了活命也是顾不得了。   “第一件事,还是那日说得提防言乱之罪……”   “第二件事,就是马上要发生的蝗灾……”   “第三件事,就是玄奘西行的价值……”   谈话一直持续到茶壶里的水干了三次,秦泽这才带着一肚子水,提着一大包的竹叶,晃晃悠悠地向着寺门走去。   “和尚这件事要是结束了,我肯定带你去醉春楼。”   睚呲必报,占不了大便宜,也要恶心恶心他。   来的时候是中午,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一更天。天色已经暗淡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夕阳挂在天边,将长安染成一片金黄。   秦泽抬头看看那最北面的皇宫,金色的余晖洒满全城。那才是帝王的颜色,   二虎已经等不及了,看到秦泽出来立马就凑了上去,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秦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今天的确是有些失策了,一不小心和玄法谈的太久,时间有些晚了。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二人紧赶慢赶还在是宜阳坊的拐角处被叫停了下来。   叫停秦泽和二虎的是莽牛,大半个月没见,这个家伙明显成熟了不少。   “怎么回事?”二虎先一步凑了上去,低声问道。   “有埋伏。”莽牛看了一眼秦泽,面色凝重的说道。   之前听了秦泽的话,他和自己师傅也是去查看了一番,果然和秦泽猜的一样,背后的人就是玄都观的袁天罡。   今天秦泽去那无漏寺,莽牛就注意到有五六人,一直在暗处跟踪。而且看那样子,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才和师傅一起也在暗中跟踪,可是不成想竟然被对方给阴了。   对方这么费尽心思,就是要把所有人给引到一起,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显然,对方已经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你家师傅呢?”秦泽皱着眉,环视着四周,细细打量着。   “师傅先行进去探路了。”莽牛一指面前已经漆黑的街道说道。   这里正好处在亲仁坊和宜阳坊中间,只有一个一丈多宽的街道。天上阴云遮住了明月,加上这萧瑟的凉风。还真有一种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感觉。   “我和师傅在这里尽量拖延,你们不要从这里过去,换一条道。”说着对二虎点点头,手里抓着一把剑,冲进了漆黑的甬道。   秦泽真的很想冲进去,但也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些离开。对方这一次显然是精心谋划的,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第三十章 命悬一线   情况有些严重,连秦泽也不敢多说什么。二虎早就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紧紧握在手中,两个人就想着先退回主街。   现在催街鼓已经响起,主街上还是有一些人。秦泽就不相信他们敢在那里动手,不说有巡逻的金吾卫,就单说来往的百姓,也让他们不敢放肆。   偌大的皇城之中,他们要是真敢当街行凶,李二绝对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息掉手里的灯笼,秦泽和二虎两个人开始向着主街走去。两个人都走得很慢,空气有种要凝固的感觉。   可秦泽终究是低估了道教的决心,在二人摸索着向主街靠近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突然横在了两人面前。   没有灯光,漆黑一片的朦胧中,秦泽可以看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少年,身体站得笔直,胸前斜抱着一把长剑,就这么倚在坊墙上。   “李淳风?”秦泽被二虎一把拦在身后,就听二虎冲着面前的人叫道。   听到李淳风这三个字,秦泽也是一愣。这可是袁天罡的大弟子,《推背图》就出自他手,传说可以预知未来两千年。   原本在秦泽的想象中,这类人物应该是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个布幡,上面写着:“乾坤八卦,铁口批命。”   哪里会是这样的侠士模样,尤其还是要取人性命。   倚在坊墙上的李淳风听到被人认出,却是缓缓从阴影处走出,站到了秦泽和二虎面前。   “你们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至于这般吗?”李淳风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秦泽一眼,也许在他心里秦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二虎也眉头皱得很紧,他的武功本就比莽牛差上几分,又遇上李淳风,想要脱身的机会可谓是虚无缥缈。   他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和李淳风拉开距离,低头冲着秦泽说道:“等下我缠住他,你趁机逃跑。只要到了主街上,他们就不敢放肆。”   秦泽心里苦笑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能想到,就没理由他们想不到。想要跑到主街上,估计没那么简单。   二虎抽出长剑,冲着李淳风摇摇头,却是不说话。这个时候的二虎,才是他真正的自己。冷酷而又专注,仿佛一般出鞘的利剑。   一声轻笑……   拔剑……   却是两股清影……   呼啸……   不见多少剑芒……   跑,奋力的奔跑。只要能够跑到主街上,只要能够大叫一声。金吾卫、不良人就会瞬间涌入这里,这才是秦泽他们唯一的机会。   二虎欺身压进,挽起一朵剑花,双腿用力跳起,将李淳风逼得连连后退。   那边的李淳风却像是没有看见秦泽一般,就这么任由地从自己面前跑开。在那一刻秦泽看到了一丝冷笑,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里离主街大约有三百米的距离,秦泽只需要一分二十秒,这是他当年的体育成绩。   可这还是太长了,而且他能够感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秦泽猜得不错,就在他面前二十米的地方,就有两个人趴在房顶之上。他们面前还放着一架伏远弩,上面已经加上了弩箭,正死死地对着飞奔而来的秦泽。   伏远弩的弩弦已经上到了最大,二百五十米的射击距离,已经可以命中秦泽。可是这一次任务太过重要,他们必须要能一击毙命。   而且他们还需要撤离的时间,伏远驽是如何也不能暴露的,这东西只有军方才能拥有,个人私藏是要杀头的。   所以他们必须等秦泽靠近到一百米,然后直接从他的胸**入。他们估计过力道,能够让秦泽在瞬间失去生命,而且弩箭也不会留在秦泽身上。   弩弦咯吱咯吱地作响,趴在房顶的两个人也慢慢抬起了身子。他们能够看到秦泽那一脸警惕的神情,不过这一切都没用了。   一百三十米……   黑衣人抬起了右手……   一百一十米……   黑衣人猛地一锤伏远驽,只听“嗖”的一声清响,手臂长短的弩箭,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向着秦泽疾射而去。   两个黑衣人都是直起上半身,都是等着射中秦泽之后,立马冲出去将弩箭捡回。   可就在两个人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见鬼的事情。只见就在弩箭马上要射中秦泽的时候,对方竟然在那一瞬间消失了,等对方在出现在两人视线中的时候,对方已经出现在了一丈之外。   “怎么可能!”一名黑衣人死死抓住伏远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自己看错了?”这就是两个黑衣人此时的想法。   他们当然不可能看错了,就在那只弩箭射来的时候,秦泽就知道了自己躲不开。而且对方明显是算好了时间,哪怕自己发现了弩箭,也不可能来得及叫出声。   但秦泽是谁?他身上可是有神仙系统,于是在一瞬间就和系统达成了协议。用五点心愿值,换了一个时间静止一秒的能力。   只一秒,但也足够了。伏远驽上弩箭的时间,最少也要二十秒,他们已经没有出手的可能了。   “通知观主行动失败了,快退!”眼看着秦泽已经快要冲出甬道,一名黑衣人猛然醒悟过来,从房顶一跃而下,将弩箭给抄起。   然后就向着预订好的地方冲出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秒的迟疑。而另一个黑衣人,也在这个时候带着伏远驽离开了。   秦泽几乎是飞出甬道的,根本就来不及减速。直接就冲上了主街,将一个推着板车的汉子,给撞翻在地。   “哎呦,是谁这么不长眼!”汉子怪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想要从地上爬起了秦泽。恶狠狠地说道。   秦泽哪里还有时间和他废话,也不等自己喘匀气,直接就大吼一声:“有人杀人呀!”   他这一声大吼,顿时让整个街道凝固起来。那名抓住秦泽的汉子,也是不由地缩缩脖子,却还是没有松开手。   他还以为秦泽是在为撞了自己,而开的玩笑。可正想开口,就突然看到了从一边赶来的金吾卫,当下一松手,恶狠狠留下一句:“我看你怎么死!”   说着就扶起自己的板车,一溜烟跑得没影了。他可不想和金吾卫扯上麻烦,那群人可都是不讲理的,平日里遇到都是绕着走。   被人一把松开,秦泽也是捂住胸口,不停地喘息,而让了没有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刘德十分纠结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想到当初他是被程少爷要去,刘德就感到一阵恶寒。   当时他还和大个三子一起讨论了好久,最后也得出一个结论,秦泽长得白白净净的,对于喜好龙阳的人来说,的确是个好猎物。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将军的儿子,竟然会好这口。   “快,快。前面杀人了。”秦泽一张脸都跑的惨白,不由分说就拉着刘德向着甬道跑去。   刘德十分纠结地看着秦泽拉住自己的手,总觉得自己脑子里会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当下也是不觉一阵恶寒。   不过听到秦泽说有人行凶,刘德这就沸腾了。从军伍上下来的他,在当金吾卫的这一年,早就浑身痒痒了。   平日里和那些地痞流氓在一起,还没动手对方就跪下叫爷爷,弄得他连打人都嫌对方脏。   大个和三子也是从军伍上下来的,也是浑身热血沸腾。见秦泽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跟当日一样,将他给架了起来。   可是等他们来到先前战斗的地方,却是根本就看不见李淳风和二虎。   刘德也是瞬间挎下脸,要不是看着秦泽是自己将军儿子的玩物,估计都要直接先动手打他一顿了。   秦泽也是发现了刘德几人面色的不善,又想起了当日要拶自己手指的事情。连忙指着更深处说着:“里面,在里面。”   可接下来却好像给秦泽开了一个玩笑,里面的甬道依旧是空空如也。不要说有人在这里打斗了,就连一只夜猫都没有。   “小子,谎报可是要重打五十大板的。”刘德阴沉着脸,对着大个和三子使了一个眼色,冷冷说道。   大个和三子一把松开秦泽,直接就把他给摔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闷响,只感觉自己整五脏六腑都是一震。刚下怪叫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另一边的刘德见此却是冲着大个和三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小子,你说的人在哪里呢?”刘德耸耸肩膀,盯着秦泽问道。   “我怎么知道人呢?”秦泽心里苦笑一声,鬼知道对方会跑的这么快。当下苦笑一声,说道:“官大哥,有可能是这天太黑,小的胆子又小,这一没看清就……”   说着拍拍自己的脑袋,一副猛然惊醒的样子说道:“呀,小的家里还煮着汤,就不和几位官大哥多说了。小的先走了。”   趁着刘德几人没有反应过来,秦泽一转身就要溜走。却不想被刘德给一把抓住。   眼看着走不掉了,秦泽只好求饶道:“官大哥,要不你打轻点?”说着摸摸自己的屁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就是这个表情更加坐实了刘德的猜测,当初秦泽被程怀亮要走,他们就猜测过是不是那件事。   现在看秦泽这么爱惜自己屁股的样子,刘德顿时就明白了。   将军儿子的爱宠,不好动手呀。当下拍拍秦泽的肩膀说道:“放了你也可以,不过你要记得在程少爷面前替兄弟们说说好话。”   一脸迷糊的秦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了自己的家中,一直到关上门还没有想明白,刘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宽容。 第三十一章 要不我摸摸   庭院里一片漆黑,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二虎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逃走,现在也就只能给他们祈祷了。   这就有点讽刺了,秦泽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向谁祈祷。   催街的鼓声已经结束,秦泽剩下的也只有等待。   摸索着拿出火折子,刚准备点亮油灯。就突然感到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沉闷地声音说道:“不早点灯!”   “无常?”秦泽听出了这分明是玉无常的声音,有些惊奇地问道。   “不要说话,听我说。”突然一只小手堵住了秦泽的嘴,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总是能够在无常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很淡,但是细闻之下,却让人有种陶醉的感觉。   “我去,我怎么会这么想,对方可是和男人呀?”秦泽一愣,连忙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自己那啥老师的名字,这才确信自己还是正常的。   “我受伤了,二虎和莽牛在外面守着,你千万不要出声,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估计这一晚是熬不过去了。”玉无常的声音有些微弱,给人一种快要睡着的样子。   一听玉无常有伤,秦泽当下心里一慌。说来说去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但是对方终究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   像秦泽这种睚呲必报的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别人对自己差的时候,自己就要寸步不让。可是一旦对方对自己好的时候,立马就会忘了所有。   秦泽就是这样的人,当下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玉无常才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秦泽低沉着声音,看不清对方在哪里,只能循着香味往前倾。   “没事,扶我坐下。”玉无常一双手紧紧抓住秦泽,低声说道。   听声音秦泽就觉得不对,这哪里像是没有事情。连忙扶着玉无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到底伤在了哪里?”黑暗中看不清东西,秦泽也不知道无常到底伤的有多重。   无常没有回答却是清咳两声,先前他跟着那些人到了甬道里面。赫然发现袁天罡竟然也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十几人。俨然整个已经出动了所有的势力。   看到那一幕无常就意识到不对,当下就让莽牛出去阻拦秦泽。自己则是和对方交上了手,可那袁天罡也不是常人,再加上还有其余几人。   没过了几招,就被袁天罡给一脚踢中了胸口。那一脚踢得极重,无常甚至能够感到,自己的内脏都有些受损。   不过那家伙也不好受,被自己一剑刺伤了右肩,也就在这危急时刻,袁天罡竟然突然收手。二话不说就带着一行人向着远处飞奔,反应过来的无常,也是没有迟疑带着莽牛和二虎,在一边躲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秦泽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是无常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放手。所以才忍住伤势,一路护送秦泽回到了这里。   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听到秦泽询问也是知道对方是好意,当下就轻声说道:“无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熬过这一夜。”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这让秦泽这个话唠有些不适应。想了半天往无常那里凑凑,小声问道:“无常,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上次那个……”   终究是没把胸这个字给说出来,只是用手比划了两下。不过随即又想这黑漆漆地对方也看不见,就悻悻地收起了手。   无常也是对秦泽这种大难临头,却还是死皮赖脸的无赖本质给逗笑了。   “你猜。”无常无奈地回了一句,根本不想说话,他的胸口疼的要命,每说一个字都有种撕裂的感觉。   “猜个屁呀。”秦泽心里腹诽道:“除了胡子和没胸,长得还真像一个美人。”不得不说无常的长相,真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身上还有那股甜糯的清香,更是让人有种陶醉的感觉。   “要不我摸摸?”秦泽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这个五个字。   如果可以的话,无常现在真的很想杀了面前这个无赖。强忍住本来就要喷出的鲜血,无常紧紧握了握拳头,这才冷静下来。   “你不会真的好龙阳吧?”顿了半响,无常才悠悠说道。   他在时候查了秦泽的来历,发现这家伙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但是对于他曾经被程怀亮和王甫,带到醉春楼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现在听到秦泽这么问,当下就问了出来。   “啥龙阳?”秦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忽然想起来龙阳,就是专门指男男之间的那种关系。   在这个年代,这点一点都不夸张。想想现在的太子李承乾,以后不是也有一个男宠称心吗?而且这个时候,士大夫之间这种事情可不少见。   这点你看看那些书童,一个个都是白面小生就知道了。毕竟要是赶考,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到了荒山野岭的,少爷有了需求,那就是书童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泽才恍然醒悟先前刘德为什么会这么说。显然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了程怀亮的那啥。   “我去……这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说不是屎也是屎。”   秦泽心里已经骂开了花。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才爱好龙阳,少爷我是直男,直起来三丈六你知不知道?”   直男是什么无常听不懂,不过看无赖的秦泽这般难堪,顿时就又起了捉弄之心,俯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的呢喃道:“要不你摸摸。”   秦泽心说你还得寸进尺了,不过终究还是没敢下手。他可是记得上一次自己无意,对就是无意。摸了无常的胸前凸起,就差点没被他给一剑杀死。   这次要是真敢摸,要是发现是男人还好说,顶多自己恶心一两天。要是真的摸到什么严重的东西,那估计直接就要丢了小命。   而且他见过无常的喉结,还有那胡子可不像假的,思来想去秦泽耸耸肩,乖乖地就坐到了一边。   “你不是要摸吗?”无常却是更加得寸进尺,见到秦泽这副吃瘪的样子,别提有多痛快了。   “哼,少爷我不是随便的人。”秦泽十分硬气地回了一句。   “不摸摸怎么知道呢?”   “你不是受伤了吗?能不能有个受伤的样子。”   秦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等有机会了,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让胸前,凭空多出四两肉。   不说还好,一说无常也是感到胸口的疼痛。当下也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不在说话了。   可两个人都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再加上嘴都有点小贱。于是,在沉默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后,秦泽又主动开口道:“你到底受了什么伤?”   “嗯。”回应的只有无常毫无意义的一声哼声。   “你怎么不说话?”秦泽丝毫没有想起来,刚刚就是自己让对方闭嘴的。   “嗯。”   …………   总之这一夜,秦泽就这么不停地说到大半夜。最后在无常震惊的目光中,直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房顶之上的莽牛和二虎,两个人也是对秦泽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这家伙心该有多大,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秦泽被悠悠醒来,却是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当下摇摇头,伸了一个懒腰就出了屋门。   来到前庭,果然看到生龙活虎的二虎,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门外尽职地扫着地面。   看着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秦泽还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秦泽讲究的就是口福。   来到唐朝这么长时间,秦泽别的没有进步。就这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这位得归功于天天做饭的原因。   嘱咐二虎去多买些菜回来,今天准备吃顿火锅犒劳犒劳自己。   昨天晚上为了躲过那支弩箭,秦泽直接用掉了五点心愿值。这一下就只剩下十三点心愿值,加上还没有完成的开布庄的心愿,也就是十五点。   对于这种花心愿值如流水的举动,秦泽总感觉自己有一天会变得一无所有。   火锅这东西秦泽记得好像是战国的时候就出现了,不过那时候叫“古董羹”,这个古董当时不是指文物的意思。而是“咕咚”的谐音,来源就是火锅煮沸之后,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猪肉、羊肉、豆腐、白菜、荠菜……反正只要能够找到的,秦泽统统都让二虎买来了。   只是牛肉是不可能吃到的,要是秦泽敢吃牛肉,估计下一秒就要被抓去流放。   没有专用的锅,秦泽只能只能用陶罐。就坐在庭院中,将陶罐放到炉子上吃。   这种吃法唐朝也有,只不过显然没有秦泽这么多花样。煮高汤、炒底料,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秦泽被将一切准备好。   片成一片片的猪肉和羊肉,被他用筷子卷了起来,尽量做到和后世的一样。蔬菜也切好放在一边,二人这才兴冲冲地准备动筷子。   可下一秒两个熟悉的人就出现了,却正是程怀亮和王甫。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秦泽甚至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天赋,竟然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 第三十二章 蝗虫   上一次是油泼面,这一次是火锅,程怀亮和王甫总能出现合适的时候。   二人来了一见秦泽和二虎正准备吃饭,用鼻子闻了闻,顿时觉得腹中难耐。当下也不客气,自己搬来剩下的两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了另一边。   竟然来了,秦泽还能说什么。给二虎一个眼色,让他去拿来碗筷,四个人就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火锅吃得就是热闹,尤其是对于程怀亮和王甫来说,以前吃饭的时候,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现在四个人围着一个火锅,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你抢我猪肉,我偷你羊肉的。彻底把一顿火锅给变成了玩乐。   不过吃得是真的尽兴,尤其是秦泽将底料炒得极好。又加了大量的花椒和芙萸,吃的四个人都是额头冒汗,直呼痛快。   吃完饭那就要谈正事了,给程怀亮和王甫泡了一杯竹叶茶,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庭院中谈了起来。   蝗灾爆发了,彻底爆发了。上一次还是只有剑南道的消息传来,但就在这几天,各大州县的求援信像是雪花一般向朝廷飞去。甚至有些州县百姓已经开始向县衙聚集,眼看着就要爆发动乱。   朝堂之上李二铁青着脸坐在最高处,萧禹、杜淹、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都是低垂着脑袋,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二叹息一声,却是看向了长孙无忌。   几日前长孙无忌在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之后,在家里足足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也是留了心眼,私下到了丽正殿向李二通报了这件事。   可那时谁会相信这次蝗灾这么严重,虽然在长孙无忌的坚持下,李二特地提前进行了赈灾布署,可如今……   悔不当初呀,这就是李二现在的想法。蝗灾他不怕,因为终有过去的一天。怕的是民间已经开始流传的谣言,说蝗灾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说是上天不满意李二做皇帝。   人心可畏,深知百姓重要性的李二,这个时候也是有些慌张了。   “陛下,还请息怒。事情终究会过去的,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解决这件事。”长孙无忌在合适的时间走了出来,给文武大臣开了一个头。   见有人带头,另外的大臣也是纷纷附和。房玄龄也是走出,一脸愁容地说道:“陛下,如今之计还在于如何稳定民心,赈灾的事情不能再拖。”   这就是这些大臣的道行,在李二不表示自己想法的时候,他们谁也不会发表看法。因此这一番话下来,最终的方法还是要李二来说。   这个时候就连杜老黑这样的谏臣,也是沉默不说话。   李二很满意自己大臣的做法,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这才说道:“朕知道要稳定民心,可是眼下数十个州县,都是爆发了蝗灾,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先派粮,安抚民心为上。”   “为陛下善,为大唐善。”李二说完一干大臣都是俯首称是。   等到李二拿定了决议,一干大臣们这才纷纷商议,赈灾的具体情况。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程咬金,却是站了出来。   要知道文官和武官是有极大不同的,一般只有在涉及战乱的时候,武官才会出来发言。像这种治理国家的事情,他们向来是一窍不通。   所以在程咬金站出来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就连李二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程咬金,有些好奇地问道:“程卿这是有话要说?”   程咬金点点头,面露凶狠地说道:“陛下,臣认为不仅要派发粮食,还要将那些妖言惑众的愚民,给关押起来。实在不行就全部派去赈灾,总之让他们没有时间动摇民心。”   武官就是武官,治理国家不行,但是对付愚民他们可在行。而且百官大臣都知道李二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他不能提出来,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也不能提出来。   但程咬金就不同了,他是一个武将,性子里就好战,所以这话他说出来,却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好,当下房玄龄、杜如晦一干文臣都是极力反对,就连李二也是一脸不忍。   当然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逃不过房玄龄他们的眼睛,这只是必须要做的。   谁都知道这是没有办法阻拦的,所以到了最后,在李二的再跑拒绝之下,众大臣也觉得时机到了,就开始纷纷恳求李二,为了江山社稷采纳这个方法。   在程怀亮絮絮叨叨的讲述中,秦泽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秦泽忽然想起一件事,冲着程怀亮就说道:“朝廷为何不建立义仓?”   义仓这个东西秦泽记得,好像就是贞观二年成立的,是尚书左丞戴苛提出来。   “义仓?”程怀亮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泽笑了笑说道:“就是在丰收的时候,将粮食囤积在各州县。等到年谷不登,百姓饥馑的时候,再打开随便取给。这样的话,救济起来也简单了不是?”   起初程怀亮还有些迷糊,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一条好计策,当下拍拍秦泽的肩膀说道:“原本今天是来找你,一起去咱们的铺子看看,现在看来我要回家一趟。这可是一个好建议,一定要告诉我爹爹,好替陛下分忧。”   说着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秦泽和王甫两个人互相对视着。   沉默了片刻,王甫抢先开口道:“秦兄是想要入朝为官?”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和程怀亮不同,他想的可要多得多。无论是秦泽透露蝗灾给长孙冲,还是今日的义仓,都是直指朝堂,除了想要博取一官半职,王甫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秦泽想做官吗?他也想,他想做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就是那种只管生孩子的那种,可现在也就只能想想。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李二面前曝光自己,等到那个时候,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道教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甫他们根本不知道秦泽的危险,还以为秦泽是生了别的心思。   “你要是愿意听,我就说给你听。”当下就将自己所有的计策,全部都说给了王甫,这样也好为自己求一条退路。   说完这些,秦泽重新给王甫倒上一杯茶,转而又去了厨房,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厨房里面的一个竹笼里面,关着大大小小几十只蝗虫。这都是秦泽和二虎去捉的,当然这其中秦泽捉了一大半。   作为一个后来者,秦泽深知蝗虫这东西绝对不是天罚,也不是什么神灵对世人的惩罚。只是因为这东西的卵,适合在干旱的地方孵化。所以每逢干旱之后,总会出现蝗灾。   而老百姓面对这些东西的态度就是,不敢打,不敢碰。有些人看着满地的蝗虫,甚至会请来道士和尚做法,以求让这些魔鬼自己离去。   可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庄稼被啃食一空。这些暴躁的家伙们,甚至不放过一片树叶,如同行军蚁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但是秦泽知道,现在真正危害李二的不是蝗虫吃掉了粮食,而是蝗虫吃掉了人心。   他刚登上帝位才一年,那些李建成的余党还没有清理完全。都说乱世出妖魔,那些沉寂的乱党们,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宣扬这是上天对李二的惩罚。   甚至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一些地方已经有人鼓动百姓包围县衙。这是什么举动,这和谋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秦泽也知道这些不能怪百姓,要怪就只能怪李二运气不好。庄稼是百姓的命根,百姓对于皇帝是谁根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家中有没有余粮。自己的老婆孩子有没有饭吃,能不能吃饱。   他们的要求是这么的低,可在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的时候,他们就只能造反。吃都吃不饱的时候,生命真的和地上的杂草没什么两样。   历史上秦泽记得李二是在玄武门北面的禁苑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生吞了蝗虫。这才安抚了民心。   也许在秦泽看来这没什么,可是经过这些天的询问。秦泽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那就是百姓普遍认为蝗虫是有毒的,吃这个东西会死,百分百的那种。   所以不论李二是不是在作秀,能够吃掉蝗虫,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而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李二可以毫无顾虑地吃掉蝗虫。   方法很简单,只要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吃掉蝗虫,打消他的这个顾虑。当然这个人只能在李二面前吃,而且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秦泽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中,程咬金是最适合的,所以秦泽打算让他来尝尝蝗虫。   蝗虫这东西的吃法很多,可以煮汤、可以油炸、也可以碳烤。而这么多方法里面,秦泽觉得碳烤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这样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蝗虫有什么异样。   为了保证蝗虫的完整性,秦泽可是实验了很多次。如果他估计的不错的话,程魔王程老妖应该马上就要来了。他要趁这个时间,给他烤几只出来。 第三十三章 嘎嘣脆   在上面淋一些油,然后隔着瓦片彻底烤熟,最后洒上一些盐巴,这样烤出来的蝗虫,既保证了其完整性,也让其彻底熟透。   而且吃起来焦香四溢,口感很是舒爽。   一共烤了十五只,秦泽自己吃了五只,这才将蝗虫给端了出去。   程老妖来得比秦泽估计的要快,当他把东西端出去,就看到程老妖进了庭院。   秦泽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冲着程老妖就是躬身行礼道:“程知节今日所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程老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几只蝗虫,也是知道秦泽的性子,直接了当地说道:“少在这和某说这些没用的,某为什么来你小子会不知道。说吧这是要干什么?”   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蝗虫,一脸好奇的问道。   义仓的事让程老妖大受启发,但是其中细节却不是很清楚,这才准备来问问。可不想这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蝗虫,当下也就把那事给放到了一边。   “这个呀,是小子招待给程知节的美食呀。”说着端起盘子,就要递给程老妖。   “什么!?”不单单是程老妖,就连王甫和程怀亮也是一脸的吃惊。   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泽,想要看看是不是他在开玩笑,但看对方那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末了,还是程怀亮轻咳一声,指着那“活灵活现”的蝗虫,面露难色地说道:“秦兄莫不是开玩笑,这东西身上带有剧毒,可不能随便乱吃。”   “就是,虽然你平时总会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这东西你可千万不要随便乱吃。”王甫也是在一边附和道,心里却还想着秦泽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秦泽知道蝗虫有毒的思想,已经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所以直接拿起一只蝗虫,对着三人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都说这东西有毒,可谁也没有亲口尝过,既然没有尝过,又怎么能证明这东西有毒。”   程老妖三人听完都是一愣,心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亲口尝过的人都死了,还怎么怎么来证明?   “小子,你莫不是糊涂了?某可是过来听听关于义仓的看法,可不是来看你服毒的。”程老妖一脸的鄙夷,不知道是在嘲笑秦泽的没见识,还是在鄙视什么。   如果唐朝有作死这个词的话,他们肯定会用这个来形容秦泽。   秦泽深知不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于是当着三人的面,直接将手里的蝗虫给塞到了嘴里。   “不要!”   三人都是大叫一声,完全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真的吃这玩意。都是冲到秦泽面前,一个抱住秦泽,一个死劲搬秦泽的嘴。最可恨的是程老妖,对着秦泽的肚子就是一拳。   可也终究是来不及了,秦泽一口就将蝗虫吞了进去。   本来这一点事都没有,可是肚子上受了程老妖的一记重拳,当下就脸色铁青,抱着肚子就蹲了下去。   “完了,完了。毒发了。”程怀亮也是松开了手,站在一边看着秦泽一脸痛苦的挣扎。   那边的程老妖不死心,就又要冲上来给秦泽一拳,想让他把蝗虫吐出来。   秦泽怎么可能愿意这样,这家伙一拳的力道,没把他震吐,倒把他的肚子快打穿了。这要是再来一拳,估计自己死都要给蝗虫做死证。   “别,没事。”秦泽蹲着身子,伸出一只手艰难地阻拦程老妖。   “你真没事?”程老妖也是发现,秦泽挣扎的时间有些长,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想是中毒,这才试探地问道。   秦泽真的很想冲上去扯住他的耳朵,大声地告诉他:“蝗虫没没毒死我,倒要被你打死了。”   “没事,蹲一会就好了。”秦泽胃部传来的绞痛,都快要把眼泪疼出来了。却还是尽量地保持平静说道。   开玩笑他要是表现出一些异样,保管不会被程老妖再来一拳。到时候不死都不行了。   这怎么秦泽在地上蹲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哆嗦着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程老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出手太重。尤其是看到秦泽这副样子,哪里还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当下也是看着秦泽嘿嘿傻笑,伸手不打笑人脸,程老妖的厚脸皮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真的没事?”程老妖还是一脸的不信。   秦泽点点头,又抓起一只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末了还回味道:“嘎嘣脆!”   程老妖犹豫了半天,终于也抓起一只放进嘴里,颇有大丈夫一去不复还的气概。   这次不仅发现了没毒,这家伙还吃出了蝗虫的美味。直接就嚷嚷着要去捉一些来,让自家的厨子回去做着吃。   这哪可以呀,要是被他这一闹,秦泽的计划不全泡汤了。当下就拉住程老妖,将自己的计划给说了一遍。   “程知节,这事还是莫要伸张,除了陛下,其他人可不能知道。这点程知节可懂?”   秦泽可不相信能够在李二的眼皮底下,活的风生水起的程老妖,会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所以在被点破之后,也立马反应了过来。低着头迟疑了一会,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已是一脸的严肃。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看到程老妖这副表情,也是心里没来由空了一下。程老妖是谁,那可是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和他说话要讲究时机。   比方说现在这个样子,你就绝对不能放肆,要问什么说什么。   “小子,给我一句实话,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程老妖低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泽问道。   秦泽知道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当下突地站起,冲着程老妖就行礼说道:“大丈夫存活于世,无外乎功名利禄。小子虽然失去以往记忆,但也不想碌碌一生,能够为君分忧乃是在下毕生心愿。”   这话说得很恶心,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我想要个小官做做或者给两个小钱花花。   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当下眉毛一挑,一巴掌拍在秦泽的肩膀下,将他给拍了个趔趄。   “合某胃口,某记下了。”说着就将还剩下的几只蝗虫装好,询问了一下义仓的具体事情,就摆摆手就带着程怀亮、王甫离开了。   没办法秦泽总不能告诉程老妖,我被道教的人追杀了,你要告诉陛下为我撑腰。他要是真敢这么说,不管李二给不给他撑腰,他和道教的梁子就接下了。到时候估计也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所以直接告诉程老妖,用一官半职或者求财这个理由,就简单多了。   反正自己只是希望李二知道自己这个人,当然做个小官就更好了。   再说那程老妖出了庭院,也一刻没有闲着,现在李二正在为民心而烦心不已。也知道要尽快将这些告诉李二。   嘱咐好下人备好马车,刚下朝回家的程老妖,就又急匆匆地向着皇宫飞奔而去。   太极宫丽正殿,李二正坐在一堆奏章后面。   往日下朝之后,他总是会找来大儒们讨论讨论学识,这也是他自己的一种娱乐方式。可是今天他却是没有这个闲心了,尤其是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一大堆奏章,就更加的烦心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些奏章里面写的什么,无非就是请求朝廷救灾。可实在是地方太多了,朝廷一时之间也无能为力。   长孙皇后从一旁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甜汤。这也是长孙最拿手的吃食,当然也是李二最喜欢的东西。   煮得很烂的小米里面,加上大量的甜霜,吃起来简直就是在吃糖。不过对于喜爱甜食的李二来说,却是十分的美味,甚至还给它起了一个甜凤汤的名字。   正在忧心中的李二看到长孙过来,又是深深叹息一声。   长孙贴心地将甜凤汤送到李二面前,转身站起身轻轻揉搓起他的额头。   “可还是蝗灾的事情?”丈夫有了烦心事,做妻子的自然要过问。   “上次无忌前来告知我蝗灾的事情,我还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当初要是听了他的话该是多好。”李二低头喝了一勺甜凤汤,颇有惋惜地说道。   如果上一次能够听了长孙无忌的话,起码就能提前布置一些,就能在一开始将谣言给扼杀,现在……   “都怪兄长没有把话说清,这才让二哥受苦。”长孙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说什么。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也是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正准备低头继续喝汤,就突然听到有人通报说是程知节有事请求陛下接见。   这下原本还一脸愁容的李二也乐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时候程老妖来是干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示意将他带进来。一边的长孙也是很自然地退了下去。   程老妖一共带了七只蝗虫,走在路上的时候,没忍住自己偷偷吃了两只。剩下的五只放在一个盒子里,就这么提着来见了陛下。   一见到李二程老妖,立马就跪地请安,只不过身边放着的盒子,吸引了李二的全部注意力。   摆摆手让程老妖起来,指了指盒子有些好奇地问道:“说吧,给朕带了什么?可别又是什么祥瑞?”   说起祥瑞的时候,李二明显是嘲讽的意思。因为上一次程老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只五彩的公鸡,兴高采烈地敬献给李二。   结果一群大臣们研究了半个时辰,终于得出个结论,那就是这公鸡上的羽毛是被人粘上去的,程老妖明显是被人耍了。   也因为这件事,他被大臣们取笑了到现在。到现在一提起祥瑞,这家伙就一脸的尴尬。 第三十四章 织布坊   哪怕是程老妖这样的厚脸皮,也有自己的尴尬事,所以在李二提起这件事之后,他也只能很尴尬地站在那里挠头。   看到程老妖这副表情,李二顿时心情又好了一大半,也就不好再为难他,说道:“说吧,里面是什么?”   程老妖这才嘿嘿一笑,边打开盒子边说道:“陛下,老臣家里新来了个厨子,给我做一道美食。老臣亲口品尝过了,的确很是美味,这才拿来给陛下尝尝。”   起初李二还挑着眉毛,心里揣测着这家伙到底是打什么主意。程老妖的东西不能乱吃,上次尉迟恭就是吃了他的一盘松花糕,被他勒索了一名大将。   但等到完全看清里面放的是什么的时候,李二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下来。   “程卿,这是何意?”李二称呼的变化,代表着他内心有多么愤怒。   蝗虫有毒,这点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现在因为蝗虫烦心成这个样子,所以程老妖拿出蝗虫来,就明显是撞在了枪口上。   程老妖也不废话,直接抓起一只蝗虫,一把就塞进了嘴里。   这下还得了,哪怕现在李二现在有多愤怒,看到程老妖这样,也是立马惊得站起,惊呼道:“你这是干什么?”   程老妖已经趁这个时间吞下了蝗虫,抬起头冲着李二笑笑说道:“这东西的味道真的不错,陛下要不尝尝。”   李二没有说话,起身走到了程老妖面前,伸手将装着蝗虫的盒子拿起。   只见里面还有四只蝗虫,从外观上看,和活着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闻起来却有一股焦香的味道。   “这东西是你厨子做的?”李二伸手抓起一只蝗虫,冲着程老妖问道。   程老妖哪里不知道李二的意思,嘿嘿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我厨子,不过是一个租住在我家宅院的穷书生。见到蝗虫四起,馋嘴的就捉了几只给烤了吃。也是恰好被老臣看到,一时没忍住也偷吃了几只……”   说着程老妖还十分尴尬地笑了笑,第一个吃蝗虫的必须是李二,也只能是李二。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李二听罢点点头,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李二这么问,程老妖当下也就把秦泽关于义仓的事情,以及吃蝗虫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听完程老妖的话,李二却是不在言语,而是端详着手里的蝗虫,最后一口给吞了下去。   一个人拥有的越多,他就越胆怯。   显然对于李二来说,哪怕有程老妖在前,吞下蝗虫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需要极大决心的事情。   义仓的事情得到了李二的同意,只是在如何赏赐秦泽的时候,却是犯难了。   尤其是在知道秦泽来历不明,就让他犯难了。想了想冲着程老妖说道:“赏他十贯铜钱,外加玉壁一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就从你那里赏赐吧。”   于是就这样,等在家里的秦泽得到了程府送来的十贯铜钱,外加一对玉壁。虽说心里早就有这个预想,但是真的看到赏赐的时候,秦泽还是苦笑连连。   但他也知道自己来历不明不白的,在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之前,李二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   和他想的一样,程老妖就担负着查探秦泽来历的任务。如果秦泽品行真的端正的话,李二是不介意赏他个一官半职。   而就在李二给程老妖下达命令的时候,长孙也是在好奇秦泽这个人物。她特意询问了自己哥哥长孙无忌,得知蝗灾的事情,也是秦泽出言提醒。   当下就对这个人更加好奇,于是长孙无忌也得到了查探秦泽的任务。   而关于这些秦泽却根本不以为意,他巴不得他们查到底,只要他们查,道教就不敢动。因此秦泽又可以快活几天了。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事就不是秦泽可以做的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王甫,把布庄给开起来。   说起来长孙冲也够讲信用,直接将元贞街自家的一间店铺,转让给了程怀亮。   上次本来打算和程怀亮一起去看看,可是被程老妖的事情耽误了,今天有了时间,秦泽自然要去看看。   不然的话,系统就要判定他任务完成失败,那可就不妙了。   这两天整个长安也因为蝗虫而紧张起来,就连平日里十文一斗的大米,也涨到了十五文。   秦泽甚至听说,已经有大量的蓝田县难民,想要涌入长安。   不过对于这个秦泽并不担心,他知道李二正在谋划,只要他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将蝗虫给吃下去。那么这一切都会结束。   叫上程怀亮和王甫,三个人就晃晃悠悠地往东市走去。   元贞街就位于东市的正中,在元贞街后面的中和街,就是专门用来交易家具器物的街道。而另一边就是用来交易粮食的街道。所以元贞街上一直都是人来人往。   长孙家给的店铺在元贞街的末端,虽说地理位置不算太好。但对于秦泽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秦泽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店铺的交接已经到了最后。   秦泽一眼就看到了王雨曦也在其中,今天的她穿的是儒群。这其实是两件衣服,上身的短衣,下身是长长的裙摆。是十分淡雅的青色,但是却显得极其的干练。   也是在王雨曦穿了襦裙之后,秦泽才发现,原来她不仅长得极其的漂亮,而且身材也是相当的好。尤其是被短衣勾勒出了的腰肢,盈盈一握都有些不足以形容。   哪怕是现在还不像后唐那样袒胸露乳,可那被层层裹胸布束缚的胸部,也是颇有规模。   再加上她今天将头发用一根青色丝绸给扎起,更是显得无比的出尘。   “妖精,得亏生在了古代,这要是去了现代,估计要迷死多少宅男。”秦泽心里暗叹一声,然后就直接向着小娘子靠近去。   秦泽看到王雨曦,简直就像是狗看到了……   额……   王雨曦和长孙家管家的交接,已经到了最后,已经开始画押。秦泽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女人家的,怎么会抛头露面。   秦泽避开了春香想要咬他两口的目光,十分熟络地凑到了王雨曦身边。先是嗅嗅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才转头看向另一人。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的却是极其的华丽。甚至有种暴发户的那种感觉。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就是长孙家的人,而且看对方这副打扮,就知道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   秦泽也是闲的无事,就低头看王雨曦写店铺契约,虽然他认不全字,但是也懒得出王雨曦的字,是真的漂亮。   是那种长长细细的柳叶体,每一个字看起来都充满了美感。   等到王雨曦写完最后一个字,秦泽也终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你已经完成开一间布庄的心愿,获得两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五点。”   混了这么长时间,也就才十五点,这让秦泽也很无奈。   店铺开是开了,可是要做什么却犯难了。东市之中长孙家的布庄可要比他们的出名多了,在同等的情况下,人们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因为自己占了一成的收益,所以秦泽对这件事,也是十分上心。   等送走了老者。四个人就坐在店铺之中开始商量了起来,按照王雨曦的意思,想要打开名声,就必须要让店里的种类多起来。   现如今还是先卖别人的布料,等到自己的织布坊织出布来在卖自己的。   “可是这岂不是要等很久?”卖别人的布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连一分钱都赚不到。   王甫十分配合地给了秦泽一个白眼,悻悻地说道:“不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以为长孙家把店铺给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整个长安基本上所有的布庄布料都来源于长孙家,除下这个方法,剩下的就是从别处进货。”   王雨曦也是瞥了一眼秦泽,然后说道:“如今我们长安的织布,已经开始布置。却也需要有人打理……”   说到这里却是将目光看向了秦泽,那意思很明确就是,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就去管理这个算了。   这是蔑视,刺裸裸的蔑视。   秦泽义愤填膺地想要反抗,却发现王甫也是这样的看着自己,再转头看看程怀亮,这家伙也是听不懂这些。但是竟然也装作一副鄙视秦泽的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秦泽。   “大家是想让在下去管理这织布?”秦泽明知故问。   王甫伸出手十分同情地拍拍秦泽的肩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如果直接购买成布的话,我们就没有多少利润。所以也就只能购买丝线,自己纺织。这可是最重要的一步,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谁都知道管理织布坊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哪里比得上在店里写写账本,来的轻松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根本不会写毛笔字,好像也就只能做这个。   “你若是觉得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管理。”王雨曦也是觉得把这个交给秦泽,很有可能出事,当下也是皱眉说道。   一听到王雨曦也要去,秦泽立马抬起头,一脸坚毅地说道:“既然王姑娘有心,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第三十五章 暧昧的赌约   王甫他们选择的织布坊,就在永安坊。那里地处长安的西南角,和永和坊在同一水平线上。   之所以选择在那里,也是因为那里有着众多桑林,可以说整个长安的织布坊,都建在那里。   王甫他们这一次找到的织布坊,就处在永安坊的最西边。   秦泽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二虎,两个人走了快半个时辰,才找到这个地方。   纵横交错的小道,穿插在一片片农田之中。一些低矮的茅草屋坐落在其中,俨然就是一副村庄的样子。   秦泽要找的织布坊就在一座小山的下面,山上种着的就是桑林,而织布坊的左边紧靠着永安渠。地理位置上来说,还是真的不错。   一个用泥土堆砌的围墙之中,秦泽看到了一个高高架起的架子,那是用来晾晒染好色的布。   也是因为靠近永安渠,所以取水就非常简单。   这间织布坊以前是一家叫祥芙布庄的产业,现在因为有事急着出手,才被王甫他们盘下。   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还要重新筹办一切。   秦泽来得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王雨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在里面向织布坊的工人讲解着。   秦泽也知道自己听不懂,就带着二虎前前后后绕着织布坊转了一遍。还别说面积还挺大,有大大小小四个庭院。   一个庭院是用来囤积各种丝线,以及成品的仓库。   往前一点就是用来煮丝的地方,只见大约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里面,放着三口大锅。秦泽估量了一下,就这口锅把自己和二虎都放进去,还能再加一点配菜。   这两个地方占得面积都大,剩下的两个庭院面积加起来,也只有这一个庭院大。   向阳的那一边靠近永安渠,是用来晾晒成品。另一边的庭院,就是织女们用来织布的地方。   参观完所有的庭院,秦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对这些织布女的同情。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来的大纺车,用的都是手摇单锭纺车,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这东西有多简单。   按照秦泽的理解,就是一个轮子,加上一个铜锭,然后再固定到一个木架上,一个手摇单锭纺车就做好了。   想要纺线的时候,就先用铜锭和手把丝线搓成一股,然后在一点点缠绕在木轮上。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一双手不仅要搓丝线,还要转动木轮,速度就快不到哪里。   负责给秦泽介绍的是一个这里的主事,穿着一身灰色的麻袍,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论秦泽怎么看都像是没睁开一样。   也因为这个特征,他有了一个非常贴切的称呼——鼠主事。而且这家伙被称作这个,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鼠主事也是奉命带着秦泽转转,他的东家说了,凡是秦泽说的话,一概可以不听。凡是秦泽问的问题,一概可以不回。   当然对于这点秦泽是不知道,天天无聊到要死地步的他,突然有了这么一份职业,心里别提有多么热情高涨了。   可是再高的热情,也挡不住这破破烂烂的织布车,就凭这玩意,怎么可能织出好布来。   另一边的鼠主事见秦泽盯着织布机,连忙哈哈笑着,走到织布车旁边,指着上面的那个铜锭说道:“秦东家是不是对这个好奇?”   说着轻轻拨动了一下那个铜锭满脸自豪地说道:“以前我们的东家是是出身工部,对这一道也比较在行,就将这东西做了修改。”   秦泽看到他那一脸自豪,加上炫耀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忍。但想着这织布坊好歹也有自己一成收益,就轻轻指了指那个织布车说道:“她们织布的时候脚在干嘛?”   “啥?”不仅是鼠主事,就连二虎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泽。   鼠主事心里一惊,想着果真和王东家说得一样,这位少爷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憨货。   不过好歹秦泽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心里再不屑,也还是硬笑道:“这脚自然是站在地上……”   “那为什么不用脚织布呢?”秦泽就记得小时候自家就有一台织布车,是清代时候的遗物。   他就记得那台织布车,就不是用手来转动轮子,完全可以用脚来呀。   二虎很同情地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鼠主事,自家少爷他还是理解的,在一些方面他聪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在另一些方面却如同傻子一般。   就像现在说的用脚织布,要不是顾及秦泽的脸面,二虎都要笑出声来。   那边的鼠主事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半响才十分生硬地笑笑说道:“秦东家有所不知,这人脚自然没有手灵活。别说用脚织布,就算是挫麻线都有些麻烦。”   “就是,大家都用手吃饭,怎么不见有人用脚吃饭?”   秦泽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清脆的声音。转头望去却发现身后站在十几个姑娘,却是王雨曦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讲解,正带着她们准备回去织布。   “小翠你别瞎说,公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指不定会用脚织布。”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只看了一眼秦泽就被她的身高给惊住了。她站在人群里,想不发现她都不行。因为她足足比周围的人高了一个头,秦泽估计哪怕是自己也比上人家。   “大花姐,公子再看你呢?还不快用你脚给公子织个布?”那个叫小翠的姑娘,也是不甘示弱,昂着脑袋就说道。   “哈哈哈……”   这些少女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的生长环境都比较自由。面对起异性来,反而比大家闺秀要大胆的多。   更何况秦泽长得的确不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读书人,所以这些少女挑逗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秦泽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超长连续剧。   王雨曦早就知道秦泽的为人,这种能说出用脚织布的人,实在是不知道还说他可笑,还是该说他无知。   当下对着身后挥挥手,示意她们安静下来,说道:“大家就按照先前说的开始织布吧。”   “诶呦呵,还都不信。”秦泽心里暗恼一声。看着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王雨曦,就说道:“王姑娘可是不相信在下的话?”   “你让我怎么相信?就算你可以用脚织布,可也只是你会。”王雨曦十分无奈,心说当时就不听还让他来这里。   秦泽听了这句话,嘿嘿一笑说道:“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要是真的让所有人都用脚织布,以后我叫你小娘子,你就不许生气。”   “你敢!”秦泽的话刚说完,王雨曦就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一双杏目里更是充满了寒意。   那些原本向着织布车走去的少女们,一听到秦泽这话,立马都瞪着一双双大眼睛看着他们。   对于这新来的东家,她们是实在搞不懂是什么关系。说是夫妻却又表现如此生分,说不是夫妻,两人却又如此暧昧。   王雨曦可没有秦泽那么厚脸皮,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王雨曦也是面色羞红了起来。   也得亏这是在唐朝,也得亏王雨曦性格活泼,要是换到别的朝代,秦泽这番话就是在毁人清白,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不过王雨曦终究是从小就打点家里的生意,又加上娘死得早,所以向来性子就刚毅。不然也不会在背负了薄煞命格之后,还这么的开朗。   “实在不行,叫你一声雨曦?”这才是秦泽最终的目的,只不过他先说小娘子,再说雨曦。听起来就容易接受多了。   王雨曦也是受不了秦泽这一副无赖的样子,当下歪着脑袋看着秦泽,想了想又说道:“你若是做不出来,以后就负责给染坊挑水。”   “成交。”   秦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他又不可能输,所以王雨曦说什么都不重要。   见自己两位东家立下了这么一个赌注,那些围观的少女们,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过其中还是有大胆的,直接就冲着秦泽说道:“公子,我可先说好,到时候织不出布,你可不能怪我们笨。”   “不怪,不怪。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不仅可以让你们学会用脚织布,而且速度还能快上一倍。”   一倍的说法是秦泽故意往小了说,虽然知道用脚踏板来转动木轮,能够提高速度。但是也不知道到底能够提高多少,所以为了保证到时候不被打脸,秦泽就只说了个一倍。   “无知。”王雨曦听了秦泽的话,摇着头一脸蔑视地吐出两个字。   秦泽眉毛一跳,转头就要回击,王雨曦却是又吐出两个字。   “无赖。”   说完这句话,却是理都不再理秦泽,吩咐着让所有人都进行自己的工作。   “你等着瞧。”秦泽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王雨曦精致的小脸,转头拉着正要溜走的鼠主事说道:“鼠主事,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纺车,让我带回去一辆改造一下。”   “秦东家,这纺车一刻都不能停。”鼠主事苦笑一声,说道:“库房里倒有一辆报废的,要不……”   “算了。”秦泽爽快答应下来,反正只是加个脚踏,应该有个框架就行了。 第三十六章 小人得志   有时候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当秦泽来到仓库看到那架纺车的时候,真的很想把鼠主事的眼睛掰开,让他好好看看这还能叫纺车。   仿佛经历过无数岁月的纺车躺在墙角,布满了灰尘和蛛网。除了一个木架子,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好在加个脚踏板,应该对纺车的要求不高。而且鼠主事也实在不是一个能交流的人,只要秦泽一开始数落这辆纺车,他就不停地点头。弄得秦泽也是无能为力。   秦泽十分怀疑鼠主事是怎么混到现在的,不过他是实在懒得和他纠缠。   加脚踏板的事很好说,上次做椅子找的张老汉,可是对秦泽十分的感激。   秦泽可听说自从他给程家做了一套座椅之后,这东西就在上流社会流行了。   而那些平民百姓一看上流社会都用的东西,自然也跟着一起用。不过在唐朝这个没有知识产权的年代,人们的翻新速度也是很快,也好在这家伙脑子还算灵光,这才还过得可以。   秦泽就打算找张老汉,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   改装纺车的事情,秦泽打算就在这织布坊中进行。一来是这东西实在庞大,凭他和二虎很难搬回去。二来秦泽也不认为这东西,还禁得起自己来回的折腾。   织布坊的仓库旁边有两间客房,一间是鼠主事在住,还有一间就空着。   秦泽跟二虎将纺车搬到那间客房中,就让他去请张老汉来。   脚踏板驱动纺车的改造是出现在宋朝,而脚踏板驱动的方式,一直到电机的出现,才被取代。   这东西说起来也简单,尤其对于大学学机械的秦泽来说,就更加的简单。一个踏板,一个曲柄摇杆,就是它的核心结构。   之所以要了三天时间,完全是因为这个时候加工非常落后,处在全手工的时期,时间自然用得长。   秦泽就找王雨曦要了纸和笔,一个人趴在房间里画起了结构图。没有专门的工具,秦泽画的极慢。没有用过毛笔的人,突然用起毛笔,能快起来才有怪。不过也赶在张老汉到来之前给画好了。   “这个东西叫脚踏板,你看这两边要连着两根木杆,而且这踏板不能做得太小,要正好比一双脚大一半……”   秦泽拿着图,对着纺车开始讲解起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一口气把所有的给说完了,这才等着张老汉。   张老汉拿着图纸看了半天,这才堪堪看懂。又是端详了片刻织布车,这才有些犹豫地说道:“秦少爷,你说的老汉倒是听懂了,就是这纺车……”   张老汉指着纺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虽然不知道秦泽让自己做这个有什么用,但是听起来还有些意思。而且秦泽在他心里可不是一般人,上一次的桌椅就可以证明。   秦泽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还以为有个架子就可以了,但是却没想他是见过脚踏板的,所以理解起来很简单。但张老汉可从来没见过,没有一辆完好的纺车,他肯定无从下手。   没办法秦泽也只能厚着脸皮去找王雨曦,她这会还在先前织布的庭院。   对于那些性子泼辣的少女们,秦泽也是脑袋疼,所以没事他是不愿意去那里的。但现在也是没办法,要是完不成这个,这织布坊的水可就要自己挑了。   挤出一个笑脸,秦泽又回到了织布的地方。可还没等秦泽说话,王雨曦就先开口了:“以后没事,就不要进入这里,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一个公子进这里是什么意思?”   秦泽一看,可不是吗。织布需要心灵手巧的人,粗壮的汉子自然是不行,所以这里全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当下脖子一缩,讪讪一笑说道:“我就是过来问问,能不能借我一辆纺车?”   “你到底要干什么?”王雨曦寒着脸,冷声问道。   秦泽心说我真的不是胡搅蛮缠,不过也知道王雨曦不信自己。就把自己画的图纸给了王雨曦:“你看看这就是我的想法。”   要不怎么说王雨曦聪明,只看了片刻,原本寒着的俏脸就转变为一脸的惊讶。   见王雨曦这副表情,秦泽也是一挑眉毛道:“怎么样?我聪明吧?”   蹬鼻子上脸是秦泽的天赋技能,王雨曦白了他一眼,让春香叫来鼠主事,吩咐了几声。就给秦泽搬了一辆新的纺车。   纺车是大花姐的,在鼠主事提出要找纺车的时候。她就笑嘻嘻地把纺车让了出来,还扬言要是秦泽做出来,第一个要让她试试。   秦泽自然点头同意,这当然没有问题。   另一边看着秦泽那一脸高兴的王雨曦,却是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秦泽了,就好像这个人有着几张不同的孔。   有时候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一首《葬花吟》惊艳了多少人。有时候却愚昧无知手不能书,可他却总会给你一个又一个惊喜。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王雨曦在心里低声说道,却又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   另一边的春香也是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就眼睛瞪得极大,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王雨曦露出这样的表情,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异性的时候。   以往的小姐因为薄煞的命格,对所有的男性甚至都有了抵触情绪。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春香却是知道,尤其是小姐竟然会为了一个异性微笑,这就更加说不通了。   看了看自家小姐又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春香也是终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看着手脚笨拙的秦泽,一点点将纺车给搬出去。   这里是不允许男性进来的,秦泽又不愿意让大花姐帮自己,所以就只能一个人,一点一点地往外移。   只不过笨拙的动作,却是惹得身后的众人一阵大笑。   将纺车交给张老汉,又和他研究了一番,秦泽这才和二虎回到自己的家。   他现在可不敢走夜路,上一次道教的刺杀,可是让他心有余悸。虽然到最后自己逃了出来,但是也付出了五点心愿值的代价。而且谁能保证下一次,秦泽也逃脱。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秦泽感到高兴,那就是他被跟踪了。   要说被跟踪了有什么了高兴的,他又不是没被跟踪过。但这一次的不同,对方很明显不是道教那一边的人,很有可能是来自于朝廷。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在秦泽和张老汉的努力之下,大唐第一辆脚踏纺车终于诞生了。   虽然两个人都不会织布,但是张老汉却是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所以这一次就算是秦泽允许他制作,他也不敢再要了。   按照他的意思,这东西要是交给朝廷,估计都能进将作监,成为一名官匠。他是不敢再碰了,还劝秦泽把这个献给朝廷,指不定可以换个一官半职。   对此秦泽自然是不以为意,真要是想给自己的一官半职,上次也就不会只赏自己几贯铜钱了。   摆摆手打断了张老汉的话,秦泽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王雨曦的反应。   一直等到太阳高升,才等到王雨曦。一看正主来了,秦泽才十分得意地将织布车,给推了出来。   第一个实验的肯定是大花姐,当日秦泽可是答应过她。起初她还不是很熟悉,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脚的速度,所以总是会让曲柄卡住。   严重影响了秦泽想要装一番的进度,不过在秦泽的细心讲解下,很快她就熟练地掌握了使用方法,踩起来也越来越快。   因为不用再用手去转动木轮,所以手就可以不停地搓丝线。所以速度直接提高了四倍有余。   那些原本还喝倒彩的少女们,也是瞪大了眼睛,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个围着大花姐问这问那。   有问脚踩着累不累的?   有问这样舒服不舒服的?   末了,所有人又齐齐望着秦泽,一脸的崇拜。   面对着一众少女们的倾佩神情,秦泽十分配合地昂起了脑袋,冲着一边的王雨曦就说道:“雨曦,要不是你也去试试?”   虽然秦泽是一脸的平静,但是谁都能够看出来,他脸上强忍的笑。   王雨曦咬着牙,狠狠地瞥了一眼秦泽,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见对方不理自己,秦泽顿时大急,指着纺车就说道:“雨曦,你去试试真的不累的,而且我悄悄告诉你,脱了鞋子踩得更舒服。”   鬼才会信他的话,王雨曦可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理他,否则这家伙绝对要登鼻子上脸。   当下也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这下秦泽就不依了,连忙跟了上去。   王雨曦要找张老汉,请他将所有的织布车给改造,秦泽就连忙凑过去说道:“雨曦,我已经给张老汉说好了,你就放心吧。”   王雨曦要鼠主事安排好这辆改造好的纺车,秦泽在一旁就说道:“雨曦,我已经答应了这纺车先给大花姐。”   总之,不论王雨曦走到哪里,秦泽就跟到哪里。不管王雨曦说什么,秦泽都会凑上去。二话不说就先亲切地叫一声雨曦。   到了最后就连王雨曦也受不了了,见秦泽又要开口,一转身对着他就是狠狠踩了一脚。 第三十七章 偷灯油的鼠妖   而就在秦泽享受这种暧昧的时候,那边的李二却对着一台纺车而发愁。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台纺车也是加了脚踏板,只不过结构更加流畅,看起来也更加美观。   一边的长孙却是十分高兴的坐在织布车面前,一只手轻轻搓着丝线,另一边生疏地踩着脚踏板。   “二郎,这就是那个脚踏纺车?”长孙出身大门,从小就熟练女工,所以对这纺车也是十分熟练。   起初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熟练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   “是呀,这就是那小子做出来的。”李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纺车,声音里面却夹杂着一丝喜悦。   哪怕是李二也能看出来,这东西虽然看起来简单,却足足将织布的速度提升了三四倍。   这是什么概念,只要这东西能够大量的投入使用。以后百姓就不会没有衣服穿,将士们也不会在穷冬腊月,往衣服里面塞稻草。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却偏偏有人不懂得珍惜。   “得到此等利器,二郎应该高兴。为何却是一脸愁容?”   长孙肚子越来越大,活动起来也是愈发的困难。踩了一会之后,也就悻悻地停了下来。   李二招招手,让长孙坐在自己身边,用手抚摸着长孙凸起的腹部说道:“若是那小子做出这东西,是为了我大唐,我自然会高兴。可你知道这小子做这东西是为了什么吗?”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李二就专门让人去跟踪秦泽。本来是想看看这小子品行如何,却不想得到了这等利器。   原本李二也在为秦泽能做出这东西而高兴,可是在听到秦泽做这东西,只是为了讨美人欢心的时候,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二郎莫不是就因为这个生气?”长孙用手握住李二,轻声说道。   李二又是一声叹息,看了一眼纺车说道:“孔孟之道就说过,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小子聪慧异常,有此等才智却用在讨人欢心,实在是让人叹息。”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有此等人才,李二焉能不用。只是实在是看不懂秦泽的心思,大丈夫不建功立业,却用在此途上。分明就是胸无大志,这种人又怎么堪用。   长孙听完李二将这纺车的来历说完,却是抿嘴偷笑,一直笑到李二都莫名其妙地时候,才说道:“先前二郎为了追求于我,不也伐木造舟。怎么现在说起别人来,却是这般模样。”   当初李渊还在位的时候,李二连皇太子都不是。但是却深得长孙无忌看重,也是他将自己妹妹介绍给李二。   那时候长孙可是绝对的大家闺秀,李二为了见她一面,就趁着长孙出去游玩的时候。自己伐木造了木筏,这才和长孙结识。这才有了日后的姻缘。   说到这里两人显然都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一直到工部尚书段纶求见,长孙才转身离开。   段纶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他老爹段文正可是李渊的女婿,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和李二有些关系,这也是他能坐上这工部尚书的原因。   李二也不跟他废话,指着那台纺车就问道:“这等纺车以前可曾见过?”   段纶是哪里见过这东西,虽然他是工部尚书,但是主要也是负责一些大事的安排。见李二这么问,看了看也是摇头不知。   李二早知道会这样,心里叹息一声,走到纺车面前,指着那个新加的脚踏板,又问道:“这个东西你可知道?”   段纶又是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难道就没有任何典籍里有这东西?”李二原以为秦泽是从什么古籍中找到的这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段纶见李二突然这么问,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心里立马就慌了。   也许是看出了段纶的心思,李二拍拍纺车,颇有无奈地说道:“回去把这个给研究透了,朕要大面积推广这个。”   段纶自然点头应是,目光一凛却是问道:“陛下,不知这东西是何人所做?”   能够得到李二的赏识,足以证明这东西不一般。段纶虽然机械方面不行,但是识人用人还是颇有心得。   李二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意思,摆摆手直接说道:“此人虽才识过人,心性却有偏驳,还是暂且放下吧。”   身为天子,李二的事情繁多。实在为不着在一个秦泽身上,废太多心思。   如果不是秦泽在蝗灾上面的出色表现的话,李二是不可能对他这么上心。可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看不透这个人。   对于帝王来说,他哪怕用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也不会用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这么的聪慧。   秦泽哪里知道自己随手做的纺车,竟然惊动了李二。在他看来这东西,虽然是比较先进,但比起记忆里的那些,就差得太远。   织布坊想要装备上这种脚踏板,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少璞布庄店铺的事情,也轮不到秦泽插手。   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已经在这间宅子快住了一个月。当初他和玄法商量好了,等到一个月的时候,让他来做场法事。   怎么动静大,怎么做才好。最好弄得满城皆知。现在看看时间,再有三天就是一个月的期限,也应该去准备准备了。   这场法事必须要引起足够的轰动,信仰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千百年来帝王发现了这股力量,于是就有君权神授真龙之子,宗教发现了这股力量,于是就有了阎罗地狱西天极乐。   不论是谁掌握着这股力量,一旦将人心聚拢起来,那将是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所以想要打败信仰,那就只能用信仰。   既然你无量天尊要我性命,我就求得阿弥陀佛。   而对于秦泽这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来说,想要愚弄一些平民,简直易如反掌。   这场法事是肯定要捉到什么东西的,不管是什么,总要有人来背锅。百姓宁愿相信有妖作祟,也不会相信这里一无所有。   秦泽就打算找一只妖,所以他和二虎两个人,就将整个庭院给翻遍了。最后也只找到几只老鼠,老鼠这东西在这个年代,也同样是人人喊打的害虫。   所以让这家伙来背这个锅,就十分的容易了。   找来一些五颜六色的羽毛,给它做了一个漂亮的尾巴。秦泽给特意给老鼠修了头发,两个耳朵也被他染成了红色。   总之刚秦泽把这东西拿给二虎看的时候,他也是一脸震惊,坚信真的是有鼠妖作祟。   好吃好喝地把老鼠养起来,剩下的两天秦泽啥都没干。就去了各个茶楼棋舍,总之哪里人多他就去哪里。   就连张家婆婆的胡饼摊,也被秦泽给霍霍了。   如今你走在胜业坊附近的地方,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鼠妖的事情。   “唉,兄弟听说了没?程家宅子里闹了鼠妖,听说还长着翅膀?”   “可不是吗?前日里我打那门前过,就看到一只大虫趴在那家门前。可吓得我两腿哆哆,正想转身跑开,就听到那大虫开口说话了。”   “它说了什么?”   很明显讲故事这个人,十分有经验,要细节有细节,要悬念有悬念,立马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那大虫说了,它原本是弥勒菩萨灯下的一只老鼠。不想偷吃了菩萨的灯油,这才生了灵智,逃下了凡间。还说要吃掉一百个人的心,才能永生不死。”   说话的这个人穿着一件灰袍,说话的时候蹲在地上,脸上也是一脸的灰尘。   可要是看到那双眼睛,你就会发现,这货不就是秦泽吗?   而且见周围的人都一脸震惊的表情,他就站起身说道:“诸位莫慌,我可听那无漏寺的玄法大师说了,这妖物三天后就要渡劫。到时候就会恢复真身,而玄法大师就要亲自收了此物。”   “呦,这东西这么厉害能收吗?”一位大娘显然是听得起劲,抱着自己孩子,一脸凝重地问道。   “当然收得掉,到时候这妖物法力全无。只要将油锅混熟的铜钱扔在这东西身子,就能收了这妖物。”说罢秦泽还一脸憧憬地说道:“也是玄法大师道行深厚,知道妖物不过是投食弥勒灯油,这才看出妖物命门。不然……”   忽悠人的时候,秦泽也不忘给玄法大师拍拍马屁,这样就算对方不愿意,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一时之间,这个偷食弥勒菩萨灯油的妖鼠,就在附近几个坊传遍了。   直到有一天,一大早起床的秦泽被隔壁的三姑娘给拉住了。   “秦小公子,我可听人说了,你这房子里有鼠精。听说有三个脑袋,体型有一头牛那么大。而且还吃人唻。”   秦泽完全没有想到,那只现在好吃好喝的老鼠,已经变成了这副恐怖的模样。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慌乱地请教三姑娘多说一些。   一直到听到对方说玄法大师回来除妖,才夸张地拍拍胸脯,扬言此事过了,一定要好好谢谢对方。这才将好事的三姑娘给送走。   一回头就看到二虎拿着扫把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一副你这表演也太过了的表情。   秦泽冷哼一声,瞅着二虎不屑地说道:“看你家少爷做甚,还不如伺候你鼠妖爷爷,可别饿着了。” 第三十八章 涕泗横流   就在秦泽每天变换着样子去宣传的时候,那边的无漏寺坐不住了。   原本这些天无漏寺的人气大增应该高兴,可他们一个个都是来问什么鼠妖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凭空捏造的事情,绕是玄法定力惊人,也被什么油锅取钱给惊住了。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哪怕是开水,这一手下去估计都要秃噜皮。要是换成滚油,估计直接就要熟了。   可是人家一脸崇拜地来问,你也不能告诉人家:“这些都是秦泽那货瞎编的,洒家可没这个本事。”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到时候让无漏寺的脸往哪放。所以这些天无漏寺的氛围也十分尴尬。   尤其一个个头顶溜光的和尚,被围在人群当中。   这个问鼠妖是不是真有三个脑袋?   那个问鼠妖是不是真的和大虫一样大?   终于有人不问鼠妖了,却是问玄法大师真的能油锅取钱?   和尚们则是一个个双手合十,回答着这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不过他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吞,除了说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无漏寺的后殿中,玄法和尚却还在悠闲地喝着自己炒的竹叶。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雅以,虽然也是在喝茶,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寺外。尤其是一双剑眉,已经蹙在了一起。   玄法和尚又端起茶壶给雅以倒了一杯茶,自己却是熟练地添水、挑火。依旧是一脸的淡然,看不出有丝毫的慌乱。   雅以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冲着玄法和尚就说道:“师傅,现在外面都谣传鼠妖的事情,还说师傅能油锅取物,这分明是在陷害师傅你呀?”   玄法和尚看了一眼雅以,心里又想起了秦泽的话。   雅以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得意弟子,最开始看中他,也是因为他会在寒冬腊月的晚上,给佛像披上衣衫。   每天也是他会用清晨的露水,为佛像清洗身子。   当初玄法看重的就是他的这股虔诚,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看重的却反而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就像秦泽说的那样,他太看重表面了。   只要有人污蔑佛门,他就牙眶剧烈,反而少了几分随意。   轻轻将茶杯放下,玄法又端起茶壶往雅以的杯中倒水。   滚烫的开水倒满杯子,玄法却还没有停下。开水溢出了茶杯,在竹暗上流淌开来,玄法却还是没有停下。   雅以却已经坐不住了,伸出手想要去扶起茶壶,却被烫地缩回了手。   “师傅水满了?”没有办法,雅以只能出言提醒。   玄法摇摇头,淡然地说道:“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你想到的,茶杯满在你眼前,却空在我心里。雅以,就差这么一点。”   说着直接伸出手,端起了那杯倒满开水的茶杯,轻轻地送到了雅以面前。而后微笑起身,转身离开。   雅以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杯茶水,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的玄都观中,袁天罡也是静静地听着李淳风的汇报。   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小人物,却不想已经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先是长安有名的杀手玉无常倒戈相向,再是自己派出的五名高手,莫名其妙地死于神雷。   等到自己开始正视他的时候,却发现朝廷已经开始注意到对方。上一次的刺杀,已经让他们铤而走险。却不想还是被逃脱,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步步,在走进对方的圈套。   尤其是现在传得满城风雨的鼠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泽要怎么找出这样一个鼠妖出来。   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玄法竟然出面了,到底是秦泽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敢公然和自己作对?   “师傅,现在你看应该怎么办?”李淳风低着脑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这么狡猾的对手。   没错就是狡猾,秦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充当猎人是是他,而不是自己。这种一步步陷入圈套的感觉,真的让他们抓狂。   袁天罡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等,我就不信玄法真的能油锅取物,我也不信他能找出什么鼠妖来。只要到时候他们露出马脚,就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   哪怕是袁天罡自己也想不明白,凡人怎么可能在油锅里取物。他怕就怕在不知道这是不是秦泽故意设计的圈套,想要让自己暴露出去。   所以,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等。等那只根本不存在的鼠妖,等玄法从油锅里取物。   不要说他不相信油锅取物,就连李二也不信。   鼠妖的事情一出来,李二就已经知道了。也是从这里,他才知道了秦泽和道教的争端。   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泽真的用这么一个谎言欺骗了所有的人,而且那些人还深信不疑。   甚至到了最后,谣言传得人多了,就连李二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东西。   所以,今天上完早朝,他特地将程老妖给留了下来。   那间宅子怎么说也是他的,相必他应该知道的多一点。   可没想到这家伙也是心大,自从李二将调查秦泽的任务交给他。他就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就连现在李二问起鼠妖的事情,这家伙表现出来的热情,简直比李二还要高几倍。合着这家伙也是一无所知。   问来问去,也是一问三不知。   李二也只能铁青着脸,挥挥手把程老妖给打发了回去。对于这家伙的厚脸皮,就算是李二也没有一点办法。   与此同时,将谣言散播的满城风雨的秦泽,也开始为明天的法事做准备。   油锅取物看起来不可能,但是完全可以用障眼法。就像那些能够了在油锅里洗澡的阿三圣僧一样,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完全是因为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说起来比油还常见,也是一种调味品。那就是醋,当然不能是白醋,否则的话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东西里面含有大量的碳酸,平时倒没什么。但是一加热之后,就会冒出大量的气体。   而且因为油的密度比水轻,所以当两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的时候,油是浮在醋的上面。   等到加热的时候,下面的醋很快就会冒出气体,然后就会造成油已经翻滚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油的温度,很可能才三四十度。根本就伤不到人,用来唬人绝对是轻而易举。   当然仅仅凭借这个可能远远不够,毕竟事情的正主鼠妖,虽然长得够奇葩,但是……   它实在达不到所谓的三个脑袋,背上双翼,眼睛如同牛铃这种级别。甚至在不断地传播之后,秦泽忽然发现这只神奇的鼠妖,还能嘴里吐出灯油,然后燃起熊熊烈火。   所以在仔细端详了那只明显吃胖了一圈的老鼠之后,秦泽也只能摇头苦笑。就算他给老鼠吃一头牛,也长不到大虫那么大。   这条路走不通,秦泽就只能想别的办法。好在脑袋里面的东西够多,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神奇的东西。   那就是密信。   这种在各大电视剧里频繁出现的东西,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葱汁或者蒜汁,先在纸上写出字来。   因为葱汁和蒜汁是没有颜色的,所以等字迹干了以后,纸上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但是只要放在火上一烤,这些字迹就会由无色变成棕色。这也就是为什么密信,要用火烧的原因。   这个原理说起来简单,但是出来的效果可绝对不差。你想呀,老百姓看着空无一物的白纸,突然出现了字体,不把这东西当做是神迹才怪。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纸虽然有些昂贵,但是也不是买不到。只不过在蒜汁上,可让秦泽犯了难。   这东西实在是辣眼睛,哪怕是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也被这东西折磨的够呛。   到最后秦泽也只能行使自己作为少爷的权力,把一旁看热闹的二虎给拉了进来。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到厨房的话,就能看到这一幕极其搞笑的场景。两个大男人对着一堆大蒜,哭得涕泗横流。   为了保证能出现大虫大小的老鼠,秦泽估算了一下,最少也需要五斤大蒜。这可是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甚至到最后两个人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少爷,我们弄这个是为了什么?”二虎伸出手想要擦一下眼泪,却立马反应了过来,只能用手臂勉强擦一下。   秦泽也是一脸的泪水,听到二虎问自己,抬起手对着脑袋一拍,没好气地说道:“问这么多干啥,反正有大用。”   “少爷,我记得外面的地没扫完?”二虎鬼鬼一笑,对着门外一指,就要出去。   秦泽怎么可能上他的当,一把就把他拉回来。   “莫要提这些无用的,给我好好干活。”   两个人就这么眼泪巴巴地流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两个人才将蒜汁给准备好。   只不过整个厨房都是大蒜的味道,就连自己身上也是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让人受不了。   不过为了明天,一切也都值得了。 第三十九章 造势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秦泽就被吵杂的声音给惊醒。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外面的喧嚣。   也是吵得睡不着,索性也就不睡了,随便洗漱一番,就向着庭院门口走去。   绕是秦泽有思想准备,可还是被面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只见他门前宽十米的青石街道上,已经站了一百多号人。大部分都是住在附近的住户,也有一些是他不认识的。   甚至住在他隔壁的三姑娘门前,也是站了一大批人,而三姑娘正在用她的粗嗓门,给那些围观的人讲解着鼠妖的事情。   绘声绘色的讲解,就好像住在房子里的不是秦泽,而是她一样。   眼前这情景就跟以前村里放电影,老百姓抢着前排一样,这些先来的都是来抢位置的。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得人也越来越多。秦泽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无常和莽牛的身影,显然这两个家伙,也是来凑热闹的。   只不过在秦泽看过去的时候,无常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向着一边的醉霄楼看了一眼,随后就隐身在了人群之中。   秦泽没有去看醉霄楼到底有什么,不过想想也明白谁会在那里。   人一多,那些胆大的百姓就和你姐胆大了,时不时凑到秦泽门前,不停地往里面张望。那些跟着父母来得儿童,也是眉心都点了朱砂。一个个缩在父母的背后,却也不忘时不时抬头张望。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做起了小生意,秦泽就可以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在人群中卖着布偶。   都是一个个花猫的样子,肥嘟嘟的张着嘴巴,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   这就属于聪明人了,鼠妖鼠妖也是一只老鼠。对于这些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又怕出事的百姓来说,给自己孩子买一个防身也比较妥当。   等到玄法和尚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七个圆溜溜的光头,今天明显格外的光亮。   在朝阳的晨曦中,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今天他们都穿了新的袈裟,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无比凝重,尤其是玄法和尚,以前见人总是一脸慈祥。可如今却也是眉头微皱,脸上换成了一副大义凌然。   见正主来了,人群顿时分出一条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在看到玄法和尚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认真了起来。   那些带着孩子的父母,更是把自己的孩子给牢牢护在身后……   “阿弥陀佛,秦施主,老衲前来驱妖了。”玄法和尚一声佛号,声音中气十足,却又充满了正气。只听得围观百姓跟着讼了一声佛号。   既然已经开场了,就要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当下秦泽也是双手合十,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才继续说道:“素闻大师心怀世人,如今为了驱此妖物,甘愿以身犯险,在下佩服。”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妖物横行,我佛门自不能坐视不管。”   玄法和尚这几句话,瞬间将自己的形象给圣化起来。绕是秦泽脸皮够厚,也是有些接不下去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围观百姓,一个个已经眼圈发红的样子,心里就顿觉得不安。当下也不回话,而是凑到玄法和尚耳边,轻声问道:“和尚,你真敢下油锅?”   玄法和尚脸上一愣,心道:“莫不是这小子,真的存心消遣我。”不过嘴上还是说道:“施主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哪怕是落得身死,老衲也要下这油锅。”   他不是在说假话,他是真的要下油锅,不论到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看不惯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秦泽搓搓手,有些不屑地说道:“莫把在下想得太龌蹉,你且随我来。”   说完就带着玄法进入了庭院,将早就准备好的醋油锅,和粘好的半人多高的宣纸给了他看。   将一切给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遍,秦泽这才说道:“这油锅最多只能烧一盏茶的时间,所以你可千万要控制好时间。”   玄法和尚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就带着一众小和尚开始做起法事。   和尚做法事和道士不一样,没有黄纸神坛和鸡血。也就每个人手里拿着木鱼,盘膝坐下,然后开始诵经。   这一刻的玄法和尚是值得尊敬的,不论他究竟在念些什么,他们都没有退缩。是   他们的脸上铺满了圣洁,铺满了大义凛然。   秦泽则和二虎两个人将准备好的铁锅搬来出来,用青石搭了锅台,这才将铁锅架上。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混在一起的醋油倒出来一些,因为油在醋的上面,所以倒出来的当然全都是油。   唐朝油的种类很少,除了动物油脂之外,常见的也就是麻油。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是芝麻油。   芝麻这东西还是西汉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因为这东西油脂丰富,所以非常容易榨油。   不得不说这东西真的很香,哪怕是秦泽自己也在暗暗吞口水。就更不要说那些围观的百姓了。   平日里佛门里面,点的油灯就是用的香油,这也是香油钱这个说法的来历。   为了买这些香油,秦泽足足花了两贯铜钱,所以他吞口水一边是实在闻起来香,一边也是心疼自己的钱。   倒出来了一碗,秦泽让二虎拿着让众人看了一遍。原本只是想要让他们确认这东西不假,却不想这些围观的,一个个都要用手蘸来尝尝。   所以到最后再拿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碗地。没好气地笑了笑,秦泽只好又再倒出来一碗,这一次他可没让二虎拿下去。不然今天是没办法表演了,就这二十斤麻油,哪里够他们吃。   想要证明油还有一个做法,那就是烧着看看。   让二虎一把火点了碗里的麻油,顿时火焰大作。不过却是有一股极香的味道冒出,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吞咽口水。   就连那边诵经的小和尚,秦泽都看到有几个喉结蠕动了一番。   火直接烧了一柱香的时间,到最后就连陶碗也烧裂了。   什么都没剩下,百姓也就相信了这东西就是油。   片刻之后那边的玄法和尚一声阿弥陀佛,整个人就睁开眼从地上做起。扫视了一眼众人,忽然就转身对着庭院,又是一声佛号说道:“赤耳妖鼠,今日你当有此劫。念你佛心未泯,速速现身入我佛门。”   这一手不要说现场的百姓了,就连秦泽也是一愣。随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要给自己加戏呀。甚至还凭着自己先前只看了一眼的老鼠,就能起出这么个贴切的名字。   就这演技,又是一个小金人呀。   等到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这家伙又是一声佛号,摇头一脸惋惜地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既然冥顽不灵,就不要怪老衲出手伤你性命。”说完大手一挥,高声道:“起火。”   另一边早就等在一边的秦泽和二虎,立马就屁颠屁颠地把醋油给倒入锅中,然后就升起了大火。   “快看快看,真的烧油了。”一名看热闹的汉子,生怕别人听不见,粗嗓门就吼了起来。   “不愧是玄法大师,定是有弥勒保佑。”   “就是,能油锅取物,除了玄法大师还能有谁?”   人群之中,所有人的热血在火被点燃的一刻彻底爆发,在这一刻玄法和尚那颗光溜溜的秃头,已经不是秃头了,那是照亮人间的太阳,那是迷途世人的归宿。   那些原本就信奉佛教的自然不用说,这时候他们看向玄法的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   而那些信奉道教或者没有信仰的人,也在这种环境之下,心里开始动摇。   袁天罡带着自己的徒弟,正坐在对面的醉霄楼二楼,靠近窗台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场景。   两个人面前放着茶水点心,皆是漫不尽心地看着对面的进展。眼看着声势已经起来,袁天罡也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只要一抬头,入眼的就是玄法和尚那个光溜溜的脑袋,就觉得心里不爽。   不过他依旧沉得住气,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不信玄法和尚真的能够油锅取物。现在对方闹得越开心,他的心里也是越高兴。   “老夫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来个油锅取物。”   袁天罡生得仙风道骨,尤其是一双眼睛,隐隐有双瞳之势。   而且此人也的确在风水相人一道上颇有见解,最著名的就是他和李淳风一起写的《推背图》。   除了这个,甚至还传说他在第一眼看到武曌的时候,就说她是:“龙瞳凤颈,极贵验也!必若是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矣!”   就足以窥见此人的能力。如今整个长安城中,唯一一个能够和他比较名声的,也就只有孙思邈孙神医。   他既然不信,一旁李淳风自然也不信,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玄法出丑。   “人都安排好了吗?”袁天罡又看了一眼低下的众人,又转头向李淳风问道。   李淳风抬眼望向人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天火六人已经混入人群,只要玄法一失败,他们就会立马发声诘难。”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口油锅,火已经完全烧起。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是他也能看到锅里的由,已经开始泛起气泡。   而这个时候的秦泽,也是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拿出一枚铜钱,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扔进了油锅之中。   “哼,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李淳风不由地眯起眼睛,看向秦泽的眼神,也跟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第四十章 鼠妖现身   铜钱扔入油锅中,很快就消失不见。而这个时候,油温已经差不多了。被加热的醋开始不停地冒起气泡,起初还只是看起来有些涟漪,到最后气泡越来越多,整个油锅已经开始沸腾。   这个时候旁观的众人也都是屏气凝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沸腾的油锅。   “阿弥陀佛。”玄法和尚一声悠扬的佛号,将众人猛然惊醒。而后就看见他转身,将袖子撸开,就要伸入油锅之中。   虽然秦泽说了其中的原理,但是玄法自己可从来没有尝试过。所以他也如同那些围观的人一样,也都是心里捏着一把汗。   那些藏在大人身后的小孩,也都一个个紧紧抱住父母的双腿,显然是有些害怕。   不过强大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们透过双腿的缝隙,向着玄法和尚打量。   油花溅起足足有一寸多高,泛起大量的白色的气泡。离得近的人,已经开始后退,生怕油会溅到自己身上。   “阿弥陀佛。”   玄法悠扬一声,伸手就探入油锅之中。   一个正在诵经的小和尚,也是吓得眼睛一闭,直接就惊呼出声。   那些围观的众人,也都是侧着脑袋,不忍在继续看下去。   就连醉霄楼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也是猛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玄法和尚。   他的确伸了进去,而且因为锅还比较深,直接就没到了手肘。那些油依旧在沸腾,大火依旧在烧着。   站得最近的秦泽,也在这一刻看到玄法轻轻舒了一口气。   和秦泽说的一样,油的温度不高,甚至还不到烫手的地步。而且因为上层是油的原因,让玄法觉得自己整个胳膊,都是油腻的感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那些撇开脑袋的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又都是一个个转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玄法。   没有伤痛,没有强忍,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了一下。   “哗!”   顿时整个人群沸腾起来,都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油锅里玄法的手究竟怎样。   原本按照秦泽的想法,只要把铜钱取出来就行了。可没想到玄法和尚竟然开始诵起佛经。   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温水煮青蛙的道理秦泽还是懂的,哪怕下层的醋再多,也架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火烧。   可是如今他也无能为力,玄法和尚做出这一步,想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他这是在为他们佛门争一个面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油里的气体也越来越多。站在一边的秦泽,甚至能够感到阵阵热浪。   可这个时候玄法却还是一动不动,依旧是诵念着佛经。   那些围观的人,也已经被这一幕深深折服,一个个都是不自觉地双手合十,变得极其的虔诚。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秦泽也是急中生智,指着油锅突然大叫一声:“我看见了!”   就是这声大叫,瞬间将玄法和尚给惊醒。他这才感到手臂已经开始发疼,分明是温度已经升得过高。   来不及向秦泽感谢,连忙一手抓起铜钱,手臂一抬就将铜钱给高高举起。   一旁的秦泽也是看准时机,将早就准备好的宣纸,给抬了上来。   玄法大师手握铜钱,竟然赤手从锅中取出了一根燃烧的木柴。   这一幕不要说围观的百姓了,就算是秦泽也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他安排好的。这木柴也的确是平常的木柴,上面燃烧的火焰,也没有一丝异样。   而且他可以确信,玄法的手上也没有带任何东西,不论怎么看,他都是赤手抓起了一根燃烧的木柴。   脚踏罗汉步,口念金刚经。一手抓着铜钱,一手高举木柴。   玄法和尚仿佛疯癫一般,将铜钱猛地按入燃烧的木柴之中,然后举着木柴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没人看得懂他在画什么,哪怕是秦泽也看不懂。只是知道这个时候的玄法和尚,好像已经超然物外,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动作很快,起初人们还不明所以,但很快经过炙烤的宣纸上,就出现了一条条棕色的印迹。   而此时玄法和尚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口中诵经也越来越急促,脚下踏着的步子,变得更加凌乱。可是在这种凌乱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禅意。   “原来……真的有得道高僧。”秦泽愣愣望着疯癫的玄法,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这个还十分干净的世界,总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最后只听玄法和尚的一声怒号中,整个人猛然睁开眼,随手将木柴放回炉中,这才双手合十,语气恢复了平静,再次念了一声佛号。   一前一后,一怒一仁,两声佛号,仿佛代表着两个玄法。一个尘念深重,一个仁慈脱世,当真是让人看不透。   等到众人将目光投到宣纸之上,顿时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还空无一物的宣纸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老鼠。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也能看出那是一只老鼠。   而且还能依稀看出在老鼠的面前,还有一盏油灯。   一看到这副场景,众人都是醒悟过来。就听见站在秦泽身边的三姑娘大叫一声:“鼠妖捉住了,鼠妖捉住了。”   粗大的嗓门,直接将身边的秦泽给吓了一个趔趄。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三姑娘是不是自己找的托,竟然这么配合自己的表演。   不过在她这一嗓门之后,所有人都是大叫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惊喜之色,就像是这鼠妖是他们亲手抓住的一般。   那些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也是抱着布偶就走了出来,又惊又喜地指着那张“鼠妖”跟着大叫。   而醉霄楼上的袁天罡和李淳风,此时也是哽咽的说不出话。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泽会真的弄出来这副画像。   哪怕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先是油锅取物,随后是赤手抓火,而后又是白纸显画,每一个都充满了神秘色彩,每一个都是不可能的身后的事情,却又这么真实的发生了。   “怎么可能?”袁天罡手中紧握这茶杯,一用力直接将其握碎。   可他却像没有察觉一样,依旧是死死盯着那口油锅。   “绝对有问题。”袁天罡皱着眉,敏锐地觉察到不对。   另一边的李淳风听了师傅的话,也是皱着眉,向着人群中一人抬了抬手。   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弄虚作假,只需要让别人试试就行了。   天一,就是道教天火六人中的一人。他们的名字就来自于易经的天火同人卦象。   原本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乾坤六人。只不过上一次在刺杀秦泽的行动中,折损了五人。   天一是一个外表憨厚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麻衣,像极码头上卖苦力的伙夫。   佝偻着身子,双手也习惯地插入袖子中。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百姓。   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老实憨厚的人,竟然会是道教天火六人中的领头人物。这个秘密哪怕是他的家人都不知道。   在得到命令之后,他就举起手,十分憨厚地说道:“我可不信那真的是油?”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极具穿透力。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几乎他一开口,那些原本还虔诚的人,都是把目光望了过来。   一个站在他旁边的汉子,也是转头看向了他。随即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莫理会他,本来这里就有些问题。在我们哪,都叫他一根筋。”   听到他的解释,那些望过来的众人。却都是没好气摇摇头,又把目光投了回去。   “那真的不是油?”却不想他又是开口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秦泽算是看出来对方是来砸场子的,当下眉毛一挑,冲着醉霄楼的方向就是一笑。   就是这个笑,让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袁天罡瞬间冷静下来。在秦泽的笑里,他看出了不自量力,看出了不屑和藐视。   “怕是情况有诈呀。”不知怎么的袁天罡心里就出现了这个念头,而且还越来越强烈。   可是这个时候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憨厚的天一已经挤开了人群,走到了油锅面前。   只是站在一边,他就感受到了炙热的热浪,而且再看那油锅,怎么看都是真的麻油。   秦泽抱着双臂,带着一脸笑意地看着天一。如果对方要是早点上来,他或许还会担心。可是现在,哪怕里面的是水,也早就烧开了。   一百度的温度,可不是你说说就可以的了。   赌,天一再赌。   他伸出手憨厚地指着油锅,痴痴地说道:“我可不信这是油,我倒要伸手摸摸。”   说着也不等秦泽阻止,直接就伸手下去摸。   几乎在入手的一瞬间,他就收回了手。同时怪叫了一声,再看他的手上,已经烫出了几个大泡。要不是他缩得快,估计这只手都有可能废了。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天一,在这一刻也愣在了原地。   “真的是油……怎么可能!”   “快请大夫,快请大夫。”人群中有人叫着,冲上来就要将天一给带走。   秦泽却是趁着这一瞬间,凑到两人面前嘿嘿一笑,轻声说了一句:“我赢了。”   说着却又是抬头看向的醉霄楼,其实秦泽根本看不到对方在哪里,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到。 第四十一章 好戏落幕   醉霄楼二楼之上,袁天罡抓着栏杆久久不说话。   他的面前站着的就是刚刚出手的天一,此时再看向他的手,只见上面已经起了五六个水泡。皮肤也变成了赤红的颜色,看起来极其的心惊。   事实摆在面前,袁天罡终于无话可说。要知道当时玄法和尚可是在油锅里插了一柱香时间,而且谁都能看到他的手一点事都没有。   “让所有人退下吧。”半响之后,袁天罡才悠悠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淳风哪里听不出自己师傅的意思,连忙开口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如今这一闹,那无漏寺定是声名远扬。倒是我们先前努力,全部成了他人嫁衣。若是就这么放弃,怕是十分不利呀。”   袁天罡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秦泽的表现已经让他认识到,对付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定要细细规划。   一场好戏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就轮到那只五颜六色的老鼠出场。有了先前的白纸显像,这只老鼠虽然颇让人失望,但是也聊胜于无。   玄法和尚自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尤其看到老鼠屁股上粘的羽毛,就更加觉得浑然没有妖怪的气质。   而那些围观的人却还是不肯散去,都是在等着看传说中的鼠妖真身。   所以不论老鼠长什么样,都必须要有这个东西。好在有秦泽这个大忽悠,趁着玄法带着一众小和尚进屋抓鼠妖的时候。开始忽悠起了众人。   “诸位父老乡亲,如今妖鼠元神已被封入灵纸之中。一身的妖灵之气都是聚集其中,可以说是弥勒灯油之灵也在其中。日后此物将会放入无漏寺,诸位也可以去祈福纳寿。”   说着就又指了指庭院里面说道:“如今妖鼠没了元神,怕是要显出真身。不过此物究竟以成妖物,所以还是不能残留凡间。”   嘴上这么说着,里面庭院之中,也传来一众的小和尚的佛号,以及一阵阵敲打的声音。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以为里面正斗得难舍难分,当下也是一个个屏气凝神等着。   足足斗了是一盏茶的时间,一众和尚这才一个个袈裟破烂地走了出来。甚至还有的小和尚走路都都不利索,直让秦泽看得一阵惊叹。   最后面的是玄法,只见他手里的木鱼已经破开,身上的袈裟也被他脱下,罩在了半个木鱼之上。   而在木鱼之中,秦泽还能听到一阵阵老鼠尖锐的叫声。心里也是为这只老鼠哀叹一声,不过这些天这老鼠也值了。   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侍候着,这会也值了。   众人齐齐抬头向玄法和尚手中看去,立马就看到罩在木鱼上的袈裟,都快要被顶起。   而随着玄法一把将袈裟扯开,一只足足有小猫大小的老鼠,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快看,这妖鼠都有猫那么大了。”   “可不是吗,你看它的耳朵,竟然是红色的。肯定是偷吃弥勒灯油造成的。”   “我的天呢,它还有翅膀!”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当然也只有离得最近的人看清了,那些站在后面的,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而这些看清的,为了表现出优越性,自然会大声嚷嚷。而这就是秦泽想要的。   谣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信。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总会在传播的时候,加上自己的想象。   就像皇帝的新装一样,如果别人看到自己没有看到,心里就会觉得不痛快。   所以,为了假装自己看到。那些人也开始疯传起来。   而这个时候,秦泽一捅还在诵经的玄法,悄声说道:“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玄法也是口中一停,反手就将木鱼给扔进了火中。   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轻轻升起一缕黑烟,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秦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玄法也得到了。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是更加的高兴。   他们可以很自豪地将自己的见闻,讲给那些没有来的人。   这就是看热闹的人的心理!   玄法和尚走了,带走了那副画像。   秦泽用陶罐将油锅里的油装了一些,也让玄法带走了。   剩下的也就差不多全是醋了,这东西可不能留着,不然就是对无漏寺的威胁。   结果到了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秦泽和二虎,而那七个光溜溜的圆头,则是在簇拥之下,向着无漏寺走去。   玄法和尚说了,他要一路诵经到无漏寺,只要是愿意的人,他都会用手指蘸一些香油,然后点在对方的额头上。   “啧啧,二虎看到没有,这和尚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秦泽看着玄法,也是不由地赞叹。   二虎却是一脸不以为意,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唉,见识短浅。”   二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一脸的得意。分明是忘记,先前自己是有多么短浅。   “去,快把这东西给解决了。”秦泽才懒得离他,指了指油锅说道。   转头却又看到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两个道士。不是袁天罡和李淳风还会是谁。   秦泽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没有离开,甚至还在人群离开之后出来。十分警惕地向后退了退,秦泽才开口说道:“袁道长,此事就此作罢吧?”   “哈哈。”袁天罡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对着秦泽点了点,嘴上却是说道:“五条人命呀,秦公子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道长说笑了,若不是在下有神人相助,怕是现在已经成了道观的一抔黄土。”秦泽也是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漫不尽心地说道。   那一晚要不是自己兑换了一秒的时间,那枚弩箭就应该从这里穿过去。   不论是玄法还是袁天罡,秦泽在他们身上都没有感到悲天悯人。袁天罡会为了一间道观取自己性命,玄法会为了一个名声烧死那只无辜的老鼠。   虽然很不想在一起比较,但这些都是生命。在面对这些生命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是那么的平淡。   这个时候的道教和佛教,还不像后世那么清心寡欲,这也是乱世的环境造成的。   所以现在和袁天罡站在一起,秦泽可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所谓的教条上。   “可不得不说秦公子这一手着实是有些厉害?”袁天罡说完这句话,就冲着秦泽笑笑,而后不等秦泽有什么反应,就直接转身离开。   秦泽哪里不懂对方的意思,这分明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不过秦泽就想不明白了,对方究竟是要怎么样。   “袁道长,把话说明白吧。”秦泽几步追上了袁天罡,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举动,一直警惕的二虎,也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秦泽在离袁天罡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着袁天罡的反应。   他可不认为对方突然现身,就是为了和自己说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对方肯定是在打算着什么,这点他必须要问清楚。   袁天罡却是看着秦泽,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老道已经说过了,我道教五人不能白死,除非秦公子能够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待?”秦泽没好气地耸耸肩,道:“在下已经说了,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也许是惹怒了神灵,才会落下天罚。”   和一个信徒讲天罚,讲神灵,怎么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哪怕是袁天罡也不禁微微侧目,注视着秦泽。   半响才冲着秦泽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秦泽没有跟上去,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老道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他现在想要的是那道神雷,那个曾经被秦泽放在暗格中的潘多拉魔盒。   “少爷,他到底在说什么?”二虎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和秦泽这个两世为人的相比,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哪怕在这个年代十几岁的年级,已经算是不小了。可他始终还是差了一些。   而对于秦泽这个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人来说,很多东西都不用说得太清楚。   想了想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火药他是不可能拿出去的。在没有完整的防护措施之下,就将这东西拿出去,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一开始袁天罡只想让秦泽也变成一个傻子,可是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如此的聪明。   等到他想要用秦泽生命来捍卫谎言的时候,却发现竟然会有天降神雷。   如果说以前袁天罡还以为这是巧合的话,那么在今天看了这一出捉妖之后,他就已经怀疑,那道神雷究竟是巧合,还是秦泽故意为之。   思索了许久的秦泽,依旧是坚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暴露出去,最起码现在不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而就在秦泽好不容易处理好犯罪现场的时候,程老妖却是突然闯入了庭院。二话不说一把就抓住瘫坐在地上的秦泽,直接提着就向门外走去。   “程知节,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把秦泽给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陛下,要见你。”程老妖一只手提着秦泽出了庭院,一把就给扔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这才说出了原因。   “啥?”秦泽腿肚子一哆嗦,就要抓着车辕往下跳。 第四十二章 你怂的我很满意   帝王,在封建社会中,是无上的存在。尤其是在国力鼎盛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和龙一般。   整个国家以他为中心,他就是大唐的心脏,是一个凭秦泽现在,根本无法对抗的人物。   秦泽知道自己的小命在对方眼里,可能还不如一只蚂蚁。所以在听到李二要召见自己的时候,秦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   可是他在程老妖的面前,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直接就被对方给抓住,然后有扔回了马车。   “小子,陛下要见你,你还敢逃。”程老妖一屁股坐在车辕上,挥鞭就打在了马背上。   大青马长嘶一声,就带着两人向着皇宫跑去。   程知节就好像知道秦泽的想法一样,就这么堵在马车门口,秦泽这会也是反应了过来,先前自己也是头脑发胀。   在他的潜意识里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李二,因为如果面对的是他,不论秦泽有多少心机,只要李二一个不高兴。   对不起,推出去斩了。   所以秦泽下意识地才想要跑,不过这一会冷静了下来,却也是惊了一声冷汗。   若是刚刚真的逃走了,那就是抗旨不遵,估计妥妥是要杀头了。   狠吞一口唾沫,秦泽这才从马车中伸出头,冲着程老妖抱拳就说道:“小子多谢程知节好意。不过实在是担不起让程知节赶马车,还是小子自己来吧。”   “别跟某扯这些没用的,我可告诉你,陛下可是很生气。”程知节手里马鞭不停挥舞,也好在街道足够宽阔,这才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啥?”秦泽听了又是一惊,刚刚冷静下去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程知节你救救小子呀。”一听程老妖说李二在生气,秦泽就感到自己大事不妙。   现在是想跑都不可能,就凭自己认识的那点人,也就只能希望程老妖能够帮自己说说好话。   “嘿嘿,小子先前的聪明劲呢?”程老妖嘿嘿一笑,一把将秦泽的头给按了回去。这才继续说道:“放心,陛下只是有些事情好奇。”   从胜业坊到朱雀门,也不过才三四里的路程。加上程老妖驾马的速度极快,所以等到了朱雀门,也才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离皇宫这么近,只不过他是被程老妖给拖下马车的。   负责看守朱雀门的是右监门卫,自然是认识程老妖,不过例行的检查还是要有的。哪怕是程老妖,也得是一副配合的态度。   进了朱雀门,秦泽就低垂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跟在程老妖的身后。   朱雀门里面就是一条极其宽广的大道,名字叫做承安门大街,进了这里也就算是进了皇宫。   街道的两边是高高的院墙,朱红色的外衣下,不知道浸泡了多少鲜血。   右边院墙里的是中书外省,以及右千牛卫和右卫等一些机构的办事地点。像程老妖的办事地点就在其中。   而在左边的则是门下外省,以及左千牛卫和左卫。   除了朱雀门,两边的含光门以及安上门里面,也都是一些朝廷大臣办事的地点。   高高的院墙就将这里分割成另一个世界,一个和外界喧嚣完全不同的世界。   安静,沉重,仿佛是千年化不开的空气。   程老妖走得很急,一路上也因为有他带着,秦泽才能通行无阻。   过了承关门大街,就是一条横向的巨大的街道。那些上朝的大臣们,就是在这里等着进入朝堂。   而这里也是内城和外城的分界线,而分界点就是面前的承天门。   也只有跨过承天门,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皇宫的内城。当然依旧又是一条长长的街道,一直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秦泽才看到一道无比气派的宫门。   太极门,从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雄壮的太极殿。那里也是李二每天处理朝政的地方,也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绝对不是秦泽想要去的,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跨入那里。   太极门两边的就是一些重要的执政地点,像门下省、中书省、弘文馆……就是在这个地方。这里才是权力的中心。   进入皇宫,秦泽跟着程老妖也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也才不过到了这太极殿前,只不过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程老妖给拉着走向了一边。   李二自然不会在这里召见秦泽,他的规格显然还没到这种程度。这次也顶多算是一种私下的召见,所以是不可能在立政殿里召见他。   果然如同秦泽想的一样,程老妖一路带着秦泽就奔向了东宫。这个时候秦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皇宫真大。   别的不说就单单说这大大小小的宫门,秦泽都不记得自己跨过了多少。   尤其是进入这东宫地界,这里可是李二平时生活的地方。各种假山,各种内苑,差点没把秦泽给转糊涂。   当下心里也是更加倾佩程老妖的记忆力,这么复杂的路都能摸对。   如果是李二私下召见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去丽正殿。是不是觉得这个殿的名字很熟悉,悄悄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这分明就是立政殿的谐音。   这是东宫的第三座宫殿,贞观初年的时候,李二就是住在此殿。而且更为有意思的是,长孙也是住在这里。像皇子李治就是在这里出身。   丽正殿虽说是寝宫,但平时李二也在这里办公。也就是说这一座宫殿,是把办公和居住给结合在了一起。这很符合李二工作狂的性格。   而在丽正殿的后面,就是太子李承乾的承恩殿。从这也可以看出,李二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多么的疼爱。   等到秦泽来到丽正殿前,已经是又过去了两盏茶的时间。而这个时候他心里的惊恐,也已经因为这一路的缓冲而淡了不少。   不过绕是如此,在听到太监那尖利嗓门的时候,秦泽还是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软。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以及看过的无数宫廷大戏,秦泽脸色就变得更加铁青。   长长的台阶秦泽几乎是被程老妖给拽着走,生磨硬泡也是一点用没有。进了丽正殿,秦泽连头都不抬,跟着程老妖就行礼。   “草民秦泽,参见陛下!”   唐朝是没有跪礼的,这个时候行的都是躬身礼,也就是见面鞠躬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双膝跪地还只是一种坐姿,也是在椅子出现之后,人们才把双膝跪地当做是一种礼节。   这点也是历史的有趣性!   如今,唯一一点规矩就是李二要是问话的话,答话的必须要站起来回话。除了这个唐朝还是很人性化的。不像宋朝的时候,就连皇上赐坐,都只敢坐半个屁股。   而且还没有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的,这个天大的谎言还是武则天创立的。   秦泽进来的时候,李二正在看奏章。长孙早就退了下去,整个丽正殿只有他们三个人。   秦泽行礼之后,没听见李二发话,就这么躬着身子,也不抬头就这么杵着。看得一边的李二也是一阵好笑,先前他听程老妖把这个人传得那么聪慧,怎么到自己面前一见,连抬头看自己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细细打量了一下秦泽,发现秦泽虽然低着脑袋,看不清具体长相。不过看着一身装扮,也有几分书生气质。   将手中的奏章放到一边,抬起手冲着程老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秦泽。   他倒要看看秦泽自己能低多久!   这下秦泽可就倒霉了,没听见李二回话,他就这么低着脑袋,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这倒也就罢了,关键是整个大殿里这么安静,着实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这一刻秦泽又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宫廷戏,回想起那些动不动就掉脑袋的大臣,顿时缩了缩脖颈。   要么说电视剧害人呢,为了突出皇权,皇帝的全力被无限放大。不说别人,李二要是知道秦泽现在想的,估计也会一巴掌把他打醒。   所以秦泽不抬头,李二也不说话,就又拿起了奏章开始翻阅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一个聪慧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如此吃瘪的样子,李二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大好。   这让他有一种将天下人抓在手中的满足感,尤其是秦泽这个随口就提出义仓,这种伟大建议的人来说。心里就更加舒服。   尤其是在查清楚秦泽做这一切的原因后,李二就更加的哭笑不得。   原以为这家伙是为了高官俸禄,或者是建功立业。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做一切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而就为了这个理由,这家伙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原本这一切还没什么,可是今天这一场捉妖的闹剧,则是让李二更加重视起秦泽。   秦泽表现的太出色,已经出色到李二看不透的地步,这一次让程老妖带进来,就是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能力。   李二甚至想着,只要秦泽表现出一点的狂妄,或者一点野心的话,他是不介意将秦泽直接扼杀在这里。   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能力却又看不透的人。   可现在……   李二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秦泽,发现这家伙还在躬着身子,尤其是已经能够明显看出他身子在颤抖,却还是死撑着。   李二就表示:   “你怂的我很满意。” 第四十三章 肉质军粮   鞠躬这个动作看似极其简单,但是要是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的话,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秦泽现在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整个人紧绷着,就愈发的难受了。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秦泽还是没有听到李二的声音。而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是不自觉地开始战栗,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另一边的李二也是发现他的异样,就看见他浑身上下都是抖个不停,甚至连眉毛都在颤抖。顿时觉得也差不多了,就将奏章放下,看着一边的秦泽就低声说道:“起来吧。”   简单的三个字,在秦泽听来却是字字如钟。当下也是连忙道着谢就直起了身上。   “咔嚓咔嚓。”   秦泽的身子发出几声清响,俨然是因为躬身太久,身子有些吃不消。   李二抬首看向秦泽,发现这小子还是低着脑袋,不免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觉得朕很可怕吗?”   “不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草民怕是无福消受。”秦泽连忙躬身回答。   “哈哈。”李二听了也是哈哈大笑,冲着秦泽就说道:“朕现在命你抬起头看朕。”   这和秦泽想的不一样,原以为喜怒无常的李二,怎么会是这般样子。   不过听了李二的话,秦泽哪里还敢废话,也就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二。   不怒则威?   李二分明是脸上带笑。   方台含印?   李二的额头也没那么夸张到突出来。   龙眼星瞳?   这点秦泽表示,除了眼睛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同,但也没多少区别。   不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安全的气息。   “如何?朕是不是长得吓人?”秦泽越怂,李二心里就越高兴。竟然和他开起了玩笑。   秦泽连连摇头,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知道已经敲打的可以了,李二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微微直起身,看着秦泽就说了两个字:“说吧。”   真的只有两个字,秦泽能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就是这样才可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什么,而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把一切说出。   想了半天,秦泽这才轻声说道:“草民脑子出了问题,对先前之事多已忘记。只觉得脑袋里面多了许多,自己也看不懂的东西,却又不知到底是什么。”   “蝗虫能吃?”李二用询问的语气问道。   “全凭脑中所想。”秦泽躬身回答。   “义仓之事?”   “忽然迸发,不知所起。”既然谎已经开始了,那就要不停地圆下去。反正这东西自己说是脑子里多的,你又不能把自己脑袋破开看看,到底对不对。   “那妖鼠之事呢?”秦泽说得煞有介事,李二却是根本不信。这么怪的事,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一听李二问妖鼠的事,秦泽就知道自己不能隐瞒。和李二打交道,你可以出错,但是错了之后一定要认。   “陛下,那油锅之中放的是醋和油,而醋只要一加热就会生出气泡,看似油锅已经滚烫,其实温度远远不够。   所谓的白纸显物,也不过是草民事先用蒜汁在纸上画好。等到大火一烤,就会显现出来。   至于那妖鼠就更加是草民自己所做,所谓的赤耳双翼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说完,然后才大呼一声:“陛下,草民实在是逼不得已呀。”   李二自然知道秦泽的意思,不过在听到这一切都这么简单之后,李二也是有些不相信。   先前听到这一幕的时候,李二也是大吃一惊。也是想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却不想现在听秦泽这么说,却好像这东西人人都懂的样子。   转过头看向程老妖,发现这家伙也是听得起劲,当下也就明白不是自己浅薄,实在是这小子太过聪慧。   不过秦泽这种坦白的态度,让李二很满意,原本就只是想要敲打一番,现在秦泽表现的这么怂,也让李二无从下手。   又看了看秦泽,李二这才点点头说道:“那你脑中现在可有关乎蝗灾的想法?”   李二这话一出,秦泽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纠缠妖鼠的事情就可以。这东西怎么说也有欺君的嫌疑,要是李二真的追究下来,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陛下,蝗虫不过是天灾。如今蝗虫四起,草民觉得还是应该先将剩下的田地给收割。实在不行的就一把火烧掉。”在这个没有农药的年代,也就只是采取这种笨方法,只能是能救一点是一点。   听了秦泽的话,李二却是一笑,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起来,语气有些寒意地说道:“烧掉?如今在百姓心中,这蝗虫分明是上天对朕的惩罚。他们如何敢动。”   这些天李二也是采取了行动,先是开始播放粮食,然后又将那些妖言惑众的人给抓起来。可是这对于蝗灾还是没有一点作用,民间还是妖言四起。   “陛下何不考虑发动百姓抓蝗虫?”秦泽微微蹙眉,说话已经自然了许多。   “抓?”李二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禁对秦泽有些失望。   “百姓尚且不敢碰,更何谈去抓?”   秦泽自然知道现在百姓是不敢去抓,他们甚至一个个恨不得给蝗虫立个牌坊,每天都去跪拜。   估计这会都有人开始编蝗虫老子,蝗虫娘娘的传说了。   “只要陛下昭告天下,十斤蝗虫一升米。还愁他们不肯动手?”   在百姓心中,真正重要的其实就是粮食。和这个相比起来,蝗虫也就谈不上什么。   人都快要饿死了,谁还会怕会不会被神灵责罚。   只要李二当着天下人的面吃下蝗虫,百姓心里就会动摇,到时候再颁布这条法令,绝对会有大批的人开始下手。   “蝗虫换粮食倒有些见解,只是我要这蝗虫有什么用?”李二微微一笑,想不明白抓蝗虫有什么用。满天下的都是蝗虫,又怎么可能抓得尽。   “哪怕蝗虫收回来,只能烧了埋了。可只要他们亲手抓蝗虫,他们就知道那东西其实和神灵扯不上一点关系。而且只要他们忙碌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瞎想。”   这点在任何时候都行得通,纵观历史,只要国家爆发了大的灾难,政府就会大兴工程。什么挖水渠,修水库,为的就是让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忙起来,只要有事干,他们心里就会安心下来。他们就不会闲得没事想着谋反。   想了想,秦泽又继续说道:“陛下,其实这东西还能做军粮。”   “军粮?”李二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秦泽的思路,开口问道。   蝗虫里面可是富含大量的蛋白质,而且因为没有污染,所以这东西其实比粮食还好。   油炸的蝗虫吃起来,其实和鸡肉的味道差不多,只不过更加的酥脆。   “这东西没有毒性,又是肉食,自然是能吃,只不过需要找出制作的法子。”说着秦泽就把目光看向了一边,正无聊到快要睡着的程老妖。   这家伙可是右武卫大将军,军粮的事情自然是和他有关。而且把蝗虫做成军粮这个事情,可是要担很大的风险。   不难想象,那些士兵们要是发现自己吃的竟然是蝗虫,轻则恶心几天,重者有可能直接骂街。   所以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事,自然是扔给别人好。   但是秦泽已经发现李二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那眼神分明是要把这事托付给自己的样子。   秦泽狠狠吞了一口唾液,就自己这个小身板,要是被士兵们抓住,估计都要直接炖汤喝。   不过程老妖显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一个劲掏耳朵,根本看都不看秦泽一眼。   “我去,这是要让我背黑锅呀。”秦泽浑身一震,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当下立马躬身冲着李二就说道:“陛下,草民觉得此事关乎将士,实在是应该交给大将军,不然实在没有办法推广。”   先发制人,秦泽不信这个时候程老妖还能装作没听见。   果然在听到秦泽这么说之后,程老妖立马耳朵也不掏了,瞪着秦泽不住地点头。   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一旁的李二也是发现了两个人眼神的异样,点点头也是说道:“倒也说得不差,此事的确应该由大将军负责。”   说着转头就看向了一边的程老妖,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程卿,此事也就交给你负责了。”   秦泽心里那个狂喜呀,这烫手的山芋终于是丢出去了。就凭程老妖这厚脸皮的精神,被骂骂也没啥事,反正也没人敢打他。   程老妖一把从地上做起,冲着李二一抱拳,哈哈笑道:“老臣遵旨。”   不得不说李二其实很好相处,一代盛世名君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尤其他和程老妖之间,虽然有着君臣之别,但相处起来却是这么融洽。   秦泽甚至看到李二给程老妖了一个你懂的眼神,不论怎么看,这两个人之间都透露着善意。   不对,李二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秦泽一愣,随即猛然惊醒,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既然臣已经领命,自当为陛下分忧。”说着却是一回头迎上了秦泽震惊的目光,嘿嘿一笑说道:“我看你小子就不错,现在正是任命你为左武卫参军了,军粮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我~”   秦泽哽咽一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四十四章 忽悠二虎   右武卫参军是个什么职务,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行军参谋。   没有固定的职掌,那些才入官的士子就是从这个做起。一般都是七品到九品之间。   而秦泽这个参军就更加不用说了,不用想也知道只是为了糊住秦泽的嘴。估计拿出去都没人信。   李二见秦泽一脸的不愿意,立马就垮着脸,故作沉声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能说不愿意吗?   秦泽心说:这不就是你和程老妖合伙坑我的,我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草民不敢。”秦泽连忙回应。   李二却是哈哈一笑,对着秦泽点点说道:“等户部考牒下来,你就去上职吧。”   这明显就是在赶人了,秦泽自然也是明白,再次行礼,就灰溜溜地跟着程老妖出了丽正殿。   等到秦泽和程老妖一离开,里面的李二顿时就忍不住了,摇着头就开始笑了起来。   长孙也从一边走出,看到李二这样,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观音婢,你可看到那小子的模样?”李二言语之中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不论是杜老黑的顶言相撞,还是房玄龄的循循善诱。   在他们身上,李二都感受不到自己作为皇帝的成就感。可秦泽不同呀,他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李二很是满足。   长孙哪里不知道李二的心思,不过她先前也在屏风后面看了一眼秦泽。   出于女性的直觉,她能感到秦泽对李二没有敌意,或者说秦泽是一个没有抱负的人。但是他却无比的聪慧,把李二的心思拿捏地很准。   该坦白就坦白,该认怂就认怂,圆滑的让李二没有抓住一个把柄。   “那小子倒也有趣,二哥莫不是想留下一用?”长孙挺着一个大肚子,也是跟着笑道。   李二却是摇头,望着长孙的肚子,笑道:“有些聪慧,但终究年少。还是看这次军粮的事情,他怎么解决吧。”   关于李二究竟怎么看自己的,秦泽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只是想着怎么把危险降到最低。   程老妖一出丽正殿,就不停地拍着秦泽的肩膀,脸上也是一脸的得意。那表情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在说:你小子在聪明,也逃不出俺老程的手掌心。   “小子,这右武卫参军虽然是个散官,但好歹也是一个九品不是。”   什么九品?九品也分正九品和从九品,就秦泽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估计也就是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   “程知节……”秦泽开口想要和程老妖讲讲情,却被对方给一口打断了:“你小子也是和我胃口,以后就叫我程伯伯吧。”   说着又是咣叽咣叽拍了秦泽几下肩膀,那意思就是很明确。谁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报你程伯伯的名号。   程老妖都把话说这个份上,秦泽还能说什么。这家伙现在困在长安,人都快长草了,有自己这么个对胃口的,哪里会放过。   程伯伯就程伯伯,好歹说出去也显得和程老妖关系不浅。这样出去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程老妖见秦泽一脸的不乐意,还以为这小子嫌弃官小,当下就放慢脚步说道:“你小子还不知足,要知道满长安多少士子,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只要你把这事干得好了,以后我就替你和陛下说说,给你升升。”   “小子承蒙程伯伯厚爱。”得了便宜出要卖乖,虽然秦泽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吃亏,但也要装出一副不胜感激的样子。   右武卫参军是个散官,根本就没有实权。所以也就不用天天办公,也就是有兵出征的时候,才会跟着一起,平时里你就哪凉快,就待哪。   至于俸禄倒还是有。月俸一百文,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下来也就有个一百五十文。   可以说靠这个在长安,估计只能住在永安坊那一片。   不用天天上班,这个秦泽就比较喜欢。而作为顶头上司的程老妖,也只给秦泽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把军粮做出来就行了。   正好右武卫的办公地点就在承天门的右侧,所以程老妖也就带着秦泽去逛了一圈。   到了右武卫的地盘,程老妖明显整个人都神气了许多。在这个地方,他可是最高长官。   所以大大小小的武官,都是要给他行礼。   起初秦泽还感到高兴,程老妖竟然能够这么照顾自己。可很快秦泽就发现不对了,因为自己小小一个参军,根本就不用和这些军方大佬见面。   等到秦泽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右武卫已经逛了一大遍。这个时候秦泽也是知道程老妖打的什么念头,这货分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军粮的事情,直接就把自己给推了出去。他自己却撇得一干二净。   这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程老妖也是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秦泽带到一个庭院之中。   这里的院落明显比先前看的那些差太远,破破烂烂的根本不像是皇城应该有的样子。   在庭院的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参事军。”   这里就是所谓的参军办公地点,说得再贴切一点,那就是让一些穷的住不起房子的参军。能够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有个房顶遮风挡雨。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参军都能住进来,必须是要穷到什么都没有的,才能住进来。   程老妖给秦泽分配的就是一间一进的庭院,一个厢房,一个厨房,加上茅房,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到考牒下来,你就在这里研究军粮。我会给你派几个伙夫长来协助你。”   有程老妖就是好办事,房子的事情很快就批了下来,不过也不是白给秦泽住。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军粮做不出来,就连房子都没有。而且程老妖还特意暗示了秦泽,要是完成不了,直接推出去打板子。   多出一天,就打十板。   一直打到秦泽做完为止。   这一下秦泽是被彻底拖下了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右武卫的。   回去的路秦泽可不敢再让程老妖赶马车了,先前是事出紧急,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了,就不能再这么不识好歹。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好消息,最起码程老妖念在把秦泽坑的这么惨的份上,答应他住的那个庭院,以后可以一个月两贯钱租给他。   好在上次李二赏赐了十贯钱,不然秦泽真的有可能露宿街头。   回到庭院的时候,门前已经被打扫干净。二虎正蹲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秦泽,立马就凑了上去。   “少爷没事吧?”先前看他被程老妖抓走,二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秦泽能怎么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想了想又说道:“你家少爷从此之后也算是朝廷命官了,以后你的身份可就不同了。”   李二怼秦泽,秦泽就怼二虎,至于二虎要怼谁,秦泽表示你随意。   二虎一听秦泽做官了,也是一愣,连忙就问道:“少爷,几品呀?”   “几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两贯钱给程府送去,就说是下个月的租金。”   二虎一听愣住了,疑惑地看着秦泽就问道:“陛下没给房子?”   显然二虎还以为秦泽做了很大的官,大到可以分房子的那种。   秦泽听了嘿嘿一笑,拍拍二虎的肩膀就说道:“分了,还在皇宫。怎么样要不以后跟着我?”   这才是秦泽的目的。   现在鬼宅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秦泽很担心二虎突然离开自己。到时候自己一个人面对道教,很有可能会死的很惨。   有这么一个不要钱的保镖,为什么不珍惜呢。   可问题得关键是秦泽不知道二虎想要什么。   钱?   自己也没有多少?   权?   自己也就是一个九品,还是从九品。   女人?   靠,自己都没有,还能给他?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二虎,只能开口询问。   二虎也是听出了秦泽的意思,挠挠头憨憨地说道:“师傅先前让我保护你,倒没说让我什么时候离开。”   “那就好,那就好。”秦泽嘿嘿一笑,一把拍在二虎的肩膀上说道:“你家少爷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秦泽说这话,其实就是想要勾起二虎的欲望,最好能强烈到惊动系统的地步,但嘟嘟囔囔想了半天的二虎,还是摇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好在最后,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的天赋比不上莽牛,武功也是比不上他,不过我还是想当一名刺客。”   “刺客?”秦泽一愣,没想到二虎竟然有这么个理想。   当下拍了拍二虎的肩膀说道:“只要你跟着你家少爷,我就能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刺客。”   “你已经接受了二虎成为一名优秀刺客的心愿,完成此心愿将获得三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将会直接抹杀。”   在秦泽答应的一瞬间,系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二虎却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可不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泽,能够教自己什么。   秦泽也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跟我一个月,要是发现我不能教你,就可以直接离开,怎么样?” 第四十五章 半死不活的铺子   刺客这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在这个年代,刺客其实和死士基本一样。一旦任务失败,立马就会自杀。   而且这个年代的刺客,显然没有后世那些各种各样的装备。教二虎武功是不可能了,再快也不可能一个月出成果。   但是武功不行,可以改装装备呀。只要装备可以,是个人都能飞起来。   而且秦泽也打算好好给二虎讲讲理论知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秦泽脑袋里面的脑洞,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这件事也急不来,况且二虎也要去询问一下无常的意思,毕竟人家才是他正牌的师傅。   这些天秦泽一直忙着道教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布坊看过了,就连王雨曦也是有些天没见。   怎么说少璞布庄也有自己一成的利润,自己以后估计还要指着这个吃饭。   没有马车,秦泽只能一路走去。先去了东市的店面,准备去看看生意如何。   原本按照秦泽的想法,这个店的位置怎么说也在元贞街上,人流量肯定不少。虽然有可能因为才开的原因,生意不好,但是当到了店铺的时候,秦泽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这里。   门可罗雀……   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   一间三间门面的店铺,里面竟然没有一个顾客。只能看到王甫无聊地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还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带着一顶圆束小帽,正拿着量尺百无聊赖地赶蚊子。   “不至于吧?怎么惨到这个份上了?”秦泽也是有些发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再看看店铺旁边的胭脂店,里面几个丫鬟正簇拥着几名小姐,在里面挑挑拣拣。   就连对面卖家具的店里,也有几个乡绅在闲逛。   这样一看就好像少璞布庄地隔离起来了一样,站在门口好不容易看到有人靠近,却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别说指望这个发家致富了,恐怕都能把自己饿死。   一脚踏进店铺,一眼就被正在打发时间的掌柜看到,顿时将手里的量尺一丢,冲着秦泽就迎了上来。   “公子,你且里边看看。我们这里有夹缬镂空布料、还有大撮晕缬、玛瑙缬、醉眼缬、方胜缬、团宫缬。你要是不喜欢我们还有上好的蜡缬布料,只要是你说得出来的我们都有。”   掌柜的明显是有些热情过度了,滴溜溜地就说了一大堆,也不管秦泽愿意不愿意,就要拉着去看那些布料。   一边正在睡觉的王甫,也是猛然惊醒,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从一脸迷茫转换到了笑意满脸,不过在看清所谓的顾客的时候,当下就沉下了脸。   “王掌柜你不用管他,他就是那个剩下的秦东家。”王甫说着又要继续趴下睡觉。   一边的王掌柜也是一愣,抓着秦泽的手,也一下子松开,只是冲着秦泽拱拱手,十分懒散地叫了一声秦东家。   什么剩下的东家?我怎么觉得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看到以前充满活力的王甫变成这个样子,秦泽也是生不起追究的意思。   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店铺,发现里面东西还真的多。   所谓的夹缬镂空布料,就是在染布的时候用事先刻好的镂空板夹着,这样印染的时候,就只会将镂空的地方染色。   像这店铺之中,就有众多的镂空布料,颜色看上去也是极其的艳丽。还有一些上面印着一些花纹和特殊图案,看着也是十分漂亮。   而另一边放着的那些大撮晕缬、玛瑙缬之类的,就是在染色的时候,将布料的局部用针缝起来,这样染色的时候,颜色就会浅一些。   最后整个布料就会出现由浅到深,具有晕渲效果的花纹。   而最特色的就是放在最显眼地方的蜡缬布料。   这种布料做起来极其的麻烦,价格也最为昂贵,一般都是达官贵人才买。   这种布料在做的时候,先用蜡在织物上画出图案,然后入染,最后沸煮去蜡,就做成了色底白花的印染品。   而且因为蜡的凝结收缩或加以揉搓,产生许多裂纹,染料渗入裂缝,成品花纹往往产生一丝丝不规则纹理。   这点和著名的冰纹瓷器一样,也是因为特殊,才会如此受欢迎。   虽然这里的布料都这么的优秀,可问题的关键是……   根本没有人呀……   秦泽看着又趴下去的王甫,觉得为了自己以后能有肉吃,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走过去一把将王甫拉起,秦泽面色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生意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王甫却是瞥了一眼四周,努努嘴说道:“我们这新开的店,人家根本就不进来。偶尔来人,也是买不了多少,归根结底还是知道的人太少。”说到这里,王甫指了指门外说道:“长孙家在这附近还有一间布庄,街坊们都去了那里,我们哪里还有生意。”   “长孙家在附近还有一间店铺?”秦泽也是一愣,不用想也知道,人们肯定愿意和长孙家做生意。   毕竟他们背后可是有长孙皇后,在百姓的心里,去那里买东西,就是在用大唐做贡献。所以长孙家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好,而这间少璞布庄就……   “原以为有了脚踏纺车,能够把价钱降下来,却不想其它的布坊也都有了这个。这样下来,我们完全连最后一点优势也没了。”王甫哭丧着脸,一腔热血大有枯竭的意思。   秦泽一开始也没想着把纺车技术封锁起来,毕竟是对大唐有利。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东西竟然普及的这么快。   既然价格战不行,那就只能动别的心思。   知名度这个东西,在这个年代都是用诚信来一点点积攒。最多也就是长孙家这样的,有长孙的名声做宣传。   没有小广告,也没有传单。简单到令人发指。   心思一动秦泽脑中就出现了无数的脑洞,打广告这东西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王甫,你姐姐呢?”秦泽一把拉住王甫,一脸急切地问道。   突然秦泽这么一问,王甫也是没反应过来。根本就不知道秦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地说道:“在织布坊呢。”   “嗯嗯。你且看我如何让你发财。”   说着就向着织布坊跑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王甫,过了半响才撇撇嘴,又是趴在一边睡起觉来。   要说现在整个长安什么东西最热闹,那绝对就是昨天发生的无漏寺力降赤耳妖鼠。   这名字可不是秦泽瞎扯的,这可是今天早上,隔壁三姑娘绘声绘色地给秦泽讲的。听说这故事都在整个长安传遍了,末了三姑娘还嘿嘿一笑,指着秦泽说道:“秦小公子现在可出名了,人人都说你偷吃了鼠妖的灯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时听到这个秦泽就不由地好笑,还偷吃鼠妖的灯油,就它最后死的那惨样,你也下得去嘴?   对于这些秦泽也是一概而过,三姑娘是一个闲极无聊的人,但凡你要是表现出一点好奇的样子,她能拉着你说上一整天。   而就是鼠妖的事情让秦泽有了灵感,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布料印染的时候。   虽然那副所谓的鼠妖元神被无漏寺给带走了,可是当日还有一个东西可留下了。   那就是那枚铜钱,那枚从油锅里取出来的铜钱。   而这个铜钱故事可就多了,当日要不是这蕴含大唐国运的铜钱,哪怕是在喝尽整个油锅的油,也不可能降住妖鼠。   你要是说你不相信,那好你就是在质疑开元通宝,你就是在质疑大唐的国运,你就是在质疑我大唐的陛下。   你这是死罪!   拍拍李二的马屁,顺便为自己谋谋私利,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枚铜钱可是经历了大唐国运和弥勒灯油的,而且还有玄法大师的无上加持,这还是铜钱吗?   这简直就是佛门重宝。   不过昨天是二虎在打扫,当时也没想到这个,所以铜钱秦泽也没过问,现在想起来,我就连忙问了起来:“二虎,昨天那枚铜钱呢?”   二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无常昨天已经同意让他跟秦泽一个月,所以他更加的卖力了。   “什么铜钱?”二虎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秦泽。   秦泽压低声音,拉着二虎到人少的地方,才又继续说道:“就昨天从油锅里捞起来的那个?”   二虎一听也是嘿嘿一笑,一脸讨好地说道:“少爷放心,那铜钱被油糊的黏糊糊的,早就被我花出去了。”   二虎显然认为秦泽是在担心铜钱花不出去,害怕浪费了。所以为自己能够花出去,而沾沾自喜。   秦泽看着二虎一脸自豪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忍打断,只能强忍着问道:“怎么花出去的?”   当然这在二虎看来,就是自家少爷在赞叹自己能够花出去。所以一挺胸膛指了指秦泽说道:“你今天吃的胡饼,就是用它买来的。”   “我~”   看来这是彻底找不回来了,忍了半天秦泽才挤出一句:“记住铜钱还没有花出去,就在我手里。听见了没有?”   “哈~”   二虎一愣,想问些什么,却发现秦泽的脸色有些不善,也就缩缩脑袋,没有说话。 第四十六章 流水账   带着二虎两个人就来到了织布坊,秦泽一眼望去,却发现那些晾晒布料的架子上,如今却只有寥寥几匹布。   而且往昔工人工作的号子声,也是沉寂不见,整个织布坊给人空荡荡的感觉。   走进织布坊,入门的专门负责晾晒布匹的庭院里,只有两个工人,在那里慢腾腾地晾布。   见到秦泽过来,也只是无力地叫了一声秦东家,就又开始做自己的事。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问清楚王雨曦在账房,秦泽就直接找了过去。   所谓的账房其实就是鼠主事起居的地方,也是这个时候秦泽才知道,原来鼠主事还是一个读书人。   不过也只是识得几个字,写写简单的账本罢了。   秦泽去的时候,王雨曦正伏在桌案前察看账本。   温适的阳光从窗台中露出,碎碎地铺在她的身上。   阳光在她恬淡的脸上跳跃,从眉心到鼻尖,最后流淌进轻抿着的小嘴。   白玉无瑕的俏脸,也因为阳光的照耀,映射出淡淡的红晕,尤其是粉嫩的脖颈之上,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脉。   房间很安静,鼠主事不在这里。就连一直跟着王雨曦的春香,也是趴在桌子的一角,正在呼呼大睡着。   除了王雨曦翻动账本的沙沙声,就只能看到流动的阳光,以及她长长的睫毛,不停地跳动。   这一幕在瞬间就将秦泽给击中,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狠狠地横在了他的心里。   “还真是有些……”秦泽的话说了一半,眼睛一个暗淡,却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轻轻一声长叹。   也是这声长叹将那边的王雨曦给惊醒,也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秦泽。分明就不知道来了有多久。   一看到秦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王雨曦瞬间就是又怒又羞,刚想骂他两句,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这是一种很细腻的哀伤,就像是孤独的孩子,一个人站在大雨的屋檐下,那种又无能为力的孤独。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你若是蛮不讲理,她就比你更蛮横。可一旦你露出无助,她们心里隐藏的母性光辉,就会被触发。   这是她们生命里,独有的记忆。   秦泽这种无助,也是成功引起了王雨曦心里的柔情。正想出声安慰一番,却发现这家伙脸上的无助神情立马消失,转而又变成了一副无赖的模样。嬉皮笑脸地向着自己走了进来。   “雨曦,可别累坏了身子呀。”   一听到雨曦两个字,王雨曦就感到一阵无奈。她完全想不明白秦泽的脸皮究竟是如何做的,自己都表现的够明显了,这家伙还是叫得起劲。   “嗯,小姐。”那边的春香也被秦泽给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叫了一声小姐。   “呦,不好意思,打扰到春香姑娘休息了。”   秦泽有模有样的躬身道歉,但显然春香姑娘不领情,直接就是冲着秦泽啐了一口,根本就不理他。   自讨没趣地秦泽又把心思放在了王雨曦身上,见对方还在低头看账本,完全一副无视自己的样子。立马就自己往旁边凑凑,又说道:“雨曦,在看账本呀。”   王雨曦还是低着头,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秦泽嘿嘿一笑,心道:“我就不信你能不理我。”   当下也是看了看那本写的稀里糊涂的账本,就开始不停地摇头叹息。末了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如此账本,实乃三岁小儿所做,真是可叹。”   秦泽一边说着一边唏嘘,却不想还不等王雨曦发话,那边的春香却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横在了自己小姐身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秦泽就说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王家自己的记账方式,除了小姐没人能做的更好。”   一听是王雨曦自己发明的记账方式,秦泽顿时就来了兴趣。再打量那账本,发现还是写得一塌糊涂。   当然这不是指字迹不好,鼠主事写账本这些年,字也还算可以,起码看上去工工整整。   可是若是说内容,那还真是一塌糊涂。   账本已时间为轴线,都是写着某某日进麻丝多少,某某日织布几许……   虽然看似条理清晰,但是这完全就是一种流水账的计法。而且就这种记账方法,秦泽能找出一百个漏洞。   当下也是点点头,故作欣赏的说道:“这字写得的确不错。”   他故意说字,而不说账。哪怕是春香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小姐记账的方式。   若是别人看不上也就罢了,你一个个什么都不懂的也敢这么放肆。   “哼,说得还轻巧,我看你也是不懂装懂。”春香这点和王雨曦学的很像,那就是打心眼里认为秦泽是个无赖。   秦泽依旧是看着春香嘿嘿傻笑,等到春香说完,立马就接道:“别的我不敢说,就这种记账方法,我能把布庄记空信不信。”   “哼。”   春香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脸傲娇地看着秦泽。   知道对方不信,秦泽也不想再解释。转而低头望向王雨曦说道:“雨曦,要不这样,如果我要是证明这记账的方式有问题,以后我叫你雨曦,你就得答应。”   结果王雨曦还是根本不理他,依旧是看着账本。   秦泽一愣,随即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大不了以后我叫你雨曦姑娘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王雨曦才抬起头,将手里的账本放下,看着秦泽带着笑意说道:“要是你证明不了,以后就休要叫我半句。”   “成交。”秦泽一口应了下来,原本就是必胜的事情,赌注再大也无所谓。   秦泽的干脆也是让王雨曦一愣,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以前。好像每次打赌赢得都是秦泽,和崔陵的是这样,上次的纺车也是这样。这次会不会……   “不会的,看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没有记过账,肯定想着糊弄我。”王雨曦心里这样想着,又加了一句:“你自己写一个账本,到时候我们让鼠主事来评选。”   说什么都行,秦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提起笔,整个人又懵了。自己根本不会用毛笔呀,来大唐这一个多月,自己摸毛笔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巴掌。写字都不会,还记什么账。   那边的春香也是一眼就看出秦泽的囧态,再看秦泽的握笔姿势,虽然看起来还算标准,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生硬无比。   当下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秦公子,不会是不会写字吧?”   最后一个“吧”字,她拉得极长。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就连一边的王雨曦也是望了过来。   “不行,这可不能让小娘子看出来。”   秦泽心里这样想着,就一把将毛笔放下,准备让身后的二虎来写。   还没等他转身,就听到了系统冰冷的声音:“宿主是否需要兑换初级书法?”   这个问题系统问过一次,不过秦泽记得上次好像说得是高级书法,怎么现在变成了低级书法,难道说价格会便宜一些?   “要多少心愿值?”   “十点。”   “坑爹呀。”秦泽心里一声大叫。上一次他记得兑换一个高级书法才十点,怎么现在换成了低级书法,还是十点。   “上一次不是兑换高级书法才十点吗?怎么现在兑换一个初级书法就十点?”秦泽只觉得怒火中烧,系统这黑的不是自己的心愿值,黑的是自己的希望,黑的是自己的梦想。   “所有兑换物品由系统决定,宿主只有选择权。”   根本就没有一丝谈条件的余地,一句话就把秦泽给赌得死死的。   “你这是什么神仙系统,分明就是地狱系统,还是十八层的地狱系统。”   气得想骂娘,要是这样弄下去,秦泽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回不去。   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自己的父母。家中就一个独子,自己要是不在了,他们可怎么生活?   “我……”秦泽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自己面前又浮现了那个血红的数字。立马就闭上了嘴,好像真的和系统说的一样,自己根本就没有决定权。   “系统,你不能这样呀。”   早就认识自己的系统不正经,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不正经。   秦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一旦自己拒绝了系统,系统就会想出一切办法来坑自己,就好比这次的兑换书法。   这货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好让自己花掉自己的心愿值。   “我还就不信了。”秦泽心里暗骂一声,却是恢复了过来,一把抓起毛笔转过身对着二虎说道:“你家少爷昨天手伤到了,你来替少爷写。”   说着就将毛笔塞到了二虎的手里,二虎心说:“今天早上你吃胡饼的时候,手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会写字?”   不过看秦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二虎还是乖乖拿起笔,走到了桌案前。   被系统这么一坑,秦泽心里就觉得愈发的郁闷了,关键是这种郁闷还不能对别人,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现在是自己求着系统,说破天也是硬气不起来。 第四十七章 消失的一匹布   作为一个后来人,秦泽脑袋里的虽然不能说都是一些先进的思想,但起码也能够用来糊弄旁人。   就比如现在,随便找出一个简单的小学数学题,就能糊住二虎他们。   “五月十一日,夹缬镂空坊从大蜡染坊拿去五匹麻布,从小蜡染坊也拿去五匹麻布。”秦泽缓缓说道,用得却也是王雨曦用时间记账的方法。   写到这里二虎也有些愣住了,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这种记账方式和先前的有什么不同。抬起头准备提醒一下自家少爷。   却是直接迎上了秦泽不善的目光,顿时脑袋一沉,只能继续记下去。   那边的春香脸上的不屑,也越来越浓厚,要不是一边的王雨曦没有说话,估计她都要把秦泽赶出去了。   王雨曦没有说话,也是因为好奇秦泽到底是要干什么,所以才会静静地等着。   “五月十二日,夹缬镂空坊染布七匹。归还大染坊麻布一匹,小染坊麻布一匹。”   这番记录这来,不要说二虎了,就连王雨曦也有些迷糊。又是大染坊又是小染坊的,完全就不明白这账是什么意思。   等到二虎记录完全,秦泽也是发现了王雨曦脸上的疑惑。一想到等下小娘子的表情,秦泽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他让二虎记账,用得根本就是王雨曦的方法。可是这里面可有一个大问题。   “王姑娘,不知你可看懂?”秦泽这个时候也不叫雨曦了,反而是突然客气起来。   王雨曦一愣,没想明白秦泽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这记账方式和我的并无不同,哪里还看不懂。”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秦泽听了嘿嘿一笑,指着账本就说道:“那么王姑娘能否解答在下一个问题?”   不要说王雨曦了,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看不懂秦泽是什么意思了。   王雨曦也是眉头紧皱,就想着是不是要把秦泽给轰出去,免得在这里白费口舌。不过为了以后能让他闭嘴,王雨曦还是强忍心中不耐烦配合道:“但讲无妨。”   “好,王姑娘你且听好。这五月十一日的时候,大小蜡染坊是不是一共给了夹缬镂空染坊十匹布?”   “没错。”王雨曦略略顿了片刻,也是在好奇。秦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底气。   “那好,五月十二日的时候,夹缬镂空染坊是不是各归还了大小蜡染坊一匹布?”秦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几乎已经到了忍不住的地步。   王雨曦也是开始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秦泽那一脸忍不住的笑,怎么看都有一种得意的神采。   但是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想出哪里有问题,也就回答道:“确是如此。”   “那好,王姑娘帮我算算,夹缬镂空染坊先从大小蜡染房各借来五匹步,最后又都还回一匹布,是不是意味着只从大小蜡染坊各借来四匹布?”   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点点头示意没错,王雨曦自然算得出来,也是点头认同。   说到这里,秦泽脸上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下去,声音中的得意也愈发的明显。   “那就是说夹缬镂空染坊只一共从大小蜡染坊借了八匹布,加上自己还剩下的一匹布,一共就是九匹。那敢问王姑娘剩下的一匹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是一道著名的数学问题,但是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逻辑误区,秦泽可不相信王雨曦能够想出来。   果然。起初还一脸不以为意的王雨曦,在听完秦泽的问题之后,瞬间就愣住了。   她拿起账本,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借大蜡染坊五匹,小蜡染坊五匹,一共十匹。染布用去七匹,还剩下三匹。各还大小蜡染坊一匹,自己还剩下一匹。这意味着只借了大小蜡染坊八匹布,加上剩下的这一匹,也不过才九匹,还有一匹去了哪里?”   绕是王雨曦聪慧过人,也是想不明白,端着账本仔细看了好几遍,也还是没有找出那消失的一匹布去了哪里。   当下也是小脸一白,这虽然是秦泽随口说说,但如果真的付诸行动的话,估计这一匹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雨曦姑娘,其实在下这次来是为了店铺的问题。”秦泽却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不过这一声雨曦,硬是被他格外的加重了语气。   愿赌服输,她王雨曦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虽然心里还在盘算着那消失的一匹布,嘴上却装作镇定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成了。”秦泽心里大叫一声,想着终于让这小娘子屈服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还在纠结那匹布,不过秦泽可不会就这么容易地告诉她,最好让她想几天,应该能自己想明白。   秦泽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放到王雨曦的面前,说道:“如今店铺的生意不好,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街坊们根本不相信我们,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上面。”   说着又将铜钱往王雨曦面前送了送。   和秦泽说话最累人的地方,就是你永远跟不上他的思路,而最气人的地方就是,他永远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   已经被布匹问题弄得心烦的王雨曦,看见秦泽又是这样故弄玄虚。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着秦泽竟然拿出一枚普通的铜钱,就更加的火大。   一把将铜钱拍在桌子上,王雨曦瞪着秦泽直接就说道:“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这个时候的王雨曦哪里还有先前看账本的恬淡,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眼神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是再和我瞎扯,我就把你扯瞎。   秦泽耸耸肩膀,也就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借着现在无漏寺的风头,尽量增加布庄的知名度。   第一,就是给和尚们一人送一套袈裟。   这个年代信徒们表达信仰的时候,还只是捐钱,或者说捐香油钱。像这种捐衣服的还真的没见过。   想想现在和尚们一个个可都是活招牌,要是穿着自己布庄的布匹,那不就是一个移动的广告牌。   第二,就是利用这枚铜钱。   这个年代还没有商标这个说法,哪里像后世,不论什么东西都有一个牌子。利用的就是所谓的品牌效应。   秦泽就是要在每匹布上印上都这种铜钱花纹,然后就是开始宣扬这铜钱可不是一般铜钱,可是当日降伏鼠妖的铜钱。每匹布上都有圣法加持,凡是用了这种布的,定当百邪不侵。   秦泽就不信通过这两个方法,还不能提高少璞布庄的知名度。   王雨曦静静地听着秦泽的长篇大论,虽然有些特殊的词听得不是太懂。可大概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秦泽这番话无疑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王雨曦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半响才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开始不能印得太多?”   没办法,这个年代什么广告模式都没有,况且就连整个商业也是处在萌芽的状态。就比如秦泽现在提出的饥饿销售,对于王雨曦来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在她看来商人最大的利益,就是快速大量地将商品卖出去,明明有却不卖,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   “自然不是不卖,不过是让一小部分先卖到,这样那些买不到的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想买到。而那些买的也会为了突出自己的优越,而帮我们宣传。”   秦泽侃侃而谈,听得王雨曦也是眼睛发亮。   不过秦泽也只能提出一个想法,怎么施行的话,就是王雨曦他们的任务了。要是让秦泽来弄,估计很容易就会崩盘。   王雨曦抬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发现这个人真的很神秘。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可偏偏每次都有奇效。   说是无赖,却好像也只是对于自己。就像上次的诗会,在面对李姑娘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看了半响,却发现秦泽脸上沾沾自喜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几乎满脸都是在说:“快,夸夸我。”   看不透,奈何难。   王雨曦突然冲秦泽一笑,笑得很轻,就像天边的云卷云舒,就像炊烟的袅袅随风。   很淡,却在一瞬间让秦泽痴迷。   只不过那一笑终究太短,不过惊鸿一瞥,而后了无踪迹。   王雨曦的这个小表情,只有她对面的秦泽看清。就连她旁边的春香也没有看清。   可哪怕是秦泽也没看透她在笑什么,等回过味来,人家已经低头写起字来。   “这小娘子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呀。”   秦泽感叹一声,也是跟着看她写的内容,分明就是自己刚刚讲的销售方法。   又一眼瞥在了放在一边的账本,秦泽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也是王雨曦被布庄的事情吸引了,这才忘记了这个事。   念在这小娘子一个女儿家家,却要承受这么多的份上。秦泽也就大发慈悲地将后世先进的记账方法告诉她。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流水账给统计起来。   这个时候的记账还没有统计的概念,甚至连算盘都没有。加上记录的又这么散乱,到最后想要统计一个账本,估计要花十几天。   拿起毛笔在纸上画出了表格,一个用来记录进入的布匹,一个用来记录支出的布匹。最后一项则是用来统计剩余布匹,一天一小算,十天一大算。   这种记账方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能够清晰地掌握布匹数量,想要弄虚作假也不太可能。 第四十八章 全民行动   不管怎么说,先是账本后是营销,秦泽在王雨曦眼中已经是大大的不同。   已经从不学无术的无赖,变成了博学多才的无赖。虽然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无赖,但好歹也是一个金装无赖。   秦泽认为自己对于大唐来说就是一滴水,哪怕是从高空坠落,也顶多在湖面荡起一阵涟漪。   可他没想到自己荡起的涟漪是如此的大,大到可以左右李二的思想。   贞观二年的蝗灾,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粮食大面积被蝗虫啃咬,天气也是愈发干旱,而天罚的谣言,已经传到了长安。   李二一直在等,从秦泽告诉他蝗虫能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他除了派粮赈灾之外,对于谣言根本就没有理会。   以前秦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秦泽才明白,李二在等。他在等谣言达到最顶峰的时刻,他要在这个时候击碎它,彻底的打败它。   不得不说就隐忍来说,李二的心性端是绝佳。   原本应该是发生在皇宫内苑的事情,被李二搬到了长安郊外。   他要祭天,要为百姓祈求。   一大早长安的坊市大门刚开,无数的百姓就向着长安郊外涌去。   灞水河上流的兴恩山上,已经聚集满了人。   整个长安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出席了此次祭天活动。   等到秦泽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长安将近一大半的百姓都来了这里,延绵的山脊上,一眼望去全都是一个个移动的黑点。   秦泽是跟着程怀亮来的,所以有机会来到最靠近的地方。他来的时候祭天已经开始了。   三牲已经摆放整齐,一个个白色的礼幡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李二阴沉着脸站在祭台之上,那些礼官正在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唱礼,那些站在身后的大臣,也是一脸的严肃。整个现场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等到礼官唱完礼,李二就开始盘点自己的罪孽,当然都是一些子虚乌有,任谁一听就是客气话的罪孽。   捧着一张绢布的李二显得格外的虔诚,那些百官大臣都是站在他的身后,也是配合着一个个露出一脸的沉痛。就连一直乱动的程老妖,这个时候也是黑着的脸,静静地等在那里。   偌大的兴恩山上,除了风吹动礼幡的呼呼声,就只有李二的声音。   “水旱不调,皆为人君失德。朕德之不修,天当责朕,百姓何罪,而多遭困穷!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   说完李二将手中绢布一抛,就扔进了火盆之中。而他身后的一干大臣,也都是齐声跟着附和道:“愿天从愿,勿扰百姓。”   原本祭天到这里就应该结束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却突然俯身从地上抄起几只蝗虫。   而后高举着对着天,一脸恨意地说道:“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   话音一落,就要吞食手里的蝗虫。一边站立的杜老黑和房玄龄,也是大惊。连忙就是躬身劝谏:“圣上不可如此,恐成疾病。”   与此同时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是喧闹了起来。一个个都恨不得上去夺走李二手里的蝗虫,当一个皇帝可以做的这个份上的时候,不论是不是他的错,老实的百姓都已经被感动了。   “朕所期望的,是移灾于朕自身,谈什么避免疾病!”   说着不顾众人的劝谏,直接将蝗虫给扔进了嘴里,然后狠狠地嚼了两口,给吞了下去。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秦泽,也是瞬间反应过来,都是躬身向着李二行礼。   一些老百姓甚至已经哭了出来,就好像只能用痛苦,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悲拗。   在这一刻李二是神圣的,是无私到为了黎明百姓,可以放弃生命的君上,是他们百姓真正的明君。   秦泽也在躬身,虽然事先知道这个画面,但是他清楚地看到李二吞的是活的蝗虫,而且他还将其给嚼碎了。   烤过的蝗虫的确还算美味,了要是生的……   就单凭这一点来说,秦泽就不得不佩服。不论李二是不是在作秀,在这一刻他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能够以帝王之身,以身犯险,将蝗虫吞食。才是真正的做到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呀!   也就是从李二开始,一直被称为天罚的蝗虫,再也成不了灾害,百姓在面对它的时候,也不会发生跪拜祈求的事情。   一直到李二离开,整个人群都没有人起身。那些哭得涕泗横流的百姓,恨不得将蝗虫给全部踩死。以求能替李二分担痛苦。   那些以前相信谣言的人,当场就开始扇自己耳光,是真的扇,没有一丝的弄虚作假。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趴在地上开始向上天祈祷,总之很快地上就跪了一大片,一个个都如同魔怔了一般,开始为李二祈福。   李二事先吃蝗虫的事情,应该只有秦泽和程老妖知道。估计长孙也知道。   但是杜老黑和房玄龄他们绝对不知道,所以虽然李二已经驾车离开,他们却还是躬身立在祭台上。   “为陛下安!”   长孙无忌第一个痛呼一声,抓起一把麦菽扔进了火盆之中。   那些大臣们也立马反应过来,也是一个个跟着长孙无忌一起,开始向着火盆里扔麦菽。   麦菽其实就是秸秆,只不过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东西烧起来有一缕缕轻烟。   人们认为这股轻烟会一直飘进九天上神仙的宫邸,然后将自己祈福的话,给带给神仙。   这个习俗一直到后世还存在,只不过人们更喜欢给上仙烧纸钱。   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天活动,就在这种群情激昂的氛围下结束。那些围观的百姓,一直等到看不到李二的马车,才开始离去。   秦泽身边的程怀亮,也是满脸的眼泪,看着李二消失的地方,十分坚定地说道:“丈夫身当死,皆为圣明君。”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恨不得冲到边塞,为李二打下了一片江山。   这股子坚毅,就连一边的秦泽也是连连称赞。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尤其是对于程怀亮这样将门出身的人,一辈子想的就是回到那个给予家族荣耀的地方,用鲜血和生命再次捍卫战场的尊严。   从一方面来说程怀亮是幸运的,有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爹,足够他在长安做一辈子纨绔。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从一开始他的梦想,就有可能永远是一个梦想。   不论怎么说这一次的祭天非常成功,尤其是在第二天,李二就让御史大人杜淹去各府巡视,并带上大量的金银,将老百姓卖掉的子女,统统给赎回送回家中。   而且对于那些受灾严重的地方长官,还亲**问。尤其是刺史陈君宾,李二非但没有追究他辖下百姓围赌府衙的责任,反而赞赏他说:“是以日昃忘食,未明求衣,晓夜孜孜,惟以安养为虑。”   一时之间那些原本因为蝗灾而惶恐不安的大臣们,都是松了一口气。既然陛下都这么宽容自己,自己也要为陛下分忧。   一个个都鼓足了劲安抚辖下百姓,在听到朝廷愿意用一升米换十斤蝗虫的时候,更是日夜不睡,想着怎么抓蝗虫。   百姓们也因为李二吞食蝗虫的事情,而变得大无畏起来,现在谁要是还拜蝗虫爷爷蝗虫奶奶,保管要被笑掉大牙。   一时之间原先立在自家田头的蝗虫小庙,也被一个个拆除。现在的百姓,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得抓蝗虫。   不仅是在偏远的乡村,就连长安都有人在抓蝗虫。尤其是那些半大的孩子,以前都是被困在家里不让出来,生怕被蝗虫爷爷蝗虫奶奶勾去了魂。   现在大人小孩一起抓蝗虫,满大街的乱跑。   而且渐渐地他们也发现了这东西的美味,他们才不会管那么多。一个个抓了一大包的蝗虫,用细树枝穿起来就烤着吃。   老百姓都是十分容易满足的,你要是对他不好,他怎么也要让你睡不安宁。可你要是对他好,他就会千方百计地想着报答你。   所以原本定下的是十斤蝗虫一升米,可是却有很多人根本就不要米,只是抓了一大包蝗虫,送到府衙,然后转头就跑。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短短三天,万岁县和长安县府衙里面,就已经堆了一仓的蝗虫。   说来也可笑,原本用来放粮食的仓库,现在放着的全都是蝗虫。   而随着蝗虫的越来越多,朝廷也坐不住了,所以秦泽的任务就来了。   户部的考牒也在第三天的时候下来了,就是一个小册子,写着生平介绍。   倒是还有一个小印掌,不过也只在随军的时候有用。   既然考牒下来了,秦泽就没有办法推辞了。而且秦泽也需要去右武卫找一些人,他可是答应了培养二虎为刺客。   这些天虽然跟他讲了一些刺客的知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装备。   这东西你是不可能在民间找到的,寻常铁匠打把菜刀,都要再三确认,你要是敢让他给你打把剑,他就敢把你绑了。   所以也只能到右武卫去,找专门负责打造兵器的,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给打几件兵器。 第四十九章 厨子的尊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秦泽这个散官,却是一把火都烧不起来。   因为他的权力只限于那个小院,还只限于两个伙夫长。   这两个伙夫长都是程老妖派过来的,听说来的时候都签了生死状,绝对不会泄露半句机密。   和秦泽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看来身为伙夫长,手下统领着军队的厨房,肯定都是生的肥肥胖胖的。   可是刚真的看到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非但不胖,反而是一身的精瘦。   一个个子廋高,皮肤黝黑像极了个农夫。一脸的严肃,看到秦泽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行礼,也只有在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才会露出一脸的自豪。   没错,他的名字叫王大义,按他的话说可是县里唯一的士子起的。   一个个子中等,皮肤却也是黝黑,但是却是一脸的笑意。看起来也没有王大义那么严肃,只不过一说起自己的名字,就抓耳搔腮,最后才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叫王大牛。   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当初他爹生下他们的时候,家里的钱只够让人家起一个名字。显然王大牛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参军大人,大将军说了让我配合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吩咐。”王大牛熟络的和秦泽说起话来,那边的王大义却还是一言不发。   “放心,以后跟着我,别的不说,起码在厨子界里,保管万人敬仰。”   秦泽拍拍王大牛的肩膀,也不想废话。   脑子里回想了一些军粮的知识,好像最常见的就压缩饼干以及脱水蔬菜,但是这些在这里好像都有些不切合实际。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让王大牛和王大义给自己做和军粮看看。   这个年代水稻还没有普及,还只是在岭南被种植。像黄河以北的地区,种植面积第一的还是粟,也就是小米。   而且这东西产量也还算可以,以一百亩农田来算,每年可以产约八千斤,虽然和现在是不想相比,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十分可以了。   而且小米可保存9年,而大米只能5年。保存的时间长,也让这东西被当做战略物资给囤积起来。   像普通士兵一天的口粮就是两升小米,和半合盐。大约也就是三斤小米和一勺盐。   三斤小米看起来很多,但是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吃到肉的,所有的能量都是来自于小米。又没有油水,三斤小米也顶多吃八分饱。   至于一勺盐就更加不用说了,估计扔进锅里连一点味都没有。虽然在长安食盐很便宜,但是军队可是一张大口,再多的食盐扔进去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所以在部队里面士兵,大多都会带上一条醋布。这东西是用醋和食盐煮过的,吃饭的时候剪一小块扔进锅里,这样不仅有盐还有味。   虽然秦泽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是在看到王大牛和王大义做的军粮的时候,还是感到自己高估了他们。   炒菜就不要想了,宋朝以前,社会生产力极低,但凡有一点铁,都用来做农具和兵器了,是不可能拿来做铁锅的。所以上一次秦泽的铁锅,才废了那么多铜钱。   他们的炊具就是陶器,所谓的军粮就是煮小米粥,加点盐加点青菜,也就做好了。有时候也会加一些野果或者豆类,至于肉的话,不打胜仗,基本上是吃不到的。   就这种做饭的方法,不是秦泽看不上,实在是这根本就不需要一点技术。唯一的技术要求就是饭要熟,还有就是要保证筷子插进去不能倒。   “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也就只会这个?”秦泽没好气地看着两人做好的军粮,真有种把这东西塞到他们嘴里的冲动。   王大牛挠挠头,不明白秦泽这是什么意思,用勺子盛了一勺,递给秦泽准备让他尝尝。   “参军大人,你尝尝,很好吃的。”   秦泽盯了他很久,发现对方真的不像在开玩笑。这才犹豫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怎么说呢,什么味道都没用,就是一碗白米粥,外加一点点咸味。   实在是吃不进去,秦泽一把将碗塞了回去,没好气地说道:“这东西还需要专门的人去做?我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做的比这好。”   不过秦泽也知道,行军的时候,大多都是为了赶路,有的吃就不错了。   但是这也实在是太差了。   秦泽这么说王大牛只是笑笑,但是一边的王大义却是鼻孔一抬,对着秦泽就说道:“参军大人未上战场,又怎知战场之险恶,岂能细品慢啄。”   这就是读书人的清高,虽然王大义没读过书,但是人家名字是老爹用二十文换来的。按照老爹的意思,那就是算半个读书人了。   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不过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一旁的王大牛却只是嘿嘿傻笑,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劝劝自己的兄弟。   秦泽当然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吃饭问题很多时候只求快速。但是再快也不能快成这个样子呀。   “参军大人,其实我们还会别的。”王大牛看秦泽脸色不善,连忙就上前打哈哈说道。   “你们还会别的?”秦泽一愣,随即笑问道:“这煮粥也有别的花样?”   要想让两个人打心眼里听自己的,就要让他们从心里服气自己,而在这之前激起对方傲气,然后在一棍子打死,是非常有必要的。   “会呀,我们还会出征宴。”王大牛拍拍自己的胸膛,言语中充满了骄傲。   他父亲曾经给大户人家做过厨子,所以从来他们哥两个,也学会了不少菜品。这也是能够成为伙夫长的原因。   一般大军出征会有一顿大餐,就叫做出征宴。而且必有羊肉和酒。   酒酣拔剑起舞,鸣笳抵伐鼓呼。   但是像丝竹之类的乐器是不可以使用的,那会让士兵锐气沮丧。   而王大牛所说的出征宴包括,一人2升酒,2斤羊肉,5合白米,2张薄饼,馒头1枚,蒸饼1枚。散子一枚,食羹三合,菜5两,还有羊的头肉和蹄子,酱羊肝,酱猪肝,盐三分之一合,酱半合,姜1两,葱3两,醋一合。   说起来虽然品种挺多,但其实也就那几样,而且想必也奢侈不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现在长安万年县里蝗虫快要放不下,否则秦泽是不会这么心急的。   虽然秦泽已经让人把这东西先晒干磨成粉,但是整个大唐还是在源源不断地向长安运送蝗虫。   现在蝗灾李二不愁了,他愁的是这么一些蝗虫怎么办。   扔?   那是不可能了,现在百姓们认定朝廷收蝗虫是有用的,是伟大的李二陛下想出了什么奇策。要是千辛万苦的运到长安,再给扔了,估计又要出乱子。   囤起来?   整个长安两个县的仓库里面已经快要堆不下了,而且这东西虽然磨成了粉,体积减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万斤之多。   现在全天下百姓可是抓蝗虫上瘾,这个要是寒了他们的心,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李二不可能打自己的脸,所以就来打秦泽的脸。   他今天一大早就是被程老妖给拽来的,同时也下达了李二陛下的最新指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朕要看到这蝗虫消失。”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那种笑眯眯地砸。   李二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让秦泽必须将这些蝗虫给消灭掉。其实就是让他全部变成军粮,但是人家不这么说。程老妖也不这么说,就是说让秦泽把这东西给用掉。   秦泽真的想用这东西去修路,去填湖,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他要是敢浪费一点蝗虫,估计李二会把他给拿去祭天。   秦泽的想法就是将这些蝗虫粉加到面粉里面给炒熟,在吃的时候只用用水冲一下就可以了。但是他是这样想的,没有王大义和王大牛的支持,他想也没用。   他现在手下就这两个人,除了这两个谁也不会听他的。可关键是这两个人还不服他,还当他是那些士门子弟,打算来军队里面混个政绩。   “我知道你们会出征宴,但是这军粮真的有些太差强人意……”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王大义又是鼻孔一扬,看着秦泽就说道:“这军粮从秦时就这样,已经吃了这几百年,还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你要是觉得我们不行,不如和我们比试一番。   要是你赢了,我们就听你的,让我们往东绝不往西,让我们捉鸡绝不撵狗。可要是你输了……”   说到这里王大义停了下来,眯着眼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你要是输了,就哪里来的到哪里去。”   “比什么?”   秦泽语气平淡,他的内心丝毫没有波动,反而还有些想笑。   这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不用想也知道王大义要比什么,还不是要比做厨艺。   “拜托,我五岁洗米,六岁就偷村长家的鸡做了叫花鸡,七岁更是吃遍龙虾小青蛙,八岁一个人长大。熟看舌尖三百遍,你一个个连炒菜都不知道的,还扬言要和我比。”   秦泽一直告诫自己,不能笑,一定要装作愣头青吃了激将法。   可是,这根本忍不住呀!   果然王大义一看秦泽满脸通红的样子,还以为秦泽是中了自己的激将法,当下慢吞吞地看着秦泽一字一句地说道:“和我比厨艺。”   “行,来吧。”   秦泽一口应了下来,就好像生怕王大义反悔一样,弄得王大义也是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看这样子,好像自己给自己下套子了。” 第五十章 蛮子馒头   秦泽答应的如此干脆,直接让王大义有些傻眼了。但一想到秦泽一个士门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估计也就是想糊住自己。   当下王大义腰板一挺,胸有成竹地说道:“那我们就来比比厨艺。”末了想了想又说道:“既然要比试厨艺,那就必须要公平,为了公平应该让长史大人来评定胜负。”   一听要让别人来评定胜负,秦泽瞬间就心里一颤。他现在巴不得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只要乖乖把军粮的事情完成了,然后消失就可以了。   所以一听要让长史来评定胜负,秦泽就有些怂了。军粮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不是王大义一脸正义的表情,秦泽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受了程老妖什么命令。   “不行,陛下让我们负责军粮,自然不能惊动别人,就算要评定也要让程大将军来。”   秦泽脸上虽然一脸的正气,但是心里却是十分发虚。   果然王大义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心想:谁不知道你是大将军委派下来的,要是让大将军评选,不就落入了你的圈套。   “军粮的事情一直都是长史大人在负责,所以我们必须要让他来评选。”   长史大人,其实就是管理军械、粮草的官员。   而王大义说的长史,上一次程老妖也带秦泽去见过。是个看上去十分严肃的中年人,名字叫做宋方。也算是一个六品的官员。   虽然按理说,秦泽做的军粮必须要让宋方来判定,能不能推行。但是秦泽绝对不想现在就和他打交道。   按照他的想法,拖到最后一天,然后再将军粮交上去。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赶快开溜。   但现在……   “不行”,秦泽一口否定,打死都不能让他来评选。   王大义却是嘿嘿一笑,摇摇头,一口咬定道:“我就要让长史大人来评选。”   “别!”   秦泽忙伸出手去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就在王大义说完这句话之后,坑爹系统的声音也就随之响起:“请宿主完成比试厨艺的心愿,完成任务可以获得一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宿主将会直接被抹杀,请宿主谨慎对待。”   秦泽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无奈,千不该万不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原本只是想要敲打一下王大义的傲气,却不想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秦泽真的很想骂系统几句,但是他连这个权力都没有。   有一种笑,叫做苦笑。   秦泽还能说什么,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大义和王大牛,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以为只是来让秦泽混个政绩就可以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把蝗虫做成军粮的话,估计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声张。   这玩意要是被那些士兵知道了,就他俩小小伙夫长……   “啧啧……”秦泽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脸上狂喜的两人。   “两个傻孩子,还以为让长史大人来评定,可以做到公平公正。以后有你们哭的。”   得到了秦泽同意的王大义和王大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对秦泽他们从心眼里看不起,倒不是针对秦泽,而是以前那些士子们表现的都差强人意。   所以这一次他们两个人被派来,也是心里受了巨大的委屈,现在只要赢了秦泽,不仅可以摆脱这种屈辱。而且还能给秦泽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   长史宋方虽然看起来比较严肃,但是人心地还是很好的。在听了王大义和王大牛的请求之后,也就同意了下来。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又带来了两位长史和一位左中侯。   这才是让秦泽感到绝望的地方,就目前来说,整个右武卫各个阶层的代表都来了。   最后就连程老妖也装作不经心地样子,加入了评选的队伍中。   虱子多了不怕咬,秦泽也就无所谓了。   比试厨艺很简单,只提供军队里能有的东西。小米、豆子、面粉、一些青菜外加一些羊肉和一些猪肉。   食材简单到了极点,但好歹还算是荤素搭配。而且盐巴之类的,也给得还算充足。   青菜种类也不多,也就只有韭菜、白菜、小葱。调料方面除了盐还有酱油、醋以及生姜、大蒜之类的。   王大义和王大牛在此刻也是干劲十足,生起火就将小米放入锅中要煮粥。   为了保证味道,他们还加入了羊肉以及一些青菜。这也就是所谓的主食。   至于菜品上面,则是准备烤羊肉和炖猪肉,两人忙得不亦乐乎,秦泽却看得不足摇头。   他想到了一种制作简单,而且极其耐于保存的食物,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单单战胜王大义他们了,他想的是怎么把长史他们,给拉到自己的阵营。   有问题大家一起抗,这多好呀。   所以秦泽格外的卖力,他准备做一种新疆的食物——囊。   这个东西因为水分含量极低,所以非常耐保存。而且做起来也非常简单,可以说是压缩饼干的很好替代品。   先将面粉加入一些酵饼给和好,然后揪成一个个面团,放在一边等它慢慢发酵。   所谓的酵饼,其实就是将酵母菌加入到面粉里面,然后晒干成一个的小饼形状,用的时候用水和开,和后世的没有多少区别。   那边的长史宋方看到秦泽这般样子,也是止不住摇头。看秦泽这样子,他就知道秦泽要蒸馒头。   别的不说单单就时间上来算,这发面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行军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   而且馒头这玩意也不耐保存,所以根本就不能用作军粮。   一边的王大义也是眼神愈发不屑,不过念在程老妖在一边也是没有说话。   可接下来秦泽的行为就让他们看不懂了,只见他先将猪肉切碎,加入生姜大蒜和青菜,然后搅和均匀。   一旁的众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秦泽打算用囊做军粮,而这蒸包子可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   说来也是好笑,馒头这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叫“蛮头”。就是当初诸葛亮在祭军的时候,一时之间蛮子的头不够。   于是就动了别的心思,让人用面粉里面包着羊肉,做成蛮子头的形状来祭军。   结果后来这东西就传到了老百姓手里,老百姓哪里吃得起肉食,所以馒头里面的陷,就逐渐没有了。   而秦泽要做的不仅仅是包子,还要做更为夸张的灌汤包。当然这可不是为了军粮,纯粹是为了讨好宋方他们。   灌汤包的做法就难一些,和面的时候要用猪肉,这样面皮才会晶莹剔透。   所以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秦泽身上,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秦泽在做什么。而王大义他们做的,虽然也是花样百出,但也早就看腻了。   一半羊肉包,一半猪肉包。其实牛肉的包子最好吃,只不过根本就不可能有牛肉。   一边静静地看着秦泽将包子办好的程老妖,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那些包子就说道:“小子,虽说你们在比试厨艺,但也应该是军粮。你这馒头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用作军粮怕是不可能吧?”   程老妖只是单纯地提醒一下秦泽,要是他这样下去,肯定是输定了。陛下还指望他来消耗那几万斤蝗虫,要是这次他输了,他秦泽怎么还能服众。   秦泽当然知道程老妖的意思,嘿嘿一笑指着剩下的面粉和面团说道:“小子要做的军粮就是它们,至于这些包子,是给几位大人尝尝鲜。”   直言不讳地贿赂,听得一旁的宋方和另外几人,也都是怒目圆睁,想着这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们吃了你的东西,就能偏袒你了。   程老妖却是不以为意,拍拍秦泽的肩膀就说道:“别动些花花肠子,好好做你的军粮。”   这句话已经是明白告诉秦泽,别想动什么小心思,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偏袒你。   秦泽嘿嘿一笑,连说自己明白了。   这才开始制作军粮,先将包子给放进蒸笼里,秦泽这才又升起了一口铜锅。   等到锅烧热了以后,秦泽将发好的面团,一个个扯成薄饼,然后就这样贴在锅的四周。   虽然最好的办法是用烧烫的沙子来包裹面饼,但是显然用在这里不科学。秦泽也只能用这种方法。   看到这里王大义终于忍不住了,指着秦泽贴在锅里的面团就说道:“不过就是烙饼罢了。”   其实他还真没说错,囊看起来和烙饼一样,只不过在发酵以及水分含量上都有极大的不同。   秦泽所做的只是将里面的水分控制到最少,当然这样吃起来就不如烙饼那么酥脆。   不过就从保存上来看,这东西可以保存一个月都不是问题,只不过最后会连牙也咬不动。   秦泽也不反驳,而是将猪油倒入锅中。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直接将面粉给倒了进去,就炒了起来。   其实如果不是唐朝的油太少的话,秦泽真的很想把方便面,以及油炸蔬菜给做出来。   不过现在也只能炒炒面粉,好在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是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最关键是吃起来极其简单,用开水一冲就可以了。   而且也可以将囊给捏碎,泡在里面,这样吃起来就更加的舒服了。 第五十一章 灌汤包   猪油炒面粉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闻起来却是十分的香。   所以很快一脸不屑的王大义,就收起了轻视的念头,反而是不停地向秦泽这边望来。   就连站在一边的程老妖也是时不时抬头看两眼,这就是油炒的魅力,会给食物一种焦香的味道。   加入一些盐吧,也就大功告成。而另一边的囊,也是烤的差不多了,一个个虽然看起来硬邦邦的,几乎能够当成木板。   但因为事先发酵过,所以吃起来也不是太难咬,只不过要是放了时间长了,那可就真难说了。   秦泽将囊拿起垒在一边,将火熄灭。把炒好的面粉盛起来,就算是是做好了军粮。   而另一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两个人,还在灰头土脸地烤着羊肉。他们和秦泽想的一样,一样用来展现厨艺,就比如烤羊肉和炖猪肉。一样用来当做军粮,就比如锅里的小米粥。   只不过这样算下来,秦泽已经完成了,两个人却还在忙着给羊肉上调料。   虽然面粉的香气让二人有些迟疑,但依旧还是不慌不慢,他们可不认为秦泽那炒的面粉能吃。   怎么吃?   一勺子一勺子的吞进肚子里?还是说直接手抓着吃?   那东西虽然闻起来香,但是味道肯定不怎么样。那里比得上自己做的小米粥,筷插不倒,米软不烂,绝对是十足地养人。   秦泽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两人。倒是很快那几蒸笼的包子,开始冒出热腾腾的水蒸气。而一股面香中夹杂着肉香的味道,开始在庭院里面弥漫开来。   一直站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程老妖,在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秦泽的厨艺他是领教过的,就说他家的厨子,都是秦泽教出来的。   三步并做两步就来到秦泽面前,瞅了瞅蒸笼,享受地闻了闻才说道:“小子,你这里面做的东西是从哪里学的?”   秦泽也是装作思考的样子,半响被说道:“就是脑中突然迸发出来的。”   这个理由他上次在李二那里用过,为了贯彻下去,他决定以后就这么一直用下去。   程老妖嘿嘿一笑,他在乎的可不是这个。当下用手捅了捅秦泽说道:“回去教教我家的厨子,这馒头闻起来真香。”   当然香了,为了保证味道,秦泽特地多用了油大的肥肉,这样才能最大的激发肉的美味。   就知道程老妖不可能突然和自己凑近乎,不过这点小忙他还是能帮的。别的不说就冲人家的身份,秦泽就应该帮。7   另一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两个人烤羊的功夫也是了得,只见一人手上不停地翻动羊肉,另一人则是不停地涂上调料。   他们的动作很轻,也很快。   只不过随着秦泽包子的味道越来越大,一旁的众人也直接将两个人忽视了。都是盯着蒸笼,不住地张望。   也怪不得他们,这年代连东坡肉都还没出现,就说王大义和王大牛他们做的炖肉,就是把肉放锅里煮,这样怎么可能有味道?   烤羊肉是个费时间的事情,最起码也要小半个时辰,而在这之前,秦泽的包子早就蒸好了。   两笼羊肉包子,两笼猪肉包子,外加一笼灌汤包。   所以很快王大义和王大牛就发现气氛的不对,抬头望去顿时就是一脸黑线。   只看见自己的大将军以及长史大人,正一人捧着一个馒头正吃得不亦乐乎。完全忽视了他们两个。   其实一开始宋方以及几位长史都是拒绝的,说是要等王大义他们做好了之后,一起再品尝。   可是到最后却是你望我我望你,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个都扬言说为了保证公平,要在食物温度最好的时候享用。   尤其是程老妖一手抓一个,丝毫就不顾及自己在下属面前的身份,直接就吃了起来。   “嚯嚯……这馒头不错。”被烫得不停吹气的程老妖,吐字不清楚地说道。   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折服了。面皮的寡淡香甜配上浓郁的肉汁,简直就是舌尖上的舞蹈。   那是一种不同于烤羊肉的鲜美,是另一种很神奇的享受。   蒸这种烹饪方式,是唯一一个最大限度保留食材营养的方法,而且还会激发食材最大的鲜美,所以蒸的包子,远比烤和煮的美味。   宋方以及两名长史还有那名左中侯,见自己的大将军都下手了,也就没必要再硬撑下去。也是一手一个,就吃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的样子比程老妖好多了,毕竟还是要维护自己的面子。   他们品尝包子的情形,让秦泽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吃肉的情形。   除了甜,也只有浓香能够激发人的愉悦感。   他们这边吃的不亦乐乎,很快四笼子包子就消耗一空。只留下最后一笼还没有打开的蒸笼。   那里面放着的是灌汤包,之所以没有打开,完全是因为吃这个东西,需要很大的技巧。   可是程老妖哪里肯听秦泽废话,直接就将蒸笼掀开,就要伸手去抓。   秦泽站在一边,也是伸出手想要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程老妖“哎呦”一声,整个人飞快地松回了手。   灌汤包里面因为有大量的汤水,所以比一般的包子凉得更慢,就这么一手抓上去,不烫着才怪。   怪叫一声的程老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边幸灾乐祸的秦泽,想都没想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直接就骂道:“好小子,竟敢暗算你程伯伯。”   秦泽被一脚踢中,还没来得及揉揉,就听见程老妖说了这么一句话。当下心里那个无奈呀。   “还好意思说我暗算你,我倒是想拦住你,可也要给我机会呀,就你那速度,你让我怎么拦?”   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委屈地用碗小心地盛起一个灌汤包,这才递给了程老妖。   一旁的众人见秦泽这副表情,也是不禁莞尔。   秦泽十分尴尬地冲着他们笑了笑,这才又给每人盛了一个。至于那边还在灰头灰脸烤羊肉的两人来说,秦泽只能表示……   你们看着就可以,没事也可以多闻闻,反正你们又吃不上。   “先用筷子扎一个小口,然后小心吸一口汤汁。且定要小心,这东西实在太烫。”   秦泽说着还用手比划了几下,而回应他的则是程老妖不屑的眼神。   他是一个粗人,哪里会讲究这么多,秦泽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下直接就拿起筷子扎一个小口,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嘴就是一吸。   “嘶~”   秦泽也是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口下去,估计整张嘴都没皮了。   果然程老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的通红,只不过硬是没有松口,就这么将汤汁给吞了进去。   “我地个乖乖,这嘴是什么做的?”   秦泽露出一脸的震惊,正好被程老妖给看了个清楚。   其实他已经后悔自己没有听秦泽的话,那一口汤汁下去,差点没把舌头给烫没了。   要不是为了顾及面子,他估计还真的要直接给吐出来。   “小子,你是不是在笑?”程老妖一抬头,冲着秦泽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秦泽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后退一步说道:“没有呀。”   “哼!”程老妖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踹屁股和拍肩膀就好像是他的独门绝技,不论秦泽怎么躲,最后还是要老老实实受着。   而且被踹了还不能反驳,要忍着,这是大将军对你的爱。   你看房玄龄那么大的官,都没有资格挨大将军一脚。   这是什么?   这不是大将军的爱是什么?   秦泽捂着屁股,撇撇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个委屈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都是大笑了起来。   程老妖也是跟着偷笑,心里想着:“陛下说得果然没错,能让这小子吃瘪,真的很爽呀!”   秦泽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却狠狠地想道:“笑吧,你们就笑吧。在你们吃了我包子的一瞬间,你们就已经被我拉下了马。等一会知道蝗虫做军粮的时候,看你们还怎么笑。”   也是取笑够了,程老妖才渐渐停了下来,又准备动碗里的灌汤包。   虽然上一口烫得他整个人都要叫出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味道真的很鲜美,让人吃一口就上瘾。   这下秦泽也放乖了,趁着程老妖消停下来的机会,将灌汤包的吃法给详细说了一遍。   “等你喝完第一口汤之后,就应该向里面加入一些米醋,还有姜丝,这样吃起来的味道才最好。”   不过因为几个人都是站着,所以什么醋之类的,也是白搭。   就这么一笼十个灌汤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进了他们五人的肚里。   秦泽一共做了五笼包子,合起来就是五十个。也就是说这五个人,每个人都差不多吃十个包子。   所以到最后,一个个都是不住地打嗝,很没形象地抱着肚子。   而等到他们吃饱了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来是干什么。再一看那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两个人还在忙着烤羊肉,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   而程老妖因为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吃饱喝足之后,立马就要先逃。   秦泽怎么可能让他有,一把就给拉住,直言大将军一定要公平地给个胜负。   而那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也是慌忙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要求大将军给个公道。   这一下程老妖是彻底明白了,从自己进这庭院,咬下第一口包子的时候,就已经上了秦泽的当。 第五十二章 昂贵的食用油   秦泽死死拉住程老妖,让一边的几人也是不住点头,心说:此子为人倒也爽快,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们以为秦泽拉住程老妖,是为了让他给个公平的评判,而程老妖知道,这家伙就是想着当着众人的面,将蝗虫做军粮的事情说出来。   自己这几天带着秦泽四处闲逛,好不容易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根本就不知道秦泽到底要干什么。只是知道是陛下派来研究新军粮的。   可现在,不论怎么看程老妖都从秦泽的脸上,看到了抑制不住地狂喜。   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为了逞一时口腹之快,竟然落入了这小子的圈套。   “实在是军中有事,不能拖延呀。”程老妖黑着一张脸,几乎就要暴走,强忍着说道。   秦泽怎么可能让他走?   二话不说直接拦在程老妖,腾地一下就弯下身子行礼。   “大将军,小子们所做都是为了将士,还请大将军给个评定,莫要寒了将士的心。”   说着秦泽还一脸慷慨地看了一眼,也是一脸焦急的王大义和王大牛。   虽然程老妖没在一开始的评选队伍中,但是作为一个最高长官,都不相信自己的话,赢了比试又能怎么样。   “大将军!”   那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连忙拦在程老妖面前,也是学着秦泽的样子弯下身子行礼。   心里却想的是:“原以为这位长史大人,和以前那些不学无术的士门子弟一样,没想到心里却是这么磊落。”   秦泽强死死用手掐住自己的手,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尤其是看到一旁的长史对自己露出的赞许,以及王大义、王大牛脸上的歉意,秦泽就掐的更恨了。   程老妖嘴唇一阵蠕动,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的秦泽。   “嘭!”   程老妖又是一脚飞出,踹在了秦泽的屁股上。   有心将事情说破,但是却是忍住了。   要是这个时候将一切说出来,那么到时候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这个时候程老妖却突然又想起了李二的另一句话:“此子心性甚小,绝不吃亏,实乃难缠。”   一脚踹了上去,程老妖心情才好了一些。   而秦泽这一次却是不躲,就站在那里等程老妖踹完了。   这一下程老妖是彻底走不了了,整个人如同斗败的公鸡,静静地一个人杵在那里,看上去还真有一些落寞。   众人又等了片刻,王大义和王大牛的烤羊肉终于做好了,给每人切了一些,又没人盛了一点肉汤,让他们品尝。   别的不说就说制作上面,他们就慢了不少,至于味道……   其实这对王大义和王大牛是不公平的,因为哪怕他们烤羊肉的确不错,但是程老妖他们早就吃腻了。   尤其是程老妖,秦泽就听程怀亮说,他家每顿饭都要吃一只羊。   而作为长江以南的秦泽来说,别说一顿一只羊了,哪怕十天他都吃不完。实在是受不住,羊肉的骚围。   有些人对这趋之若鹜,有些人却是敬而远之。   而秦泽就属于后一种。   程老妖他们肚子早就吃得撑了。这个时候一看到油腻的烤羊肉,别说食欲了,估计还有一点反胃。   不过为了公正还是要尝上两口,一个个都是咬了几口羊肉,然后喝一口肉汤,点点头就不再继续吃了。   他们的肉汤秦泽看了,就煮了这么点时间,估计猪肉的腥味都没有消下去。就更别谈美味了。   王大义和王大牛也是发现了众人脸色的变化,心里也就猜到了几分,他们虽然没有亲口尝过,但是可闻了不少。   单单就食物散发的味道来说,他们就是真的输了。   程老妖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心却是很细。看出来二人的落寞,也就伸出手,对着两个人的肩膀拍了拍说道:“我们是比军粮,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   此话一出,王大义和王大牛也是一喜。   “对呀,自己是和他比军粮,为什么要在这个上面纠结?”   秦泽则是撇撇嘴,没有说话。   王大义和王大牛因为程老妖的一句话,又再次燃起了斗志。他们两个人如今都是二十一二,已经在军队里做了六年的伙夫长。   他们可不相信就凭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小米粥,会输给一个愣头小子。   结果……   “咳咳,你这就是这么吃的?”   长史宋方看着秦泽端起一个碗,往里面加了一些炒好的面粉,然后兑上开水,就算是做好了。也是不禁问道。   秦泽点点头,说道:“这东西已经炒好了,吃的时候直接加热水就行。而且这东西至少可以放一个月。”   油炒过的面粉,不仅里面的水分含量极低,而且因为面粉表面已经焦黄,还会对水分进行隔离。   如果有防腐剂这东西的话,放个三四个月都不是问题,这点后世的方便面就可以证明。   秦泽这么一说也是引起了程老妖几人的好奇,都是用水给自己冲了一碗。   冲好的面粉粘稠度完全随自己,要是愿意别说筷子插进去不倒,估计都能筷子插不进去。   “咦!”   宋方吃了一口,发出一声惊呼声。   这东西虽然是面粉做的,但是却有一种猪肉的浓香,和一种不知名的焦香。吃起来比什么小米粥可好多了。   另一边的程老妖吃了也是不住点头,这东西味道虽然比不上先前吃的包子,但是比小米粥是好太多。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吃起来简单。完全可以在行军途中就将面粉炒好,等到有任务的时候,直接用水冲着吃。   至于所谓的囊,味道就更差了。但是一听秦泽死说这东西可以保存两个月,几人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秦泽的军粮主要考虑的就是保存时间的问题,而且他做的东西,都是可以一次做好,然后吃起来十分快捷。   不像小米粥,煮起来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将米煮烂。很多时候在战场上,根本就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将士们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小米粥。   可现在不同了,秦泽这种食物简直是最佳军粮。   一旁的王大义和王大牛,此时也是心服口服,对着秦泽就是一礼说道:“以后任凭参军大人差遣。”   “放心,跟着我以后大有前途。”秦泽也是回礼说道。   一边的程老妖这时候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就拉住正在收买人心的秦泽说道:“小子,你这军粮的确不错,但是却也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秦泽也是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程老妖指了指那些面粉说道:“油,这东西需要大量的油。”   “其实这东西不放油也可以,只不过味道差一些。而且也没要多少油呀!”   秦泽指了指一边的陶罐。里面放着的就是猪油,刚刚他炒了这么多的面粉,也不过废了几勺猪油。   “的确是废不了多少,但是你要知道大唐有多少将士,这样算下来,你就知道要多少油了。”程老妖此话一出,另外的几人也是点头附和,证明他说的没错。   虽然面粉能够直接炒着吃,但是那味道却和用油差了不少,而且秦泽想的是以后将蝗虫粉也炒一遍,那东西要是不用油,估计就有点……   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总是要跨过油这道槛,不如就来个痛快。   大唐现在只有动物油脂和香油,还有一种用来照明的就是桐油,只不过这东西只有皇宫里才有,而且也不能吃。   香油是不可能用来炒这个的,虽然那样会非常的浓香,但是那东西贵呀,完全用不起。   动物油脂就更不用说了,也是贵的要命。   要说还有一种油大唐可以得到,那就是豆油。很早的时候秦泽就发现了黄豆,只不过现如今还是用来做豆腐,和当饭吃。   最早的豆油也是出现在宋代,而在唐代除了动物油脂,就连香油都不是吃的,是用来寺庙点长明灯,或者作为一种香料。   黄豆这东西油脂含量很高,而且产量也非常的高,他的处境一直很尴尬。因为这东西吃多了,会引起胃部胀气,然后就会不自觉地想要排气。   所以一直到豆腐出现,才解决了黄豆尴尬的处境。   而秦泽现在想的就是用黄豆来榨油,只不过吃是吃过,却是根本不记得怎么做的。   好像不是普通的物理压榨,而是要用水煮的样子。   不过他是不知道,却有一个东西知道。   “系统起床了,有生意了。”   秦泽没好气地对着系统说道,这家伙除了对心愿值感兴趣,其它时候都如同死了一般,一声不吭。   但只要涉及心愿值,这家伙就瞬间满血复活,不停地诱惑秦泽花费心愿值。   果然一听到秦泽这句话,系统的声音瞬间响起:“宿主有什么心愿?”   “豆油的提取要多少心愿值?”秦泽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只有二十点心愿值,实在禁不起折腾。   “考虑到宿主的主动,本次服务系统只收取两点心愿值。”   “我靠,你还有这种服务,难不成你还有优惠券之类的?” 第五十三章 豆油   在大唐这个年代,人们之所以一天能吃三四斤粮食,很大程度在于肚子里没有油水。   所有的能量和营养都来自于粮食,自然会吃得很多。   但是油脂就不同,这东西的能量极高,完全可以提供大量的营养。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大豆它便宜呀。比米还要便宜,正好这东西实在不知道怎么吃。   用两点心愿值换一个豆油的制作,秦泽觉得十分地划算,这还是系统第一次这么慷慨。   正想感谢系统两句,就突然感到自己屁股一疼,随后整个人差点就没飞出去。   秦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程老妖还在和自己说话。眼看着这家伙脸色越来越差,分明是踢了一脚还不解气,秦泽连忙摆摆手,连连后退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说。”程老妖冷哼一声,没有给秦泽一个好脸色。   正好刚刚做军粮的时候,给的就有黄豆。所以秦泽顺手抓了一把在手中,对着众人就说道:“你们且看这是什么?”   “哎呦!”秦泽的话还没说完,程老妖上来就又是一脚。   其实这家伙也很有把握,踹在身上也不算太疼,但关键是秦泽真实年龄已经二十四岁了。   秦泽觉得有些丢人,但是一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恨不得自己跑过来,屁股撅着让程老妖一个个踹。   对此秦泽只能在心里无奈地苦笑。   秦泽喜欢吊人胃口的老毛病又犯了,关键是犯在了不讲理的程老妖身上,除了自认倒霉还能说什么。   挨了一脚之后,秦泽瞬间就老实了,指着手里的黄豆说道:“就这个,这个东西可以榨油。”   “屁!”秦泽的话刚说完,程老妖就黑着脸骂了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煮熟了胀气,怎么可能榨油?”   程老妖说的的确没错,这东西其实真的不能榨油。因为在他们心中所谓的榨油都是用物理的方法,将油给挤出来。   而这个方法要是用在黄豆上,一锤子下去,估计黄豆直接变成了粉末,还谈什么榨油。   这个方法对付像芝麻、桐子这样含油多的来说,的确是非常适用,但是对于黄豆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刚刚他已经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豆油的制作方法,才知道豆油不是挤压出来的,而是用水煮出来的。   期间之过程,忽然就让秦泽想起了另一种油的制作方法,那就是地沟油。   都是要用水煮,煮到油脂渗出。   “大将军,我说的榨油不是挤压,是用水煮。”秦泽知道不让程老妖消停下来,自己的屁股就很有可能开花。   但是一听秦泽说油要用水煮,程老妖胡子一抖,整个人就要抬脚。秦泽往旁边一跳,用手拦着急忙说道:“大将军要是不信,我们打个赌。”   秦泽算是发现了,打赌是个好玩意。因为通过这个,他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方式。   只不过对于程老妖来说……   不讲理是必须的。   深知秦泽鬼点子的他,怎么可能和他打赌。   没看到王大义和王大牛输成什么样子。   “赌个屁。”叫骂一声,程老妖依旧是要抬脚,还是踹秦泽一脚来得痛快。   遇到程老妖,秦泽也是没有办法,这家伙不要脸起来,和自己完全有一拼。   棋逢对手呀!   “我现在就给你做豆油。”为了避免程老妖踹自己上瘾,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断他一次。   果然听到秦泽说要现在做,程老妖也是震了震,瞅了一眼一脸自信的秦泽,发现他不像是说假话。这才悻悻地收起了脚。   直到看着程老妖收回了脚,秦泽才擦把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秦泽说现在做,是不可能的,因为做豆油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等着黄豆发酵,这个过程需要一两天。   “虽然我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做,但是最少也要一两天。”秦泽耸耸肩,看着程老妖说着,而同时脚下也在警惕着,一个不对就立马后退。   然而听了秦泽的话,程老妖却是一言不发,一脸严肃地看着秦泽。   他是感受过炒菜滋味的,同时也知道如果有了大量的豆油,整个大唐的饮食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起码这种用油炒的军粮,就比小米粥好太多。如果这句话是别人和他说,他或许不相信,但是对于秦泽……   就连程老妖也是有些拿不准。   想了片刻,程老妖却是开口问道:“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能做出豆油?”   “千真万确。”秦泽点头答道。   另一边的长史宋方也忍不住了,凑了上来一脸期待地问道:“一石大豆能做多少豆油?”   秦泽思索了片刻,系统说了一斤大豆能做三到四两豆油。而他们所说的一石是五十三公斤,也就是一百多斤大豆。换算一下差不多可以得到三十到四十斤豆油。   而如今一斤还是十六两,四十斤换算过来也就是三十斤左右。   当然为了保证给自己留足够的退路,秦泽还是决定少说一下。就他知道的哪怕是用后世先进的榨油技术,一斤芝麻才出四两香油。更何况是现在一个纯手工的年代。   “一石大豆能产三十斤豆油,但也不是很确定。”   秦泽这话一说,那边的程老妖腾地一下子就跳起,一把抓住秦泽的肩膀说道:“小子,你说的是真的?”   大豆可比芝麻多太多了,而且还十分便宜。按照秦泽说的出油和麻油的还差不多,这简直就是绝佳的榨油物品。   被程老妖一把抓住,秦泽只感到肩膀一阵发疼。当下就呲牙咧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边的宋方也是发现了秦泽脸色的变化,连忙上前拉开了程老妖,这才给秦泽留了一条小命。   程老妖也是发现自己失态了,冲着秦泽嘿嘿讪笑了两声,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秦泽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委屈地说道:“应该是这样,这东西不是用挤压,而是用水煮,所以提炼的更为彻底。”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程老妖显然是有些激动。   秦泽却是眼睛一转,看着现在氛围正好,对着几人一鞠躬张口就说道:“不瞒几位大人,陛下这次让在下做的就是将蝗虫给做成军粮,到时候这豆油做出来,还要多仰仗几人帮助。”   “什么!”   秦泽突如其来的话,让众人皆是大惊,一个个看着秦泽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秦泽看着他们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想法就是用那豆油来炒蝗虫粉,不知几位大人觉得可行?”   如果可以的话,王大义和王大牛宁愿自己输给秦泽,也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到长史和大将军面上。   而长史宋方和其他两位长史也都是同样的心情,都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   于是这小小参军庭院里就出现了极其奇怪的一幕,左武卫的大将军、三名长史以及一位中侯蹲在一边,秦泽和王大义、王大牛蹲在另一边,都是你望我我望你,一脸的欲哭无泪。   半响宋方才小心地问了一句:“陛下真的打算将蝗虫用作军粮?”   这句话其实是废话,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这东西在几天前还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毒药,现在却要用做士兵的军粮。要是被那群家伙发现了,一个不好兵变都是有可能的。   最起码就他自己来说,怎么也不想吃这玩意。   可现在……   王大义和王大牛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说来说去他们两个才最惨。不仅把自己的长官全部坑了进来,还把自己的后路给完全封死。   至于秦泽,虽说脸上也是一脸的痛苦,但是心里……   嘿嘿,有人分担他还怕什么,反正这么多大佬和自己在一条船上,出事了一起翻船就是了。   反正船上这么多大佬,自己这条小杂鱼说出去,别人也会将他当做是一个小帮手。   嗯,这就是秦泽想要的。   宋方现在也是反应出来,自己很有可能是被秦泽给坑了。现在谁参与到这个里面,都会是一场灾难。   “你已经完成了比试厨艺的心愿,获得一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九点。”系统的声音响起,表明秦泽的任务已经完成。   赢了一点心愿值,花去了两点。但最起码获得了都有的制作方法,总的来说还是不亏。   一院子的人蹲在地上,想了片刻,长史宋方开口问道:“你说的豆油制作简单吗?”宋方皱着眉,既然已经被拉下水,索性把事情做好。   “方法倒也简单,约莫两到三天就能出油。只要给我一定的人手,和足够的大豆,我就能做出大量的豆油。陛下给的时间是一个月,也足够了。”秦泽老实地回答。   对于这些事程老妖是不负责的,军粮本来就是长史的责任,他不处理谁还会处理。   “也罢,待我回去布置一番,尽快开始制作豆油。只是这制作方法……”说到长史却是停住了,看向秦泽一脸的欲言又止。 第五十四章 李二的圣喻   豆油的制作方法,其实也比较简单。做过豆腐的人应该知道,每次豆腐凝结的时候,出现的那一层油脂皮,就是豆油的雏形。   而且那还是没有发酵过的,发酵会让大豆中油脂变性,变的更加容易渗出。   做豆油的第一步就是煮豆,不用煮的太久,只用把水烧沸就可以了。   然后就是蒸豆,把煮好的黄豆放入蒸笼内,蒸上个约半个时辰。豆子也差不多都熟透了。   接下来关键的一步就是发酵,将蒸好的黄豆平摊在竹箕上,并将竹箕放入湿热的环境中进行发酵,等上个一两天时间,让它充分发酵。   发酵之后的黄豆还要洗酶,要用清水把酶菌给洗净,不然黄豆一直发酵,可就要出事了。   做完这一些,黄豆中的油脂,已经全部变性,就可以来提取了。   提取过程就是浸泡。将洗净后的黄豆放入热水中,浸泡个七八次,然后将浸泡后的水留下来。这个时候黄豆里面的油脂,已经全部融在了水中。水的颜色已经变成乳白色了的。   做完上面五步,接下来就可以熬油了。将上面的浸泡的水放入锅中,先用大火煮沸,再用小火慢慢熬制,直到浸泡的水成稠状为止。这样就可制成豆油。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豆子还能继续使用。不仅可以喂养牲畜,就连人也可以吃。   李二看到的奏章,就写得是秦泽的制油方法。   奏章是宋方写的,在秦泽将法子说出来后,他就立马呈给了李二。他不像秦泽意识不到豆油的价值,虽然只是一介长史,但是掌管军粮,军器材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精金。   豆油的出现绝对是颠覆性的,一直以来军队的士兵都是吃素,身体已经也是羸弱。如果有大量的豆油的话,绝对能够增强不少战力。   而且百姓照明也可以用豆油,而不是用味道极大并且昂贵的羊油、猪油之类。   不同于秦泽只着眼于眼前的一小方面,李二他们看得更远,从一个豆油,他们都能看到未来。   “脚踏纺车、蝗虫军粮加上这豆油制作,此子端是不俗,却如何又如此不求上进。”李二看着奏章,一方面是为自己有此等人才而高兴,一方面却又为秦泽的不上进而烦心。   秦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匹懒惰的千里马,只要面前有草吃,就绝不挪动一步。   想要让他动起来,要么给他一鞭子,要么把他面前的草给拔掉。否则就算你在他前面放再多的草料,他也不肯挪动一步。   “唉。”一声长叹,却听的一边的长孙发出一声轻笑。   李二转过头看着自己妻子,正望着自己吃吃发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二哥可还是为了那小子?”现在就算是长孙,也是直接称呼秦泽为小子。从心里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疼爱。   自从自己丈夫成了皇上的那一天,就已经很少能发出这种叹息。这种喜忧参半,却是充满了人情冷暖。   李二撇撇嘴,没好气地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却要跟在那小子后面捡漏。上次的脚踏纺车,这次的豆油。明明有此等才智,却偏偏不为报效大唐。要不是别人将奏章递上来,我还不知有此等好事。”   李二这个皇帝遇到秦泽也是有些无奈,别的士子都是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要讨好自己。   可秦泽倒好,丝毫就没有这个打算,自己想要得到他的法子,还要跟在他的后面捡。   你要是把他叫来,打一鞭子吧,又怕寒了这小子的心。就他那个样子,自己要是下手狠了。估计都能直接逃出长安。   可你要是不打吧,这小子憋着一肚子墨水,天天就图自己乐呵。   “嘶~”   李二抓着脑袋,长长吸了一口气。   当皇帝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心烦。   一旁的长孙也是笑得更开心了,一张俏脸上红扑扑地,看着李二一阵心驰神往。   也是发现了自己丈夫的异样,长孙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的骄傲。   她的确有资格骄傲,她可是为李二生了两个儿子,满后宫还有谁有她厉害?   李二看着长孙这一脸小女儿的邀功表情,也是跟着嘿嘿两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长孙说道:“程知节还说那小子今天做了一些吃食,味道还算不错。观音婢要不要尝尝?”   秦泽让李二心烦,李二就折磨秦泽,这就是李二的思路。   长孙哪里不知道李二的心思,自然是跟着点头附和。   于是正在参军院内等着和程老妖一起下班的秦泽,就等来了这么一条圣喻。   是太监总管阮诠亲自过来宣喻的,而圣喻的内容打死秦泽都想不到。   “滚来御膳房做几笼包子。”   这就是圣喻的内容,怎么听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言九鼎九五之尊的大唐天子,传出来的圣喻竟然是这样,你让秦泽怎么相信。   只不过看着太监阮诠那一脸的认真,秦泽也是只能好好跟着他。   “传说中的圣喻,竟然是这个样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一笼包子,特意传出来圣喻……”秦泽心里顿时是一阵无奈,这圣喻要是让谏仪大夫杜如晦、房玄龄他们知道,八成要和李二死磕。   不过谁让人家身为君主呢,大唐的基业就是人家打下来的。   阮诠是个嘴风很严的人,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留在李二身边的原因。   这是一个廋高个子的小老头,估计应该有个四五十岁。看起来年龄大了,但是走起路来却是丝毫不慢,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差点让秦泽跟不上。   看起来这家伙肩不摇,胯不摆的,整个人就跟在地上飘一样。走路没有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呼吸的声音。要不是能看到地上的影子,秦泽都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个鬼。   就这样秦泽被带到了御膳房,原以为这里有多么奢侈的秦泽,在看清楚厨房的一切后,也是不禁有些失望。   这几年天灾频发,听说国库里面连老鼠都饿死了好几只。李二为了缩减开支,也是尽量从简。   不仅吃的方面从简,穿的方面也从间。听说李二想要修一下丽正殿,都穷得没钱。   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秦泽也不知道他到底图啥。   御膳房不仅每天负责李二的膳食,还负责朝参日大臣的膳食。   所谓的朝参日,也就是要进宫上朝参见皇帝的日子,大唐朝规定,三品以下的官员每个月逢一、五日朝参,不用每天都来。而三品和三品以上的,就得天天来上朝。   而每次朝会结束以后,李二都会让上朝的官员们在宫殿飞檐下、廊庑上坐地吃顿饭,这顿饭就叫“廊下食”。   “廊下食”都有什么东西可吃呢?估计顶多就四菜一汤,不会简陋寒碜到丢皇帝老儿的脸,但也别奢望山珍海味。反正常参官们的肉食定量是每天三头羊,分到每个人嘴里的羊肉应该不会太多   而至于宰相就好一些了,可以进“政事堂”去吃饭了。而唐朝所谓的宰相,其实就是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官员。只有这些人可以吃到最精致、最高级的小灶饭。   不过再怎么精致,也无非就是煮、蒸、烤。也繁复不到哪里。   但也毕竟是御膳房,里面的东西还是挺多的。虽然没看到鲍鱼海参之类的,但是各种香料,鸡鸭鱼肉还是应有尽有。   反正只是让自己做一笼包子,也用不到多少食材。   只不过让秦泽失望的是,哪怕是在御膳房也没有找到一块牛肉。看来就算是李二也不常吃牛肉,一般来说寻常人能吃到牛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家的牛病死,或者受伤不能耕种,才能允许宰杀。   而且这之前你还要上报京兆府,等到官府同意了,你才能宰杀。   而对于李二来说,吃个牛肉虽然不用上报,但是可还是有一大群谏议大夫盯着。   没有牛肉,秦泽想要尝尝牛肉包子的想法就这么破灭了。   太监阮诠带着秦泽来御膳房的时候,因为没到吃饭的时候,所以厨子们大多在处理食材。整个御膳房,也就只有三四个厨子还在。   阮诠给御厨们交待了一声,说是陛下要吃包子,让他们协助秦泽做几笼出来。   那些御厨虽然有些不服气要听秦泽的话,但是一听是陛下的意思,当下一个个就老实起来。   别的不说,能够让陛下亲自点名要吃,肯定不会差到哪。要是自己学会了,以后讨陛下欢心还不是很简单?   四个御厨抱着这个念头,帮起秦泽来就更加卖力了。   而秦泽对于此完全是放任的态度,以至于四个御厨心里都是不住嘲笑秦泽,说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如此美食竟然不懂得珍惜,就这么随手送给别人。   唐朝还是太穷了,社会刚开始发展,有太多的东西还来不及积累,小小一个包子,在他们心中就已经是可以用来传家的手艺。   秦泽自然不会蔽珍自扫,想要就拿去,反正是从你们手里继承来的,就当是还给你们。 第五十五章 给李二做包子   有了四个御厨帮忙,秦泽做起包子来也方便了不少,加上这四个御厨都想着多学一些,所以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和面剁陷,那做得叫一个不亦乐乎。   不过这样一来秦泽倒是悠闲了一些,只用现在一边指点就行。   一旁的阮诠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秦泽他们,不说话,没有表情,就好像是雕像一般。   一笼羊肉包子,一笼猪肉包子,加一笼灌汤包。这就是秦泽打算做的。   只不过想着顶多也就李二和长孙会吃,所以每笼里面只有五个包子。   又是一阵忙活之后,包子全部蒸熟,然后……   然后秦泽就滚回去了,李二的意思就是只想吃你做的包子,不想见你这个人。   反正这也正是秦泽所想要的,他可不想面对李二,索性也就乐呵呵地自己出宫了。   好在程老妖还没有走,于是秦泽就又有了免费的马车。当然是秦泽坐在车辕上给程老妖架马车,不过有车坐他已经很满意了。   秦泽之所以滚的这么痛快,完全是怕等下出什么乱子。他可没有告诉老太监阮诠怎么吃灌汤包,而按照皇宫的习惯,所有的吃食都会由他先试毒。   保不齐要烫得他鸡飞狗跳,不过谁让他至始至终一脸臭冰冰的?面对自己的问题也是爱理不理。   不过为了保证不被迁怒,秦泽必须得跑。   还得有多快跑多快。   而事实果真和秦泽猜得一样,三笼包子在秦泽离开之后很快就送到李二面前。   秦泽特意把包子的体积做小,看起来也更加的精致。尤其是热气腾腾的中馥郁的肉香,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老太监阮诠很随意地从每一笼里面都拿出一个包子,这原本是他的任务,任何送到李二面前的东西他都要先尝一遍。   不过今天却是不同了,他可是一直盯着秦泽做包子,要说里面有毒,打死他都不信。   而他之所会下手,完全是因为……   太香了。   这个时候要是不下手,很有可能就没得吃了。更何况这也是自己份内的事情。所以他就做的更加义不容辞。   深笃人心的李二,自然也是看出了老太监阮诠的那点心思,不过也不说破,就那么看着阮诠尝包子。   第一口咬的是羊肉馅的包子,肉汁浓郁香气扑鼻,食材虽是简单,却也自有一番风味。   不过也是老太监阮诠定力过人,虽是享受无比,脸上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只是在吃完之后对着李二点点头,然后又拿起了猪肉包子,不同于羊肉自带的羊骚味。猪肉不仅味道平实,而且因为肉质肥腻,也让包子变得更加美味。   李二是吃猪肉的,当年他带兵平定王世充被困在洛阳时,什么都吃过,自然也不会忌讳这个。   相反那些自命不凡的士大夫,却是不愿意吃这东西。   他们总要显示出自己的不同,才能表现自己的高高在上。   只不过虽说不忌讳猪肉,但也不常吃。实在是因为御膳房除了一道蒸猪肉蘸蒜泥好吃以外,实在是没别的吃的了。   看老太监阮诠吃得不亦乐乎。李二这个时候也是下手了,给长孙递过去一个,自己手里拿着一个。然后也是享受地咬了下去。   他吃的是羊肉馅的,一口下去也是不禁微微错愕,回味了片刻才赞赏了一句:“端是美味。”   另一边的长孙却是两手捧着包子,小口小口地咬着,起初还只能咬到面皮,只是觉得味道香糯。还以为是自己吃错了。   等到最后一口咬出汤汁来,顿时眼睛一眯如同月牙一般。这突如其来的浓香,还真是让人错愕而又惊喜。   两个人正吃的起劲,却突然听见老太监惊呼一声,惊得李二立马就转头望去。   一眼看见老太监阮诠正咧着嘴满脸的通红,而他的手里正捧着那最后一个包子。只不过现在包子已经被他咬了一半。   几乎就在瞬间,李二从长孙手里夺下了包子。就要叫人传太医,脸上的青筋也是乍现。   他不认为秦泽敢下毒,但现在……   老太监阮诠看着李二的神情,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指着自己的嘴巴,连忙说了一个字:“烫!”   他的确是被烫着了,那么大一个灌汤包,他一口咬了一半。要知道就算是程老妖,也是咬了一口汤汁,就汤的说不出话。   就更加别说是阮诠了,这家伙这会从舌头到喉咙,都不同刀割一般,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这个时候李二也是发现了异样,尤其是长孙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阮诠露出这副样子,也是捂着嘴吃吃地笑。   终究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太监,李二这个时候虽然也是想要大笑,却还是忍住,摆摆手让老太监阮诠下去。   早就尴尬到极点的老太监阮诠,哪里还肯留在这里。连忙一鞠躬,就出了丽正殿。   只不过一时之间嘴巴是闭不住了,里面全是血泡。只能是支愣着嘴,自己去找太医。   于是皇宫里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一向面无表情的太监大总管,竟然张着一张嘴巴在皇宫行走,样子也是说不出的滑稽。   就连那些平日里对他惊恐万分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也都是捂着嘴偷笑。   不仅他们在偷笑,丽正殿的李二和长孙也在偷笑。   “那小子还真是……”李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想到阮诠那副样子,顿时心里就舒畅不少。   一旁的长孙也是跟着偷笑,这么多年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太监露出这样滑稽的表情。尤其是张着嘴巴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笑了半响,李二却是忽然一愣。顿时止住了笑,转头望向了长孙,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观音婢,你说若是先吃的是我们,会怎么样?”   的确如果不是老太监吃得快,保不齐他们就先吃到了灌汤包。长孙自然是没问题,一直都是小口小口地吃。   可李二就不同了,要是换成他,估计也不会比阮诠好多少。   当下一拍桌子,李二就恨不得把秦泽给抓回来,打上几板子。   另一边的长孙,却是看着李二这个表情,笑得更加开心了。这才是自己的丈夫,这些年为了国家整个人已经变得越来越淡漠,可自从秦泽出现,这个情况就开始转变。   变得更加有人情味。   “二哥,那小子什么脾性你会不懂,上次见了你的面人都战战兢兢,你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怕是也不敢。只不过终究是个孩子,估计也是受不了阮公公,才想着捉弄一番。”   长孙拍着李二的手,又拿起了自己的包子,轻轻咬了起来。   秦泽现在就如同一个调味剂,让李二在冰冷的朝堂和温暖的小家过渡。他在朝堂上受得委屈,却没有人可以发泄。   而很不巧的是,秦泽出现了。而且这小子明显是一个顾前不顾后,睚呲必报的主。于是就自然成了李二的出气筒。   “到也是,那小子也才十五六岁,心性还是差了一些。做事也毛毛糙糙。”   李二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别的不说就说蝗虫的事情,他提出让百姓抓蝗虫,的确解决了百姓对于自己的谣言。   可是却没有考虑过怎么处理蝗虫,要不是自己逼着他,估计这会百姓又开始哗变了。   再说他与道教的事情,虽然处处占了上风,却也得罪了对方,完全没想过以后该如何。   总之这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有些聪明,但是考虑终究是不周全。   “这小子如此记仇,仗着自己聪慧,怕是以后要吃不少苦头。”李二虽然是摇头叹息,但是心里却是有些舒畅。   不管怎么样,看着秦泽吃瘪,他的心里就觉得开心。   一旁的长孙吃完了羊肉包子,也是端过来两个灌汤包,一个给了李二,一个给了自己。   上包子之前,秦泽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有姜丝还有醋,都放在一边。   李二和长孙都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怎么食用。尤其是有老太监阮诠在前,他们也是更加小心。   长孙轻轻咬破灌汤包的面皮,这才享受地吸了一口浓郁的汤汁。感受着口腔里味蕾的升华,眼睛又是眯成了月牙。   这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端是看得李二心猿意马,不过他也知道长孙现在有身孕,还不能放肆。   于是眼睛一转,伸手将长孙咬过的包子给端了过来,把自己的那个包子给递了过去。   脸上笑眯眯地道了一声:“谢谢观音婢。”   然后就一口咬在了长孙的牙印上。末了还一脸享受,装作回味的样子舔了舔嘴唇。   这一幕直羞得一边的长孙满脸通红,半响才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对着李二的脑袋轻轻一点。   李二嘿嘿一笑伸手抓住长孙的手指,手一滑又摸到了她的肚皮上。   长孙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这是他李二的骄傲,也是她长孙的骄傲。   丽正殿绮丽的这一幕,是他们两夫妻独有的浪漫,也是他们最享受的时光。   不离不弃,始终甘之若饴,这也是他们最平淡,却轰轰烈烈到一辈子的浪漫。 第五十六章 军粮实验   连续几天秦泽都在参军处忙碌,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忙得跟三品的程老妖一样。   实在是因为李二听说了豆油的事情之后。竟然直接给拨了一间更大的庭院,还给秦泽派来了几位将作监的大匠。   美名其曰是来协助秦泽的,但其实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李二用来掌握豆油制作的途径。   反正秦泽是觉得无所谓,想学他就教,更何况还有免费的苦力。   几位大匠也都是阅历丰富的人精,自然知道李二的意思。所以帮起秦泽来,也是不留余力。   毕竟秦泽也是只知道个大概,而这些大匠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很多方面也是他们将细节给补齐。   除了这几位大匠,他们还带来了十几名帮手。   俨然是要掌控所有的态势,对此秦泽倒是无所谓,他也知道一旦这豆油坊走上正轨,也就是他们三个人离开的时候。   不过王大义和王大牛却是愤愤不平,直说对方这是要卸磨杀驴。完全就忘了这是把自己骂成了驴。   有人帮忙就是快,五天后第一锅油就成功出锅了。足足制作了三百来斤。   秦泽不知道这东西李二准备怎么用,只能去找将作监的大匠,好歹自己也要用这东西来炒蝗虫粉。   现在长安的蝗虫粉已经到了十万斤之多,两县的仓库是再也放不下了。李二也是觉得事情不能托了,大笔一挥将豆油坊一个月的出油全部给了秦泽。   听说这个命令让将作监的联名上书,请求李二给他们留一些豆油,但是却被无情驳回。   他们是不知道李二现在有多愁,他恨不得那些数不尽的蝗虫立马消失,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拖延。   有了足够的豆油,秦泽的军粮也就开始制作了。好在被拉下水的长史,一口气给秦泽派了一百多人的伙夫,这才让秦泽有充足的人手。   不过铁锅还是没有批下来了,这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尤其是对大唐这个钢铁事业不发达的国家。所以只能用铜锅来炒,不过也还将就。   有了油,秦泽那颗沉寂的心又扑腾了起来,先是油炸方便面,然后是油炸蔬菜。   最后还是李二一巴掌把秦泽给拍醒了,因为油坊的油根本不够他挥霍。   这些天秦泽就真的如同王大义口中的驴子一般,天天忙得不可开交。那些源源不断送到长安的蝗虫粉,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秦泽完全松不了一口气。   好在也不知道是李二上次祭天有效果,还是贼老天害怕蝗虫被吃成了濒危物种。终于在五月中旬,降下了大雨。   大雨一起,肆虐的蝗虫也就慢慢停息了下去,而秦泽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而就在百姓为李二朝拜的时候,秦泽却迎来了最关键的一天,今天他们要实验军粮的效果。   兵部尚书杜如晦亲自压阵,程老妖以及那些长史都是出动。实验的地点就在左武卫。   这里每天都有大批军队操练,实验起来也方便。   周常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不过他曾经跟着大将军上过几次战场。立了几次功勋,现在已经是功勋两转,成了一名队正,手下统领着五十人。   这一次他也是接到了长史的命令,说是要让他们实验一下新做的军粮。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因为他们听说不仅自己的大将军要来,就连兵部尚书也要来。   一下子他们这一队就成了整个左武卫里面最荣耀的一队,而他们一个个也是昂首挺胸地在众人目光中,踏进了大食堂。   一抬头周常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将军,立马就躬身行礼。那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就更不用说了,能这么近距离地和大将军还有兵部尚书接触,回去够他们吹嘘一两天了。   秦泽看到这些人一脸的狂热,顿时心里就有些唏嘘。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一个个还如此的兴奋。   不过这位让他更加佩服杜如晦,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却自己凑了上来,端起这屎盆子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头上扣。   这才是良臣呀。   王大义和王大牛今天也焕然一新,两个人都是穿着一身新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秦泽也是牙痒痒,恨不得一人踹他们一脚。   被他们这么一搞,这吃蝗虫竟然变得神圣起来。   周常带着自己的队伍排好队,每人端着自己的碗,准备去打饭。却根本就没有发现哪里有粥,只看到锅里烧着一锅的开水。   周常挠挠头,冲着一旁的长史宋方行礼问道:“长史大人,这莫不就是你们说的军粮?”   以前每次实验军粮,都不过是小米粥里面换新花样。可这一次怎么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看的清清楚楚,他绝对不会相信。   “天呢,这怎么能算是军粮呢?这分明就是清水吗?”   人不是粮食怎么存活,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能只喝水呀。   宋方知道周常误会了,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两个大袋子说道:“那里才是你们的军粮。”   杜如晦从一来就铁着一张脸,跟着程老妖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弄得秦泽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这两个家伙在这里,完全弄得周常他们放不开,一个个拘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难堪。   宋方说完这句话,又对着一边的王大义和王大牛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两个人得到命令,将地上的袋子抬到桌子上,站在锅前示意可以开始了。   作为队正,周常是有权力第一个食用的。他端着碗来到王大义面前,将碗送了上去。   就只看到王大义从布袋子里。盛出了两大勺金灿灿的粉末,顿时一股焦香的味道就在四周弥漫开来。那些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士兵们,也都是纷纷沉寂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吞咽口水。   端着碗的周常也是不由地狠吸了两口,也是觉得满鼻子都是焦香,一时之间也是有些陶醉。   “砰砰!”   就听见两声清脆,却是王大义用勺子点了点他的碗,将他从陶醉中唤醒。   那些士兵们见自己的队正这般模样,也是一个个忍俊不禁,只不过因为程老妖和杜如晦的原因,一个个都是死撑着不发出声。   周常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才端着碗来到了王大牛面前。王大牛这里放着的就是蝗虫粉,这东西油炸过之后,颜色和面粉差不多。   但是味道却是更加的焦香,就连秦泽自己都吃了好几碗。   果然在闻到蝗虫粉的味道后,人群又是一阵的吞咽口水声音。   最后一站就是秦泽这里,他负责给他们打开水和发放囊。   其实一开始炸上瘾的秦泽,也想把这囊给放油锅里炸了,只不过将作监里的油实在不够,这才作罢。   “吃得时候用筷子搅拌一下,要是觉得这囊不好咬的话,也可以掰碎了泡在碗里。”   相比王大义和王大牛的趾高气昂,秦泽就随和多了。   不随和不行呀,这家伙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蝗虫,估计都要揍死自己。   因为面粉和蝗虫粉都是油炸过的,所以用开水一泡就可以吃了,   而且完全是稀稠随人。   很快所有人的碗里都多这种金黄色的浆糊。秦泽又拿出一些油炸过的青菜,每个桌子上都放一大碗,用开水一冲。顿时一大碗菜汤就出现了。   那些原本就觉得好奇的人,在看到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颗粒,慢慢变成巴掌大小的菜叶,当下就变得更加惊讶。   不得不说这军粮的味道真的不错,周常以前只觉得能吃饱就不错了,可是现在吃了这军粮,却有一种享受的感觉。   尤其是在里面他还吃出了肉的味道,这就更加让他感到幸福了。   那些新兵蛋子,也是一个个吃得不亦乐乎。有人吃完了还眼巴巴地瞅着那两个布袋。   秦泽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拿,吃多少拿多少。   这一幕看得一边的周常咬牙切齿,直说这些新兵没有规矩。不过看着参军大人都发话的份上,也就没有制止。   以前每次上战场都是喝的粥,一场大战下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现在不同了,不仅有这么好吃的面糊糊,还有馍馍吃,时代变了。   周常这些老兵都是边吃边感慨,看得一边的秦泽心里一揪揪地疼。这才是一个国家应有的军队,在吃着好东西的时候,竟然还会为国家考虑。   到最后杜如晦和程老妖也走了过来,两个人也是端着碗,一个人打了碗,就坐在队伍之中跟着吃了起来。   不同于这些不知情的士兵,他们两个人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依旧吃的很开心。   其实秦泽也打算盛一碗来吃,但是看到一边长史的眼神之后,就立马放弃了。   杜如晦和程老妖这是在收买人心,你想想一个是左武卫大将军,一个是兵部尚书,连人家都下口了,你还能说什么。   就算到时候被发现这是蝗虫粉。这些士兵心里的不满也会削弱。   “人精呀。这一个个都是人精,合着这端起来的屎盆子,还是要扣在自己头上。”   秦泽哪里会反应不过来,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家都下口了,不论是不是作秀,他都应该尊重。 第五十七章 炼钢   一顿饭吃得周常他们肚皮溜圆,到最后就连他也是忍不住,加入了那些新兵的队伍。   而杜如晦在吃完了自己的军粮之后,点点头就自顾自离开了。   他要去向李二汇报,新的军粮效果很好,士兵们吃得很满意。当然他还带去了秦泽做的方便面,以及油炸蔬菜。   蝗虫粉他是不打算带给李二了,这东西就连他自己吃起来,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军粮的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豆油坊也已经不再需要秦泽。所以一时之间他也就闲了下来,他也就开始盘算着给二虎做兵器的事情。   二虎只答应留在他这里一个月,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不过这些天他也传授二虎了一些知识。   比如以什么角度杀人最快,以什么路线逃跑最安全,总之秦泽将自己想得到的,全部都传授给了二虎。   也好在他是一个军迷,这样类型的电视剧没少看。所以按照秦泽的意思,就是将二虎给培养一个专门负责暗杀的特种兵。   不过兵器还是最重要的,只要在这上面占有优势,二虎的实力就能突飞猛进。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摸索,秦泽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凭借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接近军器监,那里可是大唐军队的核心地带。   想要让那里面的人给做兵器出来,没有李二的同意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犹豫了几天之后,秦泽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去找李二商量商量。   好在这些天李二因为军粮的事情心情不错。要知道那些堆在仓库里的蝗虫粉,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军粮,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这些天下来,军粮中有蝗虫粉的事情,也开始在军队中传播了开来。   这倒也不是有人告密,而是有些聪明人察觉了出来。   尤其是看到每天都有蝗虫粉向皇宫运送,这种传言就更加厉害。而那些先前吃过军粮的人,也开始变得犹豫。   而此时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恭,和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以及兵部尚书杜如晦,就被李二给叫到了跟前。   李二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快点将这蝗虫粉给消耗下去。   尉迟恭也不傻,自然也是听说了军粮中有蝗虫粉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想要这个东西。   但是这些蝗虫粉也实在太多,就算是让左武卫一天吃到晚,也是吃不完。   “陛下,臣听说这军粮制作繁杂,我右武卫还是不要了吧?”尉迟恭小塔一样的身材,说起话来也是嗓门极大。   而另一边的程咬金也是不甘落了下风,扯着嗓子就反驳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东西你们右武卫要定了。”   两个人都是大嗓门,都是曾经救过李二。所以在李二面前,也没有太多的拘谨,嗓门一开就跟打雷一般。   在朝堂之上只要他们发言,立马就会变得如同闹市场一般。尤其是一个个嗓门奇大,震得李二又觉得脑袋疼。   这两个老货的意思他还能不知道?   李二揉揉脑袋,冲着已经快要打架的程老妖和尉迟恭摆摆手,让他们冷静下来,才说道:“这东西的数量太多,若是只给一人,怕是要浪费许多。再说了,程知节和杜卿也是吃过的,可曾觉得有什么不对?”   程老妖和杜如晦自然是摇头,可尉迟恭却是直接装作没有看见。   一时之间几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也正在这个时候,老太监阮诠走上前来,通报说录事参军秦泽请求觐见。   这一下原本还在争辩的几人,顿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秦泽身上。   程老妖也是嘿嘿一笑,冲着尉迟恭说道:“尉迟将军,这蝗虫做军粮可是这小子的主意,不如你问问他?”   李二也是眉毛一挑,摆摆手就让阮诠带秦泽进来。   秦泽就这么踏入丽正殿,可前脚刚踏进来,立马就发现了不对。这里的人数有点多,而且对方明显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尤其是看到程老妖那一脸笑意的脸,秦泽心里就咯噔咯噔个不停。   一边的尉迟恭也是抬头打量着秦泽,发现这小子生得白白净净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军伍的人。   不过一想到就是这小子把蝗虫做了军粮,尉迟恭就恨得牙痒痒。一切的万恶之源就在这小子身上,没有他的鬼主意,他现在也不用为蝗虫军粮操心。   被几双眼睛盯着的秦泽,顿时也是觉得口中有些发干。进来给李二以及各大臣行礼之后,就杵在那里不说话。   开玩笑,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先开口。这几个可都是祖宗一样的人物,就连魏征遇到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而且谁看不出来他们这几个大佬那一脸的怒火,估计都巴不得冲上来踹自己两脚。   稍微动动脑筋,秦泽就明白,八成是为了军粮的事情。   不过秦泽就想不明白了,人家尉迟恭的确是事先不知情。可你程老妖这一脸的愤怒是几个意思?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尉迟恭终于忍不住了,一步从一边走上前。小塔一样的身躯挡在秦泽面前,张开就问道:“就是你小子想出用蝗虫做军粮的?”   “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秦泽心里苦笑一声,转头想向李二求助,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丝毫没有要帮忙说话的意思。   秦泽这才叫真正的有苦说不出,他可不信尉迟恭猜不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完全就是想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回尉迟将军确有此事。”秦泽还能怎么办,除了老实交待,也没有别的一点办法。   “呵呵。”尉迟恭冷笑两声,对着秦泽颇有深意地点头说道:“这东西虽说无毒无害,但终究是心里难堪,你又让我将士如何去吃。”   合着这屎盆子,在不同人的头上转来转去,最后又转到了自己的头上。   秦泽却是猛地抬起头,正面迎上了尉迟恭的眼睛,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前日祭天,陛下体恤民情,不顾悠悠众口自身安危服下蝗虫。终于感动上天降下大雨。   如今将蝗虫做成军粮,考虑的还不是我大唐将士。为何陛下吃得,他们就吃不得?难不成是心里芥蒂吗?”   人该怂的时候一定要怂,但是不该怂的时候,绝对不能怂。   想李二堂堂一个皇帝,竟然会为了一口军粮而操心,实在是太过憋屈。   也就李二这么开明的君主,有这份胸怀。能够做到如此对待自己属下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不过这个时候,秦泽觉得自己不能怂。因为他必须告诉用自己的嘴巴,将李二的心思说出来。   是呀,为了九五之尊的天子都能吃,为什么那些   将士不能吃。   一席话顿时说的尉迟恭哑口无言,也是听得一边的李二眼睛一亮,这简直就是将自己的心声给完全说了出来,顿时就感到心里无比的舒坦。   一边的杜如晦也是死死盯着秦泽,身为谏议大夫的他,自然深知帝王之心。   李二的心思他自然猜得透,所以刚刚的争论,他一句话都没有参与。   但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是直接就说出。不仅将李二的心声表露出来,而且还将李二给绑在了自己这一边。   一直以来杜如晦还以为秦泽只是有些小聪明,到现在……   果然秦泽的话一出,李二也是叹息一声说道:“都是我大唐的将士,朕也是于心不忍呀。”   这已经是变相再给秦泽说话,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个时候几位人精哪里还不懂,连忙行礼劝慰李二,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推广军粮。   尉迟恭嘴上这么说,心里对于秦泽这个人,却是愈发的不喜欢。   对于这一点秦泽倒是不怕,因为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方法,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立马就对着李二行礼,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要制作武器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当然他的借口是想要研究一下新式武器。   秦泽打算制作一些三棱军刺,以及一些匕首、袖里箭的东西。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改变一下大唐的炼钢工艺。   就目前来说大唐的炼钢工艺,根本就支撑不了秦泽心目中的武器。   众所周知,铁根据含碳量的不同分为三种。一种是含碳量极低的熟铁,这种铁韧性极高。像同时代的欧洲国家,用的就是这种熟铁。   可以说用这玩意来砍人,一刀下去剑都弯得不成样子。要不停地放在脚下踩直,软得就跟铜一般。   而含碳量最高的就是生铁,这东西又脆的要命,不要说杀人了,你一不小心拿手里掉地上,都会直接碎成无数截。   而在这之间的就是所谓的钢铁,像大唐现在的钢铁工艺,主要就是块炼铁和炒钢法,都是让铁在空气中尽量的与空气氧化,从而来降低铁中的碳含量。   但是这种方法也有很大的弊端,就说块炼铁,也就是俗称的打铁。那家伙造一把兵器,都能把人累死。   至于炒钢法,就是将铁融成铁水,让它充分氧化。不过最后还是要不停地敲打,也是十分费工夫。   而且这两种方法铁的碳含量都不好控制,所以才会备着一些碳粉,来给铁中加碳。   也是因为这种工艺上的落后,让整个唐朝年产钢量只有区区五千多吨。   而到了宋朝之后,这个数字变成了十五万吨,所以你会发现在宋朝就连货币都是铁做的。   这在唐朝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灌钢法   钢铁不论在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都是极其的重要。   虽然大唐的兵力比宋朝要强很多,但是在科技上面却是远远落后。当然这也和李二重农抑商的做法有关,科技在这个年代,根本就不被其他人看好。   秦泽想要武装二虎,改良炼钢是最重要的一步。否则就凭借现在的钢铁水平,哪怕秦泽脑子里有一百种兵器,造出来也是中看不中用。   尉迟恭和杜如晦对于秦泽这个人是陌生的,除了军粮这一次,他们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所以在听到秦泽要研究兵器的时候,杜如晦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反驳。   杜如晦身为唐朝宰相,当年跟着李二平定了刘武周、王世充。玄武门之变也是他和房玄龄一起策划,论起才智来说绝对是不俗。   所以一听秦泽要研究兵器立马就给就拒绝道:“大唐兵器自有军械监负责,怎么平白落入他人之手。此举端是不可。”   秦泽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他是在害怕自己将大唐的机密泄露出去,这可是关乎着大唐的命脉。   要是被那些异族人知道了大唐兵器的制作,估计大唐的优势就会消失殆尽。所以这东西,他这个兵部尚书无论如何也要保护。   而且不仅杜如晦不放心他,李二也同样不放心他。让秦泽做做军粮,这无可厚非。但是真要涉及兵器,就没那么好说了。   “杜卿所言极是,此事还是无须再提。”李二大手一挥,直接否定了秦泽的想法。   一边的程老妖也是一脸严肃地打量着秦泽,弄不懂平日里聪慧的他,今日怎么这么的愚笨。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冲着杜如晦施礼说道:“尚书大人,小臣所说的研究兵器,绝不是要刺探什么。大人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监视小臣。”   此言一出,顿时让杜如晦也是一愣。秦泽的意思他怎么听不出来,只是不知道秦泽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不同于杜如晦,李二是知道秦泽为人的。不过听到他说这句话,也是眉头一皱,想着这小子难道不折腾军粮,改折腾兵器了?还是说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来讨好自己了?   秦泽他是知道的,这小子一脑子的鬼主意。要是他真的愿意改良兵器的话,对自己大唐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次又是为什么呀?   自己可没有挥鞭子抽他呀?   当下李二脸色一板,冷脸对着秦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泽。   “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二这句话别人听不明白,秦泽还能不明白吗。当下正正衣衫,一脸正气地回道:“陛下,实在是小臣吃了蝗虫军粮之后,脑中灵光一现,就多了这些东西。”   秦泽说的真真切切,可是却听得那边的尉迟恭一脸的怒火,差点就要冲上来揍秦泽一顿。   李二也是被秦泽这句话给逗笑了起来,他哪里不知道秦泽是在胡扯,真要是吃蝗虫能吃出这个,那上次自己吃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说老实话。”李二知道秦泽是顺杆子爬,不给他点压力,这小子就满嘴忽悠。   秦泽也知道不能再忽悠了,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   在场的所有大佬,就看着秦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只不过表情有些做作,略显浮夸。   李二听完脸色那叫一个怪异,看着秦泽半天才开口说道:“就为了这个?”   他怎么也猜不透秦泽的想法,竟然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而费这么大的周张。   “陛下,小臣只需要一些兵器就可以了。别的什么都不看,也什么都不要。若是不放心,我连军械监都不去。”   秦泽见李二有些心动,连忙乘胜追击地说道。   他这番话说下来,除了事先打过交道的李二和程老妖,其他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问号。他们实在弄不懂秦泽这是几个意思。   不过尉迟恭却是有别的想法,尤其是看到一个个小小的参军,竟然敢放下如此大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就说道:“如此狂妄怕也不过是个草包。”   “哎呦呵,我就弄不明白了,我不就是做了个军粮吗,你至于这么怼我吗?”   秦泽望着尉迟恭腹诽地想道。只不过脸上却是一点不悦都没有表露出来,不是不想,是身份不允许。   一旁的程老妖这个时候,却是哈哈大笑地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对着秦泽的肩膀一拍说道:“贤侄放心,他右武卫看不上,我左武卫倒是稀罕。放心去做,你程伯伯支持你。”   说完又是看向一边的尉迟恭说道:“尉迟老夫,你真的确定不要?”   尉迟恭听到程老妖叫秦泽为贤侄,还以为又是一个攀关系走后门的家伙。原本他就不认为秦泽能有什么材料,这才就更加不看好了。   当下鼻子一哼,对着秦泽一脸的不屑说道:“他若是能够做出什么来,我尉迟恭当着你左武卫的面吃蝗虫。”   “好,一言为定!”程老妖一拍巴掌,立马就定下了赌约。生怕自己一个迟疑,让尉迟恭改变了主意。   他这么爽快,倒让一边的杜如晦却是迟疑了起来。程老妖可不像是一个武断的人,不可能会没来由地这么说。   再加上转头看向李二时,发现对方脸上也是一脸的笑意,就更加好奇秦泽到底是什么人。   当下沉吟了片刻,杜如晦第一次向秦泽开口道:“不知秦参军准备做何等兵器?”   “八成是给弓箭上的羽毛染个色。”秦泽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尉迟恭却是冷不丁地说道。   他这句话秦泽听不懂,可程老妖听得懂呀,这又是在揭他上次敬献祥瑞的短。当下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胡子乱颤地说道:“尉迟老夫,你可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日后若是求我的时候,可别后悔。”   “哼,就凭你那点功夫?还指望我来求人,痴人说梦。”尉迟恭也是暴脾气,听程老妖这么一说,立马就要冲上来打一架。   一边的李二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们这些跟着他的武将,平日里就没多少拘谨。但身为帝王的李二,还是要适时提醒他们一下。   “你们两个够了,听那小子怎么说。”   李二从来没有叫过秦泽的名字,一直都是这小子,那小子的叫。不过秦泽也乐得这样,只有牢牢抱住李二的大腿,他才能过的安全。   见众人又把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秦泽耸耸肩老实地说道:“陛下,自己前日里吃蝗虫时候……”   “嘶~”   秦泽的话说到这里,就被李二的一声吸气声给打断。   “蝗虫的事又没人能真的打死你,你要是再敢往这上面说,我就先打你三十大板。”   李二能不知道秦泽的鬼主意,对于秦泽装神弄鬼的能力,在鼠妖上他就见识过。   “谢陛下。”秦泽欢欢喜喜地施礼道谢。他等的就是李二这句话,这话一出这屎盆子就算扣在自己头上,也扣不死人了。   “陛下,可曾听说过灌钢法。”   “嘶~”   李二又是长长的一口吸气的声音。秦泽喜欢吊人胃口,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也不用用在自己身上吧。   秦泽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讪笑两声继续说道:“陛下这灌钢法不同于块炼钢和炒钢法,不仅操作起来简单,而且制作出来的钢铁也更加均匀。关键是速度极快,速度比寻常的要快要数十倍。”   所谓的灌钢法,是在宋朝被发明出来,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改良才最终成型,这种方法就算是在后世一些地方,也是还在使用。   而这也是凭借唐朝现在的科技水平,唯一能够使用的方法。至于什么熔炉炼钢、电炼钢,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一听到秦泽那句强个数十倍,整个丽正殿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有些雀跃的程老妖,也是一脸怀疑地看着秦泽。   数十倍这是一个很模糊的词语,有可能是十倍,也有可能是九十倍。但不论是哪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下不要说一直持怀疑态度的尉迟恭了,就连程老妖也是开始怀疑起来。   李二此时也是一脸的疑惑,但是看了看秦泽,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就看见秦泽的眉毛跳了一下,连忙止住了嘴巴。   这表情李二是知道的,这分明就是这小子要坑人的前兆。而就连李二都看不透秦泽到底有多少能耐,所以他决定还是忍忍。反正总会有人受不了的。   果然一旁的尉迟恭立马就跳了出来,脸色阴沉,眼神也由不屑变得愤怒起来。   “莫不是以为我好骗,故意嘲笑我不是?真要有此等妙法,我怎会不知?”   秦泽心说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我才要怀疑呢。   正想开口说这是吃蝗虫时候得到的灵感,却有想起这个理由已经被李二给禁了。   想了想也只好回答道:“将军若是不信,找人做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小臣有半点谎话,就任凭将军处置。”   眼见为实,和他们讲道理没用,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不可思议,还是亲眼看看来得实在。 第五十九章 两手空空   所谓的灌钢法,就是用两种含碳量不同的铁来融合。先将含碳量低的熟铁放在炉子中,然后将含碳量高的生铁放在炉子的口上。   随着炉子温度的升高,生铁就会开始融化成生铁液。这个时候就要不停地搅拌炉子中的熟铁,让这些生铁液均匀地淋在上面。   这样的话,生铁中的碳就会向熟铁中渗透,慢慢增加熟铁的碳含量,将它变成钢铁。   而碳含量减少的生铁,也会慢慢变成钢铁。通过这种方法,得到钢铁的速度大大加快,而且想要得到不同含碳量的钢铁,只要调整生铁和熟铁的比例就可以了。   不过秦泽也是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到底要用多少比例,这点秦泽就不明白了。   但秦泽也知道这些对于那些大匠来说,只要多试探几次就可以了。   很快军械监的大匠就被叫到了丽正殿,这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个子高挑,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的有些发亮。尤其是秦泽注意到对方的手,他的指关节都向外突出。一看就是一个常年打铁的大匠。   对方一上来就冲着李二和各位大人行礼,却直接将一边的秦泽给忽视过去。   这可怨不得人家,身为一名大匠,人家也是六品在册。虽然也没有什么实权,但和秦泽这么一个九品比起来,就强太多了。   大匠姓吴,这还是通过李二对他的称呼,秦泽才明白的。否则的话,人家连名字都不会告诉秦泽。   “吴大匠,你负责兵器也有数年,可曾听过灌钢法?”李二率先开口,向吴大匠问起了秦泽口中的灌钢法。   大唐是推翻隋朝建立的国家,在很多方面还是用的隋朝的人员。而这吴大匠自隋朝就是军械监的一名大匠,负责这兵器制作也是有六年之久。   可是这灌钢法,他还是真的从未听过。当下摇摇头说道:“微臣做兵器这么久,只听过块炼钢和炒钢法,还真不知这灌钢法为何物。”   听了这话李二也是点点头,对着一边候着的秦泽说道:“你且将你口中的灌钢法说来听听。”   这个时候吴大匠才注意到一边的秦泽,他下意识地就看了秦泽的手,却发现那双手白白净净地,哪里像是一个打铁之人该有的手。   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羸弱的身体,就更加怀疑那什么灌钢法,不过是无稽之谈。   秦泽也是看出对方眼里的不屑,心里骂了一句目光短浅,嘴上却是将灌钢法给说了一遍。   起初吴大匠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可听到要将生铁和熟铁混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眼睛一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只是听了秦泽说了三言两语,但是这种用含碳量不同的铁,来融合的方法,也是让他顿时豁然开亮。   而一边的尉迟恭却是听得迷迷糊糊,根本就不知道秦泽在说什么。不过也是一直等到他说完,才冲上前冲着吴大匠就问道:“怎么样?这小子说的方法是不是胡扯?”   尉迟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程老妖,那意思很明确。只要吴大匠开口说一个不字,他就要狠狠羞辱程老妖一番。   可结果……   吴大匠却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两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生铁熟铁,如同中了魔怔一般。   “呔,这吴大匠莫不是中了失心疯?”说话的是程老妖,看着吴大匠这种举动,也是有些好奇。   “妙呀,妙呀。”就在程老妖和尉迟恭想要推醒吴大匠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大叫了起来。   而后一把抓住秦泽的手,如同中了邪一般地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此等炼钢之法?可是师出何门?”   “额~”   秦泽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对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挠挠头说道:“我先前脑子受了伤,也是记不清这些,就是不知道这法子可否一用?”   一听秦泽这么说,吴大匠也是一脸的懊恼。为自己不能见到能想出此等法子的大师,而感到无比的失望。   另一边的尉迟恭却是受不了了,冲着吴大匠大大咧咧地就问道:“你就说这法子到底怎么样?”   他这一番话,也是提醒了吴大匠注意现在的处境,李二陛下可是站在一边,还容不得他这么失礼。   吴大匠连忙松开秦泽的手,就要向李二告罪,却被对方直接打断道:“朕只想知道此法子是否有用?”   “回陛下虽然还没有实验过,但是以微臣的经验来看,此等法子绝对堪用。”   能让吴大匠赌上了自己的名誉,也足以说明这灌钢法的巧妙。   李二听了也是心情大好,又是问道:“吴大匠觉得如果使用此法子,我大唐的钢铁能到何等程度?”   这才是李二关心的地方,如果有了足够的钢铁。军队的实力绝对会提升好几倍,到时候每人做一副钢铁盔甲,还怕什么突厥?   “回陛下,以微臣所见至少能翻上十倍。”吴大匠也是欣喜若狂,作为一个军械监的大匠,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有用不完的钢铁。   话从吴大匠口中说出来,可要比秦泽强太多。这下就连尉迟恭也是皱着眉,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好,好。”李二连说两个好字。   一边的杜如晦也是从一旁走出,趁机对着李二施礼贺道:“臣为陛下得此良计贺,为我大唐将士贺。”   这马屁拍的,就连一边的秦泽也是不禁想要竖大拇指。   李二也是兴头大起,转过头就要大赏秦泽,却突然发现这小子,也是一脸的期待。   顿时李二就冷静了下来,这小子现在身份不知,来历也不知,实在是不放心重用。   于是一旁干巴巴等李二赏赐的秦泽,又看到李二将头歪向一边,如同没有看到自己一般。   “我去,又是白干,好歹赏几贯铜钱吧?”秦泽心里这叫一个欲哭无泪。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允许你去军械监做几件兵器。”说完就摆摆手,示意秦泽可以下去了。   “没……没了!”   秦泽脸上那叫一个抽搐,却是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是看不出李二的意思,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于是秦泽就这么两手空空地退出了丽正殿,不过好在自己做兵器的目标达到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而就在秦泽离开之后,丽正殿的几人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一个个脸上都是露出了狂喜。   李二大手一挥,嘱咐了吴大匠几句,就让他也跟着退下。   等到大殿里只有他们四人的时候,狂喜就变成了大笑。   十倍的钢铁那是什么概念,完全可以让大唐的军事力量,增强数倍。这对于李二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事。对于一直被突厥侵犯的大唐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事。   “陛下,不知那秦泽是何许人也?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杜如晦第一个开口,却是询问起了秦泽的来历。   李二也是摇头看向了程老妖,这个人还是因为程老妖才知道。这么些天他也派人查了,却是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秦泽身上有一个记录他身份的木牌,写的是陇西成纪人。李二也让人去京兆府察看,却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记录。   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李二甚至更多怀疑秦泽是不是哪个仙家的弟子,被派到俗世历练。不然的话,为什么行事这么怪异,却又能想出如此奇妙的法子。   程老妖见李二看向自己也是耸耸肩,说道:“一个月前,小儿在长安寻着他,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谁知道这小子却是如此的怪异。”   “这么说就连陛下也不知道此子的来历?”杜如晦皱着眉,心里却是愈发的好奇。   “关于他的来历,还是以后慢慢查。总之他现在还是一心向着大唐,只要不过分打压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李二这话说的在理,只要秦泽一天向着自己,向着大唐,自己就不会动他。毕竟他可是会时不时给自己惊喜。   “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这小子就是一个顺杆子爬的家伙。”   末了,李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一旁的程老妖笑的最得意,尤其是看到一边的尉迟恭,他的心情路更加的好。   “尉迟老夫,你记得你的话,这次这小子做的东西,你右武卫可不能碰。”   身为左武卫大将军的程老妖,自从被困在长安之后,和尉迟恭开开玩笑,闹闹小矛盾,也是平日里的一个活动。   虽然看起来两个人互相不服的样子,但是对方心里都知道,他们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私下里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不就是当着左武卫的面吃蝗虫吗?当年我什么没吃过,还怕这不成。”尉迟恭胸膛一抬,说得那叫一个义不容辞。   “你……”   程老妖指着尉迟恭,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两条混江鱼,脸皮也都是厚得可以。做起事来也是无所顾忌。   当然这一点秦泽是不知道,他从出了丽正殿,就在为自己得罪尉迟恭的事情而忧心。   这刚解决了屎盆子的问题,又给自己加了一道箍,都干了什么事呀。   至于尉迟恭会不会找秦泽麻烦,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屑于的,先前发火也是错以为秦泽狂妄。现在明白了一切,怒火自然也就消了。   不过在看了程老妖和李二的那副痛快的表情之后,他突然觉得欺负欺负秦泽,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六十章 和尚袈裟   就像是一粒石子,秦泽的灌钢法狠狠砸进了大唐的历史。单单从钢铁上来说,大唐将会很快到达宋朝的水平。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就连秦泽也无法想像出,大唐在拥有了强大的兵力,和足够的钢铁之后,会到达何种程度。   不过这一些他都不在意,只要是有利于大唐的,他都不会藏私。但他也知道任何一个小的改变,随着历史的滚动,都有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巨变。   不过秦泽也不担心,毕竟上面还有李二这个决策者。   悠哉悠哉地赚够一百心愿值,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才是他应该做的。   灌钢法虽然已经告诉了那些大匠,但是秦泽也知道需要一些时间,来让他们慢慢摸索。碳的含量多少,也需要大量的实验。   在这之前秦泽是不打算再进皇城了,因为蝗虫军粮的事情,已经完全暴露了。现在那些群情激昂的士兵们,估计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背后主导。   虽然李二已经愿意撑腰,但秦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是消失比较好。只不过按照大唐现在的蝗虫数量,这些蝗虫粉足够他们吃上两个月。   离开就皇宫的秦泽,终于睡了一个懒觉。他十分喜欢这种阳光洒在脸上,舒适而又恬淡的生活。   只不过庭院里面显然有人,破坏了这种氛围。   满耳都是二虎的喘息声,嗯嗯呀呀的怎么听都有一种难名的尴尬。   “二虎,跟你说多少次了,做俯卧撑的时候,不要发出这种声音。”   秦泽冷着脸走到二虎身边,伸出脚踹了踹他的屁股说道。   二虎正趴在地上,做着秦泽所说的俯卧撑。一开始他也是不明白这动作有什么用,可是这些天下来他也是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有力。   而且除了这奇怪的俯卧撑,还有什么仰卧起坐、引体向上,更夸张的是还要自己举两桶水。   这一番折磨下来,二虎也是累的不堪。足足花了十几天才适应下来。   “少爷,我也是没办法呀。”二虎心里欲哭无泪,每天做一百个,怎么可能不喘气。   “嗯,没事。愿意喘就喘,少爷我就是想踹踹你。”秦泽摆摆手,自顾自去洗涑。留下一脸无奈的二虎,恶狠狠地叫得更大声。   秦泽打算过段时间,将自己学过的太极拳交给二虎。让他在做完力量训练之后,来拉拉自己的筋脉。   这么一闲下来,秦泽就想起了自己的雨曦姑娘。上一次让她给和尚们做袈裟也不知道做了没有。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想必应该也能完成了。   懒得去布庄察看,秦泽直接带着二虎来到了织布坊。这一次的织布坊明显和上次不一样,已经又是人生鼎沸,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   鼠主事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秦泽,立马就笑脸迎了上去,将秦泽给引了进来。   如今的秦泽在他眼里,再也不是那个剩下的东家。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有大智慧的东家。别的不说就说那记账的方法,就让他赞叹不已。   尤其是秦泽的那个问题,到如今也还没有人能想明白。这下看着秦泽,鼠主事也是搓搓手,冲着秦泽问道:“秦东家,上次你说的那匹布……”   “什么布?”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泽给打断了。   他这会正四下找着王雨曦,哪里有时间和他瞎扯。   再说了上一次完全是想逗逗王雨曦,哪里当成了一回事,所以一转身就忘了个大概。   可他忘了不代表别人忘了,王雨曦倒还好说,这些天都忙着筹备营销的事情,也是没有在意这件事。   可是她的丫鬟春香就不一样了,这也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主。见自己想不明白,就去问了会写字的鼠主事。   所以这下,一个人的烦恼,彻底变成了两个人的烦恼。   秦泽话说完也是想起了这件事,顿时嘿嘿一笑,拍拍鼠主事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就一摇三晃地离开了,留下一脸郁闷的鼠主事,在原地张了半天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一路上秦泽也发现了,现在织布坊染的布有了不同,那就是每匹布的边缘,都有一个小小的铜钱花纹。颜色很浅,但是还是看得出来。   除了这点不同,布匹的花纹整体上,也是有了很多的火焰纹。再配上秦泽编出来的故事,顿时就让这布多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王雨曦今天穿着的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衫,长长的衣摆下,是一圈圈的鱼形花纹。自小蛮腰处,就用束腰带给缠起,将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得玲珑剔透。   尤其是今天她的头发,也是用了一根青色的发带给扎了起来。随着身体的走动,细细的长发,左右摇摆。   只看到这一幕就让秦泽想起了池塘里的莲叶,简单的令人神往,绝美的令人窒息。   要么怎么说食色性也呢?   秦泽就觉得自己这灰暗充满危机的生活里,唯一能感到安宁和欢愉的,就只有面前的这位小娘子。   只不过秦泽这前脚刚踏进庭院,那边的春香就发现了这家伙。立马就指着秦泽说道:“这里都是女儿家家的,你一个大男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就连王雨曦也是转头望来。   看到秦泽那张充满笑意的脸,王雨曦也是眼睛一眨,冲着他浅浅笑了一下。   这一幕被那边的秦泽看得真真切切,连忙就冲着王雨曦摆手叫道:“雨曦姑娘,雨曦姑娘。”   就是这一声叫,将王雨曦从沉思中惊醒。一眼就看到秦泽那张无赖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给了秦泽一个白眼。   只不过这个白眼在秦泽看来,那完全是就暗送秋波,就是在向自己调情。当下又是叫了两声。   上次账本打赌的事情,王雨曦输了。所以秦泽叫她的时候,他必须要答应。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让她怎么答应。   那些看热闹的少女们,也都是一个个侧目望来。尤其是大花姐,直接向秦泽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唉,上辈子欠了你的。”王雨曦心里暗叹一声,施施然向秦泽走来。   “你来干什么?”王雨曦突然发现这些天不见,秦泽明显消廋了许多,顿时心里的那些不满,也随之消失。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说道:“你怎么又耍赖,我都叫了你这么多遍。”   总是没个正经,这一句话彻底让王雨曦心里的不忍消失,又是瞥了一眼秦泽,就要退回去。   这一下秦泽可慌了,心说这小娘子怎么这么禁不起调戏呀。   “别,别。我来是问问给和尚们的袈裟做好了没?”知道不能再继续了,秦泽只好问起正事。   只有趁着现在鼠妖的热度还没有消退下去,将袈裟送去,才能引起最大的轰动。   “前日里已经做好了,只不过秦公子不在,我们也不好处理。”王雨曦说着就让春香去把袈裟拿来。   “别叫什么秦公子的,多生分,要不直接叫我秦泽公子。”   要不是大唐现在相公还是指的宰相,秦泽都打算让王雨曦叫自己秦相公。这和听起来多么好听,多么暧昧。   相公,相公的是不是?   “雨曦还是清白之身,还请公子自重。”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别看王雨曦平时里挺文静的,但是一旦活泼起来,直接动手都是有可能的。   好在这个时候春香将袈裟给拿了过来,王雨曦一共做了十二套。分别是给无漏寺的和尚一人做了一套。   都是用的上好的丝绸,最好的那一套上面还用了不少的金丝,拿在手里也是显得有些沉重。   “这……一共花了多少?”秦泽可不是傻子,这东西看起来明显就不便宜。   王雨曦伸出手指了指那件最好的袈裟说道:“单这一件就花了十贯。”   “这么多!”秦泽惊呼一声,他没想到王雨曦这么下得了本。   要知道现在一匹布才买三百六十文,这十贯钱都能三十多匹布。这成本不可谓不高呀。   秦泽其实一直没有问过王雨曦家的情况,只不过上次王甫告诉他。他们姐弟两个人来长安,一方面是为了散心,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布庄开到长安。   没错,开个铺子跟玩似的。   当时秦泽就估量着他家应该不会太穷,估计也是富商一类的。   “雨曦,你家很有钱吗?”秦泽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王雨曦也是被秦泽这个问题给弄糊涂了,完全想不明白秦泽这是在想什么。当下眉头一皱,冲着秦泽不解地问道:“秦公子为何如此相问?”   是呀,平白无故问人家有没有钱。这怎么听都像是心怀不轨的意思。当然秦泽这么问,完全只是好奇。   就像是一个贫民,会坐在自己的地头,想着大唐的天子李二到底有多少钱。是不是每顿都有肉吃,是不是每顿馒头管饱。   “我就是看你给和尚做个袈裟都能花这么多,才好奇问问。”秦泽讪笑两声,无所谓地说道。   王雨曦是信佛的,先前秦泽张口闭口和尚,已经让她有些不舒服。现在又听他这么问,当下没好气地说道:“这袈裟关于什么,秦公子不可谓不知道,这时候又何必在乎这些。”   这个道理秦泽的确是懂,但是心里就是过不去。自己累死累活送了这些和尚一场机缘,估计这会他们寺庙都快被香客们的香给熏黑了。现在还要送一件价值十贯的袈裟,又如何能让秦泽心里平衡。   当下冲着一旁的王雨曦,撇撇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雨曦姑娘,在下也很穷的,要不也给我个十贯花花?”   回应秦泽的是王雨曦很冰冷的一笑,顿时让秦泽缩缩脖子闭上了嘴。 第六十一章 清水结冰   如果以大唐的行为标准来评判秦泽的话,绝对是会被士大夫所不耻。在他们心中,哪怕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不过对于秦泽来说的话……   那就完全另当别论,最起码王雨曦是知道他这个人,一直都是没个正经。所以听到他这句话,也是一笑而过,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   自讨没趣的秦泽,只能带着袈裟和王雨曦一起赶往无漏寺。送袈裟这件事缺了秦泽是绝对不行的。   别人要是去送,估计玄法大师也不会要。可秦泽就不同了,怎么说他们也是曾经穿过一条裤子的。而且秦泽可是还答应过要带玄法上青楼,就这种交情,对方怎么可能拒绝。   如今的无漏寺可和先前大不同了,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几个大门的小姐,带着一群丫鬟来上香。   而那口鼎里,香已经快要插不下了。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股黑烟,不停地升腾。   而且现在这无漏寺管得可多了,什么不育不孕,什么少儿夜惊,什么姻缘红绳……   这些百姓可不管满天诸佛听不听得见,就一股脑地表示自己的虔诚。   这人一多了,总有那么几个巧合。然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泽这一次来待遇明显和上一次不同了,那些个和尚见了秦泽,也会双手合十行礼。   而秦泽则是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乱瞟,要是看到哪个小娘子长得漂亮,还会和一旁的二虎讨论两句。弄得一边的王雨曦,直咬牙切齿。   心里早就不知道骂了秦泽多少次无赖,登徒浪子。   玄法很快就从后殿出来,现在他是不敢再小看秦泽了。就蛊惑人心来说,这家伙可是不容小觑。   这点他玄法还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对待秦泽,他还是很看重的。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秦施主、王施主。”玄法和尚一声悠扬佛号,吸引了不少很的注意力。   “大师有礼了。”一旁的王雨曦也是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秦泽却是看着玄法嘿嘿直笑,他知道就算自己念佛号,也不会让玄法感到一丝佛意。所以也就不自讨没趣。   “上次还是多谢玄法大师,为我除去了家中作乱的鼠妖。也是实在穷困,无以报答。只能做几件袈裟送与大师,还望不要见谅。”   说着秦泽就从春香手里接过袈裟,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送袈裟用得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吗?   所以很快玄法大师就反应了过来,也不说话等着秦泽继续开口。   “上次大师用铜钱借大唐国运,封震了鼠妖元神,才除去了鼠妖。只是那铜钱却已然有了佛性,只要一放入水中,顿时就会结冰,也是让在下十分惊奇。这才借着铜钱佛性,与少璞布庄合作,做了这袈裟,特来送给大师。”   说着又将袈裟的颈口翻来,上面正印着一个铜钱花纹。   这一下那些看热闹的香客,可是一下子哗然。纷纷都在讨论那枚神奇的铜钱,当然连带着那什么少璞布庄,也是被他们谈起。   一直站在一边的雅以和尚,哪里还看不出来秦泽的意思。张口就要制止,却被玄法大师给拦了下来。   秦泽传得越神,对他无漏寺也越有好处,他怎么会拒绝。   “秦公子,你说的那枚铜钱,可否让我们一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口。   秦泽自然是乐意了,王雨曦早就给铜钱打造了一个精致的玉盒。这让铜钱的逼格升高了无数倍。   不过秦泽却不直接动手,而是让和尚们打来了一盆清水。十分做作地净手,然后用上好的丝绸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中,拿出了那枚铜钱。   这一幕不要说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就连王雨曦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配上秦泽那一脸的虔诚,着实让她都信了三分。   铜钱自然是普通的铜钱,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那些围观的人自然不买账,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就凭这个相信秦泽。   “秦公子,你说这铜钱有了佛性,我们怎么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同呀?”   “就是,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枚铜钱吗。”   面对众人的怀疑,秦泽却始终面不改色。轻轻捧着那枚铜钱说道:“当日为了镇压鼠妖,玄法大师以一身修为,配合我大唐国运,这才将其元神镇压。想必大家也是看过了,应该是知道这些的。至于怎么证明,这个就太简单了。”   说着秦泽双手一松,就将铜钱给扔进了清水之中。然后才缓缓说道:“原本也是机缘巧合,才让我发现这铜钱只要放入水中,不管是什么时节,都能结出冰来。”   说着指了指那盆清水,示意大家只要安静等待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王雨曦却是凑到秦泽耳边,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瞎说,等下要是什么都没用,我们又该怎么收场?”   要不是看秦泽一脸自信的样子,王雨曦都要直接转身离开了。   秦泽嘿嘿一笑,感受着耳边传来的香气如兰,心里那叫一个享受。   “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秦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故意往王雨曦耳边去凑。只不过被对方敏感地躲开了,只留下一脸失望的秦泽。   王雨曦的皮肤很好,尤其是粉嫩的脖颈,在阳光下一照,都如同玉石一般,没有一点的瑕疵。   只不过王雨曦却是对他十分警觉,根本就不给他看的机会。   秦泽的确没有骗他们,在过了几息之后,那盆清水里面果然开始出现一些冰晶。   “结冰了!结冰了!”   一名站在最前面的最先发现了冰晶,顿时就大叫起来。   他这一叫,那些原本还一脸不以为意的人,也是纷纷伸头去看。   就连一边的玄法也是脸色一变,他就站在秦泽的身边,也看得最清楚。   在盆的边缘地方,真的出现了一层细细的冰晶,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   这清水是他无漏寺提供的,盆子也不可能有任何异样。而且他分明看到,除了丢了一枚铜钱,秦泽是什么都没做。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不是凡人?”   此刻就连玄法大师,都开始怀疑起秦泽的身份来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雅以,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盆慢慢结冰的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于知道整件事情的二虎来说,心里的震惊就更大了。因为他是知道,这枚铜钱根本就是假的。真的铜钱早就被自己拿去买了胡饼,换句话说这水结冰,根本和铜钱没有关系。   “二虎,我可给你说。你家少爷可是神仙,想当年蟠桃园调戏七个仙女,才被贬下凡间。”   二虎又想起了那天在长安郊外,他们被追杀的那一次。   也是天降神雷救了他们,当时秦泽和自己说他是神仙。二虎还以为是秦泽说着玩,现在看来……   如果秦泽知道了二虎心中的想法的话,估计会笑得喘不来气。   他屁来的神仙,只不过是在来的时候,以上厕所的借口,买了一些硝石。然后趁着刚刚洗手的时候,将这东西给扔了进去。   硝石这东西可以制冰,还是在唐朝末年被发现的。   这东西无色有苦味,扔进水里之后,在融化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热。就会造成水结冰的现象。   只不过这个冰是不能吃的,要是直接下口的话,不拉肚子拉死才叫怪。   像一些农村的墙角,时常会出现一圈白色的小冰晶,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很自然地就被秦泽拿来忽悠这些人了,当然对产生的效果,秦泽可是十分的满意。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整盆水的表面都已经结上了冰层。秦泽还怕那些围观的人不信,让他们一个个上来摸。   只不过看到有些人,想要去舔舔自己手上的水,秦泽立马就急了。   “诸位只能用手碰,这东西里面有着鼠妖精元。那可是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不过有些人明显不信,非要用嘴去舔,这让就秦泽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些用舌头去舔的,顿时就发现味道奇苦无比。不仅如此甚至连舌头,都已经感受不到了。   这下一个个耷拉着舌头,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无碍,无碍。过了一会等到身体吸收了也就好了。”秦泽大气地摆摆手,只不过心里却是强忍着笑意。   见众人都相信了之后,秦泽这才冲着二虎说道:“快将这灵水收下,我们还要用它来染布呢。”   这东西可不能留到别人手里,不然很容易就出被拆穿。相反秦泽说要用来染布,不仅可以收回这水,而且还是变相地给布庄打个广告。   果然那些围观的人也是反应了过来,有好事着就问道:“秦公子,你说这水要用来染布?”   “没错,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也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的法子。用这水染布,让其中的灵气附着在这布匹之上。寻常人穿上,也能百邪不侵。”   说着还十分配合地,将一旁给玄法的袈裟打开。十分骚气地在众人面前抖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单兵武器   迷信这东西一直都是蛊惑人心最有利的武器,像帝王的君权神授,像佛教的西天极乐。   有时候人们相信这个,完全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相信。   面对未知的时候,他们会杜撰出各种神灵。就比如刚刚过去的蝗虫爷爷,蝗虫奶奶。   他们愿意相信,一方面也显示了他们面对世界的无力,只能借助于神灵。   而清水结冰,这一在他们看来如同神迹的现象,很自然地被他们赋予了神话色彩。所以秦泽手里的铜钱,马上就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小心将盆子里的铜钱捞出来,让二虎将水收好。秦泽这一出戏,也到了落幕的时候。   广告这东西可不能多说,说多了那就适得其反,所以秦泽在自然而然地强调了少璞布庄之后,就闭口不提。   当然已经被充分调动了积极性的围观群众,这个时候不乐意了。正听在兴头上,怎么能突然停了呢?   当下就有人扯着嗓子问了起来:“这布料这么神,哪里有卖?”   说话的这个人贼眉鼠眼的,一双眼睛让你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   这么明显的特征,不是那鼠主事还会是谁?   这就是广告的下一步了,推销产品。   这个时候配合好的王雨曦就站了出来,一脸惋惜地说道:“实在是这灵水有限,这一个月也只有十匹。你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到东市的少璞布庄。只不过……”   王雨曦话说到这里故意停住,这下不用鼠主事开口了,那些围观的人立马就催促问道:“只不过什么?”   不着神色地露出一个微笑,王雨曦才装出一脸惋惜地说道:“只不过实在是一个月只有十匹,所以只能每三天卖出一匹。”   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将贩卖的周期拉长,牢牢黏住每一个顾客。这才是真正的销售要义。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秦泽又冲着一边的鼠主事使了个眼色。对方也很聪明地再次大声问道:“三天卖一匹?又是如何卖法?”   “凡每个去少璞布庄的人,都可以按照顺序登记在册。每三天我们会当众随机选出数字,对应数字的人,就可以买到这匹布。”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王雨曦也是不禁有些赞赏地看了一眼秦泽。   当初决定这布卖给谁的时候,秦泽提出摇号这个方法。着实给了王雨曦不小的震撼,通过这个方法,既保证了公平公正,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也能最大限度地刺激他们去布庄,实在是一举两得。   此时的秦泽也是一脸的微笑,其实他只不过是从后世的彩票上得到的经验。   到时候让人做几个木球,从零写到十。摇它个几次,一直摇到有人的数字。   得到满意答案的众人,也都是慢慢散去。而这个时候秦泽却是发现玄法大师正在盯着自己。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引起了人家的反感,当下也是故作糊涂地冲玄法一笑,将袈裟递给了先前负责开光的小和尚,就带着二虎立马开溜。   和尚们也是有脾气的,更别说是现在的和尚。   经过无漏寺这么一宣传,少璞布庄顿时生意大好。这也是因为王甫直接将那枚铜钱,给裱在了店铺的正中间。   那些听说了铜钱结冰的人们,也是纷至沓来。有预订号码的,有纯粹来凑热闹,饱眼福的。   不过只要有人来,就总有一些人顺手买个一两匹布。再加上王雨曦特意做出的火焰花纹,顿时在长安引起了一阵潮流。   看着店铺的生意好,秦泽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只不过就是关于铜钱的事被问的烦,不仅是王雨曦好奇水结冰的事。   就连程怀亮和王甫也是一脸好奇,这两个家伙还不信邪地自己做了实验。听说足足盯着清水小半个时辰。   但是,可能结冰吗?   那要是能结冰,秦泽还用开布庄,直接卖冰块多赚钱。   只不过就是不好搪塞两个人,尤其是程怀亮,更是一个闲不住的主。   在秦泽用了:   “你用之前没洗手。”   “你的水不够清。”   “你还不够虔诚。”   等一系列借口之后,终于是对程怀亮没有办法了。这家伙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要是被他知道秦泽骗人的话。   呵呵,估计他的正义感一爆棚,直接将秦泽给绑了游街都不一定。   所以在最后,秦泽只能告诉他,这铜钱和人有缘。只有缘分到了才会显灵的鬼话,来继续搪塞程怀亮。   至于他信不信,反正秦泽到最后是搭进去了一套兵器,才堵住了他的嘴。   没错,这么天下来,军械监的大匠们已经熟练了灌钢法炼钢。虽然没有添加别的锡之类合金的能力,但是就强度来说也是够用了。   钢炼出来了,秦泽就不能闲着了。   所以在一大早,又被程老妖给拉去了左武卫。   秦泽打算做的兵器不多,也就只有像后世的三棱军刺、尼泊尔军刀,戈博战斧、工兵铲、爪刀、飞勾之类的冷兵器。   其实如果不是制造工艺不过关,秦泽还打算做袖里剑。血滴子秦泽也是想了很久,到最后觉得这东西还是太变态,这才放弃。   这次负责记录的人还是上次的那个吴大匠,只不过秦泽却是一点都熟络不下来。   因为他的旁边站着左武卫大将军程老妖,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恭,还有就是兵部尚书杜如晦。   三个人就这么冷着脸,在一边盯着秦泽,就连一边的军械监大匠也是一脸的惊恐。   秦泽画的这些图,不要说他们这些常年上战场的将军们了,就连军械监的大匠也是一脸的迷茫。   起初他还以为不过是秦泽自己想出来的,肯定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很快他就震惊地说不出话,只感到自己又被颠覆了。   “这为什么要用这种楞刺?”吴大匠指着秦泽画的三棱军刺,不解地问道。   “这个呀,这种军刺最大的好处就是就算是插中敌人的身体,也不会卡入其中。而且这种三角形的伤口,是没有办法愈合的。”说到这里秦泽又指了指上面的凹槽说道:“这些凹槽是用来减轻重量的,这样不仅可以节省钢铁,使用起来也轻松不少。”   秦泽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也是流露出了一丝的憧憬。是个男人心里就有一股热血,这是深埋在内心深处,不停跳跃的欲望。   一旁的几位大佬,也是听得面色一变。以往他们上战场,杀的人也不少。但那都是真刀真枪,怎么现在听秦泽这么一说,杀人还有这么残酷的。   血流不止而死,还无法愈合。这小子脑子里都是什么。   看着几位大佬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秦泽无比享受地摇摇头,将战斧、工兵铲也给说了一遍。   这些东西都十分精巧,放在身上也不占位置。但是威力却都是不俗,也许在远战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一旦近身,别的不说就说战斧,一斧子下去,不死都不可能。   还有阴人的爪刀,带在自己的手上,一拳挥出分分钟不杀死你,也疼死你。   只不过秦泽明显有这得意忘形,吹嘘地越来越厉害。   “小子,你是在培养死士吧?”秦泽的话刚说完,得意劲还没有下去,就被一边的尉迟恭给打断了。   身为行家的他很容易就看出了秦泽这些武器,都是一些单兵武器,怎么看都是武装死士。   培养死士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真要是被扣中了,十个秦泽都不够死的。   “尉迟将军,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就算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呀。”   秦泽心里却是骂开了花。   “这是多么瞧不起自己的智商,真要是培养死士的话,还敢这么大摇大摆?是你傻还是我傻?”   “我看你就是在培养死士,待我禀告陛下,让陛下定夺。”尉迟恭却是冷着脸,说得那叫一个刚正不阿。   只不过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死死握着。   他会以为秦泽要培养死士?   他又不是个傻子,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想吓吓这小子。   “谁让你小子刚刚那一脸的瞧不起人。不过糊糊你这小子,还真是好玩。”   而另一边的程老妖,也是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尉迟恭,表示对他的赞赏。   这下秦泽要是没看出来,就真的是傻子了。尤其是程老妖那一脸胡子的乱颤,怎么看都憋着坏。   当下眼睛一转,又想起了一个事。依旧是一脸诚恐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要两套,就两套。”   “好呀,你还说不是培养死士,竟然还敢要这么多。说都准备给谁!”   一旁的程老妖也是忍不住凑了进来,指着秦泽就恐吓道。   “我不能说。”秦泽脸上的惊恐更甚,还十分认真地抖动自己的身体,做出一副战栗的样子。   不过这个动作明显有些多余,立马就引起了一旁杜如晦的注意。当下也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用手抿了抿胡子,准备看秦泽怎么应对。   “你还敢隐瞒不成。”要么怎么说,尉迟恭和程老妖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一唱一和的简直了。   “这……”秦泽迟疑地看了一眼程老妖,一脸的询问之色。   一旁的程老妖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秦泽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秦泽要两套的原因,就是要给他的宝贝儿子程怀亮一套。   “是呀,培养死士这可是死罪呀。”   秦泽心里嘿嘿直笑,脸上却是一咬牙装出一副决然的样子说道:“实不相瞒,实在是要给怀亮兄一套,所以……”   “噗!”   一旁的程老妖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整张脸瞬间凝固,指着秦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第六十三章 秦泽与驴   当初用兵器搪塞程怀亮,很大程度上只是秦泽为了堵住程怀亮。至于有没有让他来顶雷的想法,其实还是有一点。   只不过就连秦泽也没想到,这雷来得这么快,快到程老妖指着秦泽,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一旁的尉迟恭也是瞬间愣在原地,转头看向程老妖,露出一脸的询问之色。   这个事情程老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可是知道秦泽的为人。这小子要是憋着什么坏,想阴个人什么的,绝对是轻而易举。   所以就连程老妖也是拿不准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效果达到了,秦泽就要给大佬准备台阶下来了,不然的话你要是让他们不爽,嘿嘿,他们就让你痛不欲生。   “程伯伯,这也是小侄的一番心意,也是见怀亮兄勇武不凡,颇有程伯伯雄姿,这才起了宝剑赠英雄的心思,还望程伯伯不要怪小侄唐突。”   说着还毕恭毕敬地给程老妖施了一礼。   什么叫拍马屁,这才是真正的马屁奥义。一通话说的程老妖也是脑袋发晕,当下就满意地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示意自己很满意。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尉迟恭,那都快要眨破的眼睛。   一旁的杜如晦却是将一切看了个清楚,以他老谋深算的眼力,怎么看不出秦泽的聪慧。   “为人聪慧,颇有见解。可惜太过圆滑目光短浅,难成大业。”   这就是杜如晦给秦泽的评价,这些天他也弄明白了秦泽的所有事情,包括和道教的争端,以及到后来的义仓、蝗虫军粮,还有就是现在的兵器。   可以说秦泽的每一个想法,都是那么出众,并且切中要害。   如果只看这个的话,秦泽最起码也能做一个门下省侍奉。   可问题就出在他来历不明,而且目光太过短浅。做事从来只考虑眼前,毫无大局观。   再加上心胸狭窄,吃不得亏的性子。你让李二怎么敢重用他。   就如李二曾经说过的,秦泽就是一头驴。只要自己面前有草吃,就会安然不动,哪怕在他前面一脚地方的草更鲜美,他也不会动弹一下。   要想让他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他面前的草全部拿空,一个就是用鞭子抽。所以这样的驴子是拉不了磨的。   在杜如晦观察秦泽的时候,秦泽也在悄悄观察对方。   在大唐,秦泽没有一丝的安全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他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   深知帝王心的他,知道什么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李二不会计较你有多聪明,但是只要你的聪明表现出一丝的威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扼杀。   所以不论是秦泽真傻还是假傻,只要他傻的没有威胁,那就一切万事大吉。   兵器的事情秦泽是没有办法参与进去的,这也是他答应了李二的。   所以,他也只能等着兵器做好,给自己送来两套。   送走了吴大匠,秦泽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这里的三个都是军方的大佬,讨论的事情肯定不是自己能听的。   只不过他刚准备告退,却被杜如晦给拦了下来。   “兵器虽然有了,可是如何使用我们还不知,此事怕还要多仰仗秦参军。”   他这话说得的确在理,只不过秦泽却是不敢随意接话。他敏锐地听出了杜如晦话里的一丝试探,连忙就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歪着头想了片刻,秦泽才悠悠说道:“训练之事我又如何懂得,这几件兵器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用得。不过想必只要兵器做出来,慢慢摸索总是会找到使用的方法。”   会做兵器不要紧,要是还会操练士兵。   嘿嘿……   等着意图谋反的罪名扣下来吧。   杜如晦是何许人物,哪里是说两句话就可以糊弄的。当下也是看着秦泽,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就让怀亮贤侄跟着你研习可好?”   “好呀,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程老妖一拍巴掌,咚咚咚拍了秦泽肩膀三下,连声说道:“贤侄,犬子就交给你了。等到兵器做出来,你可要好好磨练一番。尽管放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管下手。”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好听,就好像秦泽打得过程怀亮似的。别看程怀亮长得清瘦,真要是爆发起来,别说一个秦泽了,十个秦泽估计都不够人家下手。   说是让秦泽帮忙训练,其实还不是对他的试探。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拿捏好这个度了,是一味的装傻到无知,还是傻到不留余力的倾囊相授,做出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装傻到无知,很有可能让李二认为自己在藏私,在隐瞒。一旦让他觉得秦泽的城府颇深的话,估计就再也容不下他。   倾囊相授,很有可能让李二认为自己锋芒太露,同样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到时候也是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来到唐朝一个月之后,秦泽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存在的环境。   在这个环境中,做一个普通人非常容易。安安稳稳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到死估计就是草席一张。   要是做一个出众的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秦泽也懂。   留给他的就只有中间的那一条路,可这条路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如果自己想要回到现世中,平庸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可况秦泽觉得,自己做一个目光短浅不堪大用的聪明人,也比处处算计城府颇深的聪明人好。最起码不会让李二忌惮自己。   所以很快秦泽脸上的犹豫就一扫而空,装出没心没肺地样子,揉着自己的肩膀苦笑说道:“程伯伯,你让我训练怀亮兄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也应该给点什么吧?”   “给点什么?”程老妖也是一愣,不明白秦泽的意思。   装傻,就要装到底。   “学费呀?”秦泽凑到程老妖面前,一脸你懂的表情说道。   突如其来的转变不要说程老妖了,就连一边的杜如晦也是瞬间懵了。没有人知道秦泽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学费?”程老妖嘀咕了一句,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当下目光一凛,伸出自己蒲团一样的大手,咣叽咣叽咣叽地在秦泽的肩膀上一通拍。   “好小子,竟然敢管你程伯伯要学费,我看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还不着声色地捏了捏秦泽的肩膀。   “嗷~”   秦泽一声惨嚎,挣脱了程老妖的手。退到一边一脸可怜地说道:“程伯伯,小子到现在家里都没有一匹马车,每次都是蹲在门口看人家坐马车,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呀。”   “呸!”   程老妖直接啐了一口,表示出对秦泽脸皮的深深折服。   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回去我让人给你送一辆,就当做是学费了。”   “真的?”秦泽面色一喜,原本只想着表现一下自己的傻,没想到却傻出一辆马车。   装傻充愣,抱紧大腿,这就是秦泽现在的思路。   和他想的一点没错,在讨论结束后,杜如晦就来到了丽正殿,李二正在这里批阅奏章。   秦泽突然涉足军事的事情,的确让李二心里一惊。如果是别人的话,李二根本就不会这么看重。可是秦泽不同,他的每一个想法,对大唐都是颠覆性的。   这一次的灌钢法更是如此。   没人比他清楚钢铁产量翻上十倍是什么概念。有了钢铁就有了兵器,有了兵器,哪怕是农民,也成了兵。   所以秦泽成功引起了李二的怀疑,倒不是怀疑秦泽要造反,只是他表现的太过突出,让李二感受到了威胁。   见到杜如晦回来,李二也是放下手里的奏章,皱着眉向他问道:“如何?”   杜如晦当下将秦泽的表现给说了一遍,尤其是秦泽同意训练程怀亮的事情,也是着重说出。   李二听完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手指轻轻点着奏章,询问道:“杜卿觉得此子如何?”   房谋杜断,说的就是杜如晦善于决断。所以李二才会询问他的意见。   “此子聪慧过人,却行事鲁莽颇有夸张。为人却又懂得分寸,拿捏得当。依臣所见,如若不是有意为之,倒也不足为虑。”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告诉李二。秦泽有谋事之才,却没有谋事之性。   李二听完也是点点头,对秦泽这个人,他从心里还是比较喜欢的。毕竟在他身上,李二能够感受到足够的尊重。   只要一想到如此聪慧之人,却只能在自己手掌之间翻腾,这种强烈的满足感,就让他深深着迷。   “也是朕过于紧张,从开始到现在,此子所做之事,皆有利我大唐。虽有些逾越,却也笨在不自知。于公于私朕都不忍,还是等些时间查看一番。”   李二点点头,同意了杜如晦的看法。   李二的识人为贤是出了名的,像以前李建成手下的魏征和王圭,都曾经谋划过要杀掉他。到最后还是被他重用。   而且李二用人,对品行倒不是很看重,看重的是以才用人,当然也不是一点不看。   就比如那许敬宗,就因为德行的原因,虽有大才却一辈子不得重用。   而秦泽显然就属于这一类,李二虽然不计较他的德行,但也不太放心重用。   末了,只能用一句:   “终于不过年岁尚浅,还是放放吧。”   是呀,秦泽是年岁小呀。   看起来也就才十五六岁。只不过真正的年龄却已经是二十多岁,加上处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看了无数宫廷大戏的他,已经成功地将自己装成了李二心中的那头驴。   虽然听起来像骂人,但好歹不会被宰了吃肉呀。 第六十四章 此驴是马   驴这东西在唐朝的名声显然比不上马和牛。这也和唐朝的历史环境有关。   军事上的强大,让唐朝认为自己是匹高头大马,是万马奔腾一往无前的骏马。   得意时,诗人吟唱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失意时,则是“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而再一步深究你就会发现,驴在宋朝的出场几率却大大增加。比如陆游吟唱的“细雨骑驴入剑门”,苏轼的“路长人困蹇驴嘶”,总之这些听起来响当当的人物,坐骑都得是驴。你要是打开《清明上河图》,就会发现上面也是驴多马少。   这都是因为文化特有的氛围,以及民族气节。   所以李二会将秦泽比做驴子,而不是比做马,在他心中真正的马都是在战场上嘶吼的存在。   只是秦泽怎么也没想到,程府这么快就给他送了一辆马车。只不过这匹马长得瘦瘦小小的,虽然送车的家仆,一口咬定这是马。   但是谁家的马长得这么长的耳朵,而且还有这么长的脸。   “这匹马只是长得像驴。”   这是人家的原话,秦泽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在后面添了一句:   “也就是长的像条驴,叫声像驴。其实还是匹马。”   所以,就这么的。九品录事参军秦大人,有了自己的第一辆马车。   只不过看到这马,已经伤了秦泽一半心,等看清马车,顿时另一半心也是哇凉哇凉的。   斑驳凋零的青红色外漆,无力地贴在马车外壁。偶尔因为马车的晃动,而时不时地掉下一两块来,在风中自由地飘荡。   仿佛被蹂躏过无数次的车窗纱,东一个窟窿,西破一个洞。褶皱多的比老爷子脸上的皱纹还恐怖。   车的四壁到处都是裂开的缝隙,使得秦泽没走进车里,就能看到马车里面的凋敝。   还别说这马车旁边站着这么气派的程府家仆,怎么看都有一种极致的对比之美。   二虎站在一边也是看傻了,他死死抓住驴鞍,生怕驴子一个不小心,把少爷的马车弄散架了。   “啧啧,端是香车宝马迷人醉,家家门前字字夸呀。”   秦泽一脸满足地摸了摸马车,随口就唱了一句诗。倒是随性而作,却也把马车吹上了天。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程府的家仆反应过来。拿出了几十文钱,一一送了他们。嘱咐他们一定要替自己道道谢。   这一下可让这些家仆摸不着头脑,一个个晕着脑袋,向着程府走去。   “六哥,刚刚秦公子说什么香车宝马来着?”   一名家仆明显是吃不准秦泽的意思,对着向来聪明的六哥问道。   “屁的香车宝马,前些日子我还看见福伯用这个拉夜香。他要是能闻出来香来,我把那驴子给吃了。”   六哥明显是聪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秦泽的意思。   什么香车宝马,什么人人夸,这小子不就是拐弯地讽刺他们吗?   再说送走了程府家仆的秦泽和二虎,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隔壁的三姑娘不知道怎么凑了上来。   看着驴车就笑问秦泽,是不是准备做些拉货的营生。还说要是实在手下短缺,可以去她家做一个账房先生。   二虎也是左右为难,拉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秦泽落落大方地回礼说道:“无碍,不过是程伯伯怜惜小子身体,送来了程府马车一辆。劳烦三姑娘费心了。”   “啥?”   三姑娘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这是程府送的?”   秦泽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还没走远的程府家仆说道:“呐,也是刚刚送来。”   看到那些家仆,三姑娘也是确信不疑。只不过也不多说什么,摇摇头就离开了。   二虎一脸不解地看着秦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个驴车就够丢人了,他还到处炫耀。   二虎他懂个什么,程老妖用这驴车来恶心他秦泽,他就要用驴车来恶心程老妖。   三姑娘的嘴秦泽是见识过的,那家伙比起喇叭都不遑多少。有个啥事你想告诉别人的,都不会亲自出马,只需要悄悄的漫不尽心地告诉三姑娘就行了。   “匡匡!”   秦泽拍了拍破败的马车,震落了一片的飞屑。回头就迎上了二虎一脸迷茫的眼神,秦泽眼睛一斜,骂道:“看你家少爷做甚,还不快去把程府送来的马车清洗干净。你家少爷正好要出门。”   “啥?”   二虎明显有些发愣,心里想着自家少爷是不是脑子有病,不会真的要坐这马车?   “少爷,你真的要坐……”   余下的话二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真的搞不懂这到底是马车,还是驴车。   “废话,这可是程大将军的一番美意。少爷我要坐着这马车游历这美好长安。”   二虎是明显跟不上秦泽的思路,不过既然秦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地把马车拉进庭院,亲自打水来清洗。   而秦泽则是特地去买来了铺毯,铺在了马车里面。外面再怎么破秦泽不在乎,可是里面就不行了。怎么说自己也要坐上去的,遭罪的可是自己。   这一洗就是一个上午,就连井里的水,都被二虎给打空了,这才让马车看起来干净了一些。   于是下午,秦泽就带上二虎坐着驴车就招摇过市了。   一路上沿途的百姓,无不是驻足而观。   一些大胆的还会直接冲着二虎嘲笑两句,羞得二虎也是双脸通红。   “少爷,我们真的要去少璞布庄?”二虎低着脑袋,恨不得也钻进马车之中。   “嗯,自然是要去东市,那里人才多。”秦泽漫不尽心地回答了一句。   倒不是他故作高深,实在是这马车坐的他心烦。尤其是四周不断晃动的车窗,总让秦泽怀疑马上就会倒塌。再加上四周撞击的声音,听得秦泽一阵的郁闷。   “早知道这么难受,打死我也不坐了。这才可好还没恶心成程老妖,自己都要被恶心死了。”   这个时候的马车,没有所谓的减震装置。就连轮子也是用木头制作,就算手艺再怎么高超,也不可能是一个完美的弧形。   而且也没有轮胎这一说,所以这一番下来,端是折磨人。   不过好在东市也不算太远,秦泽二人很快就坐着马车到了少璞布庄门前。   秦泽伸出头去望,一眼就看见了程怀亮。这些天这家伙都会在店里转悠,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要看看那枚铜钱有没有显灵的时候。   看到程怀亮秦泽就放心了,顿时露出一丝笑意。让二虎把马车拉到一边。   与此同时,店铺里面的小二也是发现了他们。他可不认识秦泽和二虎,看到这破的不成样子的马车,连出来牵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驴子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冷落,张嘴就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驴叫。   那声音,简直让人不能忍。   这一下不要说店里的小二了,就连在一旁忙碌的王甫,也是抬头打量了过来。   他是认得二虎的,当下就猜出了里面坐着的人是谁。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秦泽会坐着一辆驴车来。   而且还是这么的招摇过市,要不是知道秦泽本来就是没正经,估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秦泽一低身从马车中钻出,想要跳下马车,又害怕动作太大,一不小心会让马车散架。   所以只好轻轻地扶着车辕,小心地走下了马车。   “秦兄,你这是又唱哪出呀?”王甫见围观的有些多,连忙出来打哈哈。   这个时候那个小二也是知道了秦泽的身份,连忙凑了上来,接过了二虎手里的缰绳,将马车往一边拉去。   “这不闲着无事坐着马车,过来看看吗。”秦泽故意不提马车,只说自己是过来看看。   另一边的程怀亮也是凑了上来,瞪着眼睛看了秦泽半天,突然指着马车,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说秦兄,你可莫要诓骗于我。这分明是头驴,怎么就成了马?”   这些天下来,程怀亮也是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秦泽给骗了。那枚铜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性,只不过实在是没有台阶下,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察着。   尤其是昨天,程老妖从皇宫回来,二话不说就质问他是不是收了秦泽一套兵器。   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秦泽的当,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放。   这突然看见秦泽坐着一辆驴车来,心里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这满长安的,他还真没有见过第二个坐驴车的。   他倒是见过自家的家仆用驴车拉杂物,却偏偏没见过有人用驴子来拉马车。   偏偏对方还非说驴子是马,这可能是马吗,说是马的不是瞎子是什么?   “程兄,莫要瞎说。这马只不过长得像驴罢了。”   秦泽一本正经地回答,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那你的意思是刚刚那叫声也是马叫了?”   程怀亮搓着手,一脸的得意。   秦泽看到他的神情,还真的有些不忍。   兵器的事情,虽然自己不是有意,但也是坑了他一次。这马车的事情,还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本来秦泽是打算拉着马车,来让程怀亮看看他老爹有多么慷慨。可是真看到对方上套,秦泽还突然有了一丝的不忍。   不过……   在秦泽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我不是有意的”之后,这种思想顿时就一扫而空。   “程兄,这马只不过是叫声像驴罢了,真的是一匹马。” 第六十五章 搏一搏驴车变马车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秦泽偏偏是一点都不能忍。   程老妖说驴子是马,为的不过是想取笑秦泽。可秦泽偏偏就拉来让他儿子程怀亮看,让他看看这到底是马还是驴。   结果程怀亮一口咬定这是驴,甚至还让王甫在一边做了公证。最后秦泽在众人的指正下,秦泽万般无奈地承认了这是一头驴。   都说是驴就好呀,秦泽在东市晃悠够了,就让二虎赶着马车,又往织布坊去。   这一来一去大半个长安,都让秦泽给转了个遍。同时也在大长安留下了毛驴公子的美誉。   每次有人上前取笑这是一头驴的时候,秦泽就会义正言辞地探出头,告诉那人这是马。   只不过长了驴耳朵,长了驴脸。虽然它怎么看都像一头驴,可他就是一匹马。   嗯,就是这样。   这拉风的马车,也是没有辱没秦泽的期望。虽然一直晃晃悠悠地要倒下,但是却一直坚挺。   织布坊现在生意不错,王雨曦也是忙碌了起来。虽然秦泽不知道对方天天在忙什么,但是人家真的很忙。   忙到秦泽叫她雨曦姑娘的时候,都没有时间搭理他。   现在织布坊已经走了正轨,脚踏纺车的推行,让织布的速度大大加快。虽然现在各大织布坊都在采用这东西,但是显然秦泽他们因为开始的最早,所以占了优势。   本本这里的环境十分的清幽,往外走个几百步,就是永安渠,绿水青山的好不自在。   只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了,一切都是因为秦泽带来的那头驴,这家伙简直比秦泽还要高调。一到这织布坊,就开始长嚎起来。   顿时将正在查账的王雨曦给吓了一跳。   “是送货的杨掌柜来了吗?”王雨曦抬头向自己的丫鬟春香问道。   而春香则是抿着嘴笑个不停,一只手指着门外的秦泽说道:“不是送货的杨掌柜来了,是坐驴车的秦公子来了。”   这话听得王雨曦也是一头雾水,她还真没有注意秦泽是怎么来的。听到春香这么说,也就歪着头看向一边的秦泽,满脸的疑问。   “是马车。”秦泽又再次重申道。   只不过王雨曦明显懒得搭理他,只是撂下一句快把你的马拉走,就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织布坊转了半天,王雨曦又不理他,鼠主事又追着他问那匹布的事,被烦到无奈的秦泽,只好坐着自己的马车又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这一番转下来,也是给那头驴长了不少名气。而话唠的三姑娘,也不辱使命地将马车的事情,给传了个遍。   这一下午的时间,整个胜业坊谁不知道程府程知节送了秦泽一辆马车。那马长得有多像驴就有多像驴,那车破的下雨都出不了门。   等到晚上程怀亮回到自己家,看到自己母亲裴氏,玩笑地将自己今天看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哈哈,娘。你不知道那小子也真是够厉害的。满长安也就只有他会坐驴车,还非说那驴是马。你不知道那样子,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而且那马车破的,还不如福伯的驴车。”   起初裴氏也听得好笑,可是听到驴车和福伯的时候,顿时反应了过来。   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家老爷不就是把自家的驴车送人了吗?   该不会?   这下程怀亮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思,将家仆叫来一问。顿时没把程怀亮给羞死。   说驴子是马的,不就是他老爹吗。   合着自己笑了半天,笑得是自家的老爹。这一下别说笑了,程怀亮连哭的心思都有。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王甫就将这事当玩笑给说了出来。   “哈哈,程伯伯你不知道,就今天秦兄坐了一辆驴车,跑了大半个长安。还偏偏说是马车,要不是我和怀亮兄据理力争,他都不相信那是驴。”   末了,还笑着补充了一句:“还说是长得像驴的马,亏他想的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程老妖正抓着羊腿啃个不停。一听到秦泽坐着驴车跑了大半个长安,程老妖顿时就一愣。   僵硬地转过头望向了王甫,问道:“那小子真的坐着那驴车,跑遍了大半个长安?”   要不怎么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秦泽这就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这下可好。丢的不是他秦泽的脸,而是他程府的脸。   尤其是那句只不过是长得像驴罢了。   这句话是程老妖亲口说的,只不过是为了恶心秦泽,可如今……   “嘭!”   程老妖将手里的羊腿往地上一拍,腾地从椅子上做起。瞪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冲冲地问道:“你笑那头驴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一旁的王甫和王雨曦瞬间愣住。他们两个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驴车是程老妖送的。   程怀亮哪里会不懂自己老爹的意思,他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他老爹却是怕的要死。   当下红着脸嘴硬地说道:“我当时也是不知,才……”   “你个瓜怂!”程老妖一阵胡子乱颤,骂了程怀亮一句,就要上来踹他两脚。   一旁的裴氏自然看不下去,一把横在了二人面前。瞪着程老妖毫不服软地说道:“这事还不是怪你自己,还有脸教训起亮儿来。”   见到自己夫人上前出头,程老妖顿时就蔫了下去。冲着程怀亮瞪了一眼,噗通一声坐下,对着羊腿就是一通乱咬。   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最让程老妖感到悲哀的是,这只鸡还长得像驴。   对于这程府的这一切,秦泽是毫不知情的。只是他今天晚上睡得格外的甜。   第二天秦泽起了一个大早,开门鼓才敲了一遍。他就从床上爬起,急匆匆洗涑了一遍。就带着二虎说要去办公。   当然这一次秦泽没有蹭程知节的马车,而是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出了胜业坊的坊门,天才微微亮。跑去东市买了胡饼和馄饨,吃饱喝足了,就向着皇宫进发。   而与此同时程老妖也是起了个大早,急匆匆地就跑到了秦泽门前,对着大门就是一通猛拍。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泽这小子,可能会再阴自己一次。   果然,在拍了是十几下之后。他猛然发现,大门早就已经锁住。这下程老妖要是不知道秦泽什么打算,他人精的名声就是白来的了。   “好小子,敢阴你程伯伯。”   程老妖对着秦泽的大门,用力一脚。直接给踹出一个大洞,这才咬着牙向着皇宫奔去。   秦泽想的什么鬼点子他能不知道吗,那小子还不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送了他一辆驴车,还要说那是马车。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   和他想的一样,此时的秦泽就站在宫门外。也不进去,就站在马车旁边。   谏议大夫韦挺从他面前走过,他懂礼地上去问好。   中书令房玄龄从他面前经过,他懂礼地上去问好。   中书侍郎刘林甫从他面前经过,她懂礼地上去问好。   兵部尚书杜如晦经过的时候,秦泽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马车,好让对方注意到。   等到程老妖杀气腾腾地赶来的时候,秦泽正在跟中书舍人李百药见礼。   绝大数大佬见到秦泽见礼,都只会点点头就算是回礼。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他们对秦泽的兴趣,远没有那辆怪异的驴车来得高。   “小子,休要放肆。”   程老妖人还没有靠近,整个人就大声叫了起来。破锣嗓子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些个大臣们,都是拿着鱼符在等着检验进宫。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地,排好队等着。   上朝也有上朝的规矩,那御史大夫杜淹可不是白当的。立马就走到程老妖面前,当面就呵斥了起来。   至于秦泽,因为站在宫门外十丈的地方。又没有大声喧哗,所以也不算坏了规矩。   这下怒气腾腾的程老妖,立马就止住了怒火,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而秦泽则是聪明地带着二虎,立马就逃得远远的。   杜淹是谁,那可是房玄龄的叔父。他给李二举荐的人才,得到重用的就有四十多个。虽然因为本身爱好钱财,又素来和长孙无忌不和,在朝堂上不受人待见。   但是人家这御史可不是白当的,所以很快在上朝的时候,杜淹就参了程老妖一本。说他在宫门外喧哗,有失礼节。   李二却是听得好奇,平日里还从来没见过程老妖这么过。也是将程老妖给叫了出来,听听他怎么说。   这下程老妖是守不住了,经御史大夫杜淹这一闹,他程老妖想要息事宁人都不行了。   当下也是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一下那些原本因为站了一上午,而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臣们,顿时就笑开了花。   就连李二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只能摆摆手,算是免了程老妖的无礼之失。   而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就是,程老妖一下朝,就亲自给秦泽送了一辆豪华版的马车。   这一次是真的马车,可不是长得像驴的马车。   至于那辆被秦泽称为香车宝马的马车,则再次成为了福伯的专车。   而得到新车的秦泽,又是十分得意地在长安逛了一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搏一搏,驴车换马车。   还是豪华升级版的马车。 第六十六章 奇怪的体位   驴车的事情,秦泽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自家的门被程老妖给踹了一个窟窿,但只要补一下就万事大吉。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和程老妖作对,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数。他们闹得越欢,李二就越高兴。只要他们没有闲着,李二就很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武官和文官不和,完全是因为要安放自己过剩的精力。   只不过秦泽没有想到,驴车虽然换了马车,但是自己毛驴公子的名号,还是留了下来。   这一下可被程怀亮给抓住了把柄。他在秦泽身上吃了两次瘪,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叫得最欢的就是他。   不过秦泽可没有时间管这个,经过了五天时间。军械监一百多人通力合作,终于做出了两套兵器。   每一件兵器在外观上都和秦泽想的差不多,虽然现在的镀铬技术不过关。但是这些钢材的硬度也是足够使用了。   其实军械监做出来了三套,那一套直接送到了李二手里。   他一眼就相中了那柄三棱军刺,拿在手里充满了杀伐之意。李二端详了片刻,突然对着一旁的柱子将三棱军刺扔出。   “噗!”   就听一声闷响,整个三棱军刺没入木柱一大半。   李二也是有些发愣,自己用的力气并不是太大,这东西竟然毫不费力地就刺入了其中。   喜得他走上前,又轻轻一抬,丝毫没有卡顿的就将军刺给拔了出来。   一旁的程老妖和尉迟恭,也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木柱上面刺出的深洞。   “好,好。”李二一连说了两个好。这才将三棱军刺递给了程老妖和尉迟恭。   两个人拿着三棱军刺,也想要往木柱上扔,却想起有些不合适,只能拿着军刺翻来覆去的看。   一旁的李二也在兴头上,大手一挥指了指木柱,示意他们随意。   这下两个早就忍不住的老货,立马就拿三棱军刺刺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东西看起来奇怪,威力却是如此的大。”   程老妖的力气自然不小,一把就将三棱军刺给尽数刺入木柱中。嘴上感叹地说道。   另一边的李二又拿起了那把匕首,只觉得看起来小巧,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还是不如那战斧来得痛快,尤其是握在手中的重量,就好像能够劈开巨石一般。   他们这么一通试不要紧,可苦了那木柱。虽然那柱子直径有小半丈,但是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最后还是长孙挺着肚子借着给李二送茶的理由,提醒了他几句。这才让李二他们停止折磨那木柱,否则谁知道这柱子会不会突然折断。   兵器做出来,当然是要取名字了。秦泽当时也耍了小聪明,没有把这些兵器的名字给说出来。只说是匕首、战斧之类的。   要是被李二听到什么尼泊尔军刀、戈博战斧、印度爪刀估计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秦泽把这个问题交给了李二,而李二大手一挥就给这些兵器赐了名字。   尼泊尔军刀变成了弯臂刀,这个名字也是根据尼泊尔军刀的外形来的,其实因为它独特的外形,它一直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狗腿弯刀。   所以这么一看,李二起的弯臂刀,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戈博战斧变成了长柯斧,虽然名字有些怪异,但好在不是隋唐演义里,程咬金使得三板斧。   至于工兵铲则变成了贞观铲,这个名字起得就没有水平含量了。秦泽从心里觉得,这是李二在给自己贴金。   至于三棱军刺和爪刀,李二则是没有改变名字,一切还是照旧。   最厉害的就是飞爪,这东西主要用来攀爬之用。李二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特地让程老妖和尉迟恭来起名字。   所以这东西就彻底变成了飞虎爪,其实要不是龙这个字不能乱用,他们两个都想要叫这东西为飞龙爪。   就这么的,五件兵器摇身一变。成了李二的专利,至于秦泽则是获得了二十贯钱的奖励,以及两套兵器。   有钱就很不错了,这点秦泽还是很知足的。   只不过麻烦也来得快,那就是程怀亮带着兵器,兴冲冲地找到了秦泽。   “秦兄弟,以后就仰仗你了。”说这话的时候,秦泽明显看出了程怀亮眼里的不怀好意。八成又憋着什么坏。   程怀亮一开始的时候,也没对秦泽许诺的兵器多么在意。可是真当这东西送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它的威力。   这样一来,原先听说要让秦泽训练自己的不悦,也随之一扫而空。   他老爹可是说了,让自己有事没事就和秦泽切磋一番,也好有利自己的训练。   至于程老妖的意思是真的让秦泽和程怀亮切磋,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出出气,秦泽就不知道了。   不过就算是单纯的切磋切磋。   嘿嘿……   怕是也要出人命。   秦泽仔细分析了二虎和程怀亮的条件,最后还是确定了两套不同训练方案。   对于二虎来说,因为是要把他培养成刺客,所以秦泽教的都是一些暗杀的技巧。   比如如何将这些兵器,全部贴身放置,而不被别人察觉。比如如何使用这些兵器,做到一击必杀,又不至于发出太多的声音。   而对于程怀亮,因为这家伙性子正直。所以投机取巧的技巧,秦泽是不打算教给他。   相比较二虎需要的爆发力,程怀亮需要的更多是耐力。而最适合他的武器应该是马槊,只不过这方面不用秦泽操心。   程怀亮他老爹程老妖,可是出了名的马槊高手。所以秦泽就把程怀亮的重心放在了另一件大开大合的武器长柯斧上。   这东西的前端是锋利的斧刃以及尖锐的副斧,独特的流线型构造,加上副斧。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战斧的威力。   这东西也是远战的一种,在面对现在越来越多的重甲兵,它的作用无疑是极高的。   当然除了这些远战的,秦泽也教授弯臂刀和爪刀这种近战武器。   尤其是爪刀这东西,带在自己的手上。一拳挥出去,那就是四把尖刀,杀伤力极大。   而且又不影响其它动作,可以说是极其有效的一种兵器。   不过不论干什么,总要先打好基础。所以程怀亮从基本的体能训练开始。   很快程府就出现了让无数的家仆面面相觑,直呼怪异的一幕。   自家少爷竟然腿上绑了两个铁块在围着假山跑,更让人觉得羞耻的是,有时候还会趴在地上,做那种奇怪的动作。   其实程怀亮做的是俯卧撑,只不过因为动作和那啥比较相似,所以引起了不小的误会。   到了最后就连程老妖,也抽着棒子说要打醒自己不知羞耻的儿子。   得亏程怀亮解释的及时,不然很有可能这训练刚开始,就要这么彻底结束了。   “你说这叫俯卧撑,是训练的一部分?”   程老妖手里提着棒子,那样子别提有多么威风。   程怀亮小心地和自己父亲拉开距离,指着自己的手臂说道:“秦泽说了,这个可以锻炼肱二头肌。”   “啥肌?”   程老妖明显没有听明白,支楞着耳朵,又问了一遍。   其实程怀亮也不懂,当时他也觉得这个动作十分羞耻。但是当秦泽让二虎脱下上身衣服,露出他手臂的时候,程怀亮就心动了。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肩膀处鼓起的肌肉,这还不算完。秦泽还让他看了看二虎最近炼出来的两块腹肌,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的第一眼,程怀亮就喜欢了这个。   就好像那特殊的弧线,对着他有独特的吸引力。   所以也就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也是跟着练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才练了没几天,就差点被自己老爹打死。   程怀亮见自己老爹有了兴趣,当下又将仰卧起坐,以及引体向上给做了一遍。当然还把秦泽送给他的一套广播体操,也跟着做了一遍。   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唐还是实行的府兵制度,而这个制度最大的特征就是,士兵们忙时种田,闲时训练。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套的训练方法,主要还是训练习射。也就是所谓的射箭,对士兵的唯一要求就是臂力。   所以平时的训练,哪里有秦泽教的这么系统,这么有针对性。   尤其是那个俯卧撑,这东西对臂力的增长,可是十分有用的。   虽然秦泽对广播体操提不起丝毫的兴趣,但是对于程怀亮他们就不同了。   现在他们最高明的身法,就是神医华佗的五禽戏。但是那个和秦泽这个一比,明显秦泽的更容易上手。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动作看起来繁多,却有一定的节奏。怎么看都让程老妖喜欢。   当初秦泽其实在考虑是将太极拳教出来,还是教广播体操。到最后一思量,太极拳终究是人家道教的练体之术。   虽然现在还没有形成系统,但也已经有了雏形。要知道除了宋朝的张三丰,初唐也有一位太极拳大家,那就是许宣平,只不过对方现在估计还在那处深山里静修。   所以两相比较下来,秦泽就选择了更为安全的广播体操。而且这东西要求较低,而且节奏感也强。   所以,一套以前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厌恶的广播体操,在程怀亮身上迸发了强大的活力。   因为,他老爹是左武卫大将军呀。 第六十七章 唐版桃花源   秦泽一共学过四套广播体操,只不过以前对广播体操都有着抵触心理。所以到最后除了大学学得最后一套,其它的都已经忘记。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在自己看来是极其简单的动作,竟然引起了程老妖那么大的兴趣。   大到对方直接提着半人多高,手臂多粗的棒子,要一脚踹开了大门来找秦泽。   当时秦泽正坐在庭院里,看着二虎做引体向上,他的身边放着一个茶壶,里面放着的是从玄法那里敲诈的竹叶茶叶。   程老妖进来的时候,他正端着茶壶美滋滋地喝着。翘着二郎腿,时不时瞥二虎两眼,给予几句指导。生活简直不要太悠闲。   只不过这种悠闲,在看到自家大门凌空飞起的时候,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一口热水差点没把秦泽呛死,可是他也顾不得。连忙就往屋里跑。   废话,看到程老妖提着那么粗的棒子,不跑等着被打死吗。   边跑秦泽还边大叫道:“程伯伯息怒呀,程伯伯息怒呀。”   一旁的二虎也是呲溜跳下,跟着秦泽往屋里跑。   那边的程老妖也是一时太激动,忘了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根棒子。等看到秦泽这个样子,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当下却是嘿嘿一笑,将手里的棒子握得更紧了。对着正在死命关门的秦泽说道:“小子,你若是再跑一步,等下我非打断你的腿。”   “我~”   秦泽哽咽一声,手上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   “开玩笑,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真当我是傻子呀。”   心里这样想着,秦泽关门的动作更加快了。另一边的二虎也是帮着他,死死抵住了门。   其实这道门能给秦泽多大安全感呢?   可以说丝毫没有,没看到大门口那么厚的木门,都被程老妖给一脚踹飞。就他这房间的木门,估计程老妖动动拳头,都能给直接轰飞。   秦泽之所以关门,只不过想要争取一些时间。争取一下想想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这才让程老妖生这么大的气。   马车?   这事早就过去了,有气也不会放在今天。   俯卧撑?   虽然当时秦泽是有一些恶趣味,可是也不至于严重到这地步。   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任秦泽也不会想到,程老妖会这么激动完全只是因为一套广播体操。   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因为他听自己儿子说,秦泽一共会四套广播体操。   单这一套就已经让程老妖够激动的了,要是真有四套,那还得了!   那边的程老妖见秦泽根本不听自已的话,脸上笑得也更加开心。当下把棒子扛在肩膀上,向着房门就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程怀亮,见自己老爹这个动作,也是吓了一跳。这熟悉的起手式,怎么看都是要动手呀。   他还以为自己老爹真的要来个严刑逼供,好将那广播体**问出来。殊不知程老妖只是想吓唬吓唬秦泽,根本没想过动手。   程怀亮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见到自己老爹这样,顿时心里就难受起来,在他看来事情之所以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说漏了嘴。   当初他自己看到广播体操的时候,也是激动异常。他虽然从来没有带过兵,但是也是出身将门,自然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只不过当时秦泽就说了,他只记得这一套。他也就没有深究,只是将这一套给好好学了下来。   现在因为自己一时嘴快,就让秦泽受这种无妄之灾,让他心里怎么好受。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自己老爹面前,求情道:“父亲,秦泽并不是有意藏私,他的确是只记得这一个呀!”   房屋里面的秦泽,也是透着门缝在往外看。看到这一幕却是更加好奇了,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程老妖见一向怕自己手里木棒的儿子,能够拦在自己面前,也是面色一喜。他老程的种可以怕老子,但绝对不能不讲义气。   当下也是摆摆手,将自己儿子拉到一边,说道:“你放心,我也不过是吓吓那小子。”   他声音说的很轻,房间里面的秦泽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原本还为自己求情的程怀亮,也乖乖地走到一边,当下心里就直呼要完。   “程伯伯呀,咱们有话好说呀,莫要动手呀。”   秦泽对着二虎使了个眼色,让他堵住大门,自己准备从窗户逃走。   那边的程老妖见秦泽这个样子,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开口说道:“你且把门打开,你伯伯我向你保证不会动手。”   当然程老妖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嗯,动脚不算。”   听到程老妖这么说,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看着他手里那根棒子,怎么也不敢开门。   “程伯伯,你把手里的武器丢了,我就出去。”   实在是那根棒子太过恐怖,秦泽觉得只要轻轻被碰一下,自己都有可能直接骨折了。   程老妖也知道不让那小子感到安全,他就不会出来。所以就很自然地将棒子给扔到了一边,这才举着双手向秦泽示意。   见到棒子被扔出去,秦泽这才小心的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四下看了看,发现安全之后,这才小心地走了出来。   不过虽然走了出来,却是死活不肯前进一步,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向着程老妖施礼问道:“不知小子哪里做错,引得程伯伯如此动怒。”   程老妖看着秦泽,点点头指着身后的程怀亮说道:“你是不是教了他一套广什么的拳。”   “广什么的拳?”   秦泽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也得亏自己理解能力不差。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程老妖说的是广播体操。   “回程伯伯,那个叫广播体操。”秦泽老实地回答道。如果是因为广播体操的话,那问题就不大。   程老妖听秦泽这么说,当下又是嘿嘿一笑,向着秦泽走了两步说道:“这广播体操又是你脑子里蹦出来的?”   “对呀。”   秦泽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没想到程老妖这么上趟,都自己把借口给想出来了。   想到这里秦泽又继续说道:“我已经全部教给了怀亮兄,程伯伯要是喜欢拿去便是了。”   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他不是个傻子,虽然秦泽的这个借口,他一直都表现出相信的态度。但不代表他心里真的相信。   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鬼理由也就秦泽能够说的出来。在他看来完全是秦泽藏私,不愿意说出来。   以前之所以他们会相信秦泽这个鬼扯的理由,不过是知道这小子的性子。就像李二说的,秦泽是一头驴子,要是鞭子挥得急了,这小子绝对会跑得无影无踪。   可这一次他自己都说了有四套这什么广播体操,却偏偏只拿一套出来,这不摆明了是欺负人不是?   “小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懂得四套那什么广播体操?”   程老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只不过这笑意越来越让秦泽感到心里发寒。   这下秦泽要是猜不出程老妖的意思,就真的是傻子。只不过的确是记不太清,只能依稀想出一些简单的动作。   “程伯伯,小的是懂得四套广播体操不假,只不过实在是记不太清其它三套。”   秦泽沮丧着脸,摊开双手说道。   程老妖当然不信他的话,又是走上几步,脸上的笑意也慢慢褪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下是先踹左屁股,还是右屁股。   秦泽一见程老妖的眼神不对,立马就向着身后退了几步。装出一副被逼无奈地样子说道:“程伯伯实话告诉你吧,小子之前误好像入过一处山洞。只记得在里面的一块巨石上趴着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长安。   而当时只记得好像有个白胡子的老者,在我面前晃荡。小子当时心里害怕,所以一急之下,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他。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因为当时没有全心全意,所以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个大概。”   屁来的山洞,屁来的白胡子老者。   这典型的得仙人点化剧情,在秦泽看来只不过是粗制滥造的故事。   但是在程老妖看来,却是深信不疑。   秦泽说的这个故事,灵感完全是来自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个传说可以说在唐朝依旧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至今都有很多人相信这地方的存在。   桃花源这个东西,既然能够忽悠这么大批人。想必用在这里,也能忽悠住程老妖。   果然在听了秦泽的话以后,程老妖也是皱着眉,盯着秦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开口问道:“可还记得那山洞是在何处?”   一听这话,秦泽不由地一喜。知道程老妖已经有些怀疑了,所以就装出不确定的样子说道。   “只记是沿着长河,在一处长满了桃林的岸边,那里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小口,开始的时候很窄,也不过刚刚能通人。再往里面走了几步,才豁然开朗。又走了许久却始终走不出去,也是有些疲惫。小子就趴在巨石上睡着,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什么,就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者,笑嘻嘻地和自己说什么。”   秦泽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也是皱着眉摸着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的详细,不要说程老妖了,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然后呢?”   程老妖也是听得起劲,突然见秦泽停住了,连忙问道。   “当时我又累又怕的,就一句也没有记清,只是后来这脑中时不时会蹦出一些东西。不过也可能是当时没记清的原因,所以……”   秦泽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说自己记不清是真的,你丫的就不要死死纠缠了。 第六十八章 长生不过一场梦   桃花源可以说具有极高的信服力,哪怕是在后世,都有人在猜测其是不是真的存在。   也有人说那是渔夫误入了死者的世界,所谓的黄发垂髫都不过是往生者的灵魂。   后来那个浔阳刘子冀不是一直在寻找吗?有人就说其实是他找到了,并且愿意留在那里,所以他才会落得一个寻病终的结局。   提出这个看法的人观点是,桃花源中的人都是近亲结婚,不可能延续那么长时间。   不过这些对秦泽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怎么把这场戏演完。   千万不要以为程老妖好骗,这家伙可以说也是一个人精。但历史的局限性注定了他的眼界没有秦泽的宽广。   就像他们一直相信天圆地方一样,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一直在左右他们的判断。   秦泽的这番鬼扯的话,放到后世估计连小孩都骗不到。但是这个时候的人们信呀。   大到什么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小到现在层出不穷的祥瑞,就足以表现他们对这些事物的接受程度。   程老妖皱着眉,盯着秦泽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说谎。可是除了看出对方一脸的坦诚,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开玩笑秦泽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要是被发现说谎了,那就完蛋了。   “你可记得那老者什么样貌?”程老妖依旧不依不饶。   深知说谎艺术的秦泽,知道现在一定不能说的太肯定。你要说的够模糊,给他一个大致的轮廓,然后他就会自己加上自己的主观印象,而这种加工会让他越来越信服。   这就是三人成虎的原因!   “当时小子心里害怕,所以……”秦泽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耸耸肩膀说道。同时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程老妖怪叫一声,直气得胡子乱颤。   而后就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   秦泽也是一声怪叫,捂着屁股就往后跑。   一旁的二虎也是眼尖,立马就拉着秦泽又躲回了房中。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如此机遇你却不自知,竟然会……”程老妖脸上青筋乍现,指着秦泽的方向,再也说不下去了。   程老妖提着棒子秦泽,可是有很多人看到了。尤其是一旁的三姑娘,也是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   她先是对着被踹飞的大门啧啧称奇,然后探头往里面看去。只一眼看到秦泽捂着屁股往房中钻,当下也是浑身一震。   尤其是看到一旁扔下的半人多高的棒子,当下脑海中就浮现了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听说了吗?程知节因为上次马车的事情,提着棒子暴打那秦公子,听说那棒子有大腿这么粗,都有一人多高,最后棒子都打断了。”   这就是三姑娘自动脑补出来的剧情。当然这个传言传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   到最后程老妖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的念头,而秦泽也十分委屈地,将那三套不全的广播体操,给程老妖做了一遍。   虽然好几次程老妖都气得要冲上来揍秦泽一顿,但一想到这小子逃跑的能力,顿时就忍住了。   秦泽做的广播体操,和程怀亮做的完全就不是一套。   如果说程怀亮做的虎虎生风的话,那么秦泽做的就是有气无力。   所以每做一个动作,秦泽都会补充一句:“这个手要伸直,这个腿要绷紧。”   千万不要小瞧了广播体操,它可是经过了无数人实践,最后总结出来的动作。   那可是有着将近七十年的历史,可以说虽然威力比不上什么象形拳之类的拳法,但是就健身和全民性上来看。广播体操绝对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只是秦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被逼着做一遍又一遍的做广播体操。   一直到程老妖将每一个动作记住,才允许秦泽停下来,而他自己才悻悻地离开了秦泽的庭院。   至于那被踹飞的木门,他程老妖是不会管的。秦泽也只好又去麻烦张老汉,来给自己修一下大门。   他这门也是够不容易的,前两天才被踹出一个大洞,今天就直接被踹飞。就是张老汉看了,也是愣愣地望着秦泽,思索着这位秦公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广播体操这东西算是彻底被程老妖带去了军方,先在他的左武卫开始,慢慢又推行到了右武卫。最后十六卫中的军队,都开始操练起来。   就连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之类的,也被程老妖一并给借鉴了过去。只不过这其中可没秦泽什么事。程老妖根本就没有让他去教那些士兵,而是直接让自己的儿子程怀亮去。   这倒不是程老妖想故意扶持自己儿子,实在是因为秦泽做的广播体操,根本就不能看。还有就是现在左武卫和右武卫,已经将秦泽给列在了黑名单之中。   天天都有人在参军处堵秦泽,当然打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欺负一下还是可以的。   就连王大义和王大牛,现在都成了程府的厨子。可以说他们在军队里面,也是混不下去了。   而这广播体操经过李二之后,就变成了强军操。   一并的程老妖也将秦泽那个不靠谱的故事上报给了李二,为此李二还亲自将秦泽召进了宫,足足询问了半个时辰。   哪个帝王不想长生,哪怕是李二这个圣明的君主。他刚当上皇帝的时候,也嘲笑过秦始皇的无知,可到了晚年身体不行的时候,不也是开始服用丹药。最后还不是死于丹毒。   秦泽口中的那个山洞,以及那个白胡子老者,都对李二有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他发现秦泽说的这个故事,怎么和那个传说中的桃花源那么相似,不由地也是怀疑,秦泽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有机缘,侥幸进入了其中。   顿时桃花源就引起了李二的极大兴趣,算起来了除了陶渊明,可还有一个秦泽进去过呀……   可问题是不管他怎么问,秦泽都一口咬定,那地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依稀记得,分辨不清自己是真的去过,还是说只是一场梦。   关于那地方在哪就更不用说了,秦泽一指天边,说就在大河的尽头。   大河的尽头是什么?这个时代还处在信息闭塞的年代,不要说大河的尽头了,寻常百姓对世界的认识,也就是个村的概念。   所以秦泽一说在大河的尽头,李二顿时就失望至极。不过好在他现在正处在壮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对于求丹长生之事,还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这事他还不能和别人提,要是让房玄龄他们知道他在关心长生的事情,估计能给他来个死谏。所以到最后这件事也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当然对于秦泽暴殄天物的做法,李二也是痛心疾首。如此机缘放在他身上,他却偏偏不珍惜,竟然会因为害怕而记不清。   “痛心呀,痛心呀。”李二以手抚胸,摇头惋惜道。   一边的长孙也是知道了李二烦心的原因,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二哥应该高兴不是?”   “高兴?”李二抬头望向长孙,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长孙却是笑着让一旁的宫女端来了一碗甜凤汤,小心地送到李二面前,轻轻地用勺子搅动着说道:“这哪里是他的机缘,分明是二哥的机缘呀。想必也是二哥日夜操劳,这才感动了上天,派下了这么一个帮手来。只不过这个帮手……”   说到这里长孙嘿嘿一笑,将手里的碗端到李二面前,却是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二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这么一想他果然心里痛快了不少。只是一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的暴殄天物,连神仙传授的知识,都这么浪费。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的心痛。   “哼,竟然敢这么对待我大唐的福运,以后还是要多多敲打。”李二冷哼一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而另一边的秦泽则是再也开心不下来了,欺君之罪绝对是死罪。这一步步的谎言圆下来,终于圆出了一个桃花源。   要是以后李二发现自己说假话,还不把自己给碎尸万段。   “看来以后还是少参与这方面的事情,不然真的有可能万劫不复。”   经过这件事秦泽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虽然聪明,虽然有着比他们多一千多年的知识,但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的这点聪明毫无意义。   李二一句话,都能直接让他灰飞烟灭。而且这绝对不会有人有因为一个秦泽,而和李二作对。   所以,秦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还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来躲过一次次危机。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想法,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自己葬送在里面。   不论是李二还是程老妖他们,之所以能够这样对待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用,而且自己还没有威胁。   不论是义仓的见解、还是蝗虫军粮的变通以及这次的炼钢革新,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虽然自己一直在装傻,但难保没有暴露的一天。   过犹不及的道理秦泽还是懂得的,所以在忙完这一切之后,秦泽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皇宫,再也不表现自己。   加上现在少璞布庄已经开始分红,加上李二赏赐的一些,秦泽现在也有了三十多贯。   这点钱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多,但是也足够秦泽去享受一下纨绔的生活。   比如上个青楼和小姐姐们吟个诗作个对什么的,比如带上二虎去调戏一下良家妇女什么的。   顺便也出去走走,也许就能遇到什么简单的心愿,来让自己做做心愿,也好赶快回家。 第六十九章 又落水了   决定下来的秦泽,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强军操的事。而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对程怀亮和二虎的训练。   一开始程怀亮找秦泽切磋,秦泽都会让二虎上去对打。可是二虎虽然有些功夫,但是和程怀亮这种天生自带加成的将门之后相比,他还是差了一些。   力量不够,这是二虎最大的差距。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莽牛的天赋,所以在功夫上面,要差上一些。如果说程怀亮可以一个人打十个秦泽的话,二虎顶多也就只能打八个。   正面的对抗二虎不是程怀亮的对手,可是论起刺杀来说,程怀亮就远远不是二虎的对手。   二虎能够以各种夸张的角度,拿出一两件出其不意的武器。每一次都让程怀亮手忙脚乱,而且二虎的动作都十分的刁钻。   秦泽教了二虎各种伪装的技巧,就连自己懂得那点心理学皮毛,也是教给了他。   可以说如果二虎愿意的话,暗杀一个程怀亮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就是刺客存在的价值,只不过一旦暴露之后,二虎还是打不过程怀亮。   对于这种变化程怀亮明显有些不愿意了,他一直都看不上秦泽教二虎的那些技巧,认为都是一些投机取巧的事。   可是这些天下来,他忽然发现。二虎正变得越来越难缠,尤其是对那些武器的使用,远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而秦泽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才认识到二虎明显有做刺客的潜力。尤其是这家伙心细如发,更是让他进步飞速。就好像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刺客。   日子过得也还算平静,这些天程老妖他们也是忙着分配兵器,和推行强军操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来找秦泽。   虽然秦泽对于不能亲眼看到尉迟恭吃蝗虫,而感到有些惋惜。不过这种平静的生活也蛮不错。   只是没有想到,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一切都是因为秦泽闲来无事去织布坊找雨曦姑娘,竟然扑了一个空。一问之下才知道,王雨曦竟然被崔陵给约去芙蓉湖散心。   崔陵是谁?上次长安诗会输给秦泽之后,这家伙一个多月就没有出来过。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对方这一出现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对于王雨曦秦泽一直处于一种很矛盾的态度中,王雨曦对他来说是完美的,说心里没有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灰暗的时间里,王雨曦就是秦泽唯一的色彩。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根本就不可能和王雨曦有什么结果。一开始他对王雨曦的调戏,完全是因为对方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王雨曦那张精致网红的脸,也许是因为王雨曦充满前卫的性格。   但秦泽也知道王雨曦其实过的并不好,上一次在无漏寺,是他第一次看到王雨曦那么无助。   什么狗屁的薄煞命格,已经快要磨灭王雨曦心里对男欢女爱的追求。   所以从心里来说,秦泽还是不希望王雨曦受到太多伤害。现在听说崔陵约她出去,秦泽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如果是别人的话,秦泽或许会衷心相信王雨曦会幸福。可是如果是崔陵的话,这一切就有些不同了。   崔陵家是什么地位?   他老爹可是工部尚书,以他的地位来说,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怎么可能去沾染一个带着薄煞命格的王雨曦?   再说了上次的诗会,这小子虽然表现的豁达,但是在他的眼神中,秦泽还是看到一丝阴冷。   这么一番思索下来,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亲自察看一番。   问明白了芙蓉湖的地点,秦泽就带着二虎向着那里进发。   芙蓉湖就在清明渠的旁边,和清明渠就隔了没多远。而因为它正好处在兴化坊之内,所以前去游玩的人,自不在少数。   兴化坊可是皇亲国戚以及高官显贵聚集居住的黄金地带,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而身在其中的芙蓉湖,自然也因为这种地理位置,而变得有名。无数的风流才子,都会前去游玩。到了盛夏荷花盛开的时候,就更是热闹了。   因此这芙蓉湖同样也是才子佳人幽会的地方,可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一个约会圣地。   所以秦泽在听到两人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才会这么惊讶。崔陵能够将王雨曦约来这里,几乎就是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现在还是五月底,还没到荷花完全盛开的时候,但是一大片的莲叶,也是看得人十分欢喜。   秦泽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湖中心亭子里面坐着的两人。正是那王雨曦和崔陵。   要说崔陵的长相也算英俊,家世也算显赫,对于王雨曦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能是出于自私,也可能是出于秦泽所谓的关心,反正秦泽就这么凑了上来。   今天的王雨曦穿的是一件寡淡的素白色长锦衣,只是上面用淡蓝色的丝线在衣料上勾勒出一条条水纹,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将王雨曦那小蛮腰给完全突出。   长锦衣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正被清风不时吹起,仿佛激起的一朵朵浪花。   一头秀丽的长头只用一根蓝色的丝带缠起,上面没有插一根发钗,看起来极其的简约。   说起来王雨曦一直都是9这么寡淡,她的头上也从来没有插过一根发钗。每次不是直接长发披肩,就是这样只用一根丝带给扎起。   可偏偏这种不施粉黛的简约,却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美丽动人。   因为离得远,所以秦泽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谈论什么。只能看到崔陵正指着芙蓉湖的荷叶,在凯呃呃而谈。而一旁的王雨曦却是明显有些强颜欢笑。   她当然是在强颜欢笑,今天崔陵突然出在她面前,邀请她来芙蓉湖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   她对自己的还是了解的,这么长时间过来。因为一个薄煞的命格,真正和她亲近的男子,除了亲人也就只有一个秦泽。   可如今崔陵却突然找到自己,让她怎么能不怀疑。   她不是一个傻子,她能够感受到崔陵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她能够看出崔陵的忌惮。一如那些太原的公子们,对自己薄煞命格的忌惮。   她之所以能够跟着出来,一方面也是因为崔陵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因为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她已经十八了,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女子十三岁就要出嫁。而王雨曦已经晚了整整五年,而她又还有多少时间呢?   原本以她太原王氏的出生,根本不会愁嫁娶。可是她家如今已经被王家给赶了出去,换句话来说她已经和王家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说秦泽的出现给了她一丝希望的话,崔陵的这次相邀,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不相信命运,可却不能忽视命运。她曾经也思考过,哪怕一辈子过的不幸福,也不能这样让自己的家族蒙羞。所以不论她有多么不喜欢面前的崔陵,但还是强忍着听他卖弄自己的学识。   一旁的春香也是一脸的悲伤,她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可是除了为王雨曦哭上几场,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春香瞥见了远处莲叶丛中出现的一叶扁舟。准确的来说,是看清了扁舟上的那两个人。   却不是那秦泽和二虎两个人还会是谁,秦泽原本想着是偷偷的靠近,来听听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和二虎都不会划船,所以两个人这手忙脚乱的,划着划着就一头扎进了荷叶之中。   而另一边负责租船给他们的林老汉,也是气急败坏地划着一叶扁舟追了上来。   边划嘴里还大骂道:“好你个读书人,竟敢骗老汉我。平白让你毁了这大好的荷田。”   其实这真的不怪秦泽,当时租船的时候,想着划船不就是左一下右一下吗,应该是简单无比。   所以也就夸下海口,说自己绝对不会伤到一株荷叶。   可现在……   在两个人这一番手忙脚乱后,小船成功地冲入了荷叶之中。这下两个人谁也不敢乱动了,正想着要不要跳下水,推着船走。   可是这还没有决定,那林老汉就划着船追了上来。这一声大叫,也彻底让秦泽和二虎暴露了出来。   这一下不要说王雨曦了,就连那些同样在湖中泛舟的人,都是一并望了过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秦泽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搓着手催促着二虎,看能不能赶快离开这里。   那林老汉在这芙蓉湖做了五六年营生,水性自然不是盖的。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三下五除二地就来到了秦泽和二虎面前。   二话不说抽起竹竿,就向秦泽二人敲来。   这事错在秦泽他们,所以也不好意思还手,只能上窜下跳地往一边躲。   只是两个人明显忘了这是在船上,本来就没有划过船,这一番乱跳,更是将小船弄得摇摆不定。   秦泽也是想要抓住船沿立住身子,却不想那老汉也是手法厉害,一竹竿就敲在了他的手上。   只听“噗通”一声,秦泽就跌进了湖里。 第七十章 像一只鱼儿   这是秦泽第二次落水,不过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要好的太多。最起码如今已经是五月的天气,水温也不算太冷。   只是当着这多人的面,被人给打下水,多少让秦泽有些尴尬。   而那林老汉见秦泽落水却是冷哼一声,也就放过了还在船上左右摇摆的二虎。   凡是来这芙蓉湖泛舟的人,都知道林老汉的脾气。不要说秦泽了,在他之前不小心撞坏荷叶,都被打下水的,至少也有十几人。   所以在这芙蓉湖,还有一项工作特别受欢迎。那就是船夫,那些达官贵人们,想要来游玩却不会划船的,都会让他们来帮忙撑船。   而秦泽一开始考虑着不能太暴露,加上他低估了划船需要的技巧,这才落得个这么狼狈的下场。   林老汉见秦泽落水,也是伸出竹竿,准备去捞秦泽。   却不想秦泽还以为对方又要打自己,不由地心里暗骂一句。整个人一缩头就钻入了水中。   生活在长江边上的秦泽,水性自然不差。这一个猛子扎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踩着水秦泽探出头,就听见周围人的哈哈大笑声。   来这里游玩的大多都是官家小姐太太,寻常百姓才没有这个闲心。而秦泽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人,当下转过头冲着这些人就说道:“诸位姑娘们,可莫要笑话在下了。要是一不小心跌下水,可要麻烦在下舍身相救了。”   说着这话,秦泽还比出一个怀抱的动作。   那些姑娘家家的哪里不知道秦泽的意思,当下就看见这些官家小姐太太,一个个羞红了脸,冲着秦泽暗啐。   另一边的湖中心亭中,王雨曦也是捂着嘴偷笑。俨然也是被秦泽这无赖的样子,给惹笑了。   说完这句话,秦泽又冲着一脸怒气的林老汉,赔礼说道:“老伯,此事是我们不对,还请老伯将船带回吧,待我上岸之后再去赔罪。”   实在是看不下去二虎那个怂样子,秦泽只好麻烦林老汉,将船给带回去。   二虎不会游泳,这是秦泽刚刚才知道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秦泽就嘿嘿一笑,在水里游了起来。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湖中心,也就只有一条水路能到达那个亭子。所以秦泽就只能从众多的小船旁边游过去。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那些刚刚被秦泽调戏的官家小姐太太们,一个个都兴致大发。举着竹竿,只要看见秦泽露出水面,就不由分说地敲了上一竿子。   顿时整个芙蓉湖也热闹开了,这些平日压抑的小姐姐们,这会可是放开了。一个个提着裙摆,被自己的丫鬟扶着,就不停地对着秦泽敲竹竿。   好在这些小姐姐们,都只是图个高兴,没有真的下狠力气。不然的话,秦泽还真的有可能游不过这芙蓉湖了。   只不过秦泽也突然邪恶的发现,被这么多的小姐姐们欺负,也是一种不错的经历。尤其是被这么多银铃一般的笑声包围,就更加让人心旷神怡。   要不是怕这些小姐姐们,有哪个大佬的老爹,秦泽估计都要抓着竹竿,给摇下来一两个。   到时候来个英雄救美,也算是洗了一场鸳鸯浴不是。   一场闹剧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到最后不要说秦泽了,那些敲竹竿的小姐姐们,也是一个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脸红扑扑的,看着格外的好看。   只不过很快,这些小姐姐们,就被跟着的长辈拦了下来,给好好教训了一顿。   所以等到秦泽游到湖心亭的时候,身后的笑声也基本消失完全。   王雨曦就坐在亭子的边沿,秦泽一从水里探头,就看到了王雨曦不善的目光。   当下嘿嘿一笑,冲着王雨曦就说道:“雨曦姑娘好巧好巧,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说着却见王雨曦根本不理会自己,只好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崔陵。   扒着亭子的外沿,打招呼说道:“呦,崔兄也在呀,好巧好巧。”   这就属于典型的没话找话,不过崔陵也算是给秦泽面子,也是抱拳打趣道:“秦兄雅兴不错,就是不知这湖水冷暖如何?”   秦泽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这一张厚脸皮也不是白长的,当下又是嘿嘿一笑,撂下一句:“什么雅兴,崔兄要是有兴趣,不妨也下来游玩一番?”   “秦兄言重了,崔某可没秦公子雅兴。”崔陵面上虽然一脸笑意,可是心里却骂开了花。   “谁不知道你小子对王姑娘有意思?还偏偏装出一副巧合的样子。真是为人不齿。”   秦泽也懒得和崔陵计较,转头又望向了王雨曦。却发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发呆,那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种心碎的感觉。   “雨曦姑娘?能让在下上去吗?”   因为王雨曦就在亭子的边缘,秦泽想要上去,要么从这里爬上去,要么游到另一端的入口处。   王雨曦的确在发呆,她不明白秦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对秦泽的感觉。她曾经一度认为,自己之所以对秦泽有一丝期待,只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主动亲近自己的男子。   虽然怎么看都是秦泽在调戏自己,可这对于一直被敬而远之的王雨曦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所以王雨曦一直认为,自己对秦泽更多的是一种感谢,一种被人欣赏的喜悦。   可如今……   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从清澈的湖水中,在五月的荷田里,在被自己屈服的命运中,突然出现。   猝不及防,却又无所适从。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王雨曦没有听清秦泽再说什么,却是自己喃喃自语说了一句。   此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究竟对秦泽又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乱得很。   秦泽望见王雨曦的这副表情,也是心里一震。这种眼神是多么的无助,就像是悲伤到极点,而向命运屈服的死寂。   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王雨曦身上,不论是王雨曦面对自己调戏时的泼辣,还是面对生意的冷静。都没有容下这种眼神存在的可能。   另一边的春香也是发现了小姐的不对,连忙用手轻轻捅了一下王雨曦。这才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恍惚地迎上来秦泽那一脸的笑意,王雨曦顿时就换上了一脸嫌弃的神情。   对秦泽千万不能给好脸色,不然这家伙绝对会得寸进尺,这一点王雨曦还是知道的。   而一边的秦泽也是一愣,也是没想到这小娘子脸色变得这么快。   不过这一次秦泽却是没有再询问,扒着亭里的栏杆,就往亭子里面爬。   他这么一爬,王雨曦自然连忙往一边闪开。而秦泽爬上了也不含糊,直接就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   他在等二虎重新划船过来接他,这一次行动彻底失败。他可看出了小娘子面色的不善,可不敢再留在这里,只能从长计议。   再加上这浑身湿漉漉的,他也不敢待在这里,万一染上个风寒,凭现在的医疗水平,死人都是平常的。   “秦兄,今日来是?”一旁的崔陵也是发现秦泽和王雨曦之间的气氛不对,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秦泽一边拧着自己衣服的水,一边说道:“也是听人家说芙蓉湖景色优美,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灵感,也好吟出几首诗来。”   他总不能告诉崔陵,自己是来看看你小子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要图谋不轨?   另一边的王雨曦也是重新坐下,也是眯着眼看秦泽怎么说。   被两个人这么盯着,秦泽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指着那一片的荷叶想了想,这才无比风骚地说道:“毕竟芙蓉五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说着还尤自赞叹一声说道:“端是好景呀。”   这一首诗的真正作者是伟大的诗人苏轼,而且原文的第一句是:“毕竟西湖六月中。”   只不过用在这里明显不合适,被秦泽给改成了毕竟芙蓉五月中。况且这首诗真正妙的是在后两句,所以这么一改也没什么。   他这首诗一念出来,崔陵的脸色顿时就一黑。他刚刚就是在向王雨曦展露自己的文采,也是想着要赋诗一首。   但是现在……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王雨曦轻轻念诵了一遍,也是眼睛一亮。   不过一转头看见秦泽那一脸的自大模样,顿时脸色就变得冰冷起来。看了看四周说道:“不知秦公子所说的荷花在哪里?”   也是现在才是五月天气,荷花还只是一个小花骨,哪里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景。   也是秦泽一时没有考虑周全,这才忘了这回事。那边的崔陵也是跟着哈哈大笑,冲着秦泽说道:“秦兄文采虽佳,却也会犯如此简单的错误,实在是可惜。”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泽看着对方那种神情,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但是嘴上也不说破,只是自顾自拧着衣服的水说道:“不知崔兄,可有什么诗句想出,不如念于在下听听,也好欣赏一番。” 第七十一章 好一场英雄救美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习惯性的想要握在手中。哪怕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哪怕是水里的一轮明月,哪怕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秦泽现在就处在这种思想中,只是他自己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他那鬼扯的为王雨曦负责的理由,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回味。   不仅是他,就连王雨曦也是拿不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努力地想要弄明白,自己对秦泽到底是喜欢,还是说仅仅是出于被欣赏的好感。   在两个人都没有想明白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奇怪。其实秦泽也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大唐人,那该多好。   而王雨曦也是托着腮,望着一边拧水的秦泽想道:“如果他不是个无赖该多好。”   两个人这种诡异的氛围,让一旁的崔陵也是脸色有些难堪。尤其是当秦泽一句话顶过来的时候,他就更加的难堪了。   和秦泽相处,有两件事是毫无意义的。一件是去猜秦泽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件就是和秦泽去比试文采。   上一次诗会的事情,崔陵可是记忆犹新。绕是自己这个从小饱读诗书之人,面对秦泽的时候也是自愧不如。   这一个月他哪里是在家闭门思过,分明是被自己老爹,给足足禁足了一个月。   现在又听到秦泽说让自己也出一首诗来,崔陵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自讨没趣的事情,他可不会干。   当下也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什么吟不吟诗的,秦公子说笑了。”   崔陵说这话的时候,瞳孔明显有些收缩。   长安三大才子,长孙冲排第一,他崔陵第二,余下是李诗韵。可如今偏偏遇上一个秦泽……   不论是春夜狮子头,还是诗会的葬花吟,还是那对绝对,都让崔陵心里开始忌惮秦泽。   士人自古怜惜名声,就更不用说从小顶着光环的崔陵。所以他很识趣地拒绝了秦泽。   脸上虽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其实心里却早不知道骂了秦泽多少句。   一边的王雨曦也是看出了崔陵的窘态,也是不由有些好笑。可偏偏秦泽就是这么一个无赖,一个文采斐然的无赖。   “秦公子还是快些回去换了衣服吧,若是着凉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王雨曦看秦泽在一边拧水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地说道。   秦泽听了王雨曦的话,也是嘿嘿一笑,瞅着王雨曦讪笑说道:“无碍,无碍,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就将自己的鞋子给脱下,放在手里用力地拧了起来。   秦泽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向岸边的二虎。这家伙现在正在接受林老汉的思想教育,根本抽不出身来接自己。想要等他划船过来,不知道还要多久。   而现在这湖心亭外只有一艘船,不用想也知道是王雨曦和崔陵来时的船。要不是实在身体吃不消,秦泽还真的想要游回去。   说实话秦泽留在这里也的确有些尴尬,人家崔陵和王雨曦是来约会的。结果被他这么闯进来,顿时弄得气氛怪异起来。   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二虎之后,秦泽只好先打破这怪异的氛围,冲着一旁的崔陵施礼说道:“不知崔兄今日来这芙蓉湖,是所为何事?”   “倒也不为什么,只是看这芙蓉五月里,风光荷叶连的十分怡人。所以特地邀请雨曦姑娘前来游玩。”崔陵微微直起身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十分暧昧地看着王雨曦。   “诶呦呵,你还叫上雨曦姑娘了,雨曦姑娘是你叫的吗?你知道我为了叫个雨曦姑娘费了多大劲吗?”   秦泽心里这叫一个不平衡,只不过碍于好在的气氛不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另一边的王雨曦听见崔陵叫自己雨曦姑娘,也是明显一震。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秦泽,也没有说什么。   崔陵也说得不错,如今这芙蓉湖中荷叶尽数展开,在微风的吹荡下,倒也显得格外的有意境。   而那些刚刚热闹过的小姐姐们,如今也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手拿着竹笼,寻找着湖里的游鱼。   只要有鱼从她们面前经过,绝对会引来不小的轰动。   除了鲤鱼不能碰之外,其它的每舀起来一个,都会引来她们的一阵欢呼雀跃。   所以有这些小姐姐们在,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可就在秦泽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秦泽顺着声音就望了过去,就看到远处的湖面上,三艘小船正向着一处划去。   而其中一膄船上的人,也在不停地叫喊着:“不好了,撞船了,有人落水了。”   原来是哪家小姐一时玩得起劲,没注意到面前的小船。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一起,正好就将其中一人给撞入水中。   秦泽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位身穿白衫的少女,正不停地在水里上下沉浮。看那个样子分明是不会游泳,加上慌乱喝进去了不少水,这下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而那些官家小姐太太们哪里懂得水性,一个个也是急得没有办法。倒是有几家船上跟着的船夫有会水,但终究是男女有别。他们也不敢贸然下水,只能将手里的竹竿递过去,想要让落水之人抓住。   只不过显然落水那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心神。手脚不停地折腾,倒弄得自己是越来越远。   人在落水之后,死亡的威胁会让所有的冷静消失,这个时候人会变得极其的疯狂。会疯狂地想要抓住任何自己能够抓住的东西,但是那落水的人明显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事物了。   就算是船夫将竹竿伸过去,对方也根本抓不住。这下船夫只好连忙撑船去追不断远去的少女,只不好因为船只有些拥挤,一时有些难以动弹开来。   秦泽的位置其实离落水之人并不远,大约也就只有三十多米的样子。就这点距离,他扎几个猛子都能直接到。   原本他也没打算出手,因为在他看来,只要那些船夫下水,很快就能将对方给救上来。只不过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些船夫根本就不敢下水。   来这里游玩的,大多数都是官家的小姐太太们,谁也不敢保证落水的那人是谁。越是身份高贵,就越是在乎清白。不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就单说那人家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敢去触碰的。万一一个怪罪下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他们宁愿选择最笨的办法,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这道理秦泽也懂,但是一想到救人如救火,稍有差池就会丧失一条鲜活的生命。秦泽忍不住了,当下也顾不上穿还没拧干的鞋子,噗通一下就跳入了水中。   真的,他真的不是因为看到对方湿身后优美的曲线,更不是被那亭亭玉立的酥胸吸引……   嗯,他是为了救人。   秦泽二话不说就跳下水,一旁的王雨曦也是躲闪不及,被他溅了一身的水。   一旁的崔陵连忙凑上来,拿出一条手帕,就要帮王雨曦擦拭,却被她给拦了下来。   “无碍。”王雨曦轻声说了一句,拒绝了崔陵的手帕,而是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了起来。   至始至终王雨曦都没有看崔陵一眼,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秦泽身上。就连她也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奋不顾身的跳下水。   “虽说人无赖了一些,只是这品行倒不算太差。”   王雨曦愣愣地望着渐行渐远的秦泽,手里顿时紧了紧握着的手帕。   而这个时候的秦泽,也已经来到了落水的少女身后。至于为什么是身后,而不是身前。这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救落水之人的时候,千万不能从正面施救。   因为这样很容易被对方给死死抱住,而一旦被缠住。那时候不要说救人了,很有可能连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   而从背后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所以秦泽很自然地绕到了对方的身后,然后张开双臂狠狠抱了上去。   “咦!”   秦泽明显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下就惊呼了一声。连忙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色即是空。这才开始慢慢拖着那人往最近的船上游去。   而那落水的人,这个时候也因为喝了太多的水,人早就变得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就完全贴在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诚心要占便宜。也根本不是有意触碰对方的酥胸,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人。   自己从身后抱住对方,不抱着哪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是不是?   所以他抱住对方的小蛮腰,也是为了将人往船上拖。而至于摸到对方羊脂一般的肌肤,就更加不是有意的了。这完全是因为对方在水中挣扎的太厉害,衣服变得不整的原因。   而此时的秦泽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心猿意马。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诱惑,尤其在水中没有重力的情况下,秦泽感觉自己都快要起飞了。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那些船夫为什么不下水了,这救个人都几乎把人家给摸了个遍。虽然这一切都不是秦泽有意,可是在这个封建的大唐里,还是显得那么的伤风败俗。   只不过他却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他能感到自己怀里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力气,可以说再晚一步,就真的有可能酿成大祸。 第七十二章 人工呼吸呦   秦泽拖着那姑娘来到船边,自己也差不多累得没了力气。好在那些围观的小姐太太们,终于能够搭把手了,一个个拽着姑娘的手往上拖。   只不过这一个个身娇体弱的,又是站在船上,拉了半天也才拉了个一半。   这个时候秦泽不干了,自己还泡在水里,再折腾下去,自己估计都要沉下去了。当下也不含糊,一躬身子钻入水下,然后摸索着潜入姑娘身下。肩膀顶着姑娘的臀部,用力将她顶了起来。   有了秦泽的帮忙,船上的人也渐渐地将那姑娘给拉了上去。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人看出了他的不对,其中一个船夫连忙跳下水,将他给死死拉住。   救男人就没有救女人那么麻烦,几个人搭把手就把秦泽给提了上去。   “咳咳!”秦泽弓着身子趴在船上,用力地咳了起来,刚刚还真是喝了不少水。要不是几位船夫大哥下手及时,估计他今天还真有可能死在这里。   另一边的船夫大哥见秦泽没有多大事,就连忙去看那位姑娘的情况。   她的情况可就不乐观了,躺在船上已经没有了动作。只要看一眼她的小腹就会发现,已经高高隆起,不知道里面喝了多少水。   凑上来的船夫是王大哥,已经在这芙蓉湖当船夫四年了。这四年里也有不少人跌进这湖水之中,其实丧命在这里也有一两个。   平日里要是遇到有哪家公子落水,这自不用说他们立马就会跳下水救人。可若是碰到有哪家小姐太太落水,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   今天可以说要是没有秦泽,这位落水的姑娘,十之八九就要命丧于此。如今虽然救上来,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王大哥让人群散开一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姑娘。是个很漂亮的少女,虽然因为被打湿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但依旧能够看出对方的美貌。   只不过如今那张俏脸上,已经变得一片惨白,就连嘴唇也是乌得发青。   “哪家小姐能帮帮忙,挤压一下她的腹部,将腹中的水给压出。”   男女有别,哪怕是在开明的唐朝也是一道天堑,就更不用说如今还只是初唐。   “我……我~”   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这会终于划船靠了过来。   落水的就是她家小姐,刚刚她已经被完全吓傻,心里只想着这次偷偷和小姐出来,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自己绝对是要被打死。   现在看到自家小姐被救了上来,连忙就冲了上来。一脸焦急地看着王大哥,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你按这这个地方,从下往上推,力气越大越好。”王大哥指了指那姑娘的腹部,凌空做着示范。   丫鬟也来不及多说,立马就压了下来。   虽然她用尽了全力,但是依旧是力气差了太多。按照她这个样子,估计还没把水压出来,对方就已经一命呜呼。   一边凑上来的秦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救人要紧,他也顾不上太多,一把冲了上来推开了丫鬟,十分霸道地说道:“闪开,我来。”   说着就将那姑娘给拦腰抱起,自己盘膝坐下,将对方的腹部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力地推对方的后背。   这种方法才是最有用的方法,当然如果现场有牛或者马什么的,让对方趴在马背上,效果则会更好。   果然秦泽这一番折腾,对方终于“呜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水。   那些围观的人,这会也顾不上思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是看见对方张嘴,都是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能吐出来就好,这就说明还有救。   秦泽也是不停地用力,一次次挤压对方的后背,直到对方吐不出水,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对方给放了下去。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于这名姑娘的名声有着极大的损坏。加上对方被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也是有些不适合。   所以秦泽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罩在对方身上。   只不过他这一脱,那些围观的人顿时傻了。一个个都是看着秦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救人……还要脱衣服?”   “他不会是想……?”   “不会吧,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   显然有些人都误会了秦泽,还以为秦泽脱衣服是想那啥。   一旁的丫鬟也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冲上来抱着秦泽的右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哎呦!”   秦泽痛呼一声,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要推开对方。   可是那丫鬟明显是报着誓死捍卫自家小姐的决心,所以咬得极其的重。   王大哥也是一脸严肃地冲着秦泽说道:“还请这位公子自重,如今还是救人要紧。”   秦泽真的是一心地欲哭无泪,救人救到自己这个份上,也是寒了大半个心。   不过还是忍着痛,冲死死咬住自己的丫鬟说道:“不想让你家小姐被认出来,就快些撒嘴。”   秦泽的声音很小,只是冲着那丫鬟在说。人的好奇心理他是懂的,他要是说不要看对方的脸,这些人绝对第一时间去看,所以只能小声冲着丫鬟一个人说。   那丫鬟听了秦泽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咬住秦泽的嘴,那家伙已经咬了一嘴的血,看得秦泽都是一阵的发寒。   心说这小姑娘也真是下得去嘴。   叫丫鬟松开了自己,秦泽连忙用衣服包住对方的上半身。从始至终秦泽都没有看一眼对方的脸,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是真的玩大了。   不过自己也是为了救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就不信对方能把自己给绑去县衙。   秦泽这么做,一来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二来也是对这位姑娘的保护。   万一对方要是知道被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估计都要来个以死证明清白。   将对方给包裹住之后,秦泽这才开始察看对方的情况,腹部的水已经完全挤压完全。用水探了探鼻息,却发现呼吸已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秦泽知道这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的水,肺部已经出现了功能衰弱,这种情况下要想救人,就只能用人工呼吸的办法。   但是秦泽却犹豫了,救人有个什么肢体接触倒没有什么,可若是人工呼吸,可就不一样了。那家伙在后世都有人接受不了,就更加不用说这脆弱的封建社会了。   一旁的丫鬟也是一脸惊恐地望着秦泽,尤其是看到秦泽那一脸的死灰。顿时整个人一软,就要晕过去。   “唉,可惜了。通知京兆府吧。”王大哥也是叹了一口气,其实看到那姑娘四肢发硬,他就已经猜出了对方已经没救了。   只是一直还抱有幻想,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办法。   “啊!”   另一边的丫鬟一听要通知京兆府,整张脸立马就变得铁青。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姐死了她是绝对不能存活的。   “公子,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你救救我家小姐。”此时的丫鬟明显已经是病急乱投医,秦泽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当然她自己也不抱太多的希望。   “唉。”秦泽叹息一声,他是能救,可是却不能救。   自己终究不是在后世,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这个时候的人,将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你让他怎么去救。   只不过他刚想拒绝,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马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坑爹的大唐神仙系统,而按照刚刚丫鬟求自己的话,十之八九……   自己是逃不过了。   果然就在丫鬟的话之后,系统的声音立马响起:“请宿主完成拯救落水小姐的心愿,完成此心愿宿主将获得三点心愿值,完成失败宿主将会被直接抹杀。”   “我……”   秦泽身体一震,差点就没有破口大骂。   “这他娘是让自己救人,这是让自己一命换一命呀,关键自己也不确定能救活呀,这要是救不活岂不是自己也要玩完。”   “我去,我去……”   秦泽一连大叫几声,惹得众人都是一脸狐疑。   秦泽却是根本不理会他们,看到旁边有一艘船舫,连忙冲着众人问道:“不知那船舫是谁所有,可豆借在下一用?”   “公子请便!”人群中一名同样身着华丽的小姐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得到了对方同意,秦泽也不含糊。一把抄起地方的姑娘,几步就冲了进去。   而后对着还愣在原地的丫鬟,吼了一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帮忙?”   那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就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秦泽可不敢有任何怠慢,现在说时间就是生命,可丝毫不为过。   秦泽将那姑娘放在船舫地上,然后揭开罩在对方身上的衣衫,准备将她的嘴给掰开,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异物。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也是吓了一跳,立马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李姑娘!”   这落水不是先前诗会上遇到的李诗韵还会是谁,只不过这会她那张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却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惊人动魄。   不过这个时候也容不得秦泽感叹,也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杂念,将对方的嘴给掰开。   这个时候那丫鬟也跟了进来,秦泽也不迟疑,冲着丫鬟就说道:“等下,我教你怎么救人,你千万要听好。”   说着秦泽就简单地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给讲了一遍,可是那丫鬟却是根本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地哭,弄得秦泽也是一头火大。当下也是实在忍不住这种畏手畏脚的感觉,冲着地上的李诗韵大叫一声:   “我可都是为了救你。” 第七十三章 半个初吻   李诗韵的情况并不好,呼吸已经微弱到停止的地步。想要救人就必须采用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可就现在的社会道德来说,那就是伤风败俗。   秦泽只好找个折中的办法,让小丫鬟做中间的过渡。   “把你的手伸过来。”秦泽皱着眉,也不敢在耽搁,一转身就去捉丫鬟的手。   小丫鬟这会已经哭得没有样子了,一看秦泽来抓自己的手,顿时就以为是要欲行不轨。当下就吓得连忙后退。   “别婆婆妈妈了,还救不救人了?”秦泽也是火气上来,救个人都救的这么委屈,你让他怎么能高兴。   说话间一把扯过小丫鬟的手,贴在了李诗韵的心口之上。说道:“两只手摊开不要乱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做心肺复苏,就必须我用手挤压心口。而心口的上方是什么?那可不是能够随便乱碰的。   上一次就轻轻捅了一下无常的山峰,差点就被对方给一剑斩了,你让秦泽还怎么敢放肆。   接下来秦泽又从自己的衣服上面扯下一块纱布,然后叠在了李诗韵的嘴唇之上。   做完这一切,秦泽也是一头大汗。不是累的,是心里实在没底气呀。接下来的他的动作,虽然在自己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但难保小丫鬟会怎么想。   为了避免再耽搁,秦泽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小丫鬟说道:“你应该知道你家小姐如果出事,你也没有好下场,所以接下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当做没看到懂不懂?”   小丫鬟早就吓得说不出话,只能苍白着脸,机械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得到对方的回答,秦泽搓搓手。然后双手叠在一起,狠狠地对着小丫鬟放在李诗韵身上的手,压了下去。   这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还是秦泽在体育课上学到的知识。当初也是亲自尝试过一次,但也是对着一个橡胶模型,这活生生的人还是第一次。   “三十比二,三十比二。”   秦泽碎碎念一般地重复这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的要点,也就是每按压三十次,就进行两次人工呼吸。   “一、二……”   说实话这会秦泽心里一点不正经的思想都没有了,毕竟这已经是关乎三条生命。李诗韵要是出事,不仅小丫鬟要赔命,就连秦泽自己也要赔命。   所以秦泽这个时候格外地卖力,虽然小丫鬟一开始也有些抵触。但很快就被秦泽那一脸的认真给折服,也就乖乖地不在动弹。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摸完自己的手之后,竟然直接要去亲自家小姐。   “你要干什么?”   小丫鬟一看不对,立马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撞开了秦泽。而后一脸忌惮地望着他,张开双臂死死地将李诗韵给挡在身后。   “我在救人。”秦泽死死握住拳头,强忍住心里的憋屈,冲着小丫鬟低吼了一句。   他可不敢大声吼出来,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这个,估计都要直接冲进来,把自己给打死。   那小丫鬟还是死死护住李诗韵,就是不让开,秦泽没办法只好强忍着指着李诗韵说道:“你要是再和我纠缠,你家小姐就真的没救了。”   说着从自己身上解下一把弯臂刀扔给了小丫鬟,无奈地说道:“只要你觉得我有一点出格的,只管一刀杀了我。”   秦泽的这股认真劲,也彻底让小丫鬟相信了他。当下从地上捡起弯臂刀,给死死握在了手中。   不得不说李诗韵的皮肤就是好,秦泽的脸已经贴的这么近,却还是没有发现一点瑕疵。这会虽然因为缺氧,而脸色变得苍白,但看起来却是平添了几分动人的感觉。   “色即是空!”   秦泽又默念一句,一只手握住李诗韵的琼鼻,低头嘴巴就凑了上去。   没有丝毫感觉,什么香软如玉?什么甜糯如糖?秦泽都没有感受到。   隔着厚厚的纱布,不要说是亲一个美女,就算是亲一头猪,你也感觉不到什么。当然视觉上的享受,以及心里的小激动还是不一样的。   “这应该算自己的半个初吻了。”   秦泽在心里嘀咕一句,往李诗韵的口中吹了几口气。   然后又让小丫鬟把手放在李诗韵身上,又是按压了起来。   就这么轮番进行了五六次,地上的李诗韵终于“咛嘤”一声,却是有了知觉。   秦泽见势,连忙躲到一边,生怕让李诗韵看到自己。   “咳咳。”   李诗韵开始用力地咳嗦起来,整个人弓着身子,脸色也开始慢慢变得红晕。   一边的小丫鬟见此,也是喜笑颜开。立马就凑上去,扶起自家小姐,让她把肺部的水给咳出来。   这会李诗韵还是虚弱地要紧,秦泽也知道不能拖。只好冲着手忙脚乱的小丫鬟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把你家小姐送回去。”   说着也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冲出了船舫。   船舫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一个个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秦泽出来,王大哥第一个凑了上来,正想询问秦泽两句。却发现秦泽一脸焦急的样子,当下拍拍秦泽的肩膀,准备安慰他几句。   在他看来秦泽不是李诗韵的亲人,也是情侣一样的人物。否则是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这会看秦泽这副表情,还以为李诗韵已经命丧黄泉。   “小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呀。”   一旁那人撞人的小姐,听了这句话也是身子一软,就这么昏倒了过去。怎么说对方也是因她才落水,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说要吃人命官司,她心里也不会好过。   秦泽起初还想纠正一下,但一想让大家都认为落水的人死了也不错。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去追究,落水的人到底是谁。   当下秦泽也是装出一脸悲伤的神情,以手掩面一副痛苦的样子,说道:“王大哥,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人给疏散开来。我想带她回家。”   人死为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终究还是要避嫌,一个个都识趣地往一边划去。   秦泽见那家撞人的船没有离开,知道是为了什么。当下也是摆摆手冲着他们说道:“人生有命富贵在天,终归不过是一场命数。这件事我们不想再追究,只想求一个安静。还望成全。”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那家人也不好逗留,连忙就化着船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秦泽才让王大哥送自己去湖中心的亭子。   那边的王雨曦和崔陵,也在注意着这边,见秦泽过来,王雨曦也是一脸关切地凑上来问道:“怎么样?人可已经救回?”   “唉。”秦泽还没有说话,一边的王大哥就深深叹息了一声,又是轻轻拍了一下秦泽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的良心忽然有一种会痛的感觉。感觉就这么欺骗一个纯洁的王大哥,有点过意不去。   “人不会……?”   王雨曦皱着眉,猜测地说道。   “我来说,我来说。”秦泽看王大哥又要叹息,连忙跳上了湖心亭。凑到王雨曦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别出声,那人是李姑娘。”   “什么!”   王雨曦身子一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泽。原以为秦泽是在诓骗自己,可一看秦泽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顿时就信了几分。   “她真的已经……”   王雨曦声音都有些发颤,也是小声凑到秦泽耳边问道。   当下秦泽就看见她的眼睛里面雾气弥漫的,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不是,不是。人没有事。”秦泽连忙解释了起来,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说了一遍。   秦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让王雨曦出面,护着李诗韵离开。等到风声过了之后,再把人给送回去。   可以说为了救一个李诗韵,秦泽是煞费苦心。   “不知秦公子在说什么?可否让在下也听一下?”一旁的崔陵却是忍不住了,冲着秦泽开口问道。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况秦泽和王雨曦这一副咬耳朵的场景,怎么看都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这一开口,秦泽才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他。一想到刚刚自己和李诗韵之间发生的事,秦泽突然就有些发愣。   怎么说呢?   崔陵打死的不会想到,落水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李诗韵。如果这家伙要是知道的话,刚刚绝对跑的比谁都快。   也就是在他为能约出王雨曦而让秦泽痛苦的时候,殊不知秦泽已经将他的意中人给上下摸了个遍。而且还顺便占了对方半个初吻。   “没什么。”   秦泽和王雨曦异口同声地回了崔陵一句,皆是对望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狡黠。   “崔公子今天实在是事出有因,雨曦有事要先走,还请崔公子不要见怪。”王雨曦转过身,直接冲着崔陵有些抱歉地施礼说道。   这个时候崔陵也不好多说什么,还以为两个人果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也就只能大方地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雨曦姑娘不必多礼,只是三天后聚和楼之约,还请雨曦姑娘不要推辞。”   “啥?还要请吃饭?”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也是没有想到怎么自己救个人,这两个家伙,   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王雨曦冲着崔陵笑了笑,点点头就跟着秦泽上了王大哥的船。 第七十四章 针锋相对   秦泽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也是发现王雨曦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只好止住了嘴里的话。   和王雨曦交待好一切之后,秦泽就冲王雨曦点点头,让王大哥送她去船舫。   秦泽是没打算再上那艘船舫,刚刚在船舫之中做的事情,除了他和小丫鬟知道,别的人谁知道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结果。   再说王雨曦此时也是心里焦急万分,这偌大的一个长安,能够和她算得上交心的,也就只有一个李诗韵。   平日里两个人也有些交情,现在听说落水的人是她,哪里还能不急。   他和秦泽这一番打算,却也把那边的王大哥给弄懵了。对于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更加分不清了。   王雨曦也不想解释什么,当下冲着王大哥就催促道:“这位船夫大哥,还请麻烦你送我去那船舫。”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已经去通知了县衙。要是官府的人来了,那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王大哥虽然心里糊涂,但是见王雨曦这般焦急,也就没有迟疑。三下五除二就撑着船,又回到了船舫面前。   王雨曦跳下船,冲着春香低语了几句,让她进去先照顾李姑娘。自己却留在船上,冲着王大哥再次说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大哥帮忙把这船舫,划到那处的岸边。”   说着王雨曦指了指芙蓉湖的另一边,那里已经是靠近坊墙。平日里也没有人多少人过去,此时显得极其的寂静。   这下王大哥也是有些明白了过来,还以为这是谁家死了人,不想让别人知道,才要做的这么隐蔽。   “姑娘放心。”   王大哥冲王雨曦点点头,也跟着上了船舫。然后就撑着船向王雨曦指得地方靠去。   而另一边的秦泽却是一脸焦急地等在湖心亭,按照他和王雨曦的约定,是要自己去将马车架到安排好的地方。可是这二虎……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感觉事事不顺?”   秦泽心里暗骂一句,却是一眼看见了停在一边的小船。当下也是一拍自己的额头,顿时就想起来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条船。   见一边的崔陵也在望着自己,秦泽连忙施礼说道:“崔兄,在下有要事在身,能否借船渡我上岸?”   “借你上岸?”崔陵却突然怪笑起来,眯着眼睛看着秦泽说道:“秦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对雨曦姑娘的意思,而且你也能够看出雨曦姑娘对我的意思。所以还请秦兄莫要纠缠。”   秦泽怎么也想不到崔陵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他当然不会知道,在崔陵的心里,已经认定他和王雨曦这是要急着去别处幽会。   先前因为秦泽救人的时候,众人都围在一起。所以他也不知道李诗韵就在船舫之中,这会见王雨曦和秦泽都急着要离开。难保就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说起来他也是很无奈,对于他来说,王雨曦的确长得漂亮。可是她薄煞的命格,整个长安谁不知道。千万不要以为崔陵是想要真心追求王雨曦,这一切还要从上次的诗会说起。   原本自己带着家族的兔肩紫毫笔,准备送给李诗韵做定情信物。却不想被秦泽那么一闹,直接把笔输给了对方。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若是这兔肩紫毫笔只是一般的笔倒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谁不知道这笔对于他的重要性。   不单单是这笔价值五百贯,更是因为这支笔是当年唐高祖李渊用过的。所以对于他们崔家,这更多的是之中面子。   可如今……   回到家自不用说,他老爹差点没把他打死。可事已至此,也总不能去要回来。   而这个时候的李诗韵,也是放出话来。要想追求自己,就必须带着兔肩紫毫笔来。   他崔陵怎么看不出来,李诗韵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办法要这兔肩紫毫笔。   崔家也是大家,尤其是在唐朝,五姓七望里面崔氏就有两家。一家是清河崔氏,一家是博陵崔氏。   而崔陵就是属于清河崔氏的一员,那可是士大夫的典范家族。原本按照他家的声望,想要娶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易如反掌。   毕竟在大唐,人们对这些大家族的崇拜还是很高的。   像唐文宗看中了宰相郑覃的孙女,想要将其收为太子妃。可人家郑宰相还不稀罕跟皇家攀亲,宁可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九品小官儿崔皋。   而这崔皋就是崔氏的一员。所以后来就流传了一句:“崔氏丑女不愁嫁,皇家公主嫁却愁。”   按理来说崔陵想要娶一个李诗韵,还是极其简单的。可偏偏这李诗韵不是旁人,从小就诗词过人。可以说要不是因为是女儿身,她的才名绝对在崔陵之上。   出色的才华,让她的眼光变得极其挑剔,她就曾经说过,能够迎娶她的人,必须在才识上要超过她。   就单凭这一点,他崔陵就已经没有了希望。   而且人家老爹李百药,如今贵为中书舍人,年过半百就这一个女儿。那还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要么怎么说人奇怪了,李诗韵越是看不上崔陵,他崔陵就越是想要得到李诗韵。   而这一次李诗韵竟然松了口,同意收下崔陵的兔肩紫毫笔,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来找王雨曦。   用抢?   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他老子是工部尚书,他也不敢去抢。更可况现在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是他将兔肩紫毫笔给输了出去,要是抢回来还得了。   用劝?   怎么劝,直接告诉王雨曦自己的目的,然后求她将兔肩紫毫笔送回来,这岂不是也让士大夫所不耻。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一位门客给了他一个办法。   那就是给王雨曦一个名分,不论是小妾还是什么的,总之就是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当然崔陵是不打算碰王雨曦一根指头,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对方手里。   只是想着,等到拿回了兔肩紫毫笔,就立马将王雨曦给休了。   这个建议虽然看起来有这不靠谱,但细想一番也不是不可为。反正大男子三妻四妾的,也没有什么。   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了崔陵半句,至于人们会怎么说王雨曦,这点他就不管了。   原本对于王雨曦,崔陵是没有一点的感觉。但是秦泽这一出现,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秦泽根本不知道崔陵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听到崔陵警告自己,也是不由地目光一凛看着他,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崔兄可是在警告在下?”   说着不等崔陵开口,又是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在下只是想问一句,崔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打算娶她过门,我为的不过只是那根兔肩紫毫笔。”崔陵也是寒着脸,迎着秦泽的目光丝毫不让。   “你说什么!”秦泽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指着崔陵瞪大了眼睛问道。   崔陵此时却是淡淡一笑,身体微微后仰端起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起来。   秦泽见他这般不以为意,心里的愤怒就更甚。他原以为崔陵约王雨曦是看上了对方的美貌,可却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为了一根兔肩紫毫笔。   这是什么理由?这是个理由吗?就为了一根破笔,就要葬送王雨曦一辈子的幸福?   “怎么?你没听清吗?”崔陵依旧悠闲地抿着手里的茶。   “我不仅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她,我还恨不得离她远远的。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但凡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立马休了她。到时候秦兄想要做什么,也就悉听尊便。”   崔陵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高兴地不能自已。尤其是看到秦泽那一脸的愤怒,就更加的高兴。   他可不怕秦泽会出手,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参军,就算是整个人长安的纨绔,敢动他也没有几个。   虽然身体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秦泽依旧在死死压抑。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会冲上去死死揍崔陵一顿,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身份的不允许,就说崔陵身后站着的那个家仆,也不会允许自己伤到他一下。   “如果我将笔送回来呢?”秦泽强忍着怒火,咬着牙说道。   “哼!”崔陵冷笑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抬起头望着秦泽笑道:“秦兄何不必去问问王姑娘,愿不愿意进我崔家的大门?而且,今日的事到这一步还不是秦兄一手造成的,就算你亲自送回来,我也不会要的。我崔家的脸面,可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那通过这种手段,就能保住你的脸面了?”   秦泽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思维,在他们的心里,脸面和名声是比生命重要千万倍的存在。   你可以卸掉他们一条胳膊,但要是敢打他一巴掌,对不起他绝对和你拼命!   “为什么不能?”崔陵脸上冷笑更甚:“到时候人们只会说我崔家重信誉,为了一根笔就能娶一名平女,秦兄以为如何?” 第七十五章 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两个人之间的对峙来得莫名其妙,就连崔陵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王雨曦,而和秦泽彻底翻脸。   只不过看着秦泽那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崔陵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崔兄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你能不能得到这兔笔?”就在崔陵看得高兴的时候,秦泽却是忽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愤怒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变成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兔肩紫毫笔。”崔陵又重申了一次。   “没关系,什么都行。相信我,你什么也别想得到。”秦泽根本就不理会他,撂下一句话,二话不说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当然因为动作的不规范,一不小心就溅起了大量的水,然后这些水就一不小心泼了崔陵满身。   崔陵的一席话完全激起了秦泽的怒火,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珍爱的一件宝贝,到别人手里却如同墙角的石头一般。   “你~”   崔陵猛地从石凳上跳起,慌乱地躲避着。这一下他原先的心情全部消失,想要再刺激一下秦泽。却发现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跳水游走了。   崔陵不会水,想要大声嚷嚷几句。却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到最后只能狠狠地剁了两脚。眼睁睁看着秦泽慢慢消失。   这种装逼装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的感觉只让他感到不爽。可偏偏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尤其是想到秦泽最后说的那句,心里就更加的愤怒。   “三天后聚和楼,我就不信你能做什么。”   另一边的秦泽这个时候,却也是已经后悔了。这家伙一连几次下水,忽冷忽热的任谁也受不了。   好在二虎终于看出了秦泽的窘态,二话不说就叫来船夫,撑着船把秦泽给接到了岸上。   “少爷,怎么回事?那小子动手了?”二虎一脸的关切,说话的时候还狠狠地看了一眼崔陵。   “别废话,快把马车赶来。”秦泽没有搭理二虎的问题,直接催促着他去赶马车。   那边的王大哥也在王雨曦的催促下,飞快地将船舫往一边的岸上靠去。   而在船舫之中,李诗韵已经悠悠转醒,只不过这会整个人还是虚弱地要紧。   先前的缺氧对她整个人的身体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透支。她这会需要的是一碗热姜汤,然后是好好睡一觉。   “小姐,别说话。”一边的小丫鬟看自己小姐张着嘴,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连忙就拦了下来。   另一边的春香也是端来一杯热茶,递给了李诗韵,让她慢慢喝下去。   “等会我家小姐会先把李姑娘接回程府,你找机会回去通报。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春香端着茶杯,对着小丫鬟嘱咐道。   “嗯嗯。”小丫鬟这会也是想明白了过来,知道这是怕自己小姐被认出来。   秦泽的马车不够大,坐四个人已经是极限,所以在他想要死皮赖脸挤上去的时候,被王雨曦给一脚踹了下来。   不过随后二虎也直接被赶了下来,一车的女眷他一个男人,也终究不好。   所以很快整个芙蓉湖西面,就只剩下二虎和秦泽面面相觑。   也就在送走李诗韵后,系统适时地出来,表示秦泽已经完成了小丫鬟救李诗韵的心愿,获得了三点心愿值的奖励。加上先前有的十八点心愿值,他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一点。   “系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泽主动向系统开口问道。   “系统会根据宿主的问题来判断是否回答,以及是否需要收取相应的心愿值。”对于系统来说,心愿值就是一切。   “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回到现实,我会回到我离开的哪一天吗?”秦泽皱着眉,这个问题一直都被他给忽略了。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在一起流逝的话,自己要是在大唐待的时间太长,岂不是麻烦大了。   “带你回去需要一百心愿值,而回到的时间是以你在大唐待的时间为基准。对应的比例是大唐一年,现实十天。所以如果你想要留在大唐更多的时间的话,需要的就不是一百心愿值了。”   “咳咳,我又没说我想留在大唐。”秦泽仿佛一瞬间被看穿一样,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只要你能支付足够的心愿值,搬山填海都不是问题。”系统的回答足够的霸气,当然秦泽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嘲讽。   “真是……麻烦。”到最后秦泽也只能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来由地感叹了一句。   他和系统之间的对话二虎是听不到的,只是看着自己少爷这突如其来的感伤,还以为秦泽又犯病了。   当下就伸手扯了扯秦泽的衣服说道:“少爷,你今天这是做的哪出?那落水的人是?”   说来二虎也是可怜,没头没脑地跟着秦泽出来玩潜伏。结果潜伏没有潜下去,倒被林老汉给抓住狠狠教育了一番。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看到自家少爷衣服都脱了一半,才好奇地问了起来。   秦泽私下里和二虎的关系很微妙,说是主仆吧,秦泽也没太把自己当回事。说是朋友吧,二虎天天少爷叫的也比谁都起劲。所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这么奇怪着。   现在听到二虎这么问,尤其是看到对方那一脸的猥琐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又想歪了。   当下一伸手拍了二虎一巴掌,装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家少爷我是为了救人懂不懂?”   “救人要脱衣服?”二虎依旧不依不饶,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两个人这会也是闲的无事,没有马车只能步行离开。秦泽也不敢在这里待得太久,要是碰上了县衙的人,被抓住逼问一番,难保事情不会败露。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事情没有闹大,有多快就跑多块。然后把这一副烂摊子全部扔给李舍人,让他自己去善后。   二虎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看着秦泽这副样子,哪里会不好奇。   “要不你猜猜刚刚你家少爷救的是谁?”秦泽嘿嘿一笑,一脸诱惑地说道。   二虎心想你用衣服盖得那么紧,我怎么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只不过只看那身体的曲线,就知道肯定不会长得太差。长得差的他还真不相信秦泽能下去救人。   一想到这里,二虎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秦泽耳边小声问道:“少爷,你不会真的是看上了人家姑娘,才趁着救人的时候……”   “唉,我说二虎。你怎么想你家少爷呢?”秦泽对二虎已经彻底无奈,用一句话来说这家伙就是没读过几年书的市井之徒,别指望他能往好处想秦泽。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少爷我救的是谁。”当下秦泽就将事情的前后给说了一遍,作为自己的家仆兼保镖,秦泽还是信得过二虎的。   再说了这事告诉他,也让他有个心里打算。不然别哪天自己突然被抓了,这家伙还一头雾水。   “少爷,厉害呀。”   二虎一听是李诗韵,也是瞪大了眼睛,冲着秦泽就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少爷,倘若要是被那崔家小子知道了,还不得气得吐血三丈。”   当然二虎也知道秦泽为什么要这么小心了,对方的身份可不简单,要是处理不好,估计一个迁怒下来,把秦泽给绑了都不是问题。   “这件事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家少爷我估计没好果子吃”秦泽地拍了拍二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事情可以说到现在才开始,人他是救上来了。但他也不知道那芙蓉湖中,有没有认出李诗韵的。   就算没人认出来,那李诗韵要是知道自己对她做了那种事,估计……   一想到这里秦泽就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他还真怕李诗韵一时想不开,来个以死证清白,那就彻底完蛋了。   而二虎却显然没有看出秦泽的担忧,还是嬉笑着说道:“少爷你说对方会不会来个以身相许?”   “许个屁。”秦泽直接骂了一句,却发现二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当下也知道这小子完全就是好奇心上头。   这家伙现在可比秦泽上心多了,谁让秦泽和李诗韵的身份摆在那里,可以说只要一听到中书舍人的千金和一个九品参军,绝对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泽也知道这家伙这时候完全就已经浮想联翩起来,却是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了一件事。惊叫一声:“不好。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啥事?”二虎也是被秦泽给唬住,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我忘记把你的弯臂刀要回来了。”   “啥!”   这会二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秦泽给他的这一套兵器,他整个人是喜欢的不得了。可以说就凭这套武器,他在莽牛面前可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当初莽牛还央求自己来求求秦泽,那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可让二虎十分受用。   可以说现在那一套兵器,已经成了二虎的命根子。这家伙甚至睡觉的时候,都不肯脱下来。   可如今……   秦泽也是突然想起了,今天来的时候为了防身,他特意从二虎那里借过来了弯臂刀。只不过没想到让自己一忙,竟然给忘到了小丫鬟那里。   那可是二虎的命根子呀,现在就这么让秦泽给丢了…… 第七十六章 神医孙思邈   秦泽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在看到二虎快要暴走的时候,连忙拍着自己胸脯保证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再给你一把。”   虽然口上这么答应下来,可是秦泽心里却是一阵的嘀咕。当初李二亲口说了,兵器只给秦泽两套。这意味着他如果想要再得到一把弯臂刀,要么去找小丫鬟要,要么就是去左武卫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而这两个方法,目前来看都有些行不通。   “你保证。”二虎红着眼睛,同时心里发誓,以后打死也不把武器借给秦泽。显然二虎已经自然忽视了这武器本来就是秦泽给他的。   秦泽一听二虎这么说,当下就脸色一垮,不同想也知道,自己又成功激起了二虎的心愿。   果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颁布了新的心愿。就是在三天内给二虎一把弯臂刀,而奖励则是一点心愿值。   “呸,二虎你可真不值钱。”秦泽没来由地冲着二虎啐了一口说道。   “啥?”二虎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泽问了一句。   “没事,我向你保证三天后还你一把弯臂刀。”秦泽摆摆手,心里说不出的疲惫。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先是因为救人把李诗韵上下摸了一遍,还迫不得已夺了对方半个香吻。   然后就是见不惯崔陵这么作贱王雨曦,而放下了狠话,要让他一无所获。   最后就是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二虎的这一把破兵器。   一番折腾只感到是身心俱疲,所以也懒得回家做饭。在东市吃了两碗萧家混沌,就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家。   马车已经被王雨曦让人给送了回来,一回到家中秦泽二话不说,倒头就睡,而现在时间还不到一更天。也是秦泽考虑到明天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养足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而另一边的程府之中,李诗韵却是越来越不对。她身子本来就有些虚弱,加上先前的落水,已经让她变得极其脆弱。这一路的颠簸,整个人变得更加的羸弱。   等到王雨曦将她放在自己闺房之中时,她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红。王雨曦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顿时就惊呼一声。   只觉得李诗韵的额头发烫的要紧,她整个人这会又开始进入到迷迷糊糊的状态,不停地呢喃着要喝水。可等到小丫鬟把水递过来,她却根本就张不开嘴。   “不行,必须要请大夫。”王雨曦也意识到情况的不对,看李诗韵这个样子,不请大夫是不行了。   如果秦泽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李诗韵这是发了高烧。在后世可能是一两颗药,或者一针抗生素就解决的问题,可如果是在这里,死人都是正常的。   “请大夫?”   小丫鬟端着碗,想要喂自家小姐喝下去,却发现根本就没用。这下听到王雨曦说要请大夫,立马就止住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王雨曦知道她是在担心李诗韵身份会暴露的问题,当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大放心,我们可以去请孙神医。”   王雨曦口中的孙神医就是孙思邈,他也是贞观二年来的长安。现在就住在玄都观中,整个长安的人谁不知道他的医术高超。而且也的确有些仙风道骨,请他来绝对不会害怕暴露李诗韵的身份。   王雨曦给春香交待了两句,让她快点去请孙神医。又看了看守在一边的小丫鬟,却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还是快些回去禀告你家老爷,免得你家小姐长时间不回去,再惹出什么乱子,可就前功尽弃了。”   小丫鬟听了这话也是猛然醒悟,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千恩万谢地感谢了一番王雨曦的帮助,这才急匆匆地向李府走去。   孙思邈来的时候特意走了后门,这是春香的意思。如果是寻常人,一听要自己走后门,肯定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对于孙思邈来说,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来的路上春香也将事情给交待了一遍,一向以医德为尊的孙思邈,自然懂得这些道理。   所以走不走后门对他来说也根本无关紧要,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救人。   跟在春香身后,七拐八拐地就来到了李诗韵面前。这个时候的李诗韵,整个人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一张小脸上已经红的如同晚霞一般,倒是嘴唇却有些发白,看起来还真有些吓人。   “孙神医。”一边的王雨曦连忙给孙思邈让开位置,让他靠近一些。   李诗韵这种情况孙思邈也遇到过不少次,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怎么回事。   “身虚体弱寒气入侵,造成内热紊乱。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孙思邈说着又伸手把了把李诗韵的脉象,发现虽然有些杂乱,但还算强健有力。   当下也有了主意,拿出纸笔边写边说道:“也算李姑娘福大命大,被人救得还算及时。这才抱住了一条性命,只是现在寒气入侵,我也只能姑且一试。我现在这下一副方子,你赶快找人煎药。”   “苦参、浓朴、石膏各三十铢。大黄、细辛各二两。麻黄五两,乌头五枚。以白汤半升和药方寸匕投汤中,熟讫去滓之后为她服下,若是能出汗就算是救了回来,若是发不了汗,那我也没有办法。”   孙思邈写完药方立马就递给了春香,嘱咐她赶快去抓药。这才打开自己的小药箱,取出几根银针,开始为李诗韵扎针。   这已经是在强行吊命,用银针激起她身上的内火,来驱赶她身体里面的湿寒。   一旁的王雨曦也不停地用热水擦着李诗韵的额头,希望能降低她的温度。   二人这么忙活着,那一边的中书舍人李百药,也急匆匆地赶来了程府。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也没有通报程府管家,而是跟着小丫鬟从后门进了程府。   先前他一听自家的宝贝女儿落水,就惊得差点没有昏死过去。他就这一个女儿,妻子又在前年去世。可以说李诗韵已经是他的唯一了。   没来得及问责小丫鬟,李百药急匆匆换了便服,就跟着来到了自己女儿面前。   他来的时候孙思邈正在起针,轻揉慢捻定气如发,一副心神尽数聚集其中。额头之上已经析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只消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李百药就差点没有晕倒过去。好在一边的小丫鬟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自家老爷,才没有让李百药倒下去。   一直等到孙思邈将所有银针起出,他这才慌忙凑上询问道:“孙神医,小女现在情况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往日里那个讨人喜欢的李诗韵,如今已经没有了半点精神,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样子,让李百药痛心到了极点。   “先前我施了针,令千金如今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等到药汤熬好,服用了再看看吧。”   孙思邈也知道李百药这会的心情,也就没有隐瞒直接了当地说道。   而李百药这会听了孙思邈的话,也稍稍安定了一下,对着他就是一阵的千恩万谢。   等到春香将药熬好,给李诗韵服下。孙思邈又让王雨曦将李诗韵的外衣脱下,好让她快些发汗。   而自己则和李百药退出了内卧,到一边的外亭等候。   好在半个时辰之后,李诗韵的身体开始发汗了,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发汗就说明,体内的湿寒已经开始挥发。   “李舍人,令千金如今情况已经稳定。贫道也就不再多留,等三个时辰之后,再服下一剂,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说完这些话,孙思邈就转身要走。   李百药却一把站起,微微挡着孙思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思邈见李百药这样子,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李百药是在担心自己女儿的声誉,当下爽朗地笑道:“李舍人放心,贫道行医多年,自然懂得其中利害,所以李舍人大可放心。”   “如此,便要麻烦孙神医了。日后李某定当登门拜访。”说着才移开挡住孙思邈的身子。   孙思邈也是点点头,冲着李百药施了一礼,正转身要走却是突然又止住脚步,回头对着他说道:“李舍人,贫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李百药听孙思邈这么一说,也是一愣。随即也是还礼说道:“孙神医有话但讲无妨。”   孙思邈脸上笑意全球散去,转而是一副郑重的样子说道:“令千金能够挺过来,还是多亏了救人的人及时?虽然贫道也不知道当时情况,但凭借多年的经验还是可以看出,若是迟疑半分,贫道怕也是回天乏术。”   其实孙思邈并不知道救人的人是谁,他说这句话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为道士的慈悲心。他不想有人会因为做好事,而落得个凄凉下场。   李百药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愣,心里却也知道孙思邈的意思。虽然他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但是念在对方救人心切,也就不打算再深究。只是想着安抚自己的女儿,以及怎么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孙神医放心,李某自然懂得。”   李百药的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谁都知道,他已经没打算在追究救人的责任。   “只是可怜了我那女儿~”   李百药微微闭上眼睛,一脸心疼的摇头说到。 第七十七章 状告秦泽   秦泽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一会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芙蓉湖。又看到李诗韵落水,可等到他下水就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李诗韵正用一种怨恨地目光盯着自己。   吓得他连忙松手,却又想起要救人。等到再去抓李诗韵,却发现整个芙蓉湖中除了他一人,再无旁人。   一会又梦到自己又在给李诗韵做人工呼吸,却突然见对方睁开眼,又是一脸怨恨地盯着自己。用极其凄厉地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玷污我的声誉?”   说着还没等秦泽反应过来,场景就再次变幻,这一次好像是在哪个葬礼的现场。只能听到耳边不停有人在痛哭,秦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正前方,李诗韵正将手中的三尺白绫往房梁上悬,他大叫一声想要去救人。   却是忽然被一人给按住,回头一看发现是中书舍人李百药,正用极其阴翳地声音低吼道:“我要你为我女儿陪葬。”   这一觉睡得秦泽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等到被惊醒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大凉。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发现自己还是完整的,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能很多人都认为唐朝社会民俗十分开放,甚至到了女子对自己贞操也不看重的地步。   要说这事情还是真的有,不过也是在唐中期,尤其是武则天时期。更是传言士大夫们,认为女子不洁不是不尊,而是当做一种风流韵事来看。   但要知道那都是唐中后期的事,秦泽现在处在的可是唐初。这个时候社会民俗还和隋朝相近,还是是比较保守、封闭。甚至近的在唐高宗的时候,女子出行还要戴幂篱,更早的时候还要以沙遮蔽全身。   也就是后世因为大唐实行的名族融合政策,才让社会民俗变得越来越开放。   但现在依旧是在唐初,单单凭借这一点,就能知道秦泽当初为了救李诗韵,下了多大的决心。虽然这家伙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因为系统的原因,而不得不继续下去。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就不信自己救人还有错。大不了就像二虎说的那样,自己吃亏一点娶了李诗韵不是。   反正这种亏秦泽觉得吃吃也不错!   这刚打开房门,秦泽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看到二虎一张死人脸一样地盯着自己。   “这一大早的,你小子是要咒我是吧?”   任谁一大早看到这一张脸,也不会有多高的兴致,就更加别说是正一肚子郁闷的秦泽了。   二虎听了秦泽的话,脸上表情依旧不变地说道:“这是第一天。”   说完就转身又去了庭院门口,自顾自拿起那把已经快要秃了的扫帚,开始打扫了起来。   这是二虎每天早晨必做的一件事,就跟无漏寺和尚的早课一样。也是最近秦泽才知道,这家伙明着在扫地,其实是在注意周围的人。   “二虎,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一把破刀吗?”秦泽没好气地冲二虎吼了一句,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也就只能悻悻地转身去洗涑。   不是二虎他本人,就根本无法理解他心里对弯臂刀的在乎,昨天晚上他又出去汇报。这一次他是低着头进去的,就是因为他少了一把弯臂刀,从心里就让他矮了一截。   秦泽还能怎么办?   只能架着自己的马车,硬着头皮往左武卫走去。   说起来他还是一个参军,虽然已经没有一点的权力,但终究还是在编制内的。   他要是想去参军处,也没有人会拦着他。   不对,还真的有人会拦着他。   从进入朱雀门的时候秦泽就觉得不对了,等到守门的卫兵将他拦下来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这看守朱雀门的就是右监门卫,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吃蝗虫的只有左武卫,和右监门卫还没有关系。可自从上一次在丽正殿被李二那么一闹,结果整个左右卫都开始吃蝗虫。   所以这个时候,秦泽在他们心中的名声已经臭了大街了。   不过人虽然拦了下来,可是他们也不敢怎么秦泽。毕竟他们将军交待了,不能打这小子。   但是……   也没说不能欺负呀。   所以在朱雀门门口,右监门卫就以身份不明的理由,将秦泽给拦了下来。   “你看看这是我的鱼符,哪里是身份不明了。”秦泽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的鱼符,小声地辩解道。   不是他不想大声嚷嚷,只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秦泽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真敢嚷嚷一句,这些眼睛望着自己都发光的家伙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给绑了。   一个宫门喧哗,有辱君颜的罪名,就会死死地扣在自己脑袋上,到时候打上自己个十几大板,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可怪不得我们,我们又不识字。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叫我们长史大人。”   秦泽算是看出来,这些家伙摆明就是不让自己进宫。嘴里说着去叫长史,身体却很诚实地立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好,好。我就在这等你。”秦泽也是没有办法,就要一屁股坐在朱雀门前。想着等程老妖出来的时候,给自己讨一个说法。   不过他这屁股还没有挨地,就被一名右监门卫用脚给挡住了。   “宫门之前不得逗留。”   说着将自己手里的马槊一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   秦泽知道自己这是自讨苦吃,不过一想着三天后要是弄不来弯臂刀,就要直接被系统抹杀,只能忍住这口气,又乖乖地移到了一边。   这一次秦泽也不说话,就那么隔着十丈的距离,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然后啥事也不干,就这么盯着那几个右监门卫。期间要是有谁身体不适稍稍动弹一下,秦泽就会十分配合地冲着他冷笑两声,尽显嘲讽之意。   这一下那些右监门卫一个个都是铁青着脸,就这么和秦泽僵持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朝堂之上,依旧在进行着百无聊赖的早朝。不是哪个地方发了大水,就是哪个地方又干旱了。保不齐出几个祥瑞之类的奉承之话。   然后就是那些御史们跳出来,这个弹劾一下,那个弹劾一下。这个是他们的工作,平时有事没事就会跳出来。反正弹劾成功了也是功劳一件,不成功也没事,也不会受什么责罚。   可以说整个早朝,没有多少能让众人提的起兴趣。只不过等李二回到甘露殿,准备处理奏章,却是突然看到了阮诠递过来的一张纸条。   再一看是来自于自己的情报组织,也就起了兴致打开看看。   这一看可让李二有了兴致,这消息竟然会和秦泽有关。当初也是李二让自己手下的人多多留意秦泽,只要发生一些大事,都要向自己汇报。   所以昨日里秦泽在芙蓉湖上救人,最后又偷偷将死者带走的事情,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几天秦泽明显收敛了很多,一直都是躲在家里不出来。李二也知道这是秦泽意识到了自己太过锋芒毕露,想要慢慢淡化自己。   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说走就走,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今看着这个消息,李二也是起了好奇心。   而与此同时阮诠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奏章,轻轻地递给了李二。   这封奏章为的也是秦泽,写得就是长安县县令宋文正,状告秦泽瞒实不报。   这一下李二可高兴了,看了一眼奏章就将其合上。转而向一边的阮诠问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诠当下也不隐瞒,就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在李二强大的情报网下,没有什么是可以逃过他的眼睛的。   所以什么秦泽跳水救人,李百药夜访程府之类的事情,就被李二给全部知道了。只需要动一下脑筋,他就能想出这落水之人的身份。   “宣宋文正来甘露殿,另外去让程知节将那小子给绑来。”   李二知晓了所有的经过,也是打算用这件事把秦泽给揪出来。这家伙现在可不能就这么放着,必须要时不时敲打一下,不然哪一天他突然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阮诠听了这话,也是眉毛一扬。这老家伙到现在都还在记着上次秦泽捉弄他的事情,当时自己嘴里的那一口血泡,可足足把他的面子给丢尽了。   所以现在一听要绑秦泽,心里还能不高兴?   而在朱雀门外,退朝的大臣们在门下廊吃了午膳,也开始出宫门。   众人也是离得远远地就看见了盘膝坐在地上的秦泽,当下也是疑惑不已。对于秦泽他们的印象也就是上一次,这家伙坐驴车的事情。至于蝗虫军粮,以及兵器的事情,他们都不得而知。   这会儿看到秦泽这般堵气的样子,也是不禁摇头叹息。为秦泽丢掉了士大夫的礼节,而痛心不已。   不过秦泽才懒得离他们,他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渴望着能够看到程老妖。   也就在这个时候程老妖也是带着一大捆绳子来到了朱雀门,他才不管李二为什么要让自己绑秦泽。只要让他绑,他就觉不含糊。不仅不含糊,程老妖还特意带来了最结实的牛皮绳。   这家伙绑在身上,不要说挣脱了。就是随便动弹几下,都会让绳子越勒越紧,平日里也就是用来对付一些重犯。   而用到秦泽身上,完全是因为程老妖觉得这样才配他的身份。 第七十八章 朱雀门之惊   秦泽现在对于李二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他身份不明,却又才识过人。李二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价值。   可偏偏秦泽又不求上进,若是一般人早就献宝一样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只有这个家伙一直在逃避与自己接触。   好在这个家伙对自己还算尊敬,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平日里没事敲打一下,又何尝不是李二看重他的表现。   换做一般人,李二才不会这么煞费苦心。   那一边秦泽坐在地上,也是感觉有些后悔。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眼看着那些吃饱喝足的大臣们,一个个悠哉悠哉地出了宫门准备回家。而自己却是一口水都没喝过,整个人是又累又渴。   好在这个时候秦泽看到了人群中的程老妖,这简直就是救星呀。   秦泽一把从地上跳起,就迎着程老妖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程老妖也是发现了秦泽,悄悄将手里的牛皮绳藏在身后,也是向着秦泽来。   “程伯伯呀,可要为小子申冤呀。”秦泽边走边酝酿情绪,等到靠近程老妖的时候,眼里都快要挤出泪水了,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   “不知贤侄说得是何事?”程老妖还以为秦泽知道自己做错了,希望自己替他申冤。   当下心里就没好气地笑道:“陛下要绑你,谁敢去申冤。”   显然他还以为秦泽真的犯他啥大错,能够让李二吩咐自己把他绑了。   秦泽这个时候也是忽然面色一变,换成了一脸的愤慨。伸手指着那些右监门卫,就将自己受到的委屈给说了一遍。   可是越说就越觉得不对,因为他发现程老妖一双手至始至终就背在身后,而且脸上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笑。   “不对,有诈。”秦泽心里一惊,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程老妖说道:“程伯伯你手里可拿着什么?”   “没什么,一根绳子。”程老妖将身后的绳子拿了出来,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   秦泽微微后退了一步,盯着程老妖手里的绳子,疑惑地问道:“你拿绳子干嘛?”   “哈哈。”程老妖大笑起来,扬了扬手里的绳子说道:“这不是听到贤侄受了委屈,过来帮贤侄出气吗。”   鬼信!   秦泽这个时候会看不出来,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假。刚刚程老妖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朱雀门的事。所以说这家伙拿绳子根本就不是为了右监门卫,很有可能是要绑自己。   一想到这里秦泽心里顿时就一慌,他还以为是程老妖因为驴车的事情,打算公报私仇。将自己绑到左武卫,让那些吃过蝗虫的士兵们出气。   又看了一眼越来越靠近的程老妖,秦泽二话不说直接转身撒腿就跑。身后的程老妖也是没有想到秦泽这么机灵,竟然跑得这么干脆。   除了对李二,秦泽对所谓的高官们,都不太感冒。要是换做一般人,他堂堂左武卫大将军要绑一个参军,给对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跑一步。   可是面对秦泽的时候,这家伙就是敢逃跑,而且还是跑得这么义不容辞。   不过,他的这种性格也让程老妖十分喜欢。他是一个武将,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官架子。这些年他从战场上退下来,以前的手下大多也大都被分散到别处,重新进来的人,一个个面对自己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让程老妖十分失望。因为他看不到军人该有的血性。   看见秦泽跑程老妖也不追,就这么等到秦泽跑出十丈之后,他猛地一转身将一名右监门卫手里的马槊夺下。   而后整个人一躬身子,手里马槊自头顶旋转一周,而后身体猛然紧绷,随后奋力将马槊向前掷去。   弓如霹雳,箭似流星。马槊带着呼啸风声,划破天际向着秦泽的前方飞去。   而这个时候秦泽也是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一股劲风从自己头顶划过。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马槊。   而这个时候,秦泽还在全力奔跑。想要停下身子是不可能了,就这样躲避不及的秦泽,一头就撞上了马槊。   那马槊直直地插入地上的青石板中,秦泽这一撞硬是没有把马槊撞起,反而是自己被狠狠地反弹回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秦泽,只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自己的额头,更是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秦泽伸手去摸,立马就感到自己额头正中,出现了一条凸起的大包,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的程老妖这时也慢悠悠地凑了上来,正打算嘲讽秦泽几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秦泽额头的,当下脸色就变得极其精彩。   “哈哈……”   程老妖几乎要笑趴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只手不停地指着秦泽的额头比划着。   他原本只是想着把秦泽拦下来,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跑得这么快。这才一头撞上了马槊,而现在秦泽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子上赫然隆起了一条红印。看上去就跟又多长了一只鼻子一样,配上秦泽那一脸郁闷地表情,就别说有多滑稽了。   “小子,要绑你的可不是我,是陛下的意思,你……”   说到这里,程老妖又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就将绳子拿了出来,开始往秦泽身上绑。   而秦泽这个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他的脑袋里面还在闷闷作响,加上程老妖那震耳欲聋的笑声,让他已经处在一种神游的状态。   这一次连程老妖也不忍心绑得太死,随便绑了一下,就拉着秦泽往甘露殿走去。   甘露殿是李二面见大臣处理国事的地方,和丽正殿不同。对于一些官员来说,是没有资格进入丽正殿的。   就说县令,下县县令正八品,中下县县令从七品,中县县令正七品,诸州上县县令为从六品,京兆、河南、太原三府所管诸县谓之镇县,县令为正六品。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为分东西两县,一曰长安,一曰万年。这两县与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共五阜的直辖大县均称京县。   就比如现在的长安县县令宋文正,他只不过是正五品上。虽然官职也不小,但是还是没有到可以进入丽正殿的程度。   对于宋文正李二还是很看重的,他为人刚正不阿。又素来两袖清风,深的百姓爱戴。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却让李二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他直言状告秦泽。而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李二有些失望。   通过自己的情报组织,李二终于弄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宋文正状告秦泽,可不是一点私心没有。   一般官员犯法有两种处理途径,一个是写奏章禀告监察御史,由他们审核之后判定。   还有一个是直接上书李二,而采用这个方法就说明,这个官员犯了大过。但很显然秦泽是远没有到这个程度。   当然如果不是李二事先知道事情的经过的话,还真的有可能重判秦泽。因为宋文正的奏章上,一连列举了秦泽四条大罪:   “于私不情,纵船毁荷田,视为不耻。”   “有伤人伦,调戏游船人,视为不洁。”   “见利施救,有辱落水女,视为不义。”   “瞒实不报,私匿逝者然,视为不尊。”   这四条大罪说得还都是有理有据,第一条是说秦泽为了一己私欲架船,毁坏荷田,品行让人不耻。   第二条说的就是,秦泽和那些小姐姐们玩打地鼠的游戏,不过到了宋文正这里,分明成了秦泽是故意调戏那些管家小姐们。   虽然……   好像是有点那么调戏……   第三条说的就有些严重了,直指秦泽趁人落水,占别人便宜,伤风败俗。   而最严重的就是第四条,说秦泽瞒实不报,而且还涉嫌对死者不尊重。   在唐朝的律厉里,就凭借这一条最轻也是杖三十,徒一千里。   所以说这四条罪状要是落实了,流放出长安都是对秦泽最小的惩罚。   死者为大,这是人之常情,世之常伦,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地。   而这才是让李二感到寒心的地方,他哪里不知道宋文正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之所以下如此的死手,完全是因为崔家的意思。   崔陵的老爹也就是崔纶,就是宋文正的姨丈。这就是世家对朝堂的控制,不论是博陵崔氏,还是太原王氏,每一个家族存在的时间,都要比他陇西李氏要长得多。   在浩浩荡荡的历史中,不论朝代如何更替,这些世家的地步都没有撼动过。因为不论皇帝是谁,都需要大臣来为他效力。而普天之下的读书人,这些世家就占尽八成。   而且在民间这些世家的民声,也远远比皇室要好。无数的大臣们,想要抬高自己,都会通过和世家联姻的方式。   诸如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新贵,虽然高居相位但是也为了改换门第,而自愿和世家联姻。   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官员了,而这些世家也正是通过这种联姻,来巩固着自己的地位。   而这宋文正就是这么一类人,平时里的确表现的没有两样。可是一旦崔家说话了,他绝对还是会去帮忙。   就像这一次崔陵让他帮忙参秦泽一样,他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这才是李二作为一个皇帝看到的东西,他很渴望有一种方法能够削弱这些世家。哪怕不能削弱,他也不能放纵。   而这次秦泽的事件,就是一个切入点。他需要借助这个事情,警告一下那些世家的官员,不要忽视自己这个皇帝的存在。   宋文正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生得剑眉星目,眉心处一个深深的川字纹,更是显得他极其的正气。   可就是这么一个正气的人,在朝堂和世家之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世家。 第七十九章 敲山震虎   宋文正其实也拿不准李二的意思,只是从进入这甘露殿,李二就没有给他过好脸色,着实让他心里没有谱。   他悄悄打量一下李二,可李二是何人,他却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思来想去宋文正也觉得李二找自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今天自己呈上的奏章。   可这就让宋文正心里更嘀咕了,以往自己呈过这样的奏章不少。大多都是长安谁谁家的纨绔又闹了什么事,又闹事纵马之类的,每次请示李二也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负责,李二也没真的要处理他们,顶多也就是让他们老子带回去禁足几个月。   偶尔遇到没有背景的小官犯了错,情节轻的直接递给御史大夫判定,情节重的则是递给李二。   这一次虽然按理来说应该用不着请示李二,但想着自己这么做也不为过。   只是宋文正怎么也不会想到,贵为天子的李二,有着自己的一套情报组织。这个组织可以说游历在朝堂之外,负责的事情就是让李二更好地掌握天下的情况。   而很不巧的是,李二最近对秦泽很感兴趣。所以宋文正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枪口。   李二见宋文正一脸疑惑的样子,也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宋卿身为我京县县令,平日里对我京县自然了解颇多,不知那芙蓉湖之事可有下文?”   说这话的时候,李二又翻开了宋文正递上来的奏章。上面的字迹非常的严谨,是李二最喜欢的飞白体,只是一看到上面的内容,李二就觉得心里一阵失望。   如果说李二是一条龙的话,那么五姓七望的这些世家,就是笼罩在天际的乌云。看似游龙在九天翱翔,却还是处在乌云之中。   宋文正一听李二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也是想不通,这事怎么值得亲自召见自己。   “陛下,当日在芙蓉湖之上,那参军秦泽先是仗着恶仆厉害,故意撞毁荷田,而后又调戏我大唐子民。更可恨的是他见那落水之人才貌出众,借救人之事趁机玷污他人。到最后甚至挟持逝者,据不通报县衙,实乃是大不敬。”   宋文正说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假,只不过在崔陵的指示下,稍稍加工了一番。   李二再问一遍的原因,又何尝不是想要给他一个机会,可如今看来他宋文正是铁了心要向着崔家。   不悲不喜,李二表现的十分平静。听了宋文正的汇报,也不做决断。而是挥挥手示意阮诠给他搬来一张胡凳,让他坐在一边。   “你且先行坐下,朕已经派人去捉拿那秦泽,若是真有此事,朕定当不饶。”   李二的这一席话听得宋文正脸色一变,额头之上也是析出了一层冷汗。因为他想不明白,李二怎么会要亲自审问秦泽。他甚至在怀疑李二是不是要审问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一个小小参军,怎么会值得陛下如此费心?难道说那小子背后的身份不一般?”   宋文正当然不会理解秦泽的特殊性,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不要说他了,就连崔家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而另一边程老妖特意拉着秦泽,从朱雀门逛到了太极殿,又从太极殿绕到立政殿,到最后才带着他到了甘露殿。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秦泽还不知道程老妖这是为了什么?   上一次自己在宫门口“炫耀”他给自己的驴车,让他丢尽了脸面。这一次他就拉着自己,在皇宫绕了个大圈。   这一路上秦泽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多少人,只知道不论是小宫女,还是负责警卫的士兵,看到自己都是一副忍俊不禁地样子。   不过对于这些秦泽也完全都不在意,反正对在他来说,这些人都不过是历史的一个尘埃。被一粒尘埃取笑也没什么,谁让秦泽的脸皮厚呢!   等到来到甘露殿,太监总管阮诠走出内殿,正准备宣秦泽和程老妖进去。不想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脸郁闷的秦泽,和他从眉心到鼻子上的红印,当时就差点没让阮诠直接笑出来。   不过能当上太监总管,阮诠也不是一般人,定了定心神面不改色地就宣二人进了殿。   程老妖嘿嘿一笑,拽着绳子就往内殿拉,丝毫不管后面的秦泽如何抗拒。   其实秦泽抗拒也没有一点用,到最后他几乎是被拖着进入甘露殿的。因为头上的红印,秦泽连头也不抬,就跟着程老妖一起向李二行礼。   而李二此时也是酝酿好了情绪,准备来个先声夺人,先吓吓秦泽。   只是这刚冷哼一声,却也是一眼看到了秦泽脸上那夸张的红印,原本酝酿好的情绪,顿时就坚持不住了。   只见秦泽低着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从李二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脸上那个迷之突起。就这么横在眉心上,怎么看都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额~”   李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阮诠,发现这家伙也在强忍着笑意。而那边的程老妖就更加夸张了,正在不停地冲着李二邀功一样的挤眼睛。   “给朕把头抬起来!”   李二也是定力过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是装出愠色说道。   秦泽心说:“不是我不抬头呀,我是怕我抬头之后,大家尴尬是不是?”   果然等到他慢慢将头抬起来,端坐在长案后面的李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他的整张脸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一张嘴已经快要抿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程老妖也看出李二在强忍笑意,立马就直接张开嘴,拍着秦泽的肩膀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李二也是没有顾及的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   以前的秦泽,每次都是一脸的自信。虽然有时候面对李二会装怂,但依旧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自信。   可现在……   秦泽那一脸的郁闷,那一脸的委屈,以及眉心的那道红印,怎么看都深闺中的怨妇,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舒心。   秦泽撇撇嘴,无奈地又低下了脑袋。   “咳咳。”李二也是看出了气氛的不对,连忙止住了笑意。摆摆手让程老妖先把秦泽给放了。这才问道:“程知节,朕让你去绑秦参军,怎会弄得秦参军如此狼狈呀?”   听到这话秦泽都为李二感到悲哀,身为一个天子,竟然要沦落到欺负自己的地步。   “你有本事去绑绑杜老黑,去绑绑房醋公呀?有本事欺负我算什么?”当然心里虽然这么想,秦泽脸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脸上的那个红印虽然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依旧是肿在那里,让他大半张脸都没有知觉。   程老妖这下邀功一般地将自己如何绑秦泽,秦泽又是如何撞上了马槊给说了一遍。   直到两个人笑得舒服了,笑得尽兴了。李二这才想起自己叫秦泽前来的目的。再看另一边的宋文正,这会整个人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镇定,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了。   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虽然看似李二和程老妖是在欺负一个九品参军。但谁看不出秦泽对他们两个人的重要性,一般人怎么又可能有这个待遇。   这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走错了这一步。自己当初就应该上报御史,又为什么要惊动李二呢?   “秦参军,朕问你昨日你可去过芙蓉湖?”李二将宋文正的奏章拿起来,摊开对着秦泽问道。   “咦!”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还以为是为的什么事,所以一直还在担心不已。现在听到李二这么问,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回陛下,小子的确去过。”秦泽恭恭敬敬地施礼回答道。   这件事情他完全不怂,首先自己又没有做错。其次这件事还关系着中书舍人李百药,他现在绝对比自己要关心多了,毕竟被救的是他的女儿。   “那你可曾故意架船撞毁荷田?”李二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一边的宋文正。   秦泽一仰头,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宋文正。一看这家伙的衣服,立马就将对方的身份给猜了个大概。   “陛下,实在是小子愚笨。才没能控制好船,实在不是有意。”   “那你可曾调戏她人?”   “啊?”秦泽一愣,撇撇嘴扫了一眼一旁的宋文正,耸耸肩说道:“小子当时被那守湖的林老汉打下水,无奈之下只能游到湖心亭,实在没有调戏的意思?”   “这么说你是没有错了?”李二拉长了声音,不等秦泽回答,又看向一边的宋文正说道:“此事朕还不是很了解,不如就由宋卿来提问吧?”   “臣遵旨。”宋文正这才从胡凳上做起,走到秦泽面前。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当下就朗声问道:“你既不会架船,又为何不请船夫?你说你没有调戏她人,那为何那日芙蓉湖如此喧嚣?见人落水你远不必下水,当日游湖之人众多,还轮得到你救人?落水之人既然已经身死,你为何不上报县衙,还将尸体给藏匿?”   一连四条说下来,听得秦泽也是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想到,宋文正竟然能够挖出这么多事。   不过秦泽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悄悄看了一眼李二,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要弄懂今天这事是李二要敲打自己,还是要敲打宋文正。   很快秦泽就发现李二在听了宋文正这番话后,冲着宋文正轻轻的摇了摇头。   尤其是看到李二微微眯起的眼睛,就更加确信李二跟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这下秦泽就放心了,当下就一挺胸膛,那一副正气凛然,和先前的郁闷完全是天壤之别。 第八十章 庭堂对峙   宋文正见秦泽突然变得正义凛然起来,也是一愣。心里当下就疑惑道:“难道这小子真的身份不一般,已经到了可以蔑视大唐律法的地步?”   虽然秦泽的身份的确特殊,但他绝对没有这份特权。他要是真的私匿逝者,最轻也是流放,严重一点的拉出去砍个头什么的,也毫不为过。   只是……   李诗韵没死呀,这会估计都能下床蹦哒了。所以说,从一开始秦泽就赢了,还赢得很彻底。   尤其秦泽看懂了李二的小心思,明显这一次不是要敲打自己。所以秦泽就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咳咳,小子有一事不知,不知宋县令能够解答一二?”秦泽冲着宋文正躬身行礼,再怎么说人家的官职也比自己高。就算心里看不惯对方,这点礼数还是要做到。   “哼,你只管问?”   宋文正看着秦泽,却是如同看瓮中之鳖一般。他就不信在天子面前,秦泽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一次可是崔家的人主动示意,自己要是把握的好,以后自己也就有希望成为崔家的一员,哪怕是个外家,也是无上的荣誉。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子孙后代有了崔家这个招牌,可就有了大福运。   “敢问宋县令当时可在现场?可曾亲眼看到小子故意驱船去撞荷田?”   秦泽也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一边的李二,发现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不悦。这才移动这身子,向宋县令靠近。这个时候可不能怂,一定要表现的理直气壮。   最起码气势上不能输是吧!   宋县令听了秦泽的诘问却是面不改色,他当然不可能在现场,但不论怎么说撞毁荷田却是的确发生的了。   所以也是看着秦泽,一脸正气地回答道:“我虽不在现场,但我县衙捕快曾经询问过案发经历之人,不知这点秦参军可曾认可?”   秦泽听了这话也不再反驳,而是嘿嘿一笑问道:“那敢问宋县令,可知道小子到底撞毁了多少荷田?”   宋县令怎么知道秦泽到底撞毁了多少,什么询问了现场的人,也不过是一种说辞。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也是秦泽有错在先。   “不管你撞毁多少?依大唐律法也要杖十棍。”宋县令说得一点不错,大唐律法里面对于这一类事情有明确的定论,凡是故意损坏他人产者,都要等价赔偿,并杖十棍?   “哼,那依宋县令所言,小子要是贪念那荷叶美丽,也不能出手去摘了。小子可记得这芙蓉湖并未规定是何人所有,小子身为大唐一员,自然有自己的一份。更何况小子根本就没有撞毁一株荷叶,又何谈的故意为之。”   比口才宋县令显然比不上秦泽,就大唐这律法程度,秦泽要是愿意能挑出一大堆漏子来。   而这一次秦泽也是一口咬定,荷田是属于大家的,而自己也并没有故意毁坏,也就谈不上有罪。   宋县令也是没有想到秦泽这么牙尖嘴利,见第一条说不过秦泽,又张口说道:“当日游湖之时,你可曾调戏她人?”   “当日我被林老汉用竹竿敲进湖中,只能向湖心亭游去。而那些官家小姐们也是出于好心,想要用竹竿帮助小子,怎么到宋县令这里,就变成了调戏呢?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说这话的时候,秦泽那一脸的惋惜,直看得宋文正胡子乱颤。   这就是厚脸皮的好处,那些官家小姐们,哪里是想要救秦泽,分明就是拿他取乐。只不过反正宋县令也没在现场,怎么说还不是秦泽说了算。   宋县令见秦泽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只好不在追究这无伤大雅的两条罪状。他在意的是最后的两条。只要能够坐实,秦泽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当下也是懒得和秦泽说这些没用的,而是直指后一条罪状问道:“当日在场船夫众多,且都熟水性。本县令听说你借着救人之事,欲行不轨,可有此事?”   “欲行不轨?”一句话听的秦泽一头火大,自己一番好意没想到到了这宋文正嘴里,竟然变得如此不堪。   “县令大人,敢问依你所言,是要小子见死不救了?”秦泽冷着一张脸,心里十分地不爽。   “哼,当日游船之人众多,怎会救不上一个落水者。你分明是觊觎她人美色,这才下水救人。”   宋文正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泽。这是他多年来做县令养成的习惯,一般心里有愧的人,在面对自己这个眼神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得败下阵来。   可今日……   秦泽却是又冷哼一声,连礼也不行了,直接就冲着宋文正说道:“救人?你知不知就是因为这种思想,当日若是我下水晚上一步,那人就直接溺死水中。你又知不知道为了救她,我还差点虚脱沉入水中?救人?可笑!”   一番话说的群情激昂,可宋文正却显然不吃这一套,而是针锋相对说道:“可那落水者还不是已经身死,而你竟敢私自藏匿逝者,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秦泽听了这话,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嘿嘿笑了起来,这下他也不理会宋文正,而是看向一边的李二说道:“陛下,宋县令颠倒黑白,拨弄是非存心陷害于我,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你说他冤枉你?那你可曾私自藏匿逝者?”做戏要做全套,李二这会表现出来的就绝对是向着宋文正这边。   “陛下若是小子说那落水之人并没有死去,可该当如何?”   秦泽很明显地捕捉到了李二的一个眼神,一个鼓励自己下去的眼神。   李二能做出这个眼神,最起码就已经表明他肯定知道这整件事。上次脚踏纺车的事情,就让秦泽明白了,李二私下是派人在监视着自己。   所以说这一次极有可能,从一开始李二就知道了全部的经过,而他故意审问自己,不过是为了演戏。   演戏吗?   当然要演全套。   李二却不是不理会秦泽,而是看向一边的宋县令问道:“宋卿可是确定人已溺死?”   “自是确认。”当日在现场的人不少,他也问过那名船夫,对方亲口说看到落水之人,手脚已经僵硬,分明是死得不能再死。   而秦泽在听了宋县令这句话后,直接冷哼一声说道:“宋县令,你可知道身为县令,不弄清事实而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哼,老夫要是有半句假话,定当任陛下处置。”   秦泽的态度,也是激起了宋文正心里的愤怒,当下就笃定地说道。   “好。”秦泽叫了一声好,又转头看向李二说道:“陛下,小子要求传召证人。若是到最后证明自己清白,还请陛下为小子做主。”   李诗韵没死,这是问题的核心。而想要证明这个问题很简单,一是将李百药传来,他绝对能够证明。不过秦泽却不准备采用这种方法,因为这样一来李诗韵的身份就曝光了。   而第二个人选就是去给李诗韵看病的孙思邈,让他来无异是最好的选择。   孙思邈这会也正好在宫中行医,所以没用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被带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孙思邈的时候,秦泽就已经从心里信服了这个人。可以说不论是外貌还是举止,都处处透露着一副仙风道骨。   尤其是一双眼睛中,仿佛能够含下天地万物。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神医,一个个真正悬壶济世,福报百姓的道士。   看到孙思邈来,宋文正也是一愣,心里当下就暗叫一个不好。   眼下既然请来了孙思邈,很有可能代表着人并没有死,而如果真的是这样……   可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希望到最后人还是没有救回来。只要这样才能让自己开脱。   秦泽见孙思邈被召开,也是胜劵在握。再看看李二发现对方也是冲自己点点头,当下就一转身看向一边的宋文正说道:“宋县令,你口口声声说我救人是出于一己私欲,现在孙神医在此,你大可一问当时落水者的情况。”   “孙道长,将昨日之事说说吧。”李二这时候也是点头说道。   来的路上阮诠已经将一切告诉了他,所以他也知道李二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当下也是躬身行礼,说道:“昨日我见到病人之时,对方情况已经十分危及,寒气入侵内热紊乱,可以说若是再耽搁一分,怕是老道也无能无力了。”   这话一出,一边的宋文正身体一晃。微微向后后退了一步,而秦泽这个时候却是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几步迎了上去,盯着他说道:“宋县令你口口声声说我私匿逝者,可你却根本不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死。你为了污谬小子,不惜以恶意度人,又是何居心?”   “你……”   宋县令也是身子一愣,却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任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应该死去的人根本没死,自己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李二,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愤慨地看着自己,当下也是连忙冲着李二行礼,告罪道:“陛下微臣一时不察,错怪秦参军,还请陛下责罚。” 第八十一章 烂泥扶不上墙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的应该就是现在的宋文正。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自己是胜劵在握,而且这本来就是自己份内之事,自己也不过是卖了崔陵一个面子。   可是突然听说对方没死,这就让一切都变了样子。   孙思邈可能会骗人吗?   不说这是在李二面前,就单说他的为人,宋文正也不信对方能说谎。   李二见宋文正这般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痛心。他痛心宋文正竟然会因为一个崔家,做出这种偏信他人的事情。   任人唯贤,知人善用。这一直都是李二一直信奉的用人之道,当初也是看重了宋文正为人的正直,可如今……   李二却没是有回答宋文正的话,而是向着一边的秦泽问道:“不知秦参军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旁敲侧击,他虽然懂得其中缘由。但终究还没到和世家翻脸的地步,这一次也只不过是想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乌云终究还是太过厚重,他这条幼龙现在还不到冲破的时候。   况且宋文正也的确配得上京县县令一职,他问秦泽就是希望给宋文正一个台阶下。否则要是按照大唐律法将此事递交给大理寺,恐怕宋文正这官就要保不住了。   秦泽哪里会看不出来李二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李二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但这丝毫不妨碍他配合李二演戏。   当下也是冲着李二躬身行礼,低身摇头说道:“宋县令也是行使自己份内之事,只是有所偏激,也属尽职尽责,小子斗胆请陛下宽恕一二。”   “唉,倘若我大唐官员人人都能如同秦参军所说这般,尽职尽责不偏不信,衷心大唐,又何愁我朝不昌盛,我百姓不安乐。”说到这里李二语气一变,看着一边还是躬身赔罪的宋文正朗声说道:“宋卿日后决断可要再三斟酌,莫要负了朕的一番栽培。”   宋县令要是听不出来李二是什么意思,他这京县县令就是白当的了。尤其是那句偏信他人,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和崔家走的太近。   当下身子压地更低,一脸坚毅地说道:“臣自当尽职尽责,绝不有辱朝纲。”   这场秦泽看不懂的廷堂之辩,就这么结束了。李二也就摆摆手让宋文正和孙思邈退去,却是把他给留在了甘露殿。   李二现在心情不是太好,这点秦泽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一旁的程老妖这个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只不过整个人都有些神游。   他原以为可以来看一场大戏,结果却发现李二根本就不是针对秦泽,弄得程老妖兴致缺缺。   这会见没戏可看,也就向李二请辞,准备离开。这秦泽可就不干了,他今天来皇宫为的就是给二虎一把弯臂刀。要是程老妖走了,他找谁要。   当下就连忙上前向李二求饶说道:“陛下,小子有一事相求。”   李二这会正在为宋文正的事惋惜,也是忘了秦泽和程老妖还在,现在听见秦泽这么说,也是来了兴致。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求他,第一次表现出了一点欲望。   “说吧,何事?”李二也是放下奏章,立起身子看向秦泽说道。   “小子想要一把弯臂刀。”说这话的时候秦泽已经没有一点底气,当初在丽正殿,他已经向李二保证过,自己只要两套兵器,多的一个也不要。而这两套兵器,也是一套给了二虎,一套给了程怀亮。   可如今又开口,难免会惹得李二不痛快。   和秦泽想的一样,李二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不过绝对不是因为秦泽出尔反尔,而是因为他没想到秦泽就这点出息。   他还以为秦泽会向自己要个一官半职,毕竟这次宋文正这件事要不是自己出面,他秦泽绝对没有一个好下场,怎么说也要表现出一点上进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泽扭扭捏捏的竟然是为了一把刀,简直丝毫没有一点读书人该有的志气。   对于秦泽李二是彻底无奈了,他完全想不明白秦泽宁愿天天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也不愿意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   “为何?”   李二脸色原来越不善,看得秦泽也是狠狠吞了一口唾液。   “陛下,小子当日救人之时,为了取信别人,将弯臂刀递给对方。只有这样对方才让自己救人。可这弯臂刀是小子借来的,现在没有了,只想着去求求程知节,却不想就被绑到了这里。”   面对李二千万不要想着欺骗,或者隐瞒。秦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四周有一张无形的网,将自己牢牢锁在其中,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瞒住他,所以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李二听了秦泽这话,明显嘴角又是抽搐了一下。   他想不明白呀,想不明白秦泽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还真是一头没志向的驴。”李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却是看向一边的程老妖,说道:“程知节,这军械监可有多余的弯臂刀?”   “回陛下,军械监虽然日夜操劳,但奈何将士众多,所以实在是没有富余呀。”   这话说的秦泽都不信,偌大一个军械监会拿不出一把弯臂刀,说出去谁会相信。   尤其是看到程老妖和李二之间的眉飞色舞,秦泽就更加不相信了。   “既然如此,也是不好办。秦参军也是出于救人,朕也实在不好寒了秦参军的心,不如就让秦参军自己去军械监打造一把吧。”李二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心里已经开始偷乐。秦泽越是表现的烂泥扶不上墙,李二就越是想要敲打他一番。   让他去军械监自己做兵器,也是为了将他给攥在自己手上。免得这家伙一天到晚的瞎折腾,这一次还多亏自己知道的及时,要是宋文正将这件事递交给御史,估计到自己想起来秦泽的时候,这家伙估计都已经被流放到岭南了。   “小子遵旨。”秦泽还能说什么,他也很绝望呀。李二是下定决心要把他绑在这里,他还能说一句反对吗?   不过好在还是有了解决的办法,虽说辛苦一些,但只要能够弄来兵器,秦泽就已经很满意了。   这边见事情差不多,秦泽就要起身告退。那边李二却是叫住了秦泽,定定地看了看秦泽,这才说道:“你可知今日宋县令为何如此刁难于你?”   秦泽心说:“我哪里知道,这难道不只是因为你想敲打对方吗?怎么还和自己有关系?”   “小子不知。”秦泽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二听了这话,也是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是如何惹上崔家的?”   对于这点李二也觉得好奇,他虽然看重秦泽,但还是没有到事事都要过问的地步。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李二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像这些小事,他根本就没有理会。   也是这一次宋文正的事情,让李二意识到可以给秦泽找一个事情干。就那是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崔家上面,去把自己多余的精力用在那里。一来这样秦泽就不会瞎折腾,二来说不定凭借这这小子的机灵,也能牵制一下世家的发展。   所以李二就突然对这件事好奇起来,而秦泽也是细细思索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将所有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按理说秦泽也没有惹到过崔家,上一次长安诗会,他虽然赢了对方一只兔肩紫毫笔。但那属于是读书人之间的比试,所以就算最后秦泽赢了,那也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而且这种事情,在让人看来也不会觉得崔家有多么丢人,毕竟文斗这事,在长安也是有过不少。况且这件事知道的也就寥寥几个人,谁会自讨没趣地出去到处宣扬?   而秦泽第二次和崔陵见面,就是在这芙蓉湖了,思来想去秦泽也只能想着是不是因为王雨曦?   当下秦泽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李二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提上来。原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矛盾,结果又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泽这家伙对一个女流之辈,都比对自己上心。   当下也懒得和秦泽纠缠,轻叹一声摆摆手,就把秦泽给打发了出去。   反正李二只是给秦泽提个醒,让他注意一下崔家。   其实秦泽根本就不知道他和崔陵的矛盾所在,他看重的是王雨曦,而崔陵看重的是兔肩紫毫笔,又或者说是这背后的李诗韵。   而王雨曦对他来说则是无关紧要,他只要拿回兔肩紫毫笔,然后再借此送给李诗韵。   而秦泽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李诗韵的参与,还以为崔陵只是为了一根破笔,来作贱王雨曦。   不过反正梁子是结下了,崔陵那小子又这么阴毒的想要让自己流放,所以秦泽也打算好好赔对方玩玩。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要跟着程老妖去一趟军械监,毕竟三天内要是做不出来弯臂刀,自己可就要玩完了。   千万不要认为这是要允许秦泽进入军械监,那里绝对是秦泽的一个禁地,他根本就没有可能进入那里。   所以程老妖带秦泽去的地方,只不过是军械监一个修理兵器的庭院,而且还是已经荒废了的庭院。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这破破烂烂到处落满灰尘的庭院,还是让秦泽心里一阵苦笑。   “小子,不要说你程伯伯不照顾你,等下我会给你派个大匠。你就安心在这里打铁吧。”程老妖看着秦泽的表情,十分开心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 李诗韵的无奈   秦泽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在左武卫乱跑,他可以想象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落单了,指不定那些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士兵们,会怎么欺负自己。   所以这几天他就乖乖地在这个庭院打铁,没错就是打铁。程老妖派来的大匠,简直就是一个祖宗。人家一来就带来了一块已经炼制好的钢铁,这也是为了不让秦泽知道生铁和熟铁的比例。   然后对方就大腿一翘往一边一坐,手里那些一根小木棍,有一句没一句地指导着秦泽。   其实说是指导就是让秦泽不停地打铁,打铁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但是它累人呀。   所以一连两天下来,二虎也是表现的极其乖巧。他能够看出自家少爷是过的真惨,所以也就不忍心再摧残他。   到最后还是程老妖见折磨的够了,才让大匠出手,叮叮当当两个时辰,将秦泽打了两天的铁做成了一把弯臂刀。   秦泽这才又屁颠屁颠地将这把刀送给了二虎,这才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同时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而另一把弯臂刀现在正握在李诗韵的手上,这已经是她醒来的第二天了。   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也是心里十分不忍。   “小梅你老实告诉我,当日在船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诗韵轻轻握着弯臂刀从自己的指尖划过,这种微微的痛楚,让她的心有了一点悄悄平静。   当日她虽然昏迷,但是还是有些模糊不清的意识。也能感受到好像有人在挤压自己的身体,还有就是嘴上残留的触觉。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看到这把弯臂刀之后,她已经猜到了,那一切有可能真的已经发生了。   一边的小梅听了李诗韵的话,眼里的泪水顿时就再也忍不住。不过她还是不敢告诉自家小姐,只是摇头哭道:“小姐,当日秦公子只是为了你不被认出来,才带你进了船舫,其它的也并没有做什么?”   “是吗?”李诗韵又用手指微微抓住弯臂刀的刀锋,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地说道:“那为什么我的感觉那么真实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诗韵的眼里又是升起了一层泪水。女儿家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清白,是贞操。那个她依旧记不清的感觉,就像这把刀一样正在一点点刺痛自己的心脏。   她李诗韵的丈夫,要么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要么是一位才识过人的文曲星。   崔陵她看不上,因为他才识比不上自己,又生得畏畏缩缩。   而如今自己的清白已经不在,无论小梅怎么狡辩,李诗韵都能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   那种在窒息到快要死亡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从身后一把搂住你的质感。还有嘴唇间,依稀残留的温度。   李诗韵将手中的弯臂刀横拿,透过那镜面一般的刀身,却仿佛是看到了那日的十里桃林。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手把残花出长亭……未若清风收其骨,一曲流殇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李诗韵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书生打扮的秦泽,正笑眯眯地吟唱着这首《葬花吟》。   “质本洁来还洁去……”   李诗韵如同魔怔了一般,开始呢喃着念起着最后一句诗。   她这个样子可把一边的小梅给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夺开了弯臂刀。抱着李诗韵就哭道:“小姐莫要多想,还是先把身子养好。”   小梅的哭声也让李诗韵瞬间清醒,却是一声长叹,轻轻送小梅手里夺过弯臂刀,又悠悠的看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倒没有念什么奇怪的诗,只是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半响才又开口问道:“雨曦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小梅见自家小姐终于不再提秦泽,连忙回答道:“明日里崔公子约了王姑娘去聚合楼,应该是为了那事。”说到这里小梅鼻头又是一酸,带着哭腔就说道:“小姐,其实那崔公子……”   “住口,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就算我如今身子已经不洁,可他终究不是我心中那人。”   李诗韵直接打断了小梅的话,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只希望这一次雨曦姑娘能有一个好结果,也不枉费我如此心思。”李诗韵摇头呢喃,声音却是愈发的轻微。   另一边的小梅见自家小姐如此坚决,也是知道她心里的傲气。只不过一想到如今的情况,她心里就觉得十分难受。   “小姐你这般处心积虑让崔公子娶王姑娘,却又是为何?”   “明日过后,你自然会懂。”李诗韵轻声回了一句,却是没有仔细解答。   其实崔陵突然出现相邀王雨曦,以及李诗韵会巧合地出现在芙蓉湖,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一根细细的线在牵着这一切。   而这根线的牵线人就是李诗韵!   李诗韵和王雨曦是好姐妹,一个是心高气傲觉得能配做自己丈夫的,要么武能定国要么文能过人,而这样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所以李诗韵的婚事也一直拖着。一个则是因为身背薄煞命格,无人敢碰也是十八还未嫁。   两个人自然是一见交心,再见恨晚,二人关系自然也是不差。   而这一次李诗韵也是借着兔肩紫毫笔的事情,想要让王雨曦能够嫁入崔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妾,哪怕只有一个名分,也比现在要好的多。   再说了以崔家的声势,王雨曦嫁进去,也不会过得太差。而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让崔陵娶王雨曦,那么也意味着她绝对不可能再和崔陵有瓜葛。   她的心,孤傲着!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去监督一下,却一不小心落水,最后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如果秦泽知道这件事是因李诗韵而起的话,一定会气愤到抓狂。因为这两个笨女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名分,而断送自己的一身。   聚合楼也是位于素有风流薮泽之称的平康坊,这里可以说是整个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像秦泽第一次被带入的醉春楼,就是在这里。   像大唐用来安置那些来长安办事之人的进奏院,单一个平康坊就有十五个。而紧靠皇宫的崇仁坊内进奏院才二十五。   而且平康坊旁边就是东市,加上人流多且杂,直接就造成了这里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红灯区。   而且规模之巨大,从事人之多,堪称上下五千年再无能比者。   当然崔陵约王雨曦的这聚合楼,可不是什么青楼,而是正经的酒楼。   只不过最近平康坊的人,也隐约发现聚合楼附近的乞索儿突然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一个个都围在聚合楼附近。   对此聚合楼的东家,也是一脸疑惑。让官府的不良人来赶了几遍,可这些乞索儿们,虽然一赶就走,可是很快就又会再回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一样。   当然有东西在吸引他们,就比如一处小巷中,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带着一名家仆在给这些乞索儿派发铜钱。   每人一天十枚,这可是一笔大开销。要不是秦泽最近拿到了少璞布庄的分红,估计他也支付不起。   不过为了出一口恶气,为了王雨曦日后的生活,还为了李二那说了一半的话,秦泽都决定要和崔陵好好干一场。   再次给所有的乞索儿交待了一遍之后,秦泽这才从小巷子中走出。这个时候两辆马车也是从远处驶来。正是那王雨曦和崔陵二人。   今天的崔陵十分郁闷,或者说自从上一次宋文正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很郁闷。原以为上一次可以把秦泽给赶出长安,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老爹的一顿好打,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鲁莽的决定,竟然会引来了李二的震怒,直接让他出言警告他们。   所以这一番下来,他心里对秦泽的态度,已经由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憎恨。他恨不得将秦泽给流放地远远的,最好能死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让他来破坏自己的计划。   这几天他也察看清楚了,一连两天秦泽都待在左武卫,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破坏自己的计划。所以也就放心了不少,一大早他就去少璞布庄接来了王雨曦,还特意让她将兔肩紫毫笔带上。   为的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取回这兔肩紫毫笔。   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要回兔肩紫毫笔,崔陵还是心里一阵激动。   因为李诗韵明白的说了,自己要是能够将这东西送给他,就答应陪他去游玩几天。   可怜的崔陵根本就不知道,李诗韵只是答应陪他去游玩,又没有说会答应接受他。   而显然这个家伙,已经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还以为这就意味着自己成功了一般。   等到二人到了聚合楼,崔陵掀开窗纱,正准备下马车,就一眼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秦泽二人。当下就脸色一变,身子也是气得一阵摇晃,差点就没有摔下来。 第八十三章 邂逅   如果非要说谁是崔陵最不想看到的人,秦泽绝对当选第一个。因为在面对他的时候,崔陵觉得自己无从下手。   以才识压人?   拉倒吧,上次长安诗会一首《葬花吟》,折服了多少才子的心。   以势欺人?   这点就不要再想了,上次宋文正的事情他老爹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碟,他要是再敢这样做,估计要被打死。   关键秦泽就是是一个滚刀肉,就像是圆滑的鸡蛋一样,根本无从下手。放到寻常人身上,谁会不知好歹地和他抢女人。   他崔陵要是开个口,不知多少勋贵们等着给自己送小妾。可偏偏秦泽就这么不知好歹,让崔陵觉得心里极其不安。   那边的马车之上,王雨曦也是探出脑袋。她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好像在找什么人一般。   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聚合楼外的秦泽,当下心里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想要逃离这里。   可那边的崔陵已经笑脸迎了上来,伸出手准备来牵她的手。她自然不允,轻轻缩了缩手,巧妙地给躲开了,而一旁的春香也是很自然地扶住了王雨曦的手。   崔陵见王雨曦有意躲开自己,也是微微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愤怒。   原本是想着刺激一下秦泽,却不想王雨曦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让他好生下不了台。   那边的秦泽却也是发现了两人的这一幕,也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崔陵,转而又是装作漫不尽心地样子,朝着王雨曦走去。   “小姐。”春香低声叫了一声王雨曦,示意他往秦泽那边看去。   王雨曦怎么可能没看到秦泽,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她突然发现如果非要在崔陵和秦泽之间选择的话。她还是愿意选择秦泽,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锦衣玉食,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为什么贼老天要如此对待她。   就像是捉弄她一般,以前她想的是,不论谁要娶自己,只要能给自己一个名分她就愿意。   可如今却偏偏将两个人放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这件事被自己的父亲知道,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崔家。因为这是一个抬高自家家族绝佳的机会,同时和一个小小九品参军相比,崔家也要更富有吸引力。   甚至可以说只要崔陵提出要娶自己,王雨曦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女,和崔家这样的大家族相比,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力。   她不像李诗韵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可以说她根本没有选择。但王雨曦自己知道,虽然崔陵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可是从今天的事就能看出来,对方也许只是为了得到那根兔肩紫毫笔。   于她,只不过是一种虚伪的敷衍。   所以眼下看到秦泽的出现,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遇见,她恨秦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可她心里又何尝没有一丝期待,又何尝没有一丝欣喜?   听到自己的丫鬟提醒自己,王雨曦却是根本不抬头,而是装作没有看见秦泽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而秦泽竟然也是装作没有看到王雨曦的样子,就这么往前走。   两个人就这么的面对面相遇,彼此两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然后又彼此分离。   可秦泽始终没有停下来,就真的如同没有看见王雨曦一般。   在这一刻王雨曦忽然感到浑身一僵,整个人有种晕眩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是在可怜自己?”   这一个瞬间,几乎定格成了永恒,王雨曦只能感到心里有种撕裂的感觉。   可也就在下一秒,秦泽却是突然转身,然后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退后一步跑到王雨曦的面前,惊奇地大叫道:“雨曦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好巧。”   除了王雨曦没人能够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这种大起大落的突变,饶是她也有些承受不来。   尤其是她眼角那氤氲的泪水,更是在这一刻化作满腹委屈,差点就要陨落之下。   当下也是根本不理会秦泽,而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只是在错开的一瞬间,悄悄伸手擦去了这一滴泪,虽然隐蔽却是让一边的春香看在眼里,却也惹得春香眼里一阵模糊。   而那被晾在一边的秦泽,这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没有想到王雨曦竟然会是这种态度,直接就把自己给无视了。   “二虎,刚是我看错了?”秦泽有点不相信地冲二虎问道。   二虎撇撇嘴,看了看王雨曦的背影,这才有些不屑地回答道:“少爷你没看错,人家真的懒得理你。”   秦泽的这一副尴尬的样子,也是让一边的崔陵看在眼里,当下还在郁闷的他,心情就变得大好。爽朗一笑,就大步流星地追了上来,却是装作先前秦泽的样子,一脸浮夸的惊奇说道:“秦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巧好巧。”   看着崔陵这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秦泽当时就表示理都不想理,装作和王雨曦一样没看见的样子。一甩头就向王雨曦跟了上去。   “我……”   只留下身后的崔陵,看着秦泽的背影一阵的咬牙切齿。不过见秦泽追了上去,崔陵也是不甘落后,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可以说王雨曦现在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两个人争夺的砝码,彻底激起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聚合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寻常百姓吃饭的地方,也都是一张张长案,旁边放上十几张胡凳。一般也就是卖一些平常的吃食,那些过往的商人食客一般就在这里吃饭。   二楼要雅致一些,分割成了一个个雅间,是一些达官贵人或是读书人寻求平静的地方。   而至于上面的三层,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聚合楼和风雅楼不一样,聚合楼更多是偏爱一些读书人。所以这第三层要想上去,就必须是有些文名的读书人。   这也是聚合楼的一个特点,也是那些自诩风流才子们,为了标榜自己而有意为之。   这一次崔陵宴请王雨曦的地方就在三楼,虽然王雨曦在长安的诗名还不算响亮,但是仗着有崔陵带路,也是能够上三楼用膳。   只不过对于秦泽来说,就有点困难了。   聚合楼的掌柜的,也是一个读书人。听说也是一个明书出身,只不过在官场不得意,索性一拍屁股,就辞官开了这家酒楼。   可千万不要小瞧一个明书的称号,但凡能够考中明书的人,也都是有一定的实力。   在贞观年间科举考试的科目还没有后世那么死板,不是说只考什么八股文之类的。   这个时候的科举制度,是李二通过继承并发展隋朝科举制度得来的,为庶族参政开辟了新的途径。和恩荫、杂色入流并列为大唐三大选官方式。   而这科举一门中就包括了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书、明算六科。其中秀才自然不用说,能考中的都入了国子监。   而剩下的明法、明书、明算三科,考中者都是可以从事专门的工作。大多也就是在工部、刑部之类的做个小官。   像这聚合楼的掌柜,就是贞观元年考中的明书。也是被分配到户部,做了一个支部员外郎,主要也就是统计朝廷的赋税收入之类的。   他也是显工作太枯燥,留下了一句:“翩鸟惊鸿云中舞,游鱼水中更得闲。”就这么辞官告别了户部,最后成为了这聚合楼的掌柜。   除了这四科,剩下的还有明经和明法,这两门可以说在贞观年间最吃香,因为只要你们考中。就意味着你已经是一名候补官员,只需要等上面的人退休,你就可以顶上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掌柜的诗名远播,所以渐渐的这酒楼也就成了读书人的风雅之所。一来二去闲得无事,就顶下了这规矩,想要上三楼的要么是长安的大才子,要么就要能对上掌柜的绝句。   以秦泽的诗名来说,不要说上三楼了,估计二楼都够呛。长安诗会上虽然一展峥嵘,但在长孙冲的强大光环下,秦泽就已经直接被湮灭了。   不过若是比起名声来,秦泽倒不比长孙冲差。只不过他的名声显然不够好,先是通过鼠妖的事情露了一把脸,再然后就是现在毛驴公子的称号。   可以说大半个长安的百姓,都知道长安有个毛驴公子,硬是把驴说成马。   只不过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名声也不是好名声呀。就更别提让掌柜的高看一眼,但凡一个读书人,都清高地看不上秦泽。   所以秦泽要是想要上三楼,就必须要对出这对子。这聚合楼的屋顶栏杆上,悬挂着五副单对。   平日里都是用上好的丝绸给捆绑起来,只有在用得上的时候,才把丝绸带解开。   这种欲遮还羞的做法,其实和秦泽的饥饿营销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你越是遮得厉害,人们就是想要去看。   而这到最后就变成了聚合楼的活招牌,尤其到了每年放榜的时间,一大批及第的读书人就会涌入这里。   秦泽踏进这聚合楼,也是抬眼一看,就看见了悬在上空的五副卷轴,青丝黄稠的丝带将它们牢牢绑住。低垂着的丝带,也是随着威风不断地摇摆。   “有点意思。”秦泽望着那屋顶的对子,轻声低语了一句。 第八十四章 就要上三楼   聚合楼的掌柜姓王,是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下眼袋极其的浮肿,以至于他的眼睛看上去和金鱼一般。   只不过这是秦泽自己的看法,在别人眼里,这却是智慧的象征。   崔陵一出现,就有小二禀告了王掌柜,并带着他上了三楼。至于跟在后面的秦泽也想要上去,却是直接被一名小二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这三楼可不能随便进呀。公子若是想要用膳,不如就在这二楼雅间可好?”   小二也是一个机灵人,看不出秦泽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说话也是非常的和气。   秦泽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正在上楼的崔陵几人,却是如同没有发现他一般,依旧是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那边的王掌柜也是附在崔陵身边,轻声交谈着什么。   那小二见秦泽不理会自己,还以为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初来者。就身子往他面前一横,就这么拦在了三楼楼梯口。   “公子,还请留步。”小二再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变了。   秦泽却是装出没听出来的样子,挠挠头指了指前面的几人就说道:“为何他上得我却上不得?”   “呦,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书生。人家崔公子可是长安三大才子之一,自然能上得这三楼。”   那小二还没有说话,一名处在楼梯旁边的人,就冲着秦泽朗声说道。   此时也是正午时分,在这里用膳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大小小用屏障隔开的隔间里,也是坐满了一大半。   而说话的这一桌离着楼梯口最近的一桌,他们周围用的是一面素纱的屏风。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出来了一片片落叶,再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屋舍小桥,却是构成了一副秋色落叶图。   那屏风之中坐着三人,其中一人也是见秦泽傻头傻脑地要往三楼上,才玩心大起随意调侃了一句。   “这样呀,我说这聚合楼怎么有三层,原来是对应着长安三公子。那这崔公子能上三楼,肯定是长安第一才子喽。”   秦泽却是不急,望着前方的崔陵,故意大声地说道。   长安三大才子,他崔陵说是排第二,其实要不是因为李诗韵的女儿身,他就只能排第三。   所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崔陵一直很厌恶别人提起这件事,可偏偏今天就有人故意找事。   “长安第一才子谁不知道是长孙公子,公子可是不要瞎说。”一名同样在用膳的人,被秦泽给吸引了过来。听到秦泽这么说,还以为秦泽是真的不知道,才故意纠正道。   他的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那原本还是往楼上走的崔陵,也是忽然止住身子,却也是不再继续往前走。   他想要看看秦泽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他就不信他今天能够上这三楼。   秦泽见崔陵止住身子,顿时也是兴致大起。又是装作惊讶道:“原来不是第一呀,那这崔公子是第几?”   “第二呗。”那人也是说的起兴,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只不过水平显然不够,也就在说起这些读书人的事的时候,才能让他感到自己也是一个读书人。   “我还以为崔公子是第一呢,原来只是一个第二呀。”秦泽故意拉长了音调,惹得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是哈哈大笑。   这下饶是崔陵修养过人,此时也是再也忍受不住。眼看着对方要发火,一旁王掌柜却是抢先一步说了话:“这位公子如果是来用膳的还是快些坐下,也好尽快上菜,可莫要言人风雨,惹人厌恶。”   王掌柜也是一个人精,他这一开口也是将那些看热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这一下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发现了崔陵,当下一个个都是脸色一变,再也不敢继续起哄了。   秦泽听到王掌柜这么说,也是嘿嘿一笑说道:“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吃饭,只不过被这小二拦着罢了。”   秦泽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那崔陵听了也是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说道:“这聚合楼三楼一直就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处,你既无功名也没诗名,又如何能入这三楼。”   此话一出那些坐在一旁的吃客们,也是被二人的谈话给吸引。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秦泽和崔陵是在针锋相对。   只不过他们想不明白秦泽到底是谁,怎么敢和崔陵作对。   “原来这三楼还有这讲究,倒还真是小子唐突了。”秦泽沉吟一声,就低身冲着王掌柜行礼道歉。   而一直背对着秦泽的王雨曦,也在这个时候回过了身子。她这会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仿佛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秦泽。   “既然懂得了,就乖乖退下这三楼,莫要让人偷笑。”崔陵鼻孔一抬,言语之中愈发的不屑。   他就不相信秦泽敢硬闯上来,他要是真敢这么做,不同他崔陵出手,满长安的人也会将他赶出长安。   王雨曦听了崔陵这话,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忍地看向了秦泽,她不希望秦泽再这样纠缠下去,这样对他没什么好处。   崔家的势力远不是一个秦泽可以应对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秦泽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不能忍呀,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秦泽这次绝对不会放走王雨曦。   “懂是懂得了,就是不知道崔公子是凭借什么入的这三楼。”秦泽眯着眼,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没等崔陵说话,又是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对子,继续说道:“听说聚合楼有五副绝对,但凡对出其中一对,既可免费在聚合楼吃一顿饭。小子不才还请王掌柜给一个机会,让小子尝试一二。”   “什么?”   这下不仅是王掌柜愣在了原地,就连崔陵也是惊愕地说不出话。   王掌柜的五副对子他是见过的,每一个可以说是千古绝对。不要说他了,就连长安第一才子长孙冲也是无能为力。   这对子自从去年装裱起来,就打开过四次,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对出来。   而这聚合楼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想要尝试对这对子也可以。只不过一旦失败就必须将名字补在对子的后面,这对于那些爱好名声的才子们来说,简直就如同杀了他们一般。   所以久而久之,在长安也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士子们宁愿不上这三楼,也绝不开口要挑战这对子。   可如今……   这下王雨曦也是细细打量起了秦泽,她可不认为秦泽能够对出这对子。这五副对子可不是王掌柜一人想出来的,而是众人口口相传一直流传下来的。   也就只有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总以为自己文才过人的人,才会不怕死地去尝试。   只不过他眼下想要劝秦泽两句也是不太可能,因为她可以看到秦泽眼中的坚定。那种炙热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和以往秦泽表现出来的无赖模样完全不同。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当真下定决心?”王掌柜皱着眉,他也看出了秦泽这态势分明就是冲着崔陵来的。当下也是起了恻隐之心,他可不愿意那对子上再加任何一个名字,因为那意味着又一个读书人,把自己做为读书人的尊严丢弃在那里。   那上面已经有了太多的名字,而每多一个名字,都是一个才子的陨落。   王掌柜爱才,也惜才。他写下这五副对子原本只是真心想要得到完整的对子,只不过如今想要的下联没有得到,却是赌上了无数读书人的尊严。   “这位公子可要再考虑一番,这对子一旦打开,要想合起来就没那么简单。除非公子真的给出下联,否则就只能按照聚合楼的规矩,将每个失败者的名字坠在后面。”王掌柜再次提醒道,生怕秦泽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   对于对子秦泽是却是丝毫不担心,他脑子里可是有些大量的历史绝对。这些对子虽然称得上是绝对,但终究敌不过一千多年历史的洗涤。   再说了就算他不知道答案,他还有系统呀,大不了花些心愿值。他今天反正是下定了决心,谁都不能拦他。   却说那三楼之上的一处雅间内,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缝看着发生的这一幕。   这眼睛生得溜圆,简直就如同那汤圆一般,看起来也是机灵地紧。却不就是当日芙蓉湖上的小丫鬟小梅吗。   在房间的一边,李诗韵也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衣服的面料极其素淡,没有一点花纹。长长的领口贴在她的肩膀上,露出她粉嫩的脖颈。襦裙自腰间一收,下摆更是直拖地面,将她的身材给完美勾勒。   只不过她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如同神游一般,微微蹙眉,脸色也有些苍白,看上去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今天她们二人来得比谁都早,同时她也吩咐了王掌柜不要把自己的行踪说出来,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策划的事情能不能成。   可如今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让李诗韵又有些恍然。   “他怎么来了?”李诗韵身子一僵,脱口而出。   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应该就是秦泽,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只想着等这件事结束,就去落发做个尼姑也好。   可偏偏秦泽就这么出现。 第八十五 绝对   一旁的丫鬟小梅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秦泽。她也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秦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发现李诗韵的脸色有些苍白,当下又是眼睛一红就要哭出来。   “他可是真要对那对子?”李诗韵也是注意到了下边的动静,此时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秦泽是真的要对,不论王掌柜怎么劝说,他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到最后王掌柜也是拗不过秦泽,吩咐人上去把对子打看。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在二楼吃食的人,也都是停下了筷子。一个个都是围在了秦泽身边,准备看秦泽如何应对。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常有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自然要来凑个热闹。   趁着王掌柜吩咐人去打开对子的时间,秦泽却是又冲着王掌柜问道:“小子有一事不知,还请王掌柜解答。”   王掌柜这会已经放弃了继续劝说秦泽,心里也是不禁的摇头。看他看来秦泽又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根本就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如今想要对着对子,也不过是一时冲动。   这种做法自然也是惹得王掌柜心里有些不悦,如今听到秦泽有事要问自己,也是不耐烦地回道:“何事?”   “这聚合楼的规矩是对出一副对子就能免费吃一顿饭,不知是针对一个人还是说,秦某可以带别人?”   秦泽当然要带别人进来,不然的话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想和崔陵斗争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让崔陵忌惮的就是他们崔家的名声,所以这些天秦泽才会让二虎找来了十几个乞索儿。   这些流浪汉乞丐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传播消息特别快,可以说只要掌握了他们,就等于掌握了整个长安的舆论。而且满长安不怕他崔家的也就只有这些人了。   他崔陵不是说谁有那只兔肩紫毫笔就娶谁吗?   秦泽倒想看看,这个借口他怎么圆下去。   “秦公子对这对子只是为了一顿饭?”王掌柜也是有些糊涂,他看不懂秦泽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以往来对对子的,无不是想着扬名立万。可偏偏到了秦泽这里,就变成了只为一顿饭?   “难道对这对子不管饭?”秦泽一脸疑惑,还以为自己掌握的情况有错误。   要是不管饭的话,那可就有些糟糕了。这聚合楼的菜品那是出了名的贵,他要是只能自己上去,也没钱请那些乞索儿吃饭呀。   “这位公子当真是为了一顿饭?”先前说话的那位大哥,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愣愣地看着秦泽就开口问道。   秦泽摊摊手,表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满长安谁不知道这聚合楼的对子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那简直就和考上功名差不多了。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可以说谁要是能够对出来,起码在长安的文人圈里,也算是有名有号的了。   可听秦泽这意思,这家伙对这对子只是为了一顿饭,这可成何体统。   “公子若是为了一顿饭,又何必去开这对子呢?”王掌柜此时也是有些愤慨,秦泽在他眼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一边的崔陵此时也是冷哼,一脸不屑地看着秦泽说道:“不过市井小儿一个,妄自狂妄而已。”   “崔兄说这话是不相信在下能够对出这对子了?”秦泽听了崔陵的话却是不恼,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   “你若是穷的付不出这饭钱,我倒可以施舍一二给你,如何?”崔陵说着话就从一旁家仆手里接过钱袋,十分夸张地在秦泽面前摇了摇。   这会那去屋顶的小二,也已经将一副悬挂的对子打开。秦泽看都懒得看崔陵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对子。   “东西洒人东两点西三点。”   这是一个拆字对,这上联写的就是“冻和洒”字。东加上两点,也就是冻。西加上三点也就是洒。   很不巧这个对子秦泽还真会。当下心里就悄悄安定了一些。   再回过头看向崔陵,秦泽却是嘿嘿一笑,突然开口说道:“早就听说崔公子才识过人,小子不才还想请教一二,也好让小子心服口服知道这上三楼要何等才识。”   崔陵哪里会听不出秦泽的意思,他哪里对得出这聚合楼的对子。秦泽这话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根本就不够资格上着三楼。   当下拿着钱袋的手也是一僵,一张脸顿时变得阴郁起来。   “上不上这三楼也不是你能说了算,这对子我虽然对不出,可我也不信你能够对出这对子。”崔陵阴着脸,心里早就不知道想要弄死秦泽多少次了。   他堂堂一个崔家大少爷,长安三大才子之一,竟然会被一个小小九品参军看不起,任他再好的修养也是忍不住了。   “崔公子是不相信在下了?”秦泽语气一转,却是不等崔陵说话,又继续道:“无碍,反正在下也不相信崔公子,也算是扯平了。”   “哼,无知。”崔陵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   “无知不无知也轮不上崔公子评论。”秦泽将目光又移到一边的王掌柜身上,又是开口问道:“王掌柜不知道在下的问题?”   “你若是能够对出一副,我聚合楼给你一桌吃食,你想请谁就请谁。只不过……”王掌柜说到这里,也是微微一顿,又看了一眼秦泽才继续说道:“只不过你若是对不出来,以后就莫要来我这聚合楼。”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也代表着王掌柜真的生气了。   其实真的不是秦泽故意玷污读书人的清高,而是他从心里都没有觉得读书人有多么优越。士农工商在一千多年后,又何尝不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所以打心里秦泽就不认为读书人有多神圣,而他的这种不尊重,自然也惹得这些读书人的不悦。   因此王掌柜说这话也是情有可原,秦泽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也是点头笑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何止是不能来,我看还要把名字给刻在屋顶之上,也好警示那些不自量力的读书人。”崔陵也是冷笑一声,看向秦泽的眼前愈发的不屑。   秦泽听了这话,也不反驳,而是张嘴就吐出了四个字。   “切刀分客。”   “嗯?”   一旁还在准备继续嘲讽秦泽的崔陵,却是忽然愣住了。   他原以为秦泽会再开口回敬自己,可没想到却是吐出了这四个奇怪的字。   不同于崔陵一边的王掌柜却是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切刀分客”和那已经打开的对联中的“东西洒人”,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东西洒人、切刀分客。嗯,倒有些对仗。”王掌柜抬头望着那副对子,嘴上也是不自觉吟唱了出来。   一边还是一脸狂笑的崔陵也是反应了过来,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发现秦泽念的是下联的前四个字。当下嘴里还准备嘲讽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围观的人中,也有懂得对子一道的读书人。也是发现了秦泽这四个字的巧妙,顿时就来了兴致。连忙就催促起了秦泽。   “这位公子这四个字端是妙呀,不知可有下文?”   “这对子放这里都快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出半阕。”   “就是,公子莫要撩拨我等,还是直言吧。”   面对众人的催促秦泽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带着满脸笑意却是看向崔陵说道:“在下在长安既无功名,也无诗名哪里比得上崔公子。就是不知道崔公子是如何看我这“切刀分客”四字?”   崔陵还能怎么看,没看他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自愧不如。总之就是顶着一张大红脸,张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看来我这市井小儿还是入不了崔公子的法眼呀。”   秦泽说罢,又是嘿嘿大笑一声,只不过谁都能够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暗讽。   说完这句话,秦泽却是抬步躲开了拦着他的小二,往上踏了两节台阶,又是说道:“切刀分客横七刀。”   那拦着他的小二原本想拦住秦泽,却是被一边的王掌柜给制止了。现在不要说什么崔公子了,他眼里现在只剩下秦泽这半副对子。   “切刀分客横七刀……”   “妙呀,这七刀不就是切字吗?”   “如此简单,为何我等没有想到过。”   对子就是这般,想不出来的时候,觉得奇难无比,可是一旦有人对出来了。大家又都会觉得这东西怎么这么简单。   秦泽见众人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笑得更起劲。他这次依旧是只说了半副,又是停在了原地。看向了上方的崔陵,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崔公子觉得如何?”   虽然心里已经快要暴走,但是崔陵还是强忍着怒火。努力装出平常的样子说道:“自是不错。”   “能得到长安才子的赞赏,小子不胜荣幸呀。”   “你~!”   崔陵一口气提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秦泽却好像没有看不崔陵的窘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又往上走了两节台阶再次说道:“切刀分客横七刀竖八刀。”   这一次他是将完整的对子给说了出来,只留下一张笑脸,让其余人慢慢品味。 第八十六章 一个不够来四个   聚合楼的楼梯是那种直梯,没有说什么分成两段。秦泽对完一副对子,人已经向上走了四节台阶。   而那崔陵却是站在三楼入口,离秦泽也不过十几节台阶,秦泽故意每次只上两节台阶,就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此时的王掌柜在听完秦泽的对子之后,也是大喜。直接就忽视了一边的崔陵,立马就吩咐人拿来纸笔。立马就挥舞起来,等到他写完打开一看。正是秦泽念出的下联。   “东西洒人东两点西三点,切刀分客横七刀竖八刀。”王掌柜却又是念了一通,脸上的喜意就越发的浓厚。   再说那三楼之上的李诗韵,此时也是用手蘸着茶水,芊芊细手云抬指,就在案面上写下了这副对子。嘴里也是轻轻念了起来。   一旁的丫鬟小梅虽然不懂得对子,但是看小姐这一脸的沉醉,也是脸上一喜。   “切刀分客横七刀竖八刀,横着的七刀为切,竖着的八刀为分。”李诗韵望着那副对子,也是不由地赞叹一声:“他还当真是有大才,如此对子也能被他想出来。”   丫鬟小梅听了也是眼睛一亮,连忙就冲着李诗韵开口说道:“小姐,这秦公子也是才识不俗,端是和小姐有些般配。”   “是吗?”李诗韵听了小梅的话,很出奇地没有反驳,仿佛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低身呢喃了一句。   “是的,是的。”小梅也是见机附和说道。只不过李诗韵显然又进入了恍惚之中,却是根本没有听见小梅的话。   和李诗韵这边的压抑不同,二楼之中已经爆发了一阵阵叫好之声。那王掌柜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得了好对子立马就让人给挂了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崔陵的脸色已经由通红变得铁青,这会估计整个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旁边的王雨曦此时看到崔陵这样子,又看看楼梯下面不停冲着自己使眼色的秦泽,当下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这一声顿时也让秦泽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以为这小娘子是生自己的气。现在看见王雨曦这样,心里也是有了大概。   那王掌柜见对子挂好,这才想起秦泽来。连忙几步就要来请秦泽上三楼,不过却被秦泽给一口回绝了。   “王掌柜在下已经对出了一副对子,可否给一桌酒食?”   此话一出那些围观的人也是面面相觑,都是在心里狠狠鄙视了秦泽几句。   合着弄了半天,还是为了一顿饭。   王掌柜也是一愣,还以为秦泽是在打趣自己。连忙就冲着一边的小二吩咐道:“去将店里最好的吃食拿出来,今日我要好好款待一下……”   说到这里王掌柜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他根本不认识秦泽,这说了半天的话,他也是一句一个公子的称呼。   这个时候围观中显然有人是认出了秦泽,一把就指住了秦泽说道:“这不是毛驴公子吗?”   “哎呦我去!”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脸郁闷。回头就瞥了那人一眼,心想本少爷好不容易装一次,你小子就不能给个面子。   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是纷纷反应就了过来。当下就毛驴公子毛驴公子的叫了起来。   这一下秦泽好不容易营造的高大形象顿时崩塌,好在那王掌柜也是机灵,连忙就冲着秦泽行礼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毛驴公子秦泽是也。”秦泽也不反驳,别人取笑他,他反而当做看不出来。   “你说我是毛驴公子,我就是毛驴公子,反正难受的不是我自己。”秦泽心里这么向着,眼睛却是看向前方的崔陵。   可不是吗?   他堂堂长安三大才子,都对不出这对子,却被一个毛驴公子给对出来了。所以说嘲笑不可怕,谁输谁尴尬。   “秦公子还是快快来着三楼,可莫要在众人面前嘲笑在下呀。”王掌柜说着话,也是为了给崔陵一个台阶下。同时又何尝不是出于对秦泽的一种爱戴,不希望他和崔陵闹得太僵。   可没想到秦泽却是摇摇头,脚下却是一步不动地说道:“王掌柜在下今日前来,也是答应了要带朋友来聚合楼。所以还请王掌柜不要见怪。”   说着就冲二虎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也点点头,就下了二楼去请秦泽的朋友了。   秦泽的朋友是谁呢?   这点王掌柜不知道,在他看来肯定也是读书人,能够让秦泽结交的,他自然也是愿意以礼相待。   只是……   很快一名小二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来,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王掌柜说道:   “掌柜的,楼下来了一大群乞索儿,说是有人请他们吃饭。”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是一愣,随即又都把目光看向了秦泽。同时心里也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秦公子,这~”王掌柜看着秦泽,试探地开口说道。   “我朋友。”秦泽十分自然地点点头,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王掌柜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显然也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话是自己撂出去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就转头看向小二说道:“把他们请上来吧。”说着又看向秦泽笑道:“不知秦公子是打算在二楼宴请朋友还是在三楼?”   虽然王掌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还是希望秦泽能够打消把他们带到三楼的想法。三楼接待的人可都是一些有名的才子佳人,要是突然进去了这些乞索儿,岂不是有些有辱斯文。   秦泽自然知道王掌柜的怎么想的,只不过这事由不得他呀,是崔陵要在三楼吃饭的,秦泽自然也是要跟上去。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实在有些过分,想了想却是想起了宋朝一位僧人的诗,当下也就吟唱道:“草鞋破衲傍禅扉,日出上街夜静归。猪骨未将穷腹鼓,风虫偏效落花飞。莫向王侯门外过,一声狗吠张狐威。王掌柜小子粗野惯了,今日也是与这乞索儿合得来,才升起了宴请之意。我既已开口,实在是不好反驳呀。”   那王掌柜本来还是犹豫,却是听秦泽这一首小诗。也是爱诗之人,当下眼睛一亮,豪情大发,哪里还理会其它。大声笑道:“好一句猪骨未将穷腹鼓,秦公子好诗情呀。今日就冲秦公子这首诗,这人我也请了。”   说着就对着一边等候的小二摆摆手,让他去请那些乞索儿上来。   却不想小二却是面露难色,等到王掌柜一问才知道,那下面足足有十二个乞索儿,这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若是多了……   那些围观的人此时也是来了兴致,纷纷抬头往楼下看去。果然楼外站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索儿,这会也是人多的时候,这声势一出顿时聚合楼外就聚了不少人。   这个时候王掌柜也是反应了过来,忽然想起这几日酒楼周围莫名其妙多的乞索儿,当下就意识到,这根本就是秦泽一早就计划好的。   “秦公子,实在是聚合楼的规矩,这最多也只能带四个人。所以……”这话还真没说错,三楼的桌案都比较精致,一桌最多也就坐四个人。这一下子来十二个,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秦泽也知道对方的心思,当下又是抬头望向了屋顶的对子,略微一沉吟就开口说道:“既然一次只能四个人,那就劳烦王掌柜再开三副对子。”   “什么?”   不要说王掌柜了,就连楼梯上的崔陵也是一愣。秦泽这话说的何其猖狂,就好像这对子是他家的一样,说对就能对出来了。   一旁的王雨曦也是一愣,微微歪着脑袋看着秦泽,也是想不出来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嗯,还请王掌柜给在下一个机会。毕竟这楼梯在下可还没有上去呢。”说着秦泽就笑笑指了指脚下的楼梯。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才想起来刚刚他每念半阕,就往上上两节台阶。   “秦公子这又是何意?”秦泽的做法已经让围观的人看不懂了,人群中一人也是开口问了起来。   秦泽听了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崔陵,淡淡地说道:“小子今天不才,倒想看看究竟要何等诗名,才能上这三楼。”   “额~”   这一句话说的围观的人哑口无言,也都是明白了,这家伙今天除了为了一顿饭,还为的就是想要嘲讽崔陵。只不过人家的嘲讽是凭借真材实料,没有半点虚假。   那立在楼梯上的崔陵,此时也是死死盯住秦泽,眼色变得愈发的冷清。他忽然又想起了当日在那芙蓉湖上,秦泽转身跳入湖中留下的那句话:“崔公子相信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有心想要反驳几句,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嘴。   看到对方这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秦泽心情那叫一个好。而这个时候王掌柜也是彻底被秦泽的这番话给点燃了激情,当下大手一挥道:“好,今日王某就陪秦公子挥霍一次,哪怕这聚合楼从此被士大夫取笑,就冲着秦公子的小诗,今日我也要打开这对子。” 第八十七章 留一个下次来   随着王掌柜的大手一挥,那名小二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屁颠屁颠地就又攀上屋顶,又是打开了一副对子。   这聚合楼的五副对子,秦泽也是打听过。五联各不相同,也各自代表着一个种类。   就比如秦泽刚刚对出来的那副对联,就是是典型的拆字联。在对联中也属于比较简单的一种,而剩下的四副就分别是:数字对、叠字对、谐音对以及最难的同字异音对。   几乎涵盖了目前所有的对联种类,可以说这五副对子的难异程度,也是依次递增的。   那小二攀上屋顶,再次挑开一副对子,正是那数字对。   所谓的数字对就是上下对子之中,都要带走对应的数字。而这一次聚合楼的数字对,显然是非常难的一种。   只见上联写的是:童子看橡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   这副对子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将数字基本用尽。一般来说这数字对,都是壹对个,贰对十这样的。可这副对子难就难在,直接用了九个数字,想要用以前的方法显然是不行了。   秦泽抬头看了看对子,心中已然有了下联。他以前看过类似的对子,用在这里却是刚好能够对上。   那边的众人也都是直直地望着他,都在等他开口。   崔陵也是皱着眉盯着秦泽,虽然他也认同秦泽有些本事,但是他却不认为秦泽能够对出这联。   被众人这么盯着秦泽也是不慌,脸上依旧洋溢着笑意。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崔陵,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轻轻抬起脚,往上踏了两步。   “先生讲命。”   “哼。”   秦泽此话一出,却是那崔陵先冷哼了一声。   “童子看橡你对先生讲命,我倒要看你怎么往下接。”   不仅是崔陵这般想,就连一旁的王掌柜也是皱着眉。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先生讲命怎么和数字有关系。   现在的秦泽最不怕的就是崔陵的嘲讽,因为他现在越是嘲讽自己,等下他就越是尴尬。   “哈哈,崔公子此话可是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嘴上这么说,其实大家都知道,崔陵根本就对不出这对子。他要是能对出来,这对子也就不会放这里两年了。   “我虽然才疏学浅,无法对出。可就凭你先生讲学四个字,我就不信你能对出。”   崔陵依旧不依不饶,仿佛看到了机会,准备好好羞辱秦泽一番。   的确这先生讲学四个字虽然对上了童子看橡,可这下文可就没那么简单。   众人齐齐望向秦泽,都是等他接下来的话。就连三楼之上的李诗韵,此时也是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   秦泽摇头做出惋惜之色地看了一眼崔陵,而后缓缓抬起脚,又是往上踏了两节台阶。   “先生讲学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秦泽轻声吐出全部下联,而后又是看着崔陵,再次问道:“不知崔公子,可有何见解?”   “……”   崔陵哪里来的见解,秦泽这下联对的不可谓不妙。这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对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如此对法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可偏偏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里。   这会的崔陵还哪里来得脸面去开口,一连两幅对子下来,让他整个颜面扫地。   和崔陵的窘态不同,那边的王掌柜众人都是拍手叫绝。王掌柜更是又挥笔起书,将秦泽这对子写下,而后又挂在了屋顶之上。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轻视秦泽,这个突然出现在长安的毛驴公子,在今天一连对出两幅绝对,如此才识如何让他们如何敢轻视。   秦泽对完这联却是依旧站在原地,王掌柜也是懂得他的意思,又命人打开了下一联。   这一联是叠字联,上联是: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   秦泽又是嘿嘿一笑,然后抬步……   依旧两个台阶……   轻声道:“月浮水面”   而后照例盯着崔陵看一会,等到看得舒服了再抬脚往上走两步,将对联补齐:“月浮水面捞到水底月还沉。”   一联对完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叫好,而秦泽则又是笑着问崔陵:“崔公子可有何见解?”   如果眼睛能够杀人的话,秦泽现在估计已经被崔陵给千刀万剐。明知道秦泽是在羞辱自己,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毕竟这是他自找的。   “清风满地难容我,明月何时再照人。”   第四联秦泽依旧不紧不慢,抬步上了台阶,嘴里也轻声将对子补齐。   末了,依旧问一句崔公子怎么看。   惹得崔陵羞愧难当,一连四幅对子对完,秦泽已经来到了楼梯尽头。而后十分夸张地挤进了崔陵和王雨曦之间。   那王掌柜将所有的对子写完,也是喜不胜收。抬头往了一眼屋顶对子,发现还有一幅没有对完。当下心里不由就有些遗憾,有心向秦泽请教,又怕这最后一联难倒秦泽,让他落得个功败垂成。   秦泽虽然在盯着崔陵,可是也发现了王掌柜的脸色,当下也是笑着道:“王掌柜莫要担心,得到下次小子再来这聚合楼吃饭时,就把掌柜的最后对子给开了。”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又是炸了锅。先前他们都被秦泽的四幅对子吸引,无不是觉得他是文曲星下凡,乃是真正的神人。   可如今秦泽一提起这个,他们这才想起来秦泽对这对子,为的就是几顿饭。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人群中一人摇头叹息。王掌柜也是一脸尴尬,不过这是他聚合楼的规矩,遇到秦泽这个异数,他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这边秦泽挤在了崔陵和王雨曦之间,看了看崔陵一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秦泽又把脑袋歪向了王雨曦。   “雨曦姑娘,觉得在下对的如何?”纯粹就是没话找话,当然再刺激刺激崔陵也不是不可。   王雨曦哪里不知道秦泽的意思,听了他的这话,眼睛却是在崔陵和秦泽之间来回游荡。   秦泽这四幅可以说能够让整个长安的士子们,都为之汗颜。就连王雨曦也是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心里想着原来还觉得你是一个无赖,可不想着竟有此等才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袖口烫得发紧,而那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根兔肩紫毫笔。   “不过是侥幸罢了。”王雨曦知道秦泽这是在向自己炫耀,自然是不会给秦泽好脸色。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不急,反而嘿嘿一笑,冲着王雨曦就说道:“要不,我把最后一联给侥幸了,你也让我侥幸一次?”   “呸!”   王雨曦小脸一红,哪里听不出秦泽话里的意思。直接就冲着他啐一口,一双眸子里满含嗔意,看得秦泽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见王雨曦只是啐了自己一口,秦泽也是一喜。他一直拿不准王雨曦的态度,此时见这般样子,心里也是有了大概。   这下他就更加不慌了,万事俱备,也就只欠东风了。而现在他的东风正在从楼下往上走。   孙方是胜业坊的一个乞索儿,他先前是蓝田县人,只应家中受了蝗灾颗粒无收,便来到了长安成了一名乞索儿。   本想着混过灾年就再回乡下,却不想这孙方竟然喜欢上了做乞索儿。虽说有时候会吃不饱,但是每天躺在草地上看天空,才让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当然这只是他的看法,在秦泽看来这纯粹就是懒得动,却偏偏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三天前突然有一个少年找到自己,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二十个铜板,说请自己帮个忙。说是让自己在长安散播消息,就说崔家现在只认那什么兔肩紫毫笔,谁要是得到这支笔就能嫁入崔家。   这个忙根本就不算什么,只用了两天,他的那帮兄弟们就把这消息传了个遍。   而今天那位大人说话了,要请他们来那聚合楼吃饭。聚合楼是什么地方?   那里的一顿饭,他们要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进去吃一顿。所以他们早早洗了澡,洗了衣服,一个个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   他们可是要去聚合楼吃饭,这点卫生还是要讲的。   此时他们十二个人进了聚合楼,正准备坐下。那位大人却说错了错了,竟然又将他们往二楼领。   这一下宋方突然就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干,二楼呀?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上去的,以前他们在这里乞讨,就看见过县令大人上去过。   可如今他们竟然也上了这二楼,宋方整个人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回头看了一眼一向自持老实稳重的周娃子,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震惊。   宋方有些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等他们到了二楼,二虎却是依旧没停,又把他们往三楼领。   这一下不要说宋方了,没有一个人敢往上走,一个个都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围观的那些人本来看见这些乞索儿上来,都准备躲开,毕竟他们身上总是有一种味道。可今日一见却发现,对方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却也是干干净净。尤其是身上,更是看不到一点污垢。   这还是自己平日里看到的乞索儿?   “都愣着干嘛,上三楼呀。”   一边的秦泽见他们止住身子,也是开口催促道。   这群乞索儿都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看向了周娃子。毕竟他说自己曾经在县令家里做过下人,见过无数达官贵人,虽然做了乞索儿,可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乞索儿。   可今日这周娃子自从进了这聚合楼,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惹人发笑。   最后还是宋方起身,对着秦泽施礼说道:“我们都是粗鄙之人,实在是不能上这三楼。”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赶紧麻溜儿地上来,再不上来这顿饭我就不管了。”   秦泽一张口,顿时就显得比宋方还粗鄙。 第八十八章 要不吟个诗   都说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宋方他们听秦泽这么说,当下就心一横。一个个就跟着上了三楼。   因为人太多,王掌柜就让人把隔间的屏风给撤开。让他们几桌不至于被分开。   当然李诗韵的那间屏风是没有隔开的,此时的她也是坐在屏风后面,愣愣地看着正上来的秦泽。   这一次是她真正地打量秦泽,却是发现对方长得倒也俊俏,只不过一张脸上总是带着一脸的无赖像。   李诗韵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几幅对子,当下眼睛就迷离起来。弄不懂如此强烈的反差,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这四幅对子不论那一幅秦泽都对得堪称绝妙,最起码在李诗韵看来,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船舫之中的事,不由地又是感到嘴唇一热,脸颊顿时就变得绯红。   而那边的秦泽这会正在招待这些乞索儿,其实说是招待,也就是死死跟着崔陵。崔陵他们的位置是在靠近阳台的地方,从那里看下去整个平康坊一览无遗。是整个聚合楼位置最好的地方。   而秦泽他们的位置就比较随意,眼看着崔陵和王雨曦坐好,秦泽就带着宋方十二人,分四桌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这一下除了一边的栏杆,崔陵他们三面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乞索儿。这一下整个氛围就彻底破坏,弄得这三楼没有了一点的风雅之气。   而这会宋方他们也是规规矩矩地坐好,一个个盯着秦泽,都等着他发话。   他还能有什么话可以说,一挥手就让小二上菜。王掌柜也是爽快,立马就吩咐小二,让他们上一桌好菜。   其中一小二明显比其他的体面一些,立在秦泽身边,就开始报菜名。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什么蒸豚搵蒜酱、炙鸭点椒盐、去骨鲜鱼脍,兼皮熟肉脸、鲂鳞白如雪,蒸炙加桂姜等等……一溜串的小二就报了八九个菜名,众人听得都是叫好。可关键是小二报了这么多,听懂却没有多少。   不要说那些乞索儿了,就连秦泽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是一个都没有听懂。   再看向一边的二虎却是气定神闲,俨然是一个行家一般地冲小二点点头,说什么鱼片切得薄一点,豸肉要多蒸……   说完这些话二虎还不忘鄙夷地看一眼自家少爷,说实话秦泽还真是第一次来酒楼。上一次和长孙冲谈布坊的事,也是去的茶楼。   加上他一直都看不上大唐的饮食,平日吃饭也都是自己做。所以这一次还真的算是第一次上酒楼。   别的先不说,就冲这名字秦泽也觉得这三楼来的不亏。   可事实证明名字起的好,并不代表着这饭菜就好。等到小二一盘盘端上来,秦泽才发现什么蒸豚搵蒜酱,不过就是猪肉蒸熟了蘸蒜泥;什么炙鸭点椒盐也就是烤鸭蘸椒盐;那什么兼皮熟肉脸也就是猪头肉蒸熟;最厉害的还要说这鲂鳞白如雪,这名字一听就是十分的有诗意,可你绝对猜不到它竟然就是一盘生鱼片。   原以为还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又是这些不是水煮的,就是清蒸的东西。就更不说那生鱼片了,也不想想淡水鱼里面有多少寄生虫,怎么就敢去生切。   不过这只是秦泽一个人的想法,那些乞索儿们看着这些菜品,整个人都差点被口水淹没。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秦泽也知道他们是真的饿了,也就大手一挥,众人就开动了起来。好在小二上的还有胡饼,秦泽也就拿起切好的一块,悠闲悠闲地吃了起来。   当然他是边吃边看着一边的崔陵,这种感觉之下你让崔陵还如何有闲心去品尝。当下也是提起筷子又放下,只想着快点定下亲事,要回兔肩紫毫笔。   可不想这刚准备好言词要开口,那边秦泽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说什么来借双筷子,这不是胡扯吗?他那桌难道没有筷子?   等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秦泽,崔陵又是忍耐了一会,又准备开口,可刚叫了一声雨曦姑娘。那秦泽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这次可好,说要借个茶杯。   当时崔陵就差点没忍住爆发,可一看这一屋子的乞索儿,当下就怂了。不论是面对士门子弟,还是面对商贾富豪,他崔陵都有足够骄傲的资本。可是让他在一群乞索儿面前放肆,他还真的有些不敢。   只能再次忍着又给秦泽递过去了茶杯,把他再次打发走。   又是强忍着动了几下筷子,崔陵又忍不住了,让他和一群乞索儿们待在一起,只觉得浑身难受。就好像空气里面到处都是灰尘一般,整个人感觉污秽不堪。   这一次他放乖了,先是瞅了一眼秦泽,发现对方正在低头吃着胡饼。当下连忙张嘴开口道:“雨曦姑娘,今日在下请你前来,也是为了一件事。”   其实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大唐的法律明确指出了所有的婚姻,都必须有媒人见证。若是不经过媒人,那婚姻也不会被承认。   而崔家的媒人早就在两天前去了找了裴氏,这王雨曦和王甫是太原人,这一次是借住在程家。   而程老妖的夫人裴氏和王雨曦的母亲乃是姊妹,自然算得上是王雨曦的一个长辈。所以这媒人就去程府找裴氏,若是按照裴氏的意思自然是十分愿意。   只不过也是从自家儿子哪里听到了一些不同的意见,当然这其中是不是有秦泽指使就不知道了。   反正到了最后裴氏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说反对,只是说让两个人先互相交流一番。   所以现在崔陵一开口,王雨曦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眼下她的心里也的确是够乱的,秦泽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哪个女儿不怀春,哪个女儿不幕才?秦泽今日的表现,不要说一个王雨曦了,这四幅绝对一出。说这风头直接盖过长安第一才子长孙冲,都不是没有可能。   平日与秦泽争吵惯了,也习惯了他的无赖,今日突见秦泽如此才气,对此之下也是不禁侧目。   可有心拒绝,王雨曦却是张不开嘴。   一来秦泽的身份不明,虽说做了一个九品参军,却无粮无田,二来崔家势力之大,远不是她们能够抗拒的。今日她若是当面拒绝,不仅她王家可能有难,秦泽怕也不会好过。   这一番思绪上头,王雨曦只觉得头痛欲裂。   而那屏风之后的李诗韵,也是将一切尽收眼底,一张俏脸再次变得煞白。事到如今她又如何看不出来秦泽对王雨曦的意思。   再打量一番王雨曦,也是发现对方看向秦泽的眼神之中,含有异样的柔情。这眼神身为男儿身的秦泽看不出来,可她又如何看不出来。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想着帮帮雨曦姐姐,没想到……是我害了她。”   稍微思索一下,李诗韵就能想出其中厉害关系。当下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有心做了坏事。再看看那低头吃得不亦乐乎的秦泽,又是感到心脏一阵阵的刺痛,整张脸变得更加煞白。   “雨曦姑娘,先前我家……”   崔陵准备直接点破,他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王雨曦,能够说出一个不字。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那边秦泽又凑了上来。   这一下崔陵再也忍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同时重重地一拍桌子,冲着秦泽就骂道:“秦公子,你莫要不依不饶!”   此话一出,那些吃的起劲的乞索儿们,顿时就唰地丢下了手里的碗筷。只听一阵噼啦啪啦的声响,直接将崔陵的一脸愤怒给生生噎了回去。   秦泽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吃饭,这才满脸笑意地盯着崔陵问道:“崔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崔陵斜着眼睛看着秦泽,语气不善地说道:“先是筷子后茶杯,你真当我崔某人傻不成?”   秦泽看崔陵这一副暴走的样子,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只不过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我哪里觉得你傻,我只是觉得你蠢而已。为了一只破笔,竟然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直到现在秦泽都没有想明白,这崔陵为什么非要得到这兔肩紫毫笔。当初长安诗会上,这小子拿出这东西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舍不得,怎么偏偏到了如今,就变得这么上心。   当然如果让秦泽知道,这一切都是李诗韵在背后搞的鬼的话,估计也要同情崔陵一番。   只不过眼下秦泽还以为,这崔陵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要报诗会的仇,就是想要通过王雨曦来羞辱自己。   眼下看着崔陵暴走,秦泽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只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一幅无辜的样子,开口说道:“崔公子可莫要错怪在下,我只不过觉得这里诗情画意的,想着和崔公子吟上几首诗,岂不是应景。”   诗情画意,这四个字从秦泽嘴里说出来,别提有多尴尬。让一群乞索儿上来的是他,等到这里完全变得吵闹不堪之后,说诗情画意的又是他。   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满长安除了他秦泽,再找不出第二个。 第八十九章 以赌为约   崔陵现在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秦泽张口要吟诗,他宁愿秦泽采取别的方法来羞辱自己,这样自己绝对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   可若是吟诗,他就无能为力。谁让他技不如人,除了吃瘪还能如何?   “谁与你有那闲心。”崔陵铁青着脸,手指死死扣着案面,恨不得就直接动手。   “原来崔公子没有闲心呀。”秦泽十分夸张地点头说道:“雨曦姑娘,不知道可有这份闲心呀?”   “你又要干什么?”王雨曦抬着头看着秦泽,不明白这家伙在想着什么,怎么突然就又要吟诗起来。   “先前雨曦姑娘不是说在下侥幸吗?这句话可是说得在下寝食难安,不让雨曦姑娘改变看法,怕是要忧心成病了。”   秦泽皱着眉,做出一脸的忧思状,只不过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有种虚假的感觉。   “你到底要干嘛?”王雨曦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崔陵先开口问了起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秦泽转过头看崔陵情绪已经到了最高峰,看准时机直接开口道:“我想和你打个赌,你出题只要能难住我,就算我输。”   “嘶~”   这一下不要说王雨曦了,就连那些不是很明白的宋方们,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说的就太过狂妄了,普天之下难题众多,怎么会有人什么都懂呢?   “什么都行?”崔陵突然来了兴趣,嘴角微微扬起笑道。   眼看着自己一步步激起崔陵的怒火,已经到了见成效的时候。秦泽怎么会不同意呢,当下一点头回答道:“就怕崔公子不敢?”   “哼,我会不敢。”崔陵冷笑一声,如果说诗词一道,他的确是有些忌惮秦泽。可除了诗词一道,他就不相信秦泽还真能无法无天了。   “要是你输了呢?”崔陵又开口问道。   “若是我输了,就入你崔家为奴为仆。”秦泽也是针锋面对,根本不给崔陵反应的时间。   “秦公子!”   一旁的王雨曦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这个赌注就有些太大了。别的不说,一旦成了崔家的仆人,到时候可就生死不由人了。崔家要是一个不高兴打死他,都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   秦泽见王雨曦一脸的担忧之色,也是微微一笑冲她摇摇头,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好,一言为定。”崔陵脸色冰冷地回答道。   王雨曦的那声秦公子,无疑是在他的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虽然他不喜欢王雨曦,可是在心里还是把她当做是属于自己的,眼看着对方这么关心秦泽,他又如何能够开心。   “你就不问问如果我赢了怎么办?”秦泽嘿嘿一笑,表情十分戏谑地说道。   “不就是为了兔肩紫毫笔吗?若是你赢了,我就绝不再提此事。”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赌注也下得很快。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这个时候秦泽却是又开口道:“你要求的事不能太费时间,我可没时间和你耗。”   说这话也是为了这家伙,来个让自己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种不靠谱的事。   “崔某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崔陵毫不犹豫地讥讽了秦泽一句,自然是知道秦泽的意思,起死回生借尸还魂这种事,他可不会去做。   他若是提出来了,岂不是坏了他的面子。   “那就好。”秦泽也是点头道:“却不知崔公子眼下可有想法?”   “秦公子莫不是怕我想出什么,担心自己做不到?”崔陵斜着眼睛,心里却是嘲笑起来秦泽的气度。   哪知秦泽却是摇摇头,指了指王雨曦说道:“崔公子若是不急,就让我先跟赌注说几句话。”   他这话说的不要说崔陵了,就连王雨曦也是一脸黑线。恨不得冲上去撬开秦泽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秦公子说这话可曾征求过小女子的意思?”眼看着被两个人争来争去,心里说是没有一点喜悦也不是没有,可任谁被人当成赌注也不会高兴地起来。   “在下怎么说也是少璞布庄的一名东家,有些事情和你商量一番也不是不可吧?”秦泽望着王雨曦,一脸诚恳地说道。   他要是有什么事情能够和王雨曦商量才叫奇怪,少璞布庄的几个东家里面,最不靠谱的就是秦泽。   不过王雨曦也知道,这明显就是秦泽和崔陵之间的斗气。眼下两个人已经闹僵,一想到秦泽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暖。正要开口向崔陵请罪,却被对方给先抢了一步。   “崔某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够看出来王雨曦的意思,若是再停留一会,被王雨曦给当面拒绝,自己又该是何等的尴尬。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起身离去,只是在楼梯口又是止住脚步,冲着秦泽冷冷地说道:“明天我会让人通知你我的想法,三天之内你若是想不出来,就算你输。”   “崔兄慢走。”秦泽却是嘿嘿一笑,直接送起人来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得罪了,多过过瘾也未尝不可。   “哼,蜉蝣一壑。”崔陵留下四个字,而后带着自己的家仆,就下了三楼。   那边的秦泽听了崔陵这句话,也是愣在了原地。当然他可不是被崔陵话里的威胁给吓到,而是因为他又是没听懂。   王雨曦见秦泽这副呆立的样子,也是轻叹一声,望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柔情起来,轻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显然她还以为秦泽是嘴硬,不过是逞一时匹夫之勇。   秦泽撇撇嘴,没好气地看着王雨曦说道:“雨曦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说着又指了指屋顶的四幅对子,自豪地说道:“瞅见没?这都是我对的。”   你让王雨曦怎么相信他,什么要求都可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人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实现。   “你还是趁着这些时间,离开长安吧。雨曦只不过是一介商人之女,又带着薄煞的命格,实在不值得秦公子费心。”王雨曦眼睛一暗,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有些不忍。   另一边的二虎他们此时也很识趣地装作没听见,一个个都是你给我递个胡饼,我给你夹个菜,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秦泽最心疼的就是王雨曦这样,明明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却要忍受如此多的劫难。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那日在无漏寺。王雨曦两行清泪祈求神灵的样子,如何不让人心碎。   “我说值得就值得,哪管那么多。”   秦泽却是十分霸气拉着王雨曦坐下,殷勤地递来碗筷。看一边的春香还站在那里,也是拉着一起坐下。   “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神仙,以前是在蟠桃园替王母看守蟠桃。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调戏了来采蟠桃的七仙女,才被贬下凡……”   秦泽又开始了他的忽悠大计,听得王雨曦和春香那是一个个白眼。他这话鬼才信,不对,连鬼都不信。   只不过被秦泽这么一闹,几个人的心情也是好上了一些。   只苦了屏风里面的李诗韵,看着众人这副样子,自己却独守寂寞。   尤其是秦泽那句:“我说值得就值得,哪管那么多。”虽是无赖至极,但又何尝不是异常霸气。   那边的小丫鬟小梅,也是看出了秦泽和王雨曦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当下隔着屏风,死死盯着秦泽,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心里就别提有多替小姐伤心,如此煞费苦心为王雨曦着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聚合楼的菜不好吃,可秦泽又不敢开口。只能在小二怂恿的目光下,将每道菜给尝了个遍。   虽然这顿饭是王掌柜出面,但宋方他们也是拘谨的很。到最后硬是什么便宜吃什么,直接抢的秦泽连一口胡饼都吃不到。   气得秦泽直骂这些家伙没有出息,不过也知道这些家伙的想法,也就只是骂了几句。   这一次聚合楼之行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成功的拦下了王雨曦。接下来就要看宋方他们了,只有他们才能最快地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长安,只有这样崔家才不会做出以势欺人的事。   而和秦泽想的一样,第二天一大早他家就被人给围了起来。都是一些在长安的求学的才子们,说是要拜访秦泽。   秦泽还能不知道这些家伙们什么心思,都是看出自己实力不俗,想要结交一番,日后秦泽若是飞黄腾达,也好拉自己一把。对此,秦泽则是一概不理。   当然也有一些商贾富豪来找秦泽,希望给自己题几块匾额。一个个出价都让秦泽心动不已,只可惜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还写个什么匾额。   不过这些人也好对付,甚至说根本不用秦泽出面。等到中午崔家派人来送赌约,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   在崔家和秦泽之间,他们的选择绝对是崔家。这下认识到这一点的士子们,同时转变了脸面,当着崔家的面,就开始数落秦泽有辱斯文。   而秦泽是依旧不理他们,而是在研究崔陵给的赌约。   有点不好办! 第九十章 要上天   古人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或者说人类一直的梦想是什么?   那就是可以像鸟儿一样的在天空自由飞翔,这是从古至今人类究极一生,也在为之奋斗的梦想。   而崔陵的赌约就是飞,当然为了表现他崔家以德服人的品格。人家是不会说的这么直白的,按照崔陵的意思是让秦泽在三天内,能够取下黑残塔顶端的一块青石。   黑残塔位于长安东面的新昌坊,相传是建于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原来也是一座佛教塔。只不过在建成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被焚烧一空。如今已经荒废多时,再无人敢靠近。   这黑残塔原名是叫麓岳塔,是一座砖石结构的砖塔。塔身底端呈平面等边十二角形,中央塔室为正八角形,而高度也有十二层。总共高度有十层楼之高,算得上是一座高塔。   而之所以叫黑残塔,还是因为那场大火,将它烧得破败不堪。顶端的两层塔楼,更是破壁残垣,俨然有要倒塌之意。   而关于这把火,还有一个神乎其神的传说。   相传当时这塔中有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负责打扫顶塔,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够腾空飞起。小和尚顿时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大机缘,认为这是受佛祖点化,要让自己肉身成佛,于是日后每天都会来这顶塔。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和尚发现自己腾空的越来越高,已经快要能够接触到塔顶的地步。这个时候小和尚想起了自己的师傅,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飞升而去,不免心中有些不舍。就想着去告知自己师傅一声。   老和尚听了这话,也是心里一惊。当下就让小和尚在自己面前腾空一次,结果小和尚费尽了力气,也终究是没能腾空一寸。   这个时候老和尚就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就让小和尚带着他来到了顶塔。在这里小和尚又盘膝坐下,果然很快就腾空而起。   而且还越来越高,眼看着马上就要接触到塔顶。老和尚却是突然发现了不对,只见在那塔顶的屋顶之上,赫然盘着一条黑蟒。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将小和尚吞下。   当下老和尚也明白了过来,哪里是小和尚得道要飞升,分明是这黑蟒要吃人罢了。   当下大喝一声:“黑蟒。”   却也是这一声大喝,让黑蟒一惊。也就没能继续吸气,才让小和尚逃过一劫。   却不想这位老和尚也彻底激怒了黑蟒,二话不说直接就从屋顶飞身而下,一口将他给吞了下去。   而老和尚则是拼尽全力将小和尚给推开了,这才让小和尚逃过一劫。可从那以后,这麓岳塔中就不断有和尚失踪。虽然到最后新的主持封了顶塔,可失踪的事还在发生。   到最后众人也是无奈,只能将整座麓岳塔给围起来烧掉。传言说那一天百里之内,都能听到黑蟒的惨叫,以及一众和尚念经的声音。   也就从那以后,麓岳塔彻底荒废。而那场大火之后,上层的两层就已经只剩下几堵危墙。   只不过倒是有传言说那只黑蟒,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心有不甘,最后附在了最顶层的一块青砖之上。而这一次崔陵的要求,就是让秦泽将那块青砖取下。   之所以说这个要求是让秦泽飞上去,原因就在于整座黑残塔已经是危塔,早就没人敢接近。最上层更是没有路,想要取得那块青砖,只能飞到上空去取。   看到这个赌约秦泽也愣了好久,因为有三天时间,他特地去看了那黑残塔。想着能不能通过别的方法进入其中,结果却发现下面的塔门,已经被人完全封死。   而且无漏寺的和尚们还在它周围三丈的地方,给重新围起了一堵高墙。并重新建了一个法坛,平日里也有信徒来这里烧香跪拜。   所以说秦泽一开始想的走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倒是有一个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把这东西给拆了,可是不说和尚们不允许,就说时间上也是远远不够。   因此这飞上去就成了唯一的方法,而且那块青砖还在塔的中心,也是死死嵌在其中。据说这块青砖,每到晚上还会发光,甚至有人隐隐还能听到黑蟒的嘶吼。   在秦泽还在思考如何上这黑残塔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打赌的事情,也是在整个长安彻底传开。   几乎在一夜之间,酒楼、茶坊之间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就连那聚合楼如今也是人流不息,而屋顶上的四幅绝对,更是成为了众人津津乐道的焦点。   秦泽和崔陵的赌约,自然也是成了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最后连程老妖也听说了这件事,据他说现在状告秦泽的奏章,已经堆起了一尺多高。不是说他有辱斯文,就是说故意煽动民心,可以说没有秦泽找不到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   以崔家为首的那批官员们,一个个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有事没事就参秦泽一本。这要说也怪秦泽,谁让他在聚合楼上狠狠的挫败了崔家的脸面,只不过因为秦泽是凭借真才实学,他们也只能找其他的借口,来状告秦泽。   可这些罪状中,随便一个鼓动乞索儿、煽动民心都不是秦泽能受得了的。而李二的态度很明确,直接让程老妖转告秦泽,这一次要是搞砸了,就要把他给流放。而且还是哪鸟不拉屎,就流放到哪里。   而如果要是赢了话,虽然没有明说,但看程老妖的样子,只要自己能赢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其实秦泽心里明白,崔家人也明白。如今真正对抗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秦泽,而是秦泽背后的李二。没有李二的示意,秦泽是不敢做的这么绝。   崔家人也知道这方面,所以这一次的赌约就成了李二和崔家的博弈。李二想通过这件事来给崔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而崔家又何尝不是想要通过这件事,还显示自己的地位。所以这一次秦泽不能输,秦泽要是输了,李二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流放个几千里。若是心情好了,兴许还会再召回来,若是心情不好了,估计大唐也就没秦泽什么事了。   所以从一开始这场赌约就蒙上了政治的阴影,而很快秦泽就被召见进了丽正殿。   秦泽来的时候,李二正在批阅奏章。依旧没有看到长孙皇后,这让秦泽有些失望,他一直都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千古贤后,只不过显然是没这个机会。   李二也不理会秦泽,这也是他惯用的手段,只要是秦泽做了什么错事,进了这丽正殿。李二就先让秦泽鞠个一柱香的躬,等到觉得自己心情好点了,再让他起来。   今天依旧是如此,而且自从进入这丽正殿,秦泽就发现今天的气氛,很是不对。   从始至终李二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这让秦泽心里也开始嘀咕,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乖乖地行礼立在那里。   李二的确是心里有些不悦,上一次宋文正的事件,他相信秦泽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可没想到转眼秦泽就把这件事弄的这么大,还立下这么一个赌约。   去摘麓岳塔的青砖,那东西是那么好摘的吗?自从听了这个赌约,李二就开始思考,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法子。   李二也不敢太托大,他还真怕秦泽这小子,一个看不住就这么跑了。他跑了不要紧,自己的面子可就过不去了。所以这才将秦泽给叫过来,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法子。   也是看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将手里的奏章放下,对着秦泽宣了一声免礼,这才让秦泽站了起来。   “你可知道那麓岳塔的青砖?”李二脸色虽然平静,可是秦泽依旧能够觉察出他语气里的忍耐。   秦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李二看秦泽这个态度,当下也是眉头一皱。实在是秦泽这副不以为意的表现,让他很是不满意。   “那你可知道此事关乎着什么?”李二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秦泽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二见秦泽还是这般的不以为意,当下也是忍不住了,抬眼看着秦泽,轻声说道:“那为何朕看不出你有多么在意?”   “陛下,小子今天一大早就去看了麓岳塔,怎会不在意呢?”秦泽这话说的不假,他是的确去看过了。   “那为何朕看不出你有一丝的担忧?”李二也是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问了一句。   这下秦泽也明白了李二的意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输掉这次赌约,这才想要给自己施加压力。这家伙看自己如此的淡定,才有些不满意。   不过这的确也不需要秦泽有过多的担忧,因为他早就想出了上去麓岳塔的方法。   “回陛下,其实小子已经有了办法。”秦泽恭恭敬敬地施礼回答道。   “你有办法了?”李二听了秦泽的话也是一愣,张口就问了一句。   他自己可是想了几个时辰,却是没有一点头绪。现在突然听到秦泽说自己有办法了,又如何不让李二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 第九十一章 热气球   就算秦泽大致知道初始的飞机构造,没有足够强度的钢铁,以及发动机。以大唐现在的科技,想要做飞机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想要飞上天,还是有着其它简单的办法,比如热气球,这东西对科技的要求不高。而且秦泽也记得作为燃料的石油,最早是在东汉的时候,就被班固给写进了《后汉书》。   只不过在如今这东西被称火油,而且因为没有提炼技术,燃烧起来会产生大量的黑烟,所以人们一致认为这东西有毒,一直以来也没有人使用这个东西。   虽然没有提炼但是用作热气球的燃料还是绰绰有余了,本来秦泽是打算向那些在大唐经商的突厥人购买,但现在既然李二把自己叫来,也就不用自己再出钱了。   因此李二这么一问,秦泽就开始向他解释了起来。   “陛下,小子的确是有了主意,不过还是需要陛下的帮助。”   做热气球最关键的不是燃料,而是如何把热气球做的结实又封闭。寻常的布匹是不可能了,这个时候除了这些东西,能够使用的就只有各种动物的皮。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做到不漏风。   李二听秦泽这么一说,也是来了兴致,问了一句:“可有什么办法?”   在他看来秦泽鬼点子多,搞不好还真的有什么办法。   “那崔家不就是想要在下飞上去吗?那小子就给他们飞一个呗。”   秦泽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李二却是听得脸上一阵抽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泽的办法竟然真的是要飞上去。   人可能会飞吗?人又没翅膀怎么飞?靠两条腿往上跳吗?   又是瞥了一眼秦泽,发现对方脸上洋溢着一脸的自信,当下李二也是眉头一皱,直接就一敲案面冷声说道:“说的倒轻巧?你以为那东西是你想飞就能飞的?”   话说到这里李二却是一愣,因为他忽然想起来秦泽和他们的不同。这小子得过仙人点化,也算半个小神仙。难不成还真的会飞?   想到这里,李二也是感到有些期待地问道:“可是那仙人教了你飞行之术?”   听了这话秦泽也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仙人的存在对每一代君王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哪怕是李二也不能幸免。秦泽又哪里不知道李二心里的想法,分明对方是对长生的事不死心。   长生这事这对于李二来说是毒药,是会慢慢腐蚀他的精神毒药。   秦泽尤自心里一声叹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现地说道:“小子哪里会飞行,不要说小子了。当时那白胡子老爷子也是双脚在地上行走,怕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罢了,罢了,说说你飞天的办法。”秦泽还想再解释,却被李二给打断了。李二哪里听不出秦泽的意思,知道这小子是怕自己又被长生给蛊惑。当下也不想和秦泽胡搅蛮缠,就主动结束了这个问题。   见李二这个样子,秦泽也知道再故弄玄虚下去,绝对会被他给找个理由打几板子。当下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陛下,小子准备做一顶热气球,飞上那麓岳塔。”   “什么球?”李二一愣,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念头,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   “其实和风筝差不多,只不过热气球是利用了空气浮力,利用热气密度小的原理,让气球飞上天……”秦泽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甚至为了能够让李二更形象的理解,还亲自用自己身上的手绢做了示范。   就这么秦泽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这期间李二一直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虽然脸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其实……   一句都听不懂呀。   什么空气浮力?什么密度?什么风力?   只听得李二又是一阵脑袋疼,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无知。只能装作听懂的样子,间歇还会问上一两个问题。只不过在心里已经叫苦不迭,直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什么热气球。   秦泽哪里会不知道李二的不懂,空气浮力这些东西李二要是能听懂,那秦泽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者。   可是李二听不懂不要紧呀,秦泽讲的开心就行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平日里都是李二欺负自己,这一次有这个机会,秦泽还会不好好利用。   一直到秦泽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这才停了下来。再看李二的脸色,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秦泽甚至都能够看到他嘴角的微微抽搐。   “这就是小子的想法,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末了秦泽一鞠躬,向李二问道。   李二还能有什么想法?一句都没有听懂的他,能有什么想法。只能点点头说道:“此法倒也可行,就是不知这热气球做起来,可简单否?”   没办法,不把话题给扯开。鬼知道秦泽还会再给他讲多久,这种不懂装懂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这东西倒也简单,只不过依小子一个人的力量怕是有些困难,还需要陛下的帮助。”   热气球真的做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别的不说就牛皮和羊皮就需要一大堆,对秦泽这个穷人来说,根本是买不起。   而且要把牛皮缝到不透风,这恐怕也只有这宫里的掌缝才有这个能力。况且热气球的原理虽然简单,但秦泽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哪怕是后世那些专业的热气球都有出事故的时候,就更别说他这个半吊子了。   有心想要求助于系统,但一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心愿值,秦泽就硬生生地给忍了下来。   李二也是有心想要把他给打发走,所以赐了他一道手喻,就让他自己滚去找人手。   有了李二的帮助秦泽做起来就简单多了,先找了几个有名的掌缝,让他们缝制热气球。又去找了铁匠,让他们帮忙打一些固定用的铁扣。而用来坐人的球仓,秦泽打算用竹条来编制。   这也是为了最大的减少热气球的载重,要是用木头或是铁来做,虽然耐摔了,但也是增加了太多的载重。凭借这种没有提炼过的火油,很难保证有足够的动力。   而这边秦泽还在为热气球的事情忙碌,那边魏征杜如晦房玄龄三人就已经找上了李二。   他们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希望李二再继续下去。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和崔家有关系,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李二此事做的太过鲁莽。   谏议大夫魏征第一个发话,他素来说话比较直,性子也比较刚正,可以说是一名真正的谏臣。   “臣今日听坊间传闻那录事参军秦泽和崔家打赌一事,不甚恐慌。如今世家势力强大,实在不应该涉足。陛下三思,还当隐忍。”魏征话里很明白,就是让李二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和秦泽撇清关系,再拉拢一下崔家,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和崔家作对。   另一边的中书令房玄龄也是站出来,说道:“这麓岳塔高十丈,常人如何能够飞身其上。陛下还是三思呀。”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们不相信秦泽真的能够飞上去。也是害怕李二这贸然行事,一旦失败,只会助长世家的气焰。   李二又何尝不懂他们的意思,如果不是刚刚秦泽的那一番话,他恐怕还真的会考虑他们的建议。现在坊间已经开始有传闻说是,这次赌约真正的是李二和崔家的对峙,如果最后失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想要避免这个后果,只需要现在和秦泽撇清关系,告诉百姓们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根本就只是秦泽个人和崔陵之间的恩怨。   这样做虽然变相的向崔家服软,承认自己输了,但好歹在百姓面前保住了名声。   但李二向来不是畏缩之人,他做事不会等到有十成把握,哪怕只有四层,他都愿意去尝试。   “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向崔家低头了?”李二的语气不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陛下世家之事还当从长计议。”杜如晦善断,而这就是他的建议。   听了他们的话,李二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任谁也能听出他笑里的落寞,身为一代君王。本应该翱翔天际,却被世家给羁绊。   可偏偏这大唐理得开他李二,却离不开这些世家。   “如果朕告诉你们,那秦泽真的能飞上去呢?”   “什么!”   魏征几人都是一愣,互相都是对望了一眼,不明白李二的意思。   李二见三人这样却又是大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却是充满了霸气与豪放。   于是热气球这个东西,又成功地成为了魏征几人的难题。因为他们也发现……   自己听不懂呀。   李二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刚刚在秦泽那里受的郁闷之气,也是统统都转移到了魏征几人身上。   这一番讲下来,三个人也是愣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魏征第一个发话,说道:“陛下觉得此法子可行?”   “行与不行,三天后自会见分晓。”李二十分霸气地回答了一句,让三人都是面面相觑,也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无用,只能一个个告退。 第九十二章 崔陵的得意   热气球这东西说来简单,但是真的要做出来,还是废了秦泽不少的力气。好在宫里的这些匠人们都是高手,尤其是那些掌缝,硬是能够把针脚缝得密不透风。   这三天秦泽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也还算过得充实。   而他和崔家的打赌的这件事,也逐渐开始发酵。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指使,毕竟就百姓的心思,怎么也不会猜到背后是李二和世家之间的对峙。   可以说一次小小的事件,在这些大佬们的推动下,正在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崔陵的父亲崔纶正好是工部尚书,宫里的这些大匠,自然也是属于他的管辖。虽然秦泽手里有李二的手喻,但还是堵不住他们的嘴。   所以秦泽这些天在做什么,崔纶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绕是他也想不明白,秦泽到底是什么打算。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秦泽在垂死挣扎,为自己争取时间。可到最后发现,秦泽却干得热火朝天。   这一次的对峙他自然也是看得很重,李二对他们世家不满,他们这些世家又何尝不是对李二不满。自从李二当上了天子,他们陇西李氏就开始崛起。   而李二为了他的家族,更是不停地触犯他们这些世家的利益。像长安的布坊生意,就全部给了长孙家。像石碳司铁盐一类的肥差,也逐渐掌握在了他们李家手下。   不过这种情况马上就能改变了,这一次的打赌他们是志在必行,他就不信李二还真的有办法能够飞上麓岳塔。   和崔家的高兴不同,王雨曦这个时候却是满心的烦闷。有心想要帮助秦泽,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毫无办法。而且这几天她也一直没有看到秦泽,每次去找他都被二虎告知对方在宫中。   关于坊间的传闻她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还以为是李二动了真怒,将秦泽给扣留了下来。好在程老妖及时将秦泽的消息给传了回来,不然王雨曦还真的有可能急出病。   为秦泽着急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李诗韵。恐怕这也是秦泽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可事实就是这么玄妙。自从上次聚合楼之后,李诗韵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再那么怨恨秦泽,而且心里还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愫。只不过一想到秦泽和王雨曦的关系,内心的这把火就彻底熄灭。   她和王雨曦是姐妹,却不会做真的姐妹。   不过她还是不希望秦泽这次打赌失败,因此也是挖空了心思帮秦泽出主意。   可奈何秦泽一直留在宫中就不出来,她也没有办法和秦泽交流。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三天后开门鼓响起的第一声,长安各大坊市之中的百姓们,就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   这一次可是又有一场好戏可以看,甚至比起上次的李二祭天,这飞上天可有意思多了。   所以这天才微微亮,整个麓岳塔附近已经挤满了人。不论是墙头还是树梢,只要能站人的地方,必定是人山人海。   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虽然心里怀着期待,但说实话也不认为秦泽真的能够成功。   就像如今人群中的三姑娘,这位秦泽的邻居,如今也因为秦泽的原因,在长安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谁让三姑娘一张嘴,什么都能说出来呢。   今天一大早她就早早起了床,到了这麓岳塔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等到那些认识她的百姓发现她,也是无不围了上来,开始询问起来。   三姑娘可不管那么多,这个时候才是她最享受的时候,平日里她目不识丁,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地位本来就差。如今这万众瞩目的,她如何不尽情发挥。于是各种胡扯加想象,硬生生给秦泽编了一个故事。   所以很快在人群中就流传了,说是秦泽这三天练就了一门神功。还说秦泽这几天把自己家都刨空了,就是为了找到当日那只鼠妖的鼠窝。   因为据说在那鼠窝之中,还有鼠妖的一根胡须,只要能够找到这东西,想要飞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恐怕就算是秦泽听到这个传言,也要愣上了个一刻钟。因为就这传言,那说得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明显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就站出来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就看到秦泽再往外运土。打更的也煞有介事的说,听见半夜秦泽挖土的声音。   因此等到传言传到二虎耳朵的时候,他也是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三天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自家少爷,哪里来的挖土一说。   而就在一处酒楼之上,崔陵也是早早就来到了现场。作为这次打赌的主人公,他却显得胸有成竹。只不过崔纶却是没有来,毕竟名义上这只是他和秦泽之间的打赌,崔纶他们也不好出面。   “少爷,打听清楚了。那小子这几天一直都在挖院子。”崔陵身边的家仆,凑到崔陵耳边轻声说道。   “挖院子?”崔陵也是一愣,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可没有秦泽挖院子这一说。   见崔陵感兴趣,那家仆也就把自己听得的给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家仆的话,崔陵端着茶杯的手都笑得有些握不住,一旁的家仆也是趁机开始奉承。一时之间两个人是狠狠地将秦泽给取笑了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已经快到巳时,秦泽却还是没有出现。这一下整个人群就闹开了,他们是来看热闹的,眼下正主不出现,他们还看什么。   “那小子不会是没挖到东西,没胆子来吧?”   “我看八成是私下里跑了。”   “不会吧,我可听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谅他也不敢私逃吧。”说这话的时候,那人还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皇宫,那意思很是明确。   那么作为本事件最大的主人公,秦泽如今又在哪里呢?   他其实也到了新昌坊,只不过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他都没办法进去,就更加不用说他身后用来拉热气球的马车。   只不过秦泽也不急,反正看这样子就算进去,也不好找地方点燃热气球。还不如在附近找一处空旷地方,起飞也安全一些。   这热气球秦泽做的很简单,没有太多的结构。自从做成功,他也实验了几次,不过每次都不敢飞得太高,勉强还算是有了一点心得。   可绕是如此,他心里也没谱呀。生怕刮个大风什么的,把自己给吹走了。   拉着马车,带着几名侍卫。秦泽围着麓岳塔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侍卫把东西拿下来,点燃了火油,开始往里面灌热气。   而另一边的崔陵,也是从酒楼之上走下来。来到了麓岳塔旁边的庙坛上,等待着秦泽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中王雨曦和李诗韵也都在四下打量着,也是焦急万分地等到秦泽的出现。   可眼看着时间快要结束,秦泽却还没有出现,这下人群的怨言就更加多了,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慢慢离开。   那崔陵也是冷眼旁观,看到如今情况,不由得大声笑道:“诸位百姓今日得以作证,崔某和那秦公子打赌的时间是在巳时,可如今秦公子却不知因为什么未能前来,我等还是在等片刻,如何?”   “他哪里是有事耽误了,我看分明就是不敢来。”人群中一名汉子,十分不满地说道。他可是一大早就来了,如今却什么也看不到,心里怎么会没有怨言。   崔陵这番话看似是替秦泽说话,但其实只要一想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欲擒故纵。他不说倒好,他这一说,人群顿时就开始纷纷谴责秦泽的胆小怕事。   当然也有明事理的人,顺便就拍了拍崔陵的马屁,顿时就让他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因为这一次打赌的事情,他可是受了父亲不少夸奖。如今看着胜利马上就要来到,心里就更加的自豪了。   崔陵听见人群的议论声,又是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长叹一声说道:“大家还是再多等片刻,也许下一秒秦公子就出现了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的确是在为秦泽考虑,只不过嘴角那丝笑意,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   可就在崔陵觉得自己胜劵在握的时候,人群的最后突然开始喧闹起来。   没来由地心里一惊,崔陵抬头望去,就看见在人群的后面,隐隐有一个巨大的圆球正在升起。还想细看,就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崔公子,秦某可一直都在,你可莫要假慈悲了。”   一句话顿时就说的崔陵脸色一白,一想到刚刚自己那种耀武扬威的样子,崔陵就觉得浑身骚得慌。只不过眼下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抬眼向声音的地方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不溜秋的巨大牛皮球,再往下看才看到秦泽正站在一旁。   “那是个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也是发现了那个热气球,挠着脑袋向众人问道。   哪里会有人懂得这东西是什么?   到最后却是一个皮匠看出来一些门道,十分自豪地解释了起来:“那是用牛皮缝成了的口袋。”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谁看不出那是牛皮做的,关键是不知道秦泽要干什么。   秦泽也不解释,就是不停催促那些侍卫快些拉风箱,好让里面快点鼓进足够的热气。 第九十三章 毛驴公子升天了   当巨大的热气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无不是一脸的好奇。   这个巨大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奇怪,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随着火油的燃烧,牛皮做的热气球也越来越大。秦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各部分的牢固程度,这才将沙袋给放了进去。   他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围观的百姓却是看得云里雾里。   到最后那最开始说话的皮匠,却是忍不住了。因为他能够敏锐地看出,那热气球上用的牛皮可都是上好的货色,要是拿去卖那得是多少铜钱呀?   “唉,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皮匠看着热气球痛呼一声,着实把一边的秦泽给吓了一跳。   心想着:“这人是怎么了?该不是脑子有病吧?”   “毛驴公子,你这是什么东西呀?”皮匠旁边一人,先是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皮匠,这才向秦泽问道。   他这一问,围观的众人也是纷纷开口问了起来。只不过一时之间这么多人同时问,秦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毛驴公子,你真的打算飞上去?”又是一人开口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问在了关键点上,对于他们来说,取不取什么青砖不重要,重要是秦泽飞不飞,因为看什么也没有看飞天热闹。   秦泽听了这话,却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说话,将目光看向了人群里面的崔陵,踮着脚就冲他施礼说道:“崔公子也在呀,不知崔公子觉得应该如何取到那青砖呢?”   “当然是……”崔陵正要开口说飞上去,却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在聚合楼的遭遇,当时秦泽也是每上两个台阶都会问自己一句:“崔公子觉得如何?”   眼下突然见秦泽这么问,崔陵立马就学乖了,冷笑着回道:“秦公子若是想不出也就算了,能成为我崔家的家仆,对于秦公子来说又何尝不是美差一件。只要秦公子能来,我自然不会亏待秦公子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在心里早就翻腾过无数个折磨秦泽的办法,只不过顾及自己的身份,没有把话说开罢了。   秦泽听了这话却是一点也不气恼,他恼个什么,反正自己又不是飞不上去。崔陵现在在看他挣扎,他又何尝不是在看崔陵笑话。   “秦某倒是对你家家仆有点兴趣,就是不知崔公子愿不愿意将在下收作一名小肆,平日里给崔公子你吟个诗作个对呀?”   秦泽不谈吟诗作对倒罢,他这一提起来,崔陵顿时就火大。谁不知道聚合楼上,他崔陵被秦泽的四幅绝对给狠狠羞辱了一番,现在又提起来不是故意取笑自己吗?   那些个围观的百姓自然也有听出来的,当下也是哄笑成了一片。恼得崔陵咬牙切齿,心里想着以后定要好好折磨秦泽。   没有人注意到在崔陵刚刚待过的酒楼上,一间雅间之中,正坐着几位朝中的重臣。   谏议大夫魏征、中书令房玄龄、左庶子长孙无忌、杜如晦等都是在这间房间之中。   李二虽然说了让他们放心,可是事关重大,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自然也是悄悄跟了上来。   现在听到秦泽和崔陵两个人之间的斗嘴,那长孙无忌却是先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此争强好胜,此子心性还是有待提升呀。”   “这一次陛下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虽然世家势力日益壮大,可此举却是太过险要。想那晋皇族司马氏,也是因为得到江东豪族顾氏和北方豪族王氏的相助,才取得皇位,刘秀能够统一天下,所依靠的最坚强后盾也是南阳豪族集团。眼下陛下想要挣脱世家束缚,却还是为时过早呀。”房玄龄也是一脸的忧色,他们虽然都是有和世家联姻,但总得来说还是李二一派的人,自然也希望能够削弱世家的力量。   “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与那小子身上了,只是杜某是实在不知,那小子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陛下如此信任于他。”魏征却是看着人群最外面的秦泽,也是陷入了不解之中。   这四人之中,可以说除了魏征其他几个人都和秦泽有过交道。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也纷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一下几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突然发现秦泽竟然做了如此多的事。   蝗虫军粮彻底安抚了蝗灾中的民心;义仓之策也是开启赈灾之良路;灌钢法、豆油、数种兵器,更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末了到最后几个人都是默不出声,皆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外边的秦泽。   对此秦泽是一无所知,他还在不停地忙碌着。他要控制好热气球里边热空气的多少,这可是十分的重要,少了飞起来容易坠落,多了又容易控制不住。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牛皮做的热气球也越来越大,到最后足足有了两间房屋那么大,耸立在那里看得围观的人,无不是啧啧称奇。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秦泽也就翻身进了竹筐之中,也不急着起身,而是又看向崔陵笑问道:“崔公子可莫要忘了我们两个人的赌注,若是我赢了崔公子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哼,又何必说着风凉话。秦公子若是真有本事,就请飞一下让崔某看看,这站在地上有什么好说的。”崔陵眯着眼睛看着秦泽,左手拇指悠闲地敲着右手背,模样却是十分的淡然。   “嘿嘿,崔公子在下不仅要飞一下,在下还要飞到你头顶上去。”说完这话也不等崔陵反应,而是一躬身将两个沙袋给扔了出去。   沙袋一出去,整个热气球的重量就瞬间减少,也就开始晃晃悠悠地往上腾起。   “飞了!飞了!快看飞了!”   离得近的人也是一眼就发现了情况,却是看出了那竹筐飞起了一尺多高。   他这一声咋呼,顿时整个人群就涌了上来,一个个凑近了观察了起来。   他的一咋呼也是把秦泽给吓了一跳,手里一时动作没跟上,造成拉风箱的速度没控制好,这刚起来的热气球顿时就又掉了下来。   众人围上来看的时候,正好是秦泽落地的时候,这一下刚刚嚷嚷那人,顿时就成了中矢之众,引来了众人的纷纷诘问。   “二麻子,你小子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哪里飞了?”   那边的崔陵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刚那二麻子的一嗓子,还真的有些吓到了他。眼下见秦泽并没有飞上去,顿时就来了兴致,哈哈大笑着冲着秦泽说道:“秦公子莫不是就想凭借这东西飞上天,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   “哈哈,崔公子不要心急,痴人说不说梦,也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秦泽摆摆手,十分不屑地回了崔陵一句。   回头就继续开始拉风箱,这就是为什么秦泽没有充足信心的原因。这种手动的风箱,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匀速,很容易就会造成先前那样的后果。   这一次秦泽有了经验,先把扔出去的沙袋捡回来,然后又是一阵猛拉风箱,故意多等了一会,才又将沙袋给丢了出去。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秦泽手下的动作,也是加快了不少。只是这动作的确有些不雅观,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发笑。   崔陵也是跟着在发笑,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很快他就发现……   秦泽飞起来了。   是真的飞起来了。   “怎么可能!”   “真的飞起来了!”   这一次因为控制的时机不错,所以很顺利地就升了起来。虽然速度很慢,但这一会也起了大概有一人多高。   “神仙呀!这是神仙呀!”   这就是大唐的百姓,不知道正负电荷的他们,会把打雷当做是雷公电母;不知道地球自转的他们,认为月亮之上住着嫦娥;不知道大气环流的他们,还一直认为下雨都是有龙王。   在他们心中除了长翅膀的鸟,会飞的也都是神仙。所以现在秦泽飞起来了,也就很荣幸地做了一回神仙。   只不过他这个神仙没做多久,就被底下一人给破坏了。   因为那家伙显然反应有些慢,这会才瞪大了眼睛指着秦泽,一脸惊恐地叫着:“毛驴公子升天了,毛驴公子升天。”   “你才升天了,你全家都升天了。”秦泽低着头瞥了一眼那人,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只不过等到转头看看一边的崔陵,整个人顿时就心情好了。   这会的崔陵别说笑了,哭的心思都有了。   这家伙也真是倒霉,原本凭借着他崔家公子的身份,在长安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可偏偏就和秦泽对了上,诗词一道上,秦泽那是李白杜甫带着白居易,直接就把他虐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准备用飞天来欺负一下秦泽。   可秦泽倒好,还真的给飞上去了。   不仅飞上去了,这家伙还故意停在崔陵的头顶上。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崔陵,正好印证了他刚刚那句话:我不仅要飞上天,我还要飞到你的头顶上。   另一边的马车之中,李诗韵和王雨曦见比,也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李诗韵更是苦笑一声,心里叹道:“先前还为他担心,却不想人家如此自在。”   说飞就飞,秦泽还就停在崔陵的头顶上。低着脑袋瞅了崔陵半天,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看他,这怎么能行。   这一次李二可是发话了,让他怎么厉害就怎么欺负崔陵,最好能直接让崔家的人出不了门,受了李二这个要求的秦泽,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了呢? 第九十四章 大快人心   崔陵当做没看见秦泽,秦泽却是兴致颇高。趴在竹筐上就使劲地冲底下的崔陵挥手,边挥嘴里还边大叫道:“崔公子,快抬头看看呀,痴人说梦说到了你的头顶上。”   这下不要说崔陵了,就连那些百姓也是看出来这小子是故意在气崔陵,只不过看着崔陵那一脸的铁青色,却也只能憋着嘴不敢笑出来。   “崔公子,你抬头看看呢?”这边的秦泽却是不依不饶,崔陵越是不理他,他就叫的越是起劲。   而随着他的大叫,那崔陵这会也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把弓箭,要不是一边的家仆拦着,他都要用弓箭把秦泽给射下来。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崔陵,此时却也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冲秦泽说道:“你我二人的赌约是取得那麓岳塔青砖,如今你并未取得,又如何能够取笑与我。”   “崔公子怎么能如此想呢?秦某哪里有取笑公子的意思,不过也就是一点点羞辱的意思,崔公子可千万不要多想。”   秦泽这会是有多嘚瑟就有多嘚瑟,虽然心里也是怕的要命,害怕这热气球一个不稳出点事,自己可就要交待这里了。但这种机会可不常有,怎么也要把握着,让崔陵一个月出不了门。   你这一说,底下那些围观的百姓再也忍耐不住了。一个个都是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就连另一边的房玄龄几人,此时也都是抿着嘴偷笑。   大快人心呀!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感受,是一点都不为过呀。   秦泽在上面嘚瑟了一会,也是不敢再刺激下去。因为他看到崔陵又嚷嚷着要拉弓箭,那小子要是真的一个想不开,冲自己来个一箭,自己这条小命还真的有可能要交待了。   “崔公子等我片刻,待我取来那青砖,再与崔公子好好庆祝一番。”   秦泽也是嘚瑟够了,也就开始控制着热气球向麓岳塔靠近。他们说的那块青砖,还别说还真的有些特别。   别的青砖这个时候,都已经是烧得乌黑。偏偏它这一块却还是青幽的颜色,显得十分的耀眼。   不敢过多的逗留,秦泽放下软梯下到麓岳塔顶上,小心地将青砖给取了下来。当然为了能够更好的刺激崔陵,秦泽还另外取下了一块普通的黑砖。   等到秦泽从天空之上落下,那些围观的百姓,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已经有人都要向秦泽下跪,这可把秦泽给吓到了。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百姓给他下跪呀。整个大唐也只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百姓的膝盖,而那个人绝对不是秦泽。   他今天要是让人给跪下了,明天李二就敢把他给绑了。   深知其中利害的秦泽,立马就阻止住了那些人的冲动,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秦泽还特地邀请了几个人来试试热气球。   只不过这一次他也不敢升得太高,也就是飞个两三米的样子。可绕是如此,已经让那些有幸上去的人,高兴地说不出话。   和这边的热闹的不同,那些原本还围在崔陵身边的百姓,此时也都是向着秦泽围了上来,都是为了能够尝试一次。一时之间偌大的寺坛上,只剩下崔陵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玩意秦泽可不敢太放肆,要是出个问题把自己折进去就不好了。想着这个秦泽,就从竹筐中拿出了那几块石砖,拨开人群向着崔陵走去。   “崔公子,在下将那麓岳塔的青砖取下来了,不知道崔公子可愿赌服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取下了青砖,还要拿来让我等看看。”崔陵虽然心里虚得紧,却是已经没有了后路,也只能垂死挣扎一番。   实在是这次打赌要是输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一想到今天早上出门自己父亲交待自己的话,崔陵现在就觉得两腿有些发软。   秦泽听了崔陵的话,也是早就料想到了。当下就故意拿出一块普通的石砖。   那崔陵一见秦泽拿出来的不是青砖,就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大叫道:“这哪里是青砖,分明就是黑砖。”   只不过他脸上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突然发现周围的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他们当然会有别的想法,因为就在秦泽的背后,那块青砖正牢牢得握在手里。   他们这个时候看向崔陵的眼神,不是同情还是什么?   当秦泽一脸笑意地将手里的青砖拿出来的时候,崔陵直接是一口气堵在嗓子,差点没有别过气去。脚下一个不稳,一连后退了三步,才在家仆的帮助下立住了身子。   “你……你……”   崔陵涨红着脸哆嗦着身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到最后更是直接眼睛一翻,就这么昏倒了过去。   崔家的家仆也是眼疾手快,二话不说就拖着崔陵离开了现场。只剩下秦泽被众人给围个水泄不通。   没办法这些百姓们,都是对那个热气球感兴趣极了。要是不让他们摸摸估计秦泽今天是走不了了。   一想到这个秦泽就火大,因为这个时候系统竟然一句话都不发。平日里这家伙别提有多活跃了,如今眼看着人群如此的渴望,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系统,身为一个专业的系统,你能不能有一点职业道德,为什么我答应了这么多人上热气球的要求,却没有触发一个心愿。”   秦泽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为的就是想着也许能够触发几个心愿任务,混几个心愿值。可这系统这个时候却偏偏不说话了,硬是一个任务都没有发放。   “请宿主完成李诗韵登上热气球的心愿,完成此任务将会获得一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宿主将会被直接抹杀,请宿主谨慎对待。”   系统的声音终于不负所望的响了起来,可秦泽这个时候,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如果能够给他一个机会,打死他都不会嘴贱说这些话。   现在好了,心愿来了。可是他却怂了,如今秦泽最不想面对的人中,李诗韵绝对是排在第一位。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太过尴尬,甚至已经到了无法面对的地步。   当然这是秦泽自己的想法,如果就李诗韵来说的话。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清白被夺,也是从心里恨透了秦泽,恨透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恨透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   可自从聚合楼之后,她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对秦泽的心思变了。就好像是苦芽菜苦到极处的绝处逢生,又突然升起了一道回甘。   其实刚刚在天空上的时候,秦泽就看到了一边马车上的王雨曦和李诗韵,虽然他弄不懂这两个女人怎么会在一起,不过也是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凑上去。   否则的话,以他的个性,这个时候绝对是要跑到王雨曦面前邀功了。   可如今……   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诸位,这东西实在是燃料快要耗尽了,大家就不要再等了。请回吧!”   秦泽摆摆手开始一一劝围观的人离开。与此同时自己也是向着王雨曦的马车凑去。   却说那马车之中的王雨曦和李诗韵,这个时候原本也是在为秦泽高兴。可一看到对方竟然走了过来,两个人顿时都是一愣。   都说女人的心最敏锐,李诗韵能够看出王雨曦和秦泽之间的暧昧,她王雨曦又何尝看不出李诗韵眼里对秦泽的情愫。   这是最没来由的判断,可能凭借的只是几个眼神,可是她们却是十分笃定。   眼下秦泽突然走过来,又如何不让两个人感到尴尬。到最后也是知道实在避无可避,李诗韵轻轻推了一把王雨曦,示意让她出去应对。   她还是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应对秦泽,虽然心里有异样的情愫,但事关自己的好姐妹,她还是懂得分寸。   王雨曦也是轻轻叹了一声,起身拉开了窗帘探出了身子。   那边的秦泽见王雨曦走出来,也是十分有眼色地凑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扶王雨曦。   可王雨曦又如何能让他得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十分自然地躲开了秦泽伸过来的手。而后在春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被王雨曦躲开了,秦泽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讪笑两声看着王雨曦绝佳的面容,没来由地就深深吸了两口空气。   “登徒浪子。”   秦泽这种做法自然又是引来了王雨曦的一个白眼,不过秦泽却是一直把这个当做是媚眼。所以对秦泽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杀伤力,相反还会让他更加的得寸进尺。   “雨曦姑娘,在下终于不负所托替姑娘赢得了自由身,以后雨曦姑娘可就再也没有顾及了。”说到这里秦泽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一拍脑袋说道:“对了,那根破兔毛笔呢?”   一切的源头就是这根兔肩紫毫笔,现在崔陵虽然打赌输了,但是这东西留在王雨曦这里,总是让秦泽有点不放心。   王雨曦也是一愣,不知道秦泽在想什么。不过还是从袖子中拿出了那只笔,缓缓递给了秦泽。   秦泽接过笔,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掰断了。   没错,价值五百贯。象征着崔家声誉的兔肩紫毫笔,就这么被秦泽给直接掰断了。   哪怕是王雨曦也是没有想到,一时之间也是愣在了原地。 第九十五章 云中仙   兔肩紫毫笔最初只是崔家书香门第的代表,到最后在李诗韵和秦泽的推动下,也就慢慢变成了崔家儿媳的象征。   所以秦泽现在一把掰断的不是一只毛笔,他掰断的是崔陵对李诗韵的所有美好向往,是他全部的希望。   当然到了秦泽这里却是掰得很高兴,反正这东西也卖不出去,一文不值的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什么破笔,竟然都值五百贯。”秦泽咒骂一句笔的不结实,挥挥手就直接把它给扔了出去。   一个看热闹的小孩欢喜地从地上捡了起来,开心地拿在手里,想着回家用这个斗蛐蛐肯定不错。   “你怎么把这东西给折了,好歹也是价值不菲呀。”王雨曦是一个商人,对钱这东西自然也是很敏感,眼看着这么珍贵的一个东西,就这么被秦泽糟蹋,哪能不惋惜呢。   秦泽却显得不以为意,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已经断成两截的毛笔说道:“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根破笔。”话说到这里,秦泽脸上突然表情一变,又是嬉笑着看着王雨曦补充道:“这破笔再珍贵,也不及雨曦姑娘珍贵呀。”   “呸!”   王雨曦霎时间羞红了脸,这身后的马车中还坐着李诗韵,附近还有这些没离开的百姓。秦泽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怎能不让王雨曦感到臊的慌。   只是这种感觉又何尝不让她感到有种异样的喜悦,脑袋甚至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秦公子还请自重,莫要平白污了雨曦清白。”王雨曦微微后撤了一步,和秦泽拉开了一丝距离。生怕再被秦泽说下来,自己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看见王雨曦这一副羞红的样子,秦泽也是狠狠吞了几口口水。不过一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就连忙甩甩脑袋说道:“这热气球可是我花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不如就请雨曦姑娘上去坐坐?”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但王雨曦一想到马车里的李诗韵,就摇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和李姑娘此次出来也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李姑娘也在呀。”秦泽故作惊讶地看着马车说道:“不如也请李姑娘上去游玩一番?”   他这话一出,不仅王雨曦愣在了原地,就连马车中的李诗韵也是愣在那里。两人都是没有想到秦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李诗韵更是心里百般念头升起。   “秦公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诗韵心里疑惑着,王雨曦又何尝不是一脸的震惊。秦泽的这种做法显然有些暧昧的因素,也难怪她们两个人会这么想。   王雨曦静静地看着秦泽,却发现对方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是随性说出的一句而已。只不过这种做法,却是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原来他真的是一个个花花肠子的无赖。”   秦泽看着王雨曦眼神的暗淡,也是心里一揪。他哪里猜不出王雨曦的想法,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呀。   “这东西如此复杂,又如何能够麻烦公子,我还是不上去了。”这个时候马车中的李诗韵,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躲下去了,只好探出了脑袋,冲着秦泽说道。   这么些天没见李诗韵,她明显清瘦了许多。原先还是圆圆的小脸,如今也是凸起了轮廓。   李诗韵选择开口,何尝不是为了避免王雨曦和秦泽之间的尴尬。可奈何秦泽就像是没有看出来一样,摆摆手十分随意地说道:“无碍,无碍。”   嘴上说着无碍,可秦泽心里却是在滴血。可眼下他也只能继续装傻,装作没有察觉出几人的尴尬。   李诗韵的确是想要坐上热气球,看看这大好长安。可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又如何让她上去。   可实在是拗不过秦泽的邀请,最后才不得已上了热气球。当然王雨曦也是跟了上来,秦是不敢单独和李诗韵待在一起。   这一次秦泽拉得格外卖力,实在是心里有愧,也同样是真心想要带王雨曦看看这长安。   热气球升高了十丈的高度,整个长安已经尽收眼底。橘红色的太阳透过层层的云层,折射出各种美丽的光晕。均匀地洒在三人的身上,他们的背后就是高大的皇宫城,金色的琉璃瓦在此刻也是散发着光芒,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   微风在几人身周游荡,混杂着迷人的体香。   秦泽真的有一种冲动,就这么一直不停地升上去,一直升到传说中的仙宫中。   可是现实还是告诉他,如果他敢在长安高过皇宫,绝对会刀斧加身。   三个人都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静静地立在高空之上。   “飞波阳平余晖暖,蜃市楼里云中仙。”   李诗韵望着下方的长安城,嘴里就突然咏出了这句诗。等到自己意识到诗里意思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半分。   当下只能低着脑袋,死死地盯着身下,再也不敢说半句话。   想那王雨曦又怎么会听不懂李诗韵诗里的意思,蜃市楼里云中仙,多么富有吸引力的向往。若是真的能够和自己相爱的人,在这云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小家,又何尝不是仙人的生活。   秦泽也听懂了,只不过他却猜不出李诗韵说话的对象是他,还以为自己这次误打误撞又唤醒了李诗韵的心,当下也是心里无比的高兴。   一直以来他都在担心,芙蓉湖上自己的做法会给李诗韵造成什么后果。现在听到李诗韵这句对爱情向往的诗,也是衷心为她感到高兴。   有心想要上去说几句,却是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只能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三个人的长安,定格成了云层的永恒。   直到火油快要烧尽,三个人才从天上落下。   “宿主已经完成李诗韵登上热气球的心愿,获得了一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二十二,请宿主继续努力。”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却是听的秦泽一阵无奈。他已经看出了王雨曦脸色的不快,却也只能装傻充愣。   到最后王雨曦离开的时候,也只是不冷不淡地和秦泽告了一声别,就和李诗韵一起离开了。只留下原地的秦泽,不住地叹息。   “少爷,这又是哪一出呀?”二虎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热气球。   显然二虎也想要上去坐坐,只不过如今这火油根本就飞不了多高,秦泽也没有心思和他瞎扯。就摆摆手让他进了热气球,然后带着他又飞起来了。   只不过……   只飞了一丈不到的高度,就这么降了下来。弄得二虎一脸的兴奋还没有完全绽放开,就彻底的衰落了。   “没了?”二虎死死抓住竹筐,瞪着眼睛向秦泽问道。   “没了。”秦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翻身就下了热气球。   二虎明显脸上抽搐了几下,还想再试试,那些一直等着的侍卫们却冲上来,把火给熄灭了,随便也把二虎给赶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二虎显然不明白对方是要干嘛,对把自己赶下来这种做法,感到十分不满。   秦泽撇撇嘴,也是走了上去。开始拆这个东西。   “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属于你家少爷的了,所以你是没机会再坐了。”   热气球的确不能算是秦泽的,因为不论是制作要用的牛皮,还是制作的人手都是李二的。所以在来之前,李二就已经宣誓了他对这热气球的主权。   人家堂堂大唐天子都发话了,秦泽还能说一个不字?所以也就乖乖地又将这东西给叠好,交给了几名侍卫。   这一场打赌是以秦泽的完胜而结束,而丽正殿的李二此时却还在不停地踱着步。同样的另一边的崔府里面,崔家的几位本家之人,也是围在大厅里等待着。   他们还不知道打赌的结果到底如何,所不同的是。李二的脸上明显是一脸的忧色,他虽然相信秦泽,但终究只有四成的把握,放手一搏的他,承担了太多的压力。   而那边的崔家就不同了,在他们想来自己肯定是一定会赢。所以这一次不止是崔纶,还有崔家的二当家崔景以及大大小小在崔家说得上话的人,都是聚在了这里。   虽然是在等着,可是他们却是比李二轻松的多了。不仅如此,崔家的厨子还在不停地做着席宴。   崔家的老爷子崔士贤,今天更是拄着拐杖来到了这大厅,他如今已经是七十多岁了。身子骨已经远不如从前,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庭院。   其实在李渊建立唐朝之前,他崔家一直都是朝堂上鼎鼎有名的大家,他本人更是贵为太子少师。   可自从隋朝破灭之后,以李渊李二为代表的陇西李氏,就开始逐渐蚕食他们的势力。先是自己的太子少师身份被弃,然后就是李二开始清洗他们世家在朝堂的势力。   中书侍郎、御史大夫、右庶子等等要官,都换成了李二自己的人。而关乎家族利益的石碳司也是从他们崔家手中夺去。   可以说自从李氏崛起,他们这些老世家就受到了巨大的波及。可如今不同了,自己的小孙子崔陵竟然如此聪慧。   “飞上天?他李二还真当自己是龙了?”   这就是崔士贤现在的想法,这一次的赌约又让他看到了希望,一个崔家继续壮大的希望。   “哈哈,大哥,此次赌约一过,陛下怕是再没有借口阻拦你我,到时候可定然不要忘了我家浩儿。”崔家的二当家崔景,此时也是格外的高兴。他已经对将作监的职务觊觎很久了,只要这一次李二输了,就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儿子安排上去了。   “这点你自然放心。”崔纶也是意气风发,说话就显得格外硬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庭院里却是响起了喧闹声……   崔陵回来了! 第九十六章 被人围了   崔陵回来了,不过他可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被家仆给抬着回来的。   而此时大厅之中几人,都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厅门,无不都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们在等着……   等着崔陵将好消息告诉他们。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响透了整个崔府。   “淼儿!”   淼儿是崔陵的乳名,而叫崔陵的人正是崔陵的母亲范氏。   这一声凄厉的呼喊顿时在崔家炸开了锅,老爷子崔士贤更是拄着拐杖,就要往门外赶去。崔纶走过去连忙搀扶住老爷子,一行人表情各异地来到了庭院之中。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可绕是如此在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的孙儿时,崔士贤还是身子一僵,死死握住手里的拐杖,冲着一边的家仆厉声道:“说,到底怎么了?”   老爷子出乎意料的镇定,顿时安抚住了所有人的心,就连一边的范氏,此时也是止住了哭泣。只是起身嘱咐赶快去请大夫。   家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眼看着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冰冷,只能低着头细声说道:“那秦家小子今日不知怎么做出了一个大气球,竟然就真的飞了上去,还……”   家仆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崔纶也是直接打断地问道:“他取到了青砖?”   所有人都盯着家仆,虽然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家仆点了点头,示意没错。   “哈哈……”却不想崔家老爷子在听到这个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而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突然就丢了拐杖,整个人猛然向后倒去。   崔纶几人连忙冲上去搀扶住老爷子,却发现他眼睛紧闭,嘴唇也死死合在一起。   “请……请大夫。”崔纶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整个人也是一脸悲切。   和崔家此时的巨大骚乱不同,丽正殿的李二也终于等来了房玄龄几人。   他们来的时候,李二还在不停地踱着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听有人通报说房玄龄几人求见,李二是眼睛一亮,连忙让阮诠把人带进来。   “臣叩见陛下!”   李二哪里还有闲心看几个人给自己行礼,直接就挥挥手让他们起身,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赌约如何,那秦小子的热气球可曾飞上麓岳塔?”   看着李二如此激动,四人互相望了望,最后还是长孙无忌走了出来,冲着李二说道:“陛下,那秦小子当真飞上了麓岳塔,崔家小子更是当场气晕而去。崔家,败了。”   崔家,败了。   四个字一出,李二脸上顿时升起了一阵狂喜。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被这些乌云遮盖,不论做什么都会受到世家的牵制。可如今不同了,他赢了,他和崔家都知道赢的一方将会获得什么。   “哈哈,朕终于赢了。那秦家小子呢,把他宣进宫里来,朕要亲自问话。”   李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秦泽到底有没有完成自己的要求,他要的不止是打赢这场赌约,他内心更想要的,是让秦泽狠狠挫一下崔家的士气。   却不想这个时候房玄龄却是走了出来,冲李二施礼说道:“陛下得此良才,实在是我等幸事。可此子实在是太过聪慧,不论是蝗虫军粮,还是兵器打造,此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改变着大唐。此事本来也是我大唐之福,陛下之幸。可聪慧之人必自封,想那德祖才智过人,能识孟德之法,却误人心,一根鸡肋送性命。秦时通古,三岁能诗文,五岁可言国。弱冠辅佐秦王政灭诸侯、成帝业,却念权心,勾结郎中今,毁他万世基业。而今陛下得此良才,自当竭力扶正,藏之磨砺之,不可被其自误。”   房玄龄此话说完,魏征几人也是纷纷起身附和。   几人的这突然的话,也是让李二一愣,可是稍微思索了一下。李二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这是怕自己得意忘形。   聪明人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会仗着自己聪明,而做事不计后果。因为他们的聪明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随时退出。而这种过人一等的聪明加上帝王给的权力,只会让他们变得肆无忌惮。   房玄龄口中所说的就是两个极其聪慧的人,一个是德祖,也就是杨修。仗着自己聪慧就揣度曹操心思,造成军心动摇,可笑的是最后时刻他还在以“鸡肋”来应付曹操的诘问,终究是难逃一死。   还有就是秦朝的李斯,也是聪慧之人,更是专研帝王之术,在嬴政还在的时候,尚且表现正常。可一等嬴政驾崩,就立马伙同赵高,篡改遗召,毁了他秦王朝的万世基业。   而如今秦泽又是一个聪慧的人,恐怕李二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但是以局外人身份的房玄龄几人,却是发现其中的不对。   那就是李二正在重用秦泽,甚至已经到了全心托付的地步,这一次和崔家的赌约,就是因为一个秦泽而让李二铤而走险。   这非常可怕,因为李二的野心配合秦泽的聪慧,会变得肆无忌惮。秦泽就像是一片广袤的草地,而李二就是草地上的一把火,如果哪一天李二放松了警惕,任由自己的野心膨胀,这把火绝对会烧毁天地的一切。   房玄龄他们几人害怕,害怕因为秦泽的存在,李二的野心会全部爆发出来,会变得肆无忌惮,会变得不加节制。   其实秦泽应该为自己而高兴,因为他这么久一来的装傻,终于是有了成效。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聪明人,而且一个没有野心的聪明人。   就像那片野草地,没有人去点那把火,他就永远也烧不起来。   房玄龄几人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李二的脑袋上,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冷静下来。的确就和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秦泽的胜利给了李二极大的信心,让他有一种可以从此摆脱世家的冲动。   这是极其可怕的,大唐要是没有这些世家,绝对会陷入混沌之中……   “此事是朕过于鲁莽,还需从长计议。”说这话的时候,先前李二脸上的狂喜已经消失,转而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此次赌约崔家输败,你等定要把握此次机会,将那些朝纲中的害群之马统统剔除。想我大唐基业还未坚固,此等世家子弟却已吸附而上。此等并无真才实学之人,定要统统铲除。”   崔家输了可输的不仅仅是脸面,还有就是话语权。以往李二要是想要除掉那个害群之马,那群世家的人总是会出来制止。李二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这满大唐的三省六部里面,哪个没有他们崔家的人。   这一次不同了,他就不信这一次他们崔家还有脸再出来阻拦。   秦泽终究还是没有被叫去丽正殿,这点秦泽倒是无所谓,他丝毫没有感到一点的不痛快,相反还有点高兴。   这个时候去找李二邀功,那可就纯粹是找死,所以秦泽很乐意李二能够直接忽视自己。   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秦泽的预料,这一切都因为崔家的一件大事而改变了。   崔士贤一病不起,当晚就病重卧床,估计再过个几天就要驾鹤西归了。   这个消息还是秦泽在第二天得知的,而消息的来源,则是围在他门前的几十个世家子弟。   是的,第二天一大早秦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门外的喧闹声给吵醒了。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二次被人堵在家里,只不过这一次对方明显没那么好对付。   围在他门外的都是读书人,而在大唐这个年代,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那可是金贵的很。对付普通的百姓,完全可以上报县衙,让不良人过来驱赶一下就可以了。   可读书人不一样呀,没看到那些不良人和捕快都是立在一旁,根本就不敢去碰这些家伙。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把他们看得金贵,就比如在秦泽看来,这些家伙们也不过就是运气好,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里,不然也穷的读不起书。   而二虎在秦泽教导下,也早就在心里改变了对读书人的看法。就比如现在,不论那些读书人如何嚷嚷,二虎都是拿着他那把扫帚,自顾自地扫着门前。   那些读书人见吵了这半天,不仅正主没有出来,这和家仆也是这么蛮横,当下就有一人挺身走出,对着二虎就说道:“你家少爷呢,快些让他出来。”   二虎听了这话,却是悠悠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对方。而后又低下头,懒洋洋的说道:“若是有请帖自会放你进去,若是没有请帖就乖泰地拜见我家少爷。”   “你……”   那读书人也没想到一个小小下人确实如此蛮横,当下就气急败坏地看着二虎,张嘴就说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这是《诗经》里面的一篇,这人故意只说了前半句,咋一听之下也没什么。   可若是把后面的加上就不同了,因为后几句是“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皮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皮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其实也就是说二虎无礼,连老鼠都比不上,怎么会有脸面还存活于世。但他只说了第一句,二虎自然是听不懂,但是看到其他人都是大笑的样子,也明白这家伙是在嘲笑自己。   当下挥起扫帚,就开始用力扫起来,直接将所有灰尘全部给扫在了那些读书人身上。   “你……”   一群读书人连连后退,却是也避之不及,当下一个个指着二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什么你!”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泽端着刷牙的杯子走了出来,嘟嘟囔囔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九十七章 狠人李义府   来大唐这么久了,秦泽也对这种苦逼的刷牙方式习惯了。刚刚也是听见有人在故意讽刺二虎,这才直接端着洗漱工具走了出来。   说实话看到这乌怏怏的一大片人,秦泽也是有些发愣。   “这是自己捅了谁家的书院?来这一大坨的是几个意思?”   秦泽心里想着,转头看了看一边立着的捕快。想着他们应该能够帮自己一把,把这些家伙全部给赶走。却不想对方也是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   对他们这种认怂的做法,秦泽在心里给了一百个不屑。   秦泽就想不明白了,大家都是读书人,自己好歹最近在长安名声也不小,怎么待遇就这么差呢?   其实,他也不想想他虽然在聚合楼出了一把风头,可终究是一个师出无名的野书生,这些受过正规教育的家伙们,很自然地就把他给踢出了长安文人圈。   再加上这次他和崔家的赌约,更是气得崔家老爷子病重,两相下来秦泽的形象顿时就是一落千丈。   可以说这一次秦泽是彻底激怒了整个长安的文化圈,这才让这一大坨书生找上了他。   对,秦泽在心里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一大坨。   “刚哪个小子欺负我家仆人的?”秦泽歪着脑袋,手里还在不停地用柳树枝捅着嘴巴,就这么嘟囔着说了一句。   其实说话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可是秦泽却偏偏不看对方,而是装出一副直接忽视的样子。   被忽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崔陵的表弟崔浩。只不过虽然也是崔家的人,可他的文采比起崔陵了差太多,要不是仗着崔家的名号,估计在长安也混不起来。   平日虽然被逼着背了一大堆的古文,可就是那种天生的八窍通了七窍的那种,所以一直以来都让他父亲愁坏了。   一直想着给他求个将作监的职位,让他好歹有条后路,可不想实在是没那个材料。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打赌的机会,却又被秦泽给这么搅和了。   这下他可不干了,这断人如同杀人父母,更别说秦泽还气得他爷爷病入膏肓,所以这一合计就带着他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朋友,气冲冲的杀到了秦泽家。   可没想到……   秦泽完全就是一副不鸟他的样子,当着这么多的人,衣冠不整面容不洁的洗漱,这简直就是极大的藐视。   “柳枝书生毛驴脸,长长口水蛤蟆咸。儒衣穿身不如乞,为人五德三分去。”   崔浩盯着秦泽,就这么将自己做的诗给念了出来。   那边的读书人听了,顿时也是一愣,随后就是一脸的大写尴尬。他们早就知道崔浩才识不行,却不想他本人却是根本不害臊,这一首诗做的……   简直了。   这边围着的读书人一个个羞得低垂着脑袋,那边秦泽却是眼睛一亮。完全就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看上去还有点兴奋。   他能不兴奋吗?这来大唐这么久,终于遇见一个读书人比自己还酸的。就这破诗不要说那些自诩的读书人了,就连秦泽自己都不好意思念出来。   可这崔浩就是这么厉害,他不仅念了,还念的这么大声,还念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一首破诗,顿时就把他们所有的士气给丢尽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来帮自己的呀。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秦泽嘿嘿一笑,将手里的洗涑工具递给了二虎,转而向着崔浩问道。   崔浩也是没想到秦泽竟然会来这一出,不过一向以读书人自诩的他,还是拱手说道:“免贵姓崔,崔浩是也。”   一听对方姓崔,秦泽也是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崔浩,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崔家人吧?   “崔兄是崔家的……”秦泽点着头,试探地问道。   “崔家二公子。”崔浩也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却也是记起来自己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   听到对方说是崔家的二公子,秦泽就突然很想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人排着一个个来送人头。   估计要是崔老爷子知道了,也要再气晕过去。   “二公子好诗呀。”秦泽十分夸张地冲着崔浩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诗里明显是在骂自己,可是这首诗本身做出来,就骂的不是自己了,是他崔家的脸。   崔浩此时也是完全糊涂了,拿不准秦泽这是几个意思,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被骂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些想要巴结自己的人,还从来没人像秦泽夸过自己,崔浩顿时也是底气十足。看着秦泽的笑脸,当下就诗意上头,又得意说道:“披绿葫芦一身匪,张眼不识人前谁。寸厚无耻……”   “崔公子可莫要忘了今日之事。”   哪知这崔浩吟的起劲的时候,身后一名头带绿色方巾的少年,直接给一句打断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崔家的一员,只不过属于外房的一门,在崔家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崔浩。但好歹也是一个崔家人,眼看着崔浩这么作贱,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他这一声提醒不要说崔浩了,就连秦泽也是怒目而相。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看看崔浩自己糟蹋自己,结果就被他给这么打断了。   “崔颜,这事不用你提醒,我自然是记得。”崔浩转过身,也是狠狠瞪着说话那人,没好气地说道。   那崔颜被说,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将脑袋低的更狠,嘴里连连向崔浩道歉。   “唉,谁让你出息,投胎的时候没找好地方呢?”秦泽望着崔颜,也是在心里悄悄同情了他一下。   而整个现场的紧张气氛,也是被崔浩这一首半打油诗一搅和,立马就弱了三分。那些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士子们,此时也是羞红了脸。   崔浩也是察觉出来了不对,心里一想也是稍稍反应了过来。这一下他整个人就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就指着秦泽说道:“你就是秦泽?”   这是一句废话,废到了秦泽懒得回答的地步。只不过想着李二交待自己的任务,秦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一下。毕竟难保会一不小心触发了系统的任务,好让自己混几个心愿值。   所以当下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装出一副打量的样子,四下看了一周,然后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冲着崔浩说道:“不是!”   “我……”   崔浩听了这话顿时嘴巴一张,差点就没有直接骂出来。他见过厚脸皮的,还真没见过秦泽这么厚脸皮的,这种程度就算是他自己都做不出来。   可也就在崔浩气结之时,又是一人站了出来说道:“秦公子还是莫要说笑了,如今整个长安谁人不识毛驴公子的美誉,聚合楼上四幅绝对更是一展峥嵘,秦公子又何必畏畏缩缩呢?”   说话的是一名穿着儒衫的少年,看年岁也就不过才十四五六岁的样子,可那语气动作却一定也不显得稚嫩,反而是有种说不出的老成。   也是他的一席话,将面前的局势打开,三言两句顿时就弄得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这小子有古怪,以后还是少搭理。”秦泽心里也是暗暗嘀咕道。   这家伙表面上随和有礼,与秦泽说话也是和言悦色的样子。可哪怕字面上也是在夸奖秦泽,可是谁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笑里藏刀,也是最可怕的一种人。   秦泽听了对方的话,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就眯着眼睛盯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   “李义府。”对面的少年依旧迎着秦泽的目光淡淡回道。   “李……李义府!”   霎时间三个字一出,秦泽如同见了鬼一般,一把就往后跳开了一步。他的这个举动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疑惑不解,都是不明白秦泽怎么好像对李义府很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很恐惧的样子。   秦泽当然是恐惧,李义府是谁?   这家伙可是一个典型的权臣,或许如今还显现不出来。可这家伙可是日后的大唐宰相,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家伙偏偏不是房玄龄这样的贤相,而是有名的奸相。   仅凭着一张嘴就忽悠成了唐高宗的最信任的大臣,就连武则天也跟他关系匪浅。   因为正是因为他与许敬宗、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等人相互援引,狼狈为奸,贬杀忠臣,才让武则天最终得以窃取权柄,做了武周的皇帝。   而且这家伙当上宰相后,更是见利忘义、买官卖官、广结朋党,权势熏天。   而这家伙很成功的成为了唐朝的四大奸臣,唐朝的衰败也是开始于他们四个人。而这四个人就分别是李义府、许敬宗、李林甫、杨国忠。所以说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年后也就是贞观八年,这家伙就会登上门下省典仪的高位,然后就是监察御史、太子舍人……   虽然如今是贞观二年,这个家伙才十五六岁,可是秦泽一想到他的为人,就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如果秦泽想要留在大唐,那么这个李义府就绝对不能招惹。要是得罪了这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阴了。   只不过看着李义府那一脸正气的样子,秦泽却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义府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第九十八章 无计可施   如果对那些一般的士子来说,加入到这场讨伐秦泽的队伍,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读书人面子的维护,一方面也是想要讨好崔家。   但是这两个原因放在李义府身上却是怎么也不成立,秦泽记得这家伙祖籍是蜀中人,贞观八年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写文章水平极高,而被举荐进了长安。   也就是说按照以往的历史轨迹,李义府是在长安求学想要进入大唐官僚之中,可是因为没人举荐,最后才又回到了蜀中。   而且他的那篇文章说好听点叫审时度势,说不好听点就是阿谀奉承。他就是一张马屁嘴加上一颗玲珑心,这才一步步爬上了高位。   对于这种最识人心的家伙,不可能不知道整个大唐最应该讨好的人,绝对是李二。可为什么他现在又要站在世家的这一边?   “该死,历史上就记载了他贞观八年之后的事,之前却是一字不提,弄得现在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泽在心里咒骂了几句,不过这一番思索下来,他也逐渐看开了。就算他李义府在厉害,也终究不可能斗得过自己。自己好歹也是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和自己玩权心,纯粹是找死。   没看他装傻认怂的连李二都被千了?   虽说自己的出现会改变大唐的历史轨迹,但处于上帝视角的秦泽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   再说李义府看见秦泽这一脸慌乱的样子,也是心里一阵迟疑,弄不懂对方为何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他这一次来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什么狗屁的读书人清誉,什么崔家的见面他都不在乎。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展露自己的机会。   他的父亲不过是蜀中的一个小官,给不了他多少的前程。所以他才来了长安,就是想着找机会攀上权势,然后被举荐做官。   可来到长安这两年,他才发现他根本就融不进去,那些真正的读书人鄙视他的阿谀奉承,也就只有崔浩这种的二世祖才能接受他。   这一次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围堵秦泽,就是他李义府在背后搞鬼。甚至可以说没有他的教唆,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在一起。   这一次是他的绝佳机会,如今整个朝堂都在注视着这里,他知道只要自己表现的优秀一点,也许能够进得了李二的法眼。   眼下看着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李义府也是心里一阵欢喜。   “青鹤长鸣,乌凤盘木,今日我李义府也要一飞冲天。”   李义府脸上依旧一脸的声讨之色,可心里却已经高兴地快要叫出声。   可接下来……   秦泽……   根本就不理他,直接就换了一脸嬉笑的样子,又凑到了崔浩身边。   这一下直接没把李义府给气炸了,原想着已经激起了秦泽的怒火,对方绝对要冲自己反击,然后自己在用自己的学识碾压回去。   可现在,秦泽根本就不鸟他。而随着秦泽的移动,所有人目光就又移开了。   秦泽心里其实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尤其是看着李义府那满脸的期待,也猜测对方估计就是想要拿自己当垫脚石。   秦泽是那么好利用的吗?李义府想把他当垫脚石,他就偏偏要做泰山石。   “不知诸位今日前来可是所为何事?秦某虽然不是士子高官,可也不是市井无赖。依情依礼,诸位也不应该堵我家门?”   秦泽很有礼貌地冲着众人拱手,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回敬回去。这些读书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向来珍贵的原因,才这般无法无天。   今天要是不把他们给全部轰走,今后他秦泽可就只能任人欺负了。   “我等立于长街之上,不与你片瓦之中,又何言是堵你家门?”   读书人中也有猴精的,说话的这个人明显就是这么一个。   秦泽听了这话,不急反笑地问道:“这位仁兄的意思是这长街是大家共有的,不属于我的了?你们站在这里,也不是堵我了?”   “自是如此。”   对方很爽快的点头应是,一众人也都是脸上露出笑意,心里都在为这名机智的少年点赞。   “这样呀?”秦泽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身冲二虎交待了几句。让他去后院打一桶水来,自己要好好教他们做人。   二虎一听少爷这要求,也是眼睛一亮。先前他可受了不少气,这会见秦泽这样,哪里会不高兴,当下就屁颠屁颠地往后院跑。   打了一桶水还觉得不尽兴,又去厨房抓了几大把草木灰给扔了进去,顿时一桶清水就变得污浊不堪。   等到秦泽看到这一桶加料的水之后,也是一愣。不过看了看二虎那一脸的兴奋,也是无奈地撇撇嘴。   接过水桶的秦泽,根本就不给那些读书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张口就说道:“诸位快些让让,秦某要洗这长街了。”   说着直接就端起水桶就泼了出去,那些围着的人哪里反应得过来,一个个躲避不及,都是被这水给溅了一身。   加上一些读书人喜欢穿白衫,这一桶水下去。整个人就变得乌漆麻黑,先前的风度顿时荡然无存。   “啊,该死,你竟敢如此?”   崔浩站在最前面,所以承受的攻击最多,像站在后面的那几位,明显就轻松很多。   可以说前面的这几个人,这会整个人已经完全湿透。都是金贵的读书人呀,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负。顿时就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要大骂。   “怎么?我洗这长街,可是占你家片瓦?”秦泽提着桶,这会表情也是相当怪异。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很想笑,很想很想的那种。   这些个刚刚还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这会一个个已经完全变成了落汤鸡。更为尴尬的是,刚刚说出不占片瓦的那位少年,因为站在后面所以根本没被泼到。   这一下先前还为他称赞的众人,都是变成了愤怒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揍一顿。   只能和秦泽比无赖,火候差太多。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些家伙们一个个指着秦泽,除了骂他几句无礼,却也想不出其它话语。   可李义府就不同,这家伙虽然也因为站在最前面而被泼湿了身子,但是却丝毫没有看出慌乱的样子。   这会更是挺身而出,一脸愤慨地指着秦泽就说道:“长街虽不属片瓦,但我等皆是长街人。秦公子所言,难道与这长街上刀斧加身,取我等性命也是无关痛痒?你故意泼水,却一副理所当然之样,难不成是以为我等好欺负?”   不得不说这李义府的确了得,别人都在埋怨先前说话那人,这家伙却已经找出了其中的漏洞。其实秦泽一直在掌握着这些人的心理,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想法一起走,最后再把他们都给带到沟里去。   可偏偏李义府这个家伙就站在沟外面,秦泽说自己泼的是长街,不是长街上的人。李义府却说长街虽然不属于谁,但是他们这些人站在长街上,秦泽就不能如此放肆。否则的话难不成秦泽扔出来刀剑斧子伤了他们,也要怪他们站的不是地方?   “啧啧,不愧是后来的奸相,这反应速度的确了得。”   秦泽在心里也是替李义府感叹了一句,这种人才明显思维就快别人一等。   崔浩听了李义府的话,也是不由地转头过去,向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那些士子们此时也是一个个反应了过来,指着秦泽就诘问他。   尤其是崔浩,他受灾面积最大,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揍秦泽两拳,指着秦泽就骂道:“你竟敢如此无礼?难不成我士大夫的脸面,与你就真的如此不堪?”   这可是一句严重的话,这一下子可就把秦泽给放到了整个读书人的对立面。秦泽歪着脑袋,却是看了看一边的李义府,就凭崔浩的材料,秦泽是根本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极有可能又是他李义府搞的鬼。   果然秦泽看到了李义府那一脸的得意,尤其是看到自己望过来,他的脸就更加的得意。   又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然后……   然后秦泽就又转过了脑袋,又是看向了崔浩说道:“崔公子何出此言,秦某刚刚不过是一时鲁莽,才中枪了各位。如果诸位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秦某就在这里给各位赔罪。”   说着秦泽就当着众人的面弯下了身子,非常有诚意的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看到众人欲哭无泪,直看的李义府是痛哭流涕。   众人欲哭无泪是因为,他们发现秦泽就像是水一般,不论他们怎么蹂躏,终究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他们只是想要激怒秦泽,然后再找机会对付他,可现在……   这么好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你都被围在家门口了,好歹要愤怒一下?   读书人的气节呢?读书人的脸面呢?   不求你怒发冲冠,好歹冲上来和我们大骂几句呀?   一众读书人此时一个个都是相顾无言,他们之中可是有人有功名在身,只要秦泽敢骂他们一句,直接就能把他给绑去县衙,治他个有辱斯文的罪。   可现在……   而李义府就更加的无奈了,因为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一个透明人。   不论自己这边忙的有多么热火朝天,那边的秦泽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或者说……   秦泽根本就当没看见他。 第九十九章 李白附体   爽,秦泽现在感觉就是非常的爽。尤其是看着李义府那一脸的绝望,秦泽就感到更加的痛快。   而对于李义府来说,则是无比的痛苦,他好不容易带起了一波节奏,却又被秦泽给三言两句击溃。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顿时就弄得所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涨红了脸,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崔浩一挺身,冲着秦泽就叫嚣道:“秦泽你不要强词夺理,我可告诉你,就因为你我爷爷已经病重,你必须要亲自去给崔家道歉。”   他这么一说秦泽才听明白了一点,感情是这崔家打赌输不起,自家老爷子一不小心气坏了身子。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打赌的是他们崔家,最后输了找上门的又是他们。就算老爷子因为这件事气得病重,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秦泽现在严重怀疑崔浩今天这堵上门的行为,到底是不是他们崔家人的指使。因为这怎么看,都在向大家传达一个思想,那就是崔家人输不起。   “崔公子的意思是?”秦泽眯着眼睛,冲着崔浩问道。   “我要你三跪九叩去我崔家亲自道歉。”崔浩咬着牙,将先前的怒火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三跪九叩呀,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只不过稍稍思索了片刻,秦泽又冲着崔浩问道:“敢问崔公子这可是崔家的意思?”   “哼,自与我崔家无关,不过是我自己的意思。你坏我崔家脸面,辱我门堂之风,伤我爷爷身体,于情于理都要亲自上我崔家道歉。”   崔浩越说越起劲,到最后就差没就地把秦泽给按下去,把他给绑去崔家。   怎么说呢?   听了崔浩的这番话,秦泽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变的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不要说秦泽不可能这么做,就算他今天真的被逼着去崔家道歉,他崔家也绝对不可能愿意这样。   可以说在李义府的教唆下,崔浩的二世祖性子被完全地激发了出来。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秦泽侮辱了他崔家的脸面,就要让秦泽亲自去俯首称臣。   这自家人打自家人脸,还打得这么不含糊,秦泽也还是第一次见。想了想又看了看一边的李义府,秦泽也是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他想不到这家伙为了能够让自己出风头,竟然会置崔家于这种地步。   “崔家真惨。”秦泽在心里也为崔家默默叹了一口气。   “我与崔陵打赌之事,整个长安无不是知晓。敢问崔公子,秦某可曾做过半点手段?”秦泽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崔浩身上,义正言辞地问道。   崔浩听了秦泽这话,嘴一张想要反驳回去,却一想好像真的如同秦泽说的这样。当下也是脸一下涨红,支支唔唔说不出一个字。   “秦某亲自取回麓岳塔青砖,这是长安无数街坊共同见证,敢问崔公子,秦某赌约完成可有虚假?”   崔浩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也是微微向后侧了一步。   “愿赌服输,当日若是我秦某人输了,自当入你崔家做家仆。可今日你却聚集大批读书人堵我家门,可曾想过仗势欺人?”   “你口口声声说我辱你崔家脸面,那敢问崔公子,你这般作为又何尝不是自辱门风?”   “崔少师因我病重,秦某自然心中过意不去,这里还请崔公子待秦某向崔少师问一声好,来日若是有机会自当临门拜访。”   这一番话说下来,顿时就唬得崔浩冷汗直流。先前也是因为一时气不过,加上李义府的挑唆,他才带着一帮人冲了过来。现在听秦泽这一说,在思索一下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做法虽然逞了一时之快,可有何尝不是秦泽说的那样自取其辱?   尤其是看到周围慢慢聚集的人群,崔浩就更加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诸位还是请回吧。”秦泽摆摆手,开始劝说这些家伙赶快离开,堵在自己门口也不是回事呀。到这地步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和崔家的恩怨一开始只是因为一个崔陵,如今发展到这一步,也不过是因为李二的引导,于秦泽来说倒没有什么。   可偏偏就有不识好歹的,比如李义府,这家伙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就这么被秦泽白白葬送,心里哪里愿意就这么离开。   当下又是站出来,冲着秦泽冷笑说道:“秦公子不愧是有大才识之人,不过我等今日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打赌一事,而是你秦公子对我长安士子的藐视。孔孟之道,礼仪为先。你身为一介读书人,却置我读书人脸面于不顾。实在是我等寒心,让我等痛心不已。”   李义府说到这里,更是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一众士子说道:“我等身为读书人自当洁身自好,可这位秦公子却亲手将那兔肩紫毫笔折毁于手,此等做法如何能够让我等安心?”   “那依李公子的意思是?”秦泽这个时候是发现了,这李义府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要是不狠狠给他一个教训,指不定还真的要被他给玩死。   “我长安不欢迎秦公子。”李义府见秦泽终于理会自己,也是眉毛一扬,指着秦泽就沉声说道。   “对,什么《春夜狮子头》,什么兔肩紫毫笔,你分明就是故意辱我读书人清白,根本没有脸面留在这里。”   那些人也是被李义府给带起了节奏,又开始攻击起秦泽来了。   秦泽听了这话,却是嘿嘿一笑。因为他记得大唐的律法中,可没有说蔑视读书人会如何。这些家伙的想法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让自己处于万夫所指的地步。   要知道在大唐读书人可是真正的高雅之士,所有人对他们无不是恭敬之至,他们要是自发起来抵制某个人,那么那个人就别想在长安混起来。   名声都臭了的人,谁还会相信他呢?   可是他们忘了,秦泽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他这个读书人字都不认识几个,但是他脑子的唐诗宋词,可是有一大堆。   既然这些人要用读书人这东西来压自己,那秦泽就很乐意用才识来压倒他们所有人。   当下面对众人的指责,秦泽也是冷哼望着众人就说道:“诸位既然都自诩为读书人,秦某不才,特向诸位请教一番。”   “什么?”   这一下所有人就再次愣住了,一个个都是一脸的震惊。尤其是李义府这会眼睛都快要掉下去了。   “他的意思是要和我们所有人比试?”   “这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吧?”   “哼,我卢某人就不信,他真的能够如此无法无天?”   说这话的是也是世家中的一员,名字叫做卢渠。他可不是如同崔浩这种二世祖,这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他如今可是考中了明经科,虽然比不上秀才科和进士科,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加上他卢家的势力,日后也不会有太小的作为。   而明经科考的就是儒家经典著作,从一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显示出他卢渠的真才实学。所以一听秦泽这么狂妄的话,向来自大的他自然会有所不满。   可秦泽却好像没有看出他们的不满,而是继续说道:“秦某知道诸位心中所想是何意思,但秦泽有句话还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尊重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秦某从来没有瞧不起哪位读书人,那兔肩紫毫笔在诸位看来是读书人的脸面,可在秦某看来不过是普通的一支笔。诸位既然想要尊重,那就拿出让我尊重的实力。”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话要多么狂妄的人才能说出来。这一句话几乎就是要和他们所有人作对,今天他们要是不把秦泽给降住,那他们今后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秦公子的意思是要和我们比试文才了?”李义府第一个站了出来,一点也不害臊地把话给说死了,就好像生怕秦泽会反悔一样。   “那倒不必了,秦某还有许多事要做。只不过在下无事之时倒是想出了几首小诗,不如就念与诸位一听,若是能够做出更好的,秦某就甘拜下风,从此不在踏入长安半步。”秦泽摆摆手,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李义府说道。   他也不傻,真正论起作诗,他也就知道平仄押韵的规则,但是就想凭借这个和这些整天泡在诗词的家伙们比试,那纯粹是找死。   但是秦泽虽然做不出来,可脑子里的东西却不少。虽然有些胜之不武的意思,但……   秦泽乐意呀。   “哼,狂妄。”那卢渠听了秦泽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谁要是能够做出更好的就算他输。他还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有不世之才了?   “好,我就要看看秦公子到底有多大才识。”秦泽的话刚说完,李义府就直接开口道。   对于他这么千方百计抢风头的做法,秦泽心里笑得愈发的阴冷。   大唐现在的诗词还处在萌芽阶段,也只有等到李白杜甫这些人出来,才标志着大唐诗歌到达顶峰。   而很不巧秦泽就打算厚颜无耻地用顶峰的诗词,来羞辱这些还处在萌芽时期的众人。   嗯,李白附体了…… 第一百章 诗仙   一干人等皆是怒目看向秦泽,都想着等下应该如何反击他。   却是看见秦泽突然抬起脑袋,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望着天空。脸上更是换了一脸的忧伤,末了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顿时就又是惹得众人一阵不解。   那李义府刚想开口讽刺秦泽故弄玄虚,就听秦泽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悠远,或者说很有磁性,仿佛是一个看透了尘世之人,发出的肺腑之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抑扬顿挫的声音,加上霸气磅礴的诗句,一出口就折服了所有人。   “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是……何等的霸气……”   卢渠仿佛痴呆一样地盯着秦泽,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又哪里听过这样豪放的诗句,就更别说是李白这种豪放中带走仙气的诗。   秦泽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般,又是一声长叹,语气顿时一转,用沧桑而又沙哑的声音,继续吟唱道: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前一后两相对比,豪放之中带着对时间流逝的感叹,却哀而不伤动人心弦。   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人都静静地看向那个望着天空的少年,那种沧桑的岁月之声,将所有人的心给折服。   而就在感情到达最低点的时候,秦泽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洒脱,笑得大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一连两句,秦泽的语气加快。随着他的吟唱,更是伸出自己的手,遥遥地对着天空虚抓。   如果说前几句让众人折服的话,那么这两句则是彻底让所有人沉沦。   而且这两句还是是高级的倒装句。顺序本来是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是李白却偏偏将它的位置颠倒,更是将这种随性之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后两句,不要说他们这些大唐的读书人了,哪怕是在后世,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也是激励了无数人。   这是何等的洒脱,又该是对人生何等的豪迈。   秦泽吟唱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他原来就练过这首诗的朗诵,如今身处大唐之地,一席唐衫盖身,顿时就觉得自己就如同李白,如同那个诗仙,正在吟唱自己的豪迈之气。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一诗两百余字,秦泽却念得一气呵成。而且随着诗句,还不停地做出这种动作。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秦泽也猛然自玄妙境界中醒来。   轻轻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件长衫,又看看了自己的脚下,还有这繁华的长安。秦泽忽然在想,几十年后的那位诗仙会不会就到过这里,会不会也穿着这一身的长衫……   再看看那些刚刚还一脸愤慨的众人,此时表情却是相当的怪异。   震惊?   羞愧?   陶醉?   万般心头在众人的脸上闪过,终究没有一个人说出一句话来。所有人都这么呆呆地沉寂在这篇将进酒之中,更有的甚至双拳紧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不要说他们了,就连一边的二虎,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泽。他虽然比不上李义府这些人,但是也听的出秦泽这诗里的豪迈与洒脱,尤其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更是听得他热血沸腾。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秦泽什么材料他是知道的。他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任何人,秦泽是一个连毛笔字都不会写的半吊子书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这家伙不仅不会写字,有时候连字都认不全。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自己看来都不入流的秦泽,此时却做出了这样大气磅礴的诗句,又如何不让他感到震惊。   秦泽这会也完全醒了过来,先前的那种豪迈之色,也是一扫而空,却又是变成了那副嬉笑的模样。   可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敢蔑视秦泽,所有人都是愣愣地看着他,眼里都是充满了尊敬。   这一刻他们忽然明白了秦泽先前那句“尊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去挣的”是什么意思。   半响之后那卢渠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愤怒早就一扫而空,转而是上前恭恭敬敬给秦泽施礼问道:“敢问秦公子刚刚所做之诗可有名字?”   “没有。”就在卢渠那一脸期待的眼神中,秦泽很认真地吐出了两个字。   “额~”卢渠一愣,还以为是秦泽还在为他们先前的做法感到生气,所以又是施礼说道:“先前多有得罪秦公子,还请公子原谅我等。如此好诗若是没了名字,岂不是折煞我等。”   才气在大唐,可比真金白银好使的多。甚至可以说,真正的才子在民间的地位,比一些高官都比较受人尊敬。   因为在他们心里,这些有大才识的人,都是神仙,都是文曲星下凡。   此时的秦泽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就和后世那种唱出了传世好歌的巨星一般,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小觑。   这一首将进酒,直接让所有人折服。没有人会再怪他折毁兔肩紫毫笔,哪怕那代表他们读书人的脸面。因为在秦泽面前,他们根本谈不上读书人。技不如人,悉听尊便。   “没有,这诗我抄来的,所以没有名字。”秦泽撇撇嘴,很老实地回答了一句。   不论是《春夜狮子头》还是《葬花吟》,秦泽都没有给它们起名字,而且他也很诚实地告诉了所有人:我是抄别人的,这不是我写的。   至于别人信不信,他就不管了。反正他又没骗过人,也许等到几十年后,李白在听到这首诗的时候,也会激动不已,想着原来曾经有一个人这么懂自己。   秦泽抄诗的这个借口,可以在说整个长安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尤其是上一次诗会上的《葬花吟》,事后有好事者查阅了无数古籍,也没有找出相同的东西。所以慢慢的也就没有相信他是真的抄诗。   而秦泽吟诗不起名字的这个做法,他们倒是知道的。就比如那首《春夜狮子头》,虽然这名字烂到了极点,但是其中那种境界,还是让这首诗在整个长安传唱。   “秦公子真的没有想好诗名?”卢渠不死心地又问道。   这种感觉就如同画龙不点最后的龙眼一般,直让他们浑身难受。   “卢公子若是有意,不去就帮秦某起一个吧。”秦泽耸耸肩,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这话一出卢渠也是心里一震,这首诗是何等的绝艳,可以说绝对是万人传唱的奇诗。今日要是自己能够为这题上诗名,日后流芳百世的时候,也绝对会附带自己的名字。   可是卢渠却是犹豫了……   这是一首好诗,他自愧不如。所以到最后也是摇摇脑袋,苦笑一声说道:“卢某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卢渠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泽。张嘴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秦公子答应。”   这场围堵进行到这里,已经完全变了味道。可以说这会除了李义府还是一脸的怨恨,就连崔浩也都是满脸的崇拜。   “什么要求?”秦泽一愣,也是有点琢磨不透卢渠的想法。   “卢某想请秦公子将这首诗誊写下来,也好让我等传唱出去。”   虽然秦泽吟唱了一遍,但是要知道同音的字可是有很多。难保他们在传唱的时候,会弄混淆一两个字。   在他看来这无可厚非,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可在秦泽看来,这要求何止是过分了,简直就是丧绝人寰。   因为……   秦泽不会写字呀!   简笔字他倒是会,可关键是写了别人也不认识呀!   如果不是确定这真的第一次和卢渠见面,秦泽就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羞辱自己。   “这个……这个……”秦泽看着卢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道:“这里也没有纸笔,还是等我找到纸笔之后,再写给众人吧。”   一旁的二虎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愣,心里也是不禁为自家少爷的厚脸皮点了一个赞。   只不过这些人听了秦泽的话,都是齐刷刷看向了他身后的庭院。那意思很明确:   你丫不是一个读书人吗?这里不就是你家吗?怎么会没有纸笔呢?   不过秦泽不愿意写,他们也没法说什么,毕竟现在的秦泽,可不是刚刚的秦泽了。   也就秦泽十分尴尬的时候,街边却是忽然急匆匆赶来了一大批人。放眼一看足足有四五人之多,看对方那架势,秦泽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却不想这边的崔浩等人一看到那几人,都是脸色一变,一个个顿时哭丧着脸,乖乖地向着身后几人施礼。   “不会吧,打了小的来了大的,这是要玩死自己吗?”   秦泽心里苦叫一声,就有些想要撒腿就跑。   看到崔浩和卢渠这些人的表现,再看那几人的样子,秦泽很快在就断定出,来的应该就是这些世家的家主。   这家伙连家主都出动了,秦泽哪里还能不怂? 第一百零一章 有惊无险   街边走过来的几人年岁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而且看他们一个个的气势,秦泽就断定出这些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果然那些原先还在看热闹的衙役和不良人都是弯下身子,冲着几人行礼。   秦泽一愣,稍稍往后撤了一步,凑到二虎面前问道:“二虎,这几个都是谁呀?”   对于秦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二虎也是早有体会,所以这会也是很淡定地看着那几人开始介绍道:“左边那个体型最廋的那个,就是崔家的家主崔纶,旁边那个就是他的弟弟崔景,再旁边的就是万年县县令李衍生李大人。”   二虎这一说秦泽也是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崔纶竟然都出现了,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过来到底是来善后的,还是找自己麻烦的?   那边的崔浩一看到自己的父亲,顿时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哆哆嗦嗦地就躬下身子向自己父亲请安。   卢渠那些人也都是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冲几人行礼,秦泽见此自然也是跟着见礼。   却不想这身子刚弯下,那边的崔纶就笑着,冲秦泽摆摆手说道:   “秦公子不必多礼,此次之事是我崔家管教不严,才闹出此等笑话,还望秦公子多多见谅,原谅我这不成器的小侄。”   崔纶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精瘦的身体配上硕硕有神的眼睛,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显出儒家风范。   说完这句话崔纶却是冲着一边的李县令告罪说道:“李县令这一次是我崔家给你惹麻烦了,崔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着这话时,还用眼睛看了看四周,尤其是那些围在一边看热闹的百姓。   李县令哪里不知道崔纶的意思,也是铁青着脸招招手,对一旁的衙役和不良人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去把这些围观的人驱散开。   从始至终崔纶脸上都是一脸的淡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倒是他身边的崔景,却是怒目而向,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秦泽能够看出他眼神中的无奈,以及那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等到李县令将围观的人驱散开来,崔纶这才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秦泽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秦泽,只觉得这个少年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也许是自信的笑,也许只是一种伪装。可不论是那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秦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卑微。不像李义府他们那些人一样,面对自己的这崔家家主,都是不自觉地矮了一头。   “此子,不简单。”   崔纶在心里暗叹一声,算是对秦泽的一种褒奖。   “此次是我崔家唐突了,日后定当送来歉礼,还望秦公子多多见谅!”   崔纶看着秦泽,又是道歉着说道。   这是最好的选择,崔纶的出现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崔家不是输不起,而是出了一个没脑子的崔浩。他这般礼贤下士的样子,可以说为了崔家赚足了面子。   这就是这些大佬们的境界,总是能够看到问题的核心,然后一击必中。   崔纶的话说完,秦泽还没得及回话,站在一边的崔景也是站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崔浩来到秦泽面前,铁青着脸冷冷地说了一句:“道歉。”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可以说完全就不需要秦泽什么事。反正他们只是来显示自己世家的大度,又不是真的来道歉。   秦泽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是挂着一脸笑意,看着崔浩道歉。   崔浩这次估计是真的玩完了,他能够看出崔景眼里的愤怒,估计这家伙回去不被打死,恐怕这几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一番事情做下来,崔纶几人也是见附近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就直接领着崔浩离开了。   秦泽却是忽然起身,拦住了崔纶施礼说道:“崔尚书,崔公子虽然顽劣,却性子温润。此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陷害于他,还望崔尚书多多留意。”   反正是和李义府杠上了,怎么也不能让他好过,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狂不狂。   崔纶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秦泽会说出这样的话。转头看了看崔浩,对方也是一脸沉思的样子。感情到现在这家伙都还没有看透,典型的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色。   崔纶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冲着秦泽点点头,说道:“如此倒多谢秦公子了。”   说完这句话,冲秦泽拱拱手,就带着崔浩离开了。另一边的李县令也是冲着秦泽点点头,带着自己的那一帮衙役,也是跟着就离开。   一时之间围在自己家门口的一大批人,就这么统统散去。除了一些站在远处凑热闹的,这长街倒比以往冷清多了。   这一次崔纶的出现,在别人看来这是秦泽何等的殊荣。连崔家家主、县衙县令都对他礼遇有加,这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可是在秦泽看来,这不过是他们的一场作秀。   不过他现在可没时间思考这个,和崔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崔家这次在自己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说他们会心服口服秦泽自己都不信。再说了按照李二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所以说秦泽现在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站在门口思索了许久许久,才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找王雨曦。   热气球的事情,已经让王雨曦对自己有些生气,这些天更是爱理不理,看她那架势是打算一直生闷气下去。   秦泽很严肃地终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只是想着尽快赚够一百心愿值,就离开这里。可最后却因为不忍心看王雨曦葬送自己一辈子,而选择出手破坏了她的婚事。   对于王雨曦来说这次崔家的提亲,可能是一辈子唯一的机会,也就是说秦泽破坏了王雨曦所有的希望。只要一想到无漏寺,王雨曦在佛像前的那几滴眼泪,秦泽就觉得心里一阵的刺痛。   从他在芙蓉湖对着崔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秦泽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要留下来,虽然这意味着可能最少需要两百心愿值,但是对于秦泽来说这也值了。   既然选择了要留下来,秦泽就必须要对自己负责。可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如果要在这里陪王雨曦厮老,就意味着要留在大唐一段漫长的时间。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重新回到现实中,自己这一颗苍老的心,如何面对崭新的人生。   不过现在秦泽明显是想太多了,因为王雨曦现在根本就不理他。还厮守?怕是连手都牵不到了?   这才是秦泽欲哭无泪的地方,自己都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要是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秦泽怕是真的要去哭长城了。   而王雨曦为什么不理他呢?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就是因为上一次自己嘴贱找系统要心愿,结果……   “我真的没有要左拥右抱的意思呀。”   秦泽又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转而一巴掌拍到正一脸鄙夷的二虎头上,十分气不过地说道:“去,把马车拉出来。”   少璞布庄已经进入了正规,虽然很多人对于那枚铜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狂热,但是好歹名声已经打出来了,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因此织布坊那里更是添了很多人手,所以一来二去王雨曦就变得更加的忙了。而就像王雨曦说的那样,所有的东家里面,只有秦泽是最悠闲的。   秦泽来的时候,织布坊里已经有了很多生面孔,不过还是有一些认识秦泽的,一个个都冲着秦泽打招呼。   一句句秦东家,听得秦泽也是一阵心驰神往。   “啥时候自己能成为秦老板,再叫我雨曦姑娘一声老板娘。”   秦泽在心里又是一阵感叹,而一边的二虎又是一脸的鄙夷……   千年不变,王雨曦又在后院看着账本。小丫鬟春香这会也是坐在一边,昏昏欲睡的打着瞌睡。   秦泽几步来到王雨曦身边,发现对方却是看得入迷,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   秦泽嘿嘿一笑,悄悄低下身子,凑到王雨曦耳边,轻轻地叫了一声:“雨曦姑娘……”   却不想他刚开口,就看到王雨曦猛然一惊,随后感到自己胸口一疼。转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胸口,被王雨曦狠狠撞了一下。   “哎呦。”秦泽怪叫一声,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   这几声惊叫,也是将一边的春香给吵醒。瞪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就要上来再给秦泽补几拳。   秦泽连忙伸出手,挡在了自己面前,冲着王雨曦说道:“雨曦姑娘,别动手呀,别动手呀。”   王雨曦此时也是站起身,一脸冷笑地看着秦泽回道:“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秦泽连忙摇头求饶。   王雨曦对秦泽也是很无奈,这家伙动不动就占自己便宜,尤其喜欢凑到自己耳朵边。可偏偏王雨曦的耳朵非常敏感,所以自然是极力的躲闪。   一边的春香刚刚在睡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见自家小姐和秦泽这样,还以为刚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当下就咬着牙要冲上去。   王雨曦也是意识到春香想歪了,顿时就双霞绯红地冲她摆摆手,让她不要多想。   而秦泽也是趁着这个时间,又凑到了王雨曦身边,只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不敢凑的太近。   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又盯在了王雨曦,那双已经泛红的耳朵上。   红扑扑粉嫩嫩的,真的好可爱。 第一百零二章 考个功名   看到王雨曦这种羞态,秦泽顿时就是满脸笑意。打打闹闹才是他喜欢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熟悉的感觉。   “你来这里做什么?”却不想王雨曦脸色瞬间就恢复了平常,又是变得冷冰冰地。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顿时就让秦泽欲哭无泪。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王雨曦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也只能受着了。   “我好歹也是这里的东家不是,再说了我来也是有事情求你。”秦泽耸耸肩,再次将自己的这个便宜东家的身份摆了出来。   王雨曦是如何也不相信秦泽有什么正经事求自己,指不定又是没事找事。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李诗韵。   秦泽对李诗韵的态度让王雨曦感到了一丝不悦,正如李诗韵想的那般,她们两个虽然是姐妹,可绝对不能做姐妹。   而且如今的秦泽实在是表现的太过不堪,哪怕她心里欢喜,也要考虑自己以后的生活。不求秦泽大富大贵,可起码也要表现的上进,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是什么意思?   所以两个方面下来,王雨曦对秦泽的态度就变成了这样。而对于秦泽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当然他可不是因为李诗韵。而是因为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凭着录事参军这个小小的九品官,又如何配得上王雨曦。   他可不想被人说是吃软饭的,更不可能入赘王家,这样还不如杀了他。   再说了王雨曦现在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身体已经完全长开,但秦泽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再加上是自己这具身体才十五六岁,这就更加怪异了。   所以眼下他的打算就是再等一段时间,起码也要混个六七品官的样子,这样才配得上王雨曦。   当然秦泽是不可能通过科举了,就他这半吊子水平,写自己名字都吃力,还考个屁的功名。因此对秦泽来说,怎么混个一官半职才是关键。   这么种种原因下来,两个人就又恢复了这么玄妙的状态,都在观望,都在等着事情水到渠成的那天。   眼下王雨曦盯着秦泽的眼睛,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发现除了看到那一脸的傻笑,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要我帮你什么?”王雨曦皱着眉,有些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秦泽还真的有事要求王雨曦。他答应了卢渠要将那首将进酒给写出来,当时他不写字的做法。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要是到最后不把这东西拿出来,指不定这些人就要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写字。   秦泽不会写字这个秘密,可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能出口作出传世名诗的秦泽,竟然连字都不会写,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所以秦泽就很乐意借着这个机会,理所当然地来找王雨曦。   “我今天做了一首诗,端是惊世骇俗,足以传于万人之口。可奈何今日一不小心伤了手,又耐不住众人相求,所以才来请雨曦姑娘帮在下将诗誊写下来。”   这一番说下来,不要说王雨曦了,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瞪大了眼睛。   秦泽的手伤了?   怎么可能,这家伙端水泼崔浩几人的时候,可比谁都欢腾。   而且什么叫惊世骇俗,这话是应该自己形容自己的吗?   当然王雨曦已经对秦泽这种无赖的性格免疫了,听了这话也不过轻轻地瞥了瞥嘴。   “不知雨曦姑娘可否相助?”秦泽又往王雨曦身边凑了凑,就好像看不出没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有些太暧昧了一般。   王雨曦没好气地白了秦泽一眼,往后退了一步。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毛笔,又随手扯过一张记录账本的纸,说道:“我还有事要忙,若是只为了这个,倒是可以帮你。只不过的等我写完这个,你就快些离开,莫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秦泽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不过还是点点头同意了下来。反正今天只是来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也完成的差不多,实在没必要在这里死缠烂打。   倒是那张王雨曦随手扯过来的纸张,让秦泽有些无奈。这记账本用的纸是现在最便宜的藤纸,这东西是用野藤制作的。自然没有宣纸那么光滑,看起来也十分的粗糙。   一想到这首将会流放百世的将进酒,要被写到这么随意的一张纸上,秦泽又如何能够不为它感到悲哀。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释然:“也罢,好歹比诗仙乱涂乱画写在墙上好。”   “你念吧。”王雨曦蘸好墨坐了下来,芊芊细手提着毛笔,已经准备好了。   在王雨曦看来秦泽这次八成是来故意没事找事,所以这首诗估计也就是他随性而做。也是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心里也没把这首诗当做一回事。   可事实是……   秦泽又是十分风骚地摆好姿势,依旧用那股说不出豪迈与沧桑之声,缓缓将将进酒给念了出来。   只是第一句就让王雨曦彻底愣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秦泽是真的做出了诗,而且还是如此霸气磅礴的诗。   提着笔的手也在这一刻僵持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这第一笔。   “黄河之水天上来……”   王雨曦爱诗,也是一个懂诗的人。自然看得出这首诗的妙处何在,可以说单单凭借这开篇的第一句,就证明了秦泽绝对没有瞎说。   “雨曦姑娘你怎么不动笔呀。”秦泽装出一脸不以为意地样子问道,这会他倒表现的谦虚起来。   “嗯。”王雨曦从陶醉中苏醒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提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她的字是大唐现在通用的楷书,只不过王雨曦的字倒有一些书法大家王羲之的风格。   每个字的结构都是匀整遒紧,整体排列在一起也是势如列阵。而且在这种楷书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飞白体。   飞白体是一种以借书为模板的字体,它的笔画呈枯丝平行,转折处笔画突出,较多地用于竖、提、横画中,少用于其他笔画。   像李二就是用的这种字体,不过千万不要以为飞白体有多常用。因为飞白体的连笔较多,所以一般多用在草书,而且因为字体的特殊性,所以整幅作品中若是过多运用飞白,就会导致松散不实,气断而乏力。所以一般的飞白体在整幅作品中只能起点缀作用,主要就是以少胜多,以巧胜多,以精胜多。   而王雨曦的飞白体牵丝较窄,透露出女子书法的灵动。不过用来写这么大气磅礴的将进酒,倒是有些不适合了。   可是秦泽却不在意,反正有的写就不错了,他就不信卢渠还能不乐意了。   一首将进酒让秦泽足足过了两次瘾,这一番念下来,王雨曦已经彻底没有了轻视的念头,反而是握着手里的毛笔,死死地盯着自己写下的诗句,却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秦泽也不急,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王雨曦这副陶醉的样子,心里也别提有多么享受了。   足足过了半刻钟,王雨曦才悠悠转醒,慢慢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秦泽。   “这诗当真是你所作?”王雨曦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她实在是看不透秦泽了。这一首诗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她想不出就秦泽这副无赖的样子,怎么会写出如此豪迈的诗句。   这一前一后已经不能说是判若两人了,简直就是判若云泥了。   而秦泽在听到王雨曦这句话后,脸上的得意也是一扫而空。   “感情自己在她心里就是这么的不堪,这一脸的难以置信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秦泽就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不是。”   王雨曦听这话,竟然当着秦泽的面就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生怕这首传世之诗,真的是出于他这无赖之口。也实在是这首诗给她的感觉太过震撼,震撼到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秦泽所作。   可就在王雨曦这一口气还没舒完的时候,秦泽嘴里又蹦出三个字:“我抄的。”   又是这个破借口,这三个字一出。王雨曦顿时就一口气没吐出来,直接把小脸给呛得通红,当下不停地抚着胸口咳嗦了起来。   秦泽要是真的想气一个人,那简直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看到王雨曦这一副样子,也是连忙凑上去说道:“雨曦姑娘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在下为姑娘把把脉?”   “呸!”回应的又是王雨曦的一声轻啐。   “这诗可有名字?”回复过来的王雨曦,拿起自己写下的将进酒,一脸陶醉地问道。   “没有,要不雨曦姑娘给起一个名字。”秦泽极具诱惑性地冲王雨曦说道。   也是实在拿秦泽没有办法,如此绝佳的诗到了他的嘴里,却好像是很随意一般。让秦泽作诗,就是在作贱诗,因为他没有一点虔诚的样子。   王雨曦听了这话,却是陷入了沉思,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抬起头,郑重地看着秦泽说道:“你去考一下功名吧?” 第一百零三章 赚个功勋做大官   考功名这个途径,对于秦泽来说是极其不现实的,五科里面除了明算,秦泽那是一窍不通,而绕是如此明算也不是秦泽想象中的算数,最起码秦泽就没有用古文做算数的能力。   所有这些问题的关键原因,都是因为秦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当然他也没打算从头开始,去接受私塾的教育。   四书五经什么之类的,他是实在看不下来。更为关键的是难道要让他从头开始学写字?   “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录事参军,但是只要有机会能够上了边关,赚几转功勋,岂不是比考什么功名都要快许多不是?”秦泽嘴上这样说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大唐基本上来说还是偏重于武,尤其是李二自身也是武将出身,所以一直以来对武官还是十分看重。而对于像秦泽这样没有身世背景的庶子,想要通过家族荫蔽,或者举荐是不可能的。   除了科举和举荐,还有一个做官的途径,那就是建立功勋。   大唐如今并不安定,贞观元年突厥颉利更是趁机攻打到了距离长安仅40里的泾。当时若不是李二设疑兵之计,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在渭水隔河与颉利可汗对话,怒斥颉利、突利二可汗背约,才将他们呵退。恐怕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毕竟当初整个长安才几万的兵力。   虽然到最后突厥退兵而去,但是突厥却是一直没有放弃对大唐的野心。这几年更是频繁入侵大唐边关,掳走无数的大唐子民。甚至在灵州和胜州等地,已经快要荒无人烟了。   突厥的猖獗已经让李二深恶痛疾,虽然真正的发兵突厥是在贞观三年,但自从梁师都被柴绍刘万彻攻下之后,李二就开始向边关步兵。   这就是秦泽的机会,他身为一个录事参军,如果能够跟着出去的话,绝对能够赚个几转功勋。   在大唐功勋这东西绝对是硬通货,这东西总共分十二个层次。功勋十二转的可是正二品的上柱国,然后十一转的就是从三品的柱国,依次下去分别是十转的正三品上护军;九转从三品的护军;八转的正四品上轻车都尉;七转的从四品轻车都尉;六转的正五品上骑都尉;五转的从五品骑都尉;四转的正六品晓都尉;三转的从六品飞骑尉;二转的正七品云骑尉,最后就是最低的一转武骑尉,不过也是从七品。   像秦泽的目标就是能够立个四转功勋,混个正六品的晓都尉。至于再往上,秦泽目前还真没有那个想法,因为这功勋可不是闹着玩的。   功勋的获得方式有很多,但每个都是极其的困难。主要是按照所处的战事来区分,像以少胜多的叫做上阵,然后两边人数差不多的叫中阵,而多对一的就是下阵。   只要能够在上阵中,杀敌十四人,就能获得五转功勋。杀敌十二人,则是四转功勋,杀敌十一人,则是三转功勋。   而在中阵中或者下阵中,这种功勋的计数都是依次减少一转。像最低的在下阵中杀敌十一人,就只能是一个一转功勋了。   当然要是不要命了,拼了命也要立功勋的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要是死守城池,只要表现突出的,直接就是三转功勋。   但是秦泽仔细想了想,觉得和自己小命比起来,这再大的功勋也是毫无意义。   上阵杀敌他或许做不到,但是指挥作战又何尝不能建立功勋。   他这样想着,那边的王雨曦却是听了他要上战场的话,也是一愣。她想不明白对于秦泽来说,做一介文官不是更符合他的身份。   “你真当功勋是那么好赚的吗?”王雨曦看着秦泽,淡淡地说道。   脸上虽然平静,但是通过她微微皱起来的眉头,秦泽还是能够感受出她的担心,毕竟上战场可是要死人的。   秦泽也是没办法呀,留给他的路不多。要是凭借自己的小聪明,给李二提几个重大的决策,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秦泽能这么做吗?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没有一个君主会愿意自己的臣子超过自己,要知道为了他们的王位,他们可能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就更别说一个秦泽了。   “对我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雨曦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赚个四转功勋的。”   秦泽信誓旦旦地向王雨曦保证道,同时也是表明自己的决心。   王雨曦愣愣地看着秦泽,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看不出有丝毫的波澜。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将进酒,到最后也是一声长叹,将藤纸塞给了秦泽,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明白这是王雨曦要送客了,秦泽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就拿着誊写好的诗词,向着自己的庭院赶去。   他还要赶着去把这首诗交给卢渠,否则的话这家伙估计还要堵自己的门。   果不其然等秦泽从织布坊回到庭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卢渠。可以说要是秦泽不把将进酒给他,他就真的有可能会睡不着觉。而也只有像卢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秦泽心里的读书人形象。   和先前清高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卢渠要比先前谦虚了许多。尤其是看到秦泽回来,立马就走上来,恭恭敬敬地冲着秦泽施礼。   这一副崇拜的样子,弄得秦泽都有想给他签个名的冲动。   “秦公子,先前答应在下的事,可曾已经有了时间?”   秦泽作的那首诗,如今就如同卡在他喉咙的鱼刺一般。先前是因为崔纶的出面,他才识趣地避开了。   可是人虽然走开了,心却是死死地留在了这里,留在了那首诗词之上。   所以他才会在秦泽的门前,一直等待着秦泽回来。什么礼数和唐突不唐突的问题,卢渠现在已经完全不考虑了。他现在想的就是能够得到这首诗,然后好好地欣赏一番。   “卢公子倒也是个心急之人。”秦泽也是对这个人有些好感,也是乐意和他打交道。   和卢渠打趣了一句之后,秦泽就又笑着说道:“已经写好了,只是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才劳烦卢公子等候了。”   “无妨,无妨。”卢渠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而另一边秦泽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将王雨曦誊好的将进酒塞给了二虎。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拍二虎的肩膀说道:“去把我先前写好的诗词拿出来送给卢公子。”   说着又转身邀请卢渠去家中一叙,当然两个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一种礼节,所以也都没有当真。   等到二虎在庭院里面转了一圈再出来以后,他的手中就多了一张藤纸。   卢渠自然是一直关注着二虎,一看到对方竟然拿出这样的一张纸,也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秦泽,有心想问一句却是终究没有张开口。   等到接过藤纸之后,只看了一眼卢渠就彻底愣住了。身为一个读书人,他自然是懂得书法。原本在他看来,能够做出这么豪迈磅礴诗词的秦泽,字体肯定也是大气的风格。   可这张藤纸上的字迹,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以及清秀。如果写这首诗的是一个女子,他绝对不会感到丝毫的不对,可如果是秦泽的话……   “这字的确是秦公子所书?”卢渠拿着藤纸,一脸疑惑地向着秦泽问道。   “呃~”秦泽也是一愣,他还没想到卢渠还真的会追究这字迹。   “有得写就不错了,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秦泽也是不由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系统建议宿主兑换大唐书法技能,兑换此技能,既能掌握高级书法技巧。”   这个时候系统也是出现来凑热闹,又是蛊惑秦泽来兑换书法技能。   “要多少心愿值?”秦泽记得上一次诗会的时候,系统就向自己开价十点心愿值,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呀。   “十点心愿值。”   “你……”一听又是十点心愿值,秦泽也是不由地一阵气结。他现在才只有二十二点心愿值,让他拿出几乎一半,怎么可能。   “不换。”秦泽铁青着脸,直接就给拒绝了。   “系统希望宿主能够认真考虑……”   “不用了。”秦泽直接吐出三个字,打断了系统接下来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卢渠也是发现了秦泽的不对。看着秦泽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也是一阵的好奇,不明白秦泽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当下又是轻声叫了几句秦公子,这才将秦泽给唤醒。   “嗯,没错,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秦泽猛然被叫醒,也是连忙回答道。   “没,没。”卢渠能有什么问题,他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原本还想着能够一窥秦泽的墨宝,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认为这是秦泽的真迹,现在想来也只能认为是秦泽不想让自己的墨宝泄露出去。   文人对自己的墨宝向来重视,所以秦泽有这种做法,卢渠反正一点也不好奇了。不仅不好奇了,反而对秦泽是更加崇拜了。毕竟能够这么爱惜自己墨宝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嗯,无形之中,秦泽在他心目中又变得高大起来,甚至可以说已经在闪闪发光了。   于是秦泽在大唐的一个粉丝,就这么产生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一种折磨   大唐对于将进酒的热爱,远远出乎了秦泽的预料。仅仅三天时间不到,整个长安就被这首诗给攻陷了。   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庶子书生,无不对这首诗到了痴迷的地步。一时之间凭借着这首诗,秦泽毛驴公子的名誉,顿时就上升了不少。   可以说三天前秦泽因为和崔家的事,还被无数读书人唾弃,可三天后的今天,他却已经成了万人传唱的主角。   不过也正因为秦泽和崔家闹不和,所以这些读书人也不敢和秦泽走得太近。毕竟那些世家要是一个不高兴,他们以后是别想在长安混了。   不过这其中就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卢渠。这家伙同样是五姓七望世家中范阳卢氏的一员。虽然说卢氏在长安的影响力不大,但是人家的底蕴放在那里,丝毫就不怂崔家。   所以别人虽然对秦泽敬仰有加,但都是不敢靠的太近。可这家伙就不同了,恨不得天天来和秦泽交流学问。   可关键是……   秦泽有个屁学问呀,四书五经他也只知道个大概,就更别说数不清的名家典故了。所以每一次卢渠来找他交流学问,都是被他给找各种理由给推脱。   可是这种推脱也不能一直用下去,卢渠又不是傻子,这样一直逃避下去,指不定又要怀疑秦泽了。   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的秦泽只好开始想别的方法,来把卢渠给直接打发走。一开始秦泽想让卢渠去编写《百家姓》,但一想这玩意在现在拿出来好像并不是合适的时候。   因为如果按照如今每个家族的影响力来说,不论怎么排第一名都不会是李姓。这点对于整个大唐都是无可厚非的,可关键就在于秦泽是知道李二对这个东西的在乎程度。   贞观六年的时候,李二还亲自令高士廉等人勘正姓氏,重新编写了《氏族志》。说是重新编写,其实就是对太原崔氏排在自己李氏之前而不爽,在他的指引下《氏族志》就变成了以李唐皇族为首,外戚次之,而山太原的崔氏,也就是崔陵这一姓直接被降为第三等。   这也是他为了提高自己李氏皇族的地位,扶植了庶族地主,压制旧士族势力,加强皇权。   所以现在这百家姓怎么也碰不得,要是阿谀奉承把李氏写在第一个,这种做法绝对会引来世家无数的攻击。可要是按照实情来写,不用想十个卢渠都不够杀。   因此思来想去这个想法也被秦泽给抛弃了,原本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秦泽,到最后还竟然硬是又想出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更加折磨人的断句读,众所周知古文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每一个学生上学的第一课,就是听先生断句。作为一个后世人,秦泽是十分脑看不懂这个做法。因为在他看来,可以直接在印刷的时候就断句,没必要放在在后面专门的来做。   想来想去秦泽也只能认为是那些刻雕版的工匠为了简单,才会这样。不过他们也实在没有断句的想法,而且也没有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对。   而秦泽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用这个来消磨一下卢渠,免得这家伙没事来折磨自己。   没错就是一种折磨,就比如现在卢渠又开始念着秦泽听得头疼的《孟子》:“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念完之后照例又是向秦泽问道:“不知秦兄是如何理解这本心一词,万钟不辩礼仪又何能受?”   以往都是秦泽嘴贱去问别人怎么看,如今真到了自己身上了……   秦泽真的很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他还能有什么看法,静静地看着你念诗算不算?   “卢兄呀。”秦泽伸出手拍了拍卢渠的肩膀,一脸正经地叫道。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的亲密了,互相之间也都是叫着卢兄秦兄的。卢渠对秦泽这种洒脱的做法也是习惯了,所以被他拍自己肩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一听秦泽这严肃的声音,卢渠也是一喜,还以为秦泽终于要发表自己的看法,连忙就是凑近了些,一动不动地等着秦泽继续说下去。   可事实又让他失望了……   “我最近实在是在忙碌其它之事,对于这等东西却也没有过多在意,也抽不出心思来思考这个,还望卢兄不要见怪。”秦泽摇晃着脑袋,一脸疲倦地说道。   嗯,没错。他这几天真的很忙。不是身体忙,而是心累呀。你想想每天都被卢渠抓着讨论四书五经,他能不心累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小学生,被一个研究生抓住讨论数学一样。更关键是这个小学生还必须要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满心的欢喜又再次退去,卢渠不由地也是眼神一阵黯淡。却是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弃的问道:“不知秦兄最近在忙些什么?”   上钩了!   秦泽嘿嘿一笑,当下就是一声叹息地说道:“泱泱时间,无数名家典籍,如今真正被世人所知的,也不过是四书五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文章实在难懂,单单是这断句读就让无数学生愁心不已。秦某一直在想,为何不专心将这些文章都给断句读,这样在印刷之后,岂不是省了太多的心思。”   “况且,如今文章的断句读,都是由先生一人讲解,若是先生出了什么错,岂不是要一直错下去。而这文章岂能儿戏,若是错上一个字,其意思也会发生改变。所以秦某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研究出用来断句读的符号,这样大家在做文章的时候直接断句,岂不是避免了这种错误?”   秦泽也不管卢渠能不能听懂,反正就是一股脑地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完也是看向一边的卢渠,却发现对方是一脸的迷茫。   秦泽还以为是对方没有听懂,连忙又是解释说道:“就比如乡为身死而不受。若是断句成乡为身,死而不受。这意思岂不是差了太多?”   说着秦泽还用手在地上比划道:“这些天我也是研究出了一点,比如用这个符号来表示停顿,用这个符号来表示一句话的结束。”   秦泽将逗号和句号给写了一遍,当然他也没有说太多。他相信卢渠能够听懂。   果然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卢渠的眼睛又是一亮。他忽然听出了秦泽话里的意思,要是真的能够将这个方法推行出去,日后学习起来,也的确是简单了太多。   而且就算是给大家文章断句,也绝对是一项可以流芳百世的壮举。日后人们在看到这些文章的时候,绝对会想起他这个断句的人。   “这是何等的创举呀。”   就如同以前那些看默剧的人一般,在当时他们不会认为默剧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是最高的享受,可是等到有声电影出来的时候,他们却迅速地抛弃了默剧。   而卢渠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在秦泽没有提出断句之前,他们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对。可一旦这个想法提出来,他就彻底被吸引了进去。   “这些天是卢某唐突了,影响了秦某的创举。卢某在这里给秦兄赔罪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卢渠也是十分识趣地向秦泽赔罪,同时也是准备退去。   可是秦泽哪里会让他就这么走了,这断句他只是动动嘴皮子,真的要让他去干,还不如杀了他。   所以这件事还得落在卢渠身上,最好能够把他所有的精力耗完,这样自己就清净了。   “卢兄,实不相瞒这些天为了这些事,已经是耗费了秦某所有精力。这后续的工作在下怕是没有可能继续下去了,卢兄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就替秦某完成下去吧。”秦泽一脸的惋惜,做出一副有心无力的感觉。   “让我来?”卢渠也是一愣,这种流芳百世的事情,秦泽竟然就这么放手给了自己,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不,不,还是秦兄来吧。”卢渠连忙摆手推脱道。   “别玩我呀,你可千万别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个坑爹的系统,你要是这样弄下去,这事估计真的要落在我身上了。”   秦泽那是一脸的欲哭无泪,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这种语气。鬼知道自己那个系统会不会抽风,又把这个任务扔给自己,要真是这样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卢兄,你听我说。我虽然诗词方面有些见解,但这文章一门,却是有心无力。也实在是见卢兄有大学识,才将托付与你。卢兄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事也就只好就这么放弃了。”   “不要呀。”卢渠一听秦泽要放弃,也是一惊。这事情不知道也罢,若是知道了还让他怎么放弃。   卢渠看着秦泽一脸决然的样子,知道对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当下只好一咬牙,看着秦泽就说道:“既然如此卢某就接下了这件事情,不过我是不会忘记秦兄的贡献的。”   “嗯嗯,卢兄努力。”秦泽脸上虽然是一脸的正经,但是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了。”秦泽暗叹一声,眼角却是突然瞥见一边的一个人影。   等下转过头看去,顿时整个人就一僵。随后直接二话不说,撒腿就开始往自己家里跑…… 第一百零五章 要绑的好看点   原本还和秦泽说的好好的卢渠,一看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也是顺着秦泽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看到程知节正在往这边走。   卢渠平日里和程老妖也没有什么交集,这下看到对方,也是很有礼地上前问好。   而另一边的秦泽这时候,早就已经跑进了庭院之中。躲在门后面,看着门外的一切。   之所以看到程老妖就跑,完全是因为上次在朱雀门留下的后遗症。那一次秦泽头上的大包,可是足足用了两天才消下去。这一次又看到程老妖背着手走过来,一下子就激起了秦泽不好的回忆。   虽然看不到程老妖背在身后的手到底有没有拿东西,但是秦泽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躲开一下,最起码也要弄清他过来的具体原因。   “贤侄见过程伯伯。”这个时候,卢渠也是走上前向程老妖问礼。   卢渠也听说过秦泽和程老妖之间的事情,他还以为程老妖也是看中了秦泽的才识,才对他爱护有加。否则就凭借秦泽庶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让程老妖叫他一声贤侄。   “卢贤侄也在这里呀。”程老妖依旧是满脸笑意,看不出有一丝的异样地和卢渠寒暄了起来:“令尊近来身体可好?”   “多谢程伯伯关心,家父近来一切尚佳。”卢渠回答完话,又是问了一句:“程伯伯可是有事要找秦兄?”   “是呀,陛下听说了秦贤侄的那首诗,也是十分喜欢,这才让我来请秦贤侄进宫面见。你若是还有事就先行离开吧。”   秦泽一听程老妖这话,整个人就打了一个寒战。尤其听到程老妖要支走卢渠的话,就感到更加的绝望。   连忙就隔着门冲着卢渠喊道:“卢兄莫慌,先前所说谈论之事,我已经有了见解,你我二人还是边走边说,一起进宫吧。”   秦泽还能不知道程老妖打的什么鬼主意,他不过就是想要把卢渠给支走,然后好绑自己。毕竟说起来自己也算是个读书人,他们这么折腾自己也说不过去。   程老妖和秦泽这一唱一和的弄下来,直接就把卢渠给弄迷糊了,也是察觉出了程老妖和秦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清不白的。   “秦贤侄,陛下要见你,若是误了时间,惹怒了陛下,可就不是伯伯我能帮你的了。”   程老妖脸上笑意更甚,他这一天天也的确是够闲的。每天要不是去他的左武卫逛逛,就是回家练练自己的家仆。   好不容易听到陛下要召见秦泽,他哪能不高兴。可以说他和李二那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两个人在欺负秦泽上面,可是极其的有默契。   所以现在李二要召见秦泽,根本就不派什么侍卫。而是直接让程老妖来,这又何尝不是给他找个乐子。   可是这样下来秦泽就只能是欲哭无泪了,虽然按照二虎他们的话来说,这是李二对秦泽的无比爱戴。寻常人不要说九品小官了,三品的大官都不一定能够让程老妖亲自来请。   秦泽还能怎么办?这爱也有些太沉重了,他真的很想劝劝李二雨露均沾呀?   “既然陛下召见,小子自然不敢延误。只是想必程伯伯公务繁忙,实在是不敢劳烦。还是请程伯伯先行办公,小子自然会和卢兄一道进宫。这一路上也好谈谈学问,陶冶心性。”   这一番话说的不要说程老妖不信了,连卢渠也是不信。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可就真的是一个傻子。   当下也是眼睛一转,冲着秦泽就施礼说道:“秦兄在下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只得是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来日定当前来赔罪。”说着又转身冲程老妖拱手告退道:“程伯伯,小侄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卢兄呀,别急呀。”   秦泽抓着门冲着卢渠高声大叫,可卢渠就像没听到一样。直接就转身离去,当然在走到一边不经意地回头间,也是吃惊地发现了程老妖手里的牛皮绳。   当下也是脸部一阵抽搐,又看了看躲在门后的秦泽,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为他默哀了几句。   就凭他程老妖在长安的名号,想要绑个谁,还真的跟玩一样。之所以要避开卢渠,其实也是给秦泽一个面子。毕竟欺负秦泽只是他和李二的想法,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露。   秦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卢渠离去,可除了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对方不讲义气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而卢渠回头的那个眼神,也是被秦泽给看在了眼里,这下更是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秦贤侄还是快些出来吧,可莫要让陛下等急了。”程老妖见送走了卢渠,脸上笑意就更加浓厚了。   秦泽越是表现的抗拒,他就越是喜欢。不像其他的那些酸儒书生,面对自己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实在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怎敢劳烦秦伯伯来请,还是等下小子自己前去吧。”虽然知道抗争无用,但有没有用是能力问题,抗不抗争可就是态度问题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程老妖看重自己的那一点,他要是不把握好这一点,牢牢抱住程老妖的大腿,估计就自己现在的处境,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的。   程老妖也不急,李二的心思他哪里会不懂。自己把秦泽欺负得越恨,李二就会越高兴。所以他也乐得和秦泽在这里磨蹭。   又向前走了几步,程老妖用自己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不是怕秦贤侄不识路吗,贤侄还是快些出来吧。”   李二的丽正殿秦泽都去了好几次了,怎么可能会不识路。   “不用了,小子还是认得这路的。”   “你当真确定自己认得这路?”程老妖脸上笑意更甚,一脸得意地说道:“你确定识得朱雀门右监门卫的路?”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现在在宫里的名声的确不好,上一次更是被右监门卫给拦在了朱雀门。程老妖故意提起这个,其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眼看着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秦泽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试探着冲程老妖说道:“那程伯伯能不能不绑小侄呢?”   “咦,贤侄见怪了不是。伯伯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万一你坐马车的时候乱动惊了马匹,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这种粗劣至极的借口,也就程老妖能说出口。可关键是秦泽还必须要相信,因为……   他不信也得信呀。   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秦泽悠悠打开门。乖乖地走到程老妖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委屈地说道:“程伯伯能不能稍微绑的好看一点呢?”   秦泽这要求也是让程老妖一愣,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绑人还需要绑的好看。当下也是拿出牛皮绳冲着秦泽说道:“那不如秦贤侄自己来绑吧。”   程老妖将绳索递给秦泽,示意他自己动手,自己在一边帮忙。   秦泽也不含糊,拿过来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绑了个死死的,尤其是一双手更是动也不能动。   只不过这效果吗?直看得一边的程老妖嘴直抽抽。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秦泽一点也不害臊地将牛皮绳给全部绑在了自己的手上。而且也只是绑了自己的手,至于其它地方则是一点都没碰。   这能叫做绑人吗?   可偏偏秦泽还是一脸的正经,举着手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往马车走去。边走还不停催促着程老妖,让他赶快上车。   对于秦泽这厚脸皮的家伙,程老妖也不得不暗叹一声自愧不如。不过还好他有其它的准备,当下也是一言不发跟着秦泽就往马车那里走。   这两只手被绑了之后,上马车就成了一个技术活。因为这马是会不停地乱动的,所以如果没有两只手保持平衡,很容易就会爬不上去。   而现在他两只手被绑,所以上马车也就只能整个人趴在马车上,然后一点点往上挪。   也就在这个时候,程老妖走到了秦泽身边,十分体贴地托住他的身子,帮他往上爬。   只不过另一只手一不小心,就戳到了一边马匹的屁股。顿时就让马儿一惊,猛地往一边一冲。   结果就是,秦泽直接给摔的趴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程老妖也是装出一副关心样子,一把抓起了秦泽,一脸关切地问道:“秦贤侄没事吧?”   秦泽还能怎么办,只能裂着嘴,自欺欺人地说道:“没事,没事。”   当然这个时候,秦泽也是一不小心地踹了马屁股一脚。这一下马儿更加冲动了,一下子就飞窜了出去。   而秦泽则是提前就躲向了一边,只留下原地还是一脸笑意的程老妖。   只听见“嘭”的一声脆响,马车棚盖上的马灯,狠狠地撞在了程老妖的额头上。   “哎呦。”程老妖也是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这么干,这一下撞的也是七荤八素。当下只感到自己额头是一阵的发疼,再一摸却是发现已经开始隆起。   而这个时候秦泽则是学着程老妖先前的样子凑了上来,也是一脸关切地问道:“程伯伯没事吧?”   只不过这个表情他根本没有装下去,因为……   程老妖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包。甚至比上次秦泽头上的还要大…… 第一百零六章 欲哭无泪   马车上的车窗灯是铜制的大灯台,份量也是不轻。起初秦泽想的只是惊一下程老妖,他可没胆子真的和他动手。   可这人算不如天算,鬼知道这匹马的屁股怎么这么敏感。自己不过是踹一脚,他竟然冲的这么起劲,而且还正巧给撞在了程老妖的额头上。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程老妖的额头也不是顺便能够乱碰的。这一下虽然程老妖的样子让秦泽有些好笑,但是他是真的不敢笑。   “只图一时爽,接下来可怎么办?”   秦泽心里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连忙就要上前去询问一番。却不料他这刚一走进,原本还弯下身子的程老妖,突然就跳了起来。直接就是一个甩腿,根本就没给秦泽反应的时间。   秦泽也只是感到自己小腿一软,整个人就被程老妖给踹翻在地。更为关键的是,因为没掌握好重心,结果就是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咣当!”   秦泽只能听到耳朵里面的嗡嗡声,脑袋如同麻木了一般,没有了丝毫的感觉。   这人还没有从这撞击中反应过来,就突然听到一声破空声,然后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   只见手臂有秦泽小腿粗的程老妖凌空飞起,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秦泽的后背上。   这一下的重击,直接让秦泽整个人三魂去了七魄,半条命都没了。好在程老妖还留了几分力气,落地的时候双腿支了一些,否则的话秦泽这一下还真的有可能就交待了。   “咳咳。”   秦泽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嗦起来,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肺叶子都已经被程老妖给压碎了。   “嘿嘿。”程老妖看到秦泽这副样子,很是满意地笑了几声,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笑着说道:“贤侄,好玩不?”   秦泽发誓,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伸出那一脚,他会很乖很乖地自己爬上马车,然后乖乖地被绑去丽正殿。   可现在……   只剩下半条命的秦泽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无力地在空中摇摆了几下,颤颤巍巍地说道:“程伯伯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小子这一次吧?”   “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程老妖依然坐在秦泽身上,根本就没有下去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一个条件了,十个条件他也要答应下来。再这么被程老妖做下去,估计这小命就真的要交待自己。   “程伯伯请说,小侄一定尽力完成。”秦泽连忙举双手同意地说道。   得到了秦泽的回答,程老妖又是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从秦泽的身上坐起。同时开口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时机到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到时候贤侄若是又推脱什么的,可不要怪我手下没分寸了。”   这叫什么事,上一次诗会的时候,秦泽被王雨曦坑去了一个条件。如今又被程老妖坑去一个条件。   王雨曦的那个秦泽不怕,大不了自己吃点亏以身相许是吧。   可程老妖这个就不好办了,这家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又是出了名的难缠。这答应的事要是到时候真敢说个不字,他还真敢把秦泽给剐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程老妖消消气,堂堂左武卫大将军被秦泽给撞出一个大包成何体统。   只不过等到秦泽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的时候,这种愧疚感突然就消失一空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上,赫然又出现了一个大包。而且更为夸张的是,竟然和上一次的在同一个地方。   这一下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而对于自己的这个杰作,程老妖倒是很满意。只不过这次的这个大包明显比上次的小了很多,这点让程老妖有些小小遗憾。   不过看在秦泽已经答应自己要求的份上,他也就大发仁慈的放弃了再来一次的念头。   “走吧,莫真的让陛下久等了。”程老妖说着就一把提起秦泽,给直接扔进了马车之中。   而且在途中看着秦泽绑的绳子,那是越看越不满意。最后竟然又从马车里摸出了一根牛皮绳,二话不说就给秦泽捆了个结实。   这一次秦泽可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乐意,反而是乖乖地让程老妖动手。反正不论怎么说,这一次的交手秦泽也算是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这点你看程老妖额头上的那个大包,就能够感觉出来。   不得不说名人效应就是不一般,这秦泽头上出现一个大包倒没有什么。可是这程老妖头上也出现一个,就让所有人吃惊不已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程老妖这么狼狈过。   尤其是当他和秦泽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头上都是有着一个大包,这就让众人在吃惊的时候,又感到好笑。   因为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的过分,偏偏这两个人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更加让他们忍俊不禁了。   就为这事这一路走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个门卫被程老妖给踹了屁股。可不论他怎么踹,这些人还是笑个不停。   甚至到了最后,程老妖自己都踹累了。连动脚的兴趣都没有了,这可让一边狐假虎威的秦泽失望不已。   他早就看这些右监门卫不爽,可奈何打不过人家。这一次能够遇到程老妖动手,还以为能够看一场好戏,却不想程老妖竟然不动手了。   有心想要鼓动几句,却是看出了程老妖面色不善,也只能闭上了嘴。   其实程老妖又何尝没有看出来秦泽的那点心思,他之所以不在动手了。一方面着实也是不想让秦泽再这么得意下去,而另一方面也是他发现,自己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那些家伙们被踹了也是一声不吭,等到自己走远了,又是一个个大笑不止。   这么下来谁还有一点兴致,所以就拉着还在狐假虎威的秦泽往丽正殿赶去。   说实话当李二看到程老妖和秦泽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也是愣了一秒。   然后……   然后就是大笑不止,两个人额头上的大包位置都差不多。秦泽这是第二次了,李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胡搅蛮缠的程老妖额头上也出现了这么一个的时候,就让李二淡定不住了。   如果不是程老妖也在的话,李二还真想好好夸赞一番秦泽,这么长时间了,敢让程老妖吃瘪的,他秦泽还是第一个。   程老妖看着李二也是冲着自己大笑不止,当下就又是一阵火大。二话不说直接就一把拽过秦泽,将他推到了李二面前。   这个时候李二才注意到秦泽的身上,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整个人就如同上了发条一般,笑的更加厉害了。   其实秦泽不知道的是,先前那些门卫笑的可不仅仅是程老妖一个人,就他身上这绑法,也足够让他们大笑了。   李二还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被捆的结实的人,这个捆法不要说逃跑了,除了两条腿和一条脖子,秦泽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动。   原本只是想着让程老妖给秦泽一个下马威,可现在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都是这么狼狈的样子,李二顿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当下摆摆手让两个人不用多礼,同时也才让一旁的阮诠上来,帮秦泽把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当下就把秦泽给感动的,直接就快要哭了出来。   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李二的大方,另一方面也是被自己的智商给蠢哭了。   先前的时候他为了把绳子给全部用掉,所以将自己的两个手给绑得死死的。可万万没想到,现在等到想要解开的时候,却已经是无能为力。   “回陛下,秦参军手上的这绳子实在是解不开。”   阮诠也是被难住了,牛皮绳这东西本来就特别结实。而且这东西的弹性很大,所以一般被捆住的人,都不会挣扎。因为你越挣扎这东西就会绑的越紧,就比如秦泽现在这样,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   “嗯?”李二也是一愣,随后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程老妖,他还以为这个结是程老妖绑的,想要让他去帮忙解开。   其实绑这个绳子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搭手,秦泽硬是用自己一张嘴,加上只能稍稍活动的手把绳子给绑死了。所以现在他也是没有办法。   “陛下,这绳子是秦参军自己所绑,臣也是无能为力呀。”程老妖耸耸肩,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秦泽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自己这就是活脱脱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李二也是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后还是摆摆手让阮诠取来了一把弯臂刀,将秦泽手上的牛皮绳给隔断,这才把他给救了出来。   绳子一断秦泽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连忙就冲着李二谢恩。   “你大可不必如此,朕也是听说最近秦参军做了一首无名诗词,实在是喜欢的紧,这才召你面见。若是无事的话,就将这诗誊写一遍给朕看看吧。”   说着就让阮诠拿来了一旁准备好的纸笔。   欲哭无泪……   秦泽觉的今天眼前出门的时候,肯定是忘了拜神仙,这才被欺负的这么惨。 第一百零七章 作死   秦泽完全拿不准李二拿来纸笔让自己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收到了什么风声,想要看看秦泽到底会不会写字。   再用自己误入桃花源,丢失了尘世记忆这个借口是不行了,再怎么丢也不会单单忘了怎么写字,却还会记得怎么写诗。   李二那边又让阮诠给秦泽搬来了桌案,让他能够趴在上面书写。可是见秦泽握着笔半天也不动一下,也是眉头一皱。   其实他可不是想要看看秦泽会不会写字,只是听说了这首诗。也是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这才想要让秦泽写下去,自己好仔细观摩一番。   眼看着秦泽拿着笔半天不动,李二也是心中一恼。他倒是也听说了秦泽不肯展现墨宝的事情,现在看秦泽这般,还以为秦泽是在持才傲物,连自己都请不动他。   当下也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看着秦泽就说道:“怎么还不写?莫不是连朕也不够资格?”   “啊?”秦泽也是一愣,随即就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告罪说道:“陛下,小子手麻,手麻。”   嘴上这么说着,秦泽心里已经开始呼唤系统了,看这样子,今天他要是不把这字写出来,还真的要激怒李二了。   “系统。”秦泽在心里叫了起来,可是今日这系统却是出了鬼,以往不要说叫他了,就这种情况,这家伙出现的比谁都快。   可是今天不论秦泽怎么叫,这家伙就是不出来。眼看着那边李二的脸色越来越发青,秦泽这小心肝也是越来越打颤。   “系统我错了,我向你道歉。算我求求你,快点出来。”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几天前系统让自己学习书法的时候,自己还是爱搭不理。   如今轮到自己的时候求他的时候,系统竟然会是这样对自己。   不过好在系统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终于也是出现了。   “你现在肯兑换书法技能了吗?”系统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秦泽都觉得自己的系统有点不对劲,或者说他的这个系统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漫天要价就不说了,总给人一种感觉,就好这东西有生命一般。   虽说是在帮自己,但也是一个大事不乱,小事添堵的存在。就比如现在的书法技能,直接给自己就行了,用得着还要羞辱自己一下吗?   “我换,我换。十点心愿值,我出了。”秦泽的心在流泪,他发誓如果那一天能够找到发明这个坑爹的神仙系统的人,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系统察觉到宿主处境有危险,初级书法技能已经无法应对,必须学习高级书法技能。学习本技能需要二十点心愿值,宿主是否愿意兑换?”   “我……尼……”   秦泽差点没有跳起来骂娘,什么狗屁的初级高级,一下子就是二十点心愿值。这要是兑换了,自己可就只剩下两点心愿值,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要说回家了,连活下去都有些困难。   “系统,你也能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前有袁天罡对我火药觊觎,后有崔家对我恨之入骨。我要是换了这东西,就凭借两点心愿值,该怎么活下去?”   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系统讲讲理,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现在也是一天绳子上的蚂蚱。虽然系统这条蚂蚱绳子根本就绑不住,但好歹也要救自己呀。   “如果你能完成一个要求,我倒是能够同意,用五点心愿值将技能卖给你。”   峰回路转,突然听说只要五点心愿值,秦泽也是一喜。可是一听又有什么要求,当下就止住了狂喜。系统这家伙会有什么要求?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秦泽觉得这家伙不可能这么好心。   “什么要求?”秦泽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办法,这书法他是不学也得学,一下子能便宜十五点心愿值,又如何能不让他动心。   “让李二吃一次瘪。”   系统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听得秦泽浑身一震。   “这是谁的心愿?”系统没理由会下发这样的任务,肯定是有人触发了这个任务。但是按照系统的选择,凡是有害他生命安全的心愿,系统都不会接受。所以说这个坑爹的要求,根本就是某个人的心愿。   自己好不容易在李二面前装成了一个傻怂,这是最安全的保护色,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继续蹦哒下去。可一旦让李二认识到自己是在故意藏拙的话,那可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了。   聪明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脱离掌控。   “考虑到实际情况,所以不限定任务形式,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系统言语依旧冰冷,却是没有说出这是谁的心愿。   秦泽仔细想了想,让李二吃瘪这个任务看起来十分危险,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有没有说要到什么程度。   实在不行自己再作两首诗,再刺激李二一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边的李二实在是气不过了。眼瞅着这时间不停地流逝,秦泽硬是抓着笔,半天也没有写一个字。这不分明是在消遣自己吗?   “你为何还不动笔?”李二这一下语气明显生冷了很多,看那架势大有再把秦泽给绑起来的意思。   “小子在思考要用何种书法来写。”这个时候秦泽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抬起头一脸自信地看着李二回答道。   秦泽这突然表现的自信也是让李二一愣,他也是想不明白先前还一脸慌乱的他,这会怎么这么镇定了。   秦泽当然自信了,因为他已经将高级书法给兑换了下来。现在他脑子里可不仅仅是会写字了,那可以说已经是一个书法大家了。不论是李二常用的飞白体,还是楷书、行书、草书……秦泽那是全部精通。   没错就是精通,这就是高级书法技能的魅力,大唐目前所有书法的最高境界,秦泽都已经学会。而他也正打算用书法来完成系统那个不靠谱的任务。   “怎么?你会写很多字吗?”李二也是一愣,有些没有听明白秦泽话里的意思。   寻常人哪怕是王羲之这样的大家,也顶多掌握了一两种字体,并且擅长的也就只有一种。因为书法这东西最耗心神,哪里会有人能够同时掌握多种书法。   在他看来秦泽估计也就是会个大慨,根本不可能是全部精通。   不料秦泽听了李二的话,却是摇头不语,提起毛笔就开始奋笔疾书。   楷书有四大家,分别是欧阳询的欧体、颜真卿的颜体、柳公权的柳体、赵孟頫的赵体。   而秦泽第一次写下的就是欧阳询的欧体,笔力险峻,结构独异,这也是脱胎于王羲之的楷书,另创的一门书法。   洋洋洒洒两百余字写完,李二已经迫不及待地让阮诠将它呈了上来。李二素来喜欢书法,对王羲之的字体更是喜欢。眼下看到这欧体也是欢喜异常,几乎就要当做是珍宝。   欧阳修是隋末唐初人,是南梁征南大将军欧阳頠之孙,南陈左卫将军欧阳纥之子。如今还正在弘文馆编撰《艺文类聚》。   李二一看这字体也是熟悉的要紧,有些欧阳询的风格,却是更加老成。当然这也是因为秦泽学的是大成之后的欧体,而现在欧阳询还没有到这个层次。   这一下李二先前受的所有气,就全部散去了。什么都不说就这一副字,已经让他无比享受了。   可是等他想要赞赏秦泽一番的时候,却发现秦泽根本就没有停下。   既然要让李二吃瘪,单单凭借一副字怎么可以?   所以秦泽又是奋笔疾书了起来,这一次他写的是颜真卿的颜体,要知道他可是在书法史上,继二王之后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书法家。   如果说欧阳询的欧体是初唐书法第一体的话,那么这颜体,就是反初唐书风的第一体。他的字体多行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上也是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端庄雄伟,气势开张。   一番奋笔疾书之下,秦泽又将将进酒给誊写了一遍。这一次李二拿书法的手,明显都有些发抖了。只看了一眼,他就彻底呆住了。   这是一副完全和先前不同的书法,但字里字间的境界却是更甚一筹。   李二就这么呆住了,他自认自己的书法水平不错。可是和秦泽一比起来,却是差了太远。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自讨没趣让秦泽写下这东西。现如今秦泽在长安的已经成了读书人的禁忌,因为这家伙凭借一首诗,让整个长安的才子们,不敢再张口一句。   实在和秦泽相比,他们没有脸面张口。   可如今……   李二看着这风格迥异的书法,顿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怕是长安的才子们,再不敢提书法了。   与此同时也是下定决心,以后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再找秦泽,否则的话整个长安的才子们,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刚想开口说两句,确实发现秦泽还在写。这一下李二就不淡定了,要是这么下去,估计自己都有心里阴影了。   当下一拍桌案,腾地站起,指着手里的书法就说道:“大胆,你竟然写了错字,实在是有辱斯文。程知节把他给我绑起来。”   李二这话一出,秦泽整个人都是一颤。手里握着的笔也是直接掉了下去,还没转过头就感到一道劲风袭来,于是他又被绑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颜师古   一提起要绑秦泽,程老妖那是十分的痛快。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牛皮绳,三下五除二就又把秦泽给绑了起来。   而李二这个时候也是走到秦泽旁边,从桌案上拿起了那张还没有写完的半副诗词。   果然又是一种字体,只见字体之间匀衡瘦硬,斩钉截铁势。点画之间也是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   和先前那副有些极大的反差,可以说一个是饱满圆润,一个是匀衡瘦硬。   这下李二算是彻底没有了脾气,这小子这短短的一会,就写下了三种不同的字体,更为关键的是,这每一个字体都是那么的非比寻常。   秦泽的年岁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秦泽自己通过练习得来的,稍微一想却又是想起了秦泽的奇遇。   当下也是抓着书法,向秦泽试探地问道:“这东西也是那位上仙教授与你?”   秦泽被绑住,正在为先前李二那个粗劣借口,感到深深的无奈。这会听李二这么说,也是一愣。   既然李二都帮他想好了解释,他又何尝不继续用下去呢。   “回陛下正是如此。”秦泽被捆得结实,没有办法行礼,只好就这么站着回答道。   与此同时也是在心里开始向系统询问,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他应该能够猜出这个心愿是谁的了,八成就是崔家中的一员。否则的话谁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   “尚且还差一分。”系统语气冰冷,显然是觉得秦泽做的还不够。   这一下秦泽是彻底无奈了,可是系统不满意他也没有办法呀。只好又抬起头冲着李二,装出一脸惋惜地说道:“只不过当时小子心里害怕的要紧,所以这书法一道也就只学了三成……”   “暴殄天物呀,暴殄天物呀。”   秦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二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铁青。这么好的机缘,偏偏落在了这么不靠谱的秦泽身上,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这家伙硬是因为害怕就学成这样。   才三成呀,书法的造诣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让李二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以说他练习书法这么多年,甚至连一个秦泽都比不上……   关键是……   秦泽还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就好像这东西是别人求着他学的一样。   秦泽自然是发现李二脸色越来越不善,心里也是直打鼓。如果今天他面对的是像朱元璋这样气量小的皇帝,估计这一会秦泽都已经凉透了。   这也算是系统给秦泽的一条活路,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气的皇帝,否则的话不论他怎么隐藏自己,估计也早就被皇帝给咔嚓了。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系统终于退还给了他十五点心愿值。这样算下来他还有十七点心愿值,虽然少了点,但也比直接扣二十点心愿值要好。   心愿值到手,秦泽是不打算再刺激李二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当下就十分恭敬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等着李二发话。   “唉。”李二长叹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到了秦泽写的这首诗上面。不得不说这首诗写得是真的绝妙,尤其是那种大气磅礴,纵横捭阖的气势,更是让李二喜欢不已。   可是喜欢归喜欢,只不过这诗要是出自秦泽的手,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不论怎么看,秦泽都配不上这首诗。   起初李二也以为秦泽是抄袭谁人所作,可是到最后却是根本就找不出任何一个相似的诗句。而且别的不说,这这种气势也不像是如今这些文人能够做出来的。   当下是细细看了几遍的诗词,又抬头看看秦泽,到最后只能是一声长叹。   “这一次你和崔家打赌之事,虽然侥幸获胜。但也不要太过锋芒,如今崔太师病重在床,你又这等风光,让崔家人如何去想?”李二小心地将这几副书法给收了起来,转而开始说了正事。   上一次经过房玄龄他们的提醒,李二也开始渐渐收敛自己的行为。毕竟现在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这次崔太师病重,李二还亲**问了。   可秦泽倒好,一不注意又给他整出这么一个幺蛾子。现在秦泽可以说不论做什么事,众人都会认为这是李二的指使。   秦泽的这首将进酒,可以说是折尽了长安书生的脸面,当然最惨的还是他们崔家,毕竟谁让当日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让秦泽滚出长安。   现在倒好,被他们瞧不起的秦泽,硬生生做出了一首打所有人脸面的时,狠狠地挫败了他们的士气。   可是这个时候他这么做,会让其他人怎么想。   别的不说就说崔家人,就一口咬定李二这是还要继续下手。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秦泽在替李二长志气了,而是李二在替秦泽擦屁股了。   将秦泽给叫来,也是为了让这家伙收收心,不要在这么下去了。否则的话,他和崔家之间还真的要彻底摊牌了。   秦泽也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李二的意思。当下就连忙回声应道:“小子谨遵陛下教诲。”   见秦泽这么识趣,李二也是点点头,别的不说秦泽这一点还是让李二非常的满意。不居功自傲,有的放矢,实在让李二很宽心。   经过书法的事情,他是没有了一点兴趣,现在一看到秦泽,他就觉得自己头疼。当下就要摆摆手,让程老妖把这小子给带下去。却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报说是中书侍郎颜师古求见。   一听颜师古求见,不要说秦泽了,就连李二也是愣了一下。   颜师古生性好淡薄,不喜欢人情交往。平日里也多是畅游在古文著作之中,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博览群书,学问通博之人。平日里李二退朝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他们这些弘文馆的大儒们谈论学识。   可每次都是李二谈的兴起,人家却以一句“”陛下应当以治国为重”,就把李二给赶了出来。当然李二也知道这是颜师古怕自己把心思放在了这个上面,从而耽误了治国。   但这一次颜师古主动来求见,还真是第一次。所以一下子李二也是有些好奇起来。   当下就连忙让阮诠将人给带进来,而秦泽和程老妖也很识趣的向李二请退。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面前一人给叫住了。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席儒衫,留着长长的胡须。隔着老远秦泽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墨香,等离得近一点,甚至还能闻到一种古老书页的味道。   再看来人长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里却是清澈无比,仿佛是日月星辰在流转一般。   被对方给叫住,秦泽也是一愣。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对方,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此人就是中书侍郎颜师古了。当下就连忙鞠躬行礼道:“小子秦泽见过颜中书。”   大唐是没有称呼大人的习惯的,因为在这个时候大人这个称呼,其实是对父亲的一种称呼。这就很现在的大大称呼一样,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广泛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叫一声颜大人,估计颜师古自己都要震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泽这是要认自己当干爹呢。   其实秦泽对颜师古还是有点好感的,因为他知道这是以为真正的大学士,就算是自己凭借着时间优势,在这些人面前也必须放低身段。   而另一边的李二见颜师古和秦泽这样子,也是一愣。因为他突然发现对方这次来好像并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像是专程来找秦泽的。   颜师古也是发现了李二脸色的不对,不过就凭借他大儒的身份,见了李二也是不用行礼。当下也是冲着李二拱拱手,算是施礼了。   他这次来的确是来找秦泽的,准确的来说,是来听听秦泽那个关于断句读的想法。   其实这一切都只能说是太巧合了,因为他正好是卢渠的老师。就在刚刚卢渠一脸兴奋地找到了他,将秦泽的那个断句读的想法告诉了他。   这一下连他也被吸引了进来,再加上卢渠在一边一直为秦泽说好话。还将自己先前看到程老妖拿牛皮绳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了老师。   他是害怕秦泽这小身板真的惹怒了李二,才被绑去丽正殿。所以也是想要让自己老师帮忙去说说情。   原本这种事颜师古是不会掺和的,可是在一听了秦泽的那个想法之后。当时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就这么一路来了丽正殿。   “秦公子不必多礼,老夫此次过来也是有事要麻烦一二。”颜师古也是细细观察了一遍秦泽,在确认他没有挨板子之类,才点点头说道。   一边的李二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是不由地脸上抽搐了几下。看这架势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指不定秦泽又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事,否则的话怎么会惊动颜师古这位大儒。   只不过因为有颜师古在场,所以李二也不好发作,只是等着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突厥来人   颜师古是什么级别的人物?那可是真正的大儒,秦泽是想不出来,自己能够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来麻烦自己。所以也是一脸疑惑地站在那里,等着颜师古接下来的话。   可让秦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颜师古找自己竟然就是为了断句读的事情,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会惊动颜师古。   颜师古见秦泽这一脸吃惊的样子,也是摇摇头,将卢渠是自己学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一下子秦泽是更加的无语了,他当时是真的只是想要打发走卢渠,可谁会知道这家伙竟然会是颜师古的学生,而且还是得意门生的这种。   其实,颜师古在隋文帝仁寿年间的时候,曾经被尚书左丞李纲举荐,做了安养的县尉。当时也是做的政绩斐然,被调到了长安。只不过最后因为坐事直接被免职,十年没有升调,所以迫于生计,只能授徒为生。   虽然现在李二重用了他,但是他还是收了卢渠做自己的学生,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为了生计,只能说是一种习惯吧。   现在听说要找自己讨论断句读的事,秦泽也是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转过头偷偷看了一眼李二。果然发现对方的脸色又是阴沉了下来。   这刚刚他还保证这段时间乖乖的缩在家里,结果这丽正殿的门还没有跨出去,就被人家给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秦泽哪里还敢多说,连忙冲着颜师古有些求饶地说道:“颜中书,此事不过是在下一时兴起。至于其中细节,却是并没有深思。况且小子才疏学浅,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断句读,所以怕是不能帮上颜中书了。”   这个时候李二也是有些明白了过来,知道了两个人是在讨论断句读的事情。这就让李二好奇了,对于这东西他是向来喜欢,只是没有想到秦泽还有这份闲心,不过这会也是被完全吸引了,所以就参与了讨论之中。   好在有了李二的参与,才将颜师古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否则的话秦泽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这道坎儿。   就凭借秦泽这点墨水,哪里能够和颜师古这种级别的人谈论?   所以就很识趣地跟着程老妖就这么退去了,转而让李二好好和颜师古交谈。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泽是再也不敢得瑟了。李二都把话给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能不照办吗?   而卢渠也是全身心投入秦泽画的那张大饼之中,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来烦过他,这样一下子倒让秦泽又闲适了下来。   而闲下来的秦泽,则是每天坐着自己的马车,在整个人长安四处乱逛。没事的时候就就借着监督工作的理由,去织布坊闲逛一圈。   崔家这些天也是没有再来找秦泽,自从上次打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崔陵。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是被家里人给囚禁了,而且崔浩那家伙也是消失不见了,不用想他的下场肯定要比崔陵还惨。   这些天秦泽在整个长安转悠,倒是明显发现了这长安之中出现了很多突厥人。   以往虽然长安也有不少外来人,但最常见的不过是胡商,这突厥人却是并不常见。这也是因为东西突厥和大唐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突厥人在长安可并不受欢迎。眼下看到这么多的突厥人,秦泽也是有些好奇。   他一直在观察着边关的局势,尤其是东突厥和西突厥之间。因为他知道随着梁师都被剿灭,东突厥会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俨然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而对方的这种做法也是彻底激怒了李二,只不过大举进攻东突厥,却是还要再等一年多。   但是秦泽知道,现在李二有了向边关派兵的念头。所以现在看到这长安出现这么多的突厥人,秦泽怎么能不关心一番。   可是就凭他现在这身份,他要是敢去找突厥人套近乎,估计鸿泸寺的那些人,会直接把秦泽给绑了,然后再治个通敌之罪。   再说突厥人说的话他也听不懂呀,这些家伙说的是突厥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的一种。要是英语之类的秦泽还懂得,这突厥语他就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秦泽倒是知道一些贞观二年关于突厥的事情,这些人如果是东突厥人,那就是来向李二求救的。如果是西突厥人,那就是来找李二和亲的。   贞观二年可以说是大唐一个绝佳的契机。之所以东西突厥的人都来找李二,并不是因为大唐真的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自身之间的内乱,而且不仅西突厥发生了内乱,东突厥也是内乱不止。   先说西突厥吧,贞观元年的时候,西突厥的可汗统叶护,曾经派真珠统俟斤向唐太宗献万钉宝钿金带和五千匹宝马,以此来要求迎娶公主。   但是因为东西两个突厥向来不和,加上东突厥一直都觊觎大唐,所以自然不会让大唐和西突厥结好。   所以东突厥的颉利可汗这些年一直入寇唐朝边境,将大唐和西突厥往来的道路梗阻。同时颉利也是威胁统叶护不让与唐和亲,这桩婚姻也就未能结成。   但又过了一年,西突厥逐渐强盛以后,统叶护变得极其自负起来,作威作福,欺凌百姓。结果就是得瑟过头了,在贞观二年的时候,直接被自己的伯父给杀死了。   所以现在西突厥的可汗,就是他的伯父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   这莫贺咄原先仅为一小可汗,身份上不是太过正统,所以他自称大可汗自然有人不服了。   要知道突厥都是以部落为一个集体,就比如东突厥的草原十八部一般,他们并不是按照大唐这种地域划分。   而突厥人向来崇尚武力,想要做可汗就必须要有过人的武力。但显然莫贺咄原就没有这个能力,他能够当上可汗也不过是因为杀死了统叶护罢了。   这个时候西突厥中最强大的弩失毕部落,就第一个站出来不服,并且共同推举了自己的部落小可汗泥孰莫贺,要立他为天可汗。   可泥孰莫贺就是不肯就位,反而迎立统叶护可汗子咥力特勤,是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   这样下来整个西突厥就彻底乱套了,肆叶护和莫贺咄之间开始互相攻击,战斗不止。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又是想起了大唐。可以说两个人谁要是得到了大唐的帮助,就绝对能够打赢这场内战。所以就又动起了和亲的念头。   而东突厥的原因说来就更加简单了,贞观元年因为突厥式微,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都是叛离突厥。   身为天可汗的颉利自然不会放任他们不顾,于是就派自己的侄子突利可汗去讨伐,可是突利可汗这个时候,自己都有些不满意颉利的掌控,私下里更是偷偷和李二开始往来。   而这次的讨伐,突利也是败绩逃回。为此颉利可汗将突利给囚禁了十多天,并鞭打他。   突利可汗因为这件事,对颉利可汗是怨恨到了极点。就和李二之间的交往更加紧密了,那颉利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察觉出来了一些风声,所以也就开始提防起来。   颉利可汗首先要做的就是架空突利,所以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向突利可汗的部落征兵,那突利可汗管辖着奚、霫等数十个部落。也都是勇猛之人,自然是不会放人。   因此如果这次来的人是东突厥人的话,应该就是突利可汗的人。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这一次是直接来向李二请求入朝的。   这些秦泽都知道,可问题的关键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来的这些人到底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他虽然对大唐的历史比较了解,可是史书的记载都是以年为单位。根本不可能记载到具体的时间,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得知。   再说了这不论东突厥人还是西突厥人,长得都一样。再加上大唐和突厥向来关系不和,这些家伙到了大唐也都是在鸿泸寺这片转悠,吃住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秦泽根本就接触不到。   思来想后秦泽也只能另想办法,到最后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程老妖绝对知道呀,所以就打算以他为突破口。   不过他也知道就这么去问的话,对方肯定是不会说的。不仅不会说,要是秦泽表现的太积极,搞不好连李二都要怀疑他了。   以前他不想和大唐有什么交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这个社会再怎么的繁荣,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属。   可自从插手了王雨曦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要留下,既然要留下也就要做些什么。虽然不是自己的归属,起码也要是自己的故乡。   他想要功勋,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突出。一直以来他都在李二面前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才换来了李二的安心。   现在李二选择搁置秦泽,就是不想自己的野心过度膨胀。可如果秦泽本身的野心膨胀了呢?   所以这其中的度秦泽必须要把握好,所有的事情必须润物无声,只有等到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才不会引起李二的怀疑。   现在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秦泽要做的就是弄清这个机会到底是什么。   不论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李二到最后都不会放任不顾。而秦泽虽然无法影响李二的决定,但是他却可以利用李二的决定,可前提是秦泽必须知道这个决定。 第一百一十章 笑出事了   程老妖是不可能去问了,但是程怀亮可以呀,这家伙现在别提有多风光了。   自从上一次秦泽教会他广播体操之后,这家伙就成了总教头一样的存在。   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练兵场,教那些士兵们广播体操。不过现在这广播体操已经换了名字,改成了强军操。   那家伙给程怀亮给嘚瑟的,都快要上天了都。   不过比较悲摧的就是,因为他不是家里的长子,所以不可能像他哥哥程处默那样,日后可以继承程老妖的爵位。所以在现在能够教教士兵,已经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程怀亮后面还有一个弟弟程处弼,如今也才不过五六岁。其实程老妖一共有四个儿子,还没有出来那个叫程处政。   程老妖也没打算让程怀亮成为军中的将领,大儿子程处默已经为了大唐领兵在外。如果让程怀亮也成为将领的话,那他程家在军中的话语权可就有些太大了。   所以程怀亮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处境,他本身倒是十分渴望去建功立业,可是偏偏条件不允许。   不过他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现在虽然不可能让他过分渗入军中。可是李二也不会不厚待他们程家,这家伙最后虽然没有成为像程老妖这样的开国功臣,但是到最后也是成了宁远将军,职务也是不低。   只不过这都是在他做了驸马之后,否则的话李二是不会对他这么放心的。   在没有和李二联姻之前,他就只能做一些武散官。就比如现在的任勇校尉,就属于正九品的武散官。   不过人家是不愁,只要他程家不倒,他的官位就会一直往上升。这也是作为官二代的优势,远远不是秦泽这个庶子可以比较的。   前些天的时候,因为程老妖将程怀亮塞给了自己。秦泽也就让他和二虎一起训练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程怀亮也是将秦泽给榨的一干二净。   当然秦泽也是有意将一些训练军队的方式教给了他,所以说这家伙现在在练兵场混得可比秦泽好多了。就比如现在,秦泽想要去探探程怀亮的口风,都要废一番周折。   经历过上一次朱雀门的事情之后,现在的右监门卫虽然不会再把秦泽给拦在官门外。但是也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一路走下来,秦泽不知道被人搜了几遍身。   说是为了宫里的安全着想,但谁搜身会不停地捏人?而且搜身还需要踹屁股?   可是秦泽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呀,谁让他上一次的蝗虫军粮把这些人给坑死了。   不过左武卫的人对秦泽还是明显好了一些,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将军和秦泽的关系。而且因为接触的多了,也知道秦泽是个洒脱的人。   所以只要到左武卫的地盘的话,那些巡逻的人看到秦泽,就不会说搜身什么的了。不过也别指望他们会对秦泽有多好,他们对秦泽也只是处在不故意找事的地步。   秦泽作为一名录事参军,虽然级别低得吓人,可是好歹也算是有个一官半职。所以在左武卫里闲逛还是没有问题的。   问明白了程怀亮现在就在练兵场,秦泽也是没有耽搁,就向着练兵场走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是一看到上百人个人,站的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做广播体操,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种感觉没有亲眼看到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体会到的。上百人一本正经的做广播体操,这场面……   可以说除了秦泽,这里的所有人都对广播体操,都有着神圣的崇拜。   当然这也和程老妖他们推广时候的说法有关,李二是不会让他们将秦泽给说出去的。所以这强军操就变成了李二的功劳,是他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   李二是武将出身,没有人会质疑这个说法。再加上这强军操的确有着非凡的功效,一来二去就彻底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可是在秦泽心里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这个和神圣联系起来。因此在看到这个场面的第一时间,就一下没忍住给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那边正做操的上百人直接就停了下动作,齐刷刷地就这么瞪向了他。   这一霎那,秦泽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敌意一般,这一下他是再也笑不起来了。   赵忠是一名队正,在这一次强军操的推行中,因为他的声音洪亮,所以就成为了一名喊号员。也就是别人做操的时候,他在一边喊节奏。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份无上的荣誉,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离陛下那么近。所以平日里也是十分的卖力,可是就在刚刚,竟然有人会对着这强军操发笑。   这是什么行为?   这不是在蔑视强军操,蔑视陛下不是吗?   这一下子赵忠也是怒火中烧,直接就停了口号。而另一边那些正在操练的众人,也都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说实话秦泽这会已经彻底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没忍住,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的敌视。   他根是不知道强军操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所以这会看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虽然心里害怕,但同时也是疑惑不已。   “来人可是秦参军?”做为一名队正,赵忠第一个发话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开口。这下那些原本就虎视眈眈的人,是更加的愤慨了。看那个架势,估计都要冲上来把自己给撕成碎片。   秦泽真的很想撒腿就跑,这种情况下要是对方一个控制不住涌上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给淹死。   “哪个……有事?”秦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只能试探地问道。   这句话不说倒好,这一开口,那些个士兵们,当下就炸开了锅。一下子就跟在赵忠身后涌了上来。   这架势差点没把给秦泽给吓傻了,不过他这会却是死撑着,硬是一步都没动。   废话他这会敢跑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大群狗围攻了一般,那是绝对不能逃跑的,因为只要他一转身,这些家伙们绝对会冲上来。   好在赵忠还算是懂得一些节制,伸出手将众人给拦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认出了秦泽这位如今的风云人物,才又是冷冰冰地诘问道:“刚刚可是你在发笑?”   “这里不让笑吗?”秦泽一听也是有些发愣,直接就开口问了一句。同时也开始检索自己的脑袋,看看大唐到底有没有这一条规定。   这在秦泽看来是十分正常的问话,可是在其他人看上来,这就是明显的装傻充愣。   于是立马就有一人,大叫一声说道:“弟兄们,我可认识这位秦参军,上次咱们吃的蝗虫军粮就是他做的?”   “我去,这是哪位多管闲事的好汉。”秦泽心里一个咯噔,差点没有破口大骂。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就是秦参军呢?”   “上次程大将军说了,不让我们对秦参军动手。可是这一次秦参军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可怪不得我们动手。”   “就是竟然敢嘲笑这强军操,岂不是在欺辱陛下?”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秦泽一阵心惊肉跳,不过到最后也是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点,大致算是知道这些人是在怪自己嘲笑他们练广播体操了?   而且看那意思,自己嘲笑广播体操就是嘲笑了李二了?   “诸位稍安勿躁,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诸位还是莫要冲动。”稍微思索了一会,秦泽也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所以就开始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找着程怀亮的身影。   这种情况下凭借一张嘴是没有办法的,法不责众这个道理这些人也懂,所以要是谁真的一个没忍住冲上来,揍个秦泽一顿也不是什么问题。   好在这一大批人围在一起,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就在这些人快要暴走的时候,程怀亮终于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马鞭,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是在空中狠狠地一甩。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在众人的头顶之上炸响,霎时间所有人就全部愣住了。   “都干什么呢?不好好练强军操围在这里干嘛?”程怀亮因为强军操的事情,在这些人心目的地位可谓是青云直上,说话都比以前有份量多了。   这些围着的人见程怀亮过来,也都是停止了继续向秦泽逼近的脚步。而是冲着程怀亮说道:“校尉,这里有人蔑视强军操。”   “嗯!”程怀亮拉长了声音,语气里面也是充满了愤慨地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把他给我拖过去。”   这下原本还在为程怀亮及时出现,而激动不已的秦泽,顿时就愣在了原地。眼瞅着这架势不对,连忙就放声大叫道:“程兄是我,秦泽呀。”   秦泽这边一出声,那边的程怀亮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就伸出手止住了那些要动手的士兵,就这么走了进来。   果然一眼就发现了被围在中间的秦泽,看到对方脸上的狼狈样子,也是没好气地笑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看到周围的人稍稍平定了一点,秦泽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一切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马   秦泽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同时也是再三声明自己真的不是在嘲笑,而是在赞赏。   “陛下圣心所致,得如此体练之术,在下身为一介参军也是衷心为陛下贺,为我大唐所贺。昔日突厥十余万骑入我大唐,陛下斩白马力退众敌。如今突厥连连犯境,掳走大唐子民,坏我大唐边关。我等无不是掩面重誓而发,今日见众将士这般操练,依稀看到来日我大唐铁骑扫荡突厥,以平我大唐之郁结。你们说为何不笑?我不仅要笑,还要放声的大笑。”   说完这句话秦泽就真的大笑起来,文人靠的就是一张嘴。打他是打不过这些人,但是从忽悠上来说这些人可绝对不是秦泽的对手。   这个时候还没有演讲这一说,所以秦泽这一碗鸡汤下去。那是听得众人纷纷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突厥去,将突厥的草原十八部给扫荡一空。   见众人的情绪到了极点,秦泽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是冲着众将士说道:“诸位将士还是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番苦心,还当苦心锻炼,等到体魄健硕之后,也好为我大唐多杀几名贼人。”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直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而说完这句话,秦泽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拉着程怀亮往一边走,忽悠这东西难免有不靠谱的时候,秦泽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放肆。   可不曾想这鸡汤实在是来的太过浓厚,效果直接是一发不可收拾。哪个当兵的心里没有一点血性,如今被秦泽这一勾,顿一个个时就如同烈火焚身一般。   也是自发地让开位置,让秦泽和程怀亮能够走出去。然后一个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努力操练了起来。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秦泽忽然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再看这些将士们,虽然动作依旧是原先那样,可是秦泽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军人,无畏与无私的捍卫,值得所有人为他们倾佩。   秦泽拉着程怀亮往一边走,心里也是盘算着怎么开口。却不想对方则是一副神游的状态,被秦泽拉着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怀亮兄这是怎么了?”秦泽歪着身子向一边的程怀亮问道。   “身为将门之子,我应当为大唐挥洒自己的一切,可如今我却只能留在长安,不能上战场杀敌,于我还有什么意思?”程怀亮咬着牙,表情相当的坚决。   “唉。”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想着建功立业,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你可曾知道他们对你的希望是什么?有时候留下,也是一份功业。”   程怀亮的话无疑是勾起了秦泽自己的思绪,这天下的父母又何尝不都是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子女再大的功业,也比不上一生的陪伴。   这下倒好,原本还兴冲冲的秦泽,此时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两个人就这么靠在墙根上,一个抬头望着天,一个低头看着树,场面别提有多低迷了。   好在秦泽终究是定力过人一些,很快就从这种悲伤中苏醒过来。也是伸手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故意找话地说道:“你这拿着马鞭的是准备干什么?”   他这话一出,程怀亮就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大叫一声:“坏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着就直接扔下秦泽,急匆匆地向一边跑去。   这一下轮到秦泽莫名其妙了,眼看着程怀亮跑开。他自然是要跟上去,否则的话今天就算是白忙活了。   程怀亮的速度很快,以秦泽这个平时不爱运动的身体来说,是根本就追不上对方。   不过好在程怀亮也没有跑多远,只是挥舞着马鞭,跑到另一边的马场。   目前来说突厥之所以会对大唐造成这么大的危害,就是因为两个民族所处地理位置的不同。对于大唐来说,生活在地势比较平坦的地带,雨水充沛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实行的农耕文明。而突厥则因为降水太少,只能实行放牧文明,这也让他们成为了天生的骑马好手。加上有着大量的马匹,所以在对战上面可以说是占尽了上风。   李二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加上士兵体力训练的同时,也开始着重培养骑兵。因此这操练场旁边就是马场,平日里就是用来训练骑兵。   程怀亮非常喜欢骑马,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马背上飞驰。可是在长安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所以上一次诗会的时候,这家伙才会在灞水河不厌其烦地骑来骑去。   可自从他在秦泽那里学会了广播体操之后,就有了进入练兵场的资格。当然也是能够进入这马场,所以他那无处安放的精力,就开始消耗在这些马匹之上。   而且最近他得到了一只上好的突厥马,这种马的体格不大,也就半丈的高度。但是它的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而且体质粗糙结实,关节、肌腱极其的发达。   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它的毛发浓密,毛色复杂。这也造成它耐劳,不畏寒冷的优点,同时它也能适应极粗放的饲养管理,生命力极强,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都能够生存。   而这马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可以说是一种良好的军马。   而大唐境内的河曲马以及西南马,则更多的是用作农用,在战场上倒是没有多大的优势。   所以向来军队里面的人就喜欢突厥马,这一次程怀亮也是抓住了机会,遇到了一匹从战场上缴获的战马。   秦泽来的时候,他还正在驯马。这被秦泽这鸡汤一喂,他倒是忘了这件事,现在猛然想起,也是连忙跑了回去。   马这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就更不用说一匹战马了。它们向来就是不会服从新主人,想要爬上它的背,可没有那么简单。   秦泽过来的时候,程怀亮正死死抓着那匹马的脖子,整个人牢牢地贴在马背上。   再看这匹马粗壮有力的四肢,配上鼻孔里不断喷出的水雾,让秦泽这个不懂马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匹好马,只不过就是驯服起来难了一点。   对于驯马秦泽也是知道一点的。这东西你必须要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彻底地把它降伏。否则的话若是一次不成功,再想来第二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而想要降伏这马也很简单,只需要爬上马背,然后死死贴在上面。只要你能坚持着不被它给摔下来,你就算是成功了。   秦泽过来的时候,这马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看他们的架势也是试过了无数次,可是都没有成功,其中当然也不乏一些体型壮实的大汉。   而相比较他们来说,程怀亮体型不仅不壮实,反而还有些精廋。当然人家廋不代表人家没力气,这家伙就是属于传说中的穿衣显廋,脱衣有肉的那种,   这一会死死和贴在马背上,任由这战马上窜下跳,他硬是没有松手。这战马也是急了,不停地甩着身体,拼命地想要把程怀亮给弄下来,可是这家伙就跟长在上面了一样,不仅如此还能不停地用双脚踢着马背。   这是一场力量与耐力的比拼,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明显是程怀亮技高一筹。因为他不仅牢牢地待在上面,还能腾出两只脚,来不停地踹马背。   这种做法无疑就是在向战马宣战,要么怎么说这马是有灵性的。见自己上窜下跳也是甩不下对方,就开始狂奔。   这种马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它要是全力跑起来,那冲击力就别提有多大了。先前那些人最多也就是坚持到这个时候,因为这种颠簸,对人的体力是一种极大的耗费。   但是让秦泽吃惊的是,不论马匹跑得有多快,也不论它怎么折腾。程怀亮还就是跟长在上面一般,硬是没有掉下来。   这一下不要说那些围观的人了,就连秦泽也是看得浑身热血沸腾。这会他也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斗牛那种节目了。因为这真的能够让人热血沸腾。   就这么足足折腾了一盏茶的时间,马匹的力气也是消耗的差不多了。奔跑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而这个时候程怀亮脚下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了。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看那架势是想要使唤这匹战马。   这马喘着粗气,起初还十分抗拒程怀亮的指令,可是到了最后也是实在没了力气,精神也是消耗的差不多。就开始在程怀亮的吆喝下,开始做出相应的动作。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怀亮看准了时机。只见他猛地松开握住马脖子的手,整个人直起身子,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马匹头顶上方就是狠狠一甩。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鞭声在整个马场炸响,而随着这一声鞭声,那战马也是猛地止住了身子,而后前脚一抬,对着天空就是一声嘶吼。   这一幕可直接把秦泽给看呆了,这简直已经不是在驯马了,这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马蹄铁   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可以说镇住了战马所有的桀骜。又是一声长鸣之后,战马终于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这个时候的战马明显比先前温顺了许多,已经是不在四处乱跑,而是任由程怀亮坐在马背上,跟着他的动作,开始慢慢溜达。   这就是被驯服的战马的灵性,懂得人的意思,能够根据主人的动作,来做出相应的反应。   看得出来程怀亮也是十分的激动,那些围观的将士们,这会也是都跟了上去,一个个开始向程怀亮道喜。   能够降伏一匹战马,这本身就是程怀亮实力的象征。可以说凭这一手就足够众人崇拜他了。   不得不说就先前的那一幕,看的秦泽都有些心动了。只不过看看自己的这副小身板,他还是觉得自己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也是嘚瑟够了,程怀亮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拉着缰绳,一只手慢慢地摩挲着马的脖颈,向秦泽走了过来。   “当真是一匹好马,我大唐要是能有这种铁骑,还何愁不能踏平突厥。”   这个时候秦泽也是凑了上去,想要伸出手去摸一下战马。可是这手才伸出去,战马就十分不屑地打了一个响鼻,避开了秦泽的动作。   “哈哈,战马有灵,若是不能降伏与它,是不可能让它听话的。”说这话的时候程怀亮那叫一脸的得意,这架势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厉害的一般。   “端是一匹好马,不得不说还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大唐虽然土地肥沃,却也只适合种植农田。若是能够从突厥手里多抢来一些战马,大唐铁骑迟早也能踏平他突厥。”秦泽已经开始将话题往突厥身上引,但是为了不太明显,只是先一点点的深入。   程怀亮自然是不会戒备秦泽,这会听他这么说,也是心有所感。大唐的土地的确都用来种植了庄稼,除了靠近突厥的河曲地带有些草场,其它的地方也没有适合的条件。   一直以来大唐为了能够得到足够的战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生命。可是突厥人也不傻,虽然和大唐之间有马市。但卖过来的马一来昂贵无比,二来大多都是一些阉割的马。   他们这么做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可能让大唐得到突厥马的基因。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唐的马匹也不过才三四十万头。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农用,远远比不上突厥的战马。   “这一匹战马,就是边关的战士用生命换来的。可以说它的红色的毛发上,也有大唐将士的一腔热血。”程怀亮眼神有些黯淡地拍了拍战马,又是说道:“只希望这一次这战马能够生育出优良的后代。”   大唐本地马不适合做战马,奈何基因又太强大。所以用俘获来的战马培育下一代,基本上三代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看时机差不多了,秦泽也是跟着附和地说道:“而今看到长安之中突然多起来的突厥人,我也是十分心动,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若是能够从他们手里多得到一些战马,该是何等的美妙。”   “屁的战马。”不料程怀亮听了秦泽的话,直接就骂了一句说道:“他们哪里是来和我们交易战马的,他们是来向我们求救的。”   秦泽一听也是明白了过来,知道了对方应该是东突厥突利的人,当下也是顺着程怀亮的话继续说道:“既然是求救,就不可能让我们白帮忙,其中好处自然是要给的。”   秦泽这一脸笑意的样子,也是让程怀亮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中了秦泽的圈套,不知不觉就把这重要的机密给说了出来。   察觉出来的程怀亮也是开始戒备起来,不论秦泽怎么把话题往那些突厥人身上引。他就是当做没有听见,依旧是自顾自地夸奖自己的战马。   这下秦泽也是明白了,对方这是察觉到了什么,要是再揪着不放,估计还真要适得其反了。当下也就不再提突厥的事情,而是跟着程怀亮一起夸他的马。   秦泽夸起来就不是程怀亮可以比的了,什么英武神俊、什么猛勇不凡。到最后硬是夸得程怀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悻悻地拉着战马说道:“只是可惜了,这匹战马虽然灵性十足,却也算是一匹老马了。它的马蹄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了,可能用不了几年了。”   程怀亮说这话,还蹲下身子,将一条马腿抬起,仔细观察起来马蹄的情况。   他这话倒是让秦泽愣住了,当下也是跟着看过去,果然是看到马蹄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这马的马蹄其实和人的指甲一样,也都是会不停地生长。   所以一些生活在沙土地上的马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专门请人给马修指甲,如果不修的话,他的马蹄会像人的指甲一样弯曲起来。   但是像这种战马,都是常年在这种马场上训练。因为土地都是硬质地面,所以马蹄的磨损就非常的快。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在马蹄上看到马蹄铁。他记得这东西好像在西汉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而隋唐的时候还记载过马蹄铁这东西。怎么现在马蹄上却什么都没有?   其实马蹄铁的确很早就出现了,不过一开始也并没有被中原地区广泛使用。一来是因为中原地区的铁矿有些匮乏,二来也是因为炼铁的技术不到位。   这个时候炼出的铁,碳含量还是太高。所以极其容易生锈,而一旦马蹄铁生锈,那对于战马来说,可就是毁灭性的创伤了。而且也非常的脆,安装在马蹄上跑不了多久,有可能就断了。   所以这东西真正大规模使用的时候,还是在南宋之后。那个时候炼铁技术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发展,已经有了钢的雏形。   但是秦泽记得自己已经将宋朝先进的灌钢法告诉了军械监的人,可以说这家伙们现在绝对有能力锻造出马蹄铁了。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开口向程怀亮问道:“怀亮兄,你们为何不给这马蹄订上马蹄铁呀?”   “马蹄铁?”程怀亮听了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就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秦泽说道:“那东西以前从突厥那边传来,倒是用了一些时间。可是每次用不了多久,这马蹄还没怎么,马蹄铁就先不行了。到最后有人又说用牛皮来包裹马蹄,可是那东西也是不禁磨。”   马的蹄子有两层,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大约两寸厚的坚硬的角质,这一层是没有痛觉的。平日里磨损的也就是这一层,倒也没有太大问题。   可一旦这一层被磨损完了之后,接触到了上面那一层的活体角质的话,这马就彻底废了,因为在活体角质里面,可是遍布着神经。这就跟牙齿和牙龈一样,你想想要是牙齿磨光了,让你用牙龈啃骨头会怎么样?所以到这个时候,战马就彻底废了。   所以这个时候马蹄铁就相当重要了,这东西也不大,就是一个U形的铁片。包裹在马蹄的边缘,不仅可以减缓马蹄的磨损,同时也能防止马蹄开裂等一些事情。   所以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军械监一下,因为凭借大唐现在的炼铁水平,是绝对有能力打造出来马蹄铁的。估计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八成是那这家伙又把这些事给忘了,也或许是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炼着秦泽说的兵器。   “怀亮兄,你难道忘了如今军械监的炼铁水平可一点不差,这东西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非常的简单。要是现在还不大规模地使用这个,还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战马就此报废呀。”   秦泽摇着脑袋,那是一脸的惋惜。   程怀亮听了也是脸色一变,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方面。现在听秦泽这么一说,也是陷入了沉思。半响才悠悠地说道:“你确定现在真的能够锻造马蹄铁了?”   “能不能去问问不就行了。”秦泽也是有些无奈了,这东西你问他那不是白问,实践出真理这个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这会程怀亮也是反应了过来,当下就站起身,学着他老爹的样子哐哐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拍。   这是他们程家的传统,高兴的时候,拍两下。夸奖你的时候,拍两下。教导你的时候,也是拍几下。   对此秦泽已经免疫了,也就没有躲开,而是任由这家伙拍,还好这家伙手下还有点分寸,拍起来秦泽也还受得了。   “你先等着,我去找我父亲说说。”程怀亮说着话,将马鞭塞到了秦泽的手里,转身兴冲冲地去找程老妖去了。   程老妖这会正在另一边训练他的士兵,这里是一处很规范的训练场。有很多器材都是秦泽根据后世的部队训练想出来的,所以能够来这里训练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精英。   程怀亮找到自己的老爹,将马蹄铁的事情给他一说。父子两个人也是来了兴趣,当下就直接冲到了军械监,这架势差点没有把对方给吓傻。   好在程老妖及时说自己来只是为了马蹄铁,才让对方稍稍安心。   马蹄铁这东西打造起来并不难,但是人家也不愿意多打。因为没有人相信这东西真的有用,所以也就只给了四个,也算是糊弄一下程老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狡猾的程老妖   受到这种待遇的程老妖,也是一肚子火大。不过这是人家份内的事情,他也找不出一点不对来。当下就拿着那些马蹄铁,气冲冲地又走了。   这边秦泽正等的百无聊赖,就突然看到程老妖和程怀亮两个人,气冲冲地向自己冲来,顿时也是给吓了一跳。   当下二话不说就又想跑,可是一看自己所处的地方。这就是程老妖的老巢,在外面尚且跑不掉,在这里就更加不用说了。   当下也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向自己走来。   程老妖这会也没功夫生秦泽的气,他这会也是实在气不过,只想着要是等下证明这东西有用,他非把军械监给掀了。   “小侄拜见程伯伯。”秦泽见程老妖走来,连忙就是躬身施礼。   程老妖却是冷冷地看了一边的战马,转而又是一脸愤慨地对着秦泽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小子,你说的马蹄铁我给你带来了。我可要告诉你,等下这东西要是没用的话,我可就饶不了你。”说完这句话程老妖手一挥,将手里的马蹄铁扔给了秦泽。   秦泽一听这话也是一脸的欲哭无泪,程老妖不讲理那是出了名的。他说饶不了自己,那就真的会饶不了自己。就算是打碎自己的牙,那也要往肚子里咽。   “程伯伯能不能先让小子看看这马蹄铁?”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看看,要是军械监的人还拿以前的马蹄铁来糊弄程老妖,那自己是铁定玩完了。   好在军械监虽然糊弄程老妖,但是也不敢骗他。这马蹄铁的确是用上好钢铁打造,最起码不是以前那种脆得要死的生铁。   那种铁因为碳含量太高,硬度倒是够了,但是韧性就差了太多。战马只要动作一大,遇到什么大的冲击,就会直接把马蹄铁给震碎了。但是现在经过秦泽提出的灌钢法改造之后,军械监炼出来的铁,就明显好多了。   看明白了这铁的质量不错,秦泽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是拍着自己胸口向程老妖保证绝对没问题。   程怀亮淡然不会舍得给自己的新战马上马蹄铁,万一这马蹄铁要是不行,那可就是毁了一匹好马呀。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匹有些年老的战马,然后兴冲冲地将马蹄给安了上去。   原本程老妖想要亲自上去试试,但是被程怀亮和秦泽给拦了下来。这匹马年级已经太大了,就程老妖的那个身板,对这马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创。   虽然不让上马,但是程老妖却是站在一边指导着自己的儿子,让他在各种路上狂奔。一番折腾下来,不要说马了,就连程怀亮也是一脸的疲惫。   等到程老妖觉得差不多了,才让程怀亮停下来,让他把马牵过来。两个人就这么蹲在地上,团在一起检查马蹄上的马蹄铁。   现在这东西可是关乎着自己的小命,秦泽说不担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听到程怀亮和程老妖同时发出的一声惊呼,当下就是浑身一震,想着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可恶,着实可恶。我今天非要把军械监给拆了。”就在秦泽担心不已的时候,程老妖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秦泽也是连忙凑了上去,看了看那战马的马蹄。这一看秦泽就松了一口气,只见马蹄上的马蹄铁还完好无损,看来是这钢铁经过改造,已经是达到了要求。   “我也去。”程怀亮这个时候也是跟着站起来,一脸愤慨的就要和程老妖一起去砸了军械监。   不是军队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他们现在的心情。想想原本大唐的战马就少,这马蹄磨损的存在,更是让无数的战马白白报废。可这军械监倒好,明明有能力打造马蹄铁来避免这个,却是一直藏着掖着。先前还是那种态度对待程老妖,就他这个暴脾气,还会放过他们?   他们这一激动不要紧,可把秦泽给吓到了。因为这会这两个家伙已经开始找武器了,那架势是真的打算动手呀。   “程伯伯息怒呀。”秦泽连忙跟上去,想要劝劝程老妖。   他不劝不行呀,虽说这是军械监的人自己作死。但是人家也是因为一门心思放在了兵器上才有所疏忽,这本身也不能怪人家呀。   这要是程老妖就这么冲上去,绝对会惊动李二。这样一来,秦泽估计自己又没好果子吃了。   可是程老妖的脾气上来了,哪里是秦泽能够劝得了的。直接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在了秦泽的屁股上,将他给踹到了一边。   “今天谁也别想劝我,我非要拆了他的军械监。”   说完就跑到一边抽了一根马槊握在了手里,程怀亮也想跟着去抽马槊,却是还没有伸手,就被他老爹给一脚踹倒了。   “你也在这等着。”   程老妖这会也是反应了过来,他拆了军械监没什么。他占着理而且又是左武卫大将军,可是程怀亮就不同了,一个小小的校尉要是敢去拆军械监,那岂不是要反天了。   程怀亮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老爹会给自己来这一脚,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现程老妖脸色不对,就连忙缩缩脖子,乖乖地退在了一边。   就这样的秦泽和程怀亮目送着程老妖英姿飒爽的背影,只不过程怀亮是一脸的兴奋,秦泽则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上一次在丽正殿,秦泽向李二再三保证这段时间绝对不惹幺蛾子。可当天就连丽正殿门都没出,就被颜师古给拦了下来。   这今天倒好,只是因为一个嘴快说了一个马蹄,就惹得程老妖要拆了军械监。这叫个什么事呀?   秦泽低着脑袋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真的不是自己想要折腾,这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想法,对于大唐来说都有可能带来一场完全的革新。   那边的程怀亮也是发现秦泽的脸色不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脸色能好看吗?我这次是被你们父子俩给坑死了。”   秦泽望着程怀亮,可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低声向着程怀亮求助道:“怀亮兄,能否和你商量一个事。到时候要是惊动了陛下,你就说这马蹄铁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行不?”   “那当然不行,我向来磊落,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我怎么能够沾染。”   程怀亮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秦泽听的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那要不功劳我占,程伯伯拆军械监的事情,怀亮兄帮我顶顶?”秦泽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可程怀亮就像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指着那匹老马说道:“秦兄,你觉得这马蹄铁能够用多久?”   果然程家出来的,没有一个是老实人。   这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只能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二正在甘露殿和长孙无忌他们讨论着突厥的事情,突然有人上来传报说程知节砸了军械监,这一下子还让李二怎么讨论下去。   顿时就是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边的长孙无忌也是连忙开口劝说道:“陛下莫要动怒,程知节虽然行事直率一些,但也不会不懂分寸,怕是真的有什么要事,才会如此。”   “是呀陛下,眼下还是去查看一番再说吧。”一旁的杜如晦这个时候,也是站了出来说道。   其实谁都懂,李二对程老妖是十分偏袒的。这也是当初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交情。   听见自己的大臣们这么说,李二也是冷哼一声,顺着众人就说道:“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又要干什么。”   说着就向着殿外走去,杜如晦身为兵部尚书,这件事自然和他有关系,所以也是跟了上来。   两个人就这么气冲冲地来到了军械监,只消一眼李二就又是气得头疼了起来。   只见庭院里面的花草全部都被人给拔了。就连一边一颗手臂粗的崔杨柳,也是直接被人折断。   再看军械监的一处庭院,大门都已经飞到了一边。不过除了这些,炼制兵器的东西却是没有丝毫损坏。就是几名大匠此时正捂着屁股,可怜巴巴地给李二施礼。   程老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拆军械监,他一来也只是气不过对方的态度,二来也是希望马蹄铁能够尽快推行,所以才会把动静闹得这么大。   现在一看这架势,李二也不能坐视不管呀。当下就安慰了这些大匠几句,表明了自己要为他们申冤的决心,就带着军械监的主事去找程老妖算账。   这所有人中这军械监的主事也最倒霉,先前就是他糊弄的程老妖,所以等到程老妖过来的时候,他也是被踹的最多。而且程老妖的心眼也不少,他踹人偏偏不说为什么,就是等着他们找李二过来。   马场上,程老妖一脸笑意地回到了秦泽旁边。随手就将马槊扔给了程怀亮,让他给放回去。   秦泽看到他的这一脸笑意,也是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程伯伯小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泽有些无奈地向程老妖问道。   “嗯,你问吧。”程老妖这会明显兴致不错,回答起来也是很干脆。   “小侄这是被程伯伯给卖了吗?”秦泽睁着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程老妖,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也是哈哈大笑。哐哐拍了他几下笑道:“贤侄这话说的,伯伯也是一时太激动,才没控制住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程伯伯的关怀   程老妖的鬼话要是能信,这家伙也不会那么难缠了。拆人家军械监为的也就是引起李二的注意力,现在李二倒是来了,这家伙却装作没事人一样。   说实话李二这会也是有点头疼,原本听说程老妖砸了军械监,还以为真的是他脑袋犯浑。可等他看过了军械监的情况之后,他就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可是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又看到了秦泽,本来这几天秦泽挺老实的,加上没惹出什么幺蛾子,李二也就没有太在意他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又在这练兵场看见了他。而且一看程老妖和秦泽站在一起,李二这头就更疼了。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他需要这个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不然怕是真的要被秦泽给气出病来。   秦泽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呀。程老妖这摆明了是要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反而他也知道秦泽习惯了,多扣个一两次也没什么问题。   那军械监这会走路还有点不利索,现在面对程老妖更是有些闪躲。这虽然是跟着李二来的,有陛下撑腰。但是他也不敢保证程老妖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这打也打不过,官也没有他的大。还能让他怎么办?   李二这一来,秦泽几人当然是连忙迎上去行礼。程老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那感觉就好像是刚刚打人的不是他,反而是秦泽一样。   “你等先行起身。”李二虽然看着秦泽就气得牙痒痒,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实在是犯不着在众人面前为难秦泽。   秦泽想要往一边躲开,想着让程老妖先开口消消李二的怒火,自己再上去。可不曾想他这刚挪动一步,那边就传来了李二明显有些寒意的声音:“说怎么回事?”   这话虽然是冲着三人说的,可秦泽却是知道在是在对着自己说。没办法现在秦泽给李二的感觉就是,每一次只要一出事,只要有秦泽在,那就绝对是他干的。   秦泽这脚才挪了一步,听到李二这语气。当下也是不敢再动了,只好立住身子,有心想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希望能够再拖一会。   他想等着程老妖先开口,可是程老妖这会表现的比谁都乖,低眉顺眼的杵在那,真是亏了他那五大三粗的身子。   眼瞅着情况不对,秦泽也知道是拖不下去了。只好吞了吞口水,站了出来冲李二说道:“回陛下,今日小子见程校尉驯马,偶然发现这战马上没有马蹄铁,也是一时好奇才提醒了一句。”说到这里秦泽一脸歉意地瞥了一眼程怀亮,没办法这个时候牵扯的人越多,自己等下受的罚就越小。   可不曾想这个时候程怀亮也是和他老子一样,都是低着个脑袋,一副无辜的样子,差点没把秦泽给气出血来。   “马蹄铁?”李二也是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怎么又扯到了马蹄铁上面。   李二这一开口,那边的军械监就忍不住走出来继续说道:“陛下这些天我军械监,一直在锻制兵器,也是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那程知节先前找来,二话不说就诘问我们为什么不打造马蹄铁。这陛下你是知道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这东西每次都是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坏掉。”说到这里却是看了一眼一边的程老妖,发现对方没有反应,这才又继续说道:“最后我们也是给程知节打造了一套马蹄铁,可不曾想过了一个时辰,就……”   说到这里军械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看着李二示意他给自己评评理。   秦泽心想都这样了你程老妖总会说句话的,没想到他还是一言不发。这不是摆明了要坑自己吗?   可偏偏就因为秦泽的前科,李二这会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当下不问程老妖反而是冲着秦泽问道:“你来给朕说说这马蹄铁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好像军械监的人也是无辜被牵连,上一次虽然秦泽将灌钢法告诉了他们。但是接着又提出了好几种兵器,这样一来他们的首要注意力肯定是放在了兵器打造上面。   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马蹄铁,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等到秦泽前前后后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李二也是明白了过来。这会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秦泽问道:“这马蹄铁真的能用了?”   “能用,能用。”这秦泽还没有回话,一边的程老妖就猛地抬起头,接上了李二的话。   而李二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十分兴奋地就跟着程老妖往那匹马的地方走去。   只留下秦泽站在原地,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程老妖脸皮……可以呀!”   马蹄的磨损问题一直都是困扰着大唐的骑军,大唐没有突厥那种天生的条件,所以每一匹战马都显得弥足珍贵。   当初马蹄铁传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欣喜异常。可是到最后却是发现这东西根本就无法推行,所以久而久之也是把这东西给遗忘了。   现在又突然听说这马蹄铁能用了,李二又如何不兴奋?   程老妖这会也是看明白了李二的心思,一拍自己儿子的脑袋,就让他跟献宝一样的骑着那匹马到处飞奔,每过一会还会跑回来,然后让李二和杜如晦一起看马蹄铁的情况。   几个人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围着一匹马转来转去,看得秦泽都是一阵阵鄙夷。   当然鄙夷归鄙夷,脸上可不敢显露出来。不仅不敢显露,反而还凑上去,也是跟着一起瞎高兴。   等到几个人玩够了,才想起程老妖打人这事。只不过这个时候军械监也知道是自己失职了,连连说程知节踢得对,程知节踹得好,那样子是恨不得把屁股再送上来,让程老妖开几下……   看着李二他们这么高兴,秦泽也是由心的高兴。想着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而且看这样子没准李二还要奖赏一二。   没错,李二的确奖赏了。   他先赞赏了程老妖发现马蹄铁有功,又奖赏了程怀亮金二十贯,绢布十匹。   眼看着轮到自己了,可把他给高兴的。二十贯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他用好久了。   可不想李二就看了秦泽一眼,然后……   然后就转过去了。只留下一脸笑意的秦泽,在原地就这么石化了。   “这没道理呀,锅是我背的。气我也受了,怎么也得给点什么补偿吧?”   秦泽愣愣地看着李二和程老妖,可是两个人硬是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依旧是自顾自地交谈。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二觉得这样做有点过意不去,就又转过头一脸思索地看向了秦泽。   见李二这个样子秦泽也是一喜,连忙就一脸笑意地凑上去。可不曾想这刚凑上去,李二却是脸色一垮看着秦泽说道:“怎么?秦参军还有事?”   “啊~”   这下秦泽是彻底呆住了,感情李二根本就没有要赏他。不仅没打算赏,这会转过头看向秦泽,也是在思索该怎么治治他。   李二算是发现了,秦泽就是一个惹祸精,只要是有他的地方,就一定要出事。一天到晚闲不住的瞎折腾,如今局势本来就不明朗。要是这小子一不小心又惹出什么乱子来,那可如何是好?   李二这还在思索,秦泽已经是发现了不对。当下就是一施礼开口说道:“陛下,小子记得家中还有诗文未读完,还请陛下批准小子离去。小子定当日夜苦读,专心研习要义。”   秦泽算是看出来,李二这是要禁足自己呀。就他那间破院子,巴掌大小的地方。要是真的被勒令禁足了,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可让他怎么活。   或许是念在马蹄铁的事情秦泽也是有功,李二也就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滚了。只不过他也知道秦泽是不可能看什么诗文的,秦泽什么性子,他是知道了。他可不相信秦泽能够收住自己的心。   “还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把他那过剩的精力给消耗了。”   得了李二的同意,秦泽跑的那叫一个快。只不过他这还没溜达出左武卫,就被程老妖给追上了。   秦泽也是拿不准程老妖过来是什么意思,生怕这家伙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就连忙立住身子躬身行礼说道:   “程伯伯不陪陛下,过来找小侄却是作何意思呀?”   程老妖听了这话,却是嘿嘿一笑,伸出手哐哐对着秦泽的肩膀拍了一通,然后才说道:“贤侄呀,刚刚伯伯也是没有办法,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不伯伯也是心里过不去,才来送你回去表示表示吗?”   秦泽和程老妖已经接触不是二天两天了,也是总结了出来。只要程老妖是一脸笑意的样子,那么八成就是要坑人。而放到了秦泽身上,都不用八成了,那绝对是百分之百!   “程伯伯言重了,小侄知道程伯伯是为陛下分忧,哪里还敢怪罪。程伯伯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话,不如就赏小侄几贯铜钱,也好让小侄压压惊不是?”   程老妖就是熊掌,只不过是能一巴掌呼死人的熊掌。和这个相比,秦泽觉得还是铜钱比较好。   “唉,贤侄哪里话?铜臭之物怎么能沾染书生之气,还是让伯伯送送你吧?”程老妖脸上笑意更加浓厚,是铁了心要上秦泽马车了。   秦泽还想推辞,就看见程老妖脸色一垮,寒声说了一句:   “再多说一句试试!”   面对这态势,秦泽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仗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大胸怀,理直气壮地回道:“程伯伯请。”   嗯,惹不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牛唇对马嘴   秦泽现在是有马车的人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蹭过程老妖的马车了。现在秦泽出门是必带二虎,当然他也提前和无常说好了。   这个时候二虎就在宫门外,是十分慵懒地靠在马车上,他最近对秦泽说的状态伪装很感兴趣。无时无刻不在适应、学习。   所谓的状态伪装,是比身份伪装还要困难的一种伪装。身份伪装要求的是装什么像什么,而状态伪装则是要求装什么是什么。如果非要比较的话,身份伪装只是看起来像,而状态伪装则是要求完全从内心里就把自己当做是。   就比如现在的二虎就在熟练慵懒这种状态,满脸的松懈,身子半靠在马车上。他的脑袋低垂着,看上去一脸的睡意,只有偶尔马车晃动一下的时候,他才会不情愿地抬起脑袋瞥一眼四周。   说实话二虎长得不差,身体修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明明比秦泽还小一些,但是脸上已经开始长出了胡子。所以看上来这家伙比秦泽可有男性魅力多了。   尤其是现在斜靠在马车上,那慵懒的态势,加上胡子拉碴的脸旁,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颓废美。   程老妖这边和秦泽一起从朱雀门出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边的马车以及靠在上面的二虎。起初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发现对方明明低垂着脑袋,一脸打盹的样子,却还是在一瞬间瞥了自己一眼。   “贤侄,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二虎?”程老妖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关于二虎秦泽也没有多说过什么,只是当初程怀亮是跟着二虎一起训练了一段时间。所以就在程老妖面前提起过这个人,只不过当时程老妖也没有在意。可是今天这一看他才发现,这家伙不是一般人呀。   秦泽闻言也是瞥了一眼二虎,没好气地笑道:“程伯伯不要被他给骗了,这家伙虽然是打盹的样子,可其实一直在盯着这边。”   开玩笑,你以为秦泽没听出来程老妖话里的喜悦。这哪里是对二虎好奇,这分明就是要抢人的意思呀。   他现在的身家性命可都放在了二虎,以及他背后的无常身上,所以这二虎自然不能被程老妖给抢走了。再加上这段时间虽然无常有事离开了,但是二虎也是尽心尽责地保护着他。   就这份情义,秦泽自然也不会亏待他,所以这些天也是加倍用心地培养着二虎。现在看到程老妖这明显动心的样子,怎能不让秦泽警惕。   “是吗?”程老妖狐疑地看了秦泽一眼,明显是有点不相信。   他这会也是在观察着二虎,发现对方的眼神很怪。每次只要有人靠近他三丈的距离,他就会不经意地抬起头。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警惕着。   一看程老妖越来越狐疑的眼神,秦泽也是急了。二虎现在还太小,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秦泽一直把他当做刺客来培养,却也是一直在教导他不要滥杀。   如果被程老妖看上,真的弄到了军队里面。可以说秦泽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毕竟军队可是最暴力的集团,一个刺客在里面不说危险,单说环境也是最阴冷的一个。   当下也是心里一动,秦泽直接快步跑了过去。挡在了程老妖的视线,不让他再继续观察二虎。   二虎见自家少爷跑过来,也是一收脸上的慵懒,就要扶着秦泽上马车。   因为秦泽曾经交待过他,让他一定要把程老妖也当做是一个敌人。只要程老妖在,就要时时刻刻保证秦泽的安全。   这也是秦泽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程老妖每次来找自己都没好事,所以这会二虎也是想着扶着秦泽快走。   “二虎你别有事没事瞎显摆,就你这点斤两能逃得过程知节的法眼。不想被抢去军队,就给我装傻。”秦泽推开了二虎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背对着程老妖低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程老妖也是跟了上来,秦泽这个样子可是让他越来越好奇了。只不过等他跟了过来,却发现二虎已经没有先前的精明。反而是变得和其他那些下人一样,也是站在一边冲着自己施礼,脸上一脸的谄媚。   程老妖这一次倒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就上了马车,看他的这个架势是铁下心要送秦泽了。秦泽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就这样三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上。二虎在外边负责驱车,秦泽在里面负责接待程老妖。   “程伯伯今日是有事要找小侄,还是有话要和小侄说?”秦泽坐在马车的一角,瞅着这会一言不发的程老妖缓缓说道。   “你小子是真的聪明,既然能够猜到这个。”程老妖被秦泽说破,却是直接笑了起来说道:“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话听着有点恶寒,秦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身子稍稍往一边移了一些。   程老妖自然是不知道秦泽脑袋里的这些龌蹉的思想,只不过见秦泽这会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又开口说了一句让秦泽浑身一震的话。   “贤侄对突厥有兴趣?”   秦泽心里一愣,他是没有想到程老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虽然能够猜到他找自己是有话要说,但是却没想到是这件事。这个时候秦泽是打死也不能承认,所以装作一脸疑惑地样子冲着程老妖问道:“程伯伯何出此言?小侄最近打算研习诗文,怕是没有伯伯说的那般闲心。”   程老妖如果没有把握,他是不会说这句话的。现在看见秦泽和自己装傻,却也是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说道:“贤侄认为此次东突厥突利前来请求入朝,可是我大唐契机?”   可秦泽就好像没有听清一样,两个人各自说着不同的话题:“田里的庄稼还未成熟,哪怕前些日子雨水充沛,却也没到收割的时候。”   秦泽掀开车窗纱,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缓缓说道。   如今东突厥虽然内乱,但还没有到最乱的时候。突利请求入朝这是一个契机,如果大唐能够好好利用的话,绝对可以给突厥造成重创。   说起来突利这个人也是倒霉,原本东突厥的天可汗应该是他。结果因为他年岁太小,他老爹始毕可汗死后,东突厥就被他的叔父俟利弗设继位。   好在这家伙也是命短,两年后就一命呜呼。可就在突利可汗认为自己又有机会的时候,东突厥再次被他自己的叔父咄苾继位。也就是现在的颉利可汗,所以突利可汗如何能与颉利想处?   突利可汗管辖着薛延陀、奚、霫等这些靠近大唐的部落。可以说让这个家伙继续留在突厥,绝对比现在就让他归顺大唐要好太多。   一来他可以继续牵制颉利的注意力,二来让他留在突厥,也可以充当大唐的一个卧底。只要能够稳住突利,那么大唐向突厥派兵也不会被发现。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都是建言,要立马准许突利入朝。可他们懂得什么?只想着借这个机会来好好羞辱一番颉利,却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程老妖依旧是自顾自如说着自己话,而秦泽这会也是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说道:“前些日子里闹蝗虫,农夫们面对正被啃食的庄稼,只想着要多抢救一些没被啃食的庄稼。却没有想到要是在蝗虫中间放一把火,烧掉的庄稼虽然没了,可是蝗虫也是不能再祸害其它。这火呀,就是要从里面开始烧。只有内部烧起来的火,才能烧得彻底。”   东突厥现在就像是一片田地,突利就是那匹蝗虫,而颉利就是地里庄稼。你想着借着蝗虫,先抢救一些庄稼呢?还是直接放一把火,将所有东西给统统烧尽,然后再随心所欲地处理剩下的庄稼。   突利必须要同意他他入唐,但是也不能让他现在就入唐。要给他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的背后有大唐。自己可以放手一搏和颉利全力拼杀,如果胜利了那就是天可汗,哪怕输了也能退到大唐。   这个时候不论大唐是拒绝突利,还是立马同意他进入大唐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变了,只要突利一天还是突厥人,他就是东部部落的统领。那么东突厥就一天不能停止内乱,但这个时候如果大唐乘虚而入的话,那简直就是帮颉利。   因为外敌永远比内敌严重的多!   秦泽知道程老妖能够听懂,身为一个将领,他最懂得审时度势。他今天和秦泽提起这个,说是来和秦泽谈谈,又何尝不是想听听秦泽这个聪明人的建议。   如果放到以前秦泽或许会装傻,可是现在不会了。他需要这个机会,所以他不能再逃避了。   从朱雀门到胜业坊一路上,两个人这么自顾自和聊着自己的话。二虎则在外面驱赶着马车,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程府的大门。   秦泽见马车停下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转过身冲着程老妖说道:“程伯伯,程府已经到了。”   程老妖也是嘿嘿一笑,伸出手拍了拍秦泽的肩膀,就弓着身子往外走。   一边的秦泽也是跟着想要去送送,却见已经探出身子的程老妖又停下动作,反而是将脑袋转到一边瞥了一眼,才又回头冲着秦泽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刘德的事情贤侄可莫要深陷进去,毕竟有些东西总是碰不得呀。”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棋   程老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就让秦泽呆立在了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当下也是抬起头顺着先前程老妖的眼神望过去,霎时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了。   一旁的二虎见自己少爷这样也是一愣,想不明白秦泽在马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不过秦泽这会却是没有闲心理会二虎,程老妖临走说的那句话,让秦泽感到了一阵的后怕。   有心想要多问几句,可是程老妖这会早就已经离去。秦泽也只能是皱着眉望着程府大门,一脸的凝重。   也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一边的一个衣衫褴褛乞索儿好像是看到了秦泽,端着自己手里破碗就往秦泽这边凑。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却是都避开了那人。有人也发现这乞索儿是向着秦泽走去,当下也是站在那里嘿嘿直笑。   如今整个长安谁不知道毛驴公子爱好和别人不一样,这别的读书人都是结交一些文雅之人,再不济也是风月佳人。可这毛驴公子偏偏和别人不一样,崔陵卢渠这些士子他不喜欢交往,偏偏喜欢没事和这些乞索儿瞎扯。   所以这整个胜业坊的乞索儿见到秦泽,那就跟见到自己衣食父母一般。不论如何,都是要凑到秦泽面前讨要一二。而毛驴公子也出手阔绰,只要这乞索儿说几句可怜的话,少不了就是几枚铜板。   因此如今只要秦泽出现在坊内,那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就有那么一些无聊的人喜欢看秦泽的热闹,现在又看到有乞索儿向他靠近,也是远远地伸长了脑袋,对着秦泽指指点点。   秦泽也是看到这名乞索儿向自己靠近,瞅了瞅对方手里的碗,脸上的凝重就更加厚重了。   “大爷赏点几文铜钱吃顿饭吧?”乞索儿脸上一脸的灰尘,不过还是有人把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一直在胜业坊东头溜达的孙盛。   秦泽见这么多人看自己笑话,却是嘴角微微一扬,冲着孙盛说道:“老规矩只要你能说动我,这十枚铜钱就是你的了。”   说着这话秦泽从身上拿出十枚铜钱,冲着孙盛晃了晃。   很早之前秦泽就发现了,系统虽然每次都说的义正言辞,但是太过简单的任务,这家伙却是直接给屏蔽了。所以不论他怎么诱惑这些乞索儿,也不可能给他增加一个心愿。   “大爷,小的在东边已经溜达了三天了,除了好心的老爷施舍了一口饭,连秃瓢的和尚都是不理不睬。大爷要是不救救小的,怕是活不了三天了。”孙盛对付秦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这其中的套路也是懂得了不少。   秦泽听了这话,却是讪笑两声,再次将手里的铜钱扬了扬说道:“秃瓢的和尚不给,难道无量天尊也不给?”   “大爷,小的一开始就找的无量天尊,可是人家哪里会管小的我呀。”孙盛说着话,还可怜兮兮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的确里面除了轰隆隆水声,却是听不出其它的一点声音。   “呐,给你。”秦泽听了这话,被逗的开心地笑了笑,十分高兴地就把铜钱扔给了孙盛。   “拿去卖点好的东西吃吃,没事就别瞎转悠,找个事做做多好。”   “大爷说笑了。”孙盛拿了钱,这会也是兴致不错。和秦泽打趣了一句,就晃晃悠悠地离开。   等到孙盛一走,一边看热闹的一人就冲着秦泽取笑道:“毛驴公子你看小的也好几天没吃饭了,也给几枚铜钱救个急吧?”   “就是毛驴公子,小的也过得不容易呀。”   这些个看热闹的人,也都是知道秦泽向来不与人计较,所以开些玩笑也没什么。   秦泽与以往一样,依旧是笑骂着回敬他们几句,才又上了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坐在庭院的台阶上,秦泽靠在背后的柱子上,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疏忽了,竟然被程老妖给察觉了。   刘德的事情,可以说除了秦泽和二虎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自从上次遇刺之后,秦泽就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金吾卫虽然只是一介小兵,但是他背后却代表着无上的皇权。   秦泽如果想要牵制道教对自己的行动,刘德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或者说是金吾卫。所以私下里也是有意拉拢刘德,当然这件事秦泽做的很隐蔽,一直都是通过二虎联系无常,让他出面。   可绕是如此,今天程老妖的一句话,还是让秦泽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莫要深陷太深?”   秦泽又想起了程老妖的那句话,很明显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继续拉拢刘德。金吾卫毕竟是李二的人,虽然只是一介巡逻兵,但是若是被李二知道了,那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过听今天程老妖的语气,李二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拉拢刘德一直都是暗处的无常出面,而秦泽则主要负责在明处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可如今看来想必这刘德,怕也是程府的人。   “唉,你们这些大佬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小小的庶子过不去。你们有权有势的,让我还怎么斗。”秦泽心里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一边的二虎,摇摇头说道:“刘德这个人放弃吧,这一次过后就再也不要和他联系了,这也是程知节最大的让步了。”   “那他要求的东西?”二虎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照样答应他。”这种人能够惊动程老妖,那就肯定不会是简单人,能够与他方便,就千万不要招惹。免得以后被他使绊子,那可就真的没处哭了。   说完这句话,秦泽也是发现二虎脸上明显有些不快,知道他这是觉得不划算。当下拍了拍二虎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不论如何我答应你们事情一定会实现的。”   二虎听了这句话,才抬起头看了看秦泽。想了想也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凭秦泽的身份和财产,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无常为他办事。之所以现在还能和自己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对袁天罡的一件东西感兴趣。而正好秦泽与袁天罡又有矛盾,所以两个人也正好是各取所需。   秦泽负责帮无常取出那东西,而无边负责保护秦泽的安全。而究竟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秦泽却是到现在也不知道。   和秦泽讨论完这个事情,二虎脸上却是又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向着秦泽问道:“是不是程府也有人跟踪我们?”   二虎问这句话可绝对不是没有缘由,这一切都是因为先前程老妖下马车的那个眼神。   当时秦泽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也是直接就呆住了,因为在那个方向的正是孙盛。   如果说刘德是秦泽寻求的皇权帮助,那么孙盛才是秦泽真正的眼线。   他和二虎在明,无常和莽牛在暗。或许这也是那些跟踪秦泽的人,能够掌握的最多资料。但是他们绝对不知道,其实秦泽真正在暗处的力量,是这些乞索儿。   这些人居无定所,无权无势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可是这些人也因此有了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可以到达任何一个地方,而不会惊动任何人。   上一次聚合楼,秦泽请了十二个乞索儿吃饭。十二个人中除了这次的孙盛,还有就是宋方三人。一共只有四个人,却也是秦泽精心挑选出来的,他负责给他们衣食,而他们负责替秦泽监视玄都观以及无漏寺。   火药这东西对于这种宗教来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同时也是致命的威胁。   不论是道教的掌心雷,还是佛教的佛祖天罚,这都不是人应该掌握的力量。如果这种力量存在在神的身上那自然是无可厚非,可要是存在于秦泽身上,那可就是对神权的天大威胁。   就更不用说是秦泽还是个对诸天神佛没有一点信仰的无神论者,所以他们必须要得到这种力量,又或者是毁掉这股力量。   今天孙盛说自己在东边溜达了三天,而东边就是他和秦泽的暗语。指的就是玄都观,这句话的意思是袁天罡他们在三天前,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句秃瓢的和尚都是不理不睬,意思就是无漏寺现在还是持观望态度,没有什么明显的行动。而最后一句活不了三天了,就是在告诉秦泽,玄都观很有可能在三天之内动手。所以秦泽这边也要开始谋划了。   乞索儿的这股力量秦泽自认为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但是就在今天,程老妖下马车前的那一瞥,还是让秦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秦泽无法知道到底是程老妖到底是掌握到了什么,还是说只是因为程老妖那过分的洞察力观察到了什么。可不论如何秦泽也不准备让孙盛他们跟得太近,所以告诉了他不要再瞎转悠,其实就是让他们这几天注意一点。   这一切是秦泽所能做的所有了,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要好好将这些信息给利用起来,玄都观觊觎火药想要硬抢,他秦泽又何尝不想给玄都观一个教训。   至于无漏寺的玄法和尚,如今秦泽还是没有看明白,所以也不好做什么决策,只能说先静观其变,等着无常回来再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吃货的简单世界   火药这东西秦泽会拿出来的,但绝对不是现在,最起码也要在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如果现在把火药拿出来,没有安全严密的保护措施,要是这东西传到突厥的话。那对于大唐来说,可就失去了全部的优势。   火药这东西可以说,绝对能够补上大唐骑兵不强的差距。可要是这东西再被突厥知道,那可就彻底白费了。   而且就算现在秦泽将这个东西拿出来,也是毫无意义。没有大量的实践,这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到战场上。   从冷兵器到热兵器,这是一个巨大的跨越。绝对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适应的,这一次如果他能够进入边关的话,秦泽就打算开始实验一下这东西的实战应用。同时也要培养一些专门的人才,来管理这个。   而在这之前,秦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火药拿出来。   秦泽现在处于被动的位置,只能是根据道教的行动再来安排自己的行动。   一边的二虎看秦泽皱眉不展的样子,也是有些试探地问道:“少爷,今晚要不要去找孙盛?”   “看孙盛他们的情况,估计这几天又没有好好吃东西。去给他们带点吃的,另外告诉他们这几天小心一些。”   虽然秦泽答应了负责孙盛他们的吃食,但是这些家伙却是一个个有骨气的很。说什么当乞索儿怎么能吃得太饱?平日里因为要观察玄都观以及无漏寺,所以他们也没能乞讨到多少东西。也只有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他们才会来找秦泽。   秦泽也不好和他们走的太近,一般都是单线联系,孙盛他们又隔几天换一个地方。所以也只有等他们找上来,秦泽才能让二虎去送些吃食。   送钱是不可能了,要是一个乞索儿天天拿着铜钱买东西,那可就不正常了。   “听孙盛的意思,他们应该是在东边的城隍庙,你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现在少璞布庄的生意还算可以,而秦泽因为有一成利润的原因,所以每个月都有三四贯的分红。但其实这其中大部分都被秦泽用来收买刘德他们,所以直到现在秦泽还没有达到他心目中富人的程度。   吩咐二虎带过去的除了五斗米,还有就是各种熟食。因为一直有人在监视着秦泽,所以每一次二虎出去,走的都是后院的泄水沟。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等到三更天子时的时候。二虎又是穿着一身紧身衣,从后院的泄水沟溜了出去。   这时候的泄水沟最多也就是一些生活用水,剩饭剩菜是不用想了。除了那些大富大贵之人,寻常百姓能吃饱就不错了。   探出脑袋,二虎小心地往四周望了一眼,尤其是另一边的一处小巷子里。哪里有着最少三个人在轮流监视着这里,所以他每次出去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   以前的时候他还能从房顶走,可如今却是不能再走了。二虎一共和对方交手两次,每一次都是他一出现,就被对方给死死盯住。所以从那以后,二虎就再也不走房顶,改为从泄水沟溜出去。当然按照秦泽的那一肚子坏水,每隔几天还会让二虎故意出现,然后带他们去胜业坊逛一圈。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天空之上除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可绕是如此二虎也不敢轻视,整个人尽量贴着墙根,弓着身子开始飞奔。   东边的城隍庙中,城隍爷像下面有四个汉子躺在稻草上。他们旁边升起了一堆柴火,幽黄的火光,将四人的脸庞映衬的更加枯黄。   在柴火的噼里啪啦中,孙盛第一个发话了:“宋哥,今天我去见少爷了,只不过少爷最后说让我们小心点?说是很有可能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怎么?怕了?”躺在最边上的宋方还没有说话,左边的一名体型稍稍胖一些的一人,就开口说道:“就咱们这贱命,能活着就已经够不错的了。现在少爷好吃好喝的待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就是,那聚合楼三层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上去。只要一想到我曾经上去吃过饭,这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   这些个乞索儿们,早就看淡了一切。在这个人比草贱的年代,人命这东西还真是一文不值。   孙盛见几人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连连摆手就解释道:“我孙盛什么性子几位哥哥会不懂?又怎么会怕这个?”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躺在最边上的宋方这个时候,也是发话直接打断了孙盛的辩解。   自从上一次聚合楼之后,周娃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完全崩塌了。正好这个时候秦泽找到了他们,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给他们吃食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宋方可以看出来,秦泽这位毛驴公子可绝对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录事参军,但是宋方直觉就认为,秦泽终究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他们这些人要求的不多,只要到时候秦泽能给他们一个身份,收下他们做一个家仆就可以了。   他们四个人都来自于蓝田县,在这次蝗灾中受了难。家里颗粒无收,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所以四个人就一合计,就到长安做了一名乞索儿。现在秦泽的这个保证,就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对于收家仆这个条件,秦泽自然是不会拒绝,因为他觉得这种投资怎么看都划算。   所以现在宋方他们四个人可以说是和秦泽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是要保证秦泽的安全。   这些天他和另一个同乡吴四一起,一直负责的是无漏寺那边,他们每天都在附近转悠。也是因为乞索儿的身份问题,所以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可是这些天下来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些和尚们每天要么是在寺庙里面敲经念佛,要么就是给鼠妖做法事。除了那些采办的和尚,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外出过。   孙盛和陈大牛负责的是玄都观那边,还别说这些天下来,还真被他们给发现了什么。几个人一合计,就让孙盛去找了秦泽报告了这个消息,可是现在听到孙盛说秦泽让他们小心,宋方也是有些好奇。   他自认为他们几个做的够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但秦泽向来聪明,不可能无的放矢,想到这里宋方又是冲着孙盛问道:“孙盛,今天少爷到底是怎么说的?是无漏寺那边发现了我们,还是玄都观?”   “都不是~”   就在孙盛想要开口的时候,却是突然从一边的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谁!”   四个人同时跳起,顺手就将放在一边早就准备好的木棍给握在了手里,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处角落。   “是谁?”宋方死死握住木棍,脸色愈发的阴沉,又是开头问了一句。   他在答应了秦泽的时候,就已经时做好了暴露丢掉性命的准备。尤其是刚刚孙盛还在说要小心,这就突然闯出来一个人,又如何不让他们紧张。   “你们的警惕性还是太差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遇到这种情况要么直接逃,要么立马躲起来。既然人家能摸到这里,就肯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问是谁?”   说着这话,就看见一人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而宋方他们几个人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也是纷纷松了一口气。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虎。只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告诫过他们很多次,如果被人发现了应该怎么办。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二虎身上,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就直接逃走。   不过宋方几人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毕竟这家伙在秦泽手里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懂的多一些。   宋方几个人被二虎这么一通教训,也都是一脸讪笑。道理他们是懂,可是实践起来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二爷,哥几个也是一时紧张忘了,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孙盛这个人比较圆滑,所以说起话也好听多了。这会由他出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二爷这个称呼,那可是秦泽坚持了很久才让二虎接受的。一开始宋方他们也都是叫二虎为虎爷,不过却被秦泽给一口否决了。   毕竟二爷多好听,再说了这二来二去的多符合二虎的气质!   二虎也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让他们吃个亏,是没有办法让他们长心的。   可眼下也只能摇摇头,从肩膀上取下带来的粮食以及一些吃食,递给了宋方。   “以后没吃的就去找少爷说,实在不行找我也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泄水沟就那么大一点,我也就只能带这一点出来。”   二虎说着这话,又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叶包。里面包着的是秦泽自己做的一些肉食,就这味道比聚合楼卖的都好。   四人这会一闻到这肉香,顿时那哈喇子都快要流出半米长。要么怎么说他们对秦泽死心塌地呢?别的不说就说这几样小菜,那就不是凡人能吃的,而能做出这样东西的自然也不会是凡人。   “唉,少爷做的这饭真是折煞我等,也不知道吃这东西,会不会让阎王减我寿命呀!”   陈大牛是四个人中最不讲究的一个人,如果说宋方他们跟着秦泽,为的最多也就是以后能有一个身份。可对于陈大牛来说,可能为的真的只是这隔几天的几道小菜。   “唉,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宋方看了一眼陈大牛,又想起了秦泽以前说的这句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兵来将挡   看到有吃的了,这几个人也都是眉开眼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吃饱更幸福了。   二虎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是见怪不怪,当下又从身上摸出一个酒壶,献宝似的冲他们摇了摇,那里面放着的是秦泽自己酿制美酒,比起大唐现在的酒可好太多了。   宋方几人看到这个酒壶,顿时就笑得更开心了。毕竟这里面装的酒,可不是寻常在酒馆里见到的那种。这种酒颜色透明,看起来就跟白水一般。但是其中味道却是极其的香醇,酒味也更加的浓厚。   像大唐现在卖的酒,主要分为清酒和浊酒两种,浊酒就是寻常发酵得来的,是一种低酒精度的酒。看起来也是浑浊不堪,至于味道吗?甚至还有点发酸。   这也是百姓们喝的酒,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酒,已经很满足了。   而清酒则是浊酒过滤以后又经过加工的酒,酒精度稍高一点,价钱也稍贵。   大唐现在比较有名的郢州富水、荥阳土窟春、剑南烧春、河东乾和葡萄、宜城九酝等等有名的都是清酒,有点类似于今天畅销的名牌茅台和五粮液。像李白的《将进酒》说的“斗酒十千”,指的这类酒。   从这就能看出这种酒有多贵,一斗酒也不过十二斤左右,却已经要卖到十千!   而另一位诗人杜甫因为比较穷困,喝的就是浊酒。像他的一句:早来就饮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   说的就是浊酒是三百文,不过这主要是为了押韵,它真正的价格则是要八百文。所以在这个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酒可以说是真正的高端货。   但这些酒都是比不上秦泽的酒,因为他做的这个酒,用的是把浊酒继续蒸馏给酿出来的,而一斗浊酒到最后也顶多剩下七升。   蒸馏法这个技术要到元朝才传入。而在这之前,大唐的酒也最多也不过才二十度。而且因为酒曲的不纯净,大部分酿酒的粮食其实是被被糖化了,所以大唐的酒主要味道是甜,而不是辣。   对此秦泽倒是十分喜欢,因为他向来酒量很差,属于那种啤酒一瓶都能醉的人。   而李二的酒量也是很差很差,但他却很喜欢亲自钻研各种酿酒技术。而就在东市里面就有一家很独特的小酒馆。这个酒馆只卖一种酒,而且牌子上四个字秦泽只认识一个,不过那是之前了,自从他花了五点心愿值兑换了书法技能之后,总算是把字认全了。   那四个字是“醽醁玉薤”,而这家店的主人就是魏征。这四个字可不是白来的,这可是李二亲自赐的。是因为魏征研究出了一种种美酒,李二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就给他写了一首:“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当然哪怕是这种酒,和秦泽的酒比起来也是差了太多。但是秦泽虽然会做酒,却也没有打过这方面的主意。毕竟这哪里是酿酒。这简直就是在烧钱呀!他也是最近才酿出这些酒,为的也不过是收买宋方他们。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唐的人们非常喜欢饮酒,对于这种高度数的酒,就是更加没有抵抗力。哪怕是宋方这些对吃不讲究的人,一遇到这酒整个人就已经服服帖帖了。   那边的陈大牛已经等不住了,从一边抓过来一张三条腿的桌案,摆好碗筷就等着众人上桌了。   二虎也知道这些家伙们都饿了几天了,所以也没有再耽搁下去,直接就把东西递给了陈大牛。   然后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众人吃完。他还有事要问,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合适的时候。所以就坐在火堆边,控制着火苗大小。   一瓶酒壶里装的酒也不过才一两斤,而且秦泽也没有蒸馏多少。酒精度大约就在三十一二度的样子,可绕是如此也是喝得几人面红耳赤,一个个都是享受无比。   等到几人吃完饭,二虎才又将秦泽交待的话,给转达了一遍。同时也把他们的疑问给解开了:“注意到你们的是程知节,也就是今天的时候,孙盛来找少爷,被他给瞥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所察觉,还紧紧只是因为警惕。但还是要引起你们的注意,这几天尽量不要跟得太近,一定要小心为上。”   二虎将事情给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到最后才又说道:“知不知道玄都观这一次是准备怎么出手?”   听到二虎这么一问,孙盛也是打了一个酒嗝,拍拍自己的肚皮说道:“只是这几天发现他们有意往城外走,我们也不敢跟得太近,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这些天玄都观的人却是多了许多生面孔,有很多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   二虎听了这话也是点点头,问明白了对方出城的具体时间。就转身和他们告别了,城内的事情由孙盛他们负责。而城外的事情,就应该是莽牛负责。   又是贴着墙根飞奔,二虎又来到了一处庭院之内。只是这人才靠近大门,就突然感到有一股劲风袭来,惊得二虎连忙一个后撤,才躲开了这道劲风。   等到二虎再次站稳,就听见自己头顶之上传来了一声有些惊讶的声音:“没想到现在你已经能够靠近我这么近了,先前最多也是五丈,今天竟然到了四丈,有点意思。”   说话的自然是莽牛,这个天赋强到不可思议的家伙。面对他的时候,二虎是没有一丝脾气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做一个刺客,因为他知道就凭自己的天赋,就算再练上个十年八载的也毫无意义。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自己已经将动作控制在了最小的程度。可是还是没能逃出莽牛的警惕,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以前二虎最多靠近他五丈,而随着这些天的锻炼,他已经能够靠近四丈了。虽然还有着巨大的差距,但是二虎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能够超过莽牛的。   听着莽牛这明显有点损人的话,二虎也是翻了翻白眼。不过两个人都是熟悉无比,当下也都是一闪身进了庭院之中。   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四更天了,庭院之中也没有点灯,可是两个人还是没有一丝声响地进了房间之中。   依旧是没有点灯,却是莽牛先开口问二虎来是干什么。   二虎也不多说,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不能在这里多待。因为每多待一秒,暴露的可能就加大一分。   二虎直接将孙盛告诉自己的时间,告诉了莽牛,同时让他在这个时间多多留意一下玄都观的几人。   两个人的对话言简意赅,尤其是无常有事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就更加的小心。   等到二虎再回到自己的庭院中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隔壁三姑娘养的那些勤劳公鸡,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打鸣了。   精神的高度集中,也是让他感到无比的劳累,所以一回到庭院中,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中睡下了。   而这个时候的秦泽却是猛然睁开眼,又是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墙壁上轻轻划了起来。这一项工作秦泽一直做到了现在,而如今他得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了。   不是秦泽连二虎都算计,实在是因为在大唐,他没有一丝的安全感,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泽又努力思考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在确定没有丝毫的差错之后,才悠悠的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等到秦泽在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躺在自己的床上,秦泽都能听到外面来来往往人群的声音。   秦泽伸出手,轻轻抓了抓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今天又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二虎这会也早就在拿着自己的扫帚,打扫着门前。对于这家伙秦泽是真的服气,明明睡得一样多,可偏偏这家伙却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自己却是萎靡不振。   这几天不适合再瞎跑了,一来是经过上次马蹄铁的事情,李二差点要给他下禁足令。二来他也是不知道玄都观到底要什么时候动手,所以这个时候待在家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顶多秦泽会让二虎带着自己去逛一趟少璞布庄,织布坊他是去不了了。那里太过偏僻,真要出点事情,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好在王雨曦也不是天天待在织布坊,有些时间也能在少璞布庄看到她,这才让秦泽这死寂的生活,泛起丝丝涟漪。   既然已经花了五点心愿值兑换了高级书法技能,秦泽自然不能就这么浪费呀。   所以闲得没事的秦泽就大笔一挥,厚颜无耻地又抄了柳永的一首《凤栖梧》: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上一次诗会上秦泽嘴贱对着李诗韵念了一首《葬花词》,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当时不论是王雨曦还是李诗韵在秦泽心里都是一样的。可是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确定了王雨曦,秦泽自然就不会厚此薄彼。   再说了现在的王雨曦显然还是对秦泽和李诗韵耿耿于怀,所以这个时候秦泽必须要做些了什么。   秦泽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好在脸皮比较厚。而抄来的每一首诗都没有说名字,也算是秦泽心里的一点亏欠。不过秦泽一直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厉害的人到哪里都厉害。他抄了李白一首《将进酒》,没准李白就能做出一首《君劝酒》。   而像秦泽这个半吊子,也就只能这么厚颜无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坑系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秦泽这一手漂亮的颜体,也是看的王雨曦心驰神往。   拿着这字迹看了半天,王雨曦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东西会是秦泽写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秦泽写字。上一次在织布坊的时候,这家伙分明连笔都拿的奇奇怪怪。   所以下意识地就认为秦泽的字肯定写得极其的不堪,可如今再一看……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他了?”王雨曦也是有些拿不准,因为这可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呀。   而且别的不说就说秦泽这一手漂亮的字体,绝对能够算得上大家了。   秦泽见王雨曦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眯到一起,也是十分地自豪。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笑。今他秦泽五点心愿换书法,就为博美人欢喜。   不管怎么说,他也要把高级书法技能的余热,给完全利用了,否则的话秦泽还是觉得自己亏呀!   “唉,若不是前些日子伤了手,怕是早就给雨曦姑娘题字一番了。”   这会少璞布庄的店铺里面还没有顾客,而王甫和另一位掌柜的,只要一看到秦泽和王雨曦凑在一起,就很自觉地找事溜到了一边。   所以这会秦泽这装逼的样子除了王雨曦,也就只有二虎和春香看得到了。其实按照秦泽的意思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好,但是孤男寡女的终究不好,所以才会带上两个电灯泡。   秦泽这一说题字,王雨曦才从这书法上转移开注意力,又是端详起了这诗的内容来。   起初的几句倒也十分出彩,却也没有到让王雨曦惊艳的地步。可这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顿时就让她深陷其中。   也是看到这一句她才恍然醒悟,这原来是一首情诗。霎时间脸上就升腾起了一阵红晕,却是喃喃自语将这首诗又读了一遍,顿时就明白了秦泽的意思。   “这诗?”王雨曦羞红着脸,收起了一往的活泼,又变成小女儿姿态地向秦泽问道。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是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她虽然性子比较随意,但是面对秦泽这赤裸裸的表白,还是有些吃不消。   当下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就好像是行走在云端之上一样。尤其最后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直接就刺进了她的内心,然后不停地挑动着她的心弦。   “送你的。”秦泽脸上带着笑意,也是知道王雨曦要问什么,就又说道:“上一次聚合楼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侥幸雨曦姑娘,所以……”   “呸!”秦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雨曦给打断了。   俏红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地盯着秦泽。   这也没办法,谁让当时秦泽为了故意气崔陵,说侥幸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语气有些特殊的意思。   所以现在秦泽又提起,虽然用的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可是这话怎么听都让王雨曦觉得这是秦泽在调戏自己。   “这诗可有名字?”虽然心里有些气不过,但是在这诗面前,王雨曦还是彻底沦陷了。   秦泽早就发现了,对于大唐的姑娘们来说,情诗可比什么金钱房屋要值钱多了。可以说在这个年代,只要你有才气,那就绝对能够获得足够的尊重。   就像诗仙李白一样,贵妃研磨,力士脱鞋,这该是何等的风光。   “这诗是我抄来的,雨曦姑娘要是喜欢不如就起一个吧?”说到这里,秦泽脸上笑意更甚,又是向前凑了一步说道:“雨曦姑娘要是愿意,以后在下的诗,就全部让雨曦姑娘来题名吧。”   调戏吗?那就要怎么赤裸裸怎么来,反正秦泽的脸皮受得了。   他这会又到了王雨曦的身边,低着脑袋往她的耳边去凑。不知道为什么,秦泽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问题。   因为每一次只要看到王雨曦红扑扑的耳坠,他就有种想要冲上去吻住的感觉。尤其那种是混杂着她身上的幽香,以及丝丝暖意的暧昧感,更是让秦泽浑身舒坦。   只不过他越是这样,王雨曦却越是躲他。见他又往自己身边凑,王雨曦猛地一抬脚,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   “啊~”   秦泽脚下一个吃痛,整个人顿时就大叫一声,往一边跳了出去。   其实……   王雨曦踩的一点都不痛,可是秦泽却是偏偏装出一副撕心裂肺的样子,浮夸的表演为的就是让王雨曦能够高兴。   而他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王雨曦见他这一副夸张的样子,也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只不过一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诗,就又是一声叹息。这没有名字的诗,总让她有种不完美的感觉。当下也是没有办法,皱着眉看了片刻才说道:“不如就叫它无题吧?”   无题这个名字其实也是王雨曦的不得已之举,如果秦泽做的是一般的诗,倒也没有什么。可关键这首诗一看就又是传唱之物,要是随意起个名字,岂不是污了这诗?   “好,雨曦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这首诗是送给你的,你愿意叫什么就什么。”   秦泽这么一说,王雨曦也是有些气不过。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秦泽为什么每次作诗都不起名字,不要说她感到不解了,这满长安的士子们,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好奇的。   “他每次都说这诗是抄别人的,难不成真的没有说谎?可是这不是定情诗吗?难道他连这也要抄吗?”   王雨曦心里也是一阵嘀咕,另一边秦泽这会见王雨曦已经将诗给收下了。也就打算打道回府,他还要去看看孙盛他们有没有新的消息。   可是他这刚准备起身告辞,就见王雨曦突然开口,冲着他问道:“我想要知道这诗到底是你自己作的,还是真的是抄别人的?”   王雨曦微微眯着眼看着秦泽,如果秦泽真的是拿着一首别人的诗做自己的定情诗,她恐怕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秦泽真的很想直接告诉她这诗真的是抄的,而且还是抄南宋陆游的凤栖梧。可看王雨曦这表情,分明是很在意的样子。   什么见定情诗?那就是只要王雨曦收下这首诗,就是告诉秦泽,我对你也有意思,可以继续交往下去。所以这定情诗自然意义非凡,秦泽嘴上说抄的,其实也就是在自欺欺人,是在安慰自己的厚颜无耻。   可是看王雨曦这个架势……   秦泽也是挠挠头,冲着王雨曦问道:“如果真的是抄的会怎么样?”   “嗯~”王雨曦拉长了声音,眼睛又是眯得更狠了。   对于她的这个微表情秦泽是知道的,这意味着那个泼辣的王雨曦正在慢慢复苏,要是秦泽一个回答不好,估计……   秦泽又不傻,这个时候就算是真的抄的,那也绝对不能承认。所以正了正嗓子,就准备再厚颜无耻一点。   却不想王雨曦也是来了兴致,死死地盯着秦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听真话。”   “啊。”秦泽也是一愣,不明白王雨曦这究竟是为什么态度这么坚决。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宿主是否愿意接受王雨曦知道实情的心愿任务,任务完成宿主将会获得一点心愿值。”   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刻出来恶心的秦泽,动不动就要坑坑他的系统在这个时候,又是出来折磨人了。   “如果我不说实话会怎么样?”秦泽想了想试探地问道。   “如果宿主不说实话,系统就自动默认任务没有完成。”系统声音不快不慢,却是直听得秦泽咬牙切齿。   这明摆着是要逼自己说真话呀,可现在真话还能说吗?   秦泽吞了一口口水,笑嘻嘻地看着王雨曦说道:“不过只是一首诗罢了?”   “一首诗?”王雨曦眼睛眯得更甚,轻轻地拿起秦泽写的诗。脸上升起了一丝明显有些寒意的笑说道:“也就是说这定情诗,也是抄的了?”   眼看着王雨曦的语气越来越不对,秦泽也下定决心,不能把实话告诉她。   当下就是在心里冲着系统说道:“这个心愿任务我不接受。”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拒绝系统的心愿,明显系统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会这样。当下也是沉默了许久,才悠悠说道:“你不想回去了?”   说话的声音明显都有些变了,已经从冰冷变的惊讶。   “你只是问我愿不愿意接受,现在我不愿意接受,所以我说假话也没有什么。再说了任务我都没接受,你也不能奈何我。”   秦泽这会也是反应了过来,他突然发现这一次系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家伙明显是想要阴自己一次,可是没想到自己直接给拒绝了。   “你也不要想着将心愿任务变成必须接受的任务,作为一个系统你还是要有些职业道德的。”秦泽这会强忍着笑,心里是愈发的舒坦。   “想用一点心愿值来坑我,那我就要把你坑回去。”   系统虽然坑一些,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坑他,每次也都是借着心愿任务的机会。而在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已经说了,派发的任务是依据周围人的欲望程度。高于一定欲望程度的心愿任务,秦泽是不能拒绝的。而其它的则是秦泽可以选择接受不接受。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还是秦泽第一次不接受任务。   “宿主监测系统漏洞有功,是否愿意给系统升级?” 第一百二十章 道教来人   系统升级?   秦泽也是一愣,说实话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系统有问题。虽然每次说话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有时候秦泽却觉得他有些自己的感情。   而且他明显地觉得这个系统极其的不专业,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系统是一个有思想的存在一样,之所以带着自己来到这里肯定是有所企图,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说的系统升级是什么意思?”秦泽也是来了兴致,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因为宿主发现了系统漏洞,所以奖励宿主升级一次系统。”系统的话虽然平淡,可是秦泽却是听出了其它的意思。   “你所说的升级不会就是针对我不接受心愿任务的这种情况吧?”秦泽才不相信这家伙有这么好心,指不定他所说的升级,就是为了给自己下套。   “升级之后会增加对宿主拒绝接受心愿任务的惩罚,但同时也会改变……”   “不升级。”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泽直接开口给拒绝了。   “你还真当我傻,你不就是为了逼我接受心愿任务吗?没门。”   “希望宿主能够认真考虑。”系统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可是他太低估秦泽对他的戒备了,也不想想秦泽都被他坑过多少次了。   系统的话秦泽根本就不听了,转而笑嘻嘻地看着王雨曦,微微摇头说道:“送给雨曦姑娘的自然是最好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去抄呢?”   同时在心里又小声念叨了一句:“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   睁着两眼说瞎话,说的就是秦泽这一种人。显然王雨曦是信了秦泽的话,冲着他轻哼一声,就将那首诗给收了起来。   秦泽见王雨曦收下也是更加的高兴,刚想在凑上去说几句话,却是突然感到二虎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顿时也是脸色一边,就和王雨曦告退了。   出了少璞布庄,秦泽和二虎就准备往马车上走。边走秦泽就边问道:“是玄都观那边有消息了?”   二虎这个时候拉住自己,也就只可能为的是这个。   二虎依旧是搀扶着秦泽上了马车,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将一个纸团给塞到了秦泽的手中。   握到这个纸团的时候,秦泽也是有些发愣。他记得刚刚二虎就站在自己的旁边,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人接近过他。怎么就会突然多出来一纸团,而不用想秦泽也知道这纸团来自于哪里。   宋方他们是不可能写字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字不识一个。会写字的也就只有莽牛了,可秦泽刚刚也在注意着四周,并没有看到他呀。   想来想去秦泽还是想不明白,莽牛到底是怎么做的。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还是看看莽牛传来了什么消息为好。   莽牛虽然一直跟着无常,也是在学习认字读书,但是这字还是写的不敢恭维。不过这也比二虎强多了,二虎的字那简直……   秦泽这一脸叹息的样子,如果被二虎看到绝对会嗤之以鼻。因为秦泽先前分明连笔都不会拿,只不过如今的他的确有资格鄙视了。   “已回,老君观。”   只有五个字,前两个字是告诉秦泽,无常那边已经回来,并且事情已经办妥。   而这老君观想必就是对方准备动手的地方。   老君观就位于长安郊外的终南山上,而老君顾名思义就是太上老君,这也是李二将道教确定为国教之后,允许建立的最大的一处道观。   而且每年的二月十五太上老君寿辰的时候,李二还会带着自己的族亲来这老君观中,祭拜太上老君。   而这终南山东起蓝田县最东端的杨家堡,西至周至县最西界的秦岭主峰太白山南梁梁脊。距离长安城大约有十五公里的距离,位置也是十分的偏僻。   既然知道了对方打算在哪里下手,秦泽也就有了几分把握。这些天他又是制作了一些黑火药,他们不是想要吗?秦泽就打算好好送他们一些,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消。   另一边的老君观之中,一处密室之中。袁天罡正盘膝坐在地上打坐,他的旁边李淳风也是静静地等在一边。   一缕残香烟,袅袅地升起,在两人之间来回的飘荡。密室之行静的可怕,除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就只剩下香灰砸落的声音。   许久之后袁天罡才悠悠睁开眼,一边的李淳风这个时候,也是随着睁眼。   “事情办的如何了?”袁天罡没有回头,却是又把眼睛给闭了上来。   一旁的李淳风则是缓缓地说道:“老君观这边已经布置妥当,现在就等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只是这几天玄都观那边的乞索儿们,好像突然消失了。先前还打算用他们来引出秦泽,可现在看来怕是对方也有所察觉了。”   宋方他们毕竟不是专门培养过的人,虽然仗着身份的原因接近了玄都观,但是袁天罡这些人也不是吃醋了。在几天前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可是等到他们想要利用他们来引出秦泽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对方竟然消失了。   而且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用理会他们,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打算在老君观动手。只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把秦泽给引出长安,否则的话我们也不好动手。”   袁天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实话他也对秦泽有些佩服。对方竟然能够想到用乞索儿来监视自己,这的确被他忽视了很久。   一直以来他们的重心都放在秦泽和他身边的二虎身上,可是现在看来怕是这两个人早就知道自己的监视,所以才故意带着自己的人四处乱跑。   “此子的确聪慧,若是再给一些时间怕是我们也有些吃不消了。”这话能够从袁天罡的嘴里说出来,绝对是对秦泽的最大褒奖。   说完这些袁天罡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用那个方法吧,不论如何都要把他给引出长安。只要他出了长安,就再也别想回去。”   “知道了。”李淳风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泽明显发现了自己身边的异常,先是那些一直监视自己的人消失不见。而后就是玄都观的人全部都闭关不出,就连袁天罡也是每天留在观中。   因为害怕孙盛他们出事,所以秦泽很早就把他们给送出了长安。现在的他们又回到蓝田县,所以他们一走,就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监视玄都观了。   秦泽知道这是对方要动手的前兆,可他有何尝不是也准备动手了。   这一天秦泽又带着二虎去了少璞布庄,可是却并没有在这里看到王雨曦,这就让秦泽有些失望了。   正准备转身回自己庭院的时候,却是在大街上被人给拦了下来。拦他的是几个生面孔,秦泽以前也没有见过。   一共有三个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马车的前面。要不是二虎发现的早,估计还真的要被他们给近身了。   “什么人?”二虎二话不说,一只手已经按住了身上的长剑,冷声问道。   虽然他不认为对方敢在闹市动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这才是二虎应该做的。   来人见二虎这般警惕,也是不由地惊咦了一声。他们三个都是在道观中潜心静修了十几年的高手,平日里也对自己十分自信。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没有靠近对方,就已经被发现了。   他们三人中个子最高,脸上有一条伤疤的是华云子,旁边那个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的是青云子。最后那个站在一边,一直死死盯住马车的则是阳云子。   见自己被拦了下来,华云子第一个走了出来,冲着二虎拱拱手说道:“阁下何必问我等是谁,就算你问我们也不会说的。”   他这话刚落地,就听见一略带不屑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几位是道教的人吧?”   “咦。”秦泽这话一出,也是让三人有些发愣。   他们今天来的时候特意脱下了道袍,而且先前秦泽一直都在马车之中,分明就没有看他们一眼,怎么能够一口咬定他们就是道教的人呢?   “不愧是秦公子,当真是有些本事。”一旁的阳云子也是开口说道。   其实他们真的是静修修傻了,这种情况下能够来找秦泽麻烦的,除了玄都观他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了。所以他才会张口说了一句,可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承认了。   对于对方的实诚,秦泽也是愣了一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呀。只能是问道:“几位拦住我所为何事呀?”   是呀,他也想不明白对方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是真的打算在闹市之中动手?这不是找死吗?   “秦公子言重了,再下前来不过是给公子送一件东西。”华云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就要递给二虎,那意思就是让他再递给秦泽。   可是却没有想到二虎根本就不接,这一下就让华云子有些尴尬了。伸出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好在这个时候二虎开口说话了:“先把布包打开,不然我是不会接的。”   二虎的警惕性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这会他们也都是反应了过来,知道二虎是怀疑他们在布包上面动手脚。   当下脾气火爆的阳云子就受不了了,盯着二虎就怒道:“不要将我等想的如此不堪。”   “几位道长这话说的,这当街拦人的是你们,这会一脸正气的样子……”   二虎还没有说话,马车里面的秦泽又是出言讽刺了一句。   “你!”   三人都是一僵,想要发作却也是忍了下来。那华云子也是直接把布包打开,又递了上来。   “这发钗?”秦泽看到那布包里面的东西也是一愣,只见布包里面的是一直青色的发钗,这东西他记得曾经看到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棺材   发钗的样子很朴素,是用一块青色的玉雕刻出凤凰的样子。四周用金线埋边,古朴之中倒也显得极有韵味。   一看到这只发钗,原本端坐在马车之中的秦泽,此时也是猛然拉开窗帘,一步就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阴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三人,悠悠地下了马车。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但是二虎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那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压抑。   华云子三人看到秦泽这个样子,也是互相对视一眼。又是将发钗给递了过去说道:“一个时辰之后灞桥见。”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秦泽去接布包,而是直接沉手一挥,就将东西向着秦泽扔了过来。   二虎担心其中有诈想要伸手开挡,却被秦泽给阻止了。这只发钗他自然认识,甚至在昨天他还看见这发钗插在王雨曦的发髻上。   对方既然把这东西拿过来,再联想到刚刚在少璞布庄没有看到王雨曦,秦泽猜测她十有八九就被对方给控制了。   这个时候秦泽也懒得再去追究对方是不是使诈,哪怕王雨曦没有被对方控制,秦泽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走这一趟了。   因为他们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怎么对待他自己倒无所谓,因为他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交锋。可若是把王雨曦也给牵扯进来,这就让秦泽无法忍受了。   他挡住二虎的手,转而是自己一把抓住了华云子扔过来的发钗。然后就这么当着两个人的面,慢条斯理拿出自己的手帕,极其小心地擦拭起来。   这漫不尽心的动作也是看得华云子几人一阵疑惑,正想开口却被秦泽抢先一步说道:“真脏!”   “你~”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擦拭发钗的动作更加大了。此时华云子三人还能听不出来秦泽是什么意思吗?这不是分明在骂他们脏吗?   可虽然被秦泽这么骂,他们也只能哑口无言。因为秦泽并没有说错,这次的事情,他们自己都感到羞愧。可是秦泽实在是太聪明,除了这个办法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   “此次之事我等自知,秦公子大可放心。只要能交出掌心雷,我等自然不会为难公子。”   没有人比他们知道秦泽手里的掌心雷有多大的威胁,为了他们道教的虔诚,为了广天下的信徒,哪怕是让他们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所以哪怕这件事有多么肮脏,他们也必须去做。   面对华云子这突如其来的义正言辞,秦泽鼻子一声冷哼,将发钗收入怀中。然后又是一转身进了马车,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三人一眼。   等到秦泽一钻入马车之中,二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顿时就听见一声长嘶,马车就冲了出去。   对面的华云子三人此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秦泽的反应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没有想象中的求饶,也没有说担心地询问王雨曦的情况。云淡风轻就像是在急着去赶一场宴会一般……   三人也是没有防备,一时躲避不及,都是被掀翻在地。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找秦泽理论,却忽然看见马车之中秦泽又伸出了一个脑袋,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没错,就是面无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担忧,有的只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漠视。   被秦泽这个眼神一盯,不知道为什么华云子三人也觉得自己浑身一冷,下意识地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再看秦泽却是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又慢慢地将脑袋给缩了回去。同时也是张口依旧冰冷地说道:“相信我,玄都观……没必要存在了。”   秦泽说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可是华云子三人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坚决,此刻哪怕是他们也感到了一阵心悸。   想要反驳几句却是发现秦泽的马车已经飞速消失了,三个人也是连忙从地上爬起,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回想起了秦泽的那最后一句话。   那是……   何等的狂妄……   何等的霸气……   秦泽压抑的太久了,装怂装久了之后,别人就会真的认为他很怂。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想起了那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   而现在是时候了。   马车带着秦泽七拐八拐地向着胜业坊驶去,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按照马车速度的话,赶去灞水桥大约也就是大半个时辰。对方挑这个时间明显就是不想让自己有所准备,只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秦泽的准备早就在他们之前完成了。   “二虎,去告诉你师傅,我们要行动了。”此时的秦泽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嬉笑,整个人变得如同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一般,说话都有些冷冰冰的。   “不去通知程知节?”二虎一愣,他现在也反应了过来,知道对方是把王雨曦给掳走了。按照他的想法王雨曦怎么也和程知节有些关系,对方打王雨曦的主意,岂不是不把程知节放在眼里?   “哼,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会想不到。你要是现在去找程知节,惹怒了对方做出什么事情,那可就晚了。再说了反正他们人多,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程知节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秦泽冷哼一声,目光阴翳地说道。   按照大唐的律法,只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那就可以直接定罪。秦泽可冒不起这个险,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了道教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秦泽又何尝不是再等这个机会?   “刘德那边让莽牛去一趟,告诉他可以行动了。”之前做的所有准备,现在都要开始动用了。原本秦泽以为这场交锋里面只会有自己,可是现在王雨曦也被掺杂进来,这就要求秦泽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做完这一切的准备,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着二虎回来,然后两个人再一起前往灞水桥了。   王甫那边秦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只能写了一封书信,将一切的缘由给写了下来。同时也叮嘱他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等着自己回来。   书信秦泽就放在桌子上,他只说了王雨曦是被歹人掳走,并没有将道教的身份扯出来,想必就算是道教的人发现了这封书信,也不会多说什么。   ……………………   另一边的灞水桥上,一辆马车之中,王雨曦悠悠转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的压抑氛围顿时就让她慌乱起来,连忙伸出手开始四处摸索。这里空间很小,高度也就只有一个手肘的高度,而长度则刚好能够容纳自己。   “这里该不会是棺材吧?”   王雨曦虽然平日了性格比较活泼,可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棺材一样的东西里面,也不会表现的多淡定。   她只记得先前有一名商贾说自己那里有上好的蚕丝问王雨曦愿不愿意收购,平日里这种事情她遇到不知道多少了次了。就带着鼠主事和春香,跟着那人出了长安城。   一来王雨曦也是认得此人,知道对方的确在长安的郊外有一处蚕林。二来想着这大白天,又有这么多人也不会有什么。   可是没想到这一出长安城,她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疼,随后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苏醒过来之后,就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棺材一样的东西里面,怎么能不让王雨曦感到害怕。   她拼命地敲打着四周,开始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够救她。可是哪里有人应和她一声,她就好像被人从人间拉入了地狱一般,四周都是死亡的寂静。   只不过很快王雨曦就发现,自己躺着的这个棺材有时会轻轻地摇晃几下。虽然摇晃的幅度很小,但这也让王雨曦确定自己并不是被人给埋在了地里。   她自然没有被人给埋起来,她现在就是在那辆超大的马车之中。这辆马车比以往的都要长上一些,而且也更加的高一些。   这是因为马车分两层,上层是用来坐人的地方,而下层就是王雨曦躺着的棺材一样的夹层。   在马车的周围,一席白衣的李淳风,正依着一颗垂杨柳站立着,他的周围还有几人却是一脸戒备,倒是他有种说不出的闲适。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刚刚从柳树上折下的柳枝,正不时地挥舞着,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李淳风一个人站在一边嘴里轻声的念叨着。   这一次针对秦泽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一些不适。虽然他也知道这为的是道教的门楣,可终究是有些不光彩。   但就像他师傅袁天罡说的那样:“道者混沌,小家立于天地,而大家孕育天地。道教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喘息之力,觉不容许有人破坏。诸多因果尽加我身,与你无关。”   所以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每一个人都做的义不容辞。因为他们知道,这么做为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的虔诚,为了他们的信仰。   这点倒是和欧洲教皇的远征军一样,为了他们的信仰,无数的人被他们当做异教徒烧死,可他们依旧是一脸虔诚……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是卧底   一根柳枝握在李淳风的手中,就这么不停地在水面上点着。一圈圈的涟漪,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水面之上飞舞的蜻蜓好像对李淳风这个不速之客十分不欢迎,不断地围绕着李淳风飞来飞去,想要把他赶走。   李淳风他抬起头,轻轻挥了挥衣袖将这些蜻蜓赶走,又是看了看突然阴沉的天空。   “浩日当空乌云起,蜻蜓点水风沾衣。怕是要变天了。”   天气的变化,也是让李淳风有些迟疑。   要知道李淳风精通天文、历算、阴阳之说,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他所编写的名著《乙己占》,更是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著。   所以只是看到天空之上的一片云,他就已经察觉到要变天。   而道教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他在占卜一术上面也是不差,看着这突变的天气,再探手轻轻一算,却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   可也就在此时,一名道士上来传话,说是五里处发现了一辆马车。正是那秦泽和二虎赶来了。   一听目标已经出现,李淳风也是收起自己心思,将手里的柳枝轻轻插在了岸边,这才抬步向着马车走去。   而另一边的秦泽和二虎正驾驶着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这还是二虎第一次把马车驱赶的这么快。以往的他们在长安城里,也都是闲庭信步的样子。   而且这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加上这马车的轮子也不算太圆,可把里面的秦泽给震得七荤八素。   也是实在受不了了,秦泽抓着车沿探出脑袋,艰难地冲着二虎说道:“你慢点。还有的是时间,再这么下去你家少爷我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出了长安城,秦泽脸上终于也多了一点人情味,不再像先前那样的寒若冰霜。   他现在是要去应付袁天罡那样的相术高手,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的话,那基本就已经输得不能再输了。所以不论他现在有多么愤怒,他也必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二虎自然是知道秦泽为什么这样,他跟着学了这么久,也是懂得其中道理。所以现在听到秦泽这么说,也是哈哈笑道:“少爷,万一对方在这路上有所埋伏,我们要是慢慢悠悠的,岂不是落了他们的圈套?”   秦泽被二虎这装出来的笑声,给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这会也没有时间和他计较,因为他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官道,从这里一直走下去中间就会穿过灞水桥,然后一直到达蓝田县。按理说这长安郊外自然是人烟稀少,可别的不说自从到了这里之后,秦泽就再也没有听到一声蝉鸣了。   要知道再好的伪装也有他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没有办法控制住所有的动物。而越是小的动物对人的警觉就越高,虽然这一路上还有几只麻雀在飞来飞去。可是有一种东西的警惕性,是没有办法欺骗的。   那就是蝉鸣,这种东西只要有人在旁边,它们就会闭上嘴,一声也不会发出……   “二虎停下来吧。”秦泽颇有玩味地一笑,将车窗帘给整个掀开,探出了半个身子。   “啊?”二虎一愣,不明白秦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闻言还是乖乖地把马车给停了下来。   “你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吗?”秦泽等到马车停稳,慢慢走下马车,十分随意地跟着二虎一起靠在了车辕上。   二虎又四周打量了一番,想要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地上除了他们的痕迹,其它什么都没有。旁边的草丛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连一旁灌木丛的摇晃,也没有一丝的异样。而且旁边还有几只麻雀在飞来飞去,一切都是很正常呀。   秦泽看二虎一脸狐疑的在四周望来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也知道对方还是没有看出哪里不对。不过这也不怪对方,毕竟和自己相比,二虎整整差了一千多年。   “你记住观察一个地方,不一定要用眼睛看。还要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说到这里秦泽一指旁边的一片树林说道:“如今六月的天气,你就不觉得那里面少了什么声音吗?”   “声音?”二虎一愣,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喜地叫道:“没有蝉鸣,也没有鸟叫。”   秦泽见二虎明白了过来,索性不慌不慢地继续解释道:“而且根据这个你还可以判断他们大致的范围,你看这一片是有蝉鸣的,那一片也有,而只有这里是没有的,所以对方很有可能会在这里。”秦泽说着用手指了指那片树林。   对方第一的目标是自己身上的火药,所以在这之前他能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他就不信袁天罡能够直接下狠心,二话不说把自己给杀了。当然要是秦泽死活不给,还真有可能。   只不过在这之前秦泽是一点都不慌乱,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教导起二虎来了。   于是树林之中六个埋伏着的人,就彻底愣住了。   他们听不到秦泽和二虎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们却能够看出对方的动作。关键是看对方的样子,竟然能够把他们的位置给猜的八九不离十。   其中一名站在最外围的中年汉子,此时也是一脸的凝重。   他们是玄都观的离宫人,都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自然是信得过自己人。可现在……   玄都观一共有八宫人,分别对应着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每宫都有六人,第一次在长安郊外被秦泽给用火药炸死的,就是艮宫人。六个人只活了一个负责监视的人,基本算是全军覆灭了。   这一次他们离宫人出动,事先也是做好了准备,知道秦泽不会功夫,跟在他身边的也就一个下人会些功夫。但是因为前车之鉴,他们六人也是更加小心。所以才在这树林之中埋伏,想要给秦泽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就在秦泽他们前面大约十丈的地方,还有他们设下的陷阱,只要他们再往前走,就会直接掉进去。到时候哪怕秦泽有掌心雷,也是无济于事。   可现在……   这指指点点的,一脸闲心雅致的是几个意思?   “宫主我们现在怎么办?”离宫的六人在平时也就是寻常的道士,只有在行动的时候,才会是特殊身份。而为了掩盖他们的身份,行动时他们的名字也变得非常简单。   为首的人是宫主,其他的就直接是宫一,宫二……这也是为了不被别人察觉。   说话的宫一,是六人中除了宫主最大的一个。如果行动中宫主出了意外,那么所有人就都要听他的命令。所以他现在开口问,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一次的行动除了我们知道,还有谁知道?”宫主没有回答宫一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六个人都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恐怕寻常人面对这种情况,早就要内讧了。   而此时的官道上,秦泽也是停止了对二虎的教学。而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树林之中说道:“记住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傻傻地冲上去。这一会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煎熬,指不定这一会已经开始揪卧底了?”   玩人心吗?这点秦泽懂的最多,他当初可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所以这一会用在这里也是十分的自信。   “少爷在他们中间放的有内奸?”   对于秦泽,二虎是彻底服输了,他明明不过比自己大不过一两岁,可是玩起谋略来,却是连他也感到一阵恶寒。   尤其是秦泽每天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明天都过得随心所欲的样子。可是二虎却知道自从他和道教有争端之后,他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几个月的时间,他硬是把这些事处理的密不透风,甚至要不是到最后秦泽告诉他,他还真以为秦泽是每天都在瞎逛。   所以哪怕现在秦泽告诉他,自己在玄都观里面有内奸,二虎也不会怀疑。   他还真把秦泽当成神了,玄都观哪里是他能够沾染的。就算是能够沾染他也不会去碰,大唐的国教,可不是说碰就能碰的。   “他们之中当然没有内奸,可从现在开始已经有了。”   秦泽坏笑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递给了二虎。又是指着树林中一处说道:“用尽所有的力气扔进去,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砸中一个人。”   “嘿嘿。”二虎接过石头嘿嘿笑了两声,二话不说对着秦泽指的地方就扔了过去。   这一下树林之中,才稳定下来的六人,顿时就又骚乱起来。因为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对着宫主的位置,看这个架势分明就是对他们的行踪一览无遗。   “宫主?”宫一又是低声叫了一声,想要询问应该怎么办?   宫主却是一伸手将石头给捏在了手中,回头冷喝一声:“出去会会他。”   说完就直接一步窜出的树林,其他的五人也是没有丝毫迟疑地跟了出来。   这看到忽然多出来的几人,二虎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秦泽,原以为秦泽只是随便一指,可没想到还真的砸到人了。而且看对方的架势,好像还砸到主事人了。   其实秦泽真的是碰运气,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对方,然后想着自己会站在哪里,结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怜的绑匪   眼下看见六人走出,秦泽脸上笑意更甚,就这么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先开口。   二虎却是十分警惕,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长剑上,只要对方有什么动作,他就会立马行动。   倒是秦泽这不慌不慢的样子,就好像是面对多日不见的老友一样,弄得对方六人也是一阵的疑惑。本来就猜测自己人里面出了内奸,现在又看秦泽这一脸的随意,当下也就更加不淡定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内奸,他们都必须要把秦泽给带走。好不容易把这家伙引出长安城,就不能再让他跑了。   “敢问阁下可是秦公子。”宫主随手将手中的石块扔向一边,向前一步走出,冲着秦泽问道。   这是废话,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不是秦泽,这点谁都知道。可偏偏这个时候的秦泽却是笑了,笑的一脸灿烂,直笑得几人更加莫名其妙。   “不是。”   秦泽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宫主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虽然听说了秦泽难缠,可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对方还有闲心开玩笑。   “秦公子说笑了,阁下不是,还能谁是?”   “你既然知道我是,又为什么要问。”秦泽摇着头,那是一脸的嘲讽,同时望向宫主的眼神,也变得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宫主有心反驳几句,秦泽却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摆摆手,十分不屑地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磨磨蹭蹭了。是要绑了我,还是要怎么的直接来吧。”   说着这话,秦泽还四下打量着几人。边打量还边嘟囔道:“出来绑人也不带根绳子。”   说完冲一边的二虎挥挥手,让他从马车里面摸出了一根牛皮绳。   这一下宫主六个人是彻底懵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人,不仅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自己拿绳子出来。   看这架势,这到底是谁绑谁?   秦泽却是不理会他们的疑惑,而是直接就把绳子给扔了过去。   一旁的宫一一把接过绳子,用手扯了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冲着宫主点了点头。   再看秦泽这边,已经乖乖地把手抬了起来,那意思分明是让对方赶快下手。   可以说秦泽的这一番行为,彻底打乱了宫主六人的计划。秦泽越是这样,他们心里就越是起疑。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秦泽本身就是只妖。   最后宫主也是看不下去了,从宫一手里接过牛皮绳,然后又亲自检查了一遍。   看到对方这个动作,秦泽的嘴脸不自觉就露出一丝微笑。   “很好,已经开始各自怀疑了。”   牛皮绳这东西秦泽也不是被绑一次两次了,也是知道只要被这东西绑了就不能乱动,否则到最后就彻底动不了了。   宫主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开始绑秦泽。   而这个时候秦泽也没有闲到,一边阻止着二虎动手,一边还不停地指导着宫主……   “唉,这里不能打结。你看这里和这里是联通的,要是这里打结了,可就不会收缩了。”   “二虎,看到没,这就是老手。这绑手臂一定要绑到手腕的地方,不然的话只要有一点缝隙,对方就有逃走的可能。”   宫主:……   二虎:……   到最后宫主都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因为他是真的看不懂秦泽这玩的是什么。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秦泽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害怕秦泽会一气之下,用掌心雷把他们给轰了。   甚至等到宫主绑完,秦泽还自己原地蹦了几下,来检查是不是绑的牢稳。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秦泽是怎么把他们认出来的。原本按照之前的想法,是由他们将秦泽给半路拦下,然后直接打晕带走。   为的就是不让秦泽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哪里,同时也是因为这一带经常有山贼出没,秦泽若是在这里被绑,也不可能怪罪到自己身上。加上他们也实在害怕秦泽手里的掌心雷,万一这家伙到了老君观,再一个掌心雷下来,那可不就是全军覆灭了吗?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控制住秦泽,然后在他身上搜一下是不是有掌心雷,只有这样才能放心。   如果他们知道所谓的掌心雷,不过是三种简单极点的东西做出来的黑火药,估计都要气吐血了。   可这现在原本还想着等秦泽跌进陷阱中之后再出手的几人,已经被秦泽给识出了身份。再等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只能拼一把了。   等到将秦泽给绑好之后,宫主又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二虎,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轮到二虎了。   从一开始二虎就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长剑上,因为秦泽的配合,所以宫主几个人也没有去为难他。   先前绑秦泽的时候,二虎也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可以说这主仆两个人,都不是正常人。一个被绑的这么开心,一个看着自己少爷被绑,却无动于衷地看的高兴。   秦泽也是看出了宫主的意思,就用脚轻轻踢了二虎一下,撇撇嘴说道:“另一根绳子也拿出来,别耽误人家时间。”说到这里秦泽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转头向着宫主几人问道:“几位这是装作打劫的,还是劫富济贫的山贼?这要是打劫的,是不是开场白都没有说……”   满嘴跑火车,秦泽觉得自己就是唐僧附体。只可惜对方不是小妖,任由秦泽怎么说对方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倒弄得秦泽兴致缺缺。   “想要绑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二虎却是冷哼一声,十分桀骜地冲着几人说道。   “唉,不就是绑一下吗,又没什么。这人在做天在看,你还怕他们怎么样你?”   这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套路,一唱一和听得宫主六人,也是脸色一变。尤其是这句话一出,就更加让几个人忌惮了。   上一次就是在这长安郊外,他们玄都观五人尽数在掌心雷下魂飞魄散,所以秦泽和二虎的这番对话,那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可偏偏……   “秦公子放心,只是你们能够配合,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的。”   宫主觉得自己很窝囊,明明人数上占优势,又是提前设计埋伏,可现在……   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手上,反而有了一种被秦泽玩弄的感觉。   “就是,快点人家很忙的。”秦泽转过头冲二虎嘿嘿一笑,又是踹了他一脚。   二虎自然是知道秦泽的意思,也就乖乖地伸出手,让宫主来绑自己。   他们对付二虎可比对付秦泽小心多了,先是从二虎身上取下长剑,然后六个人才一起上去绑他。   可没想到二虎也是出奇意料的配合,只不过在对方取下自己长剑的时候,嚷嚷了两句说让对方好好看着自己的长剑,要是弄丢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这埋伏埋到这种地步,宫主几个人也真是够可怜的了。   一直等到两个人都被绑的结实了,宫主六人才松了一口气。可这才松了一口气,秦泽又是凑了上来。这一次他乖乖地把脖子给递了过来,道:“我可没功夫,打晕的时候小心一点。”   这一下宫主的脸抽搐的更加厉害了,他真的很想告诉秦泽,我这是在绑架你,你们能不能有点被绑的样子。不奢求你跪地求饶,好歹挣扎一下。这一副配合的样子,还生怕自己想的不周全的提醒,又是什么意思……   “得罪了。”宫主阴沉着脸,抬起手对着秦泽的后颈下部就是一记手刀。   再看秦泽闷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就向着地上倒去。   同时立马就有一人从一边站了出来,用一个黑布做的布袋子给套在了秦泽的脑袋上。然后就直接把他给抱上了那辆马车。   二虎一直看到对方做完这一切,才打了一个哈欠,也是将后颈给伸了过去。   对于习武之人,天生的自卫反应就比寻常人激烈一些,所以会下意识地保护着这些薄弱的地方。   尤其后颈这个地方有着人体重要的中枢神经,可以说要是力道大上一点,直接让人死亡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现在二虎这若无其事的样子,分明就是有恃无恐,还真是震住了他们所有人。最后还是宫主一咬牙,又是一记手刀打在了二虎的后颈。又用同样的方法,给搬上了马车。   “宫四、宫五。你们两个人留在这里,看有没有跟着他们。如果没有的话,记得把挖好的陷阱给清理一下。”   说完这句话宫主就带着剩余的三个人驾着马车,向着灞桥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泽和二虎实在是太过诡异,这一点他们必须要赶快通知李淳风。   而此时的秦泽却是忽然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面,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记得自己是晕倒了,还以为是在做什么梦。   可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之前他第一次出现在长安的时候,就被摔晕了过去,当时他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系统待的地方?”   秦泽疑惑地嘟囔了一句,却是根本听不到系统的回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   四周白茫茫一片,看起来还真是让人有种空落的感觉。这是一处很神奇的地方,就连秦泽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存在于哪里。   又叫了好几声系统,对方依旧是没有理会他。也是出于好奇,秦泽就开始在这片空间里四处飘荡,在这里想要到一个地方,都不用走路,直接就可以飘过去。   而在空间的核心区域,一团拇指大小的光团,正漂浮在哪里,间歇还不停地伸展出各种形状。   到最后也是被秦泽不断的呼喊给惹烦了,光团中猛然伸出一根触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伸长,最后一鞭子抽在了秦泽身上。   而秦泽这会还在不断地飘来飘去,感受着飞翔的乐趣。当下只感到身体一紧,然后整个人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嗯~”秦泽身体一颤,却是忽然发现自己又有了感觉。   感情系统这一鞭子直接把他给轰出了出来,又让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正想着睁开眼看看现在是什么处境,秦泽却是突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喊:“秦公子,你没事吧?”   “咦,这不是雨曦姑娘吗?”秦泽一愣,悠悠地把眼睁开一个缝隙。想要看看四周,却发现这里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却能感到有一双小手,正在推搡着自己。鼻子轻轻一吸,顿时整个胸腔就充满了那熟悉的幽香。   因为还在被绑着,所以秦泽也没有办法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不过他也能感到自己正在不停地摇晃着,立马就猜出自己是在移动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四周这么漆黑。   “秦公子,你别吓我呀。”王雨曦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好像是害怕秦泽出了什么意外。   她伸出手去慢慢地摸索着秦泽的鼻息,想要看看秦泽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乌漆麻黑的,她也是凭感觉去摸。这一下秦泽顿时就打消了开口的准备,就这么任由王雨曦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也是到最后发现秦泽没事,只是晕了过去,王雨曦才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秦泽肯定是来救她的,要是对方出了什么事情,让她如何不自责。   其实她真的不用自责,因为这会秦泽已经开始慢慢扭动自己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地往王雨曦身上靠过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漆黑幽静情意正浓的。秦泽心里这点小九九就又开始活络起来。   王雨曦自然是不知道秦泽在装晕,这里又什么都看不到。所以等到秦泽突然碰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颠簸,所以也就很自然地往后移开了一点。   可没想到过了一会,秦泽竟然又靠了上来。王雨曦这会已经抵在了最边上。想要再躲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伸出小手,想要推开秦泽。   可是秦泽哪里是她推得动的,还没坚持一会,手就已经没有了力气。而秦泽也是看准时机,直接贴了上去。   美人入怀,香气馥郁,只觉得王雨曦的身体很软,几乎就要让秦泽陷进去一般。   因为身上绑着绳子,所以秦泽就把脑袋使劲往王雨曦身上靠。   哎呦,那叫一个软,那叫一个糯。只觉得她浑身跟没有骨头一般,香气扑鼻,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   这会王雨曦也是有些手忙脚乱,不停地用手拨着秦泽的脑袋,想要把他给推开。   因为对方竟然不依不靠地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而且还随着摇晃,不停地在上面磨蹭。   这里哪里是别人能够碰得的,所以王雨曦就不停地用手拨秦泽的脑袋。秦泽也不心急,只要王雨曦来拨,他就把脑袋移开。只要王雨曦一松手,秦泽就又把脑袋凑过去。   到最后王雨曦也是怀疑秦泽是不是在装晕,便伸出手在秦泽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腰间突然吃痛,秦泽也是差点叫出声。但是一想到这么好的福利。他就硬生生给忍住了。   不就是掐人吗?我忍!   “咦,真没醒?”   王雨曦见秦泽没动静,也就连忙收回了手。以为错怪了秦泽,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而秦泽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又把脑袋给贴了上去。   “反正是自己老婆,又不吃亏。”秦泽心里嘟囔了一句。   这豆腐吃的,也就只有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才能这么心安理得。   王雨曦见自己没有办法,只能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挡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哪里实在是太过敏感,尤其是秦泽鼻意之间呼出的热气,更是让她感到一阵意乱情迷。   她这么一挡,秦泽也是没有了机会。只好慢慢地把身子往上移了一点,然后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   这一会两个人都是没有在乱动,就这么贴在一起,随着马车晃动。   也只有这一刻,秦泽的身体才慢慢舒展了开来。这一刻的他感到无比的安宁,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在王雨曦的身上,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是慢慢地平缓下来。就在秦泽想要就这么睡一觉的时候,却是突然感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着。   那是一双极其细腻的手,带着香糯的温热,将他的发丝给拨开,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长安诗会上与你初见,原以为不过是江湖无赖,却不想也有几分才识。上天给了我一个薄煞的命格,却又让我遇见你。无漏寺佛像前,我叩拜上天赐我一段姻缘,你却躲在桌下偷听。阴差阳错,却又如此难得。只是不知你与那诗韵妹妹是何等心思,麓岳塔上为何又让我等如此难堪?”   王雨曦的声音很缓,这些话她一直都藏在自己心里,也只有像今天这样,才会说给秦泽听。当然这是在她确定秦泽听不到的情况下,才会说的。   可是……   秦泽还真的听得到,一直以来她都不清楚王雨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听了这一番话,也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很想直接告诉王雨曦,自己对李诗韵真的不是出于喜欢,可是这先前还装晕装得很好的,这会要是突然开口,岂不是两个人都会尴尬?   “我家虽是商人之楣,却也是书香门第王氏之亲。我爹爹向来看重名声,若你没有功名在身,怕也会有诸多刁难。”   说到这里王雨曦顿住了,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拨弄着秦泽的发丝。就在秦泽以为王雨曦说完的时候,却是突然感到自己的额头一热,随后就听见王雨曦轻轻念叨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是《孔雀东南飞》里面,刘兰芝和焦仲卿之间的诀别诗,也是定情诗。   只不过秦泽现在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他现在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沦在了先前额头上的温热。   “我被亲了?雨曦亲我了?”   秦泽愣在了那里,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也亏是王雨曦这样活泼之人,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要是放在寻常小女儿身上,却是绝对不敢这么做。   王雨曦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是也不再开口。而是就这么不停地拨弄着秦泽的发丝。两个人就在黑暗中,互相凝视着。   秦泽真的很想反身冲上去,去亲吻王雨曦一下。可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给王雨曦一个名声,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名声。   就在两个人互相凝视的时候,马车却是忽然一个颠簸。直接把秦泽和王雨曦给颠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   “哎呦!”   秦泽一时吃痛,也是有些心神不宁,就突然叫出了声。   这声音一出,秦泽就意识到坏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王雨曦,自己这是装晕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是在装晕。”   秦泽心里正嘀咕着,就听见王雨曦在开口问道:“秦公子你一直醒着?”   秦泽没有回话。开玩笑,秦泽能够听不出来王雨曦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要活剐了自己。只希望自己不出声,能够让王雨曦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王雨曦哪里是那么好骗的,这会秦泽不说话了。又是伸出手往秦泽的腰上掐,这一次用的力道分明比之前强了不少。   可是秦泽却是咬着牙硬撑着,硬是没出一声。   就在秦泽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王雨曦却是又突然在他身上挠了起来。   要知道笑,可远比痛难忍的多了。   而秦泽偏偏又对这个没有抵抗力,所以王雨曦这一挠,秦泽就立马笑了起来。   这一下是彻底装不住了,秦泽往一边移开了一些身子,黑暗中看不清王雨曦的表情,只是见对方不说话了。秦泽也是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开口说道:“雨曦姑娘,我刚醒。真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秦泽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不,不是。我……”秦泽这会也是被自己蠢哭了。   见王雨曦还是不开口,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开口说了一句:“要不,我也亲你一下,算我俩扯平了?”   只要一面对王雨曦,秦泽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这熟练的调戏套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脱口而出。   这一下气氛是更加尴尬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看你印堂发黑   马车夹层的隔音并不好,所以底下有什么动静,上面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如今在马车之上就坐着三个人,准确的说是坐着两个人,躺着一个人。   坐在那里的自然是李淳风和宫主,他们两个人分别坐在马车两个角落。而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躺着的就是二虎,显然比起秦泽来说,他们对二虎要重视多了。   只不过现在的李淳风和宫主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秦泽是宫主亲手打晕的,按理说怎么也要晕上个半个时辰。   而且就算是二虎这样有武功在身的人,此时也是昏睡不醒。可偏偏秦泽此时却是已经苏醒,这又是几个意思?   关于怀疑自己离宫里面出内奸的事情,宫主已经和李淳风交待了。两个人这会也在讨论究竟到底是有卧底,还只是因为自己有什么疏忽。   好巧不巧的是秦泽这你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顿时李淳风的面色就一寒,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宫主。   人是他打晕的,如果是真的下手的话,没理由会醒的这么早。可现在……   也是感受到李淳风眼里的怀疑,宫主也是百口莫辩呀。只能一咬牙叫停了行进的众人,亲自打开了夹层。   秦泽也是没有想到怎么会突然停了下来,正想着是不是已经到了?却是忽然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就是炽热的光线刺了进来。却是那宫主打开了夹层。   因为先前在黑暗里待的时间久了,这突然被阳光一刺,秦泽也是有些睁不开眼。   可宫主却是不管那么多,一把就将他给扯了出来。然后当着李淳风的面又把他打晕了。   这一下他用的力气明显比上一次重了不少,而秦泽这个时候还是一脸懵逼,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只是眼前一黑,随后就又到了那个白茫茫的世界。   “我去,这不玩我吗?”秦泽直接就破口大骂,只不过这里除了他,也就只有一个系统了。   而外界宫主当着李淳风的面,把秦泽给敲晕。想要把他给放在夹层上面,却是实在空间有限。没有办法就又把他给塞了回去。   李淳风一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也是一句话没说。其实他还真的没有怀疑宫主,八大宫的人都是由他挑选的,这点他还是信得过的。   而再说秦泽,又被敲回了那片白茫茫的空间。这一连被人敲晕两次,放谁身上也不会好过,顿时就在那里给骂开了。   他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宿主只要一晕,出于保护机制系统就会自动将他给带回这里。这一点是系统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他虽然平时里极其不靠谱,但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却是必须要遵守的。   只是让秦泽在这里破口大骂,实在是让系统烦心无比,尤其是这家伙这会越骂越起劲。就更让系统承受不了,顿时就又是一鞭子挥出,又把他给轰了出去。   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秦泽只感到自己整个脖颈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脑袋仿佛有千钧一般。   当下就是气不过,直接张嘴就骂了起来:“你个长毛道士,竟敢下这么重的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能随便乱打的吗,你要是再重一点,爷爷我这辈子估计都要躺床上了。”   秦泽这会也是丝毫面子都不给对方,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再看马车之上的宫主,这会几乎是想哭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李淳风在一边没有说什么,估计他都要以死证清白了。   秦泽这一出也是把王雨曦给吓到了,可是一听他这骂人的话,顿时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管这些人叫长毛道士,这分明就是和秃瓢和尚是一对吗?   他这骂的起劲,那边的李淳风和宫主两个人却是面面相觑。此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有鬼吧?   “没理由呀?”宫主被秦泽骂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到最后也是实在想不通,宫主又是叫停了马车,又把秦泽给从下面拉了上来。   这一次秦泽明显有经验多了,一被人踢出来。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面前就是一脚。   这一脚他踢的那叫一个准,正踢中宫主那不可描述的地方。疼的对方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秦泽二话不说,就嚷嚷道:“我可告诉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惹恼了小爷,大不了一起灰飞烟灭。”   秦泽这架势也是让李淳风和宫主一愣,脑海中就自动回想起那天被掌心雷轰中的兄弟,残肢断臂的样子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秦公子你息怒呀,这不是说好的配合我绑架吗。这你也要晕过去不是?”宫主这会除了好言相劝,还真的没有办法了。秦泽说的对,那个地方是不能再打了,再打估计他就真的要出事了。   也是想起先前秦泽配合自己的情形,才想着试一试看能不能让他老实一点。   李淳风本来还有不以为意,可随即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无比震惊的事情。   秦泽竟然就真的乖乖闭上了嘴,然后就像是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求我,求我,我就给你晕,晕多久都可以。”   宫主:……   李淳风:……   如今是谁也看不懂秦泽这是几个意思,不过这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晕。眼看着李淳风的脸色越来越差,宫主也是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向秦泽求道:“麻烦秦公子好好睡一觉吧。”   “不行,不够诚恳。”   没有触发系统的心愿,说明对方还是不够走心呀。   宫主强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用最诚恳的语气求道:“求求秦公子晕过去吧?”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晕过去的心愿任务,完成此心愿任务将会获得一点心愿值。”   一听到系统这话,秦泽顿时就是眉开眼笑,脸上的强势也一扫而空,又是变得十分配合起来。   “得唻,满足你。”   秦泽冲着宫主叫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就在两个人的面前倒了下去。   这一出看得宫主也是目瞪口呆,连忙伸出手扶住秦泽,再一摸对方的脖颈,发现对方是真的晕了过去。   一旁的李淳风此时也是走了过来,伸出手摸了上去。直到两个人都确认了秦泽已经晕了过去,才又把他给塞了回去。   而秦泽又来到了系统的那个空间,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放乖了。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宿主已经完成了晕过去的心愿任务,获得了一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十八点。”   这一次因为秦泽就在这个空间里面,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这声音是从深处传来的。只不过这会他也不敢乱动,而是就这么等着系统说完话。   就这样秦泽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待着,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还就这么给睡着了。在这里睡着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中梦一般。   等到秦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这里除了一个蒲团,加上一张桌案,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透过窗户的缝隙向着外面看去,还能看到太阳高高地悬挂着,想必现在也是正午左右时分。   他身上的绳子已经被人给解开,也是让他轻松了不少。只是没有看到王雨曦和二虎,让他有些担放心不下。   这睡了一觉,脖颈上面的痛也是明显减轻了不少,秦泽也就站起身开始看看是不是能够走出去。   这里应该是一间斋堂,和和尚们的禅房一样,也是简单到了极点。在里面逛了一圈,秦泽也就发现所有的门窗都是给锁了起来。   好在门外站了两个人,应该是负责监视秦泽的,此时见他醒了过来,其中一人也是连忙就要去请自己观主。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秦泽就看见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他是完全不怂对方,所以也就十分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两人。   “秦公子又见面了。”袁天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说起话也是仿佛在会好友一般。   “是有些时间没见了。”秦泽随着袁天罡的话附和了一声,脸上也是带着笑意地说道:“只是不知道道长请在下过来,是所为何事?”   袁天罡和李淳风自然不是先前那些人可以相比的,面对秦泽这不着边际的话,却也一点不乱。   反而是笑嘻嘻地说道:“道家看人面三分,秦公子印堂饱满,三星眉心四星双眸,却也是七星汇聚面格,端是大福运之人。”秦泽和袁天罡瞎扯,袁天罡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回敬秦泽。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十分受用地冲着袁天罡摆手,说道:“得道长这般定语,也实在是在下的幸事。”说完这句话却是忽然脸色一变,又一本正经的看着袁天罡说道:“倒是我看道长乌云盖顶、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呀。”   论忽悠,秦泽还真没怕过谁。   袁天罡也是被秦泽给逗笑了,这些话放在别人那里说说还行,可是放在他面前,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哈哈,秦公子果然是博学多才。老道也就和公子直言了。”袁天罡甩了甩了衣袖,却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这瓶子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装药的玉瓶。只不过里面的东西的颜色却是漆黑一片。   一看到这东西秦泽也是一愣,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台方寸山   毒药这东西对秦泽还真有威慑性,因为不论是鹤顶红还是砒霜,这些东西只要服下去那就意味痛苦的折磨。   而且这东西绝对不可能像电视剧里面说的那样,还有解药这一说。这些东西服用进身体,造成的损伤都是不可逆转的。   一旦服用了这些东西,除了洗胃和使用大量的蛋白质来中和,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一点办法了。   所以这袁天罡突然拿出这一个东西,秦泽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这万一对方要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让自己丢了小命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袁天罡见秦泽一直盯着这药瓶,也是会心一笑,却是跟着坐在了秦泽面前,然后随手将药瓶放在了一边。   “秦公子这一次请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身上可有我道家不传之秘?”袁天罡伸出手,一旁就有人端上来了茶水。袁天罡当着秦泽的面,给他沏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道。   秦泽知道对方口中的道家不传之秘指得什么,不过他懒得和对方解释,而是直接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地抿了起来,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身上的是你道家的东西?既然你说是你道家的,可有什么凭证?”   在没有和对方撕破脸皮之前,或者说在袁天罡没有确定自己实在得不到掌心雷之前,秦泽都是十分安全的。所以这杯茶水,他喝的也是十分随意,丝毫就没有顾及。   “道法天罡,地煞寻星。以天雷汇聚,燃地火之灵,合与掌心,视为掌心雷。”袁天罡又给秦泽沏了一杯茶,低着头缓缓地说道:“除了这东西,老道是实在想不出来秦公子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掌心雷这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于道家的传说中,最早是在《庄子·在宥篇》有记载,说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广成子,修行于崆峒山,得天雷汇聚最后修成此法。   但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传说,可信度根本就不高,再说了广成子那可是黄帝时期人物,都知道那个时候可是神妖横行,怎么能当真呢?   这点秦泽是知道的,可是袁天罡他们要相信,他能有什么办法。此时听袁天罡这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讲解掌心雷的来历,秦泽也是听得直翻白眼,到最后更是直接就伸手打断了袁天罡说道:“敢问道长一句,这么些年下来,可有人修得此法?”   原以为这个问题可以难住袁天罡,却不想对方却是哈哈一笑,摇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秦泽,那眼神中甚至还有了一丝的欣赏。   秦泽心里一个咯噔,也是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看着玄天罡试探地问道:“道长莫不是以为是在下修得了此法?”   “秦公子来自于桃花源,自有一番奇遇,能够修得此法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秦公子能否将此传授于我?”袁天罡依旧气定神闲,秦泽那一套漫天打嘴炮做法,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桃花源?”秦泽听袁天罡这么一说,也是微微一愣。他记得关于这个他只和程老妖和李二说过,除了这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说过。   可现在袁天罡怎么也知道这个,这就让人有些细思极恐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这些个家伙们没有一个简单的,其中的原因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去触及。   秦泽摇摇头,抬起自己的右手,递到了袁天罡的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你既然说我会掌心雷,那你看看我这手掌可有什么异样?”   他的手上自然什么都没有,袁天罡又不是傻子,直接就端起一杯茶水放在了秦泽的手上,说道:“掌心雷此法已经失传,我等也不知到底是何物,所以秦公子还是莫要诓骗于我。”   这话说的秦泽就有点想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道长既然如此肯定我有掌心雷,难道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把这里给轰成灰?”秦泽说着还特意在袁天罡面前挥了挥手,对方拿毒药威胁他,他也同样有能力去威胁他们。   却不想那袁天罡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秦公子说笑了,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也不会置自己的红颜知己于不顾吧。”说到这里袁天罡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秦公子的确难缠,我等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把出此下策,此事一过我等自然会为王姑娘立长生牌,为她祈求护佑。”   “少在这里假慈悲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的这东西还真的不是掌心雷,而且这东西我现在也不可能给你,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得寸进尺,我就退避三尺。”   这已经是秦泽最大的让步了,这一次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想到对方会对王雨曦下手,一下把他的所有计划都弄乱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袁天罡又是叹息一声。转手将一边的药瓶拿起,然后当着秦泽的面给打开,往他的茶杯中倒了一些,然后又给递了过去。   秦泽见此不怒反笑,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发现茶杯已经变成了灰褐色,不过倒是闻不到一点其它的味道。   “的确是好毒药,只不过要是颜色能够提纯一些就好了。这样无色无味的,用起来才会更隐蔽不是。”   秦泽这边还在说着,但其实心里也是在嘀咕,实在是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动了杀心,这可不就彻底玩完了?   袁天罡也是看出了秦泽的犹豫,当下就哈哈一笑说道:“秦公子放心,没有得到掌心雷之前,我自然不会加害与你。”   “这样呀?”秦泽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后直接端起茶杯给喝了下去,还别说真的没有味道。   茶水入喉,流到胃部。没有绞痛的感觉,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有的只是一阵的晕眩,好像整个身体都在发麻一般。   瞬间秦泽就反应了过来,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这不就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喝下去之后可以让人晕眩。只不过袁天罡手里的这东西确是好像不同,服用下来虽然让秦泽浑身晕眩,但是却并没有让他晕过去。   只是整个人处在迷糊的状态,让他有些不适应,就好像是喝醉酒了一般。   另一边的袁天罡见秦泽满脸绯红,浑身上下虽然热气腾腾,却是没有一滴汗水流出,就知道药效已经发挥了出来。   又伸出手在秦泽的面前挥了挥,发现对方的眼球的确已经不能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动,这才微微一笑放心问了起来:“秦公子身上有的可是掌心雷?”   这东西是他们道教的不传之秘,这一次用在秦泽身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因为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让人完全放松警惕,陷入半晕眩的状态,这个时候对方也基本是有问必答了。   果然秦泽嘴不停地蠕动着,随着袁天罡的问话老实的回答道:“是的。”   其实说起来这一次袁天罡他们遇上秦泽真的很惨,这家伙因为系统的原因,所以只要一晕过去,就会自动来到那片神奇的空间。先前宫主和李淳风已经快要被秦泽的这个能力折磨疯,而如今的袁天罡又是如此……   此时的秦泽虽然服用了这药,但因为是半昏迷,所以他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眼瞅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而袁天罡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见秦泽回答还以为就是真的,连忙又问道:“可是在桃花源中习得?”   “不是。”秦泽却是摇头。   “咦。”玄天罡也是一愣,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好继续问道:“那是在何处习得?”   秦泽此时也是憋着笑,他今天要是不把袁天罡给忽悠魔怔了,他秦泽就以后和他姓。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忽悠吗?这东西秦泽熟练呀!   灵台与方寸这东西,在道教的文化中,指得都是道心。所以秦泽突然说出这一个地名,也是瞬间就唬住了袁天罡。   一听是这地方,他也是激动异常,还以为秦泽真的知道什么道祖之地,当下连掌心雷都忘了,反而是问起这三星洞在哪?   秦泽怎么知道在哪,按照《西游记》的说法这地方在西牛贺洲,不过用在这里肯定不行了。秦泽想了想就又说道:“此去往东有仙山,名蓬莱,山上有一方寸山。千峰排戟,万仞开屏。白日里日映岚光轻锁翠,下雨时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绕老树,奇花瑞草,仙灵丛生,乃是万载常青蓬莱山。”   中国神话传说渤海中有三座神山:蓬莱、瀛州、方丈,为神仙居住的地方。千古一帝秦始皇都难以抵抗它的诱惑,自然就不要说袁天罡了。   秦泽也是有心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吸引走,能够把他们给引到蓬莱去也不错。反正那地方不存在,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到的。   而再看袁天罡这会已经是满脸的兴奋,他自然是相信秦泽的话,此时一听真的有蓬莱仙山,怎么能够不高兴。   嗯,又疯了一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我被雷劈   老君观不论是规模,还是说地理环境都要比长安城里的玄都观好太多了,尤其是其坐落在终南山上,旁边就是连绵的绿意葱葱。就更加的有出尘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里是天子跪拜的地方,所以有很大一片区域是不对外公开的。   而就在一处大殿之中,一个小道士正在做玄门功课,突然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闪,仿佛有什么人从这里穿了过去。可是等他打量四周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当下也是心里暗自疑惑了片刻,就又低头开始做自己的功课。   而此时就在大殿上方的横梁上,莽牛正一只脚勾着柱子,直直地仿佛钉在了哪里。   这一次他们和秦泽相互合作,为的就是道教一样东西。现在秦泽已经将所有人给吸引了过去,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只是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把东西给放在哪里,而且也要去把二虎给救出来,所以他们也只能一一大殿寻找。以前他们都认为对方会把东西放在玄都观,可随着这些时间的调查,却是发现那东西根本不在那里。而很有可能就在这老君观之中。   正好这一次借助秦泽的事情,他们也能混入这里来查看一番。   而另一边的一处大殿之中,地上躺着的二虎却是悠悠转醒。只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睁开眼睛,而是悄悄地张开一个缝向着四周打量。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一旁静坐的宫主,当下二虎就又不动声色地把眼睛给闭上,开始仔细听周围的呼吸声。   因为这里十分安静所以,所以他很快就判断出这里有六个人。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六个人会是谁,只是他现在还不能乱动,要是惊动了对方,可就糟糕了。   因此二虎也就没有再动自己的眼睛,而是开始有节奏的呼吸起来。他的呼吸节奏看起来和平常的没有什么,但其实这是他和莽牛之间定好的暗号。只要对方听到这个,就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莽牛二虎是很有自信的,他相信那家伙这会肯定已经蹲在了房梁上,正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而也就在这一刻,房梁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破空声。正在监视二虎的六人,也是猛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猛地站起,就要往一边避去。   只不过他们刚动身,地上的二虎就突然跳起,随后几道破空声传来,他们就感到自己身上一紧,低头一看身上已经多了数道银针。   这些银针的角度都很诡异,刺入他们的身体之后,顿时就让他们的动作为之一顿。也就是趁着这个时间,从地上跳起的二虎,手中突然凸现一把弯臂刀,随后一用力就割断了绑住自己的绳子,然后飞快地用手在他们六人的后脑上敲了下去。   “嗯~”   六声闷哼之后,宫主六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他们可不像秦泽那样,有系统空间。所以这一倒下,最起码也要大半个时辰才会醒来。   而这个时候莽牛也是笑嘻嘻地走了上来,从六人身上取下了自己的银针,小心地收进了怀中。然后才转身看着二虎颇有惋惜地说道:“二虎,你这身手还是有些太差呀。”   二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先前要不是莽牛用银针刺中对方的穴道,他是绝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对方打晕。   不过二虎也自知自己什么水平,听到莽牛的冷嘲热讽,也只能白对方一眼,却也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你手里的这刀的确不错,连我都没有看清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莽牛看着二虎手里的弯臂刀,眼里也是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也只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二虎脸上才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就这么当着莽牛的面又是手一甩,然后再看手中的弯臂刀就消失不见了。   “咦!”莽牛一声惊咦,就要上前翻翻二虎的衣服,想要看看刀到底去哪了?   二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了,他现在就靠着这兵器在莽牛这里撑面子啊。所以一把就推开了莽牛,转身几下就攀上了房梁说道:“走吧,还要找师傅说的东西呢。”   说完也不等莽牛说话,就消失在了房梁之上,只留下身下的莽牛没好气的笑了一声,只好跟了上去。   寻常时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入这老君观,而这一次因为秦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才能够混进来。可绕是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若是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没有找到了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必须开始营救秦泽了。   而另一边的袁天罡此时却是十分地激动,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秦泽所说的蓬莱仙山上,真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寻找一番。   而秦泽这会也是说得口干舌燥,也知道谎话这东西你越是说的模棱两可,才越是容易让别人相信。所以也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袁天罡见他也这样,脸色也是一阵黯淡,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消息,也是又高兴了不少。   见秦泽就要苏醒,袁天罡也是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询问掌心雷的事情,连忙就又开口问道:“秦公子可会掌心雷的修炼之法?”   “我……你……”秦泽故意装作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断断续续地说道:“天雷入体,非有道心不可修炼。”   说完这句话,秦泽却是眼睛一动,也是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再说。   随后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张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二话不说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喝了起来。这会他也知道袁天罡给他喝的是啥了,八成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   有一种花叫做曼陀罗花,又名风茄儿、洋金茄花。这东西磨成粉之后服下,会让人的交感神经麻痹,而且人体的毛孔会闭合。也正是因为这样服用之后是流不出汗的,所以也就有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这会秦泽也是口干舌燥,抓起桌案上的茶壶一口气就喝了个够。   一旁的袁天罡也不急,反而是等着秦泽喝完水,才带着笑意说道:“秦公子刚刚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怕是也不能再诋毁了?”   这个时候就到了飙演技的时候了,秦泽那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加上一脸的迷茫。那神色简直了……   袁天罡此时也是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地抿了起来,就这么等着秦泽开口。   “你什么都知道了?”秦泽歪着脑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想那太上老君,通天教主,接引道人都是鸿钧老祖徒弟,而传授点化与你的菩提老祖也是他徒弟之一。所以这么算起来秦公子也算我道家中人,又何必在此与我为难呢?”袁天罡气定神闲,那是一口就咬死秦泽是他道家的人,所以这会说气话也是温和了不少。   秦泽那是忍不住的一个笑呀,挠了挠自己的头,想了片刻也是顺坡下驴地说道:“既然如此那道长又为何为难与我?”   袁天罡愿意相信什么秦泽就说什么,反正他是无所谓。   “只要秦公子能够将这掌心雷之法传授与我等,我就将往日之事一笔勾销。”   这是要一笑泯恩仇呀?   秦泽一愣,不过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巴不得这样,和大唐国教闹矛盾,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吗?   只是这东西怎么教?   秦泽皱着眉脑袋开始全力运转,也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的天,终于是乌云盖顶了。先前李淳风就断定过要变天,这会算是完全阴沉了下来。   只看见天空之上不断闪烁着雷电,轰隆隆的声音不绝入耳。   “有了。”秦泽一拍大腿,也是心生一记,他们不是想知道掌心雷怎么修炼的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心里这样想着秦泽脸上却是一脸的犹豫,半响才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教你们,只是这东西想要修炼的话,最重要的就是道心。”说这话的时候,秦泽还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先前在半昏迷的时候,秦泽就这么说过了。他故意提起道心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为的就是让袁天罡他们知难而退。   见这会袁天罡二人也是面露难色,秦泽也是摇摇头又说道:“这可不是我诓骗你们,先前我之所以习得此法,就是因为被那菩提老祖给一指点中灵台,这才有了道心。也是有了这东西,才可以说是万雷不入体。”   他这话说的袁天罡几人也是半信半疑,什么叫万雷不入体,真到了那个程度,那还能叫做凡人吗?那就是神仙了?   很不好意思,秦泽其实就是一个神仙?只不过这个神仙有点假……   “想看吗?”秦泽这会也是狠下心,向着二人问道。   “秦公子当真有把握?”袁天罡也是有些犹豫,心里还是比较怀疑。   “你只管告诉我想不想?”这会秦泽倒是气定神闲了。   袁天罡眯着眼睛,想要看穿秦泽的心思,却发现这家伙的镇定一点都不像是假装的,当下心里就愈发的好奇了。也就冲着秦泽点点头。   “那好,看见外面的天空上的天雷没有?”秦泽指着屋外的天空,说道:“等下,你可以把我给送上去。看看会不会有天雷劈中我。当然我也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袁天罡也是一愣,直接开口问道。   此时秦泽嘿嘿一笑,缓缓地说道:“第一我要你们把王雨曦带出来,第二……”说着秦泽转过头看向一边的李淳风说道:“我要他求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装逼遭雷劈   秦泽这第一个要求自然是无可厚非,只不过轮到这第二个要求的时候,就让袁天罡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秦泽是认真的,绝对没有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而这个求人的把戏李淳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现在秦泽这么说他还以为是对方还在生自己的气。   随后也是一脸无奈地冲着秦泽施礼,开口说道:“还请起秦公子能够满足我们一见的请求?”   他这话说的极其诚恳,也实在是因为他也的确想要见识一番这所谓的万雷不入体。   “请宿主完成李淳风见识天雷不入体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可以获得十点心愿值。”   “十点!!”   秦泽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心愿任务这么值钱。可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对呀,如果是寻常的任务不可能这么多心愿值。像这种高回报的心愿任务,这么长时间秦泽还只完成了一个,那就是上一次丽正殿上,在李二面前显摆自己的书法。那是秦泽第一次在李二面前显露自己,差点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才会获得了十五点心愿值,而今天这心愿任务竟然值十点心愿值,那这意味着危险程度也不比上一次小多少。而且最关键的是,系统并没有说任务失败会怎么样,这处处透露着诡异呀?   “系统,你老实告诉我,这一次的任务为什么没有失败惩罚?”秦泽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问道。   “宿主想要借用避雷针,来造成万雷不入体的假象。但避雷针的避雷概率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根据系统的判断,宿主选择的地方,承受着百分之一的击中概率。”   系统是不会骗秦泽的,他所接受的心愿任务会经过系统的事先判断,而对秦泽的生命安全威胁越大,那心愿值越多。但一旦威胁程度超过某个范围,系统将会自动屏蔽。   也就是说这一次秦泽是不存在什么失败惩罚的,因为失败就意味着被雷劈中……   “玩大发了,原本只是想要让袁天罡死心。这……还真印证了那句装逼遭雷劈的话……”   秦泽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可是任务已经出来了,自己搬起的石头,哪怕是砸了脚也要继续搬下去。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秦泽也是表现得十分正气,顿时一拍桌案就站了起来。   恰好一道惊雷在天空之上炸响……   “轰隆隆~”   电光照亮他的脸庞,是那么的坚毅……   很快王雨曦就被人给带了过来,她和二虎是分开管着的,所以这会也没有人发现二虎已经不见了。   王雨曦被带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是被哪个绑匪给挟持了,可是这一会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   尤其是带她过来的这位道长,她还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她这会整个人都是处于迷糊状态,就这么跟在那人身后向着秦泽这边走来。   而这个时候的秦泽,依旧是挺胸抬头一脸的无畏。仿佛天空之上九天玄雷的炸响,真的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一般。   这会看见王雨曦一脸迷茫地被带过来,还以为也是被人给灌了蒙汗药,当下就是一脸愤怒地盯向了袁天罡。   对方看秦泽这表情,也是连忙耸耸肩,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秦泽?”而这个时候,王雨曦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秦泽,顿时脸上就一喜叫了一声。   这一声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秦泽也知道王雨曦这会内心很无助。平常在她面前虔诚无比的道长,竟然就是挟持她的人,这让她如何镇定。   这一声呼唤,也让秦泽心里一暖,连忙迎了上去,就要伸出手去抱住对方安慰一下,却不想却被王雨曦给躲到了一边。当下也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怎么对你?你尽管说,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非要轰了玄都观。”   袁天罡:……   李淳风:……   这当着人家观主的面说这样话的,也就只有秦泽一个人了。而且关键是他的话还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倒也无事。”虽然很想问问秦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是强忍住心里的疑惑,摇头回答道。   “那就好。”秦泽转过头瞪了一眼袁天罡和李淳风,这才又回过头,带着笑意说道:“你先在一边等着,等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秦泽将王雨曦给拉到一边,让她站在最旁边。然后才回过身冲着袁天罡又说道:“给我一把长剑,然后把我送上去。”   长剑是用来引雷的,这东西必须要够长。秦泽也是挑了半天,才相中一个长半丈多,通体都是钢铁打造的长剑。   送他上去倒是简单,李淳风直接提着秦泽,三下五除二就攀上了屋顶。也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天地的威严,秦泽根本不敢把长剑举得太高,这要是自己还没有把它插好,就被一道天雷给劈中,那他找谁说理去?   头顶之上就是无数雷电的炸响,这个时候站这里秦泽是感觉双腿有些打颤。他几乎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要根根竖立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祈求上天不要再坑自己了,弯下身子找了一处飞檐的尖端,秦泽用力将长剑给插了进去。那里的地势高一点,整个长剑插上去,已经比秦泽高了足足两尺。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在他放置长剑的时候,没有一道天雷劈中他。倒是这道观中的一颗老柏树,被一道天雷给劈断了树尖。那颗树离秦泽这边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差点就没把秦泽给吓得滚下去。   到最后等到一切都做妥当了,秦泽又看了一眼王雨曦,隔着距离冲着对方笑了笑,随后就盘膝坐下。   这个时候几乎整个老君观的道士都被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看着屋顶上的秦泽,想要看看万雷不入体是不是真的?   这会见秦泽这煞有介事地盘膝打坐,一脸的虔诚,倒也是信了几分。   其实……   秦泽之所以会盘膝坐下,不是因为他真的在打坐,而是因为他怕的双腿直哆嗦。整个人怎么也站不稳,他要是不坐下,估计等会都要直接趴下了。   没有在这里是体会不到秦泽的恐惧的,头顶之上就是无数雷电炸响,这已经不是刀尖上的舞蹈了,这简直就是在拿命在赌。   百分之一的概率,看起来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也就在秦泽努力装出虔诚的时候,忽然就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麻,,整个人的头发顿时就根根直立起来。随后就是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几乎要将他给撕裂……   瞬息之间耳边传来嗡鸣声,以及残留电流的声音,秦泽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   他这会是一脸的迷茫,而底下那些围观的人,此时却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神……迹?”一名道士死死地盯着秦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天雷真的没有劈他,离他那么近,竟然就这么躲开了他!”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道心?”   “万雷不入体,是真的!?”   这一刻秦泽整个人已经开始发光,仿佛已经镀了金身。   而天空之上的雷电还在肆虐,又是一道天雷自九天而下,仿佛银龙一般在云层之上遨游,随后迎着秦泽的方向狠狠地激射而下……   所有人再次瞪大了眼睛,就连秦泽也是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泽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如同剑指苍穹一般对着雷电一指。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秦泽在劫难逃的时候,这道天雷真的如同有眼睛一般。在秦泽的这一指中,就这么突然一转躲开了秦泽,反而是击中了一旁的长剑……   一片寂静……   底下观看的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这是何等的神迹,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所以人在这一切已经毫无保留地相信了秦泽,相信了他那不靠谱的道心。   这就是所谓的知识碾压,作为一个后来者,想要在大唐装神弄鬼,这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因为有太多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但对于秦泽来说,却是简单到不行的物理知识。   一道道神雷自云层飞扑而下,在乌云的天空中仿佛是一条条银龙,最后向着秦泽嘶吼而后,撞上长剑碎成无数的银蛇……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泽却是缓缓站了起来。众人也都是一阵疑惑,不知道秦泽是要干什么。   就看见秦泽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这个笑看得袁天罡一愣,随即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头一看顿时就瞳孔一阵收缩。   再看先前王雨曦站立的地方哪里还有一个人,却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李淳风也是反应了过来,目光一凛二话不说抓起一把长剑,就向着秦泽的方向掷去。长剑如同利箭一般,直取秦泽的胸口,分明就是要将他斩杀于此。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泽却是忽然一个转身,而后直接就跳了下去。长剑从他的头顶划过,他的眼神却是出奇的冷静。   袁天罡他们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自己,这点秦泽是知道了。不论自己再怎么向他们保证自己不会与之为敌,对方都始终把他当做最大的威胁。   之前他们向秦泽示好,就是想要得到掌心雷,而现在既然得不到,那就只好毁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要升级   一开始秦泽就没打算等着袁天罡放自己,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要记住一个曾经想要杀掉你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和你冰释前嫌的。   他先前一直拖延着时间,就是为了让无常他们去寻找他们要的东西。袁天罡以为自己将王雨曦藏起来,就可以牢牢地把秦泽给抓在手里。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无常早就混在了其中。先前秦泽将王雨曦带到一边,负责监视王雨曦的一个道士,就是无常装扮而成的。   随后秦泽在屋顶之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为的也是给无常创造机会将王雨曦带走。而秦泽则是一直等到系统认定自己完成心愿任务之后,才从屋顶之上一跃而下。   屋顶的背面二虎已经站在了下面,秦泽一跃而下正好被他给一把接住。这会秦泽的双腿还有些不利索,可是二虎却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先前的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尤其是秦泽那最后的一跃,仿佛从雷电中穿过一般,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几乎就让人有跪拜的冲动。   “往东,那里可以逃走。”秦泽被二虎给扛在肩膀上,用手指了指东面说道。   老君观附近的情况秦泽已经让孙盛他们摸清了,这一会他们应该在西面放火。没打算烧了老君观,这点秦泽还是没那个胆子,怎么说这里也是李二跪拜的地方,他要是敢烧这里,李二就敢烧他。   果然就在秦泽和二虎跑出十几丈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整个老君观开始骚乱起来。果然就听见有人在大叫:“走水了!又水了!”   老君观西面种着众多的乔木,一旦烧起来火势就极其的大,虽然离着老君观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若是放任不顾,绝对会把老君观给烧没了。   袁天罡铁青着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秦泽给耍了。这家伙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在老君观动手,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安排的这么周密。   不过秦泽有准备,他袁天罡也不是没准备。当下就让李淳风交待坎宫的人赶快带着人去灭火。而他和李淳风则是向着秦泽的方向追去。   秦泽是不能放走了,原本还想着先得到掌心雷的修炼之法再杀他,但现在看来是必须要动手了。   而另一边二虎背着秦泽,速度自然慢了一些,虽然因为有人放火延缓了袁天罡他们的速度,但这样下去还是会被抓住。   好在莽牛早就等到了一边,看到两个人过来,也是飞身走出。二话不说,对着二人的身后就甩出了几根银针。随后头也不回地拉着二虎和秦泽就开始飞奔。   而也就在此时,他们的身后却是忽然多出两个人,一看之下赫然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只不过二人刚一出现,就感到身前一点寒芒袭来,当下也是目光一凛,只能往一边躲开。却也是莽牛的银针正好到达他们身边。   “有意思。”袁天罡从一边站起,扫了一眼已经刺入墙壁中的银针,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   老君观虽然附近的情况已经被秦泽他们摸透,但是这里面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只能凭借着感觉往前殿跑,可是才刚跑没多远。   秦泽就忽然感觉到不对,连忙就叫停了众人。   “怎么了?”一边的莽牛见两人突然停下,皱着眉问道。   而二虎却是对秦泽十分相信,秦泽说停下他就立马停下,绝不多走一步。   “前面地势狭隘,不能走,先躲到大殿之中。”秦泽皱着眉,他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往前,估计就要长埋于此。   “好。”二虎没有迟疑,直接就带着秦泽钻进了一处大殿之中。   这里是老君观,自然供奉的最大的就是太上老君。而秦泽他们这钻入的也正是老君殿。   传说鸿蒙未分,化元光一道,乃太上先天原始之祖炁也,称名曰道太上无极大道。   这无极大道又再次幻化,第一化先天教主,元始天尊;第二化玉宸道君,灵宝天尊;第三化太上老君,道德天尊。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道生一,一生化二,二生化三,三生化万物的来历。   这太上老君像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葫芦,身下坐的就是他的炼丹炉。一手拿着八卦图,一手握着芭蕉扇。   只不过这会秦泽他们却没有闲心来欣赏这个,三个人一进入大殿,就直接躲进了神像的背后。这里空间隐蔽,正好能够容下几人。   这个时候是袁天罡他们最警惕的时候,只要能够躲过这段时间,对方绝对就会松懈很多。而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泽他们这么大胆,竟然就躲在这老君殿。   这个时候就要看无常的本事了,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等到他将王雨曦给安排好之后,就会回来想办法吸引袁天罡的注意力。这一点对于他来说是很简单的,最起码在秦泽心中这家伙飞天入地都不在话下。   果然老君殿外面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人,没有丝毫迟疑就从这里穿过,又开始往前飞奔。   秦泽三个人躲在这里,只能是静静地等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却是突然开口了:“宿主是否愿意接受无常寻找帝癸之石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两点心愿值。”   “帝癸之石?”秦泽也是一愣,这东西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也不记得历史中有这东西呀?   不过听系统这意思看来无常他们也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对方都找不到,自己又到哪去找?   “我又不知道东西在哪,怎么去找?”秦泽这会自身难保,哪里有闲心干这个,反正不接受心愿也不会有什么,他也就懒得理会。   “宿主如果想要知道东西的所在地,需要支付一点心愿值。”系统这句话,却是却直接让他给愣住了。   完成心愿任务可以得到两点心愿值,而知道地点要花一点心愿值,也就是最后他可以得到一点心愿值。这是什么意思?系统日常抽风?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心愿任务?”系统又再次问道。   “只有两点心愿值,也就是对我的生命威胁程度很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泽思索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冲着系统就说道:“好,我答应接受这个心愿任务。同时也愿意支付一点心愿值,来获得东西的藏匿地。”   得到秦泽的回答,系统也就十分爽快地把东西的地方告诉了秦泽。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心愿值这么低了,因为那东西竟然就藏在他们身边。   准确的说就在他们身前老君像手里捧着的那个八卦之中,估计无常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对方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在这里。   不过秦泽也不是吃亏的人,这边答应了系统之后,那边也开始和莽牛谈条件。   “莽牛,你们找到那东西没有?”秦泽低沉着声音问道。   一边的莽牛也是一愣,不明白秦泽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撇撇嘴摇摇头,示意没有找到。   秦泽嘿嘿一笑,凑到莽牛耳边又说道:“我知道东西在哪?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从玄都观这件事,秦泽算是发现了。自己这条小鱼在大唐还是十分的危险。想要活下去无常他就必须要争取到,否则是话遇到什么问题,可就直接玩完了。   “你知道东西在哪?”莽牛更加惊奇了,先前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找遍了老君观,硬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会听秦泽这么说,也是有些好奇。   “你也不问问二虎,我什么时候骗过他。”说着秦泽又是一笑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要保护我的安全,期限是一年怎么样?”   “我没办法做决定,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够得到帝癸之石,师傅应该会同意。”莽牛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秦泽也知道这是自己求着别人,所以也就很爽快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们,你带我出去我给你拿。”   接下来秦泽就当着二虎和莽牛的面,在老君像手里的八卦后面,摸出了一个小石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只有指甲大小的墨蓝色石块。哪怕是秦泽也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莽牛和二虎却是一喜,一把就抓过了石盒,小心地收了起来。而就在三个人要退回去的时候,系统却是又发话了:“系统监测到凹槽中存在一块墨玉,宿主发现墨玉触发了系统的升级。请宿主将墨玉取出,完成升级。”   秦泽一愣,不过也不敢在外面多停留,而是随手一抓将系统说的墨玉给抓了出来。然后就又退回了老君像的后面。   等到三个人又再次藏好,秦泽才开始向系统发问:“系统你说的升级不会是故意玩我的吧?”   秦泽可是清楚记的上一次系统说要升级,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发布的心愿任务,才让想着要增加一个惩罚机制。所以现在听到系统又说升级,秦泽怎么看都觉得这八成是系统设下的圈套。   自己阴差阳错躲进这里,又阴差阳错接受了寻找帝癸之石的心愿,最后又在这里摸出一块墨玉,怎么看都像是系统给自己下得套…… 第一百三十章 杀你非杀生   系统升级这东西虽然听起来觉得是好事,但是秦泽仔细思索了系统的总总往事,还别说真就找不出一件好事来。   “系统升级之后,将会开启主动寻找心愿任务的功能。同时因为任务的增多,考虑到宿主有可能会无法完成任务。因此升级之后宿主任务失败,将会减轻惩罚。”   “减轻惩罚?”这话说得还真的就让秦泽有些心动了。   “怎么个减轻法?”虽然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套,但套也总比悬在脖子上的刀强吧。   “宿主可以选择两种惩罚方式,一种是扣除任务五倍的心愿值。一种是接受不危及生命安全的惩罚。”   五倍心愿值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想想好像也比自己直接被抹杀要强。就是那什么不危及生命安全的惩罚有点扯淡了。按照秦泽以往的经验,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坑呀。   “你说的惩罚具体包括哪些?”秦泽觉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宿主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需要支付一百心愿值。”对付秦泽,系统也有的是办法,这两个人家伙之间互相坑着,却又互相依靠着……   秦泽真的想要骂人,不过细细思索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比小命更重要。而且对于系统主动寻找心愿任务这点,秦泽还是很动心的。   截止到现在秦泽身上一共只有二十九点心愿值,而他想要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最起码就需要两百心愿值,一百是相当于船票,一百是用来回到离开的的时间。这还真是一个天文数字呀。   “富贵险中求,拼了。”   秦泽一咬牙就想要答应,不过在最后一刻他却是收回了嘴边的话。他实在是不放心系统,总觉得这次升级会增加上次系统说的那个拒绝接受心愿的惩罚。   于是定了定心神,秦泽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这才郑重地要求系统将升级的所有信息再说一遍。   对于秦泽这明显不信任自己的态度,系统也是没有说什么。他自身也有自己的规则,这点秦泽是知道的。   当下系统也是一字一句地说了起来,秦泽听得那叫一个认真。生怕自己会错过一个字。一直等到系统说完所有的话,秦泽才开始点头答应。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秦泽答应的同时,系统却以最快地速度补了一句:“升级之后增加宿主拒绝心愿任务的惩罚。”   这句话系统说的很快,秦泽虽然听清楚了。可是却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也几乎就在秦泽答应的一瞬间,系统的这一句话……   说完了……   当时是秦泽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几乎已经石化。久久之后秦泽才控制住自己不停抽搐的嘴角,十分诚恳地问了一句:“系统,你是当真的吗?”   秦泽只想说一句还有这种操作,他千防万防就是怕系统,给自己出下套,这才当机立断的同意下来,可是现在看来……   “宿主已经同意升级,并且系统也已经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宿主。宿主也已经同意以上所有。因此三秒后系统开始自动升级。”   秦泽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呀。   而系统却是什么都不管,就开始准备升级。   而说是升级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只听见系统倒数了三声之后,然后就是“叮”的一声,告诉秦泽已经升级完成。   这一下秦泽更加怀疑,系统这升级就是在坑自己了。   而唯一有感觉的就是,原先他藏在怀里的那块墨玉消失不见了。   “系统你这升级……特效呢?”   好歹说得这么高大上,不求来点炫酷的声光,你好歹有点反应呀!这样“叮”一下的,真的很伤秦泽的自尊呀。   “系统一共有四次升级机会,宿主寻找到下一块墨玉时,将会主动开启升级。”   系统冷不丁又是说了一句话,随后任由秦泽再怎么呼唤,都是一声也不出了。   而秦泽也只能是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却不想这一瞥,就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只见二虎和莽牛两个人如同中邪了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秦泽被看得有些发毛,也就开口问道。   莽牛却是一脸的凝重,指了指了自己怀里的石盒,一脸不解地问道:“这东西你怎么知道在哪?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对于莽牛他们来说,来到长安已经一年多了。为的就是这帝癸之石,先前他们趁着秦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几乎已经翻遍了整个老君观,却还是一无所获。   可如今秦泽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把东西给拿了出来。而且还是那么的随意,就好像这东西是他放的一样。   “额~”   秦泽一愣,先前没多考虑,好像是是忘了自己还没问莽牛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不过他忽悠的能力可不是吹的,当下冲着莽牛笑了笑,瞥了瞥面前的老君像说道:“是老君和我说的,静待岁月封,只等有缘人。先前到达这里我就听到有人在呼唤我,才带你们躲在了这里。刚刚也是忽然脑袋里就有了这个念头,所以才能找出这东西。”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都被雷劈过了,秦泽还会怕说谎?   莽牛那是一个不相信呀,可是却又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解释。也就只能是满心嘀咕地先放过了秦泽,反正东西已经得到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三个人杵在这里,外面的袁天罡几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这一会几乎都快要将老君观给翻遍了,那些躲在暗处准备伏击秦泽的人,也都是走了出来,可都是纷纷摇头说没有看见过秦泽几人。   “应该是藏在了观里某处。”袁天罡皱着眉,向着四周打量。   秦泽这条鱼太狡猾了,而且他这会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势力,否则的话怎么会事先布置这些。而且刚刚王雨曦身边明明有人在监视,怎么一转身两个人都不见了。   “有内奸,或者有人混了进来。”   袁天罡眯着眼睛开始打量自己周围的众人,想要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看了半天却是实在分辨不出,当下就正了正心神念道:   “震上艮下,上六、九五为阴,九四为阳。亨,利贞。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一连串的卦辞从袁天罡的嘴里说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有人混进来,还是真的有内奸。   “山上有雷,小过。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衰,用过乎俭。”   而与此同时,那些围在袁天罡周围的人,也是异口同声的念了起来。   他们念的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小过卦,名为雷山小过卦。这东西除了他们自己人,是不可能有人会的。   所以用来试探是最好的选择,也就在周围的人话音刚落的时候,袁天罡猛然出手了。   只见他飞身一顿,随后一掌挥出,仿佛有雷鸣之声,直向右边一人。   “不愧是袁天师。”被攻击那人看起来胡子修长,童颜鹤发的也是坎宫的一人。只不过他真实的身份,却是无常。   见袁天罡攻击而来,无常也不敢轻视。脚下一个虚点,整个人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玉瓶。随后直接对着地面一扔,顿时就升腾起一阵烟雾。   而此时正在欺身的袁天罡鼻息一动,顿时就收回动作,连忙开始退后。   “蒙汗丹?你到底是谁?”   无常却是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直接脚下几下虚点,整个人就攀上了一边的屋顶,开始飞奔起来。   而另一边的袁天罡几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也是向着他的方向追去,一时之间整个老君观又热闹了起来。   而秦泽三人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无常那边已经行动了,于是三人也是飞快地从老君殿退出,随后向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次因为无常将所有人给吸引走,所以三个人离开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   只不过就在三个人刚踏出老君观,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对面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人,而一看前面有人,秦泽三人也是连忙站住。   来人一席白衫,手里斜抱着一把长剑,分明是等在这里多时的李淳风。   秦泽就知道这些家伙们不好对付,但也没想到这么狡猾。看对方这个样子是故意去追无常,为的也是让自己露出身形。   此时秦泽和二虎两人站在老君观的阶梯上,再往前就是一座拱桥。除了这座拱桥,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所以想要离开就必须通过这座拱桥。   可这个时候李淳风就立在拱桥之上,挡住了他们的前进。   不得不说如果袁天罡是仙风道骨的话,那李淳风就是羽化飞升。这一席白衣随风飘动,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云层仙雾,看起来还真有一番意境。   秦泽看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只不过秦泽明显没有时间这么浪费,如果等到袁天罡赶过来,怕是真的要跑不了。   当下就一抱拳冲着李淳风开口道:“李天师这是又是何意?是要取在下性命吗?我可听说天道喜善憎恶,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李天师莫不是要违背天意?”   “凡物当生旺之时杀之,方才为杀;至休囚衰弱之时杀之,不足为杀。天地发生万物之情,虽不可违,若杀生而成人,天意则至垂。杀秦公子一人,救我泱泱道门,不为杀。”李淳风寒目立剑,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炸了老君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秦泽对着莽牛和二虎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就一同冲了出去。   二虎冲在最前,手中握着自己的长剑,迎上了李淳风。而他身后的莽牛却是虚手一招,又是几根银针出现,再是一晃,顿时几点寒芒就向着李淳风的疾射而去。   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自然对这种配合十分熟悉。一前一后,一远一近倒也极其完美。   而秦泽却是在三个人斗在一起之时,开始往一边撤。他要先离开这里,他如果不走开,二虎和莽牛是不会专心战斗的。   可是那李淳风端是厉害无比,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却是已经看不清几人的动作。   二虎什么实力秦泽是知道的,就更加不用说莽牛了。可如今两个人配合在一起,也没能在李淳风手下占得半点便宜。   这拱桥本就不宽敞,尤其三个人斗在一起,留给秦泽的空间就更加的小了。而李淳风在这个时候,却还有余力来兼顾着秦泽。每次秦泽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道剑芒袭来,惊的他只能连连后退。   “这样不行呀!”秦泽心中十分焦急,他已经可以听到有人正在往这边赶,想必是袁天罡他们已经追了过来。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怕是这次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那边的莽牛和二虎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可是李淳风的防守实在是太过周密。若是给他们时间,还真有可能击败他,但现在他们又哪里来的时间。   情急之下秦泽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高高举起自己的手,借着天空之上雷云的闪动,冲着李淳风大吼道:“给我停下来!”   他这是在威胁李淳风,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现在就要看对方究竟吃不吃自己这一套了。   好在天空之上的雷电真的给力,这会也是不断地嘶吼着,将秦泽映照的如同一尊战神一般。   只听李淳风一声冷哼,手中虚晃一剑,逼开了二虎和莽牛,自己却是主动退到了一边。   而这个时候莽牛和二虎却是根本不停,见李淳风退到一边,也就拉着秦泽往前跑。因为他们已经看到,身后的袁天罡已经带着众多的道门之人出现,再不跑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却不想三人刚冲过拱桥,却是忽然就听见了几声拉弓的声音。   “不好。”秦泽最先大叫一声,拉着莽牛和二虎就往一边滚。   这声音秦泽太熟悉了,上一次在长安城,他就差点被这东西给刺穿。   这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伏远驽。这东西的射程有三百多步,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不说秦泽了。就连莽牛和二虎,怕是也逃不过。   这会三个人在地上一滚,却是没有听见射孥的声音,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而秦泽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凑到莽牛耳边问道:“刘德那边如何了?”   “就等着他们拿伏远驽出来了,只要他们敢用,就绝对能够抓个正形。”莽牛也是装作搀扶秦泽的样子,回答道。   这才是秦泽计划最关键的一步,伏远驽这东西绝对不是道教可以私有的。除了军队,没有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东西。   秦泽虽然不知道道教的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如果这东西要是一不小心被金吾卫给看到,再上报给李二,那可就是造反的罪。   秦泽就不相信对方能够大胆到连造反都不怕!   那边的李淳风已经退回了老君观门口,和袁天罡一起站立在那里,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秦泽。   过了半响袁天罡才摇摇头,冲着秦泽说道:“秦公子这又是何必呢?不如秦公子自己走过来,也好放过身边的这几位不是?”   “有本事你们过来呀?”秦泽知道对方在怕什么,因为忌惮自己有掌心雷,所以这些家伙都不敢靠近自己。就这么和自己隔着一二十丈的距离,生怕被自己给波及了。   秦泽能想到这个,袁天罡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为了避免这个,他们才会动用伏远驽,他就不信这样秦泽还能不死。   “唉,天道轮回,本自同门,何意如此。不如秦公子入我道家,也好同源共生。”袁天罡是真的对掌心雷放不下,这会还想着稳定住秦泽。   秦泽又不傻,摇摇头自顾自拿出火折子,开始吹了起来,边吹还边说道:“实在是在下凡心未除,还想着娶妻生子,享受人伦之乐。就比方说这火苗,只有在燃烧的时候才最美呀。”   说到这里秦泽又是摇摇头,手一松将火折子给扔到地上。火苗在地上弹射了几下,被风吹得更加的明亮了。   “如此,也就不强求秦公子。若是秦公子心里冤屈,不如就来找老道,所有因果我一个人抗了。”说着就要下令让人动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秦泽却忽然一把推倒了莽牛和二虎,然后直接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只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地摇山动,原本阴沉的天空,在这一刻突然被火光照亮。空气仿佛都在燃烧,天地都在摇晃。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直接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袁天罡几人扑倒。   就看见原先的拱桥上,暗红色的火焰在滚滚的烟尘的裹挟中升腾而起,轰隆隆的巨响几乎要将四周的云层推开,无数的碎石在浓雾中翻滚、疾射,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刻宛如世界末日,天穹之上雷电开始嘶吼,火光夹杂着电光,在云层和烟尘中穿梭……   其实这些都是袁天罡他们的感觉,如果让秦泽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句话:   这个烟花……   好大!   等到尘埃落定,一切又归于平静。再向拱桥的地方看去,除了深渊,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个地方秦泽放了大量的火药,为的就是将这座拱桥给完全炸毁,他就不信这下面是几百丈的深沟,上面是长达十几丈的天堑,他袁天罡还能飞过来不成?   又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众人才慢慢从地上爬起。秦泽这会倒是显得很从容,他事先堵好了耳朵,所以这会虽然耳朵也是生疼,但好歹也算是有点知觉。   他在原地蹦了几下,将身上的石子给抖落。还是站得太近了,先前都有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腰上,这会正疼的要命。   不过比起二虎他们秦泽却是好太多了,他们两个人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虽然秦泽将他们第一时间给推倒,但是巨大的声浪还是震得他们耳朵都出血了。   这会他们的世界应该是一片安静,除了嗡嗡声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二虎是经历过的,所以除了不停地拍耳朵,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可是莽牛就不同了,这会脸色都变了。他还以为自己聋了,不停地指着自己的耳朵说着什么。   看到这个最高兴的就是二虎了,莽牛出糗的机会可不多。他怎么能不显摆显摆,当下就是一脸不屑地安慰着对方。   对于他们两个秦泽是懒得理会,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袁天罡几人。对于他们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经历黑火药爆炸。   而这会袁天罡一众,却是一个个面露震惊。先前秦泽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动弹一下。可就真的有天雷劈下,将面前的拱桥给毁了。若是那天雷劈在自己身上,劈在这老君观……   最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自己竟然听不到声音了。哪怕是李淳风这会都有些慌乱了,秦泽却是哈哈大笑地看着他们。   而另一边的一处山坳上,一队人马却是忽然出现。为首的一人正是刘德,他的身边跟着的正是大个和三子。   他们也是听到了这一声巨响,这会也一个个惊得有些发不出话。最后还是大个第一个发话了,拉着刘德的衣角,一脸惊恐地说道:“刘队正,前面就是老君观了,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这一次他们正在追捕一个盗贼,说起来这盗贼也是够猖獗的,竟然会在白天偷东西。   这不,正好让他们在巡逻的时候给发现了。一听说这家伙竟然偷的就是他们金吾卫,这下他们就更加不能忍了,直接就追了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往这老君观跑,本来大个心里就有些打鼓,不敢踏进老君观。加上现在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顿时就更加害怕了。   这家伙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胆子还比不上一边廋小的三子。这会那家伙听到大个这话,也是站了出来,拍了拍大个的肩膀说道:“出来的时候巡街使可说了,捉不到这盗贼,我们可就要挨板子了。没看见天上打雷吗,指不定刚刚就是打雷呢?”   刘德此时却是一言不发,而是仔细地辨别着方向,他很清楚所谓的盗贼,肯定也是秦泽的安排。   而与此同时他看见了左边一处山坡上,一个人影一闪即逝,大个和三子他们也是发现了。当下就嚷嚷着冲了过去。   这会老君观所有人都已经失聪,一个个正惊慌失措。趴在山坡上准备放弩箭的四人,也是一脸的惊恐,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而靠近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德几人。都是军队出来的,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们就发现了两架伏远驽,当下就是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冰释前嫌   伏远驽这东西可以说是大唐的禁忌,没人知道道教的人,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   负责操作伏远驽的几人此时还没有恢复过来,也还在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耳朵。就连刘德他们绕了上来,都是没有察觉。   刘德其实也不知道秦泽的计划,他只是认为秦泽让自己配合那盗贼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但是现在忽然看到这两架伏远驽,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这东西代表着什么?那可是造反?诛九族呀?   这会几个人却是不敢迟疑,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了,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就扑上去,控制住了几人。   直到被抓这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世界还是一片寂静,这种诡异的事情,哪里是他们经历过的。   而另一边的袁天罡还不知道自己安排的人手已经被抓,这会他也是稍稍适应了下来。看着眼前消失不见的拱桥,脸色也是越发的凝重。   “哈哈,袁天师莫怕。过一会耳朵就会好受一点。”秦泽大笑着冲袁天罡解释道。可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会袁天罡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不过袁天师虽然听不见,但是思维却一直都活跃着。看到秦泽这副样子,也是目光一寒,举起手就下达了射杀秦泽的命令。   可是等了半响,也没有看到计划中的弩箭。袁天罡心里一惊,也是意识到不对,连忙看向了自己安排人手的地方。   那个地方可以说是这片区域的最高点,在拱桥的另一边的山坡之上,可以说是十分隐蔽。可是这一袁天罡顿时就一愣。   中间的拱桥一断,秦泽也不再害怕袁天罡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这一会也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等着袁天罡他们的听力恢复。   这会发现袁天罡在往一边望,也是跟着就望了过去。只一眼秦泽就看到了刘德六人,也看到了那被他们绑起来的四人。   刘德可不同于秦泽,这些人都是军队里面出身。所以在抓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把对方的脚筋给挑了,让对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最吸引人的不是他们抓住了谁,而是他们身后被推出来的两架伏远驽。只要抓住了这东西,这场斗争秦泽就算是胜出了。   再看另一边的袁天罡此时脸上也是阴沉地吓人,满脸之中也是写满了担忧。   而秦泽也是装作吃惊的样子,想要凑上去询问一下刘德几人。却还没有靠近就被对方给拦了下来。   “秦公子,金吾卫办事,闲人勿近。”说这话的时候刘德毫不客气地将长刀握起,那态度很明确只要秦泽再靠近一步,他绝对会下死手。   秦泽自然懂得刘德什么意思,也就讪笑两声退了回去。而刘德几人却是二话不说,就带着伏远驽和那四人,开始往山下的路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尽快通知上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们可不敢过多停留。   一边的袁天罡虽然有心想要阻拦,但奈何拱桥被炸,他也只能就这么看着几人离开。这会他要是看不出这是秦泽设下的圈套,那就是真傻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泽,也是耳朵恢复了一点听力,袁天罡冷笑道:“秦公子好深的计谋呀。”   秦泽这会见刘德已经把人带走,也是松了一口气。听到袁天罡说这话,也是嘿嘿一笑盘膝坐下,冲着对方就回道:“袁天师你我二人原本就没有多大仇恨,走到这一步又是何必呢?我呢也不是什么大志向之人,不如你我二人握手言和吧?”   秦泽这句话说的是真心,他是真的不想和道教为敌。从一开始鬼宅破坏了道教的计划,到现在的黑火药,秦泽都是在自保。袁天罡为的是他道门的前程,他秦泽为的也是自己的小命。这样斗来斗去是毫无意义的。   “秦公子是要和我谈条件了?”袁天罡脸上虽然又挂上了笑容,可是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不自然。   秦泽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灰尘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与你道教为敌,如此可好?”   “我若是不答应呢?”袁天罡眼神里投射出阴翳,语气也有些冰冷。   “哼!”秦泽这会却是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冲着袁天罡摆摆手说道:“既然我能毁你老君观,也就能毁你玄都观。袁天师若是不相信,大可一试。”   说完也不等袁天罡回话,秦泽就直接带着二虎和莽牛开始往山下走。这会无常应该已经将王雨曦给带了出去,还是快些赶过去汇合为好。   只留下身后袁天罡众人,只能看着秦泽几人远去……   “少爷,孙盛他们那边的话。要不要?”二虎说这话的时候,比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秦泽自然懂得他的道理,虽然已经来大唐这么长时间了,但是在看到二虎他们对人命的漠视的时候,秦泽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在这个年代,不要说乞索儿了,就连普通老百姓的生命,有时候都比不上一石粮食。   秦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二虎身上,不过他还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不用了,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伏远驽的事情刘德肯定会上报陛下,到时候我们做的一切,都会被他们给调查清楚。所以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是毫无意义的,反而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少爷你就真的确定玄都观会就这么放过我们?”二虎还是有些不确定,按照他的思维,他们这一下算是彻底惹怒了道教,对方没理由会放过自己。   秦泽当然有把握,因为站在历史之外的他深知道教的处境,这一次的伏远驽来历肯定不一般。李二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事,这个时候袁天罡是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再揪着自己不放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伏远驽绝对牵扯众多,虽然秦泽知道李二不会和道教撕破脸皮,不过这一次道教怕也是要重创。   “放心,此次之后我们和道教,就是朋友了。”秦泽拍拍二虎的肩膀,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   二虎听不懂,就转过脑袋看向一边的莽牛,想要问问看他听没听懂。   莽牛自然也听不懂,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关心这个。反正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对于秦泽他也没有多少的感觉,可以说心思早就飞走了。   按照约定无常会先将王雨曦给带到山腰的一座破庙之中,而他们也会在那里汇合。   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危险,所以无常在将王雨曦交给秦泽之后,就笑眯眯地带着莽牛离开了。   莽牛的身份已经在袁天罡面前暴露,所以无常这个时候也要更加的小心。对此秦泽倒是直接挥挥手,就送走了两人。   秦泽也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等着自己,刘德肯定会把伏远驽上报李二,而不用想也知道,只要李二发现这里面有自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所以这个时候再让莽牛跟着自己,就会十分地不安全了。   这破庙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秦泽赶过来的时候,王雨曦正躺在残破佛像前的桌案上昏昏入睡。   秦泽也知道这是无常为了方便把她带走,才打晕的她。   这会看着王雨曦就这么躺在那里,听着她悠长的呼吸声。秦泽的心一下子就这么静了下来,只是外面天色这会有些阴沉的可怕,秦泽担心王雨曦这样会着凉,也就脱下自己的外衫,准备给她披上。   这一个动作,可把一边的二虎给吓住了。他看了看正在脱衣服的少爷,又看了看一边躺着的王雨曦,顿时就吞了吞口水。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又想歪了。   “少爷,眼下还不是时候吧?你要是这么做了,不要说雨曦姑娘了,程知节也饶不了你呀?”二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少爷,让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   起初秦泽听了这话,还有点发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等到回头看到二虎那一脸的贱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冲着二虎吼道:“你家少爷是这样的人吗?少拿你的那点龌蹉的思想来想你家少爷!”   与此同时秦泽在心里也是一阵的感叹,好好的一个二虎也不知道跟着谁学坏了?   反正不是跟他?   骂完了二虎,秦泽才想起王雨曦还在昏睡,就连忙回头准备给对方披上衣服。却不想先前他的大吼,也是把王雨曦给吵醒了。一回头就迎上了她迷茫的眼神。   “你……”   “啪!”   秦泽的话才吐出一个字,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打断了。整个人顿时就彻底懵住了,只能拿着无辜地眼神看着王雨曦,想要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登徒浪子!”   王雨曦咬着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把推开秦泽,紧紧抱着自己的衣服,就坐了起来。   只不过一双眼睛里,还全是戒备。   “我……”   秦泽拿着自己的衣服,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我真没打算怎么你,我只是怕你着凉。我……唉……”   秦泽长叹一声,只能是自己再将衣服给穿上。   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王雨曦见秦泽这样也是有些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问道:“你先前是?”   “没有,我就是想调戏你。”   秦泽脖子一梗,也是不解释了,他就不信这荒山野岭的,还能怎么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姗姗来迟的渔翁   这两个人在这里打打闹闹的准备下山,那边二虎却是一脸慌乱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秦泽眉头一皱,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到二虎回话,秦泽就发现寺庙的入口处突然多了几道身影。这几个人一出现,顿时整个寺庙的光线都为之一亮。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不是那玄法大师还会是谁,这会他已经来到了秦泽面前,双手合十就是一礼。   秦泽这会看到来人,也是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挪动身子,将王雨曦给挡在了身后。同时冲着二虎使了一个眼色。   “玄法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求斋化缘,还是诵经念佛呀?”   秦泽看了看来的人,除了玄法和雅以,还有五六个和尚。这些和尚和秦泽以往看见的不一样,一个个膀大腰粗,青筋爆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和尚呀。   “秦施主说笑了,先前听说施主有难,特地前来搭救。如今见施主一切安好,老衲也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不如就让老衲护送施主下山吧。”玄法和尚嘴上这么说着,一边的那些武僧,却是已经将寺庙的出口给堵了起来。   见对方这个样子,秦泽还能不明白吗。先前派人监视的时候,也是让宋方他们监视无漏寺,现在看来这些和尚们,还是有些本事,竟然躲过了宋方他们的眼睛。   只不过对于无漏寺秦泽却是不怕,他们不同于道教。在初唐他们的处境也是极其的困难,要不是李世民念及被他佛门救过,指不定要怎么打压他们。   可绕是如今佛门也是处在极其尴尬的处境,他们对于掌心雷也是十分觊觎。可是他们却根本没有抢夺的实力,打着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秦泽竟然可以从袁天罡的手中逃出来,这会围上来看来是要来试试了。   秦泽面不改色看着几人,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玄法大师这是作何意思?先前的鼠妖降伏一事,你我二人合作是多么的巧妙,如今这围上来又是为何呀?”秦泽望着玄法大师,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逃出去。   绝对不可能听他们的鬼话跟着他们,这些家伙本质上和道教一样。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假神仙,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种威胁,而且是直接威胁到信仰的存在。   再说了他和玄法大师的交情,只不过是两个人互相利用。这种关系脆弱到,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撕破。   “阿弥陀佛,上苍有好生之德。老君观前秦施主召下天雷,摧毁道门根基。实在有违天和,老衲也是不忍心施主被心魔控制,最后遁入魔道。还是请施主随老衲走一遭,也好去除杀意固得本心。”玄法大师说着,就要一声令下,让众人围上来将秦泽给降伏。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泽却是忽然放声大笑。在这笑声中他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向了天空。嘴上也是说道:“难不成大师也想试试?”   就是这一句话,让得原本就要动手的几人为之一顿。实在是先前的那一幕太过恐怖,哪怕是躲在一边远观的他们,此时也是内心一阵忌惮。   玄法和尚又是一声佛号,顿时将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又是冲着秦泽说道:“掌心雷最多三天使用一次,秦施主会连这个也不记得?”   “掌心雷三天用一次?”   秦泽内心也是一万个问号,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不过看玄法和尚这架势不像骗自己呀,不然的话对方也不敢出手拦住自己呀。   不过这会却是不能慌,只要能够保持住镇定,就能让他们忌惮的不敢出手。当下秦泽又是戏谑一笑说道:“谁说我用的掌心雷?”   此话一出,想要动手的几个人又是一顿。玄法和尚见此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了,看了看秦泽身后的王雨曦说道:“秦施主当真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我们早就私定终身,生同眠死同穴,做一对鬼眷侣,也未尝不可。”秦泽回过身看了一眼王雨曦,脸上一脸的坚毅。   玄法大师皱着眉,想要动手却是迟迟不敢下命令。秦泽看穿了这个,直接一步踏出直视着玄法大师说道:“我知道大师是在担心什么?同样的条件只要大师能够答应。那么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   秦泽知道袁天罡和玄法大师在担心什么,这些人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看淡,他们的眼中除了自己的信仰,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也正是因为秦泽的存在危及到他们的信仰,才会让他们不惜违背自己的信仰来除掉他。这看似是一个谬论,但这些东西真的就如同李淳风说的那样,天地发生万物之情,虽不可违,若杀生而成人,天意则至垂。   为了信仰不杀生的他们,同样会为了信仰杀人。看似相悖的结论,却有着它的合理性。   不论是道教还是佛教,秦泽都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思考。在他的眼里也根本就不存在对错,所以只要玄法大师能够同意,秦泽自然也会放下一切芥蒂。   这是玄法大师最后的机会了,刘德已经带着伏远驽向着长安进发。只要禀告了李二,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就绝对会曝光,到时候想要再动秦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秦施主端是知道老衲在想着什么。”玄法大师这次佛号也没有念,而是直接看着秦泽说道:“只是老衲又凭什么相信秦施主呢?”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我对你最大的承诺。而且说句实话,大师这次行动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我的手段可并没有完全使出。”秦泽看着玄法大师,丝毫没有退缩。   秦泽的确还有最后的一个准备,只不过这个准备不到万不得已的话,秦泽是不会拿出来的。   玄法大师盯着秦泽的眼睛许久,想要看出一丝破绽。可是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心中一动随着秦泽手指的方向往上看了一眼,随后就是脸色一变。   “阿弥陀佛。”玄法大师念诵了一声佛号。随后双手合十冲着秦泽说道:“希望秦施主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转身离开,这一幕不仅二虎有些看不懂了,就连一边的雅以和尚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一次他们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怎么就凭秦泽三言两语,就这么放弃了。   “师傅?”雅以叫了一声玄法大师,刚想开口问一句。却被对方给伸出手直接打断了。   “莫要多问。”玄法大师低声说了一句,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破庙,最后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寺庙的屋顶。   那里有人,秦泽先前用手指的地方不是天,而是那个一直躲在屋顶的那个人。   也是在那个人身上,玄法感受到了一股威胁。这点他从来不怀疑,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如果刚刚真的要动手的话,他们真的有可能要留在这里了。   见对方就这么走了,二虎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秦泽,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秦泽哪里会给他解释,哈哈大笑着说估计是对方一时心软,仁慈的放过了自己。   而与此同时原本就阴翳的天空,这个时候也仿佛到了最高点。炸雷不停地轰鸣着,在这无数的炸雷中,磅礴的大雨就这么倾盆而下。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二更天,唐朝虽然城门是不关闭的,可是哪怕现在赶回去,怕是也是来不及在宵禁前回到坊市。   到时候要是被抓了,估计又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且现在这雨下的,秦泽的马车也被宫主他们带进了玄都观。没有遮雨的东西就这么出去的话,要是一不小心染上个风寒,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没有办法三个人只能是留在了破庙中,至于玄法大师他们在哪躲雨,这就不是秦泽需要考虑的了。   三个人折腾了一天,可以说是除了一顿早饭,就什么都没吃了。好在下大雨一些小动物也跑进这破庙里,二虎眼疾手快就抓来了几只兔子。   这破庙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木材,生了一堆火。秦泽就开始烤兔肉吃,二虎身上一直都备着一些简单的调料,这是他们的习惯。不过这个时候也方便了秦泽。   天色阴暗,只有火光将破庙照亮,也是有了火几个人才慢慢觉得身子暖和起来。   王雨曦十分担心自己如果不回去,自己弟弟会怎么样。只好安慰她,会有人过去通风报信的,才让她镇定下来。   烤兔肉这东西秦泽以前还真没干过,羊肉串他倒是干过。所以到最后二虎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兔肉,自己开始烤了起来。   闲来无事的秦泽只能是静静地看着二虎烤肉,间歇地望两眼王雨曦。   对于他这种小把戏,王雨曦也是一阵的无奈。伸出手捅了捅秦泽,轻声问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能够猜出自己之所以被绑,完全是因为秦泽。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却是不知道了。   早就知道王雨曦会这么问,秦泽耸耸肩,极其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神仙下凡,当初在天庭大闹天宫,偷吃王母娘娘蟠桃……”   “说真话。”王雨曦听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秦泽一口。这鬼借口估计连二虎都不信。   “也没啥。就是我身上有东西威胁到了他们。不过你放心,一切都结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吻定情   是呀,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要重新开始了。   王雨曦静静地看着秦泽却是没有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得火堆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以及油脂滴入火中发出的滋剌声音。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可是睡觉就成了问题。王雨曦一个女儿家家的,和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终归是不好。就更别提还有秦泽这样喜欢动手动脚的登徒浪子了。   倒是二虎聪明,二话不说直接就钻入了一边的偏殿,只留下秦泽和王雨曦待在这里。   “额~雨曦姑娘这山上野兽横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睡在这里终究是不安全,要不我陪你?”秦泽说这话,纯属就是开玩笑,也没想着王雨曦能够同意。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秦泽的意料,王雨曦竟然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这就有点蹊跷了,按照秦泽对王雨曦的认识,平日里碰下她的手。她都能和你急眼,怎么现在又这么大方了?   “难道说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准备以身相许?”   秦泽搓着手,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幸福应该不会来的这么突然吧?”   秦泽这心里一阵的心猿意马,王雨曦却已经在一边的火堆边坐下了。见秦泽站在那里一脸笑意不停搓着手,脸上还流露着怪异的笑,顿时就反应过来他是想歪了。   当下白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示意秦泽坐下来。   一看坐对面秦泽傻了,说好的以身相许,怎么能够耍赖呢?所以他直接就当没看见,一屁股坐在了王雨曦的旁边。   “雨曦姑娘你冷不冷呀?”秦泽一坐下来,就没话找话地和王雨曦说了起来。   “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也有些问题也想要问你。”王雨曦一只手拿着木棍,漫不经心地挑动着火堆。火光将她的俏脸映照的红扑扑,就像是熟透的苹果,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秦泽用力抽动着自己的鼻子,猛吸了两口王雨曦身上的味道。在王雨曦面前他是毫无遮拦,而对方除了给他一个白眼,也是没有闲心再和他计较了。   “你说。”秦泽倒是答应的爽快,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很快他就要离开长安了,虽然不知道李二会让自己去边关的哪里,但最起码可能有大半年的时间是见不到王雨曦了。   “等我功成名就,一定娶你为妻。”秦泽握紧拳头,第一次有了理想。   “你虽然平日里总是嬉笑,一副无赖的样子。可是我能够看出来,你的心里藏了很多东西。”王雨曦说到这里见秦泽想要插话,直接就摇摇头示意听自己说。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藏的时候但是我相信会有一天你会告诉我。这一次在老君观中,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能够感觉出,这件事你绝对谋划了很久。”   王雨曦还在喋喋不休,秦泽却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诚恳地说道:“雨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将你掳走。我……”   “我知道。”王雨曦嫣然一笑,第一次没有躲开秦泽的手,反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堵在了秦泽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弄得秦泽又是心驰神往。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轻轻撅起嘴唇,对着王雨曦堵上来的手,就这么亲了一下。   “啊!”   王雨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连带着握在秦泽手里的手,也是收了回来。小脸通红,一脸的娇羞。   秦泽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暗骂了几句自己真的不争气。这才不好意思说地说道:“雨曦,这是误会,绝对的误会。”   王雨曦嗔视了秦泽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又是抓起了木棍,继续挑起了火堆。   “我可能要离开长安了。”   王雨曦没来由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听得秦泽一愣。   “你要去哪?在长安不是很好吗?少璞布庄现在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只要继续下去,到时候多开几家也不是问题呀?”   大唐可比不上后世,这里的交通极其的不发达。看起来相隔很近的两个地方,真要走起来估计也要几个月。   王雨曦见秦泽一脸的焦急,也是噗呲一笑,莞尔说道:“我来长安本来只是为了散心,能够遇见你,已经很满足了。只不过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父亲,只留他一人在家中,我也于心不忍。从离开太原到现在也已经四个多月了,前些日子他送来书信说自己身体欠安,所以我打算回去看看他。”   王雨曦是太原人,秦泽是知道了,长安离太原大约有七百多公里。如果放在后世十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可如今却要足足两个月。   “那好,你等我。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亲自上你家提亲。”秦泽往王雨曦身边靠了靠,这一次王雨曦倒是没有拒绝。还十分大方地将脑袋靠在了秦泽的肩膀上。   “从一开始遇见你,我就觉得你不一般。我的命格很苦,我真的很怕……”一提起自己的命格,王雨曦的眼圈就已经泛红。   道教说她命格薄煞,她就不信道转信佛。她一直都在和命运抗争,而上天也终于让他遇见了秦泽。   听着王雨曦说着自己经历的种种,秦泽也是有些不忍。   “雨曦,我不在乎的。”   秦泽转过头看着王雨曦,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直接低下头二话不说就吻上了王雨曦的嘴唇。   他的动作十分的快速,就连王雨曦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给吻上了。   温热、湿润到有些发甜……   起初王雨曦还有些挣扎,可是秦泽却是见机把她死死抱住。过了片刻,王雨曦也是闭上眼睛,只是眼角划过一丝泪水,轻轻的打在了秦泽的手背上。   这么久受的冤屈,统统化作这一滴泪,从此烟消云散。   良久唇分,两人相顾无言。秦泽低头望着一脸羞红的王雨曦,心里却是无比的温暖,用尽全部的决心向着王雨曦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那李姑娘呢?”可就在这郎情妾意情正浓的时候,王雨曦却是冷不丁吐出了五个字。   这五个字一出,秦泽也是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当初在麓岳塔也是为向她道歉,真的。”秦泽也没想到这一千多年前,和一千多年后的女人都一样,都是这么喜欢吃醋。   “是吗?”王雨曦看秦泽这样子,不像是说谎,也就又开口问道。   “千真万确。”说这话的时候,秦泽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那日在芙蓉湖,极其香艳的一幕。   他这点小动作,立马就被王雨曦给看在了眼里,这个时候的她可比秦泽精明多了。   “哼!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我。”王雨曦嘟着嘴,又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秦泽的肩膀上。   秦泽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暗叹女人果然不简单。自己那么小的一个眼神,竟然都被对方给察觉了。不过望着自己肩膀上的王雨曦,这一刻秦泽的心真的很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秦泽和王雨曦很早就醒了过来。不是因为睡足了,而是因为被冻醒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秦泽还强撑着不睡。不停地给火堆加柴,可也实在是太累了,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他将王雨曦斜抱在怀里,原本这破庙就寺庙四面透风,有火堆的时候还好说,可等到火堆熄灭的时候,那就是真的冷了。尤其是到了早上这一会,所以两个人是直接冻醒了。   秦泽对自己也很失望,自己怎么会就这么给睡着了。其实这也不怪他,原本昨天一天他就费了大量的心神,再加上又被袁天罡给服下了蒙汗药一样的东西。精神早就撑不住了,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再怎么撑也是撑不住的。   反正也睡不着了,秦泽也就直接把二虎也给叫醒了。这个时候下山,坊门也应该能够开启,运气好还能回去睡一觉。   二虎这是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秦泽发黑的眼圈,顿时就十分猥琐地瞥了一眼自家少爷,还冲他耸了耸了眉毛。   “哎呦呵,你小子懂的真多!”秦泽看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这鬼小子在想些什么。直接一巴掌拍在二虎的脑袋上,笑骂道:“快点起来,准备下山了。”   二虎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就跟着秦泽来到正殿,一看到王雨曦还没等秦泽说话,这家伙就直接施礼开始叫道:“夫人好。”   秦泽:……   王雨曦:……   对于二虎秦泽是觉得他没救了,不过这一声夫人叫的他也听舒服。至于一边王雨曦那明显不善的目光,却是直接被秦泽给忽视了。   经过一晚上的大雨,下山的路变得极其难走。好在这里是山腰快要接近山底。这终南山本来就连绵数十公里,到了这里地势已经极其的平坦,走起来也方便很多。   就是地上算是泥泞的土路,让三个人走得很是无奈。可也只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   等到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三个人也彻底变成了泥人,看起来是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第一百三十五章 程老妖的心愿   三个泥娃娃刚出现在城门口,秦泽就看到几个人影冲了过来。当下也是心里一惊,还以为这是又出了什么乱子。   连忙抬眼望去,还好来的是王甫和程怀亮。看这两个家伙的样子,估计也是在这等了很长时间了。   “小姐,你没事吧?”一边的角落里,春香冲了出来,一双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估计也是吓坏了。   王雨曦笑了笑,冲着春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转身看了看秦泽,噗呲一笑施礼道:“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拉着春香和王甫要走,秦泽也是一愣呀。没理由呀,这怎么刚回来就急着要走,又不是不顺路。   他这话刚准备说出口,就忽然感到有一股诡异的气息。忙不迭地转头望去,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呦,程伯伯也在呀。”秦泽手一抬一副欣喜地样子,就冲程老妖走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事,秦泽一点也不意外,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这一次玩的这么大,逃是逃不掉了。   他这一副笑脸相见,程老妖却是看着他冷笑。秦泽也不见怪,反而是看了看程老妖身上,想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花样。   却不想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就有点奇怪了。好歹也要带跟绳子来呀,这不合乎程老妖的性子呀。   秦泽正在想着呢,一边的程怀亮却是对着秦泽点点头,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然后从身后拿出了那根熟悉的牛皮绳,就这么递给了秦泽。   看这个架势程老妖是不打算动手了?   程老妖越是这样,秦泽心里就越是不踏实,他宁愿这会程老妖上来踹两脚,也比这样冷冰冰的强。   不是秦泽心理有问题,而是程老妖可以说是李二的风向标。这一次李二还能让程老妖来抓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没有到让他失望的地步。可关键是程老妖这个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秦泽有心想要问问程怀亮,可是这家伙把东西递给秦泽之后,就直接转身就走,看他那架势也是受不了自己老爹这样。这大费周章的弄得秦泽心里是越发的忐忑了。   “程伯伯,小侄这次是过分了吗?”秦泽拿着牛皮绳小心地往程老妖的身边靠了靠。   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也是抬起眼看了看他,随后一指马车示意他上去。   见程老妖这样秦泽虽然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嘱咐了二虎几句之后,就自己爬上了马车。   秦泽仔细梳理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发现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按理说应该不会惹到什么麻烦,顶多被李二诘问一番,可现在看程老妖这脸色怕是有问题呀。   “小侄这会心里的确没有把握,程伯伯就不要再折磨小侄,还请告知一二吧?”秦泽也是受不了,程老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程老妖这会也不说话,连绑秦泽的心思都没有了。听见他这么说,抬手从秦泽手里拿过牛皮绳,随意就扔在了一边,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悠悠开口说道:“伏远驽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你懂吧?大唐兵力虽盛,骑兵却也最弱。一直以来在和突厥的战争中,我大唐都陷入被动之中。梁师都一战中,拖住对方骑兵的就是这弩箭。大唐更是视其为国之重器。可如今……”   程老妖说到这里,目光也是有些阴沉。身为左武卫大将军,他自然深知伏远驽的重要性。   “有没有查出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秦泽也是皱着眉,这会在程老妖面前也不用隐藏自己了。而程老妖显然也没有把他还当做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查?”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却是从鼻意里哼出了一个字。脸色也变得更加的阴翳起来,伸出手没来由地在秦泽的肩膀上拍了拍:“昨天金吾卫就将伏远驽之事上奏了陛下,可是你知道陛下是怎么处理的吗?”   秦泽摇摇头,他哪里会知道。   “陛下连夜将我等召进皇宫。说实话看到这东西的那一瞬间,我等也是震惊不已。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小看你了,陛下虽然震怒却也并没有伸张,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这个时候程老妖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糊涂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精明。   说起来他和秦泽很像,两个人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极力隐藏着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的野心。这点两个人都懂,所以在现在两个人敞开心扉,也没有那么不自然。   “是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别的?”秦泽之前只是觉得这东西来历不简单,却也没想过到底是怎样。不过他也知道袁天罡他们是不可能造反的,这个东西留在手上估计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可是现在听程老妖这意思,这东西有可能大有来历,或许还真的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程老妖摇摇头,伸出指头当着秦泽的面蘸了蘸自己的口水,然后就在马车壁上画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秦泽是一阵恶寒呀,这好不容易让自己对程老妖的认识有点改观,怎么这会又这么恶心了?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能说的,只能是弯下身子看程老妖画的是什么。   到底是带过兵的,程老妖画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只有寥寥几笔,但是秦泽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看出他画的就是长安城。   不过也只是局限于朱雀街这一片,他只画出了两边几处的房屋。但绕是如此,这口水也是蘸了好几次。   这家伙也不想想这马车天天被人踩来踩去的,指不定得有多脏。可再看程老妖却是一脸的淡然,就好像没有察觉到秦泽那怪异的表情一般。   程老妖这会也是画的差不多,指着最中间的朱雀门就说道:“伏远驽重四十二斤,长六尺二寸有余,下有木轮一人即可以推动。弓弦重五石,两人方可拉动。弩箭射程方圆三百步,于百步之内可刺穿明光甲。   武德五年,我随陛下征讨刘黑阀,对方固守恒州城门不出。陛下亲领轻兵,射弩箭与两百步之外,直取对方大将刘善才首级,大败军心。”   程老妖说到这里又指了指自己画的那些地方说道:“倘若有人埋伏于此,陛下若是从此经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秦泽看了看程老妖指的地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从这些地方看过去,整个朱雀街一览无遗。凭借着伏远驽的射程,以及力道。这种距离之下,李二的生命安全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而且这东西速度极快,哪怕是被发现了,想要躲开也没有那么容易。   程老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既然有两架伏远驽流出去,就代表着可能在某个角落,还藏着更多的弩箭,这对于李二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秦泽对伏远驽却不是很关心,那是李二的事情,他现在只是想要知道李二会怎么对付玄都观。   程老妖摇摇头,又拍了拍秦泽的肩膀说道:“所以我说你很聪明,你毁了功德桥,袁天师想要走出终南山,也只能从另一方面翻过。按照时间来看,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陛下还召见你,就说明没有真的打算兴师问罪。”   说到这里程老妖却是叹了一口气,而后盯着秦泽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这一幕看得秦泽也有些毛骨悚然,身子就有些想要后退。   “程伯伯这么看小侄是何意思?可是小侄哪里做错,引得伯伯心里不痛快?”   秦泽侧着身子,他真的宁愿程老妖一脸笑意地冲上来和自己嘻嘻哈哈。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严肃的程老妖,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是全部开放的,哪里还有先前的那种无赖的样子。秦泽甚至能够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那散不开的浓浓战意。   “你很聪明。”程老妖又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说了。可是这一次秦泽怎么听,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你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布置的如此周旋,哪怕是我也没有想到。陛下最不喜欢什么,你应该比我还懂。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如今应该是在谋划去边关。当初我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秦泽一愣,连忙躬身冲着程老妖施礼道:“伯伯请讲。”   程老妖点点头,拍了拍秦泽的肩膀,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替我大唐训练一只真正的队伍,一只能够真正踏平突厥的队伍。”   程老妖紧握拳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边关,又听到了热血沸腾的厮杀声……   可如今身为左武卫大将军的他,只能困守长安。忍受着来自突厥的侵虐,这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什么高官俸禄,什么美女佳人,统统都不足挂齿,他们在意的是战场上的厮杀,在意的是大唐的强大。   秦泽一愣,没想到程老妖会提这个要求,不过还是一躬身,秦泽双手抱拳,郑重地冲程老妖施了一礼,说道:“小侄定当尽力。”   “宿主接受了程咬金训练军队的心愿任务,请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训练出一批能够让程咬金满意的军队。完成心愿任务宿主将会获得十点心愿值,任务若是失败,系统会根据宿主完成情况进行惩罚。”   毫无意外的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只不过秦泽这会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而是飞到了边关,飞到了那壮丽的大唐河山……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黑火药   丽正殿,长孙皇后一脸心疼地用丝带缠在李二的额头上,希望可以减轻他的头疼。   李二闭着眼睛,脸色很是难看。就这么斜斜地靠在长孙的身上,一句话也不说。   长孙在一边几乎要落泪,李二却是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算了,这是心病。你还是去歇息着吧。”   长孙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是怀孕的第八个月了。历史上李治出身的时间是在七月的下旬,也就是说再有一个半月,这个大唐未来的唐高宗就要出生了。   “二哥还是莫要太过烦心,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呀。”长孙艰难地坐在李二的旁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说道。   “观音婢,你说朕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李二轻轻将手搭在长孙的肚皮上,感觉着上面传来的一阵阵悸动。   里面的胎儿也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抚摸,也是轻轻拱了拱李二手摸着的地方。顿时就让李二心花怒放,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朵边。   “二哥说的是秦参军?”长孙也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李二的手上,随着他一起感受到里面胎儿的动作。   “以前朕总是觉得此人聪明足够,却也不堪大用。如今真的展露出来,却又让朕感到不安。朕怕的是有一天,连朕也没有办法控制他。到时候就不知道是大唐的幸事,还是我大唐的威胁。”   帝王讲究权衡,重在调控。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人,活在自己的面前。   就比如历史上最大的贪官和珅一般,乾隆之所以能一直纵容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虽然贪财,但只要掌握住这一点,就能控制住对方。   但秦泽呢?这个突然出现,秉承着神祗的人,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不如二哥让我看看?”长孙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有种说不出来的女儿姿态。   李二也是被长孙这个笑容给逗乐了,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长孙的肚皮笑道:“你娘这是都学会要挟朕了,你可要快些出来,不然呀……”   “不然会怎样?”长孙笑着装出嗔怪的样子,将李二的手给拦住,不让他再乱摸。   李二嘿嘿一笑,这会和长孙说了一会话,这脑袋倒也不疼了。他也知道这是长孙故意逗自己开心,就俯下身子,将脑袋靠在长孙肚子上,小声地冲着里面说道:“不然呀,朕都没办法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了。”   “嘤~”长孙脸瞬间一红,轻轻地推开了李二,满眼的杏花意。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意正浓的时候,外面的阮诠又是上来通报说程知节带着秦泽请求觐见。   这本来才好点的脑袋,这会一听到这个顿时就开始隐隐作痛。李二直起身子,冲着阮诠摆摆手让他把人带进来。   这一次长孙没有走开,而是坐在一边开始帮着李二磨墨。   秦泽这会身上连绳子都没再绑,程老妖也没有那个闲心了。以前秦泽装傻的时候,绑绑他的确很好玩。到现在一切都摊牌了,再绑也就没有意思了。   只不过该有的敬畏还是要有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   二人上了丽正殿,秦泽连脑袋都不抬,跟着程老妖就向李二施礼。却是使了一半,又听见程老妖说给文德皇后请安,也是一愣。   文德皇后是谁,不就是长孙吗?从一开始秦泽就想看看这位有名的贤后,今天忽然听见程老妖这么说,也是连忙抬起脑袋,慌乱地又是向长孙施礼。   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顿时又让李二嘴角一阵抽搐。倒是长孙见秦泽这个样子好玩,一时没忍住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秦参军你且抬起头来?”李二没好气地冲着秦泽说了一句,又转身对着程老妖点点说道:“程知节若是无事,就先行退去吧。”   终究是长孙在这里,李二也没好意思让程老妖继续留着。   程老妖道一声诺,就转身退去。走到秦泽旁边的时候,还冲着他笑了笑。   长孙是出了名的仁慈,有她在一边,秦泽的安全就又有了一重保障。   秦泽讪讪一笑,却是听从李二的话将自己的脑袋给抬了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长孙,现如今她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年岁,虽然已经给李二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可看起来却还是丝毫不见岁月痕迹。   长孙皇后五官端正,一张清秀的脸庞又带着淡淡的贵族气质。她身材十分纤细,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微笑。   虽然她一直在低头为李二磨墨,但是只看见她嘴角的那一丝微笑,就让秦泽感到很舒畅。   虞世南对长孙皇后外貌的评价就是:“比齐越姜,臣宋逾子。”   齐姜宋子在古代一直都是绝世美女的代表,更是在后来齐姜宋子被古人们,当做是心中理想妻子的代名词。   从此可见长孙究竟有多美,而且她不仅生得极美,气质也是出众,不论是德行还是为人处世,都配的上她一代贤后的名声。   而对于李二来说,长孙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在暴怒的情况下冷静下来的人,所以先前程老妖走的时候才会冲秦泽露出一个微笑。   秦泽抬起头就一直盯着长孙在看,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面对的就该是母亲这种慈祥的目光。   没来由地眼睛一红,秦泽却是撇开了脑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边的李二也是一愣,不明白秦泽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了长孙一眼,这就要哭上了。   长孙却是轻轻一笑,都说女人的心思最敏锐。在秦泽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一丝悲伤,还有就是深深的怀念。   当下也是明白了过来,她早就让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留意过秦泽,知道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许在李二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可是在她的心里却一直把秦泽当做是一个孩子看待。   长孙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李二的手,冲着笑了笑。   李二顿时也明白了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心里的气已经去了一大半。   “说吧。”李二看着秦泽,语气很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秦泽就怕的是李二这样,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而如果你要是隐瞒不报的话,又会让事情更复杂。   想了半响秦泽一咬牙,索性将事情全部给说了出来,除了莽牛和无常之外,就连刘德的事情也都是说了出来。   李二听的很认真,在秦泽说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可他越是平淡,秦泽就越是不安。   一直等到秦泽将所有的事情给全部说完,李二才又盯着秦泽。秦泽耸耸肩示意自己已经说完了,可李二却是眉头一皱,道:“掌心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秦泽一脸的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就把黑火药的事情告诉李二,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引火自焚。   李二见秦泽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眉头就皱的更深了。秦泽怎么利用刘德以及乞索儿,他都不在意。因为这些东西在他面前,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掌心雷就不同了,它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老君观前的功德前,全都是用青石砖建造,自然是坚硬无比,可绕是如此竟然就在一瞬间被毁,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如果不是秦泽一直在面前表现的敬畏,他估计都要二话不说把秦泽给斩了。   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秦泽呀,有如此大才,虽然现在有些小心机,但起码对自己的态度是真的没话说。   哪怕是现在秦泽在李二面前,还是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这让李二很满意。   只要秦泽愿意装成那头懒驴,李二也就乐意这样对他。可前提是李二必须要确认,这头驴真的对自己有没有威胁。   “怎么?不愿意说?”李二脸色一变,霎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温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秦泽甚至听见了大殿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兵戈声,他知道只要李二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冲上来,到时候自己绝对踏不出这丽正殿半步。   “陛下,从来都没有什么掌心雷。小子所用的是一种叫做黑火药的东西,此物遇火则燃,能爆发巨大的威力。”见隐瞒不下去了,秦泽也就把这东西告诉了李二。   秦泽想着反正自己这次去边关,就是要试验用黑火药来作战,与其等到时候再说,还不如现在说出来保自己一条小命。   “黑火药?”李二一愣,这东西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想了片刻又冲秦泽问道:“可又是仙人所授?”   一声苦笑,秦泽点点头。然后不等李二问又说道:“陛下,此物威力不凡,而且制作极其简单。若是流入他人之手,其威胁是伏远驽的数百倍。而且此物对于大唐来说,正好可以弥补骑兵薄弱环节,倘若能够使用得当。陛下,千秋万载,大唐永昌。”   秦泽说着又是一弯身,冲着李二行礼,这次却是久久没有直起身子,静静地等着李二的反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驴还是那头驴   突厥十万铁骑可以说是对大唐最大的威胁,李二继位之前李渊甚至考虑要将大唐迁都樊邓。   大唐和东突厥相接,幽州、泾州之后既是长安。而这些河北地区都是李建成、李元吉部队驻扎最多的地区。玄武门之变之后,李二虽然取得了皇位,并大赦天下。可是这些太子旧部还是纷纷起兵造反,镇守幽州的庐江王媛反了,镇守泾州的罗艺也反了,而除了这些,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就更多了。   当初李二继位之处,突厥颉利发兵大唐一日三百里,直达渭水,兵临长安城下,选择的突破口就是泾州。   虽然李二以渭水之盟将颉利唬走,可是这些年突厥连连犯境,幽州、灵州、泾州……河北一带更是民不聊生。甚至还出现大唐官历主动向突厥示好,州下百姓也都纷纷向突厥俯首称臣。   为什么会如此,还不就是因为大唐根本就留不住突厥。他们就像是一道风一般,从边关之地席卷,对于这些游牧民族,根本就没有边界线的概念。   边关的不稳定,又如何让坐在长安的李二放心。可奈何虽然这些年突厥也遭遇了内乱,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十万铁骑依旧是横在李二面前的天堑。   现在秦泽突然说自己有办法针对突厥的骑军,又如何不让李二感到激动。   “你此话可当真?”李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冲着秦泽问道。   秦泽直起身,却是摇摇头。倒弄得李二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开口询问,秦泽却又说道:“陛下,此物具有开山裂石之效,但仍然需要多多研习才知如何用于实战。而且此物制作极其简单,一旦泄露被突厥之人掌握,那我大唐……”   秦泽说到这里却是闭上嘴不再说了,他的意思李二明白。李二也不是急性子之人,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只是听秦泽这么说,却也是心里实在按耐不住想要见见这东西。   “唉。”秦泽心里叹息一声,他一眼就看穿了李二的心思。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虽然心里是极其的不愿意,可是秦泽还是开口表示可以让李二一见。   为了保密,秦泽写下了长达三十多种的各种材料,让人去准备。而且每一种都是同样的份量。   实验的地点在丽正殿之后的后花园,李二遣散了所有人,只让阮诠在一边跟着自己。除了他们三个人整个后花园,以及附近的区域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李二见秦泽要这么多东西,也是皱眉。这么多东西可不像秦泽说的那样制作简单,别的不说单单其中麝香一种,价格就极其昂贵,也就更不用说龙涎香之类的了。   只不过虽然心里有些疑问,李二却也没有开口。只是在一边站在,看秦泽调配黑火药。   只看到秦泽将所有的东西摆好,然后直接找出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三种,就这么配制了起来。   至于其它的几十种则是碰都没碰。当下李二也是明白了,秦泽连这点都在考虑,这股谨慎也让李二开始正视起来。   秦泽也没有做多少,只做了装满一节竹筒的黑火药。然后放入麻线当做是火引,一枚简单火药筒就做好了。   一边的李二看到这里,也是有些狐疑,不是他不相信秦泽,只是这位太过简单了。这已经不要什么技巧了,甚至可以说只要看一遍,谁都可以学会。一想到这里,李二的脸色也是变得激动起来。如果这东西真的如同秦泽说的那么有效的话,如此简单的制作方法加上便宜的原料,还真的可以大规模使用。   秦泽做好一切之后,本来想要让阮诠帮自己在地上挖一个大坑,但这脑袋刚转过去就发现这家伙正闭着眼睛,就如同睡着了一般。连秦泽望过去。这家伙也是没有一点反应。   对此秦泽也是十分的无奈,只能自己在地上挖起坑来。边挖还冲李二解释道:“陛下这东西声音极大,小子也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等下小子点燃之后,还请陛下后退一些,以免伤着身子。”   坑也不需要挖多深,大约也就半尺,秦泽将竹筒放入其中,将引线扯出,然后再用土将坑给填起来。   做好这一切,又让李二后退了一切。秦泽才点燃了引线,然后自己也是飞快地往一边跑来。   麻线这东西终究没有后世火线那么燃烧迅速,而且极其容易熄灭。这也是秦泽接下来要解决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他也没有那个闲心考虑这个。   秦泽刚跑出十丈外,就听见身后“轰~”的一声闷响,转身望去,就看见土坑里的土漫天飞舞,直直扬起了两丈多高。要不是三人站的远,怕是要被这灰土落一生。   因为秦泽这一次火药放的少,而且又是埋在地下,所以威力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惊心动魄。但绕是等到尘埃落定,李二走上前查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来半尺深的土坑,里面已经一点泥土都看不到,而且明显还深了不少。当下也是激动地一连说了三个甚好。   而秦泽则是站在一边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稳定住李二,那就万事大吉。   “此物当真就只需要那几种原料?”李二欣喜之余,又是冲了秦泽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怎么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却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一手在李二看来当真是如同神迹,心里对秦泽师从仙人,也更加的信服了几分。   此时他也知道了秦泽为什么说这东西是骑兵的天敌,别的不说单单就是那巨大的声响,怕是没有哪一匹马能够承受得住。   “回陛下正是此物,只是现在还不完善。这东西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被点燃,而一旦如此,就很容易被他人拾得。到时候想要找出其中的制作方法就变得十分简单。所以此物目前还不能使用,必须……”   “好了,不用说了。朕知道你的意思。”李二见秦泽又要说什么,也是知道他是什么主意,当下就摆摆手打断了秦泽的话。   不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提前拿来使用吗?   “其中缓急朕自然知道,这点你大可放心,这点忍耐朕还是有的。”李二带着笑意冲秦泽点点头,说道。   “谢陛下大义。”秦泽也是顺着李二的话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该说的不该说的秦泽都说了,再说下去也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秦泽原打算让阮诠帮自己把坑给填上。可是这家伙这会又闭上了眼睛,气得秦泽直牙痒痒。   李二看到秦泽这个样子,也是轻轻摇摇头。不过却也想起了一件事,脸色一变,变得极其凝重地冲着秦泽问道:“告诉朕,你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为何突然要去边关?”   秦泽这突如其来的上进心,的确让李二有些吃惊。如果秦泽只是单纯的想要做其它的,他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凡是和绝对掺合起来,李二就对秦泽十分不放心。就更加不用说秦泽可是要去边关,那里可以说是皇权最薄弱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好的起兵造反之地。   如果秦泽是一个个平庸之人的话,李二还真的不会过多在意。那种人哪怕是去了边关,也翻不起多少大浪。可秦泽就不一样,这家伙就是一条潜龙,稍有不注意绝对能翻江倒海。   其实李二真的把秦泽给想得复杂了,造反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先不说造反没那么简单,就更不用说是在如今贞观之治马上要开启之时。单说造反需要兵,需要钱有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没了小命。   秦泽这种人是断然不可能这么做,当然如果被逼到绝地,也不是不可考虑。不过就目前来说,秦泽是没有那点心思。   天塌下来有李二扛着,他还是比较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长安城里的一个纨绔,没事带着狗腿子上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什么的。   现在听到李二这么问,秦泽也是身体一震,随后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陛下,小子最近与一位姑娘达成康庄之媒。可奈何小子不过是九品参军,实在没有底气去上门提亲,所以想着能够赚得几转功勋,提高自己的门楣,也好寻个门当户对。”   对于李二秦泽是一点都不会隐瞒,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他知道李二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对他隐瞒,这会让他产生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而李二听了秦泽的话,也是有些发愣,直感到心里一阵深深的无奈。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亲口告诉自己,之所以上边关,不是想要为大唐挥洒热血,也不是想要为大唐昌盛。而就是这么直白地告诉自己:我就是为了升官。   而且这升官为的还是一个女人,所以说从头到尾,在秦泽身上李二还是没有看到一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依旧是一个扶不起的烂泥,依旧是那头没心没肺的懒驴。   能够面对自己这么实诚的,除了秦泽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李二忽然又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生疼,鼓着腮帮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生怕自己等下会忍不住打秦泽几板子,就直接摆摆手让秦泽赶快滚蛋。   这会秦泽也是看出来,李二这明显是要动怒的前兆。看到让自己滚蛋,哪里还不把握机会。连忙就冲李二施礼告退,然后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了踪迹。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医孙思邈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隔壁三姑娘家的公鸡,依旧会在每天三更时分打鸣。东市张家婆婆的胡饼,吃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那么的美味。   所有人还在按照自己以往的轨迹,活在按部就班的生活里。   袁天罡是在第二天早上回到的长安,他是带着李淳风特意从秦泽的门前走过,只不过当时因为秦泽还是赖床不起,所以……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秦泽……   至于李二最后如何处置这件事,以及伏远驽的来历,秦泽都一概没有过问。反正袁天罡在当天就回到了自己的玄都观,看不出有一点的异样。   只是有心人还是发现了老君观的功德桥不翼而飞,于是在长安又流传起了一个传说来。说是当年老君羽化飞仙的时候,座下的青牛自愿留在老君观下,为老君看护神祗。这一次的雷电,就是因为青牛功德圆满,也跟着飞升而去。而这功德桥,也因此而被撞毁。   传言一出前往老君观的人更多了,商贾富豪们也是纷纷出钱,要为老君重建造一座更大的功德桥。   对于此秦泽已经是习惯了,他甚至都懒得去计较这个传言是从哪里开始的,反正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行。   只是在袁天罡回到长安的几天后,整个长安城就笼罩在一种很压抑的气氛中,大量的金吾卫在街上巡逻,有时候还会冲进民宅中,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别人不知道金吾卫在找什么,但秦泽却是知道,这是在查看长安城还没有人私藏兵器,伏远驽的事情李二是真的很在意,不仅玄都观被查,就连无漏寺也同样被查。   留在鸿泸寺的东突厥使者,已经在几天前出发了。李二终究是没有答应突利马上入朝的请求,就如同秦泽想的那般,只是答应会让他入朝,却也说让他再等一段时间。   谁都看得出突利留在东突厥可以极大的牵制颉利的势力,而且如果秦泽猜的不错的话。这一次突利的使者来长安,颉利绝对不会不知道,所以很快颉利就会开始大举进攻突利。   现在突利的心思不稳,李二也只好派人去安抚他。这样看来秦泽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李二用这么个理由给派出去。这点他倒是不在意,只要能让他去幽州、泾州这些地方,就可以了。   而之所以李二会对突利如此上心,除了这个人对于大唐来说至关重要之外。还是因为李二和突利是异性兄弟,当初李二率领唐军与突厥大家在豳州遭遇,当时,关中连日下雨,士兵们已非常疲惫,武器破旧,朝野上下、军中内外皆是一片恐惧。   而当时颉利率领一万多骑兵突然逼近豳州城西,在五陇阪列下阵势,将李二给围困在豳州城中。情况十分的危及,而这是李二也是听闻突利素来和颉利不和,也就派人与突利通信。   当时因为连绵大雨,颉利的军队驻扎在城外,而李二则是住在遮风挡雨的城中。所以颉利想要强攻就必须要仰仗弓箭来进行夺城,而恰恰因为大雨将弓箭的弓胶全部泡坏,所以一时之间两方也是僵持着。   而李二也就将其中的利害,全部告诉了突利。一方面是将突厥现在的情况告知他,另一方面也是许诺了他诸多好处。二人于是就结下了生死盟约。也是因为这个,在颉利可汗想要出战的时候,突利可汗才会百般阻拦,所以到最后耗不起的颉利,只好派突利可汗和夹毕特勒阿思摩来向李二请求和亲,然后退军而去。   所以单单从道义上来说,李二就不可能放任突利不管不顾。而事实证明在贞观四年东突厥灭绝之后,突利也的确顺利地入了大唐。   因此秦泽也大致知道了这一次,自己去边关是要做些什么。只不过在李二的旨意没有下来之前,他还是只能待在家里。   这几天秦泽的心思是放在了王雨曦身上。织布坊的事情,王雨曦如今也是全权交给了鼠主事。只等着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出发回太原。   这仅剩下的几天,两个人一起将长安逛了个遍,算是做最后的离别,倒也算是过的开开心心。   只不过偏偏就有人非要来破坏这个氛围,那就是程老妖有事没事就会把秦泽给抓过去,美名其曰传授他一些知识,训练他一下。   其实说实在的,秦泽对于大唐的军事,还是十分了解的。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脑袋里面的作战知识也要比程老妖多太多,可是程老妖多的更多的是一种实战的经验。   大唐军队主要分越骑兵、武骑兵、步兵、弓箭兵、盾牌兵这几大类兵种。   通常打仗一般是每2万人作为一个军团,当中就有4000骑兵,这其中就包括越骑和武骑,步兵6000人,弓箭兵4000人,后勤人员6000人。   像这种很简单的知识,程老妖也是事无巨细一一讲解。什么两军交战先以弓弩射之,随后骑兵为先。步兵随后,两侧夹击……等等是全部一股脑塞给了秦泽。   秦泽知道程老妖是什么意思,他想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才会事无巨细地将这些东西都告诉自己,当然同时也开始了对秦泽的体力训练。   这个就让秦泽有点绝望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训练士兵的东西,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是禁不起程老妖折腾。   事情就在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秦泽也终于学会了骑马,虽然还有些不熟练但好歹也不是以前可以相比的了。就是每天被程老妖折磨的回到家,就躺在床上一睡不醒,让秦泽也是身心俱疲。   倒是有一件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就是玄都观的人竟然主动找到了自己。找到秦泽的是孙思邈,这位道教的神医。世界上第一部国家药典《唐新本草》,就出自他手。他以毕生精力撰成了医学著作《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同样也是中医史上的里程碑。   可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神医,一心只为黎明苍生。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容貌气色、身形步态还皆如同少年一般。就连李二也夸赞他是羡门、广成子这样的得道高人?   更为难得的是他一颗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李二亲自授予他爵位,被他给一口拒绝了,仍然是想着为百姓治病?   虽然眼下看到孙思邈找上门。心里有些诧异,但秦泽还是连忙好生地接待着他。可以说在大唐,他孙思邈要说医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在这个医疗水平低到可怜的时代里,孙思邈的意义不言而喻。而这一次秦泽要前往边关,军医也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看到孙思邈当下心里就活络起来,要是能够把他给带上,那么自己的安全系数又提高了好几倍。   孙思邈一身简单的灰色道袍,童颜鹤发见了秦泽还亲自躬身行礼。这让秦泽如何受得,连忙扶起孙思邈。   “孙神医这又是作何意思?上次李家姑娘落水一事,还是多亏了孙神医。这一礼理应是小子给神医,还是快快停手莫要折煞了小子。”秦泽说着就冲着孙神医行了一礼,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礼,不参杂其它任何感情。   “孙神医还是先行坐下,让小子给沏一壶茶。”秦泽见对方还要说什么,就连忙招待着孙思邈坐下,然后就给他沏茶。   秦泽说的茶,和大唐的风格不一样,他喝的都是淡茶,倒也符合孙思邈的口味。   二人落座面对而谈,却是孙思邈先开口说话,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圆盘,放在了桌子上示意秦泽去看。   只消一眼秦泽就认出了这东西是什么,分明就是先前在老君殿里,老君手里的那个八卦盘。也就是在这个里面秦泽找到了那个石盒,以及那块莫名其妙的墨玉。   现在看到孙思邈拿出这个,秦泽也是一愣。当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个石盒他已经交给了莽牛,而且看架势,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的。至于那块墨玉别的先不说秦泽能不能还回去,就说自从系统升级之后,墨玉就自动被系统收到了它的那片空间之中。他就是想还也是不可能的,再说了真要只还一个墨玉,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拿了东西吗?   “这是?”秦泽装出一脸的疑惑,将圆盘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起来。   这东西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背面有一个小半个拳头那么大的凹槽,也就是在这里面秦泽找到了墨玉。正面刻着道教的八卦图,除了这些也看不出其它。   孙思邈见秦泽这副样子,也是轻叹一声,他本来就不想掺和进来这件事。只是现在袁天罡他们实在不适合再和秦泽交谈,所以也就只能让他出面。   “此物乃是老君像手里的八卦盘,里面藏着我道门的至宝,至于什么来历却也没有人可以说清,只知道一直被小心收藏着。可前些日子却突然不翼而飞,而当时除了秦公子之外,老君观之中还混有一人,所以还请秦公子将此人来历告知。”   其实孙思邈虽然是道门中人,但一直都是要么隐居在终南山,要么就是悬壶济世,这一次能够为玄都观出面,也是看在同门的情谊。   秦泽却是摇摇头,无常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这点道义他还是要讲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唐军医   孙思邈见秦泽摇头,又是一声轻叹。他在来之前就有了心里把握,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很有可能空手而归。   之前他一直在终南山静修,这一次来到长安,也没打算掺合玄都观的事情。也是在现在才知道袁天罡他们做了什么,现在让他来找秦泽,他也实在是不情愿,只不过说起来终究是同门,他也只好表示愿意尝试。   和这个相比孙思邈还是更喜欢治病救人,对于其它之事,他是一概没有兴趣。   秦泽见孙思邈面露难色,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递给孙思邈说道:“孙神医乃是道门之人,此事自然不能独身事外。只是这东西小子是真的不知,至于孙神医口中那人却也不曾听闻。”   袁天罡他们只是怀疑,但也是没有一点证据。毕竟除了对方和秦泽同时出现,也没有其它的证据可以说明两个人是同一伙的。   “也罢,事已至此也不需多言。万物皆有幸,不过身外之物,于他、于己,皆为人幸。”孙思邈摇摇头,一脸洒脱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让他参与进来。还真是有些为难,现在一切都说出了,心里也是舒坦了不少。   秦泽也是微微一笑,又给孙思邈满上了茶水,递了过去。他看得出来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然也不会留在这里。   而他也开始在心里思索起来,如何才能许诺出让孙思邈心动的条件,让他和自己一起走一趟边关。   大唐的军医必须改革,对付一些小伤来说,倒还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些刀伤,或者剑伤来说,军医就有些束手无策。像大唐现在的军医水平,在一场两万战役中,受重伤的士兵大约会有三四千人,而真正到最后活下来的可能还不到五六百人。   因为对于刀伤以及贯穿伤这种重伤来说,止血显得极为重要,一些小的伤口用绷带绑扎倒也可以。但是对于一些大的刀伤来说,再用绷带或许就有些无力了,而这个时候缝合就显得尤为重要。这种技术虽然看起来极其的吓人,但不可否认它的功效还是很高的。   而在两军对战中,基本上士兵受的伤都是一些刀伤贯穿伤,所以缝合这种手段必须推行。   但秦泽也知道这种方法对于大唐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想要推行这个就必须要找一个灵魂人物,一个可以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人,而孙思邈无异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对于秦泽来说孙思邈是他无论如何也要争取的,现在见对方有些犹豫,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秦泽也就笑了笑,冲孙思邈说道:“孙神医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唉。”孙思邈叹了一口气,表情自嘲地摇摇头,又说道:“老道这一次来还有一事,是关乎玄都观的。”   说到这里他却也是停下了口中的话,只是就这么看着秦泽。   “玄都观?”秦泽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知道孙思邈是怕自己真的去炸了玄都观,当下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孙神医放心,小子曾经说过只要不在苦苦相逼,倒也可以相安无事。只是……”   说到这里秦泽却是话音一转,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孙思邈说道:“只是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孙神医成全。”   说着这话秦泽也不等孙神医开口,而是直接冲站在一边的二虎点点头,让他去拿一瓶自己蒸好的酒精。   酒精这东西是秦泽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的消炎药,虽然相比较之下青霉素之类的效果更好,但是那东西对环境要求极高,一个不好就会变成毒药。   而相比之下酒精就安全多了,而且这东西也有现成的原料,只不过就是成本太高。像如今大唐连连天灾,粮食的产量本来就不高,所以也就造成这一瓶最差的三斤的浊酒,也要一百五十文。   而现在他身上有的这瓶酒精,其实也不过才七八两的样子,可绕是如此也花了秦泽五六百文。而且这顶多也就才八九十度,凭借现在的手段,还是没有办法提炼到纯度酒精的地步,不过这也足够他使用了。   这东西一拿出来孙思邈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秦泽小心地将东西递了过去,示意他打开盖子闻一下。   虽然心里疑惑但秦泽这煞有介事的样子,还真是让孙思邈有些好奇。也就按照秦泽的意思打开了盖子,只一瞬间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轻微地皱了皱眉,孙思邈又细细打量了一下瓶中的液体。   发现这东西清澈如水,虽然一股刺鼻的酒味,但完全不像寻常见到的那些贩卖的酒。只是他素来又不好酒,所以这东西对他来说还真的没有吸引力。当下又把盖子盖上,又推回了秦泽的面前,说道:“秦公子多心了,老道素来寡淡,对这美酒一事也不甚在意,此物想必也是不俗。秦公子还是莫要暴殄天物,留作他用吧。”   他这话刚一开口秦泽就知道他的心思,却是嘿嘿一笑,把酒精瓶给拿在手里。也不心急,反而是冲着孙思邈说道:“小子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孙神医,还望指点一二。”   “噢?”孙思邈一愣,也是发现秦泽这说话颠三倒四,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终究是过来合谈,多谈片刻也无妨其它。当下也就点点头,示意秦泽继续说下去。   秦泽手里把玩着酒瓶,又继续问道:“敢问孙神医,将士领兵在外,如果身受重伤,触及骨骼血流不止。应该如何处理?”   孙神医皱皱眉,是更加想不透秦泽想要干什么,不过还是认真答道:“若伤口处在四肢,则应立即以丝带布帛缠之,并敷以金疮药。若伤口伤及躯干,则应用力挤压,先敷以草木灰止血,后再敷以金疮药……”   虽然不知道秦泽要干什么,但是孙思邈还是一五一十地将这些都给说了一遍。治病救人来不得半点虚假,哪怕秦泽真的是存心消遣于他,他也不会松懈半分。   秦泽点点头,没有任何反应,却是将手里的酒精瓶又给放在了孙思邈面前,再次问道:“孙神医应该知道,真正威胁士兵生命的并不是这些伤口失血的问题。而是接下来伤口的肿疡以及溃疡,恐怕十成的伤员,死在这一步的起码超过七成。”   唐朝还没有发炎这一说,就更加谈不上什么感染说法。不过中医的强大就在于,虽然无法得知这是什么原因。却也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治疗方法。   最简单的就是用盐水清洗,然后就是用各种草药来处理。不过盐水这东西向来昂贵,加上草药不可能有太多。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用炮烙的形式消炎,而这种形式对于伤员来说,无疑是二次伤害。所以很多时候士兵们都宁愿选择听天由命。   孙思邈听了秦泽的话,也是点点头,一脸惋惜的说道:“伤口一旦肿疡,皆会溃烂不止。却也没有有效汤药医治,唉……”   孙思邈的最后一声长叹,包含了太多的无奈。秦泽这个时候,却是忽然一笑,又打开了桌子上的酒瓶盖子,用手指在里面蘸了一些,然后冲着孙思邈说道:“还请孙神医将手伸来。”   他将酒精涂抹在孙思邈的手背上,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   起初孙思邈也是一脸的淡然,可随后立马就脸色大变。   只感到手背被涂抹的地方,传来一阵极其凉爽的寒意。没来由地就“咦”了一声,好奇地盯着秦泽。   这除了冰和雪,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冰冷的东西。而且他先前可是摸过酒瓶,并没有感觉出有一丝冰冷。怎么现在却……   秦泽见孙思邈一脸的惊奇,也是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在隐瞒而是直接说道:“孙神医你应该知道小子我曾经有所奇遇,所以接下来的话孙神医若是相信也罢,若是不信,完全可以付之一笑。”   说着秦泽指了指四周说道:“我们的周围其实充满了一种叫做细菌的东西,而它们也正是我们伤口肿疡的原因。而我手里的这东西叫做酒精,它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杀死这些细菌……”   秦泽也不管孙思邈听得懂听不懂,反正就这么一股脑地将细菌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到最后也没忘记把缝合这事情给说一遍,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   起初还是秦泽说,孙思邈听着。渐渐的孙思邈也开始问一些问题,而秦泽也是控制着自己的思路,以免讲的太多,让孙思邈无法接受。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秦泽才停住讲解。而后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一饮而下,这才觉得自己的嗓子舒服了一点。   再看孙思邈这会也是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泽也不打扰,就任他这么思索着。过了半响他忽然抬起头看了看秦泽,随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起身冲着秦泽施了一礼说道:“今日听秦公子一席话,老道受教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礼,着实是吓到了秦泽,也是连忙站起身,冲着孙思邈还礼说道:“孙神医无需如此,小子也是有事相求。这酒精就当做是小子送给孙神医的礼物,如果孙神医觉得小子所言非虚的话,还请孙神医能够与小子一道,走一趟边关,为我大唐军医做一番改变。” 第一百四十章 翊摩校尉   饼这个东西向来是最吸引人的,当初秦泽以断句读那张大饼,将卢渠给忽悠走。如今又是将改革军医这张大饼画给了孙思邈,接下来就要看他会不会吃了。   的确如果没有先前秦泽说的什么细菌,以及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的缝合的话,孙思邈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他有着自己的追求,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多救治几名百姓。毕竟对于士兵来说,孙思邈能发挥的作用也很小。可是现在手里握着酒精,他的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秦泽的话太有蛊惑性了,哪怕是孙思邈这样清心寡欲之人,在听到可以拯救数万万生命之后,也是心动不已。   不过他还是有些定力,这秦泽素来最会忽悠他人。所以这会孙思邈心里也是摇摆不定,万一秦泽说的全是假话,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大量的时间。   秦泽此时也是看出了孙思邈脸上的犹豫,当下也是哈哈一笑,冲他施礼说道:“孙神医大可放心一试,小子还是有些时间的。等到孙神医试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思邈也是点点头,算是同意先回去考虑一番。   终究还是舍不得手里这酒精呀。   秦泽望着远去的孙思邈,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孙思邈在秦泽心里就是一个真正的伟人,到了他这个境界,最重要的就是治病救人,无私到这个地步的已经是很少见了。   送走了孙思邈,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是放松了不少。   先前孙思邈一口问了当时进入老君观的人,先不说秦泽会不会出卖无常,就说二虎刚刚一直站在他旁边,他敢回答孙思邈的问话吗。   所以这会见二虎站在一边瞅着自己,秦泽也是没好气地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个坏毛病他是跟程老妖学的,被他拍肩膀拍的多了,秦泽也染上了拍二虎脑袋的毛病。   二虎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跟秦泽也有几个月,自然也是熟悉了秦泽的性格。本身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所以对于秦泽这动手动脚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而且混的时间久了,他也知道秦泽拍自己脑袋是有话要说,所以就一脸笑意地等着秦泽接下来的话。   秦泽伸了一个懒腰,先前在孙思邈面前他是根本不敢乱动,生怕会破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这会身上也是有些酸痛。   “先前在老君观中,我询问的事情,你们师傅有没有答应?”秦泽说着,直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刚刚和孙思邈讲了太多,秦泽早就口干舌燥,只是对方在的时候,他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小嘴小嘴地喝茶。这会对方一走,他也就无所顾忌了起来。   二虎耸耸肩,十分有眼力地又从一边端来一壶茶递给了秦泽,然后说道:“师傅说了,只要你能付得起我们三个的酬劳,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一趟边关。”   “噢?”秦泽一愣,一开始他想着的是把二虎骗来之后,再把莽牛给带上就可以。但现在听二虎这一说,看来自己这是要一窝端呀。只是不知道这酬劳是要多少?   他其实还真的没有多少钱,如今他所有的经济来源。除了李二赏赐的那些,也就是靠少璞布庄一成的利润。无常如果开价太高的话,他还真有些吃不消。当下也就冲二虎问道:“这酬劳是多少?”   “每天三顿饭。”   二虎回答的很爽快,秦泽这听的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虽然如今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一天也就是两顿饭,这三顿饭已经是诸侯的享受了。但是……   这位太不值钱了吧?   “这三顿饭是不是太少了?”秦泽还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二虎却是咯咯一笑,像是知道秦泽会是这种反应地说道:“其实我们一直以来也没有多少的事情要做,这一次来长安也不过是为了那块帝癸之石。现在这东西已经被你找到,一方面是出于对你的感谢,另一方面师傅也决定带着我们开始历练。师傅的意思是可以跟你一起,但是你必须要把你知道的东西统统教给我们。”   二虎话音刚落,秦泽就一脸狂喜。他这点水平,放在后世顶多就是半吊子,可是在二虎他们看来就不一样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偏偏有奇效。   这买卖秦泽是一点都不亏呀,一天三顿饭加上没事训练一下二虎和莽牛,这怎么看都是无本的生意呀。而且无常也会跟着自己呀,无常是谁,那可是第一个颠覆秦泽思维的人,别的不说就说第一次见面,那突然隆起的山峰,就让秦泽又是一阵心痒难耐。   一想到这里,秦泽又是一阵疑惑,他记得在老君观中时。无常就曾经装扮成一位道士,要不是两个人定的有暗语,估计他也分辨不出来。现在想想无常还真是让人捉弄不透,也不知道那家伙学的是什么,感觉易容都没有那么神奇。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秦泽又是冲着二虎问道:“二虎问你一个问题,你师傅怎么会改变自己的样貌?而且还可以以假乱真?”   二虎白了秦泽一眼,十分爽快地回答道:“不知道。”   “额~”秦泽这是一阵无语,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秦泽问二虎无常性别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这个回答。   “看来无常身上有秘密呀,只是这怎么想想就有些诡异呀?”   秦泽心里嘀咕着,脑海中却是浮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那就是无常会不会自己变成女儿身,来……   咳咳~   这个念头就不能往下想,秦泽也是连忙打住。甩了甩头,想了想又冲二虎问道:“宋方他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指示,已经让他们躲在蓝田县了,看样子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另外无漏寺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想必也是没有打算继续追究。”   秦泽马上就要离开了,长安这里必须要安排好。就目前来看所有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就是除了那个人……   那个连秦泽都莫名其妙的人,但论起信任来说,他却是秦泽最信任的人。老君观前功德桥的黑火药,就是他让对方埋的。当日破庙屋顶之上的人也是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秦泽他的来历,甚至秦泽连对方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却是十分肯定对方对他没有恶意,这是在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坚信的。   对于他秦泽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也就只能先放在一边。   接下来就这么又等了五六天,李二的旨意还没有下来,而王雨曦也是坚持等着,非要亲自送秦泽离开之后,她才肯走。   这一次王甫倒是留在了长安,这倒有些出乎秦泽的意料了。不过自从他和王雨曦约定终身之后,秦泽对待王甫的态度也是大有改变。   以前虽说是王兄王兄的叫,却也只是一种礼节。但现在就不同了,两个人因为王雨曦的关系,已经算是有亲戚了。   而这一次秦泽前往边关,也是打算将王甫给带上。长安的生意他们王家是插不上手的,与其在这里消耗自己的精力,不去随他一起走一趟边关。   要知道战争带来的财富,绝对是无可比拟的。这一次李二是下定决心,要整治边关的州县。可以预见这些年因为突厥的入侵,除了一些胡商,已经没有商人愿意靠近那里。那可是一大片空白呀,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入其中,占得先机。其中利润自然是可以预见。   王甫心里倒也是很有想法,一听秦泽这么说,也是下定决心和秦泽走一趟。王雨曦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秦泽腰间的肉,都快要被她给拧成麻花,扬言他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绝对绕不了他,对此秦泽也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出一点事。   王家在太原也是有名的商贾,其中的丝绸生意,他们就占了大半。所以也有足够的本钱和秦泽走这一趟。只是单单凭借一些王家还是远远不够,边关最缺的还不是这些东西。他需要大量的粮食,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这东西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不过这其中的事情,就不是秦泽应该操心的了。商贾那边都是王甫在打点,一些有眼力的也是看出,如果能够打通这条商道,绝对是一次不小的机会,也就选择跟着一起。   但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反对,边关这些年乱的实在让他们没有信心,所以到最后其实加进来的也没有多少。   反正这些秦泽都没有过问,他现在不能和商人走的太近,不然李二又要起疑心了。而且对于王甫他也是十分放心,王家能够做成这么大的生意,也少不了王甫的出力。   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等下去,却不想把程老妖给等上了门,也是二话不说把秦泽给提到了他的左武卫。   却是李二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李二这一次并不是让秦泽一个人单独出去。   而是任命程怀亮为翊麾校尉,秦泽为翊摩副尉。也就是说这一次带兵出去的主事人是程怀亮,秦泽不过是一个副手。不过这对于秦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程怀亮从小跟着程老妖,自然是懂得许多的军事知识。而且有他在,管理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的关系也向来不错,而且程老妖也私下告诉秦泽,让他放手去做。   所以虽然名义上程怀亮是翊摩校尉,秦泽是他的副手,但其实就凭程老妖这句话,也就表明了秦泽的话语权。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苏定方   翊摩校尉是从七品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散官。所谓的散官也就是有名无份,只代表着一个官阶,倒也同样可以享受从七品的待遇,但是没有具体的实权。   就比如这一次的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虽然是有官阶在身,但是给他们派的兵只有两百人。而且他们的使命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带着这些人去和驻扎在灵州的程处默会合,然后一起安抚突利的那些部落。   说起来感觉还是回事,其实也就是让他们带着兵去溜一圈,告诉边关的将士们,陛下没有忘记他们。这一般也就是让一些世家的新人这么干,为的也就是捞点功勋。   大唐现在的军队沿用的是“府兵制”。所谓的府兵制,也就是常说的“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是以班田制的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县要冲设军府六百三十四所,也就是常说的折冲府。   而这些折冲府依编制规模大小分置上、中、下、三等,最高的府长官是折冲都尉,像现在驻扎在灵州的程处默就是折冲都尉。在府下面设有团,团的长官就是校尉。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也就是这个级别的。   而团的下面是旅,长官是旅帅。旅下面的就是队,队的长官是队正。到了队已经是很小的团体了,而再往下就是伙,长官就是伙长。   像上等折冲府是一千二百人,中等折冲府则是一千人,下等的也就是八百人。   而像秦泽他们这种校尉的话,带领的团大多也就是两百人。每个团里面又有两旅,每旅也就一百人。   而每旅下辖两队,每队也就是五十人。最小的长官就是这个伙长,手下只统领着十人。   当然秦泽主要看重的不仅仅是这两百人士兵,除了这些人之外,他还有五十名的后勤人员。   其中就有十名军医,而剩下的主要就是承担着大军的粮食以及伙食。因为秦泽的特殊性,程老妖还特意给秦泽带上了五名军械监的大匠,为的就是能够让秦泽更好的发挥。   他们的人数只有两百人,所以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战力。李二让秦泽带着他们出去,也没有指望秦泽能够上阵杀敌。反正他也只是希望秦泽能够好好实验一些他所说的黑火药。   李二的命令说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去协助程处默,安抚薛延陀、奚、霫等这些靠近大唐的部落。这其实就相当于是李二给了他们两百人,然后让他们去边关走一圈。   这个结果着实让兴奋了很久的程怀亮闷闷不乐,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一展宏图,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去充当使者的身份……   不过对此秦泽却是不担心,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颉利马上就要开始对突利进行讨伐,到时候李二肯定会让边关的人出兵支援突利。而那个时候他们混上战场,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些话是没有办法对程怀亮说的,所以也就只能看着这个家伙闷闷不乐。   秦泽他们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三天之后他们就必须要带兵出城。这两百人可以说都是程老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都是出自他的左武卫。   所以这些人秦泽倒也可以放心,不过人心不古这件事他还是明白的。毕竟他要做的事,可一点都不能马虎。所以还是要自己甄别一番。   出征之前将领都要点兵,其实也就是鼓舞一下士气。负责点兵的是程怀亮,这家伙特意穿上了一件明光闪闪的明光甲,顶着一个大太阳就开始点兵。虽然看起来霸气威风不少,不过总是让秦泽觉得好笑。   首先是认识队伍里的两名旅帅,这两人都是年纪三十多岁的老兵。是程老妖一手带出来的,现在程老妖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其中一人身高七尺,满脸乌黑,身形粗壮无比,看起来还颇有程老妖的几分风姿。最引人注意的是,这家伙的眉毛极粗。这还是秦泽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眉毛,会和眼睛一般的大!   此人名叫张宝,是的。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竟然取了这么可乐的名字,差点没有把秦泽给逗笑了。   不过此人的名字虽然有些搞笑,但本身的实力还是不一般的。听说此人勇猛无比,一根马槊更是能敌十数人。   而另一名旅帅看起来就文弱多了,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互补的原因。这名旅帅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脸上也是白皙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将士。倒像是游玩的书生一般,尤其是他眼角里的淡定,却是让人感到睿智的感觉,而秦泽也觉得此人应该是智囊一样的存在。   此人名叫陈砚观,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家伙有点文化水平。而事实上此人正是书生出生,一开始也是如同先前的秦泽一样,是以一名录事参军的身份加入了军队。但就是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却是比谁也不遑多少,尤其是一把陌刀更是出神入化。   曾经一人就斩杀了十几匹突厥骑兵的战马,可以说这个家伙能够升到旅帅的位置,可不是因为他的背景,完全是自己一刀一刀拼来的。   程怀亮明显是受自己父亲的影响,虽然从来没有带过兵,可是这点兵他却做的有条不紊。只不过人家是主官,而秦泽只是一个副官,是没有能力上去点兵的。   只能是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程怀亮。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秦泽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宿主是否愿意接受苏定方参加南定的军队,完成此心愿将会获得三点心愿值。拒绝此任务宿主将会永远无法取信苏定方。”   “苏定方?苏烈?”   听到这三个字,秦泽差点没有跳起来。   这家伙是谁?   那可是大唐真正的“剑锋”,剑指所指,皆为王土,说的就是这个家伙。   东突厥一战中,这家伙一马当先,直接冲上突厥颉利的牙帐,纵马飞驰突袭杀死了几十上百人,直接逼的颉利慌乱逃窜。   而后又是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句丽,这家伙前后消灭了三个国家,而且还都活捉了他们的君主。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史无前例地将大唐帝国版图向西开疆到中亚咸海,国境直抵波斯,向东拓土至朝鲜半岛南部。   可以说这家伙少年时就因为骁勇善战和气魄惊人而闻名一时,十五岁时更是追随自己的父亲苏邕为州郡征讨叛贼,先登陷阵。   只不过这家伙也是实在倒霉,后世的那些戏曲以及民间传说中,都是对这个家伙特别“宠爱”,完全怎么黑他怎么来,一代名将也硬是给说成了奸臣。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家伙在隋朝大业末年的时候,投奔了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起义军,而且还屡建奇功。最后更是被窦建德的大将收为义子,所以自然不受大唐将士的待见。   而秦泽所知大唐后来的三个将领中,其中一人就有苏定方。除了他剩余的两个人就是薛仁贵以及席买君。这三人可以说完全承接了程老妖他们这些开国功臣的衣钵,如果能够把这三个人握在手上,未来秦泽可就几乎掌握了大唐的国脉呀。   只不过现如今薛仁贵还在绛州龙门县修村,如今应该还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而席君买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所以一听苏定方这三个字,如何不让秦泽激动。   毕竟秦泽是知道苏定方日后的成就的,程老妖这些人秦泽已经是没有拉拢的可能了。但是苏定方这些人,他却是可以尝试呀。   所以现在听到系统这么一说,秦泽也是立马心动。不过和系统打交道久了,他的心眼也多了。   自从系统升级之后,又开启了主动寻找心愿的功能。有了这个功能之后,秦泽的心愿任务也要比以前多了。而且系统会优先考虑对他有益的心愿任务,只是让苏定方参加个队伍,就要三点心愿值,这明显是其中有事呀。   系统没理由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就给自己三点心愿值,这很有可能就说明这个任务里有猫腻。   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拒绝这个心愿任务,就要永远无法取得苏定方好感,这就让秦泽有些绝望了。这个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秦泽要想走武官这条路,要是得罪了这位大佬,那不是自毁前程?   所以想了片刻,秦泽也就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宿主成功接受苏定方参加南定军队的心愿,请宿主在三天之内完成此任务。”   撇撇嘴,秦泽也是开始思考起来。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苏定方在刘黑阀被灭之后,就隐退回了家乡。一直等到唐初才又出来为李二效命,而现在系统能够监测出他的心愿,也就是说这家伙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自己附近。   他是不可能认得对方的,也就只能去找程老妖问了一下。反正这点兵也没他啥事,他也就这么溜了,而结果硬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这让他了种当了假副尉的感觉,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干过啥事。要知道现在仓库里的蝗虫粉还没有吃完,你让这些将士们,怎么亲近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净搞事情   程老妖是完全要放开对程怀亮的束缚,估计了也知道自己儿子程怀亮,这一辈子很有可能就这一次点兵的机会了,所以也是躲得远远的,以免影响到程怀亮。   他这会也是跑到一边的练兵场上,看着士兵们摔跤。秦泽就这么凑上去,也是让他一愣。瞥了秦泽一眼,眉头一皱二话不说,一把就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回提溜。   “身为翊摩副尉,主将点兵副将私离,这成何体统。”程老妖黑着一张脸,就这么提着秦泽,惹得那些围观的人又是笑个不停。   秦泽也是有些无奈,只能是连连解释说道:“程伯伯,小子有要事相求,关乎此次边关之行呀。”   程老妖却是不相信,还是提着秦泽往一边走。秦泽又是开始解释,这才让程老妖慢慢松开了手。   不过还是黑着张脸,鼻孔不断冷哼地看着秦泽,想要看看他怎么说。   秦泽自然知道程老妖的意思,连忙就又说道:“程伯伯,小子想要找一个叫苏定方的人,不知程伯伯可曾听过?”   “苏定方?”程老妖听了这个也是一愣,随即也是眼睛一亮,说了一句:“你找他干什么?”   这明显是认识呀,这就好办了。秦泽也是脸上一喜,说道:“小子想要带他一起去边关,也好……”   “不行!”秦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老妖给一口回绝了。那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坚决,倒弄得秦泽有些莫名其妙了。   “此子乃是高雅贤之义子,登州一战更是杀我唐军数十人。如此之人不能大用。”   程老妖一说起这个,就是一脸的愤慨。弄的秦泽深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对方手里吃过亏,不然怎么会这般模样。   其实说起来程老妖和尉迟恭之前也是王世充那边的人马,最后也不是投靠了李二,才获得了重用。当然这也怪苏定方这家伙时运不济,谁让他不早点投靠李二呢。   不过听程老妖这么说,秦泽也知道苏定方现在绝对就在这里。直起身看这架势,对方很有可能并没有重用呀。   “程伯伯这苏定方虽然之前错投敌军,但终究是个人才。程伯伯何不借来让我磨练一番,也好还给伯伯一名大将不是。”秦泽尽可能说的诚恳,希望能够打动程老妖。   却不想程老妖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泽,这才又说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此人来?据我所知,知道此人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程老妖看着糊涂,心里却是明镜。苏定方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只不过因为这家伙之前的经历,加上才投靠大唐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基本上也就是处在试探的时期,还真没想过要这么早的把人放出去。   可是秦泽是什么主,那可是典型的不吃亏的人。他能够看上的人,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人,所以倒弄得程老妖有些心动了。   秦泽见程老妖反问自己,也是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骗。当下也就压低声音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说道:“程伯伯,小子昨日梦中忽被突厥百人围困,正至生死攸关之际,就忽然见一白面小生冲出。那人大喝一声,冲入人群大杀四方,最后将小侄救出。小侄心有所感问他叫什么,才知道此人见苏定方。可除了这个却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今日也是突然想起,才来询问一番。”   胡诌加瞎扯,程老妖是听的一直冷哼。哪怕是秦泽也感觉对方这是明显在嘲笑自己,也是心里一横。直接就说道:“程伯伯,你将此人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员大将,若是不信我……”   “你什么?”程老妖见秦泽这个样子,也是不由笑了起来。   秦泽支支吾吾,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敢说呀,要是一不小心嘴贱说了出来,再被系统当做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那不就扯淡了。   都说历史具有主观性,秦泽哪里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按照自己想象的发展,当下也是一脸苦笑。   “哈哈,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此子虽然力大无穷,却也鲁莽无比。我也早就注意到了此人,你若是想要带他出去也可以,但你可千万要小心,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把自己给折进去。”程老妖拍拍秦泽的肩膀,也是见他一脸坚决的样子,才松了口。   反正这个人在他看来只是有些本事,距离真正的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送给秦泽也不错,反正这小子鬼点子多,搞不好到最后真的能够还自己一员大将。   “如此,小侄就谢谢程伯伯了。”   秦泽说着就要躬身行礼,却被程老妖给一把抓住。正自好奇就听程老妖说道:“我虽然答应你了,但是能不能说动此人,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程老妖说完,就领着秦泽往一处练兵场走去。那里训练的都是一些老兵了,大多都是上过战场之人。   在经过一系列的寻找之后,终于是在将传说中的苏定方给找了出来。   也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秦泽才知道先前程老妖是什么意思。只见面前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凌乱,面容憔悴。除了一双眼睛里还透露着坚毅的目光,其它却是一片死灰。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名将,而更像是一个老兵油子。   而且此人身形廋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尤其是一双胳膊,垂下来明显比正常人长一截。此时看见程老妖,也是不冷不热地施礼问好。   这怎么看都和秦泽想想中的苏定方,有些天壤之别。堂堂一代名将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程伯伯,此人当真是苏定方?”秦泽悄悄压低声音向程老妖问道。   程老妖嘿嘿一笑,对着苏定方招招手示意他上前,然后又冲着他说道:“这位是陛下新任命的翊摩副尉,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秦泽算是看出来了,程老妖对苏定方不仅没有欣赏的意思,而且还有些抵触。   “程伯伯,你这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这家伙你还真的看走眼了。”   秦泽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程老妖,如此人才从他手里溜走,他要是知道苏定方后来的成就,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左武卫伙长苏定方,见过翊摩副尉。”苏定方倒是没有含糊,直接就冲秦泽施礼。   这可让秦泽有这吃不消了,连忙上前将苏定方给扶起。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他也知道程老妖不可能骗自己。而且就在刚刚程老妖说到自己身份的时候,秦泽明显看到了苏定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   “错不了,就是这家伙。只是这也混得特惨了吧。”   “你就是苏定方吧,我此次前来是特意来邀请你加入我们南定的队伍,不知你意下如何?”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是笑开了花,他没有想到这任务竟然这么简单。   可接下来,苏定方回答,就让秦泽直接石化在了当地。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要做队正。”苏定方一脸的坚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秦泽怀疑自己听错了,又转过脑袋看向一边的程老妖。对方也是哈哈一笑,伸出手拍拍秦泽的肩膀,明显是对这早有预料。   欲哭无泪呀,秦泽算是知道了。系统真的不会骗人,自己怎么那么天真的认为这件事这么简单。   这队正说大不大,连品阶都没有,也就是军队里面最基层的军官了。可说小也不小,毕竟手下还管理着五十人。   相比较旅帅以及校尉来说,队正无疑是和士兵走的最近。所以一般的队正虽然没品没阶,但每个队正都是凭借自己的功勋,自己赢来的。   所以现在苏定方突然说自己要做队正,也是让秦泽一愣。他的确是有任命队正的权力,但若是不顾其他士兵的想法,就这么任命的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秦泽一脸苦笑,冲着苏定方瞥了瞥,发现这家伙一脸的认真,完全看不出是说笑的意思。也是搓搓手,无奈地问道:“要不先从士兵做起,等以后我再想办法让你做队正。”   “不可,只要副尉可以给苏某队正一职,苏某就可以随副尉南定。”苏定方却是根本不为所动,硬是一口咬定要做队正。   秦泽就想不明白了,这苏定方为什么死咬着队正不放。见一边的程老妖笑得开心,秦泽心中一动,也是想着莫不是和程老妖有关系。当下也是冲着程伯伯问道:“程伯伯,这又是为何呀?”   “哈哈。”程老妖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咣叽咣叽拍了秦泽几下,才说道:“这你就要问他了,我又如何得知?”   秦泽直想说,你都笑成这样了。还在装不知道,不过程老妖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当下又是看向了一边的苏定方。   这一次对方却没有隐瞒,而是死死瞪着程老妖,将其中的原因给说了出来。而这个原因听的秦泽是脸直抽抽……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以武服人   原来这苏定方自从投靠了李二之后,就加了左武卫,虽然也因为臂力过人,而倍受关注,但是几乎整个左武卫上上下下都对他有些抵触。   而他这人又过于正直,从来不阿谀奉承,冲谁都一个样。所以程老妖越是不重用他,他就越硬气了。这家伙也跟着上了几场战场,也立了不小的功勋,可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伙长,这也是为什么秦泽说这家伙惨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家伙非要要一个队正,为的就是给自己出出气。   这都是什么事呀?   说好的大唐剑锋,说好的一代战神,怎么会是这么个样子。   秦泽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却也是内心一阵无奈呀。这苏定方秦泽是必须要带上的,不然的以后就永远要和这个人失之交臂了。   可是这队正,也是让他一阵心烦。求饶一般的秦泽望向了程老妖,可对方倒好直接就装没看见,反正是在一边悠闲地掏着自己的耳朵。   “呵呵,程老妖呀,程老妖。日后有你后悔的。”   秦泽恶狠狠地想着,却也是揉着脑袋冲一边的苏定方说道:“你且先行跟我去队伍之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老妖一听秦泽这话,也是来了兴致。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小子能用什么办法,来给苏定方一个队正的位置。   另一边程怀亮的点兵也已经到了尾声,正下台去给每位将士正衣冠。   合着秦泽这位副将离开这么长时间,这些家伙也没有一个人过问。反而是直接跳过他,到了这最后一项。   这会儿看见秦泽带着苏定方过来,一众将士才注意过来,霎时间队伍就开始骚乱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偷笑。   一边的程怀亮见此,也是顺着众士兵的目光看过去,当下也是面容一僵,随后也是一脸的强忍。   而一旁的程老妖则是冲程怀亮摆摆手,示意他点兵到此为止,让他把人聚拢过来。   秦泽跟着苏定方为什么会让人发笑呢?   因为这两个人在这左武卫,可以说是最不受欢迎的两个人,一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顿时就让众人有种蛇鼠一窝臭味相投的感觉。   程老妖在一边也没有过多阻拦众将士,任由这些将士们骚乱。更有一些老兵油子已经是直接开始取笑了起来:“要么怎么说我们副尉有眼光,这结交的人都不一般。”   “是呀,就是不知道副尉带来此人是做何意思?”   “谁说的我就觉得挺配的。”   听着这些明显有些戏谑的话,秦泽心里却是对苏定方更加同情了,这家伙还真是天生招黑的体质。   其实如果这家伙能够服软,那在这左武卫中,也未尝不能混得开。可关键就是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倔,这会听见众人这么当面讨论自己,却是双眼一瞪谁笑他瞅谁。   秦泽见此也是知道自己不出面是不行了,任由对方这么放肆下去,他还怎么建立威信。当下也是连忙走上前,冲着那些老兵油子就认真地说道:“秦某有几件事想要请问一下诸位,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众人也是吃不准秦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一边的程老妖和程怀亮都没有发话,也就嚷嚷着同意了下来。   秦泽点点头,脸色一变,指着自己就说道:“敢问诸位,秦某这翊摩副尉的官职,可是陛下钦点?”   “自然。”众人面面相觑,又是同声回答道。   “那再敢问诸位,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军棍三十。”   这回答理直气壮的也是让秦泽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这感情是一点没把自己放眼里。   “那好,秦某就想问问,我这翊摩副尉可有全力任命手下?”   “自然。”众人又是异口同声回答道。   秦泽一声冷笑,点点头却是随手一指,冲着众人说道:“那好,现在我以翊摩副尉的身份,任命苏定方为第四队队正,你等可有异议?”   “嗯?”众人皆是一愣,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队伍之中走出一名大汉,那人先是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苏定方,然后冲着秦泽拱拱手说道:“回副尉大人,末将吴通乃第四队队正,对副尉大人的提议有异议。”   秦泽深知自己这种做法本身对吴通来说就是不公平,所以现在看到对方出声,也没有阻拦。   而随着吴通的话音一落,就听呼啦一声,队伍之中又是跟出来几十号人,齐声声对着秦泽就道:“我等也有异议。”   如果秦泽选择的是别人的话,他们或许还有可能接受,但偏偏秦泽选择的是苏定方,这个就让他们无法接受了。   都说将帅是兵魂,是一个可以将所有将士凝聚在一起的存在。苏定方乃是投靠之人,又向来与人不和,所以秦泽的这种做法让他们如何接受。   秦泽摇摇头,冲着众人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才又说道:“我知道众位将士的想法,但要知道我们身为军人,效忠的就是陛下,效忠的就是身后的大唐。苟以私利不乱朝纲,个人情感自然放在一旁。   此人虽然先前与我等为敌,但知人善用,如此良才若是能够为我大唐效力,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我知道诸位军队里面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以武度将。不如让二位比试一番,谁赢谁来做这队正如何?”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也回头看了一眼苏定方,希望这家伙能出来说说话。可偏偏他就是冷着一张脸,就跟大家都欠他似的。   就这种性格,连秦泽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日后是怎么有那么大成就的?   秦泽这一番话说的也粗俗易懂,众人也自然听得懂。但却不想那吴通听了只是讪讪一笑,而后冲着秦泽直接就说道:“我自知不是他对手,所以也不打算与他比武。”   “嘶~”   秦泽倒吸一口凉气,这就尴尬了。原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挑起吴通的好胜心,可现在……   就在秦泽犹豫的时候,吴通又是开口了说道:“副尉大人想要重用此人,自然无可厚非。但凭能力来说,我自愧不如。却也实在是心中难平,不过……”说到这里吴通却是顿了顿,瞥了一眼一边的程老妖才又说道:“不过若是副尉大人能够让我等心服口服,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对,副尉大人想要任命此人,就必须拿出点本事。”   “没错,我们可不想自己的将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   这些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顾及秦泽的脸面。本来他们对这次秦泽出任翊摩副尉,就心有怨言,这一会算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秦泽摇摇头,回头瞥了一眼程老妖。发现对方站在一边根本就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相反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将士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还不是有他在一边怂恿。   “也罢,终究是要建立威信,不如就现在吧。”   想到这里秦泽皱着眉,向着吴通就问道:“你身为一队队正,年长我十几岁,却不知想要如何与我比试。”   秦泽也不傻,先声夺人直接就指出对方和自己比试是胜之不武,为的就是让对方不要太过分。   吴通哈哈一笑,都是老油条子怎么可能听不懂。见秦泽这么说,当下大手一挥,冲着秦泽说道:“既然副尉大人这么说,那不如就由副尉大人出题吧,骑、射、刀、摔、阵吴某悉听尊便。”   这话说的秦泽也是一阵无语,自己这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可以说吴通说的这几样,秦泽是一个都不在行。甚至要不是前些天程老妖抓着他训练了一段时间,估计他现在连马都骑不上。   但只要思路会转弯,方法总比问题多。   秦泽在脑子里仔细思索着,眼睛也开始四处乱看,想要找到一个自己能够钻空子的事来。   正面和吴通较量是不可能的,这家伙是吃准了自己样样不行,才会这么豪爽地提出和自己比试。他要是傻到真的选这些的话,那岂不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不过秦泽这一番打量,还真让他找到了能够钻空子的东西。当下也是眼睛一亮,指着一边练兵场上的几块巨石说道:“不如你我二人就比试力气如何?”   “比试力气?”吴通也是一愣,循着所谓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发现了那几块平日里用来锻炼士兵力气的巨石,也是有些发愣。   “这小子难不成只是做做样子,没打算真的和自己比试?”   不怪他会这么想,其他的将士们也都是一脸的疑惑。这几块巨石最小的也有五十来斤(默认是以唐朝一斤十六两计算),最重的那一块更是有一百多斤,不说别的了,秦泽能够举起最小的那一块就不错了。   “如何比较?”吴通皱着眉有些看不穿秦泽,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就让他出什么手段。   秦泽点点头,说道:“只能用一只手,将石块升过头顶为算。但是你也知道我手臂太短,所以我要借用一些木棍和牛皮绳。”   “这小子又在动什么鬼点子?”一旁的程老妖这会也是让秦泽搞糊涂了,以他对秦泽的认识,他绝对连第一块都抓不起来。可是一听他要什么木棍和绳子,程老妖也敏锐地觉得,问题肯定出在这个上面,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秦泽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程老妖也不觉得秦泽真的能够赢得了吴通,只是心里实在好奇。索性也就冲吴通点点头,示意让他同意秦泽的要求。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智商碾压   秦泽自然不可能举得起来那些巨石,但是他虽然力气不够,但是脑子好使呀。   他先是找来了几根粗木棍搭了一个简单的架子,然后又找来一根将近四丈长的木棍,用结实的牛皮绳给拴在了架子上。   没错他打算用的就是杠杆原理,借助这根长木棍不要说五十斤的石块了,就连那最后的一百多斤的巨石都不在话下。   他粗略的算了一下,通过力臂的传导,到最后五十斤的石块,一次只需要用四斤的力气就可以了。这对于他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的众人却是看得云里雾里,完全其实不明白秦泽要干什么。   吴通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秦泽忙前忙后,脸上却是一脸的自信。他对自己有把握,最重的那块巨石他一只手的确没有办法举起,但是再小一点的一百斤的巨石,他却是有把握的。所以这会也是气定神闲,信心满满。   秦泽把一切东西都给固定好,又试了试架子的结实程度,这才转过身冲着吴通再次确定道:“等下我会把石块绑在那端,然后我用一只手压这端,只要石块的高度超过你的身高,就算我成功如何?”   “只能用一只手,而且你你双腿不能弯曲?”吴通很聪明,他能够看出来如果秦泽这种方法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如果用自身的重量去压的话,就属于是作弊了。   “哼。”秦泽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要和你比试自然要让你心服口服,我不仅双腿不会弯曲,而且我人都不靠近一步之内。”   “哗。”围观之人都是一片哗然,纷纷嚷嚷着认为秦泽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存心消遣他们。   吴通也是听出了秦泽话里的狂妄,当下也是一声冷哼说道:“一言为定。”   说完这句话吴通就拍拍手,向着最小的石块走去。这个石块只有五十斤,对于寻常的老兵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不要忘了秦泽现在才十五六岁,而且又细胳膊细腿的,这五十斤的石块,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堑了。   “队正!队正!队正!”   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些围观的将士们这一会,也是纷纷给吴通叫起好来。   “真是臭屁。”秦泽嘴里嘟囔了一句,但是谁都可以听出他心里的嫉妒。他这个堂堂的翊摩副尉在这些将士心中,还真就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队正,这让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再说吴通走到石块面前,双手在地上拍了拍,然后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布满伤痕的肌肤。   有刀伤,有箭伤,最夸张的是有一道自心脏地方划下去的半尺多长的伤疤,看起来还真是触目惊心。   这就是他们这些老兵的奖章,也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完全不是一个新兵蛋子,可以体会得到的。   “呵!”   就在这个时候,吴通一声低呵。而后一只手抓住石块,十分轻松地就将其给抓了起来。   秦泽看了看对方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简直就跟没感觉一样。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假的,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真实。   “嘿!”   吴通又是一声低吼,手上青筋乍现,一用力就将石块给举过了头顶。而且还故意转过身子对着秦泽,露出了极其富有挑衅的笑。   “嘚瑟,穷嘚瑟。”   秦泽冲着吴通撇撇嘴,心里也是腹诽道。   他承认自己有点羡慕吴通,不仅是羡慕他的力大无穷,更多的是羡慕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   这一会围观的人也是纷纷叫好,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自豪。而再看秦泽这边,除了一个冷冰冰的苏定方,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秦泽:……   等到人群喝彩完毕,吴通也是一把将巨石给扔在了秦泽面前。巨大的冲击力扬起了一阵的灰尘,秦泽躲避不及一时也是被呛的说不出话,只能是拼命地咳着。   “哈哈。”   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又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秦泽本来心里就不爽,现在又被吴通捉弄,也是气从心来。当下就走到石块面前,松了松手弯下身子,想要将巨石往木架子的地方移动一点。   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五十斤合后世的八十斤,凭这副小身板两只手搬起来都是极其的吃力。只能是步履维艰地往一边移。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看吴通那么轻松,还以为这东西真的很轻,可结果……   这一下那些先前还取笑他的人,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就笑得更加起劲了,更有甚者还叫嚣着问秦泽要不要帮忙。   “不争馒头争口气,不然还真以为我好欺负。”   秦泽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依旧是拼命移动着石块。这东西没棱没角的,除了几个用来手抓的凹槽,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秦泽本来就抱着有些困难,这东西又不好国定。所以走个几米,他就要停下来,然后重新找好位置,再搬起来。不然的话石块就要滑下去。   起初那些将士们还在嘲笑他,可是到了最后却是慢慢都闭上了嘴。秦泽的确可恶到让他们吃恶心的蝗虫,但就凭他现在这种举动,就让众人有些不忍。   说起来秦泽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又是一个娇贵的书生。这会满头大汗一脸通红的样子,让众人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尤其是明显步子都有些不稳了,硬是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就这股血性,也值得他们赞赏。   有人想要上来帮忙,却被秦泽给一口回绝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赢得自己的尊重,如果这一次他不能服众的话,以后怕是就再也没有办法建立威信了。   所以练兵场上就出现这诡异的一幕,两百多和将士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一点点地移动那块巨石。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来米的样子,可是秦泽却已经是浑身湿透,可绕是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这就是心理战术,你必须要拿出一点东西来让别人认可,不然你让他们如何信服你。   足足花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通常为五分钟),秦泽才将石块给搬到了木架子旁边。这个时候他整个人也几乎要散架了,两只手更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搽了一把额头的汗,秦泽却是一言不发,又开始绑石块。好在上面有一些凹槽,多用些绳子也还能绑结实。   这会所有人也都是不说话,就看他在那边忙碌。等到秦泽一切准备就绪,就又走到木架的另一边。然后特意后退一步,示意自己不可能用身体来压。这举动也是让众人一阵面面相觑。   因为秦泽选的木棍够长,所以这五十斤的石块,到了他手里也就只需要四斤多的力气。这个力气不要说他了,就连一个小孩都可以。   所以就在众人的惊愕中,秦泽轻松地用一只手将石块给压了起来。   “这……”   “怎么看起来这么容易?会不会有诈?”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有点像桔槔?”   其实古代对于杠杆的利用,要追溯到春秋时期,墨家巨子墨子就曾经记录过杠杆,后来也就演变成了常见的秤。不过这一原理虽然被利用,却也没有人计算过到底能够省多少力。   除了秤再有的应用就是刚刚有人说的桔槔,这东西是可以用来捶打小米或者谷物,可以了用来汲水。可以说是对杠杆的简单利用。   但是秦泽这一手他们却是没有见过,其实一开始秦泽想的不是利用杠杆,因为这个看起来还是有很多漏洞。要不是时间不够,秦泽都打算弄几个滑轮出来,那个可省力多了。   可不管怎么说,秦泽的确将石块给升到了一人的高度。这第一会合,两个人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吴通这个时候也是正色起来,二话不说就走到了那块一百斤的巨石面前。虽然先前秦泽表现的让他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不相信秦泽真的能够举起这一百斤的巨石。   这一次吴通就没有上一次那么悠闲了,满脸也是涨的通红,毕竟是只用一只手。额头之上青筋高高隆起,尤其是那只手臂上,血管都几乎要炸裂开。他整个人的胸脯剧烈起伏,上面的皮肤也是变得通红,这让那些本来就有些狰狞的伤疤,变得更加吓人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吴通,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就好像自己也能出一份力似的。   “呵!”   吴通又是一声低吼,而后腰部一沉,死死咬住牙关,一用力就将巨石给举过了头顶。这一次他没有再将巨石扔过来,他哪里还有那个余力。   但绕是如此他也坚持了数息的时间,才将巨石给放了下去。   这一幕是看得秦泽目瞪口呆,一百斤重的东西呀,就凭一只手,想想他都觉得不真实。   吴通举完之后,也是喘着粗气看着秦泽。只不过秦泽这会却是犯难了,因为他没那个本事把巨石给移动过来了。   他这抓耳挠腮的想着要不要在巨石下面放一些圆木棍,来一点点把它滚过来。那一边的苏定方却是突然一拍秦泽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来。”   随后就一步走出,几步就到了巨石旁边。那些原本还在注意秦泽的人,此时也是纷纷看向了苏定方,都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可接下来的一幕,不要说秦泽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军心难得   一百斤的巨石,几乎相当于一个壮汉的体重,这在秦泽看来已经是是不可思议的事。   可现在苏定方缓步靠近巨石,而后一运气,就这么一把将巨石给抓了起来。而后就见他手腕一翻直接就给举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轻而易举,甚至他还有余力向着秦泽这边走来。   “一百斤的巨石呀!要不要这么随意呀,好歹给石块一点尊严呀!”   这个世界疯了,都疯了。   以前秦泽看到历史上说虎痴许褚力有千均,能将牛给徒手拖走,就已经持怀疑态度。就更不用说楚霸王项羽单手能举鼎的记载了。可现在看见苏定方这举动,他忽然觉得那一切都有可能是真的。   这会儿不要说秦泽了,就连那些围观的众人,也都是望着苏定方的身影一言不发。谁都看得出来他还游刃有余,明显是还没有用尽全力。而相比较之下立马就可以看出他和吴通谁高谁低。   苏定方将巨石移动过来,还亲自帮秦泽给绑在了木棍之上。看他做的一丝不苟,可这期间这家伙还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一百斤的巨石经过四丈的杠杆之后,到了秦泽手里也就只剩下不到十斤的重量。显然这也丝毫难不住秦泽,只是稍稍用力就将巨石给举了起来。   三个人中最轻松的还真的就是秦泽,而且他不仅把巨石给举起来了,还十分嘚瑟地不停地将巨石给升高降低。   这一幕虽然看起来嚣张,但又何尝不是秦泽在向他们证明。愿赌服输,吴通当下一步上前冲着秦泽就是一礼,高声叫道:“属下愿翊摩听副尉调遣。”   “我等心服口服。”他身后的那些人此时也都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军人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输了就是输了,也没必要抵赖。而且秦泽这一手的确太震撼了,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想明白秦泽是怎么做到的。   一百斤的巨石到了秦泽手里却变得如同纸糊的一般,这已经够颠覆了他们的思维。就凭这一手,秦泽也值得他们尊重。   秦泽也是见众人都是一脸的疑惑,也就哈哈大笑地摆摆手说道:“其实先前有人说对了一半,这东西和桔槔用的是同一个方法。这一百来斤的巨石,到了这边其实也就不过十斤左右。而且如果这边的木棍足够长的话,理论上任何东西都可以举起来。”   下马威给了之后,就要开始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一棒子加一颗枣子的道理秦泽还是懂的。   众人听了秦泽的话也是有些不信,秦泽就让他们自己上来尝试,倒也趁着这个机会,和一众将士拉近了关系。   而这个时候一边的程老妖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秦泽不能抓住这些将士的心。程怀亮他不用担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这些老兵也会买给他面子。但是秦泽就不一样了,不说蝗虫军粮的事情。就说他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想要让这些将士们信服,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最起码秦泽做的还不错,有张有驰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秦泽也算是稳定了军心,但是秦泽更在意的还是苏定方的决定。所以等到众人的新鲜劲过了之后,秦泽也就主动向苏定方询问他的意见。   一边的吴通见机却是主动冲着秦泽请命,要求卸任自己队正的职务。虽然这对于吴通来说是不公平的,但秦泽也只能日后再想办法来弥补他了。   可就在秦泽一脸愧疚的时候,一直站在一边冷冰冰的苏定方,却是突然身子一矮,也是冲着秦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后声音洪亮的说道:“苏某自知德行有亏,不敢胜任队正一职,所以恳请副尉收回命令。”   “尼玛~”   秦泽差点没有破口大骂,他这会双臂还酸痛的要命,合着这忙活来忙活去感情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秦泽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莫不是被耍了?   也许是苏定方看出了秦泽面色不善,连忙又是躬身说道:“将领在外军心为重,欲行其兵必凝其心。苏某不过是想要试探副尉能耐,并无冒犯之意。”   听到这里秦泽也是一愣,又看了看一样冲着自己行礼的吴通,又瞥了瞥一边的程老妖。当下心里算是明白了大概,合着这些人都抱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行军的本事。   “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好骗的。”   秦泽嘴角微微抽动,冲着两人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这队正一职就还由吴通担当,至于苏定方……”   “末将不敢从命。”就在秦泽想着怎么处理苏定方的时候,一边的吴通却是忽然抬起头。一脸坚决的说道:“末将既然已经接受了副尉的比试,如今又输在副尉手上,自然愿赌服输,这队正末将如何当得。”   “我~尼玛~”   秦泽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要不是他死死咬着牙,这会都要冲上去揍人了。   “你们是在消遣于我?”秦泽铁青着脸,他是副尉甩甩脸色也没有什么。要想建立威信就必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这一点秦泽是知道的。   此时的他就浑身散发着难明的威压,虽然极其的微弱,但配合秦泽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规模。   “末将不敢。”苏定方和吴通都是一低头,向着秦泽说道。   “既然如此,苏定方听令。”秦泽嘴角划过一丝微笑,抬着手冲着一众将士说道:“秦某以翊摩副尉的身份任命你为第四队队正,你可愿意听令?”   “这~”苏定方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皱,那些将士们也是开始交头接耳。不过秦泽都把翊摩副尉的身份拿出来了,他们就算心里不情愿,可以没有办法。   “末将听令。”苏定方也是洒脱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秦泽见此点头叫了一声好,然后又冲着一边的吴通说道:“竟然你要遵守赌注,那现在就革去你队正一职,你可愿意?”   “末将愿意。”吴通点点头,也是没有怨言。   这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因为如果真的就这么让苏定方当上第四队的队正,不仅不能服众。而且很有可能引起众将士的反感,然后将秦泽这仅有的威信付诸一掷。   很明显那些将士们也是颇有微词,就连程老妖这会也是一脸的不悦,心里也是暗叹秦泽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其中的利害还分得不清。   却不知就在苏定方和吴通两人刚起身的时候,秦泽却是忽然大手一挥指着苏定方就说道:“苏队正你可知罪?”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纷纷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秦泽却是不等众人问话,就又说道:“敢问在军队之中,若有将士对将领不尊,该当何罪?”   “杖三十,军法处置。”苏定方心里有些疑惑,但这话一出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秦泽再找理由把自己的队正职务给抹掉,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呀。   果然立马就听到秦泽说道:“那好,我身为翊摩副尉,陛下钦点。你却见我不行礼,为下不尊。我念你年长于我,就从轻处置革去你队正一职你可愿意?”   妙呀!   一旁的程老妖此时也是面色一喜,他还真没有想到秦泽会用这一手。既顾及了吴通的面子问题,同时又给了苏定方一个台阶下。   秦泽要是真的就让苏定方成了队正,可以预见只会让他更加的不得军心。但现在秦泽这么做,苏定方自然会同意。这样既显得他苏定方大方,同时再加上他先前单手举石的能耐,入了军中也至于再被那么抵触。   而且接下再恢复吴通的队正一职,还能向他示好。一个队正的职位下来,秦泽可以说是两面都讨好。   “这小子……”程老妖望着秦泽,也是一脸笑意地自言自语道:“我还真的看轻他了。”   这边的苏定方自然不会有怨言,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同样的和程老妖想的一样,秦泽又以吴通战功赫赫的名义,将队正的位置还给了他。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有些瞧不起秦泽的将士,也是纷纷改观。尤其其实第四队的将士们,还在吴通的带领下,齐刷刷给秦泽施了一个军礼。   秦泽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呀,终于是不用一个在一边忍受冷落了。   至于苏定方也是加入了第四队,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虽然看起来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他,但是明显可以看出众人对他也没有先前那么抵触了。   “宿主已经完成苏定方加入南定队伍的心愿任务,获得三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三十二。”   “总算是成功了。”秦泽也是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一波三折的差点就没把他给赔进去。   遣散了众人,秦泽也是转身就着程老妖走去。   “程伯伯可还满意?”秦泽笑着脸,冲着程老妖挑挑眉毛。   要么怎么说程老妖是妖呢?对于秦泽这直白的诘问,硬是装作没听懂,拍拍秦泽的肩膀交待了一句让他好好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袭嫁衣待君归   三天后,长安南门城门前。一队两百多人的队伍正在鱼贯而出,他们没有走朱雀街的正门,而是选择了一个侧门,这也是大唐的习惯。   天色还没大亮,坊门才刚刚打开不久,街道上冷冷清清。这一大批人马出城倒也没有惊动多少人。为首的程怀亮骑在一匹马上,腰板挺得笔直。   身后的秦泽却是一脸的愁容,他是实在不喜欢骑马,但是身为副尉也不可能让他坐马车。二虎跟在他旁边做他的一个亲卫,倒也骑着一匹马。   这不过才四更天,城门口还是空无一人。秦泽和程怀亮将人马聚集在这里,就开始清点了起来。   秦泽此时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往城中张望,就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一旁的程怀亮也没有搭理他,也是知道他在等王雨曦,这会也是默不作声地听着各队正汇报人员情况,同时也是给秦泽多争取一点时间。   没有让他等多久,就听见一串马蹄疾驰,车轮滚滚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见身后的城门之中,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速度很快,到了离队伍十丈的地方了停了下来,随后就看到一个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秦泽脸色一喜,连忙就凑了过去。借着淡淡天光,就看见一席红袍的王雨曦,正站在马车旁边冲他清笑。   今天的王雨曦格外的不同,先不说一袭动人的红袍,就说一头长发也是半挽起,中间用了一根木棍给盘在了头顶之上。   这种发型只有嫁为人妇的女子才会如此盘起,王雨曦今天以这种妆容来送秦泽,其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而再看王雨曦身上的红袍,却也正是嫁人样式。只是上面还没有绣花纹,只是素静一件红袍。看到这一幕秦泽也是没来由地鼻子一酸,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紧紧搂住了王雨曦。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走得这么急,还差点没有赶上。”王雨曦也是伸出手,搭在了秦泽的后背上。   “你和我说过的生同眠死同穴,这身嫁衣是我亲手缝制的。我等你回来,每等一个月我就在上面绣一只鸳鸯,要是我绣满十二只鸳鸯你还不回来,我就……”   王雨曦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就被秦泽给堵住了。要知道他们的身后还有两百多人的将士呀,虽然现在天色昏暗,但秦泽这大胆的举动还是吓坏了王雨曦,连忙就伸出手去推秦泽。   但是这手伸出去,却是越发的无力,到最后也是眼睛一闭,彻底沉浸在这最后的温存。   秦泽也是知道其中利害,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缓缓松开了王雨曦。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待我归来时,八抬大桥娶你入门。”   “哼!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少一顶我都不依你。”王雨曦微蹙着鼻头,一脸的撒娇。   这副样子还真是秦泽第一次见,当下又是心猿意马。王雨曦也是看出了秦泽的花花肠子,捂住嘴痴痴偷笑,随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秦泽。   “打开看看,这是我亲手给你缝制的。”王雨曦轻声说道,脸上布满了幸福。   这是一件青色的长衫,上面还偷王雨曦的体温,以及淡淡的幽香。秦泽抱在怀里心里又是一阵温暖,来大唐这么久了,除了王雨曦谁又真的关心过他。   只是因为身上套了一件明光甲,所以秦泽也只能放弃试试的冲动。两个人就这么靠在马车上,相互之间说着悄悄话。   最后还是是程怀亮见时候不早了,才催促着秦泽赶快出发。   秦泽一脸嬉笑地将衣服搂在怀里,冲着王雨曦挥挥手,十分坚定地说道:“等我回来。”   随后一转身几步快走,纵身跳上了马,一勒马缰就向着队伍跟去。   身后的王雨曦眼中带着点点星光,举目送着秦泽渐渐远去。淡色天幕中,秦泽的身影渐行渐远。   至始至终秦泽都没有回过一次头,不是他不想,只是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自己的腿。   他跟在队伍的最后,立着身子等走的足够远了之后,才回过头立住,看向身后茫茫的一片。   除了模糊的城门楼,哪里还看的到城门下的王雨曦。   而与此同时城门下的王雨曦,也是双眼一红,眼泪就不自觉留了下来。   “这一去终究生死不知,这一去终究不能相忘。待君归来时,青丝红妆凤三千,举案齐眉共白发,绝不苟活自不弃……”   王雨曦望着前方喃喃自语,先前两个人都是装作若无其事,可谁都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这是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可两人都是带着笑,因为他们怕这是最后一面……   “小姐,天色凉了,还是回马车歇息吧。”一旁的春香从一边走出,手里拿着一件长衫要给王雨曦披上。   “有时候我真的好恨这老天,也好狠我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下定决心与他相伴天涯,偏偏要让他冒这等风险……”王雨曦这会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说话也有些哽咽。   一旁的春香听了小姐这明显是要私奔的语气,连忙就吓得止住了王雨曦的话。劝慰道:“秦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又是神仙的弟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小姐还是快些把这衣服披上,免得惹了风寒。”   “唉……”王雨曦一声长叹,转身想要回到马车上,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很飘渺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悠扬高亢却又粗犷奔放,再听这内容,当下王雨曦和春香就是齐齐冲着远处啐了一口。   唱歌的是秦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坐在这马背上,只觉得心里闹腾的不安宁,于是也就直接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   送到了大门东啊   偏赶上老天爷刮起了西北风啊   刮风倒不如下上点小雨好啊   下小雨那个留着我地郎多呆上几分钟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门北呀啊   一抬头我瞧见了   王八驮石碑呀啊   若问这王八犯了什么样罪呀啊   只因为他说相声桌子挡了腿   ……”   这是陕北的信天游,原名叫什么以及歌词什么的,秦泽全部都记不全了。他这会心里悲从中来,脑海里就回荡着这首歌,也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还真别说他这一嗓子嚎出来,还真是吓的前面的将士一愣,等到他们听到秦泽唱的是什么之后,就是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因为信天游用的都是白话文,所以这些人也能够听得懂。自然也听出来秦泽这唱是一个女子送情郎?只是他这么一个汉子唱出来,又如何不惹得他们发笑。   “秦副尉莫不是唱错了?”这些将士们也是发现了,秦泽这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所以来起玩笑来,也毫不含糊。   “不愧是毛驴公子,要是真的骑一头驴,嘿嘿……”   那人说到最后,还冲着众人挑挑眉毛,又是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发笑。   可是秦泽却还是旁若无人,依旧是旁若无人地唱着,他这般样子,那些将士们的笑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这会再听秦泽的歌声,顿时就觉得这整个天地仿佛都回荡着高亢的歌声,尤其是在这辽阔的长安城外,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秦泽用他自己的方式和王雨曦做了最后的道别,从这一刻开始,他必须要让自己成熟起来,这不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王雨曦。   纵马一扬鞭,秦泽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程怀亮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的责备。   秦泽知道自己先前的做法不对,这会也是哈哈直笑,冲着程怀亮拱手。   他们这一次是打算去灵州,按照他们先前的规划,是走关内道。先从长安到达陇州,然后绕过泾州,最后直达灵州。   这一路大约有一千多公里,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起码也要一个月。不过所有人的都不急,这些个老兵都认为自己这一次出来,只不过带着两个愣头青去走一圈。   这一点从他们带的东西就可以看出来了,整个长安当初总共收到了四万多斤的蝗虫粉。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的消耗,如今还剩下三千多斤。而这一次他们出来就带了足足一千斤,这样子像是去打仗吗?   这分明就是让他们出来消耗这些蝗虫粉的!   除了一千斤蝗虫粉,他们还带了一千斤的军粮。一共两千斤的口粮,如果按照一个人每天一斤来算的话,足够支撑他们走到陇州。   而一看到这些蝗虫粉,一众将士们看向秦泽的目光都有些变化。一个个简直可以说是眼里都喷射着怒火,而秦泽也只能就这么忍受着。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李二把屎盆子扣得这么牢,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大军的行进一天最多也就四十公里,加上他们也不急,所以一天走个三十公里就可以。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们走到终南山下的时候,却在这里碰到了孙思邈。   当初秦泽将酒精送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孙思邈出现,他还以为自己还是没能说服对方,但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他,也是让秦泽有些发愣。   孙思邈可以说在大唐百姓的心中,简直就是活神仙。就更加不用说这些将士们了,对于他们来说军医就是他们的生命,而孙思邈这种级别的,简直就是他们生命的保护神。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兵的热血   孙思邈穿着灰色长袍,身上背着一个药笼,脸上带着笑意地就站在终南山下。   秦泽一看见他,也是连忙就从马上跳下。一边的程怀亮也是如此,都是向着孙思邈走去。   “孙神医可是在等秦某?”秦泽边说边笑着冲孙思邈行礼。   “老道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有办法拒绝秦公子的诱惑,这一身的修为,倒也白费。”孙思邈也是笑着还礼,倒也和秦泽开起了玩笑。   “孙神医修的是心,哪里容得理会事外之物。”秦泽笑着拉过孙思邈,生怕他会反悔。   这一下一众将士眼中都冒着亮光,随行的五个军医,也是连忙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对着孙思邈行礼。   在孙思邈面前就算是程怀亮,也要矮三分,就更加不用说这些军医了。   秦泽笑着捅捅程怀亮,让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还不知道秦泽和孙思邈之间的事,也还是有些疑惑。等到秦泽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也是大手一挥宣布让孙思邈做了一名随行军医。   这一次出来他们也没有带马车,就连军医也只能坐在拉军粮的板车上。以前一众将士都是你推我辞的,都是不愿意去拉板车。   可这一次两百将士一个个都是抢着要给孙思邈推板车,惹得一边的秦泽直骂他们没出息。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孙思邈的出现再一次将军心凝聚了起来。而程怀亮也是直接派了一队人马,来保护孙思邈的安全。秦泽还听说为了选出这些保护孙思邈的人,队伍差点没有打起来。   “没出息!”秦泽十分鄙视地骂了一句,然后往孙思邈那边就凑了凑……   队伍继续行进,到了灞水河边,也到了上午时分。程怀亮叫停了队伍,众人开始扎营生火做饭。   除了作战期间,士兵都是一天两顿饭。这头一顿就是在这上午辰时,下一顿就是在申时了。秦泽虽然习惯了一日三餐,现在却也只能随着将士们一起。   到了这做饭的时候,秦泽明显感到整个军营的氛围有些压抑。而且不论他走到哪里,都能够感受到一道道眼神,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秦泽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也就故意往孙思邈身边凑。只有他这里是一片的祥和,此时的他正在给那几名军医讲解一些病症,看到秦泽过来也是连忙行礼。   其他的军医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一代神医孙思邈会对秦泽如此尊敬,不过也是随着一起行礼。   秦泽摆摆手,还了一礼,就一屁股坐在了孙思邈的旁边。   没办法呀!他要是再溜达下去,指不定要被一众将士的眼神杀死。   几名军医见秦泽过来,也是面露不屑。甚至还有些愠色,因为他这一来完全打乱了孙思邈的讲课,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却不想孙思邈却是一脸的和气,直接冲几名军医拱拱手,道了一声下次继续,随后就和秦泽开始了先前两个人先前的讨论。   秦泽其实过来也是有其它原因的,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在这种天气行军,将士们很容易生病。   而且这个季节也是疟疾高发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卫生,很有可能就会得一场大病。   你知道秦泽看到了什么吗?   他看到有人直接一头扎进灞水河,咕嘟咕嘟就喝了起来。虽说这个时候的水没有污染,但好歹里面也有大量的病菌吧?   更有甚者直接袒胸露腹的,就这么躺在太阳下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还三五成群里互相抓着虱子。   没错,就是虱子。在这个没有洗发水,又喜欢留长发的年代,身上要是没两个虱子,你都不好出门和别人打招呼。   而且关内的人向来不喜欢洗澡,这也是和关内缺水有关。但秦泽却知道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好,会让细菌大量增生。一旦受伤,感染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所以他才会来找孙思邈,让他帮自己让这些人好好收拾一下。   古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他秦泽借孙思邈以驱众将……   “第一:所有人不允许喝生水,所有的水都必须煮熟了再喝。   第二:所有人麻溜的给我脱光了去洗澡,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在谁身上发现了虱子,就再也别想让孙神医看病。   第三:所有人都不许在军营附近百丈的地方入厕,也不许去上游的水里。”   秦泽站在一边底气十足地冲着众将士命令道。   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都是习惯了这样。秦泽也知道不拿出点什么来,还真的请不动他们。所以就借着孙思邈的身份来说,而众人一听这话,又看到一边的孙思邈不住的点头,当下也是苦叫一声,纷纷望灞水河走去。   他们再不愿意动,可是也不愿意得罪孙思邈。就是两百多人都光着屁股,这一幕看得有些诡异。   这一群家伙们一个个也不知道避嫌,还当着秦泽他们的面,开始堂而皇之的比起大小,直看得秦泽脸直抽抽。   一旁的程怀亮却是皱着眉看着秦泽说道:“这样做是不行的,孙思邈的由头顶多就用一两次,若是激起他们的不满,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秦泽也是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个。但是这卫生必须从一开始就要培养,否则的话到最后就更加困难了。   “自然知道,可眼下也只能如此。如今天气炎热若是不注意这些,很容易引发疟疾。”秦泽也是一脸愁容的看着正在洗澡的众人,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想要真正控制住他们,除了功勋和真金白银,也就再也找不出第二样。”   来当兵不外乎就图两件事,一个是能够吃饱饭,一个就是能够建立功勋。而建立功勋又何尝不是为了吃饱饭,所以说说来说去还是民以食为天。   想要控制住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驱之以利,只要能够掌握住这个,虽说看起来有些世俗,但有时候也只能如此。   “你应该知道这一次出来,我还有别的任务。我想要培养出一只新的队伍,就必须要把人给牢牢抓住。这些人虽然都是老兵了,可绝不是最佳人选。他们身上的热血已经褪去了一半,就像是变钝的长剑,如果想要让它变得锋利,就必须不断地磨砺它。”   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多遮遮掩掩,出来之前程老妖也叮嘱过程怀亮,让他多听秦泽的,所以事实上这个队伍的指挥权还是在秦泽手上。   “你打算怎么做?”程怀亮看了看那些老兵,也是明白了秦泽的意思。   老兵忠诚,却也世俗。新兵热血,却又难用,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些老兵重新燃起热血。   “从这里再往前走三天,就到了玉山县,在县外的玉山上有一股三十多人的强盗。我想要的,就是让他们去围剿那些强盗。也只有从他们手里抢来的钱,我们拿着才不会觉得心里有愧。”   玉山强盗的事情,秦泽是从莽牛和无常那里听来的。他们两个人比秦泽先走一天,充当了探路的存在。每隔一段路就会留下信息,而秦泽也是通过这些信息来确认前面的情况。   在出发之前秦泽就已经想到了这一计策,程老妖想让他培养新的将士,这两百人能用的甚至还不到五十。他想要让这些老兵燃起热血,就必须用热血来浇灌。   而强盗正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仅比一般的百姓强上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那里有些众多的钱财,而这个才是秦泽需要的。   程怀亮听了秦泽的话,稍微思索了一番,就给了秦泽一个眼神,两个人也就回到营帐中开始商量了起来。   终究是不能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吃饭的时候,是秦泽最难受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他的仇恨值,是到达了一个顶峰的。   他端着一大碗的军粮,然后就蹲在一边咕噜咕噜吃了起来。与将士同甘共苦这个道理秦泽是懂的,所以直接拒绝了吃小锅饭的权力。   这炒过的面粉加上蝗虫粉,其实还是挺香的。反正他吃起来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甚至还一点享受……   这可就让那些原本还想看秦泽笑话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既然秦泽自己都吃了,他们也好说什么,也就只能抱着自己的碗吃起来。   要说讲义气的还是孙思邈,人家不仅吃了蝗虫粉,还不停地夸赞这东西的美味。   最后还说这东西:止咳平喘、清热解毒、定惊止搐。   这些话其实是秦泽告诉孙思邈的,而且秦泽也并没有骗他,蝗虫的确有这个功效,在后世也是一味中药。   而且这个时候的蝗虫还是纯天然的药效自然是更好,对于秦泽的话孙思邈虽然听不懂,但是还是选择相信了秦泽。   用他的话来说:“秦公子是不会骗老道的。”   这话说的秦泽有些面红耳赤,因为他告诉孙思邈这些的时候,用的就是神仙所授的借口。   ………………   队伍每天要行进三十公里,从早上的辰时开始,一直走到下午的酉时。一共十二个时辰,不过每隔两个时辰会休息半个时辰,来稍作停顿,顺便给马匹喂一些草料。   而这一走就是三天,队伍也是到了玉山县前。面前就是一条三丈宽的土路绵延而上,尽头处就是竖立的玉山城。   秦泽他们没有进城,而是将队伍驻扎在这里,然后静静地等待莽牛和无常传回最新的消息。   他们需要知道对方的老巢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要装作被抢劫   玉山绵延四五公里,坐落在玉山县县外,山下就是通过长安方向的唯一通路,所以这里来往的商人还是很多。   玉山之上最高的山峰叫做玉峰,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里面洞窟极多,又沟壑纵横,不要说寻常人,哪怕是山民也不敢轻易在这个地方乱窜。   可以说这里有着天生的优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强盗们看上。直接就占山为王,仗着这南北的交通,倒也活得自在。   通过莽牛秦泽知道了这山中的情况,这一伙的强盗一共三十二人。先前都是玉山县里帮人养马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叫周城的家伙。   今年大旱,又生了蝗灾。关内但凡带点绿色的东西,都被啃食一空。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养马的汉子,自然也就没了工作。   不能养马的他们,更是连饭都吃不上。最后走投无路,索性这周常就带着人上了玉山,成了一伙强盗。不过这家伙脑子也不错,知道离玉山城近,要是一个不少惹了众怒也不好混,所以平时也都是抢一些富商,而且也不贪多,顺带着还能护送他们一段。   所以这伙强盗还真就这么在玉山上扎根了下来,来来往往的商队还会直接提前通知他们,将过路费留下。   秦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因为他怎么看这些家伙和后世的那些人很像,都是收着过路人的过路费。   这一天周常也是例行的巡视自己的地界,他们之所以活得这么好,一来是向来不扰民,二来也是因为这九龙窟的地势非常复杂。   总共有九个入口,里面更是错综复杂,不熟悉的人到了这里,也绝对连里面都进不去。   周城向来谨慎,这每天都会例行检查一下每个岗点的人员情况。今天他又是带着自己的二头目在洞里视察,就看到自己的小喽喽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这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已经扯开嗓门叫道:“大当家的又有生意了。”   生意是他们对自己抢劫的雅称,其实就是又有商队经过。这周城听了这话也是脸上一喜,可随即眼神又凝重了起来。   拉过小喽喽就问道:“吴家米铺的商队,前些日子才经过,柳家的布庄商队,如今也不可能到达这里。这来的是谁?”   作为一个大当家的,周城还是要为众人负责的。那小喽喽听他这么问,也就详细地讲了起来。   据他所说在玉山前五里的地方驶来了一个商队,一共有十二个人,拉着足足五车的货物。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正喝得醉醺醺的。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经过这里,还不懂这里的规矩。   周城听了这话也是微微皱眉思索起来,这突然出现的商队还真是让他有些不放心,但一听说对方只有十二个人,他就动起了心思。   一边的二当家也是跟着附和,劝说着周城出手。一来二去周城也是一咬牙,心想再怎么对方也只有十二个人,怕个球。当下也就开始召集人马向着山下聚拢。   玉山下的官道上,秦泽摇头晃脑的,却是一脸的不乐意。   事情是这样的,在他和程怀亮商量之后。也知道想要将对方拿下,就必须要先把对方给引出来。不然的话就凭那错综复杂的九龙窟,他们是没有一点办法。   既然要把对方给引出来,那肯定就不能挑五大三粗的汉子了。用程怀亮的话,那就是要挑一个最弱的。   然后……   然后秦泽就以全票通过的方式,当选了这最弱的一个。所以他现在才会骑着一匹马,晃晃悠悠地往玉山靠近。   无常和莽牛这几天虽然将周城他们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可是却始终没有办法进入九龙窟之中,所以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再派人偷偷潜入进去。   此时周城不知道的是,另一批的人马正在从玉山的背面向他们靠近,只要他们一离开,就会立马冲进他们老巢。到时候他们就算想逃也不可能了。   不过那就不是秦泽的事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被人给引出来。只是一想到自己在众将士们心中的形象竟然是这样,秦泽就觉得内心一阵的冰凉。   实在是心里过不去,秦泽转过头冲着一边正警惕的二虎就问道:“二虎,你说你家少爷我,真的有那么弱吗?”   “少爷,我们已经进入玉山三里之内了,对方很有可能随时冲出来。”二胡一本正经地向着秦泽说道,却是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这……   感觉更扎心了……   “唉~”秦泽长叹一声,也是收起玩闹的心思,冲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准备开始行动。”   他这句话说完,十人中的苏定方,这会也是手上一用力,就将独轮车给直接掀翻。当然他做的很隐蔽,外人看来也就是独轮车不小心压到石块翻了而已。   这也是秦泽带他出来的原因,这一车的粮食,也只有他能翻的这么轻松。   板车一翻,瞬间里面装着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就倾倒在地上,他们这次出来带的小米不多,这五辆板车上也就是他们的大部分了。   为了演得逼真一点,秦泽还特意下了马,冲着苏定方就破口大骂。最后还装着愤怒的样子,一脚踢在了最近的一个麻袋上。顿时麻袋就破开一个口子,白花花的小米顺着破口就流了出来。   这一下躲在半山腰的周城等人,也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年头能一次性运这么多小米的,他们还真的没见过。看这架势这五辆板车下来,怎么也有几十石。   “我地个乖乖,就算是收十分之一,也够我们吃一个月了。”二当家趴在周城的旁边,这会看到这白花花的小米,嘴角甚至都开始流口水了。   对于他们来说平日抢来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粮食却一直是个问题。玉山城他们进不去,想要买粮食还要跑几十里山路,去另一边的诀寮城买。   所以说他们虽然日子过的不错,也仅仅是看着东西不少,但其实……   没地方花呀……   这会看到这白花花的小米,一个个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周城,等着他发话。   而这个时候官道上的秦泽,也是将米袋又重新搬上了板车。这才二世祖一样的大摇大摆地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不得不说别的东西秦泽可以不在行,可是这装二世祖他却是很在行。毕竟他的梦想就是成为长安城里的第一纨绔,所以这装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只是几人将一切给弄好,却还是不见对方出现,也让秦泽心里有些嘀咕。   而也就在他懊恼白忙活的时候,一边的山坳上,就突然跳出了二十多人。   呜嗷嗷地就冲着山下的秦泽包围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壮汉,这叫起来还真的有点气势。   只是再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顿时就让这气势弱了三分。   那些人手中大多都是拿着铁锹,镐头,蚌镰之类的农具,看起来着实和秦泽想象中的强盗有着天壤之别。   而更为夸张的是有人竟然手里拿着碓,这东西平时就是用来舂米的,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强盗……有点穷呀。”   秦泽望着这些冲下来的人,竟然是颇有惋惜地说了一句。   周城这一次一共出动了二十六人,可以说除了守在洞窟里的六人,他是全部把人带来了。   这也是他们能这么快站稳脚跟的原因,那就是从来不轻敌。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是他亲手送了一个团灭。   秦泽脸上带着惊恐,哆哆嗦嗦的要爬上马……   当然这是装的……   苏定方几人也是努力装出惊恐的样子,将板车往一起聚拢,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哪里装的出来,不过好在那些强盗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异常的表情。   秦泽他们要争取时间,程怀亮后面的队伍离这里有十里,也就是说他们十二个人,最起码要坚持一顿饭的时间。   但现在秦泽觉得没必要了,因为这些强盗实在太弱了。他身后的那些老兵们,一个个这会也是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朵根,要不是没有秦泽的命令,估计都要直接动手了。   “唉,怎么这么弱!”   秦泽又是叹息一声,原想着用他们来磨练这些老兵,可现在看看……   不够玩呀!   这会儿时间周城他们也是将秦泽一行给围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不对。   可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二当家的却是首当其冲,趾高气扬地冲着秦泽几人就叫道:“呔,前面的可是哪家商队,过我玉山前就不懂留过路钱的规矩吗?”   秦泽生怕这些老兵一个不高兴,直接出手惊走对方。那这次行动可就彻底完蛋了。   这些人要是被吓跑,直接躲进九龙窟里,想要再引出来可就麻烦了,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白忙活了。   所以秦泽也是连忙走出,还是装出一脸的慌乱地冲着二当家的就说道:“小子乃是秦家粮铺,初到贵地还不知几位的存在,实属疏忽,还望几位莫要为难放我等离开。”   “哈哈……”   秦泽这副态度,也是让众强盗十分满意,都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没事笑吧,等下有的你们哭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网打尽   秦泽尽量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些家伙们给吓跑了。   被抢劫到还要为强盗考虑,秦泽这也是没谁了。   那二当家听了秦泽这话,哈哈大笑趾高气昂地就说道:“要我们放了你们也可以,但是必须要留下点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直直地盯着那几车粮食的。而他身后的一众强盗们,也是举着自己手里的武器跟着叫嚣。   几名老兵都是低着脑袋,强忍住心里的笑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坏了秦泽的计划。他们这样也好,倒让周城他们底气又高了不少。   秦泽挠挠头装出心疼地样子,询问自己要交多少。   然后就是不停地和强盗们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也只是替人运货罢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那就是要千方百计地拖延住对方,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这里。   而另一边在离此处五里的地方,程怀亮正带着两队人马往这边赶来。行至这里也是一挥手停了下来,冲着身后的张宝等人说道:“等下张旅帅先行带五十人从左侧靠近,右侧地势宽阔,只要将他们给驱赶到那里,一旦我们出动骑兵他们定然难逃。剩下的人和我一起从此处绕过,自他们身后进发,对方疑兵之下,肯定会四散逃乱。到时候切看我命令,决不允许有丝毫差错。”   程怀亮吩咐完也见自己放出去的斥候返还了回来,就向着他询问前方的情况。   “秦副尉已经将对方给引至官道,正在交涉。另一边的玉山之上陈旅帅也已经带人靠近九龙窟,一切都准备完全,只等校尉大人命令。”斥候弓着身子将最新的情况一一上报。   程怀亮点点头,冲斥候兵命令几句,让他继续出去探查,然后就带着队伍开始全力飞奔。   此时队伍之中的张宝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显然是没把对方给放在眼里,眼下看着程怀亮冲出去,也是骑马跟上就问道:“校尉大人,对方不过是三十二人的强盗,根本用不着我们出动这么多人。这明显是有些……”   他的话说到这里却是没有继续下去,但程怀亮也是知道的他的意思,一边催促着众人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这一次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不论如何这战场我们是定要上的。你们留在长安的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如果不从现在开始训练起来,到时候上了战场,却也是不堪一击。”   “可以上战场?”张宝也是一愣,随即眼中投射亮光的问道。   程怀亮瞥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回答,而是一拉缰绳说道:“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都是老兵油子,张宝听了程怀亮这话,也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稍稍一想也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当下也是一拱手不再言语。   队伍到达离秦泽他们三里的地方,一分为二。张宝带着一队人马向着左侧山上包抄,程怀亮则是带着人马从右侧绕后。   而这会的官道上,强盗们的耐心也基本耗尽了。一个个不断逼近,看架势也是要用强的了。   一边的大当家周城,皱着眉呵斥众人,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规矩。可是在如此多的粮食面前,那些人哪里还听他的。所以一瞬间他倒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被人群给挤到了最后。   而这会二当家的明显成了领军人物,一把就推开秦泽,抓住了一个麻袋,就要去摸。   那些老兵也都是面色一紧,都是要动手。而正好在这个时候,秦泽看见远处传来了程怀亮的讯息,也知道对方已经包抄了过来。   当下也是冷冷一笑,冲着二当家就说道:“这里面还有比这些粮食更贵重的东西,二当家的就没有兴趣?”   他这么一说二当家的虽然有些疑惑秦泽突然转变的态度,但一听有更贵重的东西,当下也是一把扯过来秦泽,嘶声问了起来东西在哪。   秦泽又是嘿嘿一笑,就要冲着苏定方他们下令,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被挤出人群的周城却是眼睛一亮。而后大叫道:“不好有埋伏。”   他这一声叫不仅那些强盗们一愣,就连秦泽也是一惊。不过看着对方有逃的意思,连忙就一挥手冲着苏定方他们命令道:“动手。”   话音一落,十名低着头的老兵就一探手,从板车上抽出了自己的兵器。都是清一色的陌刀,瞬间就镇住了众人。   这些个强盗也都是走投无路上的玉山,都是农民出身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当下也就是有些慌了。   而秦泽却是不等他们反应,一把先抓住二当家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当家的不是想要看吗?现在我不就拿出来了吗?二当家要不要摸摸看?”秦泽说着还轻轻用力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顿时就看到一条血线出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二当家虽然见利忘义,但是眼力还是不错,也知道这陌刀只有官家的人才有,所以这会也是直接就求饶了起来。   而趁着这个时候,那些老兵也都是控制住了一些人,可无奈对方人数太多,实在无法全部掌控。秦泽就挟持着二当家的,想要让其他人不要逃跑。   却不想这话还没喊出来,对方就已经跑了个不见踪迹,丝毫就没有讲义气的意思。   倒是另一边的周城却还是没有跑,而是和苏定方斗在了一起。看周城的样子也是有些本事,手里虽然拿着蚌镰(古时候的一种镰刀)。却也能和苏定方过了几招。   只不过蚌镰哪里比得上陌刀,还没几下就被苏定方给一刀斩断。这家伙也是聪明,一见武器没了,立马就后退一步,指着苏定方说他胜之不武,要求他也放弃陌刀,两个人赤手相搏。   苏定方为人正直,秦泽还真以为他会丢掉陌刀和周城对打,却不想他只是轻蔑一笑,随后直接就欺身而上。这一次没有了武器,周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没过两招就被他给一把擒住,拖回了秦泽身边。   而另一边玉山之上张,宝一队人马也是忽然冒出。呈一个扇形向着奔逃上来的强盗们包围而上。   他的队形是中间人最少,却走在最前面。两侧虽然靠后,但人数更多。可以说将兵力全部布置到了两边,将这些人给死死围住。   这样一来那些逃上去的强盗,一看迎面就是一队人马。立马就开始往两边窜逃,殊不知这正好落入了圈套。   随着张宝他们队伍的收缩,这些强盗们发现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被捉住。于是开始纷纷掉头,又往山下跑。   玉山下一条路向东通往玉山城,向西是通往长安的路。而正南方则是一片空地,地势很平坦。   这些强盗一冲下山,就想着往玉山城方向跑,毕竟那里还有几条路,也可以通往山上。这也是他们平日里找好的逃生之路。   只不过这个时候,程怀亮也是同样带着一队人马冲了上来,他和张宝配合的时机很巧妙,正好是这些强盗刚下山的时候。   冷不丁看到自己面前又出现了一队人马,而山上的队伍也快要冲下来。当下也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只能往南去。而这一去就正好遂了程怀亮他们的计划。   就在秦泽看得起劲的时候,一边的周城一见自己的这些兄弟们往南跑,立马就大叫道:“往西,往西。莫往南!”   可是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他的,都是树倒猴孙散,跟着人就跑。   南边地势开阔,这些人一跑到这里,就彻底失去了优势。程怀亮带着骑兵几下就把这些人给全部抓住,然后给聚拢到了玉山底下。   秦泽摇摇头将手里的二当家给松开,却是看向了一边的周城。这个家伙的确让他有点意外,先前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程怀亮他们的人马,而且在最后竟然还能判断出最安全的是西面,可以说还真有些本事。   只不过这会周城歪着脑袋,根本就不看向秦泽,弄得他也是有些自讨没趣。   一共二十六人全部抓获,这会他们一个个蹲在地上,纷纷开始求饶。只有那周城却是神色如常,冷着脸将头转向秦泽说道:“放了他们,我可以带你们上山。九龙窟里有我们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是你的。”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想笑,但对这个人还是有点欣赏的,也就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先带我们进洞?”   “你先放人,我不会逃的,我带你们去。”周城咬着牙一脸的坚毅。   他这副样子倒是还真是让众人有些面面相觑,程怀亮更是一步走了出来,将他给拉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不错,的确是条汉子。”   “可惜呀,当强盗的要什么义气?”秦泽在一边却是泼冷水的说道,边说还边扫视了二当家一行人。   先前他们面对粮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周城的命令。逃跑的时候更是一个比一个快,说是乌合之众都有些高看他们了。   周城听了秦泽的话,也是眼神一黯淡。不过还是说道:“他们都是跟着周某出生入死过的人,周某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会放任不管的。”   “啧啧。”秦泽惋惜地咂咂嘴,看着周城淡淡地说道:“只可惜你的九龙窟,现在怕是已经不存在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失望至极   在秦泽将一众强盗捉住的时候,陈砚观也已经带着人马靠近了九龙窟。   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将人分开,将方圆一里之内给包围了起来。然后就是收集了大量的湿柴在洞外点了起来。   这也是他们常用的手段,这洞口点烟,沿着洞往里面进,绝对都是一条路的,所以只要看到山上那个地方有烟冒出,他们就会派人堵上去。   而随着他们烧的柴越来越多,里面的六人也是忍耐不住,就开始往外逃。这九龙窟九个入口,出口却有十二个。六个人当下也分成六路,开始逃窜。   最先露头的是一个光头的汉子,他的头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看起来还真是有点狰狞。他这还正在庆幸自己逃得要,就已经被人给围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把他给绑了起来。   不断有人从里面冒出头,也都一一被抓了起来。可是等到一切平息之后,陈砚观将人聚集起来,却发现只抓到了五人。却有一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可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这一次他们行动虽然都有些不情愿,但程怀亮也是下达了命令,那就是一个人也不许放过,可现在……   两边的斥候不断地带着最新的消息,秦泽那边的二十六人加上这里的五人,却就真的少了一人。   整个玉山之上斥候,他们就放出了将近二十人。可绕是如此竟然也把人给放走了,顿时陈砚观就觉得脸上无光。   没有等多久秦泽和程怀亮也压着强盗们到了九龙窟口,一听到少了一个人,程怀亮顿时也是脸色一垮。   只不过现在也不好追究这个,一众将士们忙了这么久,都是等着抄老家呢?再说了他们也不认为放走一个强盗能有多大影响,所以除了秦泽,其他人也都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周城还嘴硬的不肯带秦泽他们进去,非要让他们先放了自己的兄弟。这些老兵们谁会听他胡扯,二话不说举刀就要动手。   谁都知道秦泽他们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没有什么。既然做强盗就要有自己的觉悟。更何况依照大唐的律法,哪怕将这些人送到官府。轻则也是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踏入大唐一步,重者可是要砍头的。就更加不用说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了,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周城也是看出了秦泽这批人来历不对,立马就转变了意思。也不要求秦泽他们放了他们,只要求将他们送官。   是的,秦泽他们把强盗逼的自己要报官……   秦泽和程怀亮一合计,觉得也不错。也就答应了下来,周城这才带着秦泽他们一行人,在九龙窟里七拐八拐起来。   这洞里岔路极多,而且每个拐角的地方,还修的有暗室。也就能够藏一两个人的样子,虽然看上去简陋,却是十分巧妙。可以说只要有人进来,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一幕也是看得程怀亮心里好奇,就询问周城这东西是谁布置的。   程怀亮他虽然是第一次带兵,但是长时间跟着他老爹,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暗室的位置,就可以看出布置的人,是真的有点本事。   不仅可以最大的扩大警戒范围,而且逃跑的时候,也是非常便捷,暗室之间还能够互相照应,这简直就是军事堡垒呀。   秦泽也是能够看出这些,听了程怀亮的问,也是指了指周城,将先前在玉山脚下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我们被发现了?”程怀亮听了秦泽的话也是一愣,皱着眉冲着秦泽就问了一句。   当初行动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很轻,而且要知道当时还有秦泽在吸引周城注意力。没理由他们会被发现呀。   “哈哈,我给你说过了。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所在,那些老兵总以为在战场上打几个滚之后,就自认为经验丰富。殊不知困在长安两年,他们仰仗的经验反而成了威胁他们的自大。如果我们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怕是就真的是走过场了。”秦泽压低声音和程怀亮交谈,这些道理对程怀亮说没什么,可秦泽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而且最后围上来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像是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一般,拼命阻拦那些人往南去。现在看着暗室,相必也是他的杰作。”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避开周城。他这又何尝不是再告诉周城不要耍花样,你所有的心思我也看得明白。   而正如秦泽想的那样,听到他这么说,周城也是乖乖地回答了程怀亮的问题。   这暗室是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才打出来的,可以说凭借这东西加上这里的地势,他自信没有人可以闯进来。只可惜他遇到了不该遇的人……   “有点意思。”程怀亮听周城承认这是自己做的,也是不由地赞叹了一句。   一行人就这么随着周城一起往里面深入,起初四周昏暗众人只能举着火把,有时候还要弯着身子。等到又往前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洞的直径就明显宽阔了起来,甚至眼前还出现了亮光。   等到一行人走出这山洞,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四周都是峭壁,一条暗河从这里穿过。山谷的一边几排简陋的土坯房竖立在那里,还别说还真的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境。   秦泽抬起头就能看到天空,也是不由的惊咦了一声,原来这处山谷竟然是在玉山山顶的山体中。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凹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山顶被挖空了一般。   看到这里秦泽也是不由地瞥了一眼周城,这家伙能找到这个地方还真是要点本事,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巨大城堡。   在那一排房屋中,秦泽他们搜出了大量的布匹瓷器……这些杂七杂八的货物就那么随意的堆在那里。是周城他们当强盗这么久,一点点抢来的。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周常他们来说没啥用,对于秦泽他们来说也没啥用。还好又从里面搜出了几箱铜钱,清点了一下也有两万多文。   这些强盗也是窝囊,空有大把铜钱,却只能放那里生锈。   看到这些东西不要说秦泽了,就连一边的程怀亮也是眼睛一亮。这只不过是一个三十多人的小强盗竟然都有这么多钱,要是换成更大的强盗,岂不是……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众跟进来的士兵们这会也是干劲十足,不停地将东西开始往外搬。   他们当然干劲十足了,行动之前秦泽就和他们说好了。这次得到的东西大家平分,别的先不说就说这两万多枚铜钱,就已经够让他们兴奋。   要知道他们这些当兵的每个月除了一石的禄米,也就剩下一百二十文铜钱的俸银。   而这次他们从这里抄到的两万枚铜钱,哪怕是他们平分,每个人也都是将近一百枚,这是什么概念,已经抵得上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了呀。   而且除了这些铜钱,那些货物同样也可以换成钱。王甫他们的商队就跟在秦泽对于的后面,这些东西可以直接就买给他们,这样一来就又能换来大量的铜钱。   随行的没有录事参军,所以这清点战利品记账的事情,就落在秦泽身上,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事情要做。   这一次的行动让秦泽和程怀亮很不满意,不仅事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且竟然还放跑了一个人。   这让本来还打算让秦泽见识一下这些老兵能力的程怀亮大感脸上无光,指着众人就兴师问罪。   负责斥候任务的是第一队的人员,队正是一名皮肤黑黝黝的糙汉子,见程怀亮兴师问罪,也是不以为意地回道:“这玉山地势复杂,我等放过一人,也自然是无可厚非。”   “噢~你这话的意思是这和你们没关系了?”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寒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站在对方的面前就问道。   他的脸色虽然不善,可是对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听到秦泽这么说,也是一拱手道:“这九龙窟入口九处,出口却至少有十二处,我们一时不察也情有可原,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能够将对方一网打尽。”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是听的秦泽一阵的火大。指着对方就说道:“好,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伸出手指放进嘴里发出一声长啸,而后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一处的密林之中也是传来了一长一短的两声长啸。   随后就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缓缓从密林之中走出。而他的手中却是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一看到这个人,那名队正也是脸色一变,可秦泽却是不理会他,冲着莽牛招招手让他把人带过来。随后莽牛就又重新回到了密林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所有的人此时都是闭上了嘴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秦泽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一般,又是望向那名队正说道:“现在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劲了吧?一百多人随你们行动,竟然还会让人给逃了。更可笑的是你这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高兴吗?”   秦泽话说的很重,这些人的情况比他想的还严重。身上的热血已经消失殆尽,如果这个时候秦泽和程怀亮不表现的强硬的话,那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而相比较来说,秦泽觉得自己做恶人,要比程怀亮更适合,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命比草贱   被秦泽这么一说,一众将士也都是沉默不语。尤其那名队正也是面红耳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是负责斥候工作的。先不提这逃走的这个人,单说突然出现的莽牛,就已经让他们吓了一条。因为看对方的样子,很有可能一直就在他们附近,然而如果不是秦泽将对方叫出来,他们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那名队正这下身子一弯,恭恭敬敬对着秦泽就是一礼。   第一队里面的可以说是他们这南定军里面最重要的一队。其中有二十名斥候,和三十名骑兵。而其它的三队,却都是平常的步兵。   所以说秦泽想要让这支军队变得强大,首先就要从这第一队开始。   见对方这一脸羞愧的表情,秦泽也是冲着一边的程怀亮使了一个眼色。他这黑脸唱完了,总要他这个白脸再出来收场。   这对于程怀亮来说就是轻车熟路了,先是一一列举对方的失责之处,加以惩戒。最后话音一转又是劝慰起来,让他继续充当第一小队的队正,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种做法无疑是让对方变得死心塌地起来,当下也是立下军令状,绝对不会再掉以轻心。   解决了这些事,也就轮到了分钱了。秦泽先是清点了那几箱铜钱,一共是两万四千三百七十二枚。而那些布匹以及瓷器这些东西,秦泽也是直接叫来随行的商会的人,让他们估价。   这几个人都是太原商会的人,这所谓的太原商会也正是以王甫为首,成立的新的商会。大家为的也就是这一次跟在南定军的后面,开扩这边关贸易。   随行的这个人是一个留着老鼠胡子的中年人,秦泽一直管他叫郑掌柜,是这些太原商会其中的一个负责人。他的身边跟着两个伙计一样的人,一来给他打下手,而来也是保护他的安全。见秦泽需要他们,也就连忙走上前开始盘算起来。   他们开价也算公道,也就比长安城的市价低了两成。这自然也是无可厚非,整个军队上下也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最后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合计下来,也有一万多铜钱。   这样加上先前那两万多枚铜钱,差不多就有四万铜钱。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也不含糊,只要是军队里面的人,都是有自己的一份。只不过后勤的那些人只有一百五十文,而将士们却是分得了两百文。剩下的一千斤多文,则是充当军费给记录在了帐上。   对于这种做法,没有人有异议,能有两百文对于他们来说也很知足了,谁又会在意那余下的几枚铜钱。   考虑到铜钱实在不好携带,秦泽索性让郑掌柜他们将这些将士们给记录下来,每个人又开了凭证,嘱咐他们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提取。   这是一次质的飞跃,秦泽有意开始将交子这东西带向众人的视线。用相对低廉便宜的纸张,来代替真实的铜钱货币,这不仅可以减少铜的消耗,而且还省去了搬运的保存的费用。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人能看出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这种凭证有人愿意,有人却也不愿意。他们固执的认为,还是真金白银拿在手里舒服。   对于这秦泽也没有加以阻拦,想要铜钱的就给铜钱,想要凭证的就给凭证,如果不是没有事先合计好,他都打算和王甫好好盘算盘算这件事,要是能够建立出一整套的系统来,岂不是可以大大促进他们商会的发展。   这罚也罚完,奖也奖完,也到了处置这些个强盗的时候了。   对于他们秦泽是不会有丝毫的同情的,虽然他们固执地认为自己每次只抢一点,而且也基本不伤人性命。   但是这永远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就是强盗的事实。而且在这个人命比草还贱的年代,秦泽就不信这些人手上会没有人命。   这就好比没有人会因为强盗不赶尽杀绝而原谅他们,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夺人钱财就是一种赶尽杀绝。   只不过对于周城这个人,他还是挺感兴趣的。这会忙完一切,也是和程怀亮一起凑了过去。   这会那些强盗们一个个都乖巧无比地蹲在地上,谁也不敢乱动。看到秦泽和程怀亮过来,也都是一个个往一边挪开,生怕会一不小心被牵连。   只有周城虽然蹲着身子,却是一脸无畏地看着秦泽二人。   强盗就该有强盗的觉悟,这个下场他早就想到了。所以这会反倒是铮铮铁骨,硬气十足。   “你叫什么名字?”程怀亮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周城问道。   周城咧咧嘴,摊开手却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程怀亮说道:“姓周名城,这一次落在你们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怀亮见周城这么硬气,和秦泽对视一眼,而后才又问道:“先前你是如何看出我等靠近,据我所知当时我们并未靠得太近,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你却能一眼看出,这又是为何?”   “哼。”周城一声冷哼,仿佛程怀亮的这个问题极其白痴一样,脸上也是带着不屑地说道:“你们虽然小心谨慎,但是不要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树的摇动。只要发现有不同摇动方向的,就能知道肯定是有东西。而且……”   说到这里,他又是戏谑一笑。继续说道:“而且你们根本不熟悉玉山情况。”   秦泽听了周城的话,也是嘿嘿直笑。再看旁边的程怀亮这会也是脸色难堪,被人这么说他这个当主帅的也是脸上无光。   秦泽却是不理会这么多,这一次行动这些老兵们都认为简单无比,所以连提前派斥候出来勘探地形都没有。要是提前派人出来,围剿之时完全可以选择别的路径,这样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说来说去,这些老兵还是太轻敌了。不过这个不需要担心,秦泽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认真起来。   反倒是现在对周常这个人他是十分看重,也起了收入麾下的心思。   “周城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他们一起被送往官府,二是戴罪立功加入我们。你应该已经看出,我们不是寻常的队伍。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南定的军队。”说到这里秦泽也不再开口,等着周城的回答。   对方也是思索了良久,才一咬牙冲着秦泽和程怀亮一抱拳说道:“让我加入也可以,但是我要挑选几个人和我一起。”   “最多五个。”一边的程怀亮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不收留庸碌之辈。”   如果不是周城表现的让程怀亮这么惊喜的话,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这个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好。”周城也是爽快之人,立马也就同意了下来。   三十二个强盗,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说是相互之间没有感情,那是谁都不信的,要不是先前这些表现的太差,秦泽还真有将他们全部收下的冲动。   毕竟当个会跑的炮灰也不错!   周城来到自己的强盗队伍里面,开始和那些人交涉。这期间秦泽他们就在一边等着,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谁都知道一旦拿送官府,根本是前途堪忧。所以也自然是百般哀求周城,所以周城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吵了起来。   都想要跟着周城一起,可是只有五个人选。也就是说不论周常挑中谁,其他人都是不满意。   吵的最凶的就是那位二当家,这会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细数这些年自己做过的贡献。这家伙就是一根搅屎棍,秦泽都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就成了二当家的。在他看来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不应该是活不过三天吗?   而事实也证实了秦泽的想法,旅帅张宝脾气比较火爆,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一看到这二当家的上窜下跳,弄得一大队人马等在这里。   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提着一把陌刀走了上去,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手起刀落。二当家的就一声闷哼,然后一条血线突然出现,随后他身子一歪,头就直接滚了下来。   秦泽杀过人,而且还是用黑火药炸死的人。可绕是如此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老兵见自己旅帅出手,反而是一个个大声叫好。而张宝也是一脚踢出,将二当家的那颗圆滚滚的头,就直接踢飞了出来。   人命比草贱,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色调,也是秦泽感到自己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原因。   二当家的一死,那些个强盗们立马就闭上了嘴。一个个都是不再说话,而是瑟缩着往后退去,想要离张宝远一些。   没人有理会地上二当家的尸体,最后还是周城挑出五个人,然后一起将二当家给扔进了另一边的断崖之中,也算是埋葬吧。   他挑出的这五个人,正是先前留在九龙窟里六人中的五人。其中就有先前那个趁乱逃跑的的人,对此程怀亮倒是没有过问,反正他只要周城这个人,其它的倒是不在意。   可是到了归队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这多出来的六人放到哪,不论是谁看他们,都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甚至没有人愿意正眼看他们一眼。   “先前苏定方,如今又是周城。你们的自信心到底是哪来的?”   秦泽阴着脸看着这些老兵,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建快递吧   没有那个小队愿意收留他们,秦泽心里也是气愤异常。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却是传来:“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周城获得队伍尊敬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宿主将获得两点心愿值。如果拒绝此任务,宿主在队伍的威信,将会下降一半。”   秦泽听了系统的话,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一边的周城,还有就是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的苏定方。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就冲着系统说道:“接受。”   随后一步走出,来到了程怀亮的身边,和他讨论了起来。他想要将苏定方和周城他们单独成立一个小队,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程怀亮见秦泽执意这样,也是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这么做,就意味着秦泽要重新培养自己的人选,这些老兵们很有可能失去了这个天大的机会。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也就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种唱黑脸的做法,自然要秦泽出面。他站在队伍前面,看着这些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众人,冷不丁地就说道:“苏定方,周城出列。”   他这一声突兀的话,也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苏定方和周城从第四队走出,冲着秦泽施礼。   秦泽摆摆手,又扫视了一下众人,才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南定军第五队的成员。现在我以翊摩副尉的身份任命苏定方为第五队队正,周城为副队正。至于成员你们就自己选吧。”   “副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苏定方两人还没有说话,队伍之中却有人已经开口道。   “哼,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洋洋得意自认为高人一等吗,你们不是看不起他们不愿意接纳他们吗?好呀,现在我将他们从你们之中抽出,怎么这样也有怨言?”   秦泽知道自己这样做,容易造成军乱,可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一个月之后他们就要到达灵州,如果还是这个样子,让他如何完成程老妖的嘱托,如何完成对李二的承诺。   “副尉大人是不相信我们?”第一小队的队正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冲着秦泽说道。   “不是不相信你们,是不相信你。”秦泽瞥了一眼这名郑队正,言语之中却是丝毫不让。   他是副尉,对方不过是一名队正。如果说话的是程怀亮,绝对不会有人当面反对,可是到了秦泽这里……   “郑某二十三岁上战场,随陛下安定冀州、雍州。刘黑阀一战斩敌十二人,身上受伤七处,差点命丧当地,寇建德一战中……”   郑队正滔滔不绝,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开始一件件讲述自己的功勋,可是秦泽却根本就不理会他,直接就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就让我见识见识,下一次的强盗情报我会让你和第五队一起负责,如果你心里觉得不满的话,就用实力来说话。”   秦泽说完这些也就不在说话,而这个时候程怀亮也是走了出来,开始善后工作。   ……………………   玉山县中县衙府上,老县令正坐在公堂之上处理一件关于占地问题的纠纷。   这县令是大业十三年的状元,寒窗苦读的十数载,到了不惑之年才中了这魁首。自然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先是做了小地方的县令,最后又雷迁到这玉山,做了这玉山县的县令。   起初他也也是兢兢业业,做事一丝不苟。可随着前隋的灭亡,李渊建立唐朝,到如今已经整整十二年了。他这个县令是足足做了十二年,按理说以官场的规矩,做够六年这官员就会调任一次,为的也是不让这些官员形成党羽。   可他偏偏就在这里待了十二年,也实在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李二如今没有革职他,就已经跟对得起他了。   大唐规定六品之下的所有的官员,到了岁数必须退休。他先前做了各地的小官加上这玉山城的十二年,差不多明年也就该退休了。   所以这个也远远不如从前了,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个公堂也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突然骚乱了起来。就见一名衙役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脸慌张的样子。   本来还是昏昏欲睡的李县令,一见对方这个样子,也是心里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就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那衙役喘着粗气,指着身后的城门方向就说道:“大人,那玉山城上的强盗打过来了!”   “嗯~”李县令狐疑了一声,却是有些不相信。这玉山上的强盗虽然他从来都懒得搭理,但对方明显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呀。   “快快领我前去察看。”李县令伸出手,让衙役牵着就往城门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的城门下,苏定方和二虎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城门上,拿着弓箭的那些守城兵。   他们是带着强盗来报官的,可是这还没有到城门,这些守城兵就直接把城门给关了。不论两个人怎么叫,对方就是不开门,非说他们是要来攻打玉山城。   要不是身份不能暴露,苏定方都要冲上前撞门了。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多久,就看到城门垛上探出了一个带着官帽的老者,却也正是那李县令。   他这会也是心里烦躁,他一直懒得理会玉山的强盗,就是因为自己快要退休了。实在犯不着这个时候去躺浑水。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来攻打他们玉山城。   “来人可是玉山城李县令。”二虎一看到探出脑袋的李县令,连忙就喊道。   来之前他们已经问好了话,知道了这玉山城的大致情况。实在是懒得耽搁,也就直接叫了起来。   “正是李某,你等可是玉山之上的强盗,来这里又是做甚?”李县令狐疑地望着底下这些人,同时也是尽量地向后缩写身子,生怕会被对方给伤到。   对方的这个样子实在让二虎和苏定方他们看不下去,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些强盗给全部压跪在了城门前,随后甩下一句:“从此玉山之上再无强盗,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对方言语,双腿一夹马肚,就调头离去。   李县令立在城门之上,老眼昏花的他这会只觉得有些不真实。看着城门口跪着的几十号人,也是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边的刘主簿这会儿也是反应了过来,见自己的县令大人这副样子,连忙将他扶住问道:“大人,这城门开与不开。”   他们心里也是没底,实在是因为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如今那些人跪在城门前,明明没有人理会他们,却还是一动不动,又如何不让刘主簿觉得蹊跷。   其实那些人不敢动是因为见识了秦泽他们的能力,二当家死的时候,他们是亲眼看到了。跑是跑不过马的,若是惹怒了对方,给自己也是咔嚓一刀,那找谁说理去。   就在李县令愣神的这一会儿,玉山县里的人们也是透过城门看到了这一幕,见这平日里欺负他们的强盗跪在面前,顿时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罢了,罢了。开门。”李县令摇摇头,颤颤巍巍摆摆手,就让人把城门打开。   于是,这一幕就成了玉山县最大的谈资。而李县令也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退休,这个功绩也是随手一扔,就送给了刘主簿。   .………………   又是三天后王甫的商队才来到这玉山县,前日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   这次王甫是太原商会的大掌柜,掌握着最好的信息。此时的他手里就拿着秦泽送来的信,只不过这信里的内容,却是让他皱起了眉。   信上写的东西倒不多,只有两件事。可是这内容就有些颠覆性了,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这第一件事就是秦泽提出的银票建议,是让王甫他们借着这次和军队打交道,开始推行自己的银票。也就是先前秦泽让郑掌柜的开的凭证。因为秦泽知道因地制宜这件事,所以也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而其它的事情则是要王甫他们自己完善。   这种颠覆性的思想,几乎在一瞬间就让王甫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也知道如果真的能够推行起来,不仅省去了大量的铜钱,而且这些钱放在他们太原商会,完全可以再次利用。   而这第二件事,就更让王甫有点琢磨不透了。   “货物中点站,建立一整条货物囤积点?”   其实秦泽在看到九龙窟的情况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那个地方是一个真正的宝地,而他提出来的这个其实就是后世某东的理念。   在各个地方建立仓库,这样贩卖物品的时候,也不会像他们现在这样,要从长安一路拉到灵州去。只不过也依旧是一个概念,这些秦泽都不会去过多理会,最多也就是提大致的方向,至于怎么做就不是他的事了。   他现在可正在为一件大事而烦心,因为不知道是哪个完蛋玩意,吃了这几天的军粮,突然就想着要吃顿好的。   结果……   结果系统就监测到了……   然后……   两百多人的饭呀,秦泽怎么做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饭就像喂猪   大军离开了玉山,继续前进。然而不巧的是遇上了大雨,这个时候的路都是泥土路,这雨水一泡,路上的泥水都能没进大腿根。   不要说了人,这板车也是没有办法推动。眼看着也不能再继续前进,索性也就就地安营扎寨。   要么怎么说闲极无聊生事端,队伍这一停就是三天。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天天吃蝗虫军粮心里烦了,就想着要吃一顿好的。   这玩意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军队。不过这也属于是正常现象,起初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都没有理会。   然而……   一大早的秦泽就被系统给叫醒了,新的心愿任务就是让军队的人享受一次真正的美食。奖励值是三点心愿值,而如果任务没有完成,惩罚是秦泽拉肚子三天。   都说这拉肚子不是病,拉起来要人命,寻常人拉上个一天,也是折腾半条命,就更加不要说三天了。   所以秦泽当下就从床上跳起,差点没有直接开始骂娘。可是这气归气,这事还得做,他可不想到最后真的死在拉肚子上。   可是真的决定下来,秦泽却是为难了。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什么东西可以吃。真正能够用得上,也就他们随身带的一些军粮。   思来想去,秦泽还是打算做最简单的面食,反正后勤那里不缺少面粉,拉起面条也要快不少。   二虎一直睡在秦泽营帐之中,这些天他可是累坏了。要不断地穿梭在莽牛和秦泽身边,所以也是起的有些晚。   这会被秦泽给惊醒,也是一脸的懵逼。   “少爷怎么了?”二虎说着这话也是伸出头看了看营帐外的天空,也不知是因为下雨,还是因为时间太早,这天色还是有些昏暗。   秦泽却是冲着二虎没好气地摆摆手,撂下一句:“喂猪!”然后就走出了营帐。   这本来就疑惑不已的二虎,听到秦泽说要喂猪,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可不记得这军队里面有猪,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喂猪这事也用不早秦泽吧。   不过秦泽走了出去,二虎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大亮,因为下雨所以平日里的早操,也随之取消了。所以除了一些早起的士兵,其他的大多还在睡觉。   不过后勤的人却是已经起来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开始吃早饭了。两百多人的伙食,可足够他们忙活了。秦泽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准备烧火。   一见副尉大人亲自过来,这些人也都是止住了手里的活计。都是看着秦泽,一脸询问的意思。   “如今这军营之中都有什么吃食?”秦泽冷着脸,想想要给两百多人做饭,他这心就哇凉哇凉的。   一名后勤的主事连忙走出,冲着秦泽施礼说道:“除了寻常的军粮,还有小米、大豆和面粉。剩下的就是一些干肉和果脯了。”   干肉这东西就是提前腌制好的肉,不过这东西也不能随便动,这是用来在战时犒劳将士的。   “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呀。”   秦泽心里也是一声哀叹,眼角却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往一边躲开。   这一下秦泽也是起了好奇,也是随着余光就看了过去。这一看也是笑了起来,原来那躲在一边的可不正是先前跟着自己的王大义和王大牛。   当初这两个人家伙实力把自己给坑了出去,从那以后秦泽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却不想在这里又碰到了。   有熟人就好办,这两个怎么说都是跟过自己,总比其他人用的顺手。当下也是伸出手冲着就招手道:“大义、大牛你二人过来。”   他这不招手也罢,这一招手两个人却是往一边躲的更厉害。这就让秦泽有些伤心了,正准备再次开口。却是突然发现这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周围这些人都是盯着二人,脸上……   都是愤怒呀……   “这是?”秦泽也是一愣,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一下角落里的王大义和王大牛是彻底躲不住了。两个人那是叫一个欲哭无泪,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初他们被派去协助秦泽做蝗虫军粮,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他俩硬是傻乎乎的把自己给坑了,看秦泽的处境就知道他们这两个“帮凶”也不好过。   最后还是程老妖可怜他们两个,将他们给收进自家程府的后厨。洗白之后也是换了姓名重新给塞进了这南定的队伍。   本想着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人还记得他们,在边关溜一圈回来,也就能重新归队了。   结果……   一声大义、大牛,两个绝望到想哭的人……   “属下王大义(王大牛)参见副尉大人。”两个人一脸不情愿地向着秦泽施礼。   这会儿秦泽也算是看出一点门道,知道自己可能一不小心暴露了他们。不过脸皮厚就这点好,硬是当做不知情的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二人,也好我有事情正好要托付你等。你们就先停止生火吧。”   秦泽又让那主事的将所有人给聚拢过来。这才开始说道:“大雨一连三日,将士们皆是心中烦闷。我也素来听说将士们不喜欢吃那军粮,想着要换个口味。我这个做副尉的也是十分忧心,这是夜不能寐的才突然想起一道美食来,这才特意来知会你等。”   说完冲着一脸仇大苦深的王大义和王大牛招招手。让他们二人上前,这才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这面条你们二人可还会拉?”   见二人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秦泽也就直接吩咐那名主事道:“你且先让他二人教你们如何拉面。先把面条拉好,然后再等我下一步指示。”   面条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肉和蔬菜了。这个倒难不倒这些人,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旁边又是大山,自然是不缺少野味。   可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一听自己要给他们改善伙食,顿时就一个个捂住嘴巴。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直惹的秦泽牙痒痒。   没办法名声这东西,一旦臭了想要恢复过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好,你们既然如此嫌弃与我,等下就莫要吃我做的饭食。”秦泽指着这些人的鼻子,直接就骂道。   “不吃,就不吃。”一名老兵小声嘀咕了起来。   他声音虽小,不过也被耳尖的秦泽给听到了,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好在这会儿程怀亮也是听说了这件事,赶了过来。这才好不容易将秦泽的气给消下去。   最后秦泽直接就发话了,想要吃饭的就去山上打猎,要是不想吃的就继续躺在这里。   这句话还是有些杀伤力的,这些人虽然不情愿,但是一听没饭吃,那怎么能忍,当下也是一个个开始行动。可绕是如此硬是有二三十个人,还就是不动,不仅不动还都是一脸的不屑。   在他们看来能把蝗虫做成军粮的秦泽,指不定又弄出什么东西来埋汰人……   至此秦泽的喂猪事业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就是不知道这将近两百人上山打猎,能拿回来多少。   估计这拿将士们当打猎用的,秦泽也是独一个。好在他们效率也高,不到半个时辰就陆陆续续提着野味回来了。   各种山鸡、野兔,厉害的几个人一起抬着一头鹿,更让秦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苏定方一个人扛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我滴个乖乖,那东西都快比他都大了。黑乎乎的看上去赤面獠牙,端是有些吓人。   他这一手也是让所有人纷纷侧目,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   而到最后就连秦泽也是看呆了,因为这些人带回来的东西,还真是五花八门。   甚至到最后张宝,还直接扛着一条大虫回来了,大虫也就是老虎。这个称呼也是从唐朝开始的,为的就是避讳李二祖父李虎的名讳。   看到这老虎秦泽也是心里一个咯噔,虽然他不认识这是什么虎,但看样子在后世绝对是保护动物吧。   这怎么想想要吃这东西,还有点小激动呢?   一大堆的各种东西被秦泽给带到了后勤去,这个时候这些人也是快把面条拉完。这会也是一个个兴奋不已,因为在他们心中这拉面条绝对是一个不传之秘,副尉能够这么爽快地教给他们,自然是十分高兴。   连带着对王大义和王大牛的恨意,也轻了不少。   秦泽又吩咐其他人过来一起宰杀这些动物,将肥一些的肉给剔出来,等着用来炼油。只是这些人竟然不吃内脏,这让秦泽有些心疼了,不过也不敢乱吃,只是让人把野猪的内脏给留了下来。   接下来可就是王大义和王大牛最风光的时候了,在秦泽的指挥下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炒菜这个东西。   看似简单的一个炒菜,可是却在整个后勤引起了轰动。其实炒菜最开始出现在北宋的时候,是作为不传的独门手艺,也只有汴京那种繁华之地才有,而且要么是高级餐馆的厨子,要么就是大门富户家的顶级厨师。   在这个手艺就是生命的时代,秦泽的这种无私,也是让这些人瞬间就对他尊敬起来。   炼油、炒肉、炒青菜……   在油的激发下,肉的味道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一时之间整个军营之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肉香。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种香,是水煮永远不会有的香……   嗯,秦泽的喂猪事业,又前进了一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人偷吃屎   依旧是没有辣椒,这让秦泽很不适应。他甚至耍起了小聪明,准备向系统兑换个几斤辣椒,然后用里面的种子,重新种植。   结果系统很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种辣椒的种子是不可能生长的,除非秦泽能够支付五十点心愿值。   他支付个屁,穷得叮当响,怎么个支付。   大不了以后有时间了,让人走一趟南美洲,把辣椒给带回来,而这之前就先忍忍吧。反正还有芙萸这个东西可以将就一下。   一碗臊子面,精髓在于汤红肉香。虽然秦泽做不到汤红,但是肉香却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还都是各种野味,炒过之后也是更加的香。   香料之类的也是别指望了,这东西贵的要死,秦泽根本就用不起。一碗臊子面,也是能怎么简单就怎么简单。可绕是如此这味道。也不是水煮清蒸可以媲美的。   吃饭的时候整个军营上下的将士们,第一次充满了期待。一个个早就馋的不得了,急匆匆盛了饭,蹲在地上就呲溜呲溜地吃了起来。   有些老兵一时心急还咬了自己的舌头,就这还舍不得停下来,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塞。有些人还吃着吃着吃哭了,人家问他为什么,小山似的汉子竟然说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想起了自己家里的老母亲……   “这他娘的怎么这么窝囊!”   秦泽也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一碗臊子面就能让他们感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怜惜了。   不过这接下来就好玩了,先前不愿意去打猎的,这会也是拿些碗筷,一脸笑意地往自己兄弟边上凑。   伙上是不可能给他们打饭的,这个秦泽已经交待了。但是他却没说他们不能吃别人碗里的,只是他太低估这东西的吸引力。这些人不论靠近谁,那人都是一脸不乐意地捂住自己的碗,然后直接就挪开,换个地方继续吃。   他们是求爷爷告奶奶,先前是硬气无比,现在是反倒是卑躬屈膝。   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给伙上交待了一声,等过个一会再给那些人打饭,这才开始自己的大餐。   猪大肠、猪肚、猪小肠……这可都是好东西呀。只不过这东西本身味道太大,加上唐朝的烹饪手段太低端,所以这东西一直以来都是直接丢弃的。   但是在秦泽看来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为了不引起轰动,秦泽还特意将东西带到一边的河边。先将一切洗净,然后将上面的那层油给刮掉,这大肠之所以这么臭也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来之前他可以已经给程怀亮说好了,这家伙这会还等在帐篷里吞口水呢。   洗干净了之后,秦泽这才又悄悄返回军营。一头扎进了后勤就要炒菜。   只不过那些伙夫们一看秦泽要炒这东西,当下都是死活不同意。在他们看来这东西装过屎,那就是和屎是一样的,怎么能够用吃饭的锅来糟蹋。   最后还是秦泽好说歹说,才给他一个破了一个小洞的铁鼎。依旧是没有炒锅,秦泽只能用这个东西慢慢来炒。   特意找二虎要了一些香料,又跑去找孙思邈要了一些酒精,秦泽这才开始下手。   只是这味道实在太大,尤其是下锅以后。那些离得灶台近的将士们,还是闻到了这个味道,当下也都是皱着鼻子,探头往里望。   “冯主事,这副尉大人不会是在偷吃屎吧?”一名将士望了半天,这才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冯主事听了也是有些尴尬,这些当兵都是粗汉子,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可不会在意好听不好听。   不过冯主事也知道秦泽是在干什么,可不就是跟吃屎一样吗,只不过为了秦泽的面子,才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可是他再隐瞒,也藏不住这散发的味道呀。当下关于副尉大人偷吃屎的事情,就在整个军营传遍了。而对于这个秦泽还是一无所知,他这会儿可是全身心投入到厨艺上。   一共三个菜,爆炒猪大肠、爆炒猪小肠、爆炒猪肚。你要是问为什么算是爆炒,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整整三大锅的这些东西,秦泽用了好几个饭盒才将这些东西装好,这才带着东西往自己的帐篷里面走。   只是这一路上将士们看他的目光,让秦泽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吓的秦泽死死捂住手里的饭盒,生怕这些人冲上来,偷吃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他想多了……   他当然是不知道关于副尉大人偷吃屎的这件事,已经在整个军营里传开了,这会这些将士们看向秦泽的目光中,除了恶心之外,还多了一丝的敬佩。   屎你都吃,还是偷吃。就凭这个我敬你是条汉子!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秦泽也懒得过问,而是带着东西直接离开了。到了这帐篷中却是看见不止程怀亮和二虎在这。连莽牛和无常也不知道什么跑来了,而且再一看一边的位置上,孙思邈也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你们?”秦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这些天我师徒二人,可是为秦公子操碎了心。如今吃秦公子一顿饭,也不可以吗?”无常却是第一个开口,他现在穿着一件素色灰衣。   依旧是那绝美的脸蛋,加上稀疏的胡须,更是让人觉得这个人,有种诡异的俊俏。   “老夫听说秦公子要借酒精来做实验,自然也是好奇心盛,这才跟过来看看。”孙思邈端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先前秦泽找他借酒精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要知道这东西自从落入了孙思邈的手中,他就恨不得把这东西给好生藏起来。   要不是秦泽说自己要做什么酒精实验,他才不会借给秦泽,不过现在看来……   “好说,好说。东西在这里。”秦泽嘿嘿一笑,也不多说就把食盒给打开了。   一股浓郁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臭味,顿时让所有人一惊,随后都是齐刷刷地往后退去。   程怀亮还捂着鼻子一脸惊恐地看着秦泽说道:“你吃屎!”   “呸,你才吃屎!”秦泽顿时火大,这不是埋汰人吗。当下一甩筷子说道:“有本事你就别吃。”   他说的十分硬气,而且还直接伸出筷子从里面夹出一块,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这东西有人趋之如骛,有人却避之不及。就好比臭豆腐一样,喜欢的人奉之美味,不喜欢的人当它是……   “鲜嫩爽滑有筋道,虽然没有辣椒,但花椒也已经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憾……”   秦泽这边吃边评价,直看的程怀亮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二虎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小心地夹了一块,然后飞快地扔进了嘴里。   要不是对秦泽厨艺的自信,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干的。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一入口,他就感到了一阵无比浓郁的香味,几下咀嚼之后,又是一股不同于一般的香臭之味传来。   顿感唇齿留香!   “嗯~”二虎闷哼一声,却是眼睛一亮,也是尝出了其中的美味,又是伸出筷子去夹别的。   有他做这个示范,无常也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品尝了起来。也是瞬间就被吸引住,也是开始飞快的吃了起来。   这一下其他人也是忍不住了,就连孙思邈虽然是一脸的寒意,但还是伸出筷子品尝了起来。   实在对于秦泽将如此珍贵的酒精用来炒菜,让孙思邈极其肉疼。要知道这东西在他手里这么长时间,除了研究了几次之外,他连盖子都不敢开。可如今……   “唉,这东西真好吃!”   孙思邈心里一声长叹,下半句却是直接跑歪。   这一次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了,都是开始吃了起来。   而那些在外边的将士们这会也吃的差不多,除了先前那几十个嘴硬的,其他人也都是围在了秦泽这帐篷周围。   “你是不是看错了,副尉大人真的偷吃屎了?”一名士兵小声地问道。   “真的,先前我亲眼看到的。不信,你自己闻闻。”那名士兵也是指了指帐篷,让他自己闻。   “咦,不对除了臭味,好像还有别的味道。”   有人鼻子厉害,闻到了肉香。当下这些将士们就分成了两派,一方认为秦泽他们就是在偷吃屎,一方认为他们不过是在吃特殊的肉。   两方争论不下,最后还立下了赌注。然后才悄悄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往里面望去。   而这个时候也是秦泽他们吃的起劲的时候,不论是大肠还是小肠,都是不停地往嘴里塞。   那负责察看的人顿时一捂嘴,差点就吐了出来。因为在他的观念里,那些东西就是用来装粪便的,所以吃起来就是如同在吃屎。   这一下整个军营都炸锅了,因为吃屎的可不仅仅有一向怪异的副尉大人,连校尉大人也在。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一边坐着的孙思邈,也是在大快朵颐。   这下他们就犹豫了,因为说秦泽吃那啥,他们倒也相信,可是孙思邈却是不至于呀。   秦泽才不会管这些,这会系统也判定他让两百多人吃一顿美食的任务完成,给了他两点心愿值。现在他身上已经有了三十四点,加上还没有实现的周城的心愿,一共就是三十六点。   他们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大雨一下就是困在这里三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快培养这些士兵,不然上了战场也是送人头呀,一不小心来个团灭,那可就扯淡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突发状况   一顿饭吃得众将士心服口服,连带着秦泽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有了改观,只不过实在是偷吃屎这件事,让他们有些耿耿于怀,所以这看向秦泽的眼神还是怪异的。   吃完了饭,程怀亮也是心满意足地拍拍了自己的肚子,又责备了几句秦泽不应该如此纵容这些将士,说这样会把他们的嘴养叼,这才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你以为秦泽愿意呀,他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不过这家伙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先前吃的时候是一句话都不吭,这会吃完了事就多了。   懒得搭理他,摆摆手就把他送了出去。这一回来就又被孙思邈给拉住了:“秦副尉呀,这酒精可端是珍贵,可是浪费不得呀,以后还是莫要再如此了。若是秦副尉不介意的话,何不将此法传授与我等。如果此物可以大量制取,也是我大唐将士的福音呀。”   孙思邈还是有些心疼秦泽用酒精做饭这件事,当初秦泽就给了他一小瓶,实在是禁不起用呀。   秦泽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倒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这东西实在是耗费太大。其实也就是将酒水再次加工一次,但十斤酒都出不了一斤的这东西,所以……”   秦泽说到这里,也是止住了余下的话。其实就目前来说这东西的确不能大规模推行,但是只要撑过了这两年就可以了。   贞观二年的蝗灾加旱灾,贞观三年的水灾,都让粮食大幅度减产,百姓甚至都不能裹腹,还谈什么酿酒。   不过到了贞观四年风调雨顺,大唐也迎来了一场真正的大丰收,到时候斗米不过才四钱,而那一年也是贞观之治全面开启的一年……   孙思邈一听这东西竟然需要这么大的成本,当下也是眉头一皱,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两人一走整个帐篷之中,也就只剩下秦泽和无常他们几人。说实在的秦泽还是觉得挺对不起无常的,来之前答应要管他们三顿饭,可现在这么多天了,也不过请他们吃了这一顿。!   “秦某在这里谢过无常兄了。”秦泽一抱拳冲着无常说道:“不如还是留在军营之中的,打探的事情我已经让周城带着人出去了,想必这会也应该已经摸到了方武县。你们也好生歇息一番。”   无常听了,慵懒地伸了一个拦腰,晃动自己的脖颈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就不怕对方逃走或者故意陷害你们吗?”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总要给个机会试探他们一番,不然留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而且我也不止派出了一队人马。”秦泽说着这话,也是凑到了无常他们的身边。   说来说去他们几个才是秦泽的保护伞,这么长时间也是他们在保护着他。   而且这离得近了,秦泽也是越看无常越是觉得好奇,只见他眸明齿皓,脸上也是光滑无比。   可就是嘴上的胡子,以及高高隆起的喉结,让秦泽一阵惋惜。   唐人好男风,多男宠。以前他是一直不相信,现在近距离的接触到无常,却是也信了三分。而且无常的身子有一股很淡的清香,闻起来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这味道恐怕也就秦泽这属狗的鼻子能够闻到。   秦泽这边打量着无常的侧脸,对方却是忽然转过头,眨巴着眼睛冲秦泽一笑,身子就欺了上来,盯着他的眼睛就坏笑道:“秦公子莫不是也好男风?”   另一边的二虎和莽牛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无常这样,也都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把桌案上的东西捡拾捡拾,就退了出去。   这一幕突然就让秦泽有些脖颈发凉,心里止不住打颤:“难不成好男风的是无常,而且看这架势,这是要……”   “嘿嘿。”秦泽讪笑一声,慢慢移开了身子,盯着无常就笑道:“无常兄用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哎呀,秦公子一直盯着伦家看的,伦家也是一时害怕,才说错了话吗。”   这突然之间无常的声音就变了,变成了极其细腻的女人声,而且可谓是字字娇羞,句句生情呀。   可关键是……   这是张长着胡子的脸呀……   “我尼玛……”秦泽怪叫一声,从地上就爬了起来,指着无常哆哆嗦嗦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这会儿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怎么就突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声。   “秦公子这样,可真是伤了伦家的心。”无常却是不依不饶,甚至还小女儿姿态一般地翘起兰花指,轻轻地做了一个遮眉的动作。   绝望,一种深深的绝望。   秦泽闭上眼,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张动人心魄的脸,加上这温婉动人的声线,可……   却偏偏生是男儿身……   “你且好生说话,莫要再捉弄于我。”秦泽身子开始后退,这种强烈的反差,实在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哈哈……”无常见秦泽这样却是捂着嘴笑了起来,他这嘴一捂上,秦泽顿时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他的笑可以说是极其的动人,既似说不清的小女儿娇羞,又似不胜清风的浅吟低唱。   尤其是这嘴巴一捂上,看不见了胡子,反倒是顺眼多了。   只不过这笑过半声之后,却是声线又一转,这次变成了秦泽以往听到的男儿声。   这尼玛简直就是要人奔溃了,这一男一女的是要玩死自己呀。   秦泽是实在招架不住了,连忙一拱手说道:“这些天你和莽牛就跟着队伍吧,说好了要管饭的,自然不会食言。”   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只留下身后笑得前仰后合的无常。连连摇头嘟囔道:“真是有趣。”   二虎和莽牛这会已经跑去和苏定方切磋去了,其实说是切磋也就是消遣时间。而且这整个军营里,苏定方对二虎还不错,所以有事没事两个人也会凑在一起。就是不知道莽牛也跟上去,苏定方会不会招架不住。   秦泽这逃似的出了帐篷,就看到几名将士们抬着一名老兵,往军医的帐篷边跑去。旁边还跟着几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慌。   秦泽也是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就拉住一人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人一脸的惊慌,被秦泽给拉住之后,眼神也是有些躲闪。一看到这个,秦泽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立马就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那士兵见隐瞒不住,才哆哆嗦嗦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原来因为这几天都是大雨,所有人身上都是潮湿异常。然后这几个人就觉得实在难受,竟然偷偷跑去河里洗澡。谁知这洗着洗着,其中一个就突然浑身抽搐地倒了下来,吓得他们几个也是连忙将人给抬了回来。   秦泽这一听也是一肚子火大,顿时脸色就阴沉的可怕。可是也没时间追究,眼下还是先看看那人情况再说。   等到秦泽过去的时候,孙思邈已经带着军医围在了一张床铺上,而一名汉子正躺在上面,捂着肚子直打滚。而且嘴唇变得煞白,头上也是出了一层冷汗。   孙思邈在一边小心地把着脉,却也是一脸的愁容。秦泽一见孙思邈露出这表情,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当下就把其他人给轰了出去。   然后自己也是凑了上去。只看了对方一眼,秦泽却已经基本明白了个差不多,知道对方这不过是常见的急性肠胃炎。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孙思邈怎么说。   这一会一众军医也是围在一边,都是仔细地端详着孙思邈,看着架势明显是借鉴的心思更大一些。见秦泽往这边凑,军医们也是不情愿地让开一个位置。同时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孙思邈,生怕会错过什么。   “连日大雨湿气本来就重,今日又吃食过多。腹中积食未消,本就脆弱不堪,再加上生饮冷水内,造成腹热紊乱。脉象杂乱而虚弱,面生冷汗可见胃内虚火不起,又遇外冷,这才造成如此。还是要先固本培元,小心医治。”孙思邈细细地说道,一边的军医们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秦泽看了看躺在床上还在打滚的汉子,也是不由地撇撇嘴。这其实就是因为这家伙往日里肚子没多少油水,今天吃了这么油腻的东西。本来肚子就有些承受不了,再加上又饮用了大量的冷水,造成肠中大量的钾离子流失,所以才会气质抽搐痛苦不堪。   不过孙思邈也没有说错,只不过这会看那人疼的样子,秦泽也是有些不忍,就冲着旁边的一人说道:“去伙上要些面粉来。”   面粉这东西吸水,而且养胃还能补充钾离子。对付这种突发情况,服用一些面粉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只不过一边的众军医本来见秦泽凑上来,就有些不满。这会见他要让人拿面粉来,也是彻底不耐烦了。   不过孙思邈却是收回手,冲着秦泽问道:“秦副尉懂得此道?”   “不懂,只是知道这个偏方,可以减轻一点痛苦,不过根治起来还是要麻烦孙神医。”   秦泽总不能和他说这叫急性肠胃炎,这喂面粉也是用里面的淀粉来缓解症状吧。   “秦副尉,人命不可儿戏,还是莫要开玩笑。”一名军医明显对秦泽这种不负责的态度,有些不满。   不过秦泽也知道人家是救人心切,也就摆摆手说道:“不如这样,等下要是他吃了我的面粉要是有了减轻,你们以后看到我就不许再摆着一张臭脸。当然若是没用,我以后绝不多说一句话。”   秦泽在无常那里吃了憋,当然就要在别的地方找回来,而眼下刺激一下军医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快面粉就被送了过来,秦泽也不含糊就开始往那人嘴里喂。而说来也奇怪,这原本还疼的打滚的人,在吃了面粉之后,竟然渐渐止住了身子,表情也是松缓了下来。   “这……”   几名军医面面相觑,都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用生命钓鱼   秦泽这摆摆手正准备装一下,一边的孙思邈却是笑了起来,伸出手按了按那人的肚子,然后就开始脱那人的鞋。   这一下那些刚刚还有些尴尬的军医们,也都是被孙思邈给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人见他这样,也是恍然大悟说道:“此人可是得了下痢?”   能够成为军医的自然水平不会太差,虽然没有上前把脉,却也看出了端倪。   下痢也就是所谓的拉肚子,正是急性肠胃炎的一种症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到这家伙的样子,秦泽反倒是好笑起来。这早上还被系统威胁说要给他们做饭,不然就惩罚自己拉肚子,可现在……   就算这人恢复过来,少说也要拉上个一两天。   嘿嘿……报应不爽呀!   这会儿孙思邈也是褪去了那人的鞋袜,又将他的下衣解开,在那人膝盖之下三寸的地方,轻轻用手揉捏了起来。   随后等到那处皮肤发热之后,才又打开自己的针袋,拿出一根银针,认准的位置就插了进去。   轻揉慢捻,慢慢用两根手指轻轻转动,时不时还用拇指弹动一下银针的尾部。   “此处乃是足三里穴,以银针运之,待之盏茶即可。”   孙思邈还在讲解着,秦泽却是兴致缺缺,先前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不想只是一场闹剧。   不过这私自下水,还违反军规大量饮用生水,可就触了秦泽的霉头。这次还只是下痢,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喝出个阑尾炎!   当下也是不含糊就去找了程怀亮,将这边的事给他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要另外惩罚饿他一天。”   程怀亮听了一愣,实在是摸不着秦泽的头脑,也是开口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一大早的给他们做饭?”   “那是他们的心愿。”秦泽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饿他一天?”程怀亮也是被秦泽这不着调的言论给弄迷糊了。   “因为这是我的心愿。”   程怀亮:……   饿是要饿的,孙思邈也是知道这个时候,那人不能再暴饮暴食,饿饿反而对他还比较好。   反正拉肚子起来,吃啥也没用。   只不过除了这个,这些私自下水的人,每人还另外军法伺候,每人各打了十五军棍。   不论程怀亮和秦泽看起来资历有多年轻,但他们始终是陛下钦点。军法处置起来自然也不会有人不服,这十五棍打下去,却也让整个军营的人,再也不敢偷喝生水。   因为孙思邈已经给他们上了秦泽所谓的卫生课,而他的话向来是最具有可信度的,所以这一场闹剧下来,军队的卫生情况也是上升了一大截。   大雨停后的第二天,天气放晴之后,夏日的太阳又是高高悬起,半天时间就将地面炙烤一干,队伍也就开始重新触发。   秦泽派出去的斥候们,也是将最新的消息给带了回来。这一次秦泽是有意让第一小队的斥候,和第五小队的周城几个人一起。   这周城固然有些天赋,但还是需要有人指引,而秦泽也欠着他的一个心愿任务,自然也是要费力劳神了。   从玉山出发之后,往南又走了五天,他们也就算是彻底出了长安地界。到了这片区域就是成功进入了陇州。   陇州地处渭北黄土高原南部,东连千阳,南接华亭,其内算得上大点的州县,也就有方武、崇信以及灵台县。   这地方可以说长安的最后一道屏障,在历史上也是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夏朝属雍州之城,商朝为矢国领地,西周为秦非子食邑,战国时秦设千县,足以看出其有多么重要。   可如今这个地方却并不太平,实在是因为突厥太过猖獗。贞观元年的时候颉利大军就从这里经过,虽然李二渭水一盟喝退了众人,但十万铁骑早就让这个地方变得脆弱不堪。   更是由于往南去就是灵州,所以这里的治安向来就差到了极点。不过这倒是让秦泽他们高兴不已,因为在斥候带回来的情报里,就查明了这里有一伙将近一百人的强盗。   对方已经盘踞在这里有五六年了,也是一方独大,靠近这里的方武县,几次出动府兵想要围剿这些人,却都是被他们给逃脱。这一来二去也就没了办法,反倒是让他们越来越壮大。   那山叫柳阴山,因为这伙强盗的头子是一个叫齐黑子的家伙,所以他们驻扎的地方也就叫齐家寨。   这里的地势不同于周城他们的玉山,这里洞穴倒不是太多,反而是有着无数的暗沟。而且那齐家寨两面都是断崖,南面又是沟壑纵横,加上树木杂生,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落下。   所以不熟悉地形的人,一旦进入那里,基本上也只能看各自的运气了。   剩下的北面却又有一条小河,自陇州地界绵延而过,在这齐家寨处也有五六丈。而这个地方除了一道竹排桥,寻常人想要攻进去,就只能下水强攻。而平常这竹排桥也是被这伙人给收了起来,所以他们才能这么无法无天。   斥候们探清了地形,无常就带着莽牛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一条路,或者能够混进去。   这一次就不再如同上一次那般的随意了,对方人数在一百人左右,虽然自己这边有着精良的武器,但一旦发生交手,自己这边也不会好过。   一开始秦泽两个人也是盘算着绕过这里,但最后还是觉得不能逃避,要打仗就要死人,这是谁都懂的事情。而且这些将士们一个个都是士气高涨,早就被齐家寨里那丰厚的分红给鼓足了勇气。   见他们这样,秦泽两人也是不含糊。秦泽更是向他们允诺,只要能够攻下这齐家寨,该有的分红一份不少。就算是战死在这里,钱也会由太原商会的人送会他们家中。   ……………………   两天后,这柳阴山这就又出现了一队二十来人的商队。清一色的都拉着沉重的板车,而再看那领头的人,却是一个面色白净书生模样的人。松松垮垮地骑在一匹马上,悠闲地向着方武县靠近。   这不怕死的还能是谁?   当然是秦泽这个倒霉的家伙。谁让他看来最具有迷惑性,而且天赋也不错,所以就又充当了这次行动的诱饵。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呀。   这一次因为应付的人太过厉害了,所以秦泽特意带上了无常三人。虽然这样还是让他心里十分没谱。   计策和上次的一样,由秦泽将人马给引出来。然后另一边的程怀亮则带着人包抄,这一次他们就没有再派人去抄对方老家了。这里地形不像九龙窟,只要抓住对方的首领,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秦泽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整整十辆板车,每一辆里面都堆满了粮草。先行的斥候正在前方勘察,也是传来发现对方的预警。   只见浩浩荡荡将近六十多人,就从四周的山上冒了出来。这些人可不像先前周城他们那样穷的只能拿农具,秦泽可是看出这些人手里可是都有真家伙。   都是拿着柴刀之类的长刀,甚至里面还有二十来人骑着马向着秦泽冲来。   秦泽也是连忙让所有人停下来,将板车给聚集在一起,众人都是围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冲来的强盗。   将近六十多人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将秦泽给牢牢围了起来。为首大当家齐寨主这个时候,也是直接举起手里的柴刀冲着秦泽问道:“你等是哪个商会的,不知道我柳阴山的规矩吗?”   熟悉的问话,可气氛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哪怕是秦泽这会也是手心冒汗,抬头望向了一边的山上,那里的树林里就站着一个斥候,见秦泽望向他,也是手里拿着一面青色的旗子就挥舞了起来。   这正是秦泽最近琢磨出来的旗语,以前军队里面虽然也有五色旗,但最多也就只是做标记用。要下达命令还要配合鸣鼓,实在是不实用。   而上一次的秦泽就已经看出了,各个小队的行动基本上都是事先定好的。而在行动的时候,一旦情况有变,想要快速下达命令,就变得极其困难。所以秦泽才将这东西给鼓捣了出来。   而事实证明这东西的确有用,从对方的动作中,秦泽就已经知道了,程怀亮他们还需要一盏茶的时候,才能到达这里。   因为怕察觉出来,所以程怀亮的队伍也不敢靠得太近,都是藏在另一边的山坳处。   得知了这些,秦泽也是微微苦笑,转头迎上了齐寨主的问话。   “小子乃是过路的商人,实在是不知贵宝地有如此情况。所以一时有所冒犯,还望多多担当。”秦泽轻车熟路地上前回话,不过也是身体紧绷,只要发现一个不对,立马就准备逃跑。   “噢~”另一名像是二当家的人,却是皱起了眉问道:“我怎么不记得这附近有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哪个商会的?”   果然对方没有那么好骗,不过秦泽也是想好了对策,也是和对方周旋了起来。   另一边的程怀亮已经将人员分配好,让第一队的骑马先行,随后第二队的人弓箭骚扰。而剩下的人则是从两侧包抄,这是典型的军阵做法。程怀亮用在这里也是为了磨练这些人。   在程怀亮们靠近这些人百丈以内之后,也是冲着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交待了两句,让他把消息传给秦泽。看看他那边什么情况,只要他那边一有不对,程怀亮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只是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程怀亮这边还耐心等待的时候,秦泽那边却是发生了变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获全胜   些许是看出了秦泽他们几人的异样,大当家的突然就惊咦了一声,指着几人的板车说道:“里面放的什么?打开看看。”   自然是不能打开,他们的兵器虽然放在角落,但是这么多人的注目下肯定会被发现。   那齐寨主见秦泽几人站立不动,随后也是目光一沉,竟然是二话不说,直接举起柴刀对着秦泽几人就冲来。   “众兄弟跟我冲,杀了他们。”齐寨主一马当先,身后那些人也是瞬间发动。   秦泽也是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如此嗜杀,当下也是一声长啸,所有的老兵顿时推着板车,向着迎面而来的强盗冲了上去。   马蹄飞溅,气势汹汹。为首寨主自马上一跃而下,向着秦泽就是一刀砍来。无常闪身而出,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一尺多长的折扇。   而一边的二虎也是一把拉过秦泽,将他护在了身边。   那边的山上斥候也是发现了这边的不对,连忙挥动着青旗,传递着消息。   一见如此,程怀亮几人哪里还敢犹豫,第一小队的三十名骑兵,就迅速向着山下跑去。   “弓箭手准备!”程怀亮一边指挥着众人冲锋,一边伸出三根指头开始倒计时。   待那骑兵冲至山下后,那些强盗之中也有人迎了上去。而这个时候程怀亮也是看准时机,低喝一声:“放箭!”   登时天空之上就升起了一团黑雾,自空中散开,向着骑兵面前的强盗疾射而去。也不在乎准头,如此多的流箭总有射中的一只。   对方也是没有想到秦泽这边还有弓箭,当下队形就是一乱。连忙就要往四周散去,想着先避开这一轮射击,随后再上前迎战。   程怀亮他们巴不得对方能够自乱阵脚,可也就在这时,那强盗之中一人却是握着柴刀,对着众人呵斥:“莫要惊慌,就地格挡,待弓箭一停立马随我前进。”   这明显也是一个领头的人物,明白弓箭手的局限性,知道只要能够贴近对方,对方也就不敢再射箭。   而此时一轮弓箭也已经结束,山上的斥候挥舞旗帜。骑兵也是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就冲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秦泽几人情况却是十分不容乐观,他们只有二十多人,对方明显是拿定了主意,要先把他给斩杀,所以把最好的骑兵都围在这里。   一众将士从板车之中抽出兵器,都是清一色的陌刀,这东西其实专门是针对突厥骑兵的,用来斩马首和马腿还是十分厉害的。   “所有人向西突围!”   虽然有二虎和莽牛护着,但秦泽还是极其危险,不过绕是如此他还是指挥着众人往西。   程怀亮他们就在西面,这个时候的步兵,也开始往山下包抄。只要能够撤到那边,就不用在担心这些强盗。   可是见到有人包围而来,这些强盗却变得更加疯狂了,就如同不要命一般向着秦泽冲来。   好在一边的无常却是以一敌三,硬是拖住了对方的三名当家,才让秦泽等人有了喘息的时间。   齐寨主也是觉得事情不对,知道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要被围剿。当下就是虚手一晃,整个人疾步而退,就地一滚就脱离了战局。   而后也不待众人反应就又是向着秦泽冲来,他这一手十分的突兀,无常想要回身营救,无奈却被另外两名当家的死死纠缠,让他短时间根本就无法脱身。   好在这些强盗和军队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打起仗来没有章法。在他们看来人多就是最多的优势,所以这会可以说都想着将秦泽给挟持住。殊不知这围成一团,恰恰阻碍了齐寨主的进攻。   也是趁着这个时间,几名老兵也是推着板车向着齐寨主撞去。却不料对方脚下就这么突然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而后手起刀落,直接就砍在了那名老兵的胸口之上。   随后也是毫不停留,在那人的身上又是一点,就向着秦泽扑来。   而就这一会儿的时间,秦泽他们的人也是死伤大半,如果不是有着莽牛和二虎在一旁相助,估计他也早就躺下了。   可绕是如此见齐寨主飞身而来,也是瞬间让秦泽他们突围的身形一顿。莽牛二话不说甩手就是几点寒芒,直取对方的面门,让齐寨主也是不得不停顿躲避。   而这个时候紧随其后的二虎也是虚手一招,一柄战斧就出现在手中。他也知道对付这种情况,这战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就这么欺身迎了上去,将齐寨主给逼的连连后退。而也是趁着这个时候,二虎一斧头劈下,正对着后退的齐寨主。他和莽牛配合的极其完美,出手的时候正是齐寨主落地的瞬间,这个时候对方重心未稳,突然被人攻击,只能举刀格挡。   他的刀都是自己打造的柴刀,对付寻常的人或许还有些作用,但是对上二虎手里这钢铁打造的战斧,瞬间就落了下风。只听一声清脆,随后就见齐寨主手里的柴刀,已经豁了一个大口。   而二虎也不和他恋战,又是一转身就回到了秦泽的身边。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那边的斥候不行地挥舞着青旗,已经开始了第一轮猛攻。   张宝带着一百多人从左侧冲出,气势汹汹一点不弱。尤其是他一人当先,手里的陌刀都比寻常人的大上几分,手起刀落之际已经将一人斩落在地。   这会儿见突然冒出个这样的人,这些强盗也是心里一慌。他们平日最多也就是应付一下方武城那些廋弱府兵的围剿,那些人个个都是怜惜性命的人,加上指挥的县令又一窍不通,所以还真压不住他们。   可如今别的不说,单说张宝这手起刀落的利索样子,就已经让他们有了后退的心思……   尤其是认出陌刀之后,这些强盗就明白秦泽他们是什么人,这下不免心里的气势就又弱了三分。那一名当家的见有人想要后退,也是二话没说直接一刀将那人就砍翻在地,随后一脚将那人踢到人群中间,嘶吼道:“临阵脱逃,该杀!”   这种野蛮的做法还是有效的,这些强盗见后退无路,也就开始拼命向前冲去。横竖都是死,向前还有一线生机。   张宝见对方冲上来,也是戏谑的一笑,伸手一招身后的队伍再次散开。这次可不是包抄阵型,而是左侧夹击,为的就是将这些人给往右赶。那里埋伏的是程怀亮他们,只要张宝能够将对方给死死压住,到时候程怀亮他们从对方背后出手,绝对能将对方给剿灭。   战局持续到现在,军队的优点已经完全显现。这些强盗再厉害,也不过只是寻常的百姓。没有章法,没有阵型,就想着横冲直撞,面对秦泽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只不过在杀羊之前,还是要把肥羊的犄角给拔掉,不然还是不好下手。   队伍不断压近,一边还在不停向着秦泽猛攻的齐寨主,也是看出了自己这边不占优势。当下也是开始带着骑兵,开始向着张宝他们冲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利用马的冲击力,在张宝的阵型上撕出一个口子。   他们这一动,秦泽几人反而是轻松不少。这些人这会也是疯了,一个个直接拿柴刀就插进了马的屁股里。   这马在吃痛之下,登时就如同疯了一般,向着张宝他们就冲去。   而也就在这时,早就埋伏在一边的弓箭手,也是突然出手,又是一轮弓箭射来……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脱离战局。一旦他们身边没有秦泽做保障,弓箭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其实就是程怀亮故意设下的局,他故意让张宝等人将最弱的侧翼对着齐寨主,为的就是吸引对方出手。而只要对方一出手,等在一边的弓箭手,就会立马行动。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一般,对方忍不住想要偷袭张宝,却不想等候一边的弓箭手,直接就让他们吃了苦头。   一轮弓箭之后,对方原本三十多人的骑兵,顿时就少了大半。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等在一边的程怀亮也是一声令下,所有人跟着他就冲了出去。   “杀呀!冲呀!”   他们故意发出整齐嘹亮的吼声,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有着出奇的作用。   这头肥羊的犄角已经被彻底拔掉,剩下的也就是慢慢宰杀他了。两面包抄,齐寨主想要领着自己还剩下的几个骑兵,一起往南突围。可是那边陈砚观已经围了上来。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有些人就直接丢掉了武器,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求饶。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是跟着效仿。一边的齐寨主大声怒吼,一连出手杀了三个人,却也没有改变这些人放弃抵抗的念头。到最后他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竟然二话不说就向着张宝他们冲了上去。   只可惜……   他这还没有冲出几步,就突然见一人从一边冲了上来,而后就是一声闷哼,再看齐寨主的背后赫然已经出现了一柄带血的刀尖。   出手的是苏定方,这家伙的本事秦泽也是见识过的。一人多高的野猪都打不过他,就更加不用说已经没了斗志的齐寨主。   他一脚将对方踢开,然后好像十分不尽兴一般,又看了看那些还想抵抗的人。   他这副模样,直接惊得所有人胆战心惊,二话不说都是丢掉了手里的武器,乖乖地蹲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伤口缝合   齐家寨的这次行动,两百名将士全部出动,伤亡最惨重的自然是秦泽这一队,二十多人到最后还能站着的不到五人。   等到齐寨主一死,这些强盗们也自然是放弃了抵抗。这一次哪怕是秦泽也没有再怜惜他们,他知道这是一伙真正吃人的强盗,先前若不是二虎他们的保护,这会倒在地上的就肯定是他了。   强盗们也是损失惨重,仅张宝一个人就斩杀了不下五个,不过最让秦泽觉得意外的是周城,他虽然是后加入军队的,但是却是最不怕死的。   这会整个左臂上还在噗嗤噗嗤的冒着血,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随手扯下一块布就这么简单的包扎起来。他们这第五小队,加上苏定方也才七个人,秦泽原本是让他们负责斥候工作。   可这些人却是主动加入了战局,而且下起手来,也是不要命的主。五个人直接就折损了两个人。余下这几个也都是身上挂彩,看起来也是极其的惨。   他们当然会拼命,因为秦泽明确的向他们保证,只要能够杀敌该少的分红一分都不少。   而除了第五队,其他的小队也是折损不少。这会儿将对方给控制了下来,那些老兵就很有经验的开始杀鸡儆猴。   那些当家的不能留,这是他们的规矩。秦泽也没有阻拦,战场向来血腥,杀戮向来野蛮。等到立威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程怀亮才让他们这些人住手。   这个时候还活着的强盗,已经不超过三十人了。程怀亮从中挑出了几个贪生怕死的,让他们带着队伍去寨子里抄家。   秦泽没有跟上去,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上战场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将士倒下,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军医们已经出来了,后勤的人用秦泽事先交待的担架,将这些伤员给往营地输送。秦泽就跟在一边,他觉得这个时候这里更加需要他。   一共有三十多人伤亡,重伤的就有十人,都是被柴刀砍中身体。周城执拗的不愿意上担架,气得秦泽一巴掌把他给拍到了担架上。那家伙胳膊上血还在不停流着,还敢说没事。   “先用热水把伤口上的瘀血洗干净,还有这些纱布都用开水煮一下再包扎。”秦泽见军医们直接扯下一块纱布就要包扎,也是连忙阻拦道。   一名军医正要嫌弃秦泽碍手碍脚,孙思邈却是已经发话。既然人家都说了,他们也只能照办。只是这轻伤的好说,对于那重伤的十人来说简单的包扎就不行了。   秦泽一眼就看见一名军医正在用草木灰往将士的伤口里面塞,也是吓得差点没一脚把他给踹飞。   “你在干什么?这东西虽然能止血,但明显用在这里没什么用吧?”秦泽拉过那人,一脸不善地说道。   要不是看秦泽脸上一脸的焦急,这些军医都要把他给直接赶出去了。不过绕是如此,还是想着把他劝走。这个时候时间就是金钱,哪里容得了秦泽在这里消耗。   而秦泽却是根本不理他们,反而是将孙思邈给迎了过来,然后让其他的军医先去给那些重伤的绑扎一下,希望能先稍微减慢流血的速度。   “孙神医还记得先前我和你说的那个方法吗?”秦泽指着担架上那明显已经脸色煞白的人说道。   孙思邈点点头,却是从身上拿出了一根银针,又将一些丝线在水里煮沸。这才按照秦泽的说法,开始缝合那人的伤口。   这个举动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最气人的就是周城,这家伙就在秦泽的旁边,一看到孙思邈用针缝人伤口,立马就要跳起来跑。   “孙道长这样做又是为何呀?”一边的军医也是凑了上来,要不是动手的是孙思邈,估计他们都要直接动手阻拦了。   孙思邈这会心里压力也很大,缝衣服这事谁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可是真要是拿来缝伤口,那种感觉除了惊悚,他们还真的想不出别的词。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伤员的注意,当下就一个个面如死灰。秦泽哪里有时间给他们解释,从孙思邈那里也拿来了针线,二话不说就来到了周城面前。   周城也是一惊,捂住自己的胳膊,一脸惊慌地问道:“你要干嘛?”   他这副表情,哪里还有先前的淡定。恐怕面对齐寨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惊恐。   实在是对于他们来说,缝合这玩意不仅看着惊悚,而且还有种深深的不安。   秦泽铁青着脸,说道:“给你缝伤口!别给我乱动!”   说着就直接让一边的人压住他,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开始缝了起来。   这真的自己下手了,才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秦泽的手甚至都在发抖,斗大的汗水也是在不停地流。   另一边的周城强忍着痛,一脸的死灰,尤其是看到秦泽这颤抖不止的手,自己也是跟着有些打颤。   “副尉大人,你怎么在打颤?”周城死死盯住秦泽的手,吞了吞口水问道。   秦泽能不打颤吗?任谁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的淡定吧?这又是不是缝块肉那么简单,这家伙可是缝的人呀!   “你别说话,我尽量给你缝的好看一点。”秦泽甩下一句话,手里的动作也是加快了不少。   周城:……   另一边的孙思邈这会却是已经开始了第二个人,起初那些军医还是一脸的惊恐。可到了最后却发现经孙思邈缝合的伤口,果然流血大大减少。这会也是信了三分,也是开始找针线来缝合。   好在能坚持到这里的都是没有伤及动脉的伤员,不然的话他们要缝合动脉的话,可没这么简单了。   因为时间紧迫,加上这实在是对人心里的一种煎熬,所以他们缝合的伤口都是歪歪扭扭的,甚至有的军医还缝的如同蜈蚣一般。这样一看秦泽给周城缝的也不算什么了。   等到全部缝合完了之后,秦泽这才开始检查,顺便交待军医他们,如果有人的伤口里面还有瘀血的话,就要小心地引导出来。   待检查完所有的伤员之后,军医们这才用煮过的纱布将他们的伤口包扎了起来。接下来就是看他们的造化了,运气好的话只要不化脓,就应该没问题。   这次也让秦泽认识到了这些人的坚韧,先不说那么大的伤口,单单就说没有麻药就用针去缝的疼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住的。可是这些人却是从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端是让人敬佩。   伤员处理好,也就没有秦泽什么事了。他这会身上粘满了鲜血,早就觉得腹里有些难受。先前因为全身心放在伤员上,还没有觉得有什么,这会冷静下来,顿时就浑身不舒服。   二话不说就冲出军帐,跑到一边的河里,开始不停地洗着自己身上的鲜血。那孙思邈却是在后面跟了上来,看着秦泽在水里不停地搓着,也是没好气的摇摇头。   “先前见秦副尉如此坦然,还以为也是经历过,却不想只是如此不堪。”   和孙思邈相处的时间长了,秦泽也是知道对方是个洒脱之人。有时候甚至还会开一些小玩笑,所以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秦泽也是嘿嘿笑道:“医者仁心,仁心父母安。行医之人荣辱不兴,惊慌不起,自是淡定。可小子又哪里懂得此道,若不是情况有难,我可万万不敢插手。”   当医生的人最悲哀的是什么?那就是看见生命从自己手里溜走,所以秦泽这句话,也是瞬间引起了孙思邈的共鸣。   他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冲着秦泽就说道:“不论如何,老道也要替大唐的将士们谢谢秦副尉了。”   说着也是深深对着秦泽施了一礼,这一礼极重。秦泽也是连忙回礼,嘴里自然连连推辞。   孙思邈却是淡淡一笑,也是知道秦泽不看重这些,他这么做也是因为秦泽受得了这些。他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大唐的百姓。   缝合伤口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极其惊悚,但是效果还是有目共睹的,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后勤那里,十几人还是依旧活的好好的。要是放在以前,估计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老道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问问秦副尉,就是不知道秦副尉方不方便?”孙思邈重新立在一边,冲着秦泽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秦泽一愣,挠挠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示意孙思邈问下去。   “以秦副尉的才能,想要建功立业自是有无数的手段。你虽然爱财,但却从来不惜财,如此的确让老道看不太透。”孙思邈说这话的时候,是以一个道士的身份。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微微有些错愕,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他一直在逃避,但是男儿都有自己的一腔热血。他又何尝不想让大唐屹立万世不倒!   至于钱财吗?   “小子爱财,是因为需要。小子不惜财,也是因为需要。因为若是有一天,当我腰缠万贯的时候,怕就再也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我怕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会自甘堕落,腐化在这花花世界。”   秦泽说这话更像是在回答自己,对于秦泽来说留在这里的原因很少,他很怕有一天他的钱多的花不完,那个时候他的人生也就没有了任何动力,那才是最可怕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悲哀的战利品   两个人就这么在小河旁讨论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末了孙思邈轻轻一笑,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转身离去,却是走了半步忽然又停住了身子。   “那个就是当晚的人吧?”孙思邈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秦泽却好像听不懂似的,自顾自搓着自己的手说道:“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的报复,只想着有一天能领着我家狗腿子上东市喝个茶,去西市遛个鸟,权势这东西倒也真的不在乎。”   孙思邈不是无缘无故来找他,这点他心里很清楚。先前问他的话,也是在侧面敲击秦泽的心思。   听了秦泽这话孙思邈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他身上的包袱也完全卸下,脚步轻快地就离开了。   他这一走立马就又有一个人影从一旁冒了出来,秦泽只听噗通一声,那人就跳进了河水里。登时就溅起了大量的水花,惹的秦泽连连后退。   “喂,我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秦泽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冲着来人没好气地说道。   来的正是无常,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游离在队伍之外的,除了秦泽能够命令他们,其他人都是当他是透明的。所以在这军营周围,也是随意的行动。   “呦,秦公子莫不是生气了。”无常坏笑着,伸出手向着秦泽伸过来。   这个极其暧昧的动作吓得秦泽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还打量着对方。想着这全身湿透了,总能看出点端倪吧。却不想无常的身上并没有出现秦泽想象中的隆起,平平坦坦一马平川。   “啧啧,秦公子这样盯着人家,莫不是动了心思。”   无常却是哈哈大笑,一边却是手一挥,登时秦泽就感到一道疾风擦过,再往一边一看一条蛇已经瘫软着身子,慢慢往水底沉去,再看那蛇头已经被击得粉碎。   这一幕也是吓得秦泽一惊,等他转头望去,就看见另一边的岸上还有着蛇在往这边爬。也是吓得连忙往岸上跑。   一边的无常却是依旧淡定自若,一把提着秦泽就来到了岸边。   这条河就是从齐家寨前流过的河,要么怎么说这些强盗们也是够狠呢。为了不让程怀亮他们从河里攻进去,直接就放出了专门饲养的毒蛇。登时不要说淌水过河了,连方圆一里之内,都没办法靠近。   最后还是程怀亮命令陈砚观砍来艾草,点燃之后这才将这些蛇给清了出来。   而秦泽很不幸的正好在这水了待着,虽说这蛇一般在水里不能咬人,但这会这些家伙们都被逼急了,还就真的说不定了。   秦泽被提到岸上,看着一边山上跑下来的蛇,也是有些发愣。无常却是笑着给他解释了一遍,一听对方竟然养这玩意,秦泽也是顿感一阵恶寒。   “算了,回去等着吧,应该已经有消息了。”秦泽故意不提先前的事,而是若无其事的向着营帐走去。   无常见秦泽这个样子,也是抿嘴偷笑,转身跟了上去。   “你不是买了很多的硫磺吗?那东西点燃了不正好可以把这些蛇赶走?”无常走在秦泽一边,指了指身后那些已经爬上岸的蛇说道。   一听对方提起硫磺的事,秦泽也是心里一惊。他的确有买硫磺,为的自然是黑火药。这件事他也没有隐瞒,因为东西就是直接从队伍后面的王甫那里买来的。   他自然也是买了其它一大堆的东西,现在哪怕就是程怀亮也以为秦泽只是买的军资。可是现在听无常这么说,秦泽却是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注意着这个。   “山上那么多的艾草,随便拿点来就可以,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秦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脸上虽然依旧是气定神闲,心里却是有几分忐忑。   如果从心里来说的,秦泽对无常三个人还是很信任的。尤其是上次在长安,玄都观的人出动伏远驽射杀他的那一次,无常可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忽然看开了,他最近正在让那几个跟着大匠研究制作火药弹,其实说是火药弹,不过就是用铁皮做一个圆形的球。里面在放一些碎铁片,来增加黑火药爆炸时的溅射威力。   这些大匠走之前程老妖还特意知会过,都是可以放心使用的。所以秦泽才会这么放心的,将这国之重器教给他们。   秦泽也不急,就只让他们先把这个东西做出来,然后再考虑教他们制作黑火药。   不过这个时候无常问了起来,秦泽也是哈哈一笑,冲着他招招手说道:“放心,以后绝对会有你的一份。”   说完这句话秦泽也就大步流星的走开,只留下无常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也是摇摇头笑了笑。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满身血腥的程怀亮他们才赶了回来。秦泽虽然没有跟上去,不过看他们这个样子,也是知道对方没那么好对付。好在事先杀死了他们的首领,只要一攻进寨中,也就简单多了。   每个将士的脸上有洋溢着浓烈的兴奋,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杀了人,还是被别人杀,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除了一些和战死士兵是老相识的,才会走上去收拾一番牺牲的人。   这一战秦泽这边一共牺牲了十七人,其中跟着他的那二十人,就死了六个。按照之前的约定,凡是牺牲的人,每人会另外获得十贯的钱。同时在本次行动中的分红,也要占三份。   所得到的分红,秦泽也会托商会的人亲自送到对方的家中,一分也不会少,至于朝廷那边的抚恤金,他们照样可以再拿一份。   就因为这个制度,才会让这些老兵们变得疯狂起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他们为的不就是能够养家糊口。现在有这么好的待遇,自然是不会放过。   而且最让秦泽想不通的是,这些人并不会为那些战死的人伤心,反而是一个个围在旁边,一边整理着对方的遗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个瓜怂算是有福气喽,十贯的钱呀,够你家娃儿吃好十几年了。这次我们又大获全胜,你小子是死的是时候,怕是你家娃儿都能去找先生读书唻……”   说实话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秦泽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主色调,一条生命甚至还比不上一石粮食,就更加不用说是十贯钱了。   齐家寨的家底可是丰厚多了,光说收缴回来的铜钱,就有十几箱子,秦泽粗略的数了一数,少说也有五六百贯。那家伙堆在那里都有一人多高,看起来端是惊心动魄。   除了这些还有的就是大量的商品,这些东西杂七杂八的堆了好几堆。哪怕是随行的郑掌柜看了也是直摸脑袋。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本的买卖,只要把这东西运到长安去,那可就是一笔巨大的收益。   让秦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茶叶和一些香料。虽然他很想留一些下来,但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贵了,所以也只能作罢。   另一边的程怀亮却是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这会儿可是找到了别的好玩意。那就是对方留下来的二十多匹马,以及上百把柴刀以及各色兵器。   显然和这些充满铜臭味的铜钱相比,这家伙更对那些东西更感兴趣。   让郑掌柜的在这里清点东西,秦泽却是被陈砚观给神神秘秘的拉到了一边。这股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让秦泽都有些好奇。   “我说陈旅帅,你这是作何?”秦泽跟着对方往一边走,心里也是有些拿不透。   “莫不是自己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想要贿赂我?”   秦泽这里胡思乱想着,那边的陈砚观却是已经被他带到了一边。随后冲着一边一指,示意秦泽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秦泽顿时就是浑身一颤。就看见一大堆人蹲在那边,这些人明显和那些强盗不同,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男的一个个骨瘦如柴,女的一个个却是衣着暴露。   “这些是?”秦泽皱着眉问道。   陈砚观嘿嘿一笑,耸耸肩说道:“问过了,都是这些家伙从方武城掳过来的。”说着又一指那些穿着十分暴露的少女们说道:“这些也都是从方武城抓来的,校尉大人让我问问你怎么处理?”   “尼玛……”秦泽差点破口大骂,他算是知道程怀亮为什么凑在那一堆马里面不出来了,感情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手里塞。   秦泽也是欲哭无泪,这些男的还好说,送回去照样可以生存。可是这些个少女……   都已经被强盗们给摧残的不成样子了,一个个表情木讷,就那么一脸死灰地盯着前方,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有些少女的衣服甚至都遮不住身体,白花花的皮肤就露在外面,可是她们却是如同浑然不知一般。   她们的灵魂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现在也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怕是送回原来的地方,怕是也难以在生存下去。   可是秦泽也不能让她们跟着,军队里是不能有女眷的,这是向来的规矩,所以一时之间秦泽也伤起了脑筋…… 第一百六十章 军妓   唐初社会风气还远远没有到后来的那么开放,这个时候女子对于贞操还是极其看重的。也就是到了后来,大唐攻破了突厥,李二施行万民同化,才让大唐的风气变得开放起来。这后来自然也就是出了高阳那个婚外恋的启蒙家……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对于这些失去了贞操的少女来说,再送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人收留。怕是她们的父母,也会直接把她们赶走。要是遇到固执的,估计还要把她们给私刑处死。   这可不是秦泽瞎想,完全是不生在那个时代,你就不会理解那种风俗。   大致清点了一下,这里除了那些壮汉,还剩下二十多个少女。大约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秦泽还是在里面还看到了几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   也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蹲在那里,秦泽走上去给其中一个递食物,她就如同野猫一般捧着就吃,边吃还慢慢躺下。然后慢慢地撩起自己的衣服……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却看得秦泽又是一阵心疼。不难想象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在她的心里,只要给食物吃,身体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论这个人是强盗,还是秦泽……   死咬着自己的牙,秦泽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这才又站了起来,招过来陈砚观向他命令道:“给他们一些吃的,明日一早将这些男丁送回去。”   “那这些呢?”陈砚观扫视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女问道。   “让她们跟着队伍。”秦泽硬挤出一句话。   “这~”陈砚观一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往他们解救下被掳走的人之后,都是按照原籍贯遣送回去,这……   秦泽见陈砚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咧开嘴极其夸张的苦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将她们给送回去?”   “副尉大人明鉴。”陈砚观一躬身,却是没有反驳的说道。   其实他和程怀亮两个人都不是合格的将领,真正的将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半分迟疑。可他们终究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性自然没有到那种地步。   程怀亮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们,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秦泽,因为他知道秦泽比自己还心软。   “哼,你来告诉我。以往那些送回的少女,最后都是什么下场?”秦泽面若寒冰,依旧是不依不饶地问道。   陈砚观此时也是苦笑摇摇头,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程老妖就提过这件事,他们自然也知道秦泽二人心性都不够狠辣,所以有时候就需要他们来劝诫。   “军队里全是男丁,若是留下……”   陈砚观低声解释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秦泽给打断了:“我来告诉你,她们送回去会怎么样。运气好的能够成为丫鬟家仆,也能度过余生。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被遗弃,无田无粮,最后饿死荒野。若是有几分姿色的还会被收为官妓,或者是家妓。甚至有些还会被直接送往军中,成为军妓……”   说到这里秦泽就说不下去了,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实在是先前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的动作,深深刺痛了秦泽的心。   “属下自然知道如此,可若是留在军中,也不是办法呀。”陈砚观也是苦笑连连,为自己遇上这样仁慈的将领而头疼不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群里突然站出来一名少女,她的年龄稍微大一些,将近有十七八岁,模样倒也生得清秀俊丽。   她先是冲秦泽施施礼说道:“小女子身体早已污秽不堪,若不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家见见老母亲,早就悬梁自尽了。将军大人实在是犯不着为我等费心,只求将军大人赐我等白绫一丈。待我等回家见过高堂,定当为将军祈福。”   “请大人成全!”那些蹲在地上的少女此时也跟着附和了起来,都是站起来向着秦泽躬身施礼。   唐朝没有跪礼,所以下跪一直一来只是一种端坐的方式。也只有等到椅子普及之后,人们才发现被人跪在地上匍匐在自己脚下,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才会演变出了跪礼。   而在这之前这躬身低头,就已经是和后来的跪礼相同了。所以这一礼也是让秦泽,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喂,系统,你怎么这个时候不说话了?”秦泽轻叹了一口气,主动向着向着系统问道。他还真怕系统一冲动,让自己答应给她们白绫的心愿。   “你很想吗?”出乎意外的系统竟然搭理了秦泽,说完这句话却又是补充道:“系统不会接受宿主无法完成的心愿。”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回答,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脸色也是松快不少。不过面对这些少女的时候,还是板着一张脸说道:“你们是我救的,我没有同意谁都不允许死。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属于我南定军的一份子,谁也别想着偷偷悬梁。”   “啊~”登时所有的少女又都是脸色一黯,秦泽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她们全部收为军妓吗?而这对于她们来说和留在强盗手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就在她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时候,秦泽却是又开口道:“统统去洗涑干净,明天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回乡面见你们的高堂。”   这些个少女起初听到秦泽的前半句,都是低着头身体又开始软绵绵的下滑,但一听到要送自己回家见父母,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在这个孝道为先的时代里,支撑她们一直坚持下来的,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到父母的身边。虽然她们都清楚,为了名声她们的家很有可能不会收留她们。可绕是如此能够见上一面,也已经让她们很满足了。所以现在听到秦泽要送自己回去,自然也是一个个喜出望外。   “从今往后你们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以后你们就是我大唐军队的一名护士了。队伍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你们是自由的。”秦泽说完也是没有等她们回应,这一会儿谁还有闲心理会秦泽,都是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一声长叹,秦泽摇摇头向着一边走去。阴暗处程怀亮从中走出,来到秦泽的身边轻轻拍了拍。   “你这屎盆子扣的是越来越娴熟了呀?”秦泽笑骂着和程怀亮打趣,他现在心情太过沉重,极其需要活跃一下。   程怀亮听了这话,却是嘿嘿一笑,又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笑道:“出来之前我父亲可是交待了,屎盆子可以随便的往你头上扣,反正你已经习惯了不是。”   这话虽然听着让人很绝望,但是秦泽还是笑着,故意加重了力道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说道:“这些人我是真的打算留下来的,我希望在这里她们能过得安全……”   “我自然知晓。”程怀亮止住了秦泽的话,又说道:“大可放心,这些老兵都是有家室之人,也是最懂得分寸,这点你倒不用担心。”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相拍了拍肩膀,这才向着一边走去。如今那里的郑掌柜想必已经清点好了一切,估计众将士就等着秦泽他们来分战利品了。   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前脚刚走过去,一边的孙思邈的就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秦泽一愣正准备发问,就忽然听到系统的声音传来:“请宿主完成孙思邈制作酒精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可以获得三点心愿值,拒绝此任务宿主将会失去孙思邈的信任。”   这万万没想到刚夸过系统,转眼就是翻脸不认人。别的先不考虑这任务如何,就看到这三点心愿值,就已经让秦泽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是如果拒绝的话,将会失去孙思邈的信任,这就让秦泽有些莫名其妙了。   还在疑惑的时候,孙思邈却是已经走了上来,拉着秦泽就往一边走,边走边说道:“秦公子,我们有酒了,可以做酒精了。”   秦泽也是头一次见到孙思邈这么失态,不过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也就释然了。   原来呀,这次他们攻破了齐家寨,在寨子里的一处地下就发现一个酒窖。清一色的都是小米酒,足足有上百坛。想必也是这些强盗储存,用来做庆祝用的。   只是明白了这个,秦泽却是更加无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系统会将这个任务划定为三点心愿值。因为大唐人素来爱酒,对于这些强盗是这样,对于这些将士们自然也是这样。   按照以往的惯例,大胜之后是要宴请众将士的。而按理来说,这酒自然是应该分给大家一起喝了。   而这还不是让秦泽最绝望的,他最绝望的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分明是看到了一百多匹狼在盯着那一堆堆的酒坛子。   对于他们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的人来说,大战之后来一场酒喝,就跟酷热之时吃上冰镇西瓜一般,要不是秦泽和程怀亮没有说话,估计这些人早就冲上去了。   程怀亮原本是跟在秦泽身边的,但是一听孙思邈要这些酒,就直接转身消失不见了。   他可不想引来公愤,自然是要把这屎盆子往秦泽的头上扣。   秦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滋滋的青艾酒   秦泽十分认真地扫视了一圈,看了看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不自觉地就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苦笑着转头又看看了一边的孙思邈,却发现对方这会儿一双眼睛都要快埋进酒坛里,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秦泽。   这可是两百多的将士呀,要是真敢从他们嘴里把酒给夺走,估计秦泽好不容易在队伍里建立的好感,就要一扫而空了。   而且这于情于理也说不通,所以秦泽一咬牙,两眼一闭就……   接受了孙思邈的心愿任务……   他能怎么办?他刚刚还答应了要让那些少女们做护士,到时候肯定还要仰仗孙思邈的威信。这个时候要是让孙思邈寒心了,那一切可就泡汤了。   而且孙思邈对于秦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真的可以把这些酒全部变成酒精的话,最少可以得到两三百斤。这是什么概念,可以说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做,将士们的死亡率就会近一步下降。   所以……   “诸位且听秦某人一席话。”秦泽从一边走出,当然他也不傻,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拉着孙思邈。他指着一边的酒堆就说道:“秦某知道大家都想要一醉方休,将士英豪气,发冲云天冠的道理秦某也懂。但是秦某却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古人一贯的套路,秦泽也是用的十分娴熟。可是他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以及低估了这些酒对他们的吸引力。   众人中立马就有人察觉出来了秦泽的意图,直接就发声道:“那就不要讲了。”   “我~”   秦泽十分幽怨地瞥了对方一脸,不过好在他的脸皮比较厚,依旧是自顾自说道:“今日一战,我军伤亡四十余人,如今军帐之中还有十数人昏迷不醒。诸位都是久战之人,自然知道这受伤之后最怕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最近我们的孙神医研究出来了一种新的药剂,可以极大的预防伤口的溃疡。而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懂吧?”   说到这里,秦泽很自然地把孙思邈给摆了出来。他一个人自然是应付不来的,肯定是要借助孙思邈在军中的威信,毕竟神医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孙神医当真如此?”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秦泽在一边悄悄拉了拉孙思邈的衣袖,希望他能够配合自己。   “正是如此,但是至于效果究竟会如何,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依老道的意思,值得一试。”孙思邈虽然应了下来,却不过是实话实说了。   另一边的秦泽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又是开口道:“生命之事自然不能儿戏,如今我们的兄弟还躺在军帐之中,无论如何还请大家能够暂且忍耐。   大家若是实在放不下的话,秦某可以好生宴请大家一顿。”   秦泽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算是对这些人的一顿补偿。   “秦副尉此话当真?”一名将士立马就回味起了几天前的那顿美餐,顿时就没忍住直接问道。   “一顿太少,我们要四顿。”另外一人也是跟着附和了起来。   “而且还不能重样。”又是一名士兵流着哈喇子说道。   秦泽脸上一阵抽抽,上次做一顿最简单的臊子面,就已经让秦泽累的够呛。这要是吃四顿,指不定要出事。   其实大唐的军队还是很宽松的,除了战时会比较严肃之外,平时只要不触发军规,将军和将士之间还是相处的比较融洽的。   所以现在秦泽和他们讨价还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傻二愣子才会摆出自己将领的身份独断专行。那样只会让自己失去军心,到时候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再怎么说,四顿饭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秦泽铁着脸伸出一根指头说道:“就一顿。”   “四顿。”   “一顿。”   “三顿。”   “……”   最后在秦泽的坚持下,终于以两顿饭的筹码,将这些酒给换了下来。看着孙思邈那一脸的兴奋,秦泽还真是……   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呀……   好在还有系统不离不弃,将三点心愿值支付给了秦泽。这样下来他就一共有了三十八点心愿值,加上还没有完成的让周城获得尊重任务,他一共就是四十点心愿值。   这还真是让秦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解决了这件事,众将士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战利品上。这一次众的收获还真是出乎秦泽和程怀亮的意料,前前后后杂七杂八的这些东西合计在一起,足足有五千多贯。   秦泽也不知道这伙强盗祸害了这里多久,但是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不由的心里一颤。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通往边关的贸易怎么也走不通了,估计这商队还没有到边关,都已经被这些大大小小的强盗,给抢的差不多了。   到最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二十一贯,而在大家的提议下,战死的人也是每人分到了六十三贯。郑掌柜那里有每个人的信息,所以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人家的住址,东西自然是要托付太原商会的人送过去。   连带着……   还有对方的遗体。   ………………   一夜无话,翌日天清云淡。秦泽自熟睡中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给惊醒了,抬起头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也是知道自己睡过了头。   其实这也不怪他,昨天晚上得到酒的孙思邈,硬是拉着秦泽就开始鼓捣酒精。   秦泽以东西不全推辞,他硬是亲自找来了那几名随行的大匠,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秦泽,到最后他也只能投降。也就因为这秦泽是完全折腾到了大半夜,这才会起得这么晚。   虽然精神不是太好,但听到外面这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军帐外面立着二十多个少女,一个个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有的甚至还简单梳妆了一番,特意穿上了整齐的衣服。有些人实在没有衣服穿,就连夜把自己的破旧衣服缝缝补补,总之今天看到的样子,却和昨日完全不同。   这一看到秦泽出来,二十多个人是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秦泽给围在其中。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秦泽这种情况……   都不能说是连续剧了,简直就是新闻联播了……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高兴当然是因为秦泽昨天的许诺,忍耐了这么久,哪怕是强撑着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也要欢欢喜喜地去见自己的爹娘。   看到她们这样,秦泽也是心里感到高兴。让二虎将自己所有的铜钱都拿了出来,又去找郑掌柜的借了一些,这才给了每人三贯铜钱。   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在这种小地方,用来买一头牛都是绰绰有余的。   秦泽不希望她们回去的时候受尽白眼,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于大唐来说,根本就于事无补。但是他知道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自己曾经努力过。   齐家寨的强盗如今活着的不到三十人,加上被他们俘虏过来的人,大约也有七八十人。这次秦泽亲自带队,领着五十多民老兵压送这这些人往方武城进发。   方武城这个名字取的就是四四方方安定之意,原本就是希望他能够成为一道屏障,来保护身后的长安。   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的民风很是彪悍,处在动乱地带的他们,过着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秦泽也打听了这方武城的县令,是一名叫扬立言的儒生。原本是武德年间的状元,当年也是抱着一腔热血,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带来安定。所以才会成为了这方武城的县令,只不过热血也总有冷却的一天……   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又哪里是这些儒生能够接受的。血性不足却想要去围剿齐家寨的强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事先已经派人打过招呼,所以秦泽带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方武城外两边站立着无数的百姓。每人身里都是拿着一株青艾,看到秦泽他们过来,就纷纷将这些艾草扔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这里的习俗,只有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才有这个待遇。秦泽从马上下来,脚踩在艾草上面,闻着刺鼻的味道,也是不明白这鬼扯的习俗是怎么来的。   杨县令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穿着一身的官衣,身材虽然消廋,却也显得干净清爽。   见秦泽下马,他也是连忙走出。捧着一碗绿油油的东西,就递到了秦泽面前道:“还请饮下这青艾酒,让杨某能够替我方武县百姓,好生感谢秦副尉。”   秦泽哆哆嗦嗦接过这碗酒,可不要说喝了,哪怕是轻轻闻一下,就感到浑身直打哆嗦。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艾草窝了,怎么到处都是艾草。   不过人家恭恭敬敬地将酒端上来,秦泽还能不喝吗?当下也是心里一横,咬咬牙一仰脖就灌了下去。   怵、一嘴的草腥味。尤其是艾草特有的刺激味道,更是从舌尖一直席卷到了秦泽全身。   这诡异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   秦泽裂了裂嘴,才压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可这刚平复下来,他就又看到杨县令手里又拿出了一碗艾草酒,又是双手捧上,十分诚恳地说道:“出匣之神锋莹孕着鸊鹈,万戟森严亏得副尉大人豪情发,我等官守泾渭,却眼见贼寇欺压城中百姓,奈何实在无能为力。若不是秦副尉以力剿匪,方武城不知还有经历多少涂炭。此碗酒乃是我方武城百姓所敬,望秦副尉莫要推脱!”   “我……”   秦泽脸不停地抽搐,他悄悄的斜过身子,看了看杨县令的身后,顿时就发现那里还整整放着六碗这破酒,登时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儒生县令   方武城因为地处漠北,天色比较炎热,蚊虫肆虐,所以这艾草就变得异常的珍贵。而且这里生产的青艾,可以说是色青味浓,叶小而茎嫰,品质极其的出众。出产的艾草更是远销到了长安,以及周边各州。   这艾草,向来在古人心中都是推崇备至的。像他们尊称长老,叫“艾”;形容青年美貌,也用艾,叫“少艾”;在《诗经》上,连保养都不叫保养了,叫“保艾”;《史记》里更是把太平无事写作“艾安”。   之所以能够有这么高的声誉,完全是因为这东西的功效实在不凡。在这个没有蚊香,没有花露水的年代,想要抵抗肆虐的蚊虫,这艾草当是首屈一指。而且因为此物具有特殊的馨香味,做成枕头,还有安眠助睡解乏的功效。   甚至全草可入药,有温温经止血、散寒止痛、平喘止咳、安胎、抗过敏等作用。   而这方武城出产的就是四大名艾中的北艾,也正因为这东西的珍贵,所以他们才会用这个来欢迎秦泽。   但是……   这份爱太过沉重,他承受不来呀。   而且这杨县令这不断敬酒的态度,也是让秦泽心里有些不满。这分明就是一种逼迫,文人的腰杆子向来珍贵,人家自愿放低姿态,你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这也是一种常识。   所以说白了,对方就是想给秦泽一个下马威,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如果是在长安的话,有文人行如此大礼,秦泽自然只能承受。   可到了秦泽这里……   嘿嘿,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没有长安的那些大佬,秦泽还怂个毛线。   当下也是一把接过杨县令的青艾酒,却是根本不喝,而是直接一把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让所有人惊住了,那些原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众人,也是瞬间停下了手里挥舞的青艾,都是盯住了秦泽。   杨县令也是迷起眼看向秦泽,实在是他这个动作,让他们感到太过意外。   秦泽却是不以为意,将酒碗往杨县令手里塞,分明就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敬酒的晚辈。   “柳阴山,山连柳阴齐家寨,寨寨门前挂阴山。这是秦某从你们口中听来的民谣。而你们也知道这柳阴山向来地形复杂,暗沟广布。寨前一条陇江更是将齐家寨隔离开来,我两百将士以命相搏,才得诛此道。这碗酒秦某人承受不起,只能用来以慰我那将士的在天之灵。”秦泽盯着杨县令,却是又伸出了手。   其实说起来秦泽的翊摩副尉不过是从七品的武散官,而人家杨县令却是正七品的官员,若是真的论起尊卑,这秦泽还要给对方行礼问好。   可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秦泽却是突然没了兴趣。这看似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更多的只是一种敷衍。八碗酒说是对秦泽的感谢,又何尝不是杨县令对自己权力的宣誓。   秦泽是懒得理会他,就这么伸出手。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杨县令怎说也是一个儒生,可在这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之后,身上的儒生气息早就消磨殆尽。   他还真的以为秦泽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野鄙夫,想要糊弄秦泽可没有那么的简单。   “怎么这酒不喝了?”秦泽见自己伸出手,对方却是没有动作。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要替百姓铲除强盗,但如今对方的这种态度让他很不爽呀。   “哈哈,秦副尉说哪里话。副尉大人带兵为我方武县除去心头大患,这酒自然是要喝的。”   杨县令阴沉着脸,但还真不敢发作。只能是又乖乖地端起一碗酒递给了秦泽……   迎接仪式弄的很不愉快,可秦泽却是兴致高昂。带着队伍就入了方武城,这进来一看秦泽才知道这里的人有多么凄惨。   来之前他就发现了这方武城的城墙上,各色的青砖夹杂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斑驳。起初秦泽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可等到入了这方武城,一看两边的房屋立马就明白了。   这时候的房屋都是砖石为基,木材为墙。可是再看这方武城的房屋,大多都是东破一个口子,西出一个漏子。想必那底下的青砖都被抽去修了城墙,所以这房屋就只能用木板挡住。   在这里秦泽看不到大唐的活力,街道上也没有做生意的小贩,只有一些百姓站在街道两边,发出一声声毫无生气的喝彩。   这是一座死城,连年的战乱。让这个地方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哪怕秦泽帮他们围剿了柳阴山的强盗,他们的脸上也没有多少的喜悦。   是呀,突厥的铁骑早就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一丝生气……   杨县令佯装着喜悦,说要带秦泽去方武城的来副楼上用膳。说是要好好表达一下他方武城的感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那些被押送过来的强盗,以及那些跟在一边的俘虏。就好像那些人都是透明的一般,根本不值得考虑。   秦泽猛吸两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这才寒着脸问杨县令准备如何处置那些强盗。   “盗者为寇,孔孟之道,不盗不抢,彼其身无恶不作,既以加害我等方武百姓,自然不能纵容尔等。秦副尉大可不必担心,我方武城虽然调敝,可刑场侩子手却绝不输半分。”   秦泽能够看到杨县令眼里的怒火,不仅是对这些强盗的恨,还有就是对秦泽不尊的愤怒。   可秦泽……   根本就不理他。   不知可否的冷笑两声秦泽又自问道:“不知杨县令又是要如何处置那些被俘虏的少女?”   “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此乃孔孟之道所言。贞洁而人清,刚毅而不屈。既以坏了清白身子,自然视为不洁。充当丫鬟婆子唤做孤老婆,已是最好归宿。若是秦副尉不嫌弃此等不洁,留待军用也非不可。”   杨县令的话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人已经是不洁之人。在他这种儒生看来,女子为了自己的贞洁,是要用生命去捍卫。而这些人留在这里最好下场,就是充当别人的丫鬟,或者就是被驱逐到一起,然后孤单终老。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在这个年代,哪怕女子被人玷污,人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抓住行凶之人。而是谴责女子为何不在当时自杀以证清白。   用后世的那一套平等观念在这里是没用的,这点秦泽是深有体会,所以听到杨县令这么说,虽然觉得心里火大,但是却也没有发作。   待得几人跟着杨县令上了这来副楼,秦泽就见这里还有另外的几人,都是肥头大耳绫罗绸、锦衣貂裘之辈。和外面的那些穷苦百姓形成了两个极大的反差。   秦泽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十几个小菜。   甜香诱人的赐绯含香棕、焦酥爽脆的黄红羊枝杖、甜糯浓香的见风消、汤白肉恁的乳酿鱼……   满满的一大桌子摆放在这里,让整个房间之中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虽然都是水煮和清蒸之类的,但也有它的美味。   见到秦泽过来,那些等在这里的人也都是迎了上来,一个个都是毫不吝啬自己肚子里的笔墨,开始大肆赞扬起秦泽。   杨县令也是开始向他介绍,指着这些人就说道:“这是陇州的福合粮铺的掌柜、这是我方武城的木器商、这是……”   五六个人都是这方武城响当当的商贾,秦泽却是冷眼站在哪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也许是对方看出了秦泽脸色的不善,对方也都是悻悻地招呼秦泽坐下,然后殷勤地给秦泽斟酒。   而另一边的方武城此时却是炸开了锅,最开始还是城西的柳铁匠家。他家的女儿在三个月前被齐家寨的强盗掳走,还以为早就已经身死道消,却不想如今竟然又回来了。   这街坊邻居的都是站在街道上往这边打量,柳兰蔻泪眼婆娑,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父母的名字,可是大门却是死死闭着就是不开门。   倒是她的小妹悄悄从窗户上伸出脑袋,可刚叫了一声大姐,就被人给一把拉了回去。   “父亲、母亲女儿知道你们嫌弃于我,可女儿这次回来只是想要看看你们二位。你们就开开门吧,只要能让我见一面,我立马就走……”   说到这里柳兰蔻已经是泣不成声,身体的痛她可以忍,甚至在被折磨的时候,她也是一声不吭。可如今面对这熟悉的家门,她却是再也忍不住。   不论她如何哀求,里面就是死寂一片,怎么都不肯开门。   “哼,柳家妹子先行让开。”跟在一边的老兵受不住了,来的时候秦泽交代过他们,要是对方敢不开门,就直接硬闯。出了事他负责。   有这句话在前,他还会迟疑。当下就是一脚飞出,只听轰的一声,柳家的大门就被他踹飞出去。   这粗暴的一幕,直接就把附近的人给吓傻了。这哪里还是军队,这分明就和强盗没什么区别。   霎时间所有人就连忙躲开,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会迁怒自己。   大门被踹开,柳家一家五口人也都藏不住了。柳家小妹被她大哥捂着嘴,不让她出声,柳兰蔻的三弟则是缩在角落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不安……   柳兰蔻是家里的老二,往下就是这个弟弟,以及最小的小妹。如今这大门被踹开,众人一时惊愕竟被柳小妹给挣脱,一下子就扑到了她大家的怀里。   “大姐……”   一声童音,柳兰蔻顿时就泪流满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民意不可违   今天的方武县注定不会太平,秦泽蛮横地扣开了这座已经变得极其脆弱的城池,而他手下的那些老兵,则是更加粗俗地踹开了那些少女的家门。   没有一个人愿意开门,也更谈不上有人愿意收留她们。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这个时候也冷漠的像个过路人。   秦泽端坐在来副楼之上,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悠闲地蘸了蘸一边的香碟,再配上几点小葱花,顿时就感到唇齿留香。   “不错。”秦泽赞叹了一句,却是又伸出了筷子。   坐在一旁的杨县令以及那些商贾,这时候也是只能静静地看着秦泽,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秦泽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主,用以往的那种拍马屁的做法,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了骚动,一名衙役跑了上来,一脸的焦急。   秦泽见此却是嘿嘿一笑,大致也知道是那边的老兵们动手了。当下却是依旧气定神闲地夹起一块烤羊肉,这羊肉端是不错。外酥里嫩的加上磨细的胡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对于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杨县令,秦泽却是选择直接无视……   另一边柳兰蔻抱着自己的小妹,两个人顿时就哭成一团。围观的人见此,却是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反而是冲着柳家指指点点。   柳家的人一个个面露苦色,都是一脸无奈地望着二人。他们知道再这么下去他老柳家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他家二儿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要是被人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柳兰蔻,这们亲事算就真的黄了。   那柳老汉盘坐在门后,长一声短一声的叹着气。到最后还是一边的柳氏坐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可刚叫了一声兰儿,登时眼里就是两行清泪,不过却被她偏过头给悄悄擦去了。   “兰儿,莫要如此。你的心意阿娘阿爹的都明白。小耿不小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了,莫要如此呀,莫要如此呀。”   她这话说出,一边的柳家二郎也是走了出来,冲着柳兰蔻就是一个大礼,嘴上也是开口说道:“大姐,小弟对不起你。我……”   “不要说了。”一边的柳兰蔻却是抬起一张泪脸,看了看这熟悉的家,以及这熟悉的家人。低头又用手摩挲着小妹的发髻,才开口缓缓说道:“我就走,就走……”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推开了小妹,向着自己的高堂重重地一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三贯铜钱塞给了自己的小弟。   “以后莫要再鲁莽,人家姑娘能够看上你,就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大姐要跟着副尉大人去边关,以后就不回来看你了。以后父亲和母亲就多靠你了,小妹的年纪还小,身子又弱。多买点东西给她补补。”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跑了出去。   那边的小妹哭着要去追,但她身子又弱个头又小,哪里追得上,到最后一把就摔倒在了地上,只能扯着嗓子不停地哭。   她在哭,柳兰蔻也在哭,这方武城大大小小二十多家门前都在哭。秦泽就坐在来副楼上,看着这些可怜的少女从楼下跑过,手里的筷子却是再也伸不下去了。   一边的杨县令这会儿也是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下也是心里有些火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城之官,秦泽这种做法无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他这边刚想发作,那边的秦泽却是猛地把筷子往桌案上一拍。整个人腾地就站了起来,随后谁也不理,冲着一边的二虎冷冰冰吐出一个走字,就直接起身离开。   他这举动也是唬得杨县令一惊,不过好在为官多年,和武官也打过不少交道。当下也是脸色一沉,彻底撕破脸皮地冲着秦泽就叫道:“秦副尉莫要心急,这饭还是吃完再说吧。”   “吃饭!呵呵~”秦泽一声冷笑,转过头看向杨县令,可眼里却没有了一丝感情色彩。   “从昨日开始杨县令想必就开始打秦某人的主意了吧?”说着这话,秦泽又是将目光扫视在了一边的那些商贾身上说道:“陇州福合粮铺的掌柜、方武城的木器商、远近闻名的茶叶商……我呸!别以为是秦某人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实话告诉你们,从齐家寨强盗手里围剿来的东西,你们别想碰一根指头,一个铜子都别想。”   秦泽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实在是他见不惯这些人的嘴脸。加上先前看到从楼下跑过的柳兰蔻,就是更加的火冒三丈。   “秦副尉如此做,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杨县令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方武城这么乱这家伙都能在这里待这么时间,要么没点本事秦泽都不信。   “规矩?”秦泽脸上笑意更浓,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一脸自信的杨县令,二话不说就从二虎身上摸出战斧,而后一用力直接砍在了一边的木柱上。   “你和我谈规矩?有本事你就来呀。身为一县之令,不为自己的百姓着想。却想着与商贾勾结,谋害于我。真当我秦某人如同寻常武将一般,受你几通马屁就会飘飘欲仙?”   “哼,按照你我官阶来说,我乃是正七品上,而你不过是从七品下。给你面子也是看在你为我方武城剿灭了土匪。不给你面子治你以下犯上的罪,也未尝不可。   大唐律法之中明确指出,凡是府兵为官府剿灭土匪,所得财物必须尽数奉还,不得私吞半分。你也休要猖狂,浪费杨某人的耐心。”   武人对于文人的这套律法,基本上都是一知半解。一般的杨县令拿出这东西,对方也都要投鼠忌器,毕竟没有人敢违抗这大唐律法。   可是很不幸的是……   秦泽在来到大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律法给研究了个透。毕竟要想犯法,自然是要先懂法。所以现在杨县令拿出这个,却是一点也唬不住秦泽。   一声叹息,秦泽摇摇头,对杨县令是越发的失望了。   “秦某敢问杨县令一句,可知我等是那路人马?又曾得到半点旨意,说我等是奉旨围剿?   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吧,这次围剿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随意为之,根本没有听命任何人。所以,杨县令这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秦泽的淡定自若,顿时让杨县令一愣,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人和以往的武将不同。在他身上虽然也有武将的蛮横,却又多了一份文人的细腻。   这是一个真正的硬骨头!   几乎在瞬间杨县令就反应了过来,可是真的让他就这么放弃了,却实在是心里不安。齐家寨强盗肆虐这里这么久,里面的财富定然不会少,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这些商贾,说会替他们讨要回来,如今这个样子让他如何收场?   “秦副尉身为大唐武将,自然当以百姓疾苦着想,如今这方武城中连年被强盗洗劫,你怎么坐视不管,况且……”   杨县令换了一个说法,准备把一顶民生的大帽子扣在秦泽的头上。却不想秦泽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桌案上的佳肴,嘴里就吐出一句:“傻叉。”随后就直接转身离去。   那杨县令虽然听不懂这傻叉为何物,但是这傻字却是听得懂,当下也就知道这是秦泽在辱骂自己,却也是连连冷笑,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我看你今日怎么出城?”   而另一边秦泽骂了杨县令一句,心里顿时好受多了。事情已经办完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麻木而扭曲,留在这里只会让秦泽越来越不舒服。   一行人走下来副楼,却见一众将士都守在楼下。看到秦泽出来,苏定方第一个迎了上来,他阴沉着脸指了指城门方向说道:“副尉大人,今天要出城怕是有些麻烦。”   这话一出,秦泽也是向城门方向望去,顿时就看见几乎整个方武城的百姓都围在哪里。一些年老体衰的更是柱着拐杖,将城门是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秦副尉,实在是方武城的百姓感恩副尉大人,所以才十里长送,可千万莫要寒了百姓的心呀。”来副楼上杨县令探出脑袋,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定自若。   秦泽哪里看不出对方的意思,当下也是心里更加失望了。法不责众,民为天这句话谁都懂。他杨县令什么意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哼,不过想要用民意来威胁我吗?”秦泽望着那些百姓,摇摇头却是冷笑一声。   在那些百姓的眼里秦泽看不到一点的希望,反倒是看出了无尽的贪婪。就好像秦泽不是替他们除去强盗的英雄,反而是夺了他们财产的恶人。   “哈哈~”就在杨县令一脸得意的时候,秦泽却是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他也是脸色一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是不论怎样,他就不相信秦泽敢对这些百姓如何,民义不可违这个道理,他不信秦泽会不知道。   可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秦泽却是忽然止住了笑,看了看自己周围这三十多名的老兵,登时怒声喝道:“众将士听令,且随我上马,亮刀锋列破军阵!”   “诺!”   齐声一声应呼,而后就见所有的将士翻身上马,哗啦啦一阵倒戈声,陌刀已经被他们握在了手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唐第一批护士   秦泽的这一手也是让楼上的杨县令脸色一变,先前一张淡定从容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那些原本还围在城门口的众百姓也是一愣,先前他们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但是做的这么干脆的还只有一个秦泽。   说到底不过只是想要讨好一些好处,也没有多大的底气。如今见秦泽这架势,也是心里一慌,就起了退堂鼓。   皆是齐刷刷望向了来副楼上的杨县令,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此时的杨县令哪里还敢出声,原本阻拦秦泽就已经属于他的不对。现在他若是敢出声,以秦泽的性子,绝对要给他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所以看着众人向自己望来,他反倒是不敢再言语。   他不说话了,秦泽却根本不停留,一行人翻身上马之后,齐刷刷的陌刀尽数亮出。而后由秦泽下达冲锋命令,一众将士瞬间列队。以秦泽为首列尖峰阵型,却是直接就冲了出去。   “众将士听令,破阵!”   秦泽又是一声怒吼,身后众将士也是齐声附和:“破阵!破阵!”   一时之间哪怕是来副楼上的杨县令,也是不敢再轻视秦泽。这只队伍身上有着真正的血性,一往无前的态势根本不是他能够阻拦的。哪怕他们面前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深渊,怕是一旦冲锋也不会停下。   军人对将领向来盲从,先前送柳兰蔻她们回家,早就把他们的耐心给消耗一空。在他们心里,也是升起了一阵疑惑,那就是自己用命拼来的大唐盛世,为何却要遭受如此不甘!   秦泽一声令下,所有人心中怒火瞬间爆发,哪管得那么多,就这么跟着秦泽纵马前行。   这一刻他们是无敌的,这一刻他们是没有感情的……   马蹄嗒嗒,如同丧钟一般地重击在这些拦路的百姓心中。血性四起,将他们那仅存的勇气彻底冲散。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刁民,说到底他们只是被贪婪蒙蔽。这也是秦泽会这么做的原因,他就不相信这些人能够真的不怕死。   自来副楼到城门口,一共五六百丈。看似很远,但纵马起来,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起初这些围在城门口的百姓,还是一副死不退缩的架势。可是听着这震天的嘶吼,看着那不断靠近的战马,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开始往两边避开……   这一避开,自然是形成了连锁反应。人群顿时就做鸟兽散,统统让开了一条路。   秦泽依旧没有停下,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只不过在经过这条让开的路时并没有出手伤人。   行至城门前,却见城门紧闭。有几名百姓想要迎上去帮忙将城门打开,却被秦泽给直接阻拦。   随手一招,队伍之中的苏定方骑着一匹马,就突然冲出。随后直接从马上跳起,然后硬生生撞在了城门上。   这块早就不知道被强盗和突厥扣开多少次的城门,连一息都没有坚持住。一声闷响之后,直接被苏定方给撞得四散开来。   木削飞溅,如同杨县令最后的尊严一般,烟消云散……   来副楼上,杨县令面如死灰,脑袋里只剩下那一声声怒吼,直感到一阵发晕,要不是一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怕是现在就要直接倒下。他抬起头看着秦泽一行鱼贯而出,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唐的血性。仿佛又是回到了他才上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情血和满腹的忠诚……   “这才是我大唐的军魂,这才是我大唐的脊梁……”   秦泽勒住了马,放慢了脚步。一边的城墙下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柳兰蔻等人,也是跟了上来。她们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秦泽等人一脸寒霜的样子,还是有些发怵。   秦泽却是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青艾,这些原本还清脆的青艾在太阳的炙烤下,已经变得枯黄,倒是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强烈了。战马对这个味道很是抵触,摇晃着脑袋想要离开。   秦泽也懒得再多做停留,清点了一下人数,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方武城。   城门口一众百姓,第一次从心底里对自己的大唐有了信心,他们纷纷从城里走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秦泽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都是沉默着……   就在这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秦泽一行人渐行渐远……   回到营地之后,柳兰蔻她们也哭了个差不多。秦泽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她们去找孙思邈。将这些少女们留在军营中,还是很危险的。不仅是对她们还是对自己。   万一哪个老兵犯浑犯了错,到时候可就是对她们的二次伤害。所以秦泽只能开始改变她们,缝缝补补之类的事情,她们自然要做。可光有这个是不够的。   他必须要让她们获得这些老兵们的尊重,否则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和寻常的军妓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泽想到的就是护士这个职业,也许在柳兰蔻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奇怪名词。可是秦泽却是知道,这可是她们最大的保障。   孙思邈这会正躲在山里酿造酒精,除了那几个军医,他是谁都不让靠近。而且就这样那些军医,还都是下了重誓,都保证绝不外传。   秦泽来的时候,孙思邈他们的第一锅酒精已经蒸馏好了。因为酒多的缘故,这一次他们蒸得酒精也更加的醇厚。只不过这会儿他也忙得够呛,见到秦泽过来,孙思邈却是头也不抬。   他老人家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这酒精上面,哪里来的心思理会他。   秦泽也不急,就站在一边候着。看到他们小心地把蒸馏好的酒精放进酒坛中,秦泽就有些唏嘘。   这东西挥发性极高,如果用酒坛来装的话,封口就是一个技术活。要不是那些大匠给孙思邈打了一些木楔子,估计他还真的没有办法保存这个。不过用这个东西保存还是不方便,远远比不上细口玻璃瓶。   看到这里秦泽也是动起了心思,开始思索起来玻璃瓶子的制作。好像是沙子加上纯碱还有石灰石烧出来的,但是具体的制作方法,秦泽却是一窍不通。   “秦副尉,麻烦让让!”   就在秦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一名军医却是不耐烦地催促他让他移开。   秦泽没好气地看了看对方,说道:“上次下痢那件事上我们可说好了,以后不能对我摆着一张臭脸。”   那名军医听了秦泽这话,撇了撇嘴,又说道:“麻烦秦副尉让让!”   “这还差不多。”秦泽应了一声一,这才往一边移开。   可绕是如此也没有让一边的孙思邈往这边看一眼,这下秦泽等不住了。这里热的要死,就跟蒸桑拿一样,他可不想待在这里。   索性就从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然后递给了孙思邈。   孙思邈也是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不想理他。但见他凑过来,也只好接过小册子翻了起来。   起初还是一脸的淡然,可随后就越看越激动,到最后更是一把抓住秦泽的胳膊,激动地问道:“秦副尉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秦泽嘿嘿一笑,说道:“所以外面那些姑娘们可就麻烦孙神医了。”   虽然知道秦泽这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但是想想这小册子里的东西,孙思邈就是一阵激动,当下也是没有丝毫迟疑地点点头,道:“秦副尉大可放心,老道自会按照书中所言,好生培养她们。”   就这样,秦泽用一本小册子把孙思邈给骗上了贼船。上次他是画了酒精这张饼,而这次他画的却是整个大唐的军医。   秦泽其实也没写什么,不外乎就是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一部分的卫生条例,一部分的外科急救知识,还有就是护士的培养知识。   他有把握能够吸引孙思邈,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南定军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后勤的地方又多了一只队伍,说是叫什么护士。这个词倒是新鲜,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但是校尉大人说了,以后谁也不许去那里晃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轻饶。   而且孙神医也是发话了,以后照顾伤员的事情,就落在了她们身上。这下就更加没有人赶去得罪她们了,要是哪天自己受了伤,落到人家手里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而且你没看到先前躺在后勤,天天要死要活的几个伤员,现在可都是红光满面的样子,再也不哼哼了。   洗纱布,换纱布,帮忙喂饭……这些事由她们做起来,就是舒服多了,哪里是那些粗汉子可以相比的。   而且从那天之后,将士们的衣服也有人可以帮忙缝缝补补了。这可让他们高兴坏了,毕竟谁的衣服上都是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   就这样秦泽新成立的这个护士小队,很快就在队伍里面站稳了脚步。而且更为让人感到惊奇的是,秦泽还专门给她们定做了一套纯白色的护士服。   当然不可能和后世一模一样,但绕是如此还是让这些人看起来,变得圣洁起来。   因为孙思邈要酿酒精的原因,部队又在这里多停留了两天。而这两天也是彻底把秦泽给忙疯了,整整快要三百人的队伍,两顿饭下来秦泽已经是累的没有人形。   要不是因为靠近方武城,购买原料简单,估计秦泽还要更加的忙碌。   一顿饺子,一顿包子吃的所有人肚皮滚圆,一个个都是心满意足。   估计秦泽也是第一个用美食,获得军心的将领。只是他的心思却一直没有放在这个上面。   无常潜入了方武城已经整整两天了,却是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让秦泽有点忐忑,因为那天离开的时候,他就发现方武城的气氛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能让无常去看看。   可现在……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当真没救了   方武城外秦泽等人依旧是驻扎在这里,原本是想着等孙思邈将酒精蒸馏好就离开,可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   一大早的秦泽就被程怀亮给叫醒,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秦泽看看天发现也不过才刚刚破晓。哪怕是将士们还在酣睡,可自己就偏偏被程怀亮给吵醒了,要不是看他一脸的苦大仇深,秦泽还真的要发作了。   当下也是沉住性子问道:“怎么如此惊慌,莫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说着这话,秦泽也是摸索着开始穿衣。一旁的程怀亮见他如此淡定,却是一把将一封信扔给了他。而后黑着一张脸说道:“边关战事有变,颉利正在屯兵,怕要是对突利发兵。灵州一线之地,更是突厥横行,战局很是紧张。我大哥处默亲笔来信,让我等千万小心。   更是直言若是可以,最好莫要靠近此地。所以我猜测出怕是灵州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等还是快些行军,从此地赶往灵州也不过才十日路程,想必能够助我大哥一臂之力。”   程怀亮其实自己也知道,他们这一批两百多人的队伍可能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扔进几万人的战局里,甚至连一朵浪花都不会激起。但是虽然上战场的能力差点,却也有些另外的优势。   先不提秦泽和自己最近研究出来的旗语和阵型,单单就说军医处最近发明的缝合以及各种消毒手段,就绝对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   要知道上次围剿齐家寨受重伤的十数人,如今还好好地躺在帐篷里,看他们的样子,只要再有些时间,也就能够完全恢复。这是什么概念,意味着什么?   如果能够将这个手段带到灵州,在军队里面能够彻底推行开来,那么大唐要少死多少将士。而每少死一个将士,大唐就离胜利又近一步。   而且如今的队伍在他和秦泽的打磨下,已经被完全训练成了一只尖峰队。不求围剿敌军,只求突围,像一把尖刀的刀锋,直直地插入敌军的心脏。而且他们的阵型大多都是针对突厥的骑兵,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战斗力也是不小。   秦泽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情,也知道将门世家的人,看到战场就血液沸腾,就更不用说现在他大哥程处默还被困在灵州之中。   但是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切勿贸进贸失,一定要先弄懂局势?   其实对于这次颉利对突利的行动,秦泽一点也没觉得有意外。自从上次在长安看到突利上派来大唐的使者,秦泽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对于具体的时间他也不是很清楚,却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突厥的局势很混乱,突利又突然派使者面见李二,颉利自然坐不住了。虽然现在李二说与突厥有渭水之盟,不会发兵趁乱进攻。但是不论是他还是颉利,都明白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时间。   突厥的年里的大雪以及如今的干旱,都造成大量的青草枯萎,而对于他们来说草原就是他们的命。也正是因为天灾,突利的那些部落才开始纷纷起乱。   再加上这个时候西突厥的薛延陀等部也开始作乱,二月的时候,薛延陀的乙失钵之孙夷男,更是率其部落七万余户臣从西突厥叛变,直接归顺于东突厥,却又逢上颉利可汗的残暴统治。   所以现在夷男也是开始率其部众再次起乱,所以这样下来颉利就要应对突利和薛延陀两处动乱,再加上大唐虎视眈眈,所以也是十分的头疼。   李二嘴上说着渭水之盟,却已经开始将大唐将领往突厥沿线布置,像拜李道宗为灵州都督,屯兵驻守灵州、任命李勣为并州都督,驻守并州、而兵部尚书李靖则是驻守朔州,柴绍驻守华州,另一边也开开始让李孝杰和薛万彻往边关驻兵。   所以这样下来,颉利的情形就更加的危险。他自然也是不傻,知道内忧外患之间,必须要先解决一个。而就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除掉突利和夷男,然后再来谋划大唐。   而李二自然不会放任不顾,颉利想要平定突利和夷男,他自然要阻拦。所以也就让驻守在灵州的李道宗开始派兵聚集,用来给颉利施压,让他不能全身心应对突利。   只不过一个灵州城也不过才三万军队,如何能够正面抵抗住颉利,所以这个时候对谁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   程处默的意思是让秦泽他们不要再靠近,反正是出来逛一圈,而现在的目的也快达到了,没有必要深入灵州城。而程怀亮的意思则是想要去帮助程处默,而对于秦泽来说自然也是想要上一次战场,所以也是偏向程怀亮这一边。   两个人达成共识,也就开始商量行程。如果想要尽快到达的话。接下来每天就要行进四十公里,这样的话大约在十天后,就能到达灵州。   “如今灵州局势复杂,颉利想要发兵夷男,自然会经过灵州。所以对于我等来说,最好是从这延州一道进入灵州。那里有靠近并州,自有李勣大将军驻守,从此处绕过自是安全一些。”秦泽摸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拿出了一副自己画的地图指给程怀亮看。   这地图是秦泽闲的没事,根据大唐现有的地图画出来的。和那些地图相比,秦泽会标注一些特殊的地势,以及势力分布,所以看起来也是清晰明朗多了。   相处了大半个月,程怀亮对于秦泽会时不时拿出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没有最初的好奇了。所以虽然看到这明显比自己地图强不少的东西,也只是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另一方面秦泽虽然懂得一些军事知识,但是在很多地方还是不如程怀亮。所以很多时候两个人就是这样互相商讨着,来决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程怀亮循着秦泽画出来的那条道上看,却也是轻轻摇摇头,指着一边说道:“此处地势极其复杂,两边峭壁丛生。若是自此处出发,延误了时间不说,倘若被人埋伏,我们怕就要全军覆灭了。”说着他又指了指另一边说道:“走这边吧……”   两个人这样一直商量到天色大亮,才被外面将士们做早操的号子声打断。如今秦泽不仅将广播体操教给了他们,还一并把军体拳也教给了他们。所以现在每天早上他们的操练还是比较丰富的。   秦泽想要等着无常回来,但一直等到军队出发,对方还没有回来。这就让他坐不住了,最后还是让莽牛去了一趟方武城,才把无常给带了回来。   当初秦泽也是觉得方武城的气氛有些古怪。他看得出来杨县令并不是一个真正爱民的好官,没理由会让一城百姓如此信任于他,就更不用说拿命来拦朝廷的军队了。   而且当日在城门前的冲锋,秦泽总是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思来想去秦泽也就只好让无常去方武城察看一番,也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无常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是一脸的疲惫。看得一边的二虎也是心里一惊,连忙跟着秦泽上前把他扶住。   无常冲着秦泽笑了笑,随后只说了一个困字,就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秦泽转过脑袋看向莽牛想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看见对方也是一脸的疑惑。   “我进入方武城的时候,循着师傅的踪迹,最后在一处荒宅之中发现了师傅,当时师傅正倚在门槛上一脸的疲惫。我去问发生了什么,师傅却止住我的话,让我把他给带了回来。”   莽牛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听了这话秦泽却是更加的疑惑了。无常是什么功夫他是知道的,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比起金古梁温小说里的绝世高手也不遑多少。可如今连他都是这副样子,足以看出对方也是不简单。   秦泽想要找来孙思邈给无常把把脉,却被莽牛和二虎给拦住了。   “师傅只是身体有些透支,睡上一觉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二虎说到这里,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秦泽的右手,一脸的欲言又止。   而秦泽则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他这会手已经摸上了无常的脸上,轻轻扯了扯无常的脸上的胡须。他直到现在都不相信这东西是真的,所以这会趁着无常昏睡过去,忽然也是要检查一番。   这个动作看得莽牛和二虎都是一阵的无语,不过他们也没有阻拦。而是就这么看着秦泽的动作,这一下倒是让秦泽觉得不对了。也就连忙止住动作,可没想到就在秦泽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却是就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闪。   而后就是脖颈处一凉,低头一看无常依旧是双眼紧闭,只是一只手却已经抬起,正握着一把长剑,架在秦泽的脖颈之上。这是何等熟悉的感觉,他第一次来到长安的那一晚,就被无常给用剑架在脖子上。   而这一次又是如此。   于是秦泽张口就叫了一句:“好汉饶命!”   “哼!”躺在秦泽怀里的无常,却是从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哼,还轻轻皱了一下鼻头。   “我……尼玛,我为什么会听出了傲娇的感觉?”   秦泽感觉自己肯定是耳朵出问题了,或者是眼睛出问题了,分明是一个大男人,自己竟然能够听出小女儿的声音……   没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阴魂不散的崔家   事实证明如常也只是力气虚脱而已,为了让他能够好好休息,秦泽还动用了自己身为副尉的权力。特意让军械监的大匠们给无常打造了一辆马车。   对于无常这三个人,整个队都是一种很玄妙的态度。基本上除了苏定方和周城几个人会理会一下莽牛,其他的老兵基本上都是不怎么搭理他们,甚至会直接无视他们。   这自然无可厚非,在他们的心中无常和莽牛只不过是秦泽内府的人,不属于他们军队。而在大唐这种大户人家建立自己的内府,是常有的事情。而内府的人向来最被主人器重,所以为了避讳,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去与莽牛他们交好。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莽牛和无常他们身上的气势,让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和他们错开。所以现在秦泽给无常搭设了马车,也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无常这一睡就是整整六个时辰,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地方,摸了摸身下垫着的被褥也是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这一次是他是真的累到了,方武城其实也不是太大。方圆不过也就才二十平方公里。包括一个正方形的子城和一个长方形的罗城,子城,亦称牙城,官衙多集中于此城内。随后就是以子城为中心,将方武城给划分成四个区域,一条宽广的十字大街贯通四座城门。以无常的速度,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将整个方武城走个遍。   所以无边起初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原本想着只不过是秦泽多疑,可是这一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对。   一想到这里无常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又想起自己在城中发现的那人,自从自己发现了对方,就跟着在方武城足足绕了两天,最后却还是没有追上对方。更谈不上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   想到这里,无常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从马车上坐了起来。推开车帘见莽牛和二虎已经等在了外面,两个人拿着一些饭食,是秦泽特意给无常做的。   是一碗寻常的扁食,俗称也就是饺子。北方和南方人吃饺子的习俗不一样,北方人喜欢把饺子捞起来吃,而南方人却是喜欢带汤。秦泽是南方人,所以喜欢在饺子汤里面洒上一些小葱花。   无常瞥了一眼,接过碗筷就吃了起来,他是的确饿了,整整两天他没有吃过一口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现在这碗扁食倒也恰到好处。   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下肚,倒是也让他舒坦了不少。一边的莽牛和二虎一直等到无常吃完,才凑上来询问:“师傅,这次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无常摇摇头,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脑子里努力回想起跟着那人的点点滴滴,半响才说道:“我怀疑对方和我们是同一路的人,怕是也盯上了秦公子。在方武城之中,我追了那人足足两天,可到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能够自我手上逃脱的,除了那些人,我是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连师傅也比不上吗?”莽牛听了也是一愣,无常什么功夫他是知道的。如果连无常都追不上的话,恐怕就算是他和二虎联手,也奈何不了对方。   无常却又是摇摇头说道:“对方怕不是一人,我虽然一路相追,却能明显觉得对方不止一人,只不过当时实在没有余力去追究此事。如今想来怕是着了对方的道。”   说到这里无常也是抬起头,又向方武城的方向望了望。可如今他们早就走出了将近二十公里,辽阔天地之中除了夕阳的余晖,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师傅,既然对方和我们的目的一样,那要不要加强对秦公子的保护?”莽牛望着自己师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凝重。   二虎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和秦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有了一些情感。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保持沉默,看看自己师傅怎么打算。   无常听了莽牛的话,摇摇头却是忽然笑道:“倒也无事,想必对方也不敢乱动。”说到这里无常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虽然在方武城追了对方两天,却也发现还有一人也是混在其中,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崔家的人。你且今日顺着陇右道往前追一番,看看对方是不是也要去往灵州。”   无常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局势竟然这么复杂,暗地里的那人倒不用担心。却是这崔家的人有些麻烦,此次方武城百姓哗变拦门之事,怕就是他们所为。而看对方的意思,想必也是没打算放过秦泽。所以他还是决定让莽牛再去察看一番。   莽牛冲着无常点点头,随后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远方,只留下二虎和无常站在原地。   “秦公子如今在何处?”却是无常开口问道。   “现在应该在西边的那边河滩上。”   二虎指了指军营的一边,无常点点头也就闪身而去。   夕阳下,秦泽十分舒坦地坐在一块巨石上。面前是一天蜿蜒的小河,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橘黄,就如同无数的火苗在跳动一般。   习习的晚风吹抚而过,巨石上的余温倒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到底还是大唐好,虽说已经入夏,却比后世凉爽不少。   他叉巴着腿,蜷缩着上身,很没有规矩地躺在那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乡绅无赖,酒足饭饱后的随意撒泼一般。   无常找到他的时候,也被他的这个样子给逗笑了。十分嫌弃地用脚把他的身子往一边踢了踢,这才觉得顺心了一些。   而秦泽就这么看着夕阳,任由无常把他的身体移到一边。   “啧啧,你倒端是好奇,怎么我就觉得你的心里装了许多事一般?”无常在一边的巨石上坐下,跟着秦泽一起看向西边。   夕阳之下两个人的影子被狠狠地拍在地上,变成两个长长方方的面团黑影,在微风的波光粼粼中随意延伸。   “我的心里装着一千多年的时光,你说多不多?”   秦泽漫不经心地回答,无常却是听得呵呵直笑道:“崔家的人已经行动了,我已经让莽牛跟了上去,估计很快就能知道对方到底要干嘛了。”   “还能干什么,就是想着这战争无情,一个不小心的把我折毁这里。岂不是也好对自家老爷子做一个交代,为他崔家的门楣做一个交代。”秦泽将双手枕在自己头后,依旧是望着摇摇欲坠的夕阳。一千多年了,也只有它还是那么的熟悉。   秦泽出长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宋方几个人秦泽是没有打算放弃的。长安崔家的情况就靠他们掌握了,而早就在几天前,秦泽就收到了宋方的来信。   只有五个字:“崔家,离长安。”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准备如何对付自己,但是秦泽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崔家的人以为在长安,自己是仗着李二的庇佑才能狐假虎威,但他们不知道,秦泽一直都不是那只狐狸。长安虽然保护了秦泽,但也让他畏手畏脚施展不开,而到了这边关……   “崔家,怕是又要出事喽!”   秦泽十分悠闲地冲无常说了一句,却是惹来了对方的一个白眼。无常伸出脚踢了踢躺在石头上的秦泽,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还在为方武城的事情耿耿于怀?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难道在你心里二十多个少女是人,那些百姓就不是人?当日若是对方不让路,你还能真的冲出去不成?”   “冲呀,为什么不冲。他们敢拦,我自然敢冲。而且量他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一个个的不过是贪婪吃食,都是乌合之众。爱惜自己的生命才仗着法不责众来和我讨价还价,哼,我秦泽是那么好讨价还价的!谁敢咬我一口,我就一定要咬他十口!”   秦泽是越说越气愤,他还真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在长安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其乐融融。虽然也有一些吃不饱饭,但他们脸上都是洋溢着希望。   可是在这方武城秦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对生命的贪婪。大唐的将士们用生命给了他们安身之地,可他们竟然会因为这安身之地漏风漏雨,而对将士恶意相向,你让这些将士们如何心里舒坦。   无常也是感受到了秦泽内心的落寞,却是轻笑一声,一把将秦泽给抓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往一边的河里扔去。   “啊!啊~”   秦泽哪里会想到无常会这样做,惊吓之余只能在空中张牙舞爪的乱叫。   “噗通!”秦泽跌进了河里,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好在河水不是太深,他很快就站住了身子。   他正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河水,就听岸上的无常说道:“如何现在心情好过一些没?”   “我~”   秦泽咬着牙,很想声讨一番,但看着无常那一脸的坏笑,当下也是说不出来了。   “你看看那些将士,可曾有一个感到失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为的是大唐,只要大唐的百姓记得他们的付出,他们就已经很知足。你又何必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呢?”无常站在岸上看着水里面的秦泽,有些无奈的说道。   道理其实秦泽都懂,只是心里一时过不去,这被无常这一折腾,心里的郁结倒也去了大半。索性直接一翻身,躺在了水里,悠哉悠哉地游了起来。   边游还边冲岸上的无常叫嚣道:“无常兄,要不要下来洗个鸳鸯浴呀?”   “呸!”无常脸色一红,却是骤然消失不见。转而是嘴角轻笑,伸出一挥一粒石子脱手而出,正对着秦泽疾射而去。   “哎呦!”秦泽一声怪叫,手上一个吃痛,哪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正想和无常声讨两句,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啧啧,还会害羞!” 第一百六十七章 粮草告急   方武城外一处峡谷之中,莽牛正趴在一颗大树上。这是一颗自峭壁上伸出来的枝干,大约有腰身那么粗,枝叶繁茂,躲在其中倒也发现不了。   而在他的身下,一辆马车正缓缓停下。马车看上去有些破旧,应该也是因为风吹日晒的原因。待得马车停下,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就从马车之中走出。   而在马车的四周则站立的五位膀大腰圆的护卫,这个时候也是开始生火做饭。   这名中年人书生打扮,里面穿着深衣为交领、大袖大衫的襕袍。领口、衣袖以及衣襟处均有缘饰。虽然是脸上有些疲惫,但还是正襟危坐,丝毫没有乱了规矩的意思。   看这副样子倒也算是个一个真正的儒生,只可惜这个动作对方也没持续太久,就直接垂软下身体,开始让一边的家仆给自己捶背揉肩。   莽牛撇撇嘴,心里也是一阵的鄙夷。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对方道貌岸然的时候,而是要看对方究竟是谁。可是瞅了半天莽牛也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只是听到下面的护卫,管他叫二老爷。   崔家一共有三兄弟,大哥也就是崔陵的父亲叫崔纶,二哥则是崔景,这二人莽牛都是识得的。可是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身下的那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崔景。   稍微思索了一番他也就明白了,想必崔家也不会傻到让本家的人出来,估计又是那个庶出的二老爷。   莽牛整个人贴在树上,是一动不动。身下的那五人在四周警戒了一圈,好几次还抬头望了望莽牛藏身的地方,却是终究没有发现。   就这么的他贴在树上,听着身下那几人的谈话。也是大致知道了对方的意图,还的确是为了秦泽而来,而且那日在方武城中,暗中怂恿百姓的也的确是他。   原本是想着激起民变,让秦泽和百姓起冲突。然后再由杨县令派人镇压秦泽,却不想秦泽竟然如此的豪气,倒也让这崔二爷白费了心机。   不过这一次出来他们也没打算让秦泽活着回去,当日麓岳塔的赌约,让他崔家现在完全丧失了主动权。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崔家就有大批的官员被换,他们都知道如果再不搬回一局的话,怕是李二要将他崔家给彻底打压下去了。   所以在听到秦泽要去边关的之后,他们自然也是动起了心思。世家没有别的好,就只一点,那就是底蕴足。   这意味着不仅是人力还是权力,都遍布整个大唐,像这杨县令以前就受过崔家老爷子的教导,所以自然是对崔家言听计从。   而在灵州之中他崔家本家的三老爷正担任灵州别驾,可以说只要秦泽敢去那个地方,他们就敢把他给彻底留下。   不过这些可不是莽牛能够听到了,他在上面趴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在对方走远之后才起身,向着秦泽的队伍飞奔而去。   虽然没有的多少有用的消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崔家是真的准备下死手了。   待他重新跟上秦泽的队伍,将一切告诉他。莽牛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又带着二虎去找苏定方去了。   秦泽听了倒也没什么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真不信对方能怎么自己。   他现在可是在为另一件是操心,那就是他们的粮食不够了。从长安出来的时候,秦泽他们一共带了两千斤的粮食。其中一千斤是蝗虫粉,一千斤则是各色的杂粮。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他们要从关内道的西边绕道陇州的灵台县,在那里他们将会重新获得粮食的补给。可是现在颉利大军蠢蠢欲动,再走那条路已经是不行的。   而从陇州的东面,自方武城寻着官道往灵台县靠近的话,又因为地势复杂,所以也要多走上几天。   再加上这一路上他们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粮食的消耗也越来越大。所以他们现在如果想要继续走这条路的话,就只能再去打强盗的主意。   在秦泽看来这些强盗就和老鼠一样,在他们的洞穴里,会藏着大量的粮草。当然像周城那样的就另当别论,不过这家伙现在成了第五小队的副队正,看起来比他当抢到好多了。   但其实他是没有身份的,强盗出身意味着想要成为一定真正的军人,必须要去上报军牒,但是秦泽这只队伍根本就没有录事参军这样的存在。所以他的身份也只能等到了灵州再说。   而且他的第五小队,上次围剿齐家寨的时候,就牺牲了两人,所以现在加上苏定方也才五人。这让秦泽也是忧心不已,他这里还有周城的一个心愿任务。虽说因为上次围剿时的英勇表现,那些老兵也不会太轻视他们。可这还远远没有达到任务完成的标准。   这样下来一方面是为了粮草,一方面是为了填充第五小队。秦泽又开始打起了抢劫强盗的念头。   只是程怀亮却是心急如焚,他巴不得现在就到达灵州去帮助自己的大哥。所以在听到秦泽的这个建议的时候,也是一口就回绝了。可是在看到军中的粮草所剩无几的时候,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同意了秦泽的建议。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秦泽他们几乎把周围给转了个遍,大大小小总共剿灭了五六股强盗。而在这其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个实力和齐家寨差不多的强盗,这一次因为队伍的人都有了经验,加上对秦泽新战术的熟练,最后却也以死伤了十数人的代价,拿下了对方。   这其中有三人是当场死亡,还有一个被对方给一刀砍断了大腿,这种伤势哪怕是秦泽,也没有办法去救治。所以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过多而死。   在这些战役中,不论是秦泽还是程怀亮,都发现这只队伍已经成长到了恐怖的地方。因为旗语的出现,队伍的机动性大大加强,所以往往强盗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秦泽这边就已经变换了好几种阵型。   而在这种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每一个老兵的热血都被彻底点燃。一个个如同杀神一般,直杀得对方也是胆战心惊。   如果说以前的这只队伍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的话,那现在则是锋芒毕露的杀人利器。   因为要围剿强盗,所以原本四天的路程,他们足足用了十天。但这是值得的,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如今他们的后勤里面已经堆满了粮草,足够他们再吃上三天。   但他们还是要进一趟灵台县,他们的粮草虽然很多,但是从这里到灵州还需要六天。因为秦泽又收纳了很多的强盗,将他的第五队补充到了三十人。所以他们这些粮草,还是不足以支撑到灵州。   只不过在进入灵台县之前,秦泽他们还是照例先将周围的强盗给洗劫一次,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   依旧是老一套,秦泽带着二虎和莽牛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在人家山下晃悠。之所以这一次如此的悠哉,完全是因为他们事先已经打听好了,这只强盗只有三十来人,论实力来说根本就不值得秦泽他们出手。   要不是怕老兵们好不容易燃起的热血消退下去,其实秦泽还真的不想下手。不过他也就当是一次演习了。   只不过让秦泽没想到的是,都他已经在对方的山门下溜达了半个时辰,对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最后秦泽也是忍不住了,这大太阳的在这里晃来晃去,谁也受不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带着二虎以及几十个老兵,就直接来到了人家的山门前。   这强盗是真的穷,木楔子做的篱笆还没有一人高。除了是建在一处峭壁上,这地方简直没有一点防守的能力。   而在山顶之上,吴大当家的看着山下走来的秦泽几人,当下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些天整个陇州地区都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几乎这一路上所有的强盗都被秦泽他们给洗劫一空。   虽说这个时代消息比较闭塞,但再闭塞也足以传到这里。所以先前看到秦泽几人,他不要说冲下去抢劫了,他连们都不敢出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大摇大摆地就自己找了上来,而且还无比风骚地在自己的山下开始盘点粮草……   这是当自己傻吗!   秦泽也知道这伙强盗其实也做多少坏事,说是强盗也不过才成立了不到半年。而且这些家伙虽说是强盗,但也就抢过一些过路的商贾,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祸害过谁。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交不起田赋的人,自己放弃了良民的身份,愿意成为一名山民。   山民是不用缴税的,但同样的他们也不受大唐的保护,而且也没有分地。要不是这里是官道,他们还能抢劫一下商贾,估计早就把自己给饿死了。   行动之前秦泽和程怀亮都明白,这是一场打不起来的战。按照对方的这样子,估计自己的人马一出现,对方就要直接投降。可现在对方不出门是几个意思,那些老兵们可是都眼红着呢?   他们现在可不管对方是老虎还是苍蝇,只要有肉他们就吃。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怂的强盗   秦泽仰着头望着一边峭壁上的强盗,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当强盗当到对方这样子,还真是丢了强盗的脸。   这边秦泽还在感叹,那边的程怀亮他们却不管那么多。斥候们手上旗子挥舞地呼啦啦作响,却是已经从另一边的山上包抄过去。只等着秦泽程怀亮一声令下,就能将对方给一网打尽。   其实就秦泽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三面都是几十丈的悬崖。另一边虽然连接着山体,但是却也是有些十几丈的断层。想必这些强盗们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从另一边的山顶上搭软梯下来的。   这一路上他也抢劫了不少的强盗,他们的老巢自然也全部成了太原商会的仓库。那些抢来的东西就全部放在里面,这样一条货物运输线正在慢慢成立。   而那些原本土生土长的商会见强盗被剿灭,都是想着出来重新抢太原商会的生意。却发现这沿线的各个地方都已经被太原商会的人霸占,哪里还有他们插足的地方。   对于太原商会来说,秦泽在前面打通商道,他们就从长安开始倒运各种物资。小的有针线布匹,大的有瓷器家具,可谓是应有尽有。   所以等到其它商会的人反应过来,哪里还能再插手进去。因为不论是货物的种类还是数量,他们都比不上蓄谋已久的太原商会。   再加上秦泽每除掉一处的强盗,都会将人给送到附近的县衙。另外还会提及一下太原商会,两相下来商会自然是有些无可比拟的优势。   而现在看到这地方地势如此不错,秦泽也是动起了心思。从身上拿出一份地图,秦泽也是察看了起来。这地图是他自己画的,从长安到陇州这一片,上面用三角形标注的地方,就是被太原商会的占领的地方。如今这条货物链正越来越长,马上就要贯通这整个渭北。   因为占据了强盗们的老巢,所以运送货物的人也不用进城,速度自然是大大加快。这对于太原商会来说,又是一大优势。   秦泽用一根削尖的炭火棍将这灵台县也给连了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将地图给收了起来。   “只要再打通这一段路,那么从长安到灵州就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再以泾州和陇州为中转点,渭北地区的所有地方就都被辐射到。快了,快了。马上陛下就要对突厥发兵了,到时候连草原十八部都是我大唐的领土,那时候才是太原商会真正壮大的时候。”   秦泽心里想着却是越来越高兴,只有他知道颉利猖狂不了多久了,再有两年时间他就要被活捉入长安。而这两年时间足够太原商会在这里扎根,到了那个时候这偌大的渭北加上草原十八部的生意。可就收入他们的囊下,这如何不让秦泽高兴。   “少爷,程校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边的二虎见自家少爷一个人站在那里傻笑,也是伸出手推了推他一下。   “啊~”秦泽也是瞬间清醒过来,忙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又是抬起头看向了山顶的众人。   “那个谁?”秦泽扯着嗓子冲山顶喊道:“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躲着不出声。你有本事抢……”   这话一说到这里秦泽顿时就是一愣,好像有点说偏了。   山顶之上吴大当家的此时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山下的秦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呀,叫山门吗?   这活不应该是强盗该干的吗?   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三十多名汉子,吴大当家的也只能探出脑袋冲山下喊道:“将军大人,小的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就放小的一马?”   “咦~你听说过我们?”秦泽也是一愣,这冷不丁的被人叫做将军,能不吃惊吗。   吴大当家的很想骂上两句,心说这方圆几百里之内的都快被你们给祸害光了,还在我这装什么无辜?尤其是你这个万年不变的老诱饵,更是无人不晓,还真当我傻呀!   “将军大人若是觉得可以,不如我等将所有东西全部上缴,就请将军大人放我们一马?”   吴大当家的继续求饶,可是秦泽却不乐意了。这要是直接就投降了,还对得起程怀亮布置这么长时间吗?   “不行,你要出来反抗,你放心我们不真动手。”   吴大当家:……   另一边上的程怀亮这个时候看不下去了,腾的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指着他下方断层上的众人就骂了起来:“好歹也算是个绿林好汉,拿出点气概来,低眉顺眼的又是几个意思?”   他这一跳,登时就把那伙强盗们给吓傻了。眼看着对方都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这还强撑个屁。当下吴大当家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强盗都是拿出软梯就垂了下去。   那态度很明确:我就是不反抗!   于是史上最狗血的一次围剿就这么结束了,程怀亮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呀。为了这次围剿他还特意让斥候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地形摸透,还彻夜研究攻打方法。为的就是想要磨练一些众将士们的配合。可没想到……   这些强盗恨不得拿出小旗子欢迎秦泽,一个个竟然夹道欢迎……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抱头蹲下的众人,程怀亮指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老兵们也是闷闷不乐的,这些天下来也都是习惯了。看到对方这个怂样,也是不乐意了。有事没事就上去踹两脚。   而那些被踹的强盗也不急,反而是笑笑自己凑上来,一副“你踹舒坦了没?要不再来两脚?”的样子。   这副怂样不要说秦泽了,就连周城他们也看不下去了。他们也都是强盗出身,在他们的一致同意下,由周城亲自给这些人上了一节辅导课。内容就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强盗,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从他们那里也没找出什么东西,用秦泽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臭要饭的,没有半点骨气。   不过虽然没有骨气,秦泽却发现这些人都是有手艺在身。像为首的吴大当家的就是铁匠出身,里面还有一些人是陶匠,甚至还有几个是裁缝和厨子。这可让秦泽摸不着头脑了,到最后问了半天才知道,这些家伙们原本都是灵台县陈家的仆人。   结果今年陈家遭了大难,被突厥的流兵给洗劫一空,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生计。虽说奴隶制度自秦朝以后就已废除,但其实一直到北宋时期,才算真正的施行。   像大唐如今的社会阶层依旧是被划分为“良人”与“贱人”。而奴婢自然就是是地位最低的“贱民”。而这些奴婢又根据所属的不同,而分为官属奴婢和私属奴婢。   像这些穷的叮当响的强盗,自然是属于卖身到陈家的私属奴婢。一旦确定了身份,只能一辈子为奴为婢。所以随着陈家的没落,他们这些奴婢,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权力。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再次为奴,可是这吴大当家也是有几分血性。一咬牙就带着这些人,进了这山中做了强盗。   不过让秦泽感到庆幸的是,这一共三十多个人,手艺都还算不错。其中光铁匠就有三人,其他的还有木匠陶匠之类的。虽说比不上军械监的那些大匠,但也相当不错了。   这会儿这群人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看起来那叫一个顺眼。秦泽拉住一个想要上去踹两脚的老兵,走到了吴大当家的身边。也是跟着蹲了下来,冲他问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吴三。”吴大当家的扯嘴一笑,十分老实地回答道。   “吴三?”秦泽却是听了一僵,这名字要是再加一个桂字,那不就是响当当的大奸臣吴三桂了吗?   伸手不打笑人脸,秦泽也是的确有打算将这些收入军队中。在他的认识中,一只真正的军队,必须有着一个极其全面的后勤。   这打战在外,武器难免有所损耗,带上这些人也算补齐了这最后一个板块。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弄清楚这些人都有什么手艺。   像吴三这样的铁匠和木匠就派去跟着军械监的大匠,平日里打个下手什么的。   至于其他的裁缝之类就跟在后勤一起,平日里帮忙缝缝补补,做几身衣服也还不错。   至于陶匠和泥瓦匠这些秦泽就直接让他们去了伙上,做个盛饭的工具搭个灶台之类的还算不错。   等这些人分到最后,场地里就只剩下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了。这汉子留着一个光头,只是他的头型却是典型的鞋拔子脸,所以这看起来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秦泽见所有人都分好了去处,就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停地搓手,也是有些好奇。就走过去冲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站在这里,可是因为没什么手艺?”   听秦泽这么一问,那光头汉子一脸也就苦大仇深地看着秦泽,伸出手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军大人,小的叫袁合,他们都叫我袁剩子,原先是厨房的一名刀花。”   “刀花?”   听到这两个字秦泽也是愣住了,这班花校花什么的他都是听说过,只是这刀花是什么意思?刀里的长得最像人的,还是人里面最像刀的?   “将军大人,就是在厨房里面切葱花雕豆腐的。”一边的吴三叫秦泽有些发愣,很自觉地就凑了过来解释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种下一粒种子   早就听说了大唐的富家门第中生活极其奢靡,但是听到还有专门有负责切葱和雕豆腐的下人,秦泽还是有些啧啧称奇。   而另一边的袁剩子见自己的身份被说破,也是有些慌张。这要是不能加入这队伍里面,岂不是要被送去官府,到时候可就惨了。可是为人老实又嘴笨的他,硬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一脸苦大仇深可怜兮兮地望着秦泽。   见袁剩子这副表情,秦泽也是有些好笑。也许在别人看来他的这个手艺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在秦泽看来这个手艺还真有他的用处。   所以也是一伸手拍了拍袁剩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你且就跟着伙上,待以后再好生想想如何安排你。”   “真的?”袁剩子顿时眉开眼笑,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这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样子,还真是浪费了他这光头的凶狠形象。   他的这个样子自然也是惹得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不过笑完之后又都是沉默了下来。   现在他们本来粮食已经不多了,现在加入了这么多人,消耗就大大增加,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的粮食最多只够吃两天了。远远支撑不到他们走到灵州。   秦泽也是看出了这些将士们的想法,索性也就拉过吴三,向他询问起灵台县的情况。   程怀亮原本在一边带领着一众将士清点战利品,可是点来点去就是一些破烂,别说分红了,这点东西连每个人吃一口的粮食都不够。   也是越点火越大,到最后程怀亮实在点不下去了,冷冷地瞪了一眼那边的吴三,随后也是走了过来。   那吴三本来还在负责地给秦泽讲解灵台县的情况,这冷不丁地看着程怀亮凑过来,登时就感到通体发寒,连忙向着程怀亮行礼。   秦泽自然是知道程怀亮这是怎么了,这次围剿他足足一夜没睡。研究地形布置自己的战术,到最后没用上不说,还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让他心里哪里过的去。   那边的吴三也是一脸的欲哭无泪,自己身为强盗被抢不说,竟然还被别人嫌弃,这已经够让他伤心的了。   “算了,明天随我去灵台县,去找县令说说,将赋粮给我们一些就行了。”秦泽也是看吴三这会都要吓哭了,才拍了拍程怀亮,让他不要再抓着对方不放。   程怀亮却又是瞪了一眼吴三,这才瞥过脑袋看向秦泽,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今年旱灾加上蝗灾,自渭北到岭南,全部都是受难于此。尤其是这关内地区,更是受灾严重。这陇州本身就干旱,除了几条陇江之类的江水穿过之地,其它地方尽是荒漠。   往年这里也都是作为军需粮仓,可你知道这里最多的粮食是什么吗?”程怀亮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竟然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点秦泽还真的不知道,他原本就是南方人,生活在长江中下游。对于渭北这个地方还真不是太熟悉,而如今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已经是陕西和内蒙古交界的地方。干旱是自然的,不过倒还真没有想过这些。   现在听程怀亮这一说他才想起来,好像自己这一路上走过来,还真的没有看到有没多少田地,大多地区也都是长着浅浅的草。   “那这里到底种了什么?”秦泽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这些天将士们好不容易把蝗虫粉吃完,对自己的恨意也有所下降。自己一直也在宽慰他们,说到了灵台县就有好吃的了,可现在看来这是要出事呀!   “都是大豆和高粱。”程怀亮这会儿也是将一切都说出来了。而这也是他这么积极去围剿强盗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到了灵台县,也只能得到这些东西。   大豆这东西其实一直以来地位都非常的尴尬,这东西煮熟了之后,里面的一种蛋白酶是人体没有办法消化的。所以人吃了之后会涨肚子,然后就会不停地排气。所以这东西要么被做成豆腐,要么就是拿去喂马。   可是做成豆腐又费时费力,自然不适合军队。所以真的要是当做了军粮,估计这队伍的空气怕是要出问题。   而高粱这东西虽然也能当成粮食来吃,但是所有吃过的人都知道,那东西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比小麦差的太多。而且也没有多大的能量,就是粗粮的一种。   像《唐纪》里面关于高粱的记载说的就是:“渭北地区种之,及被牛马,灾之为备粮。”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东西一般用来喂牛马之类的牲畜,只有实在没有东西吃的灾年才会给人食用。   而一听说只有这些东西,秦泽也是有些发愣。他看了看一边的吴三,对方也是冲点点头。他们在那山上种的就是这个东西,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副尉大人,不过还是有人种植小麦的。”   “哼,你若是拿走了他们的小麦,让他们吃一年的大豆和高粱吗?”   就因为这次围剿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程怀亮对吴三的态度非常不好。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上去踹两脚,只不过既然秦泽把他们留下了,他自然不会再动粗。只不过这言语上……   “罢了,罢了。还是明日去会会县令大人吧。”眼看着程怀亮这越来越不善的表情,秦泽也是连忙摆摆手,让吴三退了下去。   等到吴三一走,程怀亮就是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秦泽。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弄得秦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般看我做甚?”秦泽推了程怀亮一下,打趣地说道。   “出来之前,我父亲就交代过我。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起初我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看看我们这只队伍,我倒也明白了一些。从一开始的散漫,到如今的纪律森严。你的确调动了他们所有的积极性,而且不论是旗语还是完善的后勤服务都是无可挑剔。   对于这只队伍来说,战斗力绝对翻了不止三成。可是你这又何尝不是在快速地消耗他们,一旦有一天你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继续催动他们下去了。到时候这支队伍,哪里还有战斗力?”   说到这里程怀亮又看了一边躺在地上的老兵,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张的凭证,而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能够数数这个。然后盘算着回去之后给家里盖几间瓦房,给自己的混小子娶房媳妇……   而随着这些凭证的积累,他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程怀亮真怕有一天自己会填不满这些人的胃口。   秦泽也是顺着程怀亮的目光望了过去,看着一个个数钱数的不亦乐乎的家伙。心里却是一阵不爽,他上次为了让柳兰蔻她们风风光光回家,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了郑掌柜的四十贯铜钱。所以他才是那个出力不讨好的人。   “你以为我是要把他们培养成战场上真正的杀才吗?”秦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些人已经彻底僵化了。与其花大把的时间培养他们,还不如从新兵入手。   一边的程怀亮听了秦泽这话也是一愣,皱着眉小声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虽说日后不能大用,但目前来说战斗力绝对不俗,您莫不是想让他们充当冲锋的牺牲品?”   也是现在没有炮灰这个词,不然的话程怀亮肯定要说这句话。不过秦泽可从来没有这个打算,他就像是在拔苗助长,这个时候是这些人实力最强的时候,自然要好好珍惜。   他之所以大力培养这些人,也是为了给大唐的军队留下种子。这些人虽然热血会消退,但是他们经验却不会消退。不论是各种阵型,还是队伍之间的协调配合,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秦泽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他才打算将这些人培养成自己的传道者。然后由他们将秦泽的一系列想法,带到各个军队里面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一切都还是处在萌芽阶段,秦泽还是要做大量的实践,才能找出最好的方法。   将自己的想法统统告知了程怀亮,这才打消了他的疑虑。二人又在一起商量了明天进灵台县的事情,他这才拍拍屁股离去。   程怀亮虽然心满意足了,但是秦泽却还是一肚子心思。交给军械监大匠的火药弹还是没有一点思路,主要还是火焰的引线实在是个麻烦事。   如果引线不好的话,这东西丢出去十个九个不炸,那还有什么用。而在秦泽的印象里的后世的引线好像就是用火药制成的,只不过现在没有那个技术,只能另想他法。   而现在军械监的想法就是用麻线包裹着火药做引线,可是麻线这东西又极其容易熄灭。如果是点燃之后扔出去,估计风一吹就会熄灭。   而秦泽倒是知道棉线可以胜任,可关键是这里没有棉线呀。棉花这东西大唐虽然已经存在,但现在是叫白叠子,而且还是被当做是观赏性植物。   也就只有长安里面的达官贵人会养一些,在这偏僻的渭北,让他上哪去找?所以一时之间这火药弹的研究也是陷入了僵局。   不过他也已经派人去找队伍后面的王甫了,想着也许能够从他哪里得到一些。   仔细将所有的事情盘算了一遍,在发现没有什么疏漏的时候,秦泽这才回营歇息,毕竟明天还要走一趟灵台县,若是遇上和方武县一样的情况,可就需要耗费大量心神了。 第一百七十章 崔家二爷   翌日一大早,倒霉强盗吴三一伙人就早早爬了起来,一个个到一边的河水边折了柳树枝,蹲在那里使劲地捅着。   一边的袁剩子还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边用柳树枝捅着,还边嘟囔着:“真是搞不动秦大人怎么想的,可真是矫情。没事拿个破树枝捅的,弄得一嘴的苦涩味,哪里就舒服了?”   他嘴里虽然嘟囔着,可是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敢停下。因为他们的身后苏定方正双手抱胸斜视着他们,谁要是敢不用心刷,保管要被他给踹一脚。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被苏定方给拉了起来,说是要带他们走一趟灵台县。不过倒不是要被他们交给县令,而是让他们能回去让百姓们知道,这强盗已经被围剿了。   回去倒没有什么,可是秦副尉可是发话了,嫌他们身上太臭,尤其是向来不刷牙,更是严重影响了军容。   袁剩子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在伙上烧火的,还影响军容了?   可是秦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的脑子也比较简单,只要肚子里有饭食,他的脑袋就基本处在休眠状态……   他这边胡思乱想着,手下的动作就彻底乱了。一不小心就捅歪了,直接捅到了嘴边,登时就是鲜血直流。   那边的众人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心里一惊,还以为是这柳枝有问题。正想停下来的时候,一边的苏定方却是走了上来,二话不说对着袁剩子就是一脚,直接把他给踹下了水。   “把身上也给洗干净了,要是被副尉大人发现身上有一块泥,就给你一通军棍好打。”   苏定方阴沉着脸,和这个家伙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是知道苏定方的性格,平日里就是摆着一张臭脸,但其实只是因为不善于交际,典型的外冷内热。   可是吴三他们不知道呀,一看袁剩子直接被踹了下去。登时二话不说就跟着“噗通”“噗通”往水里跳,倒弄得一边的苏定方愣在了原地。   “这些家伙不会真的脑子有病吧?”苏定方见这些人完全都没有一点脾气,也是十分的无奈。   这一洗就是足足半个时辰,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他们才从水里出来。一个个都已经泡的通身发白,尤其是袁剩子的那个光头,简直都跟打蜡了一样。   苏定方撇撇嘴,就带着他们向军营走去。这一下他们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是说他们都脱胎换骨了,而是因为……   那家伙,一个个都泡的发白了,那肤色倒是和猪来了个撞衫……   “噗~”   那边正在喝粥的秦泽,看到这些人也是一时没忍住,直接一口就喷了出来。   不过也实在不好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也是撇过头不看他们。只不过这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边的袁剩子,那几乎都能发光的光头,顿时秦泽又没忍住,又是一口喷了出来……   就这样这是整个军营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顿早餐,几乎就没有人能够吃完饭。到最后一个个都是直接扔了碗筷,抱着肚子就笑了起来。   秦泽也是没有想到这些家伙这么实诚,自己让他们洗澡,硬是把自己都给洗脱皮了。   可以说同样身为强盗,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强盗应有的骨气,这不一边同样强盗出身的第五队,此时也都是一个个掩面羞愧。   这一次因为进入灵台县是去拉军粮,所以秦泽他们也是打算全体出动。事先也让人给灵台县的县令打了交面,所以等到他们到达灵台县的时候,城门楼已经站满了人。   秦泽和程怀亮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拿着百姓手里的青艾,当下也是脸色一变,手里缰绳一拉,就往后缩了缩了。   而另一边的程怀亮却是异常的激动,将军凯旋而归为的不就是百姓的夹道欢迎呀,这家伙这会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份巨大的喜悦之中,估计这副场景是他做梦都想遇到的。   而秦泽觉得自己可不能打扰了程怀亮的雅兴,所以很自觉地没有点破。   秦泽觉得青艾酒可是只有英雄可以喝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把这份殊荣让给了程怀亮……   嗯,理所当然……   此时灵台县的县令陈大人此时也是穿着一身的官衣,见程怀亮走来,也是连忙起身迎见。   “陈某为我灵台县百姓,谢过程校尉。”   陈县令向着程怀亮行礼,却也只是见面礼。因为就二人的官阶来说,他比程怀亮还高一个等级,所以自然是不用行大礼。   武官与文官不同,很多时候其实武官对于文官的那一套官阶等级,也不是很看重。所以有时候你就会看到,一个七品的武官见了六品的文官,还是气定神闲称兄道弟的。   “陈县令言重了,不过是小事一桩,能够为百姓出力,我等自然义不容辞。”程怀亮望着那些百姓崇拜加感激的目光,整个人早就变得飘飘然了。   要么怎么说这灵台县与方武县不同,在方武县那里,秦泽看到的只有麻木与敷衍。可是在这灵台县,他却是看到了百姓眼里的希望之光。虽然这里的城门比方武城的还要破,虽然这里的百姓承受着更多突厥的肆虐,可是他们的希望还在,他们的脊梁也就还在。   程怀亮和陈县令见过礼,照旧也是端出青艾酒让与程怀亮。还处在得意之中的程怀亮,见自己得到如此待遇,自然也是端起酒碗,一仰脖就灌了进去。   只是这酒一入喉咙,立马就升腾起一股刺激辛辣的味道,登时他的一张脸都变得有些发绿,差点没有一口给吐出来,但是一见众百姓都是望向自己,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   只不过也是反应了过来,转过头偷偷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秦泽……   秦泽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一脸正气的……   偷笑呀……   好家伙程怀亮也是豪爽,直接就把八碗青艾酒给灌了下去。那一张脸几乎已经扭曲了,垂在身下的左手也是死死握住,显然是极其的难受。   他难受到什么程度不要紧,反正秦泽挺高兴的。见他喝完了酒,身为副将的他才走了上来,与陈县令见了礼。   程怀亮一张嘴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见过秦泽过来也是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上次也喝了?”   秦泽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没喝!”   随后就一步跟上了陈县令,只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程怀亮……   陈县令倒没有说什么之乎者也的文人说辞,而是一番寒暄之后,就将二人给引进了灵台县。   灵台县的街道两边也是破败的房屋,甚至有一些半个地基都已经消失不见。但绕是如此街道上还是整洁无比,甚至还有手艺人走街串巷,唱喝着自己的说辞,当真是有活力。   将士们停在城门口,只余三十多人跟着秦泽二人来到了县衙。因为事先打过照面,所以陈县令也知道他们来是为什么。只是这表情明显有些犯难。   秦泽连忙询问这才得知,整个灵台县三千口人,却只有耕地两万多顷,而且大多都是种植大豆和高粱。除了这些每年倒还有一些小麦,但就在昨日这灵台县来了一名巡察使,以检查屯粮的名义将县粮仓给直接封锁了起来。   所以现在陈县令手里也没有粮食可以给秦泽,不过到底是一县之令。当下他就许下承诺,就算是百姓少吃一些,也不会饿着将士们。   说着就带着秦泽几人来到了另一处的空地上,只见这里放着一个个布袋,大大小小的堆了好几堆。秦泽和程怀亮二人上去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些小麦以及一些大豆高粱之类的东西。颜色斑驳不一,分明就是陈粮和新粮混在一起。   这让秦泽他们如何去拿,谁看不出这些是百姓们的口粮,指不定百姓们还要饿多久。   “陈县令,你方才所说的那位巡察使可是昨日才到?”秦泽觉得这名巡察使来得极其蹊跷,总觉得就是上次在方武县的崔二爷。   “确是如此,前些日子我灵台县遭遇旱灾与蝗灾,陛下派来巡察使自是无可厚非,只是此人一到我灵台县,就将县粮仓给封住,说是要好生检查一番百姓的粮仓问题。我倒是与他说明情况,可他却以各种理由百般拖延,所以陈某也只能出此下策。”   陈县令说着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处在这边关地区,自然是不知道秦泽和崔家之间的恩怨。还以为是这次来的巡察使有些太过尽责,这才误了军粮的事。   这巡察使乃是正五品的官员,一般会在天灾之后,派出各地巡察民情。也就是朝廷需要看看这些地方的百姓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升起要造反的心思。所以现在巡察使封住粮仓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这在秦泽看来就是存心找事。   当下便冲着一边的陈县令行礼问道:“敢问陈县令,那来的巡察使也是崔家的人?”   “倒也正是崔家二老爷。”陈县令也是表情错愕,不明白秦泽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秦泽哈哈一笑,冲着一边的莽牛点点头,随后对方就消失不见。   陈县令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见秦泽和程怀亮伏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另一边的县粮仓之中,崔家二爷正悠闲地坐在胡凳上,喝着家仆泡的茶。   他自然知道秦泽他们现在一心想要赶往灵州,自然是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他就不信他们连吃十天的大豆和高粱之后,还有力气作战。指不定到了就要被敌军给直接撕裂,于是崔二爷沾沾自喜地将自己的这一记,奉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妙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吓破胆的二爷   二爷这边悠闲地喝着茶,另一边的家仆却是凑了上来,伏在他的耳边向他禀告着最新的情况。   “哈哈,让他们给,我就不信这些穷唠子百姓手里能有什么粮食。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说着又是端起了一杯茶,轻轻抿了抿,十分享受地一饮而下。   崔家二爷其实只是一个偏门,他和崔纶乃是表兄关系。崔家本家三兄弟崔纶、崔景、崔士,个个如今都是要官。而他崔志平因为出身问题,所以一直也没有得到崔家的大力培养。   但这一次因为崔家和秦泽的事,竟然让他落了好处,直接被崔家运作到了巡察使的高职。   他心里自然是十分的痛快,这一次他带着巡察使的身份出行,一路上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一声令下要巡察粮仓,还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一想到这里他就高兴地哼起了小曲,这是他在燕春楼上听来的,有事没事一高兴就会下意识地哼唱起来。   那边的五人随从见自家老爷心情这么好,也是在一边不停地奉承着他。   “哈哈,从这里到灵州起码还有六天。若是只吃大豆和高粱,怕是到时候一个个要饿成狗了吧?我可听说那毛驴公子先前还和狗结拜过,这下倒是更贴切了。”   说着又是端起茶杯,故作高雅地轻抿起来。可是这茶杯刚挨着嘴唇,那边的一名家仆就脸色匆忙地跑了进来。   “二老爷不好了,那秦家小子派兵把我们围起来了。”   “什么!”   崔二爷心里一惊,一屁股就从胡凳上跌坐下来,手里端着的茶杯也是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直接是烫地不停地乱叫。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儒雅。   一边的几名家仆也是忍着笑,连忙把他搀扶起来。只是他的一张脸上因为茶水,已经红了一大片,而其它的地方则因为惊吓变得发青,一张脸顿时如同开了染料铺子一般。   “那陈县令没有和他们说明大人我在这里吗?”崔二爷一只手抓住那名家仆,一脸急切地问道。   那名家仆也是一脸的犹豫,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半响才说道:“二老爷,那陈县令就跟在他们中间,看样子是要强攻呀!”   到底只是一个巡察使,也没有多少实权。他所仰仗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份,好歹正五品的大官,他就不信秦泽敢对他下手。   定了定心神,却是已经听到外面传来了秦泽的叫门声:“灵台县的仓守在哪里?还不出来见过我家校尉大人,莫不是想着私吞军粮,抗旨不遵?”   秦泽这会儿却是十分悠闲,崔二爷不是想要拦着不给他们军粮吗?那就让他拦着,看他拦不拦得住他这两百多人的大军。   “二老爷,要不我们开门吧?”一名家仆试探地问道,这种情况下连他都有些慌了。   崔二爷却是脸上阴晴不定,要是就这么开门,岂不是打了他崔家的脸。想了想也是脸色一沉,对着那名家仆说道:“你且先行出去,就说巡察使大人在此清点军粮,让他们暂且过些日子再说。”   “这~”那名家仆也是瞬间脸色一变,心里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巴掌。   “我这不是多话吗?这时候能出去吗?”   心里这般想着,可是那边崔二爷已经盯住了他。只能是在心里咒骂几句崔二爷,还得乖乖地打开门走出去。   而他身后的崔二爷,这时候则是使劲往后缩,就这还觉得不保险,又将一名家仆挡在了身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说那名家仆走至门外,就见门口已经是被重重围住。为首的是两名俊俏的少年,都是一脸的杀气。   周围的那些将士皆都是弓上弦,刀出鞘一个个虎视眈眈。登时这气势就弱了三分,可是再怎么恐惧,这话还是要说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亮出身份,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杀害巡察使可是杀头的死罪,哪怕是秦泽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可是秦泽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见有人走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横刀一举指着那名家仆就说道:“来人可是仓守?”   仓守也就是看守仓库的没品小官,也就是和寻常的衙役一样。秦泽这先发制人,为的就是不让对方亮出身份。   “我乃是……”这家仆自然也不傻,也是连忙开口就要解释。   可是他这话刚说了一半,另一边的秦泽却是突然跳将起来,登时就一脸愤怒地指着他说道:“好你个小小仓守,竟然敢抗旨不遵,来人给我拿下。”   “你们不能这样,我乃是……”   坏人死于话多,看来对方还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奥义。   他这话又是喊了一半,就突然感到一点寒芒疾射而来,想要躲开却是已经来不及,只感到喉咙一痛,登时就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是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泽。   他想要跑,可是等候多时二虎已经出手了,自粮仓之上跳下,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出去。   他这一脚是对着那人的脑袋踢的,所以一脚之后,对方也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而另一边自然有人把他给拖走。   站在队伍前面的陈县令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错愕。这才短短的几息时间,对方已经彻底昏迷,甚至到最后都没能亮出自己的身份。   他转过头看了看秦泽和程怀亮,却发现两个人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打了巡察使的人,还能如此淡定,当真是有几分气魄。”   而那粮仓之中的崔二爷等人,这会儿却是你望我我望你,皆是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崔二爷脸色越发惊恐,身子也止不住往后缩,这会儿突然见外面突然没了动静,也是伸出脑袋问道。   几名家仆恨不得把这家伙给拖出来扔出去,让他们霸占粮仓的是他,这会儿怕成这个样子的也是他,还能让他们怎么样。   但终究是人家的家仆,就算心里再不快,还是不能发作,只能是小心回答。   “莫不是大哥被人捉了?”五人中的另一人开口说道。   啧啧……   他这不开口倒好,崔二爷这会儿正怕的要命,见他开口又是一脚踹出,将那人给踹了出去说道:“你且再出去说道说道。”   另一边的秦泽此时却是一脸笑意,如今这崔二爷就如同是瓮中之鳖一般,秦泽自然知道怎么来对付他。   “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在一柱香的时间里自己出来,若是再负隅抵抗,就别怪我军法无情。”   秦泽此话一出,身后的众将士也是齐声跟着呵道:“军法无情!军法无情!”   敲山震虎,直接就把里面的崔二爷吓得要尿裤子。他突然觉得这一次崔家让自己出来,就是来送死的。和这么一个杀才交手,哪里是自己的本事。   可这会儿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秦泽对自己巡察使身份的忌惮,真要是来硬的,十个崔二爷都不被人家杀的。   秦泽自然是不敢杀,哪怕是不知者无罪在这里也是行不通的。一边的陈县令见众将士这般模样,也是皱起了眉,在他看来秦泽和程怀亮终究是太过年轻气盛。若是一时意气用事真的伤了这崔二爷的性命,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程校尉,秦副尉,这门是不能破呀。斩杀巡察使可是杀头的大罪,可且莫意气用事?”陈县令向着二人说道,脸上已经露出了求饶的表情。   其实这事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哪怕最后秦泽真的杀了崔二爷,也牵连不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却不忍心看到秦泽二人自毁前程,而且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所以才会出面劝谏。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心里一暖,知道对方的心思。当下也是回礼说道:“陈县令言重了,秦某自然知道杀巡察使是何等罪名,但是我可从来没说要杀他呀?”   秦泽说到这里却是指了指一边,陈县令循着望了过去,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原先被踹晕的那名家仆,这会儿正推着一辆猪笼马车站在一边。   而且那猪笼之中,还关着两头大肥猪,里面那叫一个污浊不堪,十分的难闻。   “这~?”   陈县令这会儿也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指着那猪笼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门儿若是从外面攻进去,可就是大罪。可没说不能让那巡察使自己出来。”说着又一指那猪笼说道:“这不,我可给巡察使大人备好了马车。”   这话一出陈县令也是明白了过来,他看了看那猪笼,又看了看秦泽,当下就不禁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是替崔二爷默哀起来。   “惹上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算你倒霉了。”   推猪笼的自然不会是真的家仆,而是无常假扮的。他推着猪笼从粮仓的后门进去,就看到里面正乱做一团的众人。   那名被崔二爷踹出去的家仆正要开门走出去,却是猛然发现自己的大哥回来了,当下也是兴奋地就要大叫。   “莫要声张!”   无常装出对方的声音说道:“外面已经被他们给围住了,二老爷若是再这么下去,怕就真的出不去了。”   “啊~”   崔二爷一听这话,腿一软就要跌坐下去。好在一边的家仆眼疾手快,将他给搀扶住。   无常也是上来扶住崔二爷继续说道:“二老爷,现在只能委屈你了。我先前出去被他们打晕,不过也被我逃走。还找来了这辆猪笼,二老爷莫要嫌脏,等下还是请二老爷屈身于此,先行逃出去再说。日后可有着大把的报仇机会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爷与猪   崔家二爷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求生欲望,钻进了猪笼之中。临进去的时候,他还特意拍了拍无常的肩膀,对他这种舍身救主的行为大家赞赏,甚至差点没有感动的哭出来。   几名家仆也是纷纷称赞起自己的大哥,只是他们还没说几句,就被躲在一边的莽牛给全部打昏。   “宋大你且好生迎我出去,待此次事情一了,我定然好生对待于你。”钻进猪笼的崔二爷还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打晕,还在哆哆嗦嗦叮嘱着无常。   只不过他的小心脏实在没有禁住恐惧,当下直接就小便失禁。   这一股尿骚味,加上猪笼里的猪粪味,顿时就差点没把他自己给熏死过去。   不过到底还是求生的欲望占领了上风,平日里素来干净的崔二爷,硬是还往猪的身上贴了贴。   外面的无常忍住笑,应了他一声,随后就将他往外推。边推还边说道:“二爷,你且忍忍,莫要四处张望,若是被那秦家小子发现,怕是就功亏一篑了。”   崔家二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听了无常的话,也觉得有理,当下索性直接一转身就爬在了猪笼上。登时一头就差点扎进了猪粪里,恶心地直接就吐了起来。却是忽然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硬是给忍了下去。   无常见崔二爷这么听话,也知道这家伙已经吓破了胆子。当下也是不由地偷笑了起来,崔二爷恐怕还没有想到,如今在这粮仓外面早就聚集满了灵台县的百姓。   无常推着猪笼出来的时候,街道两边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大家一看平日里蛮横无理欺负自己的巡察使,竟然和猪躺在一起,哪里还忍得住,立马就笑了起来。   那躺在猪龙里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崔家二爷,一听这震耳欲聋的笑声,立马就觉得不对。连忙就扯着嗓子叫道:“宋大,宋大~”   可是无常把他一推到街道中心,就直接躲开了。所以他在这里叫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现在的崔二爷就这么暴露在全灵台县百姓的眼皮底下,整个街道都成了他的舞台。   而此时围观的百姓却已经笑成了一片,纷纷指着这猪笼大声嚷嚷道:“莫不是李婶家的猪又下了小猪仔?这白白胖胖定然是块好料。”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像个人呀?”   “呦,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咱们的巡察使大人呀!”   各种污言秽语传入崔二爷的耳朵里,他这时候哪里会反应不过来。可是想要翻过身,却被一头猪给死死压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另一边陈县令已经和秦泽也是站在人群的外围,和秦泽他们的一脸嬉笑不同,他却是一脸的愁容。   “这……”陈县令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泽给抢了先说道:“当日在方武县就是这家伙鼓动百姓,想要留住我秦某人。既然他知道陛下仁爱百姓,素来不会重罚。那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放心吧他不敢拿灵台县的百姓如何。陈县令还是等等,好戏才刚刚开始。”   秦泽这么说着,就突然听见那边的猪笼里传来了崔二爷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猪笼之中的猪迎着崔二爷就是一通大小便,将他整个人给淋了个遍。   看到这里陈县令也是缩了缩脖子,他能看不出这是秦泽干的。可再这么下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却不想一边的秦泽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冲他摆摆手说道:“陈县令放心,秦某只是喂猪吃了一些泻药罢了。这点分寸秦某还是懂的,再等片刻,陈县令就出去救人吧。”   其实如果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秦泽都想直接给猪喂一些发情药,到时候猪一发情……   啧啧……   该是何等的壮观!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向来自诩书香门第儒家世门的崔二爷,这一通猪粪下去,也是变得颜面扫地。只能是死死趴在猪笼上,不停地求饶。   说到底崔二爷也是朝廷命官,代表着的可是皇家的脸面。见已经差不多了,陈县令也就带着一众衙役冲了上去,将浑身是屎的崔二爷给拉了出来。   这会儿崔二爷哪里还有一点人形了,浑身上下都是涂满了猪粪。往日子引以为傲的胡须上,也是粘满了粪便,他刚想张嘴却就被猪粪灌进了嘴里,也就连忙闭上了嘴巴,这副样子看起来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这时候陈县令已经是让县衙开始驱散人群,只不过还有一些稚口小儿们依旧是嬉笑着不肯离开。一个个围着崔二爷就唱起不顺口溜:“猪儿壮,猪儿肥,猪儿笼里大人睡。”   童言无忌,这大家都懂得,可这会儿的崔二爷早就丧失了理智。见那些小儿们如此放肆,当下也不知是那根筋出了问题,指着那几个幼童就冲着陈县令嚷嚷道:“陈得众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撕烂他们的嘴。”   陈得众自然就是陈县令的名字,这个时候崔二爷已经丧失了理智,竟然就直呼起陈县令的名字。   陈县令自然不会去抓那些小孩,当下也是看着崔二爷冷冷说道:“崔大人你也是儒家之人,难道就忘了孔孟之道了吗?”   他声音中气十足,立马也是将崔二爷给喝醒,对方嘟囔着嘴却是吐个不停。原来是先前一开口,吞进了一些猪粪,这会儿也是恶心的要命。   而另一边衙役们也已经提来了几大桶的井水,就冲着崔二爷泼了上去。   可怜的崔二爷只能是一边吐,一边被人用井水冲,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悠闲。   足足冲了几十桶井水,众人这才停住。没办法,街边的井都已经打干了,哪里还有水来冲。可绕是如此崔二爷身上还是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这是一种猪骚味和猪粪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一脸狼狈浑身湿漉漉的崔二爷这会儿才有了一丝力气,抬起头指着陈县令就是破口大骂。这家伙也是逮住谁就咬谁,非要让陈县令把秦泽给交出来,他要讨一个公道。   秦泽又哪里会怂他半分,听到崔二爷在街道上大骂陈县令,随带着还骂自己,也是二话不说拎着一把刀就冲了过来。   边冲还边大叫道:“保护崔大人,快保护崔大人!”   他这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冲到了崔二爷的面前,不过在靠近了一丈之后,又立马一脸嫌弃地跳了出去。   秦泽的这个动作无疑深深刺痛了崔二爷的小心脏,抚着胸口半天才指着秦泽哆哆嗦嗦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崔大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秦某可是哪里顶撞了崔大人不是?”   秦泽提着刀漫不经心地甩了两下,登时崔二爷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就一扫而空,不自觉地声音就弱了三分说道:“先前可是你要闯入县仓之中?又是你派人将崔某拐入这猪笼之中?”   秦泽向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天高皇帝远的他怕个什么。真要是论起嘴皮子,十个崔二爷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也是装出一脸无辜地说道:“崔大人此话怎讲?先前秦某至这灵台县原本是想着来拿军粮,可是却听说那仓守竟然不识好歹,想要霸占这军粮。这才派人围起这县仓,再说了我拿自己的东西也叫闯吗?”   “你~”他这话一出崔二爷也是反应过来,这县仓的军粮本来就是秦泽他们的,对于他们来说还真没有闯这一说。但转念一想又是指着秦泽说道:“你难道就不知道崔某在里面吗?”   “崔大人这话怎讲,秦某也是刚刚才知道崔大人被人挟持,也是担忧崔大人安危,这才在附近全力搜救。只是秦某还是来晚了一步,竟然崔大人遭受如此劫难。”   说着这话秦泽还无比同情地看了一眼一边的猪笼,他这不看不要紧,崔二爷登时就又想起了先前自己的惨状。就又是一阵的呕吐,只是他的腹中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剩,所以也只能是干呕。   “崔大人莫要如此,秦某也不是没有收获。倒是抓住了那乱臣贼子,这就将人带上来听从崔大人发落。”秦泽说着话就让人把宋大给压了上来,当然这自然是他本人。只不过已经被莽牛给封住了穴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崔二爷一看到宋大,整个人几乎就要跳起来。他自然不知道那将他骗入猪笼的是无常假扮的宋大。还以为真的是出了奸细,当下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宋大腰间的佩剑,一剑就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这一手端是狠辣刁钻,那宋大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双眼睛瞪着崔二爷,却是两行血泪流出。   那崔二爷见对方竟然这样还瞪着自己,竟然又伸出脚死命地在对方的脸上踹了起来。   这一幕顿时就让所有人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的崔二爷哪里还是平日里之乎者也的世家子弟,这毒辣的程度简直就是屠夫一般。   秦泽也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狠,连自己的家仆都下得去手。当下也是摇摇头替那宋大唏嘘几句,转而又是冲着崔二爷说道:“崔大人还是莫要动怒,还是先行换身衣服吧?秦某倒是听说这青艾可以清洗这猪粪,不如……”   “你……”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那边的崔二爷打断。他哪里不知道秦泽的意思,却又是看到了一边的猪笼,登时一口气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就这么被秦泽给气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任务失败   崔二爷被秦泽给气得晕过去,陈县令还是仁至义尽,让衙役给他换了衣服找了一间客栈给送了进去。   而秦泽也没有为难剩下的几名家仆,等他们醒过来,也一并送去了客栈。这一次崔二爷醒过来倒是没有折腾,而是连夜出了灵台县,没有惊动一个人。   当然秦泽他们自然是知道的,站在城门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崔二爷,程怀亮眼里却是露出了凶光。   “就这么放他走了倒是便宜他了。”程怀亮咬着牙,愤愤不平地说道。   的确,崔二爷这种故意霸占军粮的做法,让身为武将的程怀亮是憋一肚子怒火。将士们要是真的吃六天的大豆和高粱,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终究是披着巡察使的身份,真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让崔家有理由对我们下手。看他这个样子是急着投奔他崔家老三吧,哼,到了灵州那个兵荒马乱的地方,才正是他的埋骨之地。”秦泽也是阴沉着脸,望着消失不见的崔二爷冷声说道。   一边的陈县令站在旁边,听得是冷汗直流。心里想着这两个都是什么主,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要杀死一个正五品的巡察使?   “罢了,罢了。就且先放他一条小命,倒是我听说崔家老三崔士在灵州可是别驾,到时候还真的可能有些麻烦。”程怀亮手指轻轻点着城墙墩,眉头紧皱着说道。   “兵荒马乱的谁说得准呢?”秦泽却是脸上带着笑意说了这么一句。   程怀亮哪里会听不明白秦泽的意思,当下也是和他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边的陈县令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梦,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竟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害朝廷命官,巡察使已经让他够不可思议了,而……   这些家伙还要对别驾出手……   夏日夜风吹得人还是挺舒服的,今天因为崔二爷的事情,所有的将士都直接在灵台县里扎营。所以这会儿见天色也不早了,秦泽和程怀亮也就和陈县令告别。   对于陈县令邀请他们住进客栈的请求,二人自然是不允。不是对客栈不放心,而是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都奉行着与将士同甘共苦的原则,所以自然不会住进单独准备的客栈。   秦泽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时,负责出去监视崔二爷的莽牛已经返还了回来。和秦泽想的一样,这家伙这一次老实了,出了灵台县就直奔灵州而去,哪里还敢停留。   这样也好,灵台县崔二爷受屈辱的事,秦泽却一点都不害怕会暴露出去。他就不相信崔二爷会舍得下面子,将如此丢人的事说与别人听。所以这一次的亏,他二爷就算是打碎了牙,也得吞下去。而且灵台县也很安全,甚至这辈子估计崔二爷都不敢再踏进灵台县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秦泽才带着众将士去轻点县仓的军粮。军粮直接堆了三大仓,其中最多的就是大豆,其次是高粱。随后才是只有半仓之多的小麦。   而且秦泽明显发现这第三仓里的小麦有些问题,他昨日里曾经看过一眼,记得也好像并没有这么多。怎么今早一看却多了这么多,等到秦泽抓起一把之后才发现,这些小麦大多也都是陈旧夹杂,颜色不一。   看到这里秦泽哪里还会不明白,黑着一张脸来到陈县令面前,举着这小麦就问道:“陈县令,将士吃点大豆高粱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你们将所有小麦都给我们,难道你们要吃一年的大豆吗?”   陈县令见被看破,也只好讪笑两声回道:“百姓们不忍见将士们吃这些东西,我们能够有粮食吃就已经很满足了。要不是将士在边关筑起这道防线,指不定我们连这些都没有。秦副尉也不用担心,百姓手里还是留有一些的。待到明年小麦成熟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好说个屁。”秦泽直接爆了一句粗口,当然也并不是骂人的意思。他一把将手里的小麦扔回了粮仓,却是望着那斑驳的军粮开始发呆。   将士们吃小麦自然是无可厚非,从这里到灵州,总共有六天时间。起码需要八百斤小麦,和八百斤杂亮,这是最低的标准了。秦泽粗略地察看了一番这粮仓里的小麦,按照大唐粮仓的容量来算。已经有个一两千斤,这估计就是灵台县一年的所有收成了。   不过除了这个,大豆和高粱却是极其的多。足足就有一万多斤,而这还只是屯下来做军粮的,指不定老百姓手里还有多少。   但是对于这集中了所有百姓的小麦,如何能够让秦泽拿的安心……   “陈县令,贵县一年的大豆产量有多少?”秦泽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陈县令问道。   “灵台县有豆田两千多亩,每亩大约能产一石,一年下来也有一千五百多石。”陈县令虽然不知道秦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一千五百多石~”秦泽望着那着黄澄澄的大豆,却是陷入了沉思。   其实灵台县在秦泽看来还是十分不错的,这里地处河套地区,土质非常肥沃。所以这大豆和高粱都是产量不低。而且这两样东西虽然用来吃有些差强人意,但是对于秦泽来说,还有其它的重要用途。   大豆可以用来榨油,而高粱可以用来酿酒,可以说如果将这里好生开发一下,以后作为太原商会的天然粮仓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现在颉利还没有被灭,边关的局势还不稳定,而且自长安到灵州的路还没有全部打通,所以一切还只是一个设想。   虽然如此,秦泽却还有另外的办法让这里尽快脱贫。最起码不用吃一年的大豆和高粱。   想到这里秦泽转过身看着陈县令就说道:“陈县令可知豆油为何物?”   没错,秦泽打算教陈县令他们用大豆榨油。这项技术如今还在推广之中,除了军队里面有榨油坊。民间大多还在使用麻油和动物油脂。所以秦泽就打算让陈县令将大豆榨成油,然后卖给太原商会,这样也算是有一项收入吧。   陈县令自然不知道豆油为何物,所以秦泽也就开始给他详细讲解,在听到一斤豆油起码能够卖到二十文的时候,陈县令的眼睛几乎都在冒光。   往日里灵台县的收入主要就是青艾,还有就是将大豆和高粱当成牲畜的草料出售。一石大豆也不过才六十文钱,现在一听一斤豆油能卖二十文,而一石大豆能产三十斤豆油,也就是六百文。   陈县令觉得秦泽是疯了,一石大豆竟然就这么足足翻了十倍,这简直……   其实秦泽也不知道豆油值多少,他只知道一斤麻油是一百文。既然豆油没有麻油那么香,自然要便宜一些,所以就说了二十文。不过反正这东西还没人卖过,又独他家一份,他就不信自己说二十文还有谁敢说个不是。   “陈某替灵台县的百姓给秦副尉行礼了。”陈县令说着一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这可把秦泽给吓住了,人家好歹官职比自己高,哪里需要如此,也就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找几个信得过的百姓来做这件事,切勿被他人知道。大约三天时间就能做出来,后面会有太原商会的人来找你购买,这点你到不用担心。”   “如此大恩,灵台县感恩戴德。”陈县令又是退后一步,对着秦泽就是一个大礼。   秦泽连忙去扶,脑袋里却是已经响起了系统声音:“请宿主完成陈县令榨出一桶豆油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三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将视任务完成情况给予惩罚。”   秦泽摇摇头,却是已经知道陈县令现在有多么激动,既然直接触发了系统的强制任务。当下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找来纸笔开始给陈县令讲解豆油的制作。   煮豆、蒸豆、发酵、洗酶、浸泡、熬油……   每一个步骤秦泽都十分认真的讲解,还画了一个个画风诡异的插图。好在陈县令也看得懂,倒省了秦泽不少功夫。   早就激动不已的陈县令,哪里还按耐地住心里的激动,立马就找来了几名自己信得过的人,开始榨油大计。   只是一切都在顺风顺水的进行着的时候,秦泽这边却是突然出了问题。那就是队伍必须要离开了,前线边关告急,突厥已经跃过灵州开始深入腹地。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行进的话,等到突厥完全在灵州后方站稳,怕是就再也进不去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最欲哭无泪的应该就是秦泽,因为他答应了要帮陈县令榨出一桶油,可是现在大豆都还在发酵,哪里来的油可以榨?   程怀亮这边却是根本不给秦泽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了死命令,队伍一天都不能再拖,所以今天必须要离开。得知这个消息的秦泽,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营地边上冲着别人苦笑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直接笑到没有一个将士敢靠近他,都说秦副尉得了失心疯,怕是要咬人。   他咬个二大爷……   虽说陈县令那边不用秦泽在,也能榨出油,可是关键是秦泽的任务是要榨出油为止……   任务失败了!   抹杀?   还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偷看无常洗澡   秦泽是被人给绑上马的,原因是他死都不肯走,一直嘟囔着要给陈县令榨出油。这份诚心,弄得陈县令几乎都要感动哭了。   最后还是程怀亮看不下去了,直接一声令下就把他给绑上了马。如今突厥兵分三路,一路已经绕至灵州后方,若是此时不进入灵州,等到三路兵合在一起,就再也别想进入灵州了,所以说队伍必须要赶到灵州。   望着渐行将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眼里的灵台县,秦泽抬头望了望天,只能是有一声没一声的长叹。   程怀亮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里不对,还以为他这是感动灵台县百姓们送粮食的举动,所以这会儿也是一直宽慰着他。   殊不知现在秦泽的内心,那叫一个百感交集呀。得到系统这么长时间,虽然有时候会拒绝系统的任务,但任务失败可就这一次。   要是按照系统以往的尿性,指不定要抹杀自己或者是没收胯下的四两肉。这后果秦泽想想都觉得惊悚!   “宿主已经离开灵台县,陈县令的心愿任务判定为任务失败,系统将会根据宿主完成情况进行惩罚。”系统那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泽又是一声叹息。   “宿主目前任务完成量为百分之五十,故宿主可以从以下惩罚中选择一项。惩罚一:抹杀宿主;惩罚二:取消宿主做男人的权力;惩罚三:扣除任务心愿值十倍的惩罚;惩罚四:与无常进行一次鸳鸯浴。”   秦泽面如死灰,听着系统这看似花里胡哨,其实根本就没准备让自己选择的惩罚。   “一共才三十八点心愿值,你扣除十倍就是三十点,合着就剩下八点我能干啥?你不就是想要让我接受第四种选择吗?可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这第四种选择是几个意思?”   和无常洗一个鸳鸯浴,他洗个大头鬼!上次摸了一下对方的胡子,就差点被一剑削了,他还敢去洗鸳鸯浴!   “咦,怎么觉得鸳鸯浴这东西我好像之前提过?”秦泽猛然想起当日在方武县城外,自己好像嘴贱的邀请无常洗一个鸳鸯浴,难不成……   “请宿主在三天内完成此惩罚,三天后无法完成,宿主将会再次拥有三天时间,但同时也要接受扣除十倍心愿值的惩罚。若是还不能完成,还会拥有三天时间,但要接受取消作为男人的权力。以此类推,直到宿主被抹杀为止!”   系统这一番话,说的秦泽那叫一个泪流满面,虽然知道系统这么狠得惩罚自己,就是为了逼着自己全力完成任务。   但是这么玩是要出人命的呀!   虽然一直以来秦泽对无常的性别都十分好奇。但他却从来不敢真的去摸,就是怕万一摸到什么东西,岂不是很尴尬。所以很自然他会尽量忽视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   秦泽撇过脑袋,又看了看一边正骑在马上的无常。衣带飘飘真可谓是一个风度翩翩美男子,没来由地秦泽又把眼睛转移到了无常的身下,顿时脑海中就出现了不好的一幕,脸色直接就变得发绿。   ……………………   晚风习习,今晚的月色端是不错。在这种没有工业污染的夜空之中,星辰如同点缀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一般,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而在一处山谷之中,月色从山谷的云层中投射而下,在这一片雾气弥漫之中,月光从九天上延伸而下,仿佛银河连接了天际与水面一般。   山谷的正下方有一个十丈见方的水潭,雾气氤氲地铺在水面之上。而在这水面之上,正有一圈圈的涟漪在不断地散开。   整个夜空倒映在水中,在这夜的水潭之中重新构造出新的夜空,而在这无数的繁星月辰之中,一名长发披肩的少女,正在不断地撩拨着水花。   她伸出纤纤细手,轻轻地抓向水中的星辰,自然是什么也抓不到,可是她却玩得不亦乐乎。抬眼看看水中的明月,又是莹莹一笑向着明月踏水而去。   这是一副充满诗意的画面,少女如同漫步在星辰大海,如同银河上那美丽的嫦娥……   月光打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散发出如同羊脂一般的琼白色。这是一副动人心魄的画面,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沉醉其中。   水里的正是无常,而秦泽现在就在山谷的外围。他贼眉鼠眼地往四面打探,如同是做贼一般。   “系统,你确定无常在这里?”秦泽看了看面前这笼罩在月光下的山谷,也是不由地打起了嘀咕。   这里怎么看都有一种恐怖的氛围,哪里像是有人会来的样子。而要不是系统说无常会在这里,秦泽才不可能大半夜跑这里。   “请宿主相信系统。”系统冷冰冰,秦泽似乎都要听出它话里的不屑。   “可是我要怎么进去?你不是说莽牛和二虎也在这里吗?就凭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没靠近就会被无常给一剑斩了吧?要不你换个惩罚?”秦泽尽可能的和系统扯皮,为的就是让他放弃这个惩罚。   要知道无常虽然平日里看来没什么,但那可是一动怒就直接动刀子的主,自己要是真的趁人家洗澡凑上去,估计……   要切片吧?   “系统会帮助宿主成功到达水潭,其中有三分钟的时间,宿主对于任何人都是隐身的存在。只要宿主能够和无常在水中待够一分钟,系统将会自动判定惩罚完成。”   “我去~你是坑爹的吧?先前怎么不看你这么厉害,现在惩罚我起来连尼玛隐身都出来了!”   秦泽几乎瞬间开启了暴走模式,之前他兑换个瞬移的能力,就花了五点心愿值。现在就尼玛为个偷看洗澡,竟然都把隐身弄出来了。要不要这么慷慨?   “只要宿主愿意支付相应的心愿值,一切皆都有可能。”系统声音已经冰冷,仿佛秦泽的吐槽对他没有一点用。   吐槽归吐槽,秦泽还是要继续下去。   而密林之中莽牛和二虎正靠在树上,两个人嘴里都咬着一个草根,虽说都是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但其实都是在警惕着四周。   此时秦泽就站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可是两个人硬是跟没有发现一样。哪怕他用力地跺脚,两个人也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技能好,以后兑换来没事去……”   一边的秦泽心里忽然就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淫邪的表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深究,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要是在这得瑟着把时间用完了,那不就完蛋了。   当下秦泽跟着脑海里系统画出的路线向着水潭靠近,等到了目的地,他立马就伏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然后悄悄地伸出脑袋向外打量。   眼前的一幕,登时就让他彻底呆住了,只见水潭之中哪里是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个无常。那分明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不过倒和那日秦泽在鬼宅中看到那个女儿身的无常一样。   而下意识地秦泽就低下脑袋看向了对方的胸前……   “好白,好大,好幸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登泰山而小天下。面前少女这山何止是泰山,简直就是珠穆朗玛呀!   不知不觉地秦泽就感到自己鼻子一痒,随后就感到两道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鼻子流出。低头一看顿时就是老脸一红。   “尼玛竟然偷看洗澡到流鼻血!”秦泽哀嚎一声,却只是随手一擦,继续往水潭望去。   只不过他忽然忘了时间的问题,这会儿一磨蹭三分钟也就过了。   而那水潭之中的无常,也是猛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顿时二话不说一甩手就是一粒石子疾射而出,同时大喝一声:“谁!”   另一边的秦泽一见被发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粒石子向着自己的面门射来。哪里还敢再趴在这里,直接就一把跳起,二话不说就往水里跳。   他这一跳也顿时暴露了自己,于是无常就发现了鼻子冒血的秦泽,当下也是愣住了。   “噗通!”秦泽一头扎进了水里,正准备钻出来,却是忽然就听到岸上传来了莽牛和二虎的声音:“师傅,怎么了?”   这话里有杀意呀!   秦泽还哪里敢伸出头,只能是缩在水里不敢出去。   “没事,没事,你们退下吧。”无常一张俏脸此时也变得有些羞红,整个人缩在水里,只露出半张脸。   那边的莽牛和二虎是背对着无常,所以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是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就退了出去。   只不过两个人这会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二虎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少爷的声音,可是少爷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呢?   “咕嘟!咕嘟!”   秦泽缩在水里不出来,无常这时候也不敢乱动。嘟着一张嘴也是缩在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泽躲藏的地方。   只是半响见秦泽没有出来,她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秦泽在水里她根本就不敢乱动,只能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身体,所以这会儿也是冲着秦泽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有心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害怕秦泽会趁着这个时候乱看,所以只能先让秦泽滚出去。   秦泽当然不会滚,系统说了只有在这里待一分钟才行。万一要是时间不够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废了这一场。   只是他太低估无常的手段了,见秦泽缩在水中不动。无常也是银牙一咬,一狠心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秦泽占便宜,就这么松开一只手,而后食指一弹,一粒石子就向着秦泽疾射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命不保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无常这会儿是真的动怒了,手下也是用尽了全力。   她虽然还不明白秦泽是怎么跑进来的,但是眼前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是想着先把这登徒浪子给轰出去。   石子自无常手中的射出,带着巨大的力道就向着秦泽疾射而去。而躲在水里的秦泽,这时候也是觉察到不对,只是一抬头想着躲开,却不想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透过清澈的湖水,原本被无常遮住的坚挺就这么暴露在他的面前,顿时鼻子又是一热,两道鲜血就直接飙了出去。   只不过也是惊鸿一瞥,无常立马就收回手给重新遮住了。而这个时候那粒石子也正好打在了秦泽的左肩上,虽然因为水流的阻拦让石子的力道下降了不少。但还是让秦泽感受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心里吃痛,一口气没有憋住,当下就手忙脚乱地浮了上来。他这一往上浮,无常自然是连忙把半个脑袋缩回水中,只留下半个脑袋一脸哀怨地秦泽。   “小河马?”   秦泽吃痛之下浮了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无常的表情。嘟着一张嘴,两腮高高鼓起,倒是显得她的脸格外的圆,瓜子脸也因为堵气变成了包子脸。   尤其是她把整个身子都缩在水里,只露出了半张脸,还真的像小河马一样。   “怎么还有一种蠢萌的感觉?”秦泽突然就觉得这个时候的无常,和以往大不相同,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显得十分惹人怜惜。   于是,秦泽又这么看入迷了……   而他鼻子里的血也十分给力的跟不要钱一般,嘀嗒嘀嗒的滴个不停……   另一边的无常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真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偷看自己洗澡被发现了,竟然还这么一本正经地站在这里,难道就不会感到羞耻吗?   秦泽会羞耻吗?   不知道,好像脸皮挺厚的他,彻底把偷看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欣赏。   对,就是欣赏!   一边的无常一双眸子里几乎要喷射出怒火,可是秦泽这个样子她更加不敢乱动了。实在是低估了秦泽的厚脸皮,眼看着这家伙根本没有要避开的意思,无常终于是受不住了。   脚下轻轻一点,随后快速出掌,对着水面就是猛地一拍。顿时就见水花四溅,足足升腾起有数丈之高。   而趁着这水花,无常也是快速跃起,脚下在水面几个轻点,整个人就到了岸边。随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快速地穿了起来。   另一边的秦泽这会儿也听系统判定惩罚完成,哪里还敢再待下去,也是开始往一边跑。   “系统,你那个隐身的再来一个!”秦泽自知逃不过,只能寄希望于系统身上。   “五点心愿值。”系统的回答依旧干脆,干脆到秦泽直想骂娘。   尼玛进来的时候一毛不要,这会儿出事了,又坐地起价,这不是坑自己吗?   不过秦泽也根本不用兑换什么隐身了,因为身后的无常已经穿好了衣服。这会儿哪里还有先前在水中的窘迫,登时就是提着长剑大喝一声:“淫贼拿命来!”   秦泽这会儿正手忙脚乱地想要往密林里钻,一听到无常这断喝,也是下意识回头一瞥。这一瞥端是让秦泽呆在了原地。   只见在夜空的星辰大海之下,一轮圆月之中,一位衣抉翩翩的白衣少女正腾空而起。远远望上去就如同从广寒宫里飞出的嫦娥仙子一般,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只是如果嫦娥手里抱着的是玉兔,而不是长剑就更好了。   一剑袭来,无常却也的确动了杀心。只是在剑至秦泽胸前三尺的时候,她却是猛然醒悟。想起了秦泽的身份,当下也是手腕一动,将长剑给轻轻移开,避开了秦泽的要害,而是一剑刺上了秦泽左手臂。   只听“哗啦”一声,长剑就划破了秦泽的左手臂,顿时鲜血就直接喷了出去。   无常的这一手也是吓住了秦泽,因为在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杀机,也知道要不是最后一刻无常收回手,估计这会儿自己就要变凉了。   “咕噜!”秦泽猛吞了一口口水,佯装镇定地看向无常,冲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无比真诚的笑容。   “师傅!”另一边的莽牛和二虎两个人,也是听到林中有动静,也是飞身赶了过来。只是两个人还没靠近,就又被无常直接给轰走了,根本就不让他们靠近。   废话,这种事让莽牛和二虎知道了,无常以后还怎么维持作为师傅的威严。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莽牛和二虎两个人虽然被呵斥走,但也是一肚子狐疑。   “莽牛,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少爷的声音?”二虎挠挠头,却又是有些不相信。   莽牛也是歪着脑袋看了看密林之中,随后也是狐疑地说道:“我好像也听到了,可是就凭你家少爷那样子,怎么可能进得去?”   是呀,秦泽也不想进呀。关键是他有个一心想要折磨他的系统,所以这会被无常拿剑指着,也是只能好言相劝。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呀。”秦泽自来熟一般地冲无常打着招呼。没办法呀,他胳膊这会儿正疼的要死,小命又被人拿在手里,只能求饶呀。   但秦泽也不是没有别的对策,私下里他就已经和系统商议好了,要是无常等下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就花费五点心愿值兑换一次瞬移。   无常见秦泽装出不认识的样子,当下牙齿也是咬的咯吱作响。一双眼睛眯在一起,投射出危险的光芒。   “呀,我想起来了。上次在长安小子倒是见过姑娘,今日还真是好巧呀。”秦泽见无常不说话,就死咬着自己是无意闯进来的。再说了你一会儿男的,一会儿女的,我怎么知道这个是你?   可是这鬼理由无常根本就不信,手上又是轻轻用力往秦泽的脖颈处移了移。   “我去……系统!”秦泽直接一声大吼。   顿时秦泽的身影就忽然在原地消失,随后就出现在了莽牛和二虎面前。秦泽算是发现了想要逃过这一劫,只能利用无常不想让莽牛和二虎发现自己的这一点。   他这瞬间消失不见,那边的无常也是一愣。他可看得很清楚,秦泽就是这么直接消失的。   “果然不愧是有仙缘的人,看来真的是从传说的那个地方出来的。”无常皱着眉,手里提着的剑却是垂了下去。   自从秦泽在长安郊外,召来神雷之后,她就怀疑秦泽是自己要寻找的人,现如今见到对方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也是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该死,先行放你一马。”无常咬着牙,俏脸却是一红,又想起刚刚在水潭中的一幕。登时也是感觉身体有些燥热,连忙甩甩脑袋,一挥手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男儿身。   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秦泽追去。   另一边莽牛和二虎两个人还在争论里面的到底是不是秦泽,却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也是一惊。   尤其是莽牛直接就是甩出了几根银针,直取秦泽的面门。好在一边的二虎认出了他,也是一甩手一把弯臂刀飞出,击飞了那几根银针。   而秦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直接被吓得连连后退。   “少爷?”二虎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和惊奇,他记得好像并没有看到秦泽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刚刚偷看师傅洗澡的真的是你?”莽牛也是一愣,直接就开口问道。   秦泽一听莽牛这么说,也是一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想要去洗个澡,怎么会知道哪里有人。再说了什么见偷看,那叫欣赏,欣赏你懂不懂?”   他这话不说倒好,另一边的无常也正好在这个出现。一听到秦泽这厚颜无耻的话,当下又是一剑挥出,只不过行至半空中却是猛然一转,只是用剑柄狠狠的砸了一下秦泽的右腿。   可绕是如此,还是疼得秦泽嗷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他这一嗓子还别说还真把无常几人给镇住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他嗷完这一嗓子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开始逃跑。那速度简直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这一次无常倒是没有再追,而是冷冷地看着秦泽远去。   “师傅?”另一边的二虎开口叫了一句。   无常一摆手,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就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说道:“这事儿不怪你们,他的确是来自那里的人,能够靠近水潭不是你们的错。余下的就休要再提了。”   无常说完这句话,一个纵跃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二虎和莽牛。   “难不成师傅先前洗澡的时候?”莽牛的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二虎也是懂的他的意思,也是苦笑着道:“恐怕少爷是真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末了还感叹了一句:“少爷真是不怕死呀!”   他们两个还在感叹着秦泽的胆子大,那边正飞奔的秦泽,却是突然右腿一软,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   而且还正好让左肩落地,当下就疼得他又是一嗓子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就爬了起来,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追上来,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当年少爷我大闹天宫,王母娘娘蟠桃园前定住十二仙女,那蟠桃又白、又大……啧啧。”   秦泽很是回味地感叹伸出自己的手,做虚抓状感叹了一句:“那蟠桃真心大……” 第一百七十六章 被困燕儿山(第三更求订阅)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这一晚上的经历让秦泽很是疲惫,尤其是左手臂上的伤口,这会儿更是疼的要命。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腿有些沉重。可是细细打量上面却一个伤口也没有,这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军营之中,秦泽二话不说趁着月色就找到了孙思邈。这个时候整个军营基本上都已经歇息,可是秦泽找到孙思邈的时候,对方还在捧着书翻阅。   一看到秦泽一手鲜血的跑进来,孙思邈也是一愣,连忙将他扶起。   好在无常最后留了几分力,所以伤的也不是太深,不然的话孙思邈就要给秦泽缝两针了。   幸亏现在酒精也多了,所以自然也不会亏待秦泽,各种药材上阵就给秦泽给包扎了个严严实实。倒是孙思邈问秦泽为什么受伤,秦泽却是嘟嘟囔囔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借口鬼才信,谁摔一跤会摔成这样。   可是不然让秦泽说自己是偷看别人洗澡被抓了现形,才被人追杀造成的吗?   也是手臂实在疼的厉害,秦泽眼睛一瞥,二话不说端起一边的酒精坛子就是几大口。   这东西足足将近有八十度的样子,喝下去就跟喝刀子一样。直呛得秦泽拼命的咳嗦,一边的孙思邈这会也是一把冲了上来。   当然他老人家可不是担心秦泽的身体,他老人家是舍不得秦泽手里的酒精。   “秦副尉当心当心!”孙思邈边说着边从秦泽手里夺过酒精坛子,小心地抱在了怀里。还自顾自说道:“莫要如此浪费,莫要如此浪费!”   秦泽也被孙思邈这举动给彻底无语了,撇撇嘴嘟囔道:“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南天星……”   一共说了六味药材,却是听得孙思邈莫名其妙,不明白秦泽这是要干什么。   “这东西叫麻沸散,孙神医若是闲的无事配一些来,免得……”   秦泽话才说了一半,整个人顿时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却是那酒劲已经上来了。没有止疼药,这也是秦泽唯一能用来减轻疼痛的办法。   另一边的孙思邈却是瞪大了眼睛,虽然将秦泽给扶了起来,但是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麻沸散为何物他自然是知道,这东西可是神医华佗研习出的。传说中有止疼的奇效,只是到如今早就已经失传。哪怕是孙思邈查阅了如此多的医书,也是只能找到一些只言片语。   可是现在听秦泽这么说,当然也是吃了一惊。因为就秦泽说的那几种药材,正好就有一些是记载中麻沸散的组成。   “秦副尉,用量多少呀?”孙思邈激动的胡子都乱颤,也是冲着秦泽急切地问道。   只是秦泽这会儿已经晕了差不多,被孙思邈摇动,嘴里却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蟠桃真大、真白……”   ……………………   赵忠是一名大唐的斥候,这是他第三次冒着突厥的阵线攀上这座山头。他尽全力压低自己的身子,趴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块上。   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山下的峡谷里,到处都是穿着长袍的突厥士兵。最前面的是手握大食刀的步兵,每一个人都是缓缓向着峡谷之中进发。   在他们后面的是突厥的真正主力,足足两千的骑兵,手握着马槊,也是随着步兵缓缓前进。   这里是位于灵州后方三百里的燕儿山区域,一座连绵的群山将下方的燕儿山峡谷给死死包围。只有一个入口和出口,而现在突厥正在分兵包围。   赵忠伏在地上开始努力对方将领阿斥力的位置,可是他刚探出一个头,就立马发现了不对。   “糟糕,对方的斥候小队也来了。”   大战在即,两方的斥候也是纷纷开始行动,这个时候谁占领的位置好,接下来就对谁有利。   这一次是他们折冲府失策了,也是没有想到阿斥力能够深入灵州后方这么深,而且突厥的防线拉得太长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给包围住了。   现如今哪怕是赵忠,也不得不开始慢慢往后撤去。若是再留在这里,可就要出大事了。   好在对方一时没有发现他,才让他顺着一边的裂缝逃脱,可是另一边的几个斥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时逃避不及被发现,顿时就被突厥的斥候给围起来斩杀。   中军帐中程处默坐在长案前,焦急地等待着斥候的消息。他身边随行的录事参军孙鱼府,此时也是一脸的愁容。   “燕儿山群山相连,只有两处出口。如今阿斥力分兵两处,正在向我等围攻而来。两面山体上也只有东南与正北方地势较低,可是如今派出去的斥候却一个未归,怕是此地也被突厥占领,如此以来我们就是被彻底包围了。而此去灵州城也至少要三天时间,一来一去最少六天。   按照阿斥力如今行军的速度,包围我们却只需要三四天,根本就来不及请援兵。只怕到时候我们只能死战了。”   孙鱼府抓着自己的胡须,不自觉地竟然生生薅下来了几根,可他却跟没知觉了一样,依旧是不停地叹息。   他们原本是想着先占领这燕儿山,来作为灵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没想到突厥这次竟然下如此决心,竟然把阿斥力都给派了出来。   这下倒好,自己这边只有两千府兵,可对面的阿斥力的突厥士兵却足足有数万之多。哪怕是是分兵两处,也不是他们这两千人马可以招惹的。而更糟糕的是,他们根本来不及请援兵,估计派出去送信的斥候,都已经被对方给拦下了。   另一边程处默一只手在地图上不停地查找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突围出去。可是看来看去,却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督军大人如今也已经前往贺兰山去阻挡苏尼失部,留守在灵州的部队也不过才两万多人,哪里又有能力来支援你我。还是等斥候回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形,再做决策。不过绝对不能等到阿斥力合兵之后在突围,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程处默寒着一张脸,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突围。这燕儿山分明就是一个漏斗口,容易进不容易出。一旦突围就意味着要牺牲大量的将士,甚至还会全军覆灭,这后果太严重了。   “不过好在小弟还没有来到这里,若是我二人都困死在此,又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待。”程处默这样想着,那边的斥候却是返还了回来。   一共派出去了二十名斥候,回来的却只有寥寥数人。几人跌跌撞撞的来到程处默面前,不用说话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局势不妙。   “都尉大人,东南方向缺口已经被突厥大军占领,所有斥候皆是被杀。”   “正北缺口也被占领,所有斥候只我一人逃脱。”   “……”   “唉,你们先行退下。让所有的斥候收拢战局,不要再与突厥做正面的抗衡。”   无奈之下,程处默只能让斥候小队都退回营中。敌军已经开始慢慢收拢包围圈,这种时候程处默他们就只能被动地收拢自己的领地,然后静观其变。   一边的孙鱼府看了看面前的地图,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如此看来突厥已经快要将我等包围,如今那阿斥力恐怕就等着你我突围。东南处的缺口虽然看起来离我们最近,但没理由阿斥力会察觉不到到这点。而现在这燕儿山就像是一个布袋一般,一旦我们选择错误的突围方向,就是直接撞入对方口中。唉,怕是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孙鱼府也是跟了程处默有好几年了,两个人之间也都十分的熟悉,都是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程怀亮思索了片刻,从桌案上拿起地图,细细察看就一番后,这才怔怔地说道:“如今之计还是先稳定军心,等到日落西山之后,我再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一番,看看对方在各处的布局如何,然后再来商议突围的事宜。”   可就在两个人还在商量的时候,帐外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而后就见一名斥候冲进帐中:“都尉大人,敌人三百骑兵已经向我等冲来!”   一听这话程处默和孙鱼府皆是从地上跳起,二人推开营帐就出了帐篷。中军帐外几名旅帅已经上马警戒,就等着程处默的一声令下。   “先不要轻举妄动,阿斥力向来谨慎,以此人性格觉不会在此时进攻,多半是敌人想要牵制你我,好慢慢将我们包围。”   程处默虽然这么说,但人还是翻身上了马。他知道从现在开始,突厥一定会不断地骚扰他们。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有办法应对突厥的合兵。   虽然只是骚扰,但若是不小心应对的话,一来会灭了自己这方的士气,二来若是被他们闯进帐前,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要知道一旦程处默他们的位置暴露,阿斥力绝对会直接派兵过来围剿,哪里还用得着一点点的推进。   “第一团的将士全部上马随我前去迎敌,第二团的将士在敌军百丈外列弓等候。其余之人负责周围警戒,不得脱离营帐五里之内。”   程处默说完就一夹马肚子,领先向着敌军的地方靠去。现在就是时间争夺战了,敌军的骑兵每深入一寸,突厥大军的包围圈就会缩小一寸,这对于程处默他们来说,是极其致命的。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就连程处默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成功突围,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秦泽的骨气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距离燕儿山五十公里的一处地界上,一队三百人的队伍正在缓慢地行进。为首的是两名看起来皮肤黝烟的少年,其中一个器宇轩昂,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端是威风凛凛。   至于旁边的那位,虽说模样也是不差,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总是透露出一丝郁闷,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压住了一般。   一脸郁闷的自然是秦泽,大军行进到这里,终于是快要接近灵州了。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了好几次突厥的斥候,虽然对方每一次都被秦泽放在外面的第五小队的人活捉了。但是秦泽却知道突厥的斥候能够到达这里,肯定说明对方已经成功绕后了。而且肯定就在距离此处不到一百里的范围之内。   最后经过盘问,秦泽也从对方的嘴里知道了程处默被困燕儿山的事情。这样下来程怀亮自然是心急无比,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   可是对于秦泽来说就不同了,因为自那晚偷看了无常洗澡之后,秦泽就发现自己的右腿出了问题。   当晚他虽然感到右腿有些沉,但是一门心思都在处理左臂的伤口上,倒也没有注意这个。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却发现不对了。   从第二天开始他的右腿就越来越沉,到最后甚至直接没有了感觉,所以走起路来就跟中风偏瘫一样。他不是没有去找过孙思邈,按照对方的说法秦泽这是经脉闭塞所致。一番针灸之后,也是轻松了不少。   可是只要一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的右腿又变得沉重起来。倒是有一天睡觉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但想要睁开眼却是怎么都做不到。   从那以后秦泽才知道,无常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却会在每天晚上他睡着之后,把他好不容易解开的右腿经脉再给封住。   也就这么的,秦泽瘸着一条腿,就赶了三天的路。虽然无数次想要和无边说说好话求他放自己一马,但是一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脸,秦泽就止不住地打退堂鼓。   此时他正歪着头看向一边的无常,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对方好像发现了自己,又是一脸冰冷地望了过来,吓得秦泽连忙收回了目光。   “秦公子有话要说?”他不开口,那边的无常却主动凑上来开口说道。   当晚的事情可以说除了莽牛和二虎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虽然程怀亮也好奇秦泽的腿,但是秦泽不说他也没办法。   而自从那一晚之后,秦泽和无常之间的氛围就尴尬了不少了。秦泽总有一种自己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无常兄本领高强,秦兄我右腿有些不适,不知道能否救治一二。”秦泽讪笑着向着无常求饶道。   “噢~”无边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是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还真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秦兄愿不愿意尝试了?”   “什么法子?”秦泽也是脸色一喜,还以为无常终于气消了,连忙就问道。   “挖去双眼磨成粉,冲水喝了就可以了。”无常冷冷地看着秦泽,不自觉地一口银牙又咬到了一起。   “你~”秦泽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尼玛是什么鬼法子。   “不就是偷看了你洗澡吗?你要是觉得吃亏,我脱光了给你看不就行了!”也是无赖性子发作,秦泽直接就冲着无常耍赖道。   他这话不说倒好,这一开口差点没把无常给气死。当下只听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随后又是一剑飞出,剑柄重重地击在了秦泽的右臂上。   于是……   秦泽彻底中风偏瘫了……   秦泽那叫一个气,差点就要冲上去咬无常两口,还好被一边的莽牛和二虎给拉住了。   他们两个原先走在前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自己师傅那一脸恨意却又两颊微红的样子,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报,前方五里处发现敌军斥候。”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返还了回来,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一边的程怀亮一听发现了敌人的斥候,也是直接翻身下马,一挥手让所有将士都停了下来。   秦泽也跟在一边想要跳下马,但是奈何右腿右臂都被封住经脉,所以只好乖乖地慢慢移动身子。   “对方有多少人?”程怀亮一脸焦急的问道。自从知道自己的哥哥被围在燕儿山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心情。   “一共发现了敌军四队斥候,共二十余人,前后分布于五里之内。”   “陈旅帅派人把他们抓回来。”程怀亮一挥手,冲着身旁的陈砚观就命令道。   一边的秦泽一听他又要抓对方斥候,也是连忙出来阻止道:“万万不可,先前我们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斥候。此次若是再出手,岂不是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若是到最后引起对方的怀疑,我们想要靠近就更加困难了。”   斥候小队都是每隔五里一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只要第一小队的人出去没有回来,那么后面的小队就会知道前面有情况。   先前他们已经抓住了一名斥候,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现在要是在出手,那可就彻底暴露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想要弄清楚燕儿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我们绝对不能乱。从这里到燕儿山只剩下不到五十公里,按照如今的速度,明天酉时就能到达燕儿山,到时候再做对策也不迟呀。”秦泽向程怀亮劝慰道。   同时也是又派出了几队斥候,让他们去监视对方的斥候的行踪。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悄悄靠近敌军,否则的话就凭他们这两百多人的将士,根本就不是敌军的对手。   “吩咐下去,全军全力进军,晚饭时间退后一个时辰,今天必须要多赶一些路。”程怀亮也知道现在的处境,所以冷静下来之后,也是吩咐道。   所有的大军就又开始运转,秦泽瞅了瞅自己的右臂和右腿,实在有些不适应。就又凑到无常旁边道歉道:“无常兄,当日之事是我错了。你看也惩罚了我这么长时间,要不就解开我的穴道吧?”   “我说了挖去双眼磨成粉,送水服下自能痊愈。”无常依旧冰冷,丝毫没有原谅秦泽的意思。   “啧啧~”秦泽却是突然抿了抿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无常的胸前,随后身体一晃整个人顿时就稳稳站立了起来。   无常本来就被秦泽那眼神看得火大,见秦泽突然就痊愈了,也是眼睛一眯,又是一伸手再次击在了秦泽的右腿上。   可是秦泽却再次一晃,随后又立了起来,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无常来下手。   一旁的二虎和莽牛也是被秦泽,突然表现出来的王霸之气给惊住了。他们也是想不明白刚刚还一脸服软的秦泽,这会怎么这么倔强了。   秦泽也不想呀,但是他觉得大敌当前,自己还是要全身心应对。虽然偷看人家洗澡不对,但自己不是说了吗?愿意脱衣服让无常看回去,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几个意思?   “哼!”无常冷哼一声,恢复男儿身的他也是气得胡子乱颤。见秦泽这么欠打的表情,又是伸出手点了上去。   而秦泽依旧是身体一晃就站了起来,反正他有系统,他怕谁?   而且因为上一次偷看无常洗澡的时候,为了逃命用了五点心愿值。所以这次解开穴道系统是没有收费的,之前一直没用是秦泽想要真心道歉。   但现在……   一旁的莽牛和二虎都已经看傻了,先不说秦泽什么时候有自己解开穴道的本事。单说这个时候他们师傅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呀,怎么看都有一种堵气的感觉。   “点舒服了没?”秦泽也是咬着牙,冲着无常问道。   赤裸裸的嘲讽,无常发誓要不是因为秦泽的身份,他就真的要一剑结果了他。   到最后不知道点了多少次之后,无常终于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而是一脸威胁地看着秦泽说道:“你且记好你今日的猖狂,若是来日……”   “来什么日什么来呀,道歉我也道了,错我也认了。这会儿我的手臂还疼着呢?反正我就一句话,大不了我脱光了给你看回去。”   秦泽不要脸起来……   怕过谁……   最后还是在二虎和莽牛一脸崇拜的目光中,秦泽潇洒地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头也不回地向前方的部队追去。不过经过孙思邈的时候,秦泽还是进去让他扎了几针。   没办法,虽然穴道能解开,但是无常下手一次比一次重,他这会儿的腿上已经布满了淤青,倒比先前更加的难受了。   因为要加快赶路,所以队伍一直走到戌时才开始安营扎寨。而且因为不断有敌军的斥候,所以秦泽听们也不能生火,一众将士只能吃着干粮,就这么草草入睡。   军帐中程怀亮自然是睡不下,不停地察看着秦泽画的地图,希望能够找到什么进入燕儿山的办法。但他们的斥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燕儿山十里之内,所以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一点的头绪。   不过两百将士对上一万大军,想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万人跪拜   这已经是程处默被困在燕儿山的第三天了,原本他们还占据有燕儿山峡谷大半的局域,可是如今在阿斥力的逼近下,领地已经只剩下不到原先的的一半。   突厥的进攻越来越急促了,一开始还只是每两个时辰推进一次。可自从昨天开始,突厥的进攻就变成了一个时辰一次。   而规模也从一开始的一队两百的骑兵,变成了现在的两队各四百骑兵。程怀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突厥从前后两个方向进攻,就说明对方已经彻底包围了他们。   他也不是没有选择过突围,事实上在被包围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带着五百步兵攀上了东南处的缺口。   可是……   那里也早就被阿斥力的军队给占领,那个地方虽然地势平缓,但要是选择从那里突围,骑兵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山路之上人虽然好说,但是马就十分困难。   而且他们还必须要丢掉大部分的辎重,可若是丢掉这些东西,他们又该如何面对阿斥力的四千骑兵。   而且他们五百步兵也根本没有可能突围,突厥的人太多了。   不论是声东击西,还是三路分攻,最终都是以程处默的失败都告终。   阿斥力不愧是一个谨慎的将领,哪怕现在已经将程处默这两千人给团团围住,他还是没有贸然地挺进。   他自然不急,更何况这种翁中捉鳖的感觉,也着实让他感到不错。   此时随着夜幕的降临,一直骑在马背上的程处默,也是身体一晃,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好在一旁的将士眼疾手快,将他给接住。   他太累了,已经整整三天了,程怀亮自己都快要记不住,自己迎接了突厥几次的进攻。   虽然好几次对方都是佯攻,可他还得全力应对。如今他们处在劣势,就算明知对方是在消耗他们的精神力,他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因为只要突厥骑兵往前进一寸,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就少一分。   晚上的燕儿山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所有的将士们都不敢生火。连续三天了,他们都是吃着干粮。哪怕是在白天,程处默他们也不敢生火做饭,因为一旦有炊烟冒出,他们的行踪就会被完全暴露。所有的将士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士气也是极其的低落。   和他们不同的是,每到这个时候,围在外面的突厥营地里,就会响起突厥们粗狂的歌声。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对方的心理战术,但还是觉得极其的难受。   燕儿山上,两方的斥候不断地扫荡着附近。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色,所有在夜幕里行进的人,都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一边山头上,赵忠慢慢解开缠在自己手上的布,整个人也是慢慢趴在了地上,因为就在他面前三丈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人影在走动。   这是敌军斥候!   几乎就在一瞬间赵忠就做出了判断,他弓着身子慢慢地向着对方靠近。他不能用刀,对方的斥候都是几人一队在一起。要是发出血腥味被对方给发现,那么自己也就暴露了。   两丈……   一丈……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靠近,对方显然没有发现地上趴着的赵忠。这片区域他先前探查过,加上他的身后五里的就是大本营,过分的自信让他变得更加的大胆。   可是他的粗心却让他丧失了生存的权力。几乎就在一瞬间,地上的赵忠一跃而起,随后双手一套就用布条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同时整个人也是压了上去,不让对方乱动发出丝毫的声音。   那名被勒住的突厥斥候,怕是也没有想到赵忠会在这里动手。突然被攻击,想要反抗却被死死困住。所以在无力的挣扎了片刻之后,就两腿一蹬彻底没有了动静。   又是过了片刻,赵忠这才慢慢松开了已经有些发麻的双手。他缓慢地翻过身子,侧面躺在了地上。   望着前方突厥营地里的点点篝火,赵忠也是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他已经三天没有喝过热水了,就更别提能够吃一口热饭了。这人要是不吃热食,就总觉的身体特别怕冷。而看到那突厥营地里的篝火,他竟然有了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他甩甩脑袋,把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还压下去了,转而开始观察自己的四周。   在这夜晚漆烟一片的燕儿山里,也就只有突厥的营地里有篝火。他仔细看了看对方的位置,离他们的大本营只有不到二十里了,按照对方的速度,最多只用一天就能发现他们。   而这还是只是东边的情况,西边的突厥军队估计也不会比这里慢多少,这样看来明天就是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赵忠感觉自己呼吸平稳了一些,这才慢慢将身子平躺。他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而这也是他能活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只是他这一躺下,却是忽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个橘红色的星星正从自己的头顶飘过。   他瞪大了眼睛,用力使劲搓了搓,根本就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星星,而且还是从地面升起来的呢。   可此时不仅是他,燕儿山附近的突厥和程处默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东西。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天空。   突厥营地之中的阿斥力这会儿正在灯下擦拭自己的宝刀,却是突然看见一名手下冲了进来。神色激动地说道:   “可汗,喀木神使说天上有大星倒垂升起,是吉兆呀!”   喀木也就是突厥对萨满的称呼,像突厥、回纥……这些名族都是以萨满教为国教。可以说萨满在他们的心中地位是极其高的,现在突然听喀木神使说有大星倒垂升起,阿斥力自然也是激动万分。连忙就出了营帐。   阿斥力出来的时候,营帐外喀木神使已经跪拜在地上了,他在大帐右方立了四十尺长的一根木杆,杆顶上挂着一只金鸡,杆下拴着一只白羊。在大帐的左方也立了四十尺长的一根木杆,杆顶上挂着一只银鸡,杆下拴着一只烟羊。”   这四只白羊和烟羊都是祭品,而杆顶的金鸡、银鸡和那些些神杆顶端装饰的雕鹰,则象征着能把他的信仰带到苍宇去的信使。   阿斥力也是抬头往天上望去,果然看到有一团橘红色的大星,正在缓缓升起,当下也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伟大的阿史那大人,是你听到了阿斥力的呼唤吗?是你降下神祗,保佑我阿斥力吗?”   在突厥的心目中,他们的祖先就是与狼交合,最后生下了他们这些突厥种族。所以狼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伟大的神,而这阿史那就是他们对这位神的称呼。   阿斥力这么一跪,其他的所有将士也都是跟着跪了下来,都是随着喀木神使,一起向着那冉冉升起的大星祷告。   那么问题来了,这倒垂着升起的大星到底是什么了?   当然不可能真的有星辰能够从地上往天上升,能往天上升的除了鸟,在这个年代也就只有秦泽了。   没错,这颗所谓的大星,其实就是秦泽让人做出来的热气球。在他知道程处默被困之后,就动起了这个心思。这个年代没有望远镜,他们的斥候又无法靠近,所以秦泽就想着架着热气球升到空中来察看军情。   之所以要等到晚上,也是因为一来可以不暴露自己。二来在夜晚敌军只要有篝火,就特别容易发现。   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客串了一把突厥的阿史那神明,而且还被万人跪拜着……   他这会儿正一只手控制着热气球,另一边也开始往下张望。果然见整个燕儿山已经完全被包围,尤其是两个出口的地方,更是延绵了一大片的篝火。   秦泽仔细地观察着这些篝火,发现东面的明显比西面要多。这也就是说明对方是把主力放在了东面,他们要是想要救人的话,只能选择从西面。   他这正看着呢,就突然听到身下的突厥营地里传来一阵的呐喊声。而伴随着这呐喊声,还有越来越急促的鼓声。   秦泽也听不懂突厥语呀,还以为被发现了,连忙就开始控制着热气球往一边跑去。   好在他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突厥人心中的神,而且数万人同时向他下跪,不然这事肯定要被他吹一年了。   再说身下的突厥营地里,喀木神使的请神歌也越唱越洪亮,手里的萨满鼓也被他敲得咚咚作响。一众突厥人如同疯癫了一样,开始呼吼起来,鼓声越来越紧,众人吼声就越来越大。   终于在情绪到达高潮的时候,萨满却是突然顿住,而后身体一垂,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开始往后面倒去。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住他,也就在对方身体已经倾斜超过四十五度时候。他却猛然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却是突然又立了起来。   “乌拉!阿史那!乌拉!阿史那!”   一众突厥将士又疯狂地吼了起来,不停地冲着喀木使者跪拜。   没错,伟大的喀木神使已经把阿史那神给请了下来。   “阿斥力,我的子民呀。”喀木神使嘴唇紧闭,却发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顿时被叫到名字的阿斥力就飞快地跪在了喀木神使的脚下。   “阿史那大人!”   “去吧,神会保佑你的。用狼的血性,撕碎那不堪一击的大唐吧。去吧……”   如果秦泽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尼玛哪里来的阿史那,不就是坐个热气球吗?要不要弄得这么声势浩大!   不过好在他不知道,不然的话,你让阿斥力一万将士的脸往哪放? 第一百七十九章 麻雀战   秦泽虽然听不懂下面那些突厥人在叫什么,但也知道热气球这东西终究不安全。而且一旦对方要是用上弩箭的话,他估计就会死得很惨。所以根本不敢停留,就操控着热气球,往燕儿山的另一处荒野飞去。   而此时正躺在燕儿山上的赵忠,却是猛然出动了。因为他刚刚又听到了附近有人活动的声音,他摸索着向对方靠近。   是敌军的斥候。   就在离他不到十丈的地方。此时正跪在地上不停地冲着天空跪拜,估计也是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信仰,才会有如此举动。   可是,虽然他已经竟可能压抑自己的动作。但还是逃不过被杀的结果,很轻松地赵忠就用布条勒住了对方的脖颈。甚至直到临死,那人还沉浸在自己伟大的信仰中。   一连解决了两民斥候,赵忠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那些突厥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吼叫的这么厉害。他生怕对方是要开始发动冲锋,所以也只好赶快退去。   而中军帐外程处默此时也是一脸疑惑,他也看到了天空上的那个光点,而且他虽然听不懂那些突厥人具体在叫什么,但是“阿史那”这三个字他还是听懂了。   “阿史那?突厥的狼神?”程处默用手指了指天空之上的热气球,冲一边的孙鱼府疑惑地问道。   和程处默不同,孙鱼府还是懂得一些突厥语的。当下也是皱着眉说道:“那是突厥的请神歌,他们在跪拜自己的神。”说到这里孙鱼府却又是一声长叹道:“天降神祗,也许我们撑不过明天了……”   估计秦泽自己都不知道,他误打误撞给突厥振奋了军心。他这会儿已经慢慢降到了地面上,很快程处亮他们就找了过来。   几人也没有说话,而是趁着夜色又返回了自己的营地。他们就驻扎在燕儿山的西面十五里的地方。现在突厥的士兵大多已经深入燕儿山内十几里,留在山外的人倒不是太多。所以一时之间他们也还算比较安全。   回到自己的营地秦泽立马就开始将自己看到的给画下来,这些都是重要的资料,总得来说这一次的探查还是很有收获的。最起码他现在大致知道了突厥的布署。   “东西两面,以及东南和正北的缺口处,都有大量的突厥士兵。燕儿山峡谷只有四十多里,所以副尉大人很有可能在这里。”秦泽指着自己面的简图,向程怀亮说道:“东南正北两处突厥的士兵最少,但突围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而东面和西面两处相比较,西面的突厥倒要少一些。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救人的话,就必须从西面下手。”   秦泽抓着碳笔在地图上不停地画着,一边的程怀亮也是听得直皱眉。他用手指点了点西面说道:“先不说如何救人,就说如果真的从西面突围出来,我们也必须要再次越回东面去。倘若继续西行,不就是离灵州原来越远,突厥骑兵是我们数倍。论速度我们根本逃不过他们,所以……”   “谁说我们要逃了?”秦泽却是嘿嘿一笑,抬着脑袋望着程怀亮。   “不逃?难道要和突厥正面抗衡吗?我们只有两百人,哪怕加上燕儿山里面的两千人,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呀!”程怀亮觉得秦泽肯定是疯了,竟然想要用两千人去对抗突厥的一万士兵,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秦泽却是摇摇头,继续又在地图上画了起来说道:“阿斥力之所以会选择在燕儿山动手,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势易进不易出。而且东西两边的出口,都只有几丈大小。所以这何尝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如今突厥的大部队人马已经深入燕儿山峡谷,留在东西两面的突厥士兵也各只有一千人左右。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突厥兵力分散的这个弱点,来反击至胜。   第一,我们要在长燕儿山西面的入口处壁构出一个袋形阵地,并派出主力部队在后方坚守营垒;第二,派出骑兵从东南方缺口开始进行佯攻,让敌军误认为我大唐援军到达,随后立马开始将他往西面引来;   第三,在西面的两翼布置将士五十人,准备出其不意地插入赵军的后方,断绝他们与燕儿山内部的通讯,并协助西面的部队,包围来反攻的突厥;第四,另外再派出骑兵五十人,等到突厥开始向我们进攻的时候,插入对方阵营的之中,把对方分割成为两部分,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这是典型的“麻雀战术”用在这种以少胜多地形复杂的情况下,尤为的高效。可以说阿斥力虽然谨慎,但却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他的兵太分散了。这样一来互相之间的通信,就变得极其复杂,而这就是秦泽唯一的突破口。   秦泽为的不是真的要歼灭对方,他还没天真到认为两百五十几人能够打败一千多人的突厥士兵,他只是要尽可能的制造混乱。   阿斥力现在把主要兵力放在东面,他本人也留在东面的阵线里。这样一来东西两年就相隔足足有几十里,指挥起来自然就非常麻烦。   所以如果秦泽能够在西面引起混乱,那么再配合峡谷里面的程处默,也未尝不可从这西面突围。毕竟这一面加上入口的一千人,也不过才有突厥三千多人,还是有胜利的可能的。   只要能够拿下西面,到时候再谋划下一步的行动,就轻松多了。   程怀亮看这秦泽的安排,也是仔细思索了片刻,最后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虽然计策看上去不错,但你莫要忘了我们只有两百多人。恐怕在应对突厥的第一次冲锋的时候,就会直接溃散,哪里还有可能守得住?”   程怀亮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谁说秦泽他们守不住?   白叠子在几天前已经被王甫给送到了营中,有了这个东西先前一直谋划的火药弹,也正式制作完成。   虽然还没来得及试验它们的威力,但想必也不会太差。这一次军械监的那几位大匠,直接就制作了五十枚火药弹,其中光火药就用了有二十来斤。   而且除了这些火药弹,秦泽还专门让他们做了一些简易的炸药包。这东西对于冷兵器的战争来说,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器。   一直以来秦泽都没有把火药这东西告诉程怀亮,这不是对他的不信任。而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这东西是一本双刃剑,能够掌握他的也只有大唐的天子李二。   秦泽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李二会因为火药的事情而除掉所有的知情人,所以关于火药制作方法这件事,秦泽一直都是瞒着程怀亮的。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一直以来程怀亮都没有过问过军械监的事情。   不过虽然其中具体制作方法不能告诉程怀亮,但是教给他如何使用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在秦泽的一通讲解之后,程怀亮彻底的傻了。   “这东西真的能够开山裂石?”程怀亮微微张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能不等开山裂石先不说,单单就针对突厥骑兵来说,绝对是无往而不利。而且老君山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秦泽这句话一出,程怀亮登时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也就恍然大悟,然后也就不再过问了。   他不傻,自然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两人也就这样,开始商议具体的分工以及布置。一直到天色有些微微亮,两个人才觉得差不多。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要通知还困在燕儿山内部的程处默,否则的话两个人不能掌握时机,反倒被突厥给个个击破,那可就完蛋了。   可是如今能够穿过几千突厥骑兵的,除了无常好像也没有谁能够做到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要去求无常,否则的话这一切还是空谈。   而去求无常的事自然只有秦泽能够做,虽然他的心里是百般不愿意,可是关键是他也没得选呀。   此时已经是到了寅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秦泽一夜没睡,但精神却是异常的饱满。这边他来找无常,那边程怀亮已经开始布置下去了。   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必须在这之前把一切都给做好,否则天一亮,失去夜色庇护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燕儿山。   无常的帐篷在营地的最外围,秦泽摸索过去的时候,脑海里也想过了一百种见面的可能。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无常根本就没有睡在帐篷里,而是抱着他的长剑,就这么而依在帐篷的门外休息。   虽然秦泽的动作很轻,但是还没有靠近对方三丈,就立马被发现了。   “无常兄早呀。”既然被发现了。秦泽索性就大摇大摆地凑了上去。   无常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有什么事?”   “嘿嘿。”秦泽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将一封信递给了无常说道:“想麻烦你给燕儿山里面的人送一封信。”   “可以。”无常接过信随手塞进了袖子里,而后就向着远处离去。   不远不近,哪怕是秦泽也觉得现在的无常有些冰冷的可怕。哪里还有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样子。   “难不成还在生我的气?”   他所不知道的是,无常早就懒得理会秦泽偷看洗澡的事情了。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发现在方武县里的那人,最近也跟到了这燕儿山。   这几个晚上他和莽牛他们都没有好好睡过,就是怕对方会突然对秦泽动手,所以这样一来哪里还有精神和秦泽瞎扯。   “唉,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道个歉。”秦泽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也是冲着无常离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苦笑。 第一百八十章 炸药包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也没再躺回去睡觉,秦泽就这么靠在了无常先前靠着的地方。这个时候程怀亮已经将众将士都叫了起来。   二虎和莽牛两个人虽然都是刚睡下没多久,但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了出来。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师傅,却发现秦泽一个人靠在帐篷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个人都是凑到秦泽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见他不说话,二虎也是大致猜到因为什么。   “少爷,其实师傅已经不生你的气了。”二虎捅了捅秦泽,无奈地开口说道。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还是透露出对秦泽的崇拜。能够在偷看自己师傅洗澡之后,还能活得这么浪的也算是秦泽本事大了。   “那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呢?”秦泽挠挠头,又是瞥了一眼无常离开的地方。   “不要多想了,不是因为你。”一边的莽牛却是直接开口打断了秦泽说道:“除了崔家的人,还有一些人盯上了你,这才是师傅烦心的事。”   “别的人?”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来到大唐的所作所为,好像真惹到的,除了崔家也就只剩下玄都观和无漏寺。   可这也不对呀,孙神医既然能够跟着我一起走这趟边关,就表明袁天罡是要合谈了,没理由会继续揪着我不放呀?   难道是无漏寺的人?也不对呀,玄法和尚虽说暗地里实力深厚,但这个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呀?   秦泽歪着脑袋使劲地思索,可是就算是想破脑袋他也不会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挖了一个坑,然后又亲手把自己给埋了。   他也怎么可能往自己瞎编的神仙身份上去想,毕竟那玩意能信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世界从来就缺少相信神仙的人。秦始皇如此,李二也是如此。所以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在别有用心的人看来,就是一种狂妄的招摇。   莽牛见秦泽这副样子,也是有些疑惑,想着他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一想到对方曾经失忆过,倒也释然了一些。   但莽牛也没有多说,而是提醒了一句道:“你可以放心,有我们和师傅在,应该能够保住你的安全?”   这话说的,秦泽怎么就觉得自己更加不放心了!   原本只是担心和无常的关系,现在倒变成担心小命了……   可是接下来不论他怎么问,对方就是不肯再说了,就连平时比较听自己话的二虎,也是摇头不语。   所以在二人的这一番好意劝慰下,秦泽变得更难受了……   不过这个时候秦泽也没有这个心思了,大战在即,秦泽也只能开始布置这次的营救行动。   骚扰东南缺口的人,只能选择周城他们。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以前强盗身份的原因,而是一直以来秦泽都在把他们往斥候的地方培养。   换句话说,逃跑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那是轻车熟路的,所以让他们接任自己充当诱饵的工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陈砚观则是负责带着一队步兵埋伏在一旁,等到秦泽他们吸引开了守在西面突厥士兵后,再绕进燕儿山里面,负责切断敌军向其他突厥士兵求救。   秦泽有意想要让苏定方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特意让他带领五十人的骑兵,来负责冲散敌军的阵型。这是最困难的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不过对于秦泽的这个命令,程怀亮虽然有些异议,但也没有开口。   和他不同,秦泽对苏定方是相当的相信。毕竟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拓国大将苏烈呀!   总共两百五十多人,这样分下来后,他们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百人。而要用这一百人来抵抗住敌军一千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要用到秦泽说的火药弹和炸药包,使用的人是由程怀亮挑选的。一共十人,每人都分五枚火药弹,由秦泽单独教授他们如何使用这东西。   对于选人这一块秦泽一直都非常相信程怀亮,而这家伙的眼光也的确很毒,这点从他亲自给第五小队选的人,没有一个叛变就可以看出。   十个人都是程家的心腹,这点秦泽也是心知肚明,所以用起来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但讲解起来就困难很多了,对于这些用了一辈子冷兵器的老兵来说,火药这东西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最后还是秦泽说这是自己从神仙师傅那里讨来的,才让他们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这东西用起来也简单,那就是看到突厥的骑兵开始进攻,就点燃了扔一个就可以了。不过秦泽也事先说明了这件事的重要性,而且也告诉了他们可能承担的风险。最后几人也是纷纷立下军令状,做出保证不会泄露才让秦泽稍稍放心。   除了这些火药弹,秦泽手里还有五个炸药包,这东西他没有交给这些老兵,而是让二虎拿着给埋在了突厥进攻的路上。   等到一切事情做完,天色已经大亮了,先行的周城以及陈砚观两队早就已经离开。余下的将士们也是开始布署,骑兵上马步兵亮刀。一行人就开始慢慢地向突厥靠近。   守在燕儿山西面的是阿勿思力俟斤,这个官职有点类似于大唐一个下府的折冲校尉。而且阿勿思力俟斤可以说在大唐是作恶多端,就秦泽所知去年三月的时候,这家伙还在灵州一带,掠唐民男女六千口、杂畜二十余万而去。   可以说能够让阿斥力派来守住西面的入口,就足以说明这家伙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秦泽他们在西面入口外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搬来巨石摆出了一个漏斗型长壁,还在里面撒满了大量的碎石。这些都是针对突厥骑兵的。   像守在西面入口处的阿勿思力俟斤的一千人马中,仅骑兵就有六百。不过在秦泽看来倒没有什么,在火药面前骑兵反而更脆弱。因为爆炸产生的声波,足以让任何再经验老道的战马受惊发疯。   在这之前他也让自己这边所有的将士把战马的耳朵给堵住,来避免这个问题。   等到一切准备好的时候,另一边的周城等人也是发动了进攻。他们只有五十多人,但每个人都配的有马,跑起来自然也不慢。   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再躲避对方的斥候,反而大摇大摆地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面对这突然冲出来的大唐骑兵,那边守在缺口处的突厥士兵也是一惊,还以为是大唐的援兵到了。可是等到看清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原来只有五十多人,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大唐的援兵来了,众将士随我斩杀与他。”守在这里的突厥人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一个个翻身上马就要应战。   可是周城他们根本就不和对方正面抗衡,在离对方还有三百步的时候,直接就是拉弓开始射箭。对方追上来的骑兵一时不察,倒也损失了五六人。   射完一轮箭之后,周城随即直接就调转马头,开始往秦泽他们的地方跑去。   这么粗劣的调虎离山之际,突厥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也只是派出了一百人的骑兵去追周城他们。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周城他们逃跑的方向,竟然就是向着阿勿思力俟斤的方向。   换句话说对方哪里是逃跑,这分明是在突袭。   可是五十人突袭一千人吗?   “敌袭!敌袭!”   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斥候还是在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一时之间突厥的阵型就乱了起来,阿勿思力俟斤听到有唐军袭击自己也是一惊,还以为真的是有援兵到达。可是等看到对方只有五十多人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对方是从东南缺口方向跑过来的,没理由会直接往自己这边跑,难道说对方真的有援兵?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阿勿思力还是准备派兵应战。他守在西面是阿斥力可汗下的死命令,是绝对不能让一个人跑过这里的。   “派出两百人的骑兵,将对方给拦下。”阿斥力也没太把对方当回事,五十人的骑兵也没多大的本事。   “你等将这个消息传给铁勒骨大人,就说在西面入口出发现敌军。”同时阿勿思力摆摆手,对一边的斥候说道。   而此时军营外周城已经又绕过了阿勿思力的军队,反而是向着西边继续飞奔。而他们的身后已经追上来了两百多人的突厥骑兵。如果真的论起速度来,他们还真的比不上对方。但是他的优势就在于,他知道这条路上哪里的碎石多,哪里的路平坦。   “嗖!嗖!嗖!”   一阵的弓箭声传来,顿时周城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连忙低头这才躲过突厥射来的一只箭羽。   突厥是天生的骑手,哪怕是在马背上,也能准确地射出弓箭。这点是唐军没有办法媲美的。   “噗通!噗通!”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掉下去。而在这种告诉的情况下,只要摔下去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况且身后的突厥士兵,也会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他们的身上补上一刀。   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周城只能拼命地飞奔。而他们距离秦泽设下的包围圈也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是逃进了包围圈。而此时他们五十人的队伍,已经损失了十几人。   追在后面的突厥士兵已经是杀得起劲,他们也不在乎会不会有埋伏,出于对自己骑术的高度自信,他们认为自己肯定能够逃脱。   再加上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铠甲,手里还那些盾牌,所以他们是不怕唐军的弓箭的。   可是秦泽要对付他们的……   根本就不是弓箭……   在这些突厥士兵进入包围圈之后,秦泽就腾地从地上跃起,一声大吼道:“突厥杂碎,休要猖狂!”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人,也是让突厥骑兵一惊。连忙就勒马站住,等到看清周围稀稀疏疏的一百来人时,却是扶着肚子大笑起来。   “这些可笑的家伙们,怕是来送死的吧。”   “哈哈……”   秦泽见他们笑,也是跟着一起笑。只不过再次抬手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弓箭,这不是如同的弓箭,在箭羽的正前方还有点燃的松脂。   “笑你大爷的!”   秦泽对准突厥阵营的地面,就射出了这支火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战神苏定方   见到秦泽软绵绵的射出一只火箭,那些人笑得更开心了。不过军人的本性还是让他们亮出了马刀和长矛,开始长嚎着向前冲锋。   而他们的后面,一个骑兵也是拿出了马绊,开始向着秦泽的方向扔去。   马绊也就是套马索,这是游牧人的牧具,同时改良一下又是一种武器。如果用来放牧的话,材质用的就是普通的麻绳,但是用来做兵器的话,上面就会加上大量的铁刺,可以说只要套中人,那基本上不死也要脱成皮。   所有的突厥骑兵都很兴奋了,尤其是挥舞着马绊的这个家伙,一张嘴几乎要裂到耳朵根上了。他的马绊技术可是部落里面最好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现在对方傻乎乎地露出头,自然要直接将对方给生擒。   这可是一份大功劳呀,如何能不让他高兴。   可惜,他遇到了秦泽……   火箭软绵绵地在离突厥骑兵还有一丈的地方就掉了下去,惹得那些冲锋的突厥人笑得更加厉害了。   心想着这估计又是一个世家子弟,这么近的距离都射不过来,也是白白过来丢人现眼的。   可是……   火箭落在地上,却点燃了一团毫不起眼的干草,没有一个突厥骑兵停下,在他们的世界里,一旦冲锋就只有倒下,没有停下……   可这一次,他们直接就飞了起来……   足足五斤多重的烟火药,就埋在他们的脚下,这些狂喜的突厥人,只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力撞起,随后连带着胯下的马,一起飞了起来。   “轰!”   仿佛天地初来混沌的一阵炸响,恰似天雷在人间的怒吼。哪怕秦泽提前让所有人捂住耳朵,但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还是让他的脑袋有些发晕。   再看对面的突厥阵营中,哪里还看得到一个人影,除了冲天而起的巨大灰尘,漫天之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个烟点从灰尘中冲了出来,这是先前那突厥士兵丢出来的马绊。爆炸让马绊的方向发生了偏转,力道也被大大削弱。还没飞到秦泽面前,就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软绵绵的,一如先前秦泽射出去的火箭,但此时却再也没有人能够笑出来。   突厥如此,大唐的将士们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的,哪怕是程怀亮也是张着一张嘴巴,看着这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啪嗒~”   一块烟色的东西掉在了程怀亮的头上,他伸出手将那东西给抓了下来。只看了一眼胃里就有些不舒服,那竟然是一个残缺的鼻子,上面还挂着一大块已经焦糊的肉。   绕是见多识广的程怀亮,也是极其厌恶的连忙把这东西给丢了出去。   “啪嗒~”   “啪嗒~”   天空之上不停地开始掉着碎肉块,大的有马腿,小的就是手臂眼睛之类的碎肉。都是散发着焦糊的味道,让一众将士也是恶心不已。   而秦泽却是拿着自己的碳笔,在纸上记下了这次炸药包的使用。边记还边冲着一边的跟着的一名军械监的大匠说道:   “用量还是太大了,下次要再减少一斤试试。   距离也太近了,建议在五十丈之外使用……”   所有将士强忍住内心的震撼,看着一脸淡然的秦泽,都是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原来副尉大人这么恐怖的!”   “该死,以前我还踢过他的屁股!”   “他该不会也要用天雷轰我们吧?”   平日里欺负过秦泽的老兵们,这会儿都是两腿有些发颤。哪怕是一向定力过人的程怀亮,也是有些发愣地看着秦泽。   实在是秦泽表现出来的淡定太过吓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秦泽记载完之后,场地里的那些烟雾也逐渐消散。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一些外围的突厥士兵,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这一个炸药包几乎炸死了超过一百人的突厥骑兵,更多的突厥骑兵是被自己的战马给摔死的。   爆炸产生的巨响以及冲击波,早就让突厥的战马变得疯狂起来。再加上这些突厥骑兵一个个双耳流血,也是如同痴呆了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战马。   地上又全是秦泽让人放置的一些碎石块,发疯的战马在这个上面狂奔后果可想而知。无数的突厥骑兵从马背上掉下来,狠狠地撞在了碎石上。更有一些马匹踏在碎石上,直接就带着骑兵一起摔在了地上……   就算有的突厥骑兵侥幸没有撞到碎石上,也会立马被别的战马踏中,所以这会儿还活着的突厥骑兵,已经不超过三十人。   秦泽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声令下所有的将士们就冲了出去。只要看见还活着的突厥骑兵就是一刀。   这些人已经傻了,爆炸让他们双耳失聪,哪怕到最后被人割开喉咙,还一个个都是痴呆的模样。   一共两百骑兵,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被全部歼灭。而秦泽这边除了最开始充当诱饵的死了十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秦泽没有给他们解释太多,这种作战方式总有一天他们会习惯的。而且他们现在必须要将陷阱开始往前推进,接下来他们就要应对将阿勿思力了。这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懈怠。   而另一边离得最近的阿勿思力也是听到了这一声巨响,立马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出现的阿史那狼神,顿时就变得极其狂热的叫道:“这是阿史那狼神的战鼓,这是阿史那在催促我们。”   说着一大片的突厥人又是冲着秦泽的方向跪了下来,一个个都是虔诚地祷告着。他们这样反倒是给秦泽争取了时间,陷阱这东西布置起来需要时间,所以在斥候传来对方在跪拜的消息之后,秦泽也是让周城先停下来。   突厥的一通跪拜就是一顿饭的时间,差点就要再唱一次请神歌,最后还是阿勿思力发现了不对。因为自己派出去的两百骑兵竟然没有一个回来,这点就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的心里升腾起来,连忙就写了几封信,让斥候们开始分开传给阿斥力可汗以及铁勒骨俟斤。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陈砚观已经等候他们多时。这一会儿死在他们手里的突厥斥候,少说也有二十多个。所以现在看见又有十几个突厥斥候奔来,也是明白秦泽那边已经彻底行动。   当下也是不在藏匿身形,而是直接冲了出来。将对方的斥候给全部斩杀,而后就向着阿勿思力的营地里冲去。   另一边的阿勿思力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兵的时候,秦泽已经带领着将士们冲了上来。   听着自己前方传来的敌袭警报,阿勿思力也是坐不住了,带着三百步兵,以及三百骑兵就向着秦泽迎去。   他这一动立马就给了苏定方机会,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将阿勿思力的部队给从中间截断,让他们不能相互支援。现在见阿勿思力出兵,也就从一边冲了上来。   “呜~呜~”   一名斥候发现了苏定方的身影,立马就吹起了牛角。   正在冲锋的阿勿思力也是连忙止住部队,想要先应对苏定方再说。可是他刚停下,就又听到身后的营地里也传来了警报的号角声,顿时心里就有些慌乱。   一时之间三处同时传来警报,也是让阿勿思力有些慌乱。   “莫不是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不仅是他,所有的突厥士兵在听到四周都是敌袭的声音之后,也是慌乱了起来。   他们慌乱,苏定方却一点也不乱,他将自己的骑兵人马都披上厚重的铠甲,以三骑为一队,作正面冲锋队。而在后面的骑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木棍扎成的简易拦马架。每向前进一步,就用这些拦马的架子堵塞在突厥的阵营中间。   同时剩下的人则是从左、右两翼,配合这些人开始包抄。他们的人数虽然只有五十多人,可是苏定方却是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三人一骑的冲锋,能够飞快地撕破对方的阵型。而那些简易的拦马架,则可以很好地阻断突厥骑兵前后之间的支援。   到底曾经是刘烟阀手下的大将,苏定方的武力自然不差。只见他一马当先,提枪跃马,亲临战阵。   丝毫就没有因为敌众我寡而有一丝的退缩,一根马槊更是舞得虎虎生风。而且这家伙更厉害的是,一边能够挥舞马槊,另一只手还能提着陌刀,左右开弓,专砍迎上来突厥骑兵的马腿。   一瞬间就将原本还稳定有序的突厥骑兵,给撕开了一个口子。所有和他交手的突厥骑兵,没有一个能够撑得了一招。当真是如同一个杀神一般,敌阵中所向披靡,往来冲杀。   那些跟在苏定方后面的将士,一见自己的将领如此的勇猛,也是勇气倍增。跟着苏定方就冲进了阿勿思力的阵营中。   阿勿思力也没有想到唐军里面还有这号人物,这会儿见苏定方在自己的阵营里尤入无人之境,也是双眼冒火,提着一根长矛就迎了上来。   而其他的那些突厥士兵这会儿也是反应了过来,开始向着他们包围而来。而这早就被苏定方给想到,守在冲锋骑兵两翼的将士,也是奋力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整个突厥阵营就乱成了一团,尤其是在阿勿思力和苏定方交手之后,竟然直接一马槊被苏定方给打了下马,整个突厥阵营就更加的乱了。   而这个时候苏定方已经带着自己的将士,成功的在突厥阵营里撕开了一个口子。而且杀出去了之后,又是调转了回头,又冲着这六百多人的突厥士兵杀了回来……   这才是大唐真正的战神苏定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局势逆转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突厥虽然崇尚武力,讲究以武服人。不过阿勿思力也并非意气用事之人,所以在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苏定方对手的时候,立马就开始指挥手下的士兵向苏定方攻击而去。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苏定方也不过才五十多人,哪里是六百突厥士兵的对手。先前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以及自己的勇猛,才将突厥给杀了个来回。   这会儿对方反应了过来,也就没有那么对付了。阿勿思力很快就让士兵们散开,然后再开始集体进攻。可是苏定方根本就不恋战,这家伙对时局的掌控明显是高人一筹。   突厥这边刚组织有效的反击,苏定方就带着剩下的二十来人,开始往秦泽的那边奔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如今阿勿思力的军队已经被他给分割成两段,拦马架虽然简单,但是苏定方还故意把自己斩杀的突厥士兵给堆在上面。不仅如此大唐这边战死的士兵,也是死死趴在拦马架上。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虽然拦马架只挡住了另一部分士兵片刻,但这会儿秦泽他们已经杀了上来。   先是旅帅张宝领着一干步兵为正面先锋,程怀亮则领着骑兵为侧辅,利用苏定方在突厥军队里面造成的混乱,迅速冲击立足未稳的阿勿思力。   张宝五大三粗小塔一般的身子一马当先,半丈多长的陌刀,在他的手里变成了杀器。   这东西作为大唐专门针对骑兵设计的武器,重达五斤有余,形状上归为长剑,但它的剑柄极长,可以两只手握在上面。   挥舞之时犹如长刀一般,却也比长刀的摩擦力更小。所以用来斩马腿,那是无往不利。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冷兵器的战争,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完全的以命相博,血液在地上流淌,而那些倒下的士兵,也再也无法站起。   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往往一个人挡住了对面的攻击,转身就被人从背后刺穿……   血肉飞溅!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尤其是苏定方这会儿带着自己仅剩的部下,又是继续杀了进去。   虽说因为出其不意,加上苏定方等人的勇猛,的确给突厥带来了大量的伤亡。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唐军这边也损失惨重,尤其是在面对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   所以秦泽他们只能选择游击战,在这个时候秦泽研究出来的旗语,就起了巨大的作用。几名斥候立在秦泽身边,不断地传达着他的命令,而随着他的命令,整个大唐的军队则是阵型不断变化。   一字长蛇、包抄迂回、两侧夹击……   往往突厥骑兵刚迎上大唐的骑兵,却发现对方突然就调换了方向。而再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边手握陌刀的步兵又冲了上来。   灵活多变,避重就轻,唐军的战斗以几人为一小队,几小队又为一组,所以在指挥起来自然不是突厥能够相比的。   战争到最后对方已经完全被秦泽给分成了三个部分,人数最多的就是最前面的阿勿思力等人。这家伙也是勇猛无比,虽然比不上苏定方,但是对上普通的士兵,还是有以一敌五之勇。   而剩下的就是人数次之的中间部分,这部分人因为苏定方的原因,已经完全被打乱了阵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苏定方给斩杀在刀下。   而最后的那部分就是先前被拦住的那些人,不过因为没有了阿勿思力的指挥,他们的战斗力也无法发挥到最大。   秦泽知道自己这边绝对不能拖,两百人的队伍如今还在战斗的,也已经不到一百二十人了。虽然这也造成了阿勿思力将近两百人的损失,但他们还是耗不起。   “挥旗,引兵后撤。”秦泽冲着一边的斥候说道。   后者立马就挥舞起旗子来,于是整个大唐军队就开始慢慢后撤。这个时候已经杀红眼的阿勿思力,也是看出了程怀亮他们后继无力的劣势,哪里肯放他们后退,于是也是步步紧逼。   就这样阿勿思力越来越靠近秦泽他们设下的陷阱,虽说有穷寇莫追的这句话,但是这句话还有一个敌我实力相符的前提。   而对于拥有数倍与唐军的阿勿思力来说,任何陷阱在他的大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这在也是他发现了那些碎石块,还继续追击的原因。   只可惜有时候人多也不一定占优势,尤其在火药这种强大的杀器面前,最不值钱的也恰恰是人命。   这也是为什么清朝时,几千洋鬼子能够攻入紫荆城的原因……   在火药面前,所谓的勇士,所谓的武艺都是不堪一击。再快的刀,再强的弓,也会在一瞬间被撕碎!   这一次秦泽没有再用炸药包,这东西需要极高的规划,否则就会伤到自己人。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火药弹,这种小范围的杀伤武器。   斥候的旗子挥得越来越急,三个战团也被拉开的越来越远。尤其是为首阿勿思力队伍,已经脱离了中部队伍超过了一里的范围。   唐军的不断后撤,逐渐让他变得忘乎所以起来。他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本,以四百人对阵程怀亮的一百人,他占领着绝对的优势。   秦泽一直站在战局的后方,一双眼睛冰冷地盯着阿勿思力的队伍。他的身边站着的都是被选来使用火药弹的人,这些人手臂都极其有力,扔一个两斤多重的火药弹,绝对能够达到五十步的距离。   但是秦泽一直没有下达命令,因为阿勿思力虽然有些忘乎所以,但身为军人的本能还是让他死死咬在程怀亮的后面。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追得近,对方就没有办法使用弓箭。他的确很出色,可以对于火药弹这种点爆的武器来说,是不存在像弓箭准头不够的问题。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命令的原因,是因为想要让对方完全进入碎石地。   “准备!”秦泽伸出一只手,向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五……四……”   秦泽不断地倒计时,一直到阿勿思力的军队完全进入碎石地之后。秦泽猛地一压手低吼道:“放!”   身边的两名老兵立马点燃了火药弹,随后按照秦泽之前指定的位置,就将火药弹给扔了出去。   偌大的一个战局,突厥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火药弹,毕竟这东西看起来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可下一秒,他们就后悔了。   不同于炸药包,火药弹的伤害更多的是来自于里面放着的碎铁片。这东西在爆炸之后,会像子弹一样的射出去,在人群之中的威力自然也是更大。   “轰!”   “轰!”   两声巨响,那些原本还跟着自己俟斤冲锋的突厥兵,顿时就感到整个世界一顿。随后就感到像是无数的流矢射中自己的身体一样……   “噗~噗~”   铁片借助爆炸的冲击波射中了这些人的身体,传来了一声声的闷响。   有些人被射中的眼睛,直接就疼你掉了下马,随后很快就被受惊的马给活活踏死。有的人被射中了身体,鲜血顿时就飞溅而出,也是疼得撕心裂肺。   但这还不是火药弹真正的杀伤力,真正的具有毁灭性的是那些处在爆炸性中心战马,一个个顿时就因为受惊而飞奔起来。突厥士兵原本就是在冲锋,马匹突然受惊自然有大量的突厥士兵被掀翻在地…   阿勿思力死命勒住自己手里的缰绳,才堪堪控制住胯下的战马。回过头他就看到那些原本跟着自己冲锋的士兵,此时已经躺在了灰尘之中,任由那些发疯的马踩踏……   “阿史那?”   阿勿思力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想不明白这种神秘的力量来自于哪里,只能向自己的神明求救。   殊不知那被他当做神灵的家伙,这会儿正在用碳笔在纸上记录。秦泽要找出火药的最佳使用办法,而这种实践是最好的机会。   他故意让老兵们丢到对方阵营的后方,这样对于前面的程怀亮他们来说就没有影响。而且这一次因为火药量比较小,所以也没有出现炸药包那样血腥的场面。   一匹马受惊,所有的战马就跟着飞奔起来,一些突厥骑兵仗着自己骑术高超,想要控制住战马,可是人太密了。等到他们想要散开的时候,却发现两侧都是巨大的石块,整整齐齐摆放了好几排,这样的话战马根本就没有办法跳过去。   其实火药弹直接造成突厥的死伤,还不足一百人,更多的是被发疯的战马给踏死。最惨的就是那些步兵,在发疯的战马之间,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   趁他病要他命,这个道理程怀亮自然懂。一声令下原本还是逃跑的众人,都是一转身就迎上了混乱的突厥士兵。   “杀!”   “杀!”   所有的大唐将士此时如同战神附体一般,先前一直被突厥追着,现在有了反击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而早就变得不知所措的阿勿思力等人,此时还处在迷茫的状态。见程怀亮又杀了回来,也是连忙镇定心神想要组织应对。   但是……   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兵败如山倒   战局拉得实在是太开了,哪怕阿勿思力想要稳定局势,也已经来不及。   混乱的突厥士兵早就失去了战意,而那些被分割在后面的突厥士兵,就更加的不堪一击。在未知的火药弹面前,他们只能将这一切归罪于阿史那的惩罚。毕竟昨天晚上,他们亲眼看到了阿史那狼神。   失去了战意的突厥士兵,就如同一盘散沙。尤其是在苏定方的带领下,硬是用三十人困住了对方将近一百人,他这会儿已经杀红了眼。   满身的鲜血让他变得如同杀神一般,他早就丢掉了手里的陌刀,那东西在先前的厮杀中,已经布满了缺口。他这会儿一只手挥舞着马槊,一只手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突厥骑兵手里夺来的长矛,却是更加的勇猛了。   而最后方的张宝,这会也是无往不利,几进几出硬是将突厥士兵给杀了个溃不成军。   战局已经开始一面倒。突厥阵营里,阿勿思力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的阿史那狼神,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他喃喃自语,回头看了一眼四周,也是知道败局已定。竟然突然就迸发出无上的力气,直接将迎面的几名大唐士兵给掀翻。   随后一人就向着队伍最后的秦泽冲了过来,他看得出来这个人才是幕后的主使。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平息阿史那狼神的怒火。   他如同发疯了一般,嘴里不停地嘶吼着“阿史那”三个字,不要命地向着秦泽冲来。   不论是谁挡在他的面前,都会被他给直接撞飞。哪怕有人砍在他的身上,他也是根本不搭理。他已经完全疯了,在他眼里也只有秦泽一个人。   可是……   他是没有机会的。   秦泽淡定地抬起头,冲他露出了戏谑的眼神。   这个眼神在阿勿思力看来,就是在对自己嘲笑。他突厥人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没有人可以人可以瞧不起他阿勿思力大人的勇猛……   “噗!”   一直守在秦泽旁边的二虎,此时却是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很快,几乎就如同闪电一般,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阿勿思力的旁边,随后一柄战斧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没有下死手,二虎只是一斧劈在了阿勿思力的左肩上,却也直接将他的整条手臂给卸下。随后二虎又是在马背上一点,借助着冲击力一脚将阿勿思力给踹下了马。   从始至终秦泽都是一脸的戏谑,等到阿勿思力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好趴在了秦泽的面前。   这是羞辱!   他看见那个可怕的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戏谑了,就如同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自己的子民一般。阿勿思力突然就有了一种冰冷的感觉,冰冷地想要窒息。   不是死亡,却比死亡还要寒冷!   “阿史那!”   阿勿思力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怒吼,随后直接一头撞在了地上的碎石上,顿时就是鲜血直流。他坚持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会真的屈服在这个人的脚下,第一次他感到死亡是那么的温暖……   等到二虎走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双眼上翻,已经没救了。   秦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硬,胃里竟然又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阿勿思力的那最后一声绝望的怒吼,更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是身为将领,他必须要忍住。他丢下手里的碳笔,几步来到了阿勿思力的面前,随手将他的尸体给抓了起来,对着还在奋勇杀敌的将士们就吼道:“杀!”   “杀!”   “杀!”   所有人都跟着怒吼起来,一时之间程怀亮他们的气势瞬间压过了那些突厥士兵。尤其当那些突厥士兵看到自己的将领已经被杀之后,一个个哪里还有心思再战。   到了这个时候战争已经变得极其简单了,失去了战意的突厥士兵,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加上他们原本就被分割成三部分,没有阿勿思力的指挥,想要逃跑也是没有章法。   没有坚持太久,这些突厥士兵就被杀了个七七八八。总共六百人的队伍,最后逃出去的还不到一百人。程怀亮还想要继续追,却被秦泽给拦住了。   他这会儿也已经杀红了眼,手里的马槊甚至都断了一截。可绕是如此这家伙还是勇猛无比,按照他现在的气势,哪怕手里拿着的是没开锋的剑,也能厮杀几个来回。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大将能够以一敌十的原因,因为气势在这种战场上,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刃!   “为什么不继续追了,陈砚观那边还面对着将近两百的突厥兵,要是让这些人退回去,他岂不是更危险了?”程怀亮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红色,哪怕是他的眼睛里也透露出血红的目光。   秦泽知道这是他太激动了,也就拉住他,直接把他给拽下了马,说道:“这些人如果真的逃回了他们的大本营,那也是对陈砚观有利。因为一旦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将领已经被杀,军心定然涣散。我们且等片刻,然后再追击。”   秦泽说完,就从程怀亮手里夺过了已经残损不堪的马槊。上面原本长两尺的槊锋刃,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就连秦泽都想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杀到现在的。   “不要忘了你身为将领的职责!”秦泽寒着脸,重新给程怀亮递上来一根新的马槊。同时也是提醒了他一句。   他这么一说程怀亮倒是冷静了下来,也是冲秦泽点点头,随后就开始命令将士们,给地上那些还在挣扎的突厥士兵补刀。同时后勤的军医也迅速出现,吴三他们负责抬担架,柳兰蔻她们则是负责简单处理一下。   他们这边总共有两百余人,虽然有火药的压制,但是还能继续战斗的也才一百二十来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程怀亮也来不及查点伤员,就又重新将队伍收拢起来。随后又向着守在西面的突厥大本营冲去。   突厥守在西面入口处的兵力大约是一千人,其中两百人被秦泽给用炸药包炸死。随后又歼灭了阿勿思力五百人,逃走了将近一百人。所以加上这一百人,西面的入口处还剩下三百人不到。   而这三百人就是靠陈砚观的五十人拖着,事实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秦泽必须要做到让阿勿思力前后兼顾,这样才能趁着他分心将他给斩杀。   秦泽原以为陈砚观估计也快要落败,但是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陈砚观依然还在厮杀。   其实最开始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也遭受到了突厥士兵的反击。但很快这些突厥士兵就听到前方传来的警报声,就想着去支援阿勿思力。这样一来陈砚观倒是有了一息喘息的机会。   但真正让他能坚持到现在的,还是那些逃回来的突厥士兵。这些人很快就在内部引起就巨大的混乱,也是借着这个混乱他们才能坚持到现在。   秦泽一行人一到,冲在最前面的苏定方又是一纵马就跳进了突厥的阵营之中。别人两只手才能使用的马槊,到了他的手里一只手就能挥舞正常,而且还能用另一只手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陌刀。   这家伙已经在突厥士兵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他冲到哪里,哪里的突厥士兵就开始退。所以他又将突厥士兵给生生分开,而且这家伙也不是单凭一股蛮力,他在分割突厥   阵营的时候,主要是把骑兵和步兵给赶到一起。   这样骑兵没有办法冲锋,步兵又没有办法肉搏。所以真正论起来,这家伙才是这些突厥士兵的克星。   程怀亮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见对方还在抵抗,就直接将阿勿思力的尸体给抓在手里,然后骑着马围着这些突厥士兵转。   那些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的突厥士兵,一见自己的将领被人提在手上,也是彻底死心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头,这些人开始疯得往燕儿山内部逃跑。   依旧是不追,厮杀到现在将士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坚持下去指不定谁胜谁负,所以现在对方逃跑他们也没有阻拦。再说了让这些人继续去扰乱燕儿山内部铁勒骨的士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泽发现苏定方这家伙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将领,因为死在他手里的突厥士兵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会儿他还能淡定地提溜着陌刀,不停地在战局里转悠。只要看到还在喘气的直接就是一刀,下手之稳实在是罕见。   而且这家伙是全程的面瘫脸,不论是杀死多少人,依旧是这副冰冷的表情。   攻下了这燕儿山的入口,剩下的就不是秦泽他们的事了,接下来就要看程处默他们了,两千人马应对铁勒骨的两千人马,应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秦泽他们的损失太大了,这会儿程怀亮领着将士们开始收缴战利品,而秦泽则是开始指挥着处理伤员。   就直接借用突厥的帐篷,伙上开始烧开水,用来给纱布消毒。孙思邈则是穿梭在各个伤员中间,对着跟在身后的柳兰蔻她们讲解应该如何缝合伤口。所有的伤员在简单处理之后都被带到了这里,他们要借用阿勿思力留下来的大本营,来好好休养。   这还是柳兰蔻她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么血腥的一面,当初哪怕是秦泽给周城缝合伤口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但却没想到这些小姑娘们,竟然能够这么淡定。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些一个个疼得死去活来的将士,看到这些小姑娘给自己缝合伤口,就硬是忍住不叫。死活也要保住自己身为大老爷们的尊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刀花狗剩的翻身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成功攻占下了燕儿山的西面入口,秦泽他们也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整一番。这里距离燕儿山内部铁勒骨的部队大约有十几里的距离,按照那些逃回去的突厥士兵的速度来算,起码也要一个时辰才能逃回去。   不过这个时候就没秦泽他们什么事了,铁勒骨的队伍是两千人,程处默的队伍也是两千人,正面应对起来也不会落了下风。再说了加上秦泽这边给铁勒骨施加的压力,对方估计也要前后兼顾,不能全力应对程处默。   这么下来他们想要突围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没有人会想到程处默他们会从西面突围。   对于秦泽来说,突厥不是喜欢用佯攻的方式来挑衅唐军吗,秦泽也可以给他们玩这一手。他让老苏苏定方以及陈砚观、张宝他们分成三队,也是每隔一个时辰往燕儿山里面佯攻一次。   当然苏定方他们是不可能和阿斥力正面抗衡的,但秦泽特意让拿着火药弹的几名老兵也跟了上去。他就不信加上这个,还搞不定。   再说燕儿山内部,因为昨夜突厥狼神阿史那现身的原因,所有的突厥士兵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所以一大早阿斥力就下达了全速进攻燕儿山的命令。   本来按照程处默他们所处的位置,离他们最近的铁勒骨部队会在两个时辰后冲锋到他们阵营。可事实就是这么的出乎意料,一大早天还没有彻底亮透,铁勒骨的阵营周围就突然涌现了大量的唐军。   是程处默的军队攻了过来!   哪怕是铁勒骨也没有想到唐军真的会从西面突围,因为灵州在东面,如果程处默他们从西面突围,最后还是要绕回东面。   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可偏偏现实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发生了。   铁勒骨自然不会害怕唐军的进攻,虽然两军的人数相等。但这些天在突厥的连番骚扰下,唐军将士早就变得极其虚弱。   两千人的大战,厮杀声几乎在整个燕儿山之中传荡。铁勒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件黑色的狼头玄甲,提着一把重达十来斤的长矛,端是威风凛凛。   燕儿山内部地势狭小,所以能够选择的阵型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正面冲撞。   先是双方几轮弓箭飞射,而后骑兵冲锋,步兵跟在后面开始肉搏。   铁勒骨突然发现在这些唐军身上,根本就感觉不出来有一丝的颓废,反而每个人都是充满了斗志。   第一次交锋,双方一直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在留下一地的尸体之后,双方开始鸣金收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铁勒骨得到了阿勿思力被突袭歼灭的消息,一时之间也是大惊失色。他一直以来这么从容不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还有阿勿思力这个后路,可如今连他都被击败了,那就是说现在被夹击的反而成了他。   燕儿山西面的入口他必须要夺回来,否则若是在和程处默交战的时候被人偷袭,可就有些危险了。   跑回来的士兵大多嘴里都惊恐万分地嚷嚷着“阿史那”,说是狼神发怒,天降神雷要惩罚他们。   一时之间铁勒骨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可是这个程处默却偏偏根本他思考的时间,竟然主动地攻击了上来。   到最后铁勒骨也只能派出几百人守在自己的后方,来避免自己被偷袭。   他原本以为可以很快解决掉后面偷袭军队,可是很快一声声巨响传来,前去拦截苏定方的突厥士兵顿时就损失大半。   双方一交手,苏定方这边连弓箭都不用。直接甩手就是两颗火药弹,然后再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上去一阵厮杀。   等到突厥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后撤。苏定方他们也不撤得太远,也不继续进攻,而是就伫马停在那里。   另一边铁勒骨正和程处默的军队斗得正酣,却突然见自己的后方冲出来大量的骑兵,还以为是敌人偷袭过来。可是定睛一看,却发现是竟然都是自己的突厥士兵。   铁勒骨黑着脸,手中握着长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们的描述太奇怪了,又是提到了那个神雷。   “阿史那大人不可能惩罚我们的,我们都是他最爱的子民。给我派一千人骑兵,我就不信对方真的有那么厉害!”   随着铁勒骨的一声令下,突厥阵营里又分出了一大批的骑兵,再次浩浩荡荡地向着苏定方的地方奔去。   苏定方的任务很简单,对方来了六百人,两颗火药弹……   “轰~”   “轰~”   ……   对方来了一千人,四颗火药弹……   “轰~”   ……   当真是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他们的战斗方式极其的粗暴,人多人少在他们眼里就是几颗火药弹的差距。   在经历了唐军的三次诡异攻击之后,突厥士兵终于有了经验。只要看到有火药弹扔进来,他们就躲开。   可是,他们躲得掉吗?   所以到了最后,突厥骑兵到了苏定方面前一百步的时候,就停住不动了。他们知道火药弹的最远也不过才五十步。   只是他们不动,苏定方会动呀……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火药在手,万军莫挡!   每隔有一段时间就会换上新的队伍,毕竟厮杀的时候还会有损耗,不过和突厥那一地的尸体来说,这点已经无足轻重。   这边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那边的秦泽这会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伤员太多了,就算抛去直接死亡的将士不说,如今的躺在后勤帐篷里的将士,也超过了五十人。   伙上的纱布几乎都要供应不上,虽然有柳兰蔻她们的帮助,但还是忙不过来。到最后秦泽也是咬着牙,亲自上去帮忙给将士们缝合。   这一次因为有了酒精,所以卫生条件也比上一次好了太多。可问题就是这些老兵们,一个个都十分嫌弃秦泽。   原因就是秦泽缝合的伤口极其的难看,歪歪扭扭的不说,还横七竖八的,这让这些受伤的将士极其不满意。   秦泽咬着牙,盯着这些将士,还能不知道这些家伙们的心思。都是看人家小姑娘既温柔下手又轻,还会帮忙擦拭身子,一个个大老爷们就羡慕地非要人家伺候。   秦泽算是服气这些人,眼瞅着身上的伤口咕咕的往外冒血,这些家伙还一个个嘻嘻哈哈,完全就不当回事。   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放到以前军医会怎么救治他们?   他们会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把草木灰,然后……   然后就听天由命,止得住血就命大,止不住血就自认倒霉。   而且他们对秦泽是十分信任的,别的不说,就说先前重伤的那几人到最后不都活了过来。   可是他们信任归信任,但是偷喝酒精这事就不能忍了。那东西可是孙思邈的心头肉,上次秦泽喝了他一口,最后还是把麻沸散捅出去才脱险呀。   这些家伙也是不嫌弃,也不管那些酒精泡没泡过丝线,反正只要这些家伙能够拿到,一转身就会进他们的肚子,   那东西可足足有七八十度,喝起来就跟咽刀子一样,可是这些家伙们硬是跟没事人一样,有一些馋的还会去舔自己伤口上的酒精,那样子差点没把秦泽给埋汰死。   也是这会儿孙思邈沉浸在了救人之中,才没有注意到这些家伙们的动作,不然非要直接翻脸不可。   人家不让秦泽碰,秦泽当然不能不管呀。这家伙失血过多还不是那么好玩的,毕竟输血这活秦泽也不会干呀。   所以到最后那些将士们不让缝也不行,秦泽直接让人把对方给按住。当然秦泽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主,人家说他缝的不好看,他自然要听取。所以他很负责地给每个将士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于是……   他被更加的嫌弃了……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人给缝合了一遍,孙思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酒精,秦泽一看对方面色不善,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溜。   开玩笑,他孙思邈发起火来,别说他这个副尉了,就连李二都要卖他三分面子。   出了军帐秦泽也是去简单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伙上去找吴三他们。将士们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喝过热水,现在必须给他们准备一顿热饭了。   而且他也有事要找袁剩子,也就是当初自诩是刀花,却在伙上烧了五六天柴的袁光头。   秦泽找到这家伙的时候,这家伙那可是一脸的兴奋。一看到秦泽过来了,一把就抓起手里的葱花冲着秦泽炫耀。   他终于证明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只是在当烧火上,而是在切葱花上。   于是突厥营里留下的这些葱花,就彻底抚慰了袁剩子那颗脆弱的心灵。事实也证明这家伙切起葱花来的确又漂亮又迅速,只不过……   还是没有什么卵用……   负责管后勤做饭的伙长,一看这家伙正切葱花切得不亦乐乎,上来就是一脚:“唉,我说狗剩子,不去烧火在这切个什么?”   狗剩子是其他人对袁剩子的称呼,虽然听起来有些差强人意,但别说还是挺符合这家伙的气质的。   狗剩子被踹了一脚,先前还在臭屁的脸顿时就是一垮。秦泽也是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要是再不给狗剩子一点自信,这家伙估计都要埋汰死自己。   而且狗剩子的确还有些用,毕竟人家还会雕豆腐不是?   嗯,咸鱼也要翻身! 第一百四十章 带你上天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狗剩子纯粹是自己作死,行军打仗的谁会慢条斯理地切葱花。要不是突厥有喝葱茶的习惯,估计他连这显摆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被伙长一脚踹在屁股上,也是回到了现实。耷拉着脑袋,就要去干自己老本行。这个时候秦泽也是迎了上去,摆摆手让伙长先退下去。然后拉着狗剩子就往外走。   “副尉大人,我还要烧火呢?”狗剩子兴致缺缺,冲秦泽沮丧地说道。   秦泽撇撇嘴,看了看狗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不是还会雕豆腐吗?”   “副尉大人找到到豆腐了?”狗剩子面色狂喜,磨刀霍霍地就要转回去拿自己的刀。   秦泽一把揪住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的就只会雕豆腐和切葱花?”   这句话一问顿时就伤了狗剩子的自尊,刚刚有的一点自信瞬间又烟消云散。秦泽一见这家伙这样,就又连忙继续问道:“你雕豆腐的手艺怎么样?会雕山水不?”   狗剩子觉得自己的副尉大人就是一个土包子,谁会用豆腐雕山水,作为一名刀花他也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副尉大人,山水我会。”   “那给你一件东西,你能给雕出来吗?”   “能,只要看一眼我就可以雕出来。”说到这里狗剩子却突然压低声音,变得极其猥琐地凑到秦泽耳边小声说道:“副尉大人,列秘戏图我也会雕。”   “什么图?”秦泽一愣不明白狗剩子这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东西自己好像在哪听过。想了片刻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尼玛不就是大唐现在流行的春宫图吗?   假明兰灯,指图观列,蝉绵宜愧,夭绍纡折,此女色之丽也。说的就是这列秘戏图,这东西在长安可以说是世家公子的掌中瑰宝,每晚睡前必温习的好书呀。只可惜秦泽也是只听过没见过,不过相必对他也没啥吸引力,毕竟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   只是现在听狗剩子说自己会雕这东西,就让秦泽吃惊了。那玩意用豆腐雕出来是干嘛?吃起来不会尴尬吗?还是说有别的用?   “咳咳~”秦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偏了,也就止住胡思乱想。   ”你小子……”秦泽话说了一半,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最后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表扬。   “副尉大人放心,小的手艺绝对一流。而且小的绝对保密。”说着狗剩子就端着刀,盯着秦泽一脸的急切。   “豆腐呢?”   “什么豆腐?没豆腐呀!”秦泽摆摆手,这地方怎么可能有豆腐。   “没豆腐?!”狗剩子眉毛一挑,几乎要暴走,合着他和秦泽吹嘘了半天,结果都白说了。到最后还是的去伙上烧火。   “别灰心,我有更好的东西让你发挥。”秦泽将狗剩子手里的刀给夺下,转手扔到了一边。他手里拿着刀,弄得秦泽不自觉气势就弱了三分。   “什么东西?”狗剩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问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我带你上天。”   狗剩子:……   结果,狗剩子真的上天了。坐的自然是秦泽的热气球,这东西现在除了秦泽还没有人能够熟练掌握,所以只能由他来驾驶。   狗剩子切葱花的本事的确没有什么用,但雕豆腐这个就有些用途了。他一直想要做一个燕儿山的沙盘,这样在打仗布阵的时候,也能更加的方便。   只是没想到狗剩子长的那么凶狠的家伙,上了热气球竟然缩在竹筐里瑟瑟发抖。   现在是白天,所以秦泽也不可能太招摇。好在离他们最近的铁勒骨大军也有十几里,不注意还真的不好发现他们。   升到大约一百米的高度,秦泽就不再继续往上了。这种石油没有经过提炼,烧起来特别不稳定,哪怕是秦泽也不敢太放肆,尤其是越往上气流就越大,一百米已经是冒着生命的极限了。   可狗剩子却只缩在竹筐的一角硬是不出来,这怎么能行,秦泽还指望着他雕豆腐的技艺呢。   秦泽伸出手将狗剩子给拽了起来,却发现对方已经和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就要往下缩。   “你在这样我可就把你扔下去了,我可告诉你,若是不能把燕儿山周围的地形雕刻出来,我就直接把你留在这里,什么时候等你记完,什么时候放你下去。”   秦泽说着就把他的脑袋给按了出去,顿时他就闻到了一股骚味。再一看狗剩子的裤裆,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   “我~”   “副尉大人,我不会雕山水了,不会了。我要回去烧火,我要回去烧火。”狗剩子两只手抓着竹筐,身子死死地贴在上面。   “晚了。”   吹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教训绝对可以让狗剩子记一辈子。不过这家伙也的确不错,只在上面待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说自己记好了。   下来之后秦泽给他搬来了一个巨大的木盒,里面放着沙土,然后就让他开始雕。还别说他还真有几把刷子,不到一个时辰就硬是将燕儿山周围的所有地形全部都雕刻了出来。   秦泽对着自己画的地图检查了一遍,发现竟然丝毫不差。要知道狗剩子是不懂什么比例尺的,可是这就是这家伙的高明之处,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做出了一样的效果。   当然如果不是狗剩子身上的骚味太难闻,秦泽还真想好好夸奖他一番。   做完了地形就到了安置兵力的时候,秦泽对着自己画的地图,开始将一个个的小旗子插在沙盘上。青色的代表是唐军,黑色的代表是突厥。等到他把这一切做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负责出去骚扰铁勒骨的苏定方他们,已经第四次出发了。秦泽一直在忙着沙盘的事,那边还真就没有过问。这会儿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连忙推开军帐门帘出去打看。   一眼就瞧见了一脸激动的程怀亮,这家伙的精力秦泽的确是佩服,从昨天到到现在这家伙一眼都没闭过。而且今天还厮杀了一天,这会儿却还是精神百倍。   这都让秦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磕药了?   “发生了什么?”秦泽见程怀亮狂喜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凑上去开口问道。   程怀亮随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擦,将自己的眼睛露出来,冲着秦泽咧嘴就笑道:“铁勒骨退兵了。都尉大人他们成功突围了。”   都尉就是程处默,虽然他和对方是亲兄弟,但在将士面前还是要以官职相称。   意料之中的事情,秦泽反倒没有太过激动。他就不信在火药弹的帮助下,突厥士兵能够坚持多久。所以说突围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多久会到达我们这里?”秦泽问着,转身就吩咐后勤的那些人开始生火做饭。   因为他们击退了阿勿思力的队伍,所以有了大量的粮草。和唐军的小麦大豆不同,突厥的粮草中,有着大量的牛羊肉。这对于唐军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过来了,铁勒骨大军已经退回了燕儿山。此时怕是要去投奔阿斥力大军,我们尚且还处在危险之中呀。”   程怀亮忧心忡忡地看着燕儿山,发出一声叹息说道。   没错,接下来才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再次从东面突围,只有回到灵州他们才算是安全。   但现在阿斥力那边还有将近六千人的军队,此人又向来谨慎,不可能像阿勿思力这么容易引出。   而且火药弹这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致命性也很大。那就是面对有重甲的骑兵来说,杀伤力是很小的。如果阿斥力能够意识到爆炸声波问题的话,一旦他们也把战马的耳朵堵起来,那么火药弹的威力就要下降一半。   经过这一天的实践,秦泽也大致知道。一个两斤重的火药弹直接爆炸的威力,大约是在方圆三丈之内。面对步兵来说,一次可以造成三四十人的伤亡。而如果是面对没有防护的骑兵来说,则能造成将近一百人的伤亡。   当然如果对方穿的有重甲,而且又堵住了战马的耳朵的话,那么火药弹一次估计也只能伤到一二十个骑兵。   “看来以后还是要将火药里面的硝石给提炼一下,黑火药的威力还是太低了。”秦泽心里想着却发现无常还没有回来,也是一惊。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无常已经出去了整整一天了,没理由会现在还不回来。   没来由地秦泽就想到了莽牛说的那个盯上自己的人,当下也是有些担心。再看自己的营地莽牛和二虎竟然都已经不见了。这可让秦泽瞬间不淡定了,没有了二虎他们的保护,秦泽的安全感直接就要变成零。   可是问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这兵荒马乱的,秦泽也只能祈祷二虎他们没事了。   ……………………   燕儿山一处峭壁上,无常正带着莽牛和二虎伫立其上。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模样极其俊朗,身穿一袭青衫的少年。   这少年年岁也不过十七八岁,但明牙皓齿,身量也是颀长纤细,肤色白皙如玉,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定自若的笑容。   而且细看之下眉宇之间还和秦泽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有些相似,单单论起气质来,两个人可谓是天壤之别。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成功突围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这里地处燕儿山中部,在他们的身下就是一地的尸体,那是刚刚程处默突围的战场。   浓郁的血腥味,在微风的吹荡下令人窒息。   少年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女,个头稍稍矮上一下。虽说穿着一身杏鹅黄的鎏金罗衫,但却松松垮垮,一头秀丽的长发也是毛毛躁躁的,若是直看这副不修边幅的打扮,多半会觉得她极其邋遢。   可是等看到对方的脸,你就会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称心如意,就好像这副打扮天生就是为她搭配的一般。说不上是倾国倾城还是沉鱼落雁,却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无常三人和少年二人,就这么对峙着,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无常紧盯着少年手里握着的一个火药弹,眼睛不自觉就眯了起来。这是对方先前趁乱在战场上夺回来的,上面的引线也已经只剩下最多一寸,实在难以想象对方是有多么大胆。   “帝癸宫墨轩?”无常抢先开口,冲着对方吐出了五个字。   被称作墨轩的少年将目光从手里的火药弹上移开,看向对面的无常也是笑道:“传说玉面狐狸有一千张人脸,最识人心,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帝癸宫墨轩少宫主轻功天下第一,上次方武县可是让在下好追呀。”无常也是带着笑,可是双方的眼里都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墨轩听了无常的话,却也不表示,而是又端详起自己手里的火药弹。这东西的威力他先前见识过,的确是太不可思议。而为了得到这东西,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这边端详着这个火药弹,那边跟在他身边的少女,却鼻头微微蹙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正在不停地找寻着,随后就将目光盯在了墨轩手里的火药弹上。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就直勾勾地在墨轩和火药弹上来回移动。脸上也是写满了期待。   “小离乖,这里面的蜂蜜不能吃的。”墨轩伸出大手,在被唤作小离的少女头上摸了摸。   小离依旧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火药弹。   “乖,等下回去哥哥给你好吃的。”   听了这话,小离顿时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将目光从墨轩手里的火药弹上移开。   当初秦泽为了不让别人轻易知道火药的成分,所以在里面加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这蜂蜜也是其中一种,而且这东西高温下也能转化为碳,所以在爆炸的时候,也能充当黑火药的一种原料。   那边的无常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也是微微转动目光向四周打量。   这个举动被墨轩看在眼里,冲无常摇摇头就笑道:“难道我帝癸宫的人,就这么不值得你玉面狐狸信任吗?”   “哈哈,帝癸宫已经几百年没有出世了。如今突然出现,如何能够不让在下担心呢?”玉无常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知道,对方这次出世的原因。   成仙一直以来都是所有人的梦想,所有人也都相信这个世界是有仙界存在的。而对于墨轩和无常的组织来说来说,则一直都在寻找所谓的仙界。   自春秋到如今,他们的组织一直延续至今。千年来他们找遍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可却始终一无所获。但现在不同了,秦泽出现了。一个真正来自于仙域的人出现了,所以各路牛鬼蛇神自然都盯上了秦泽,只是无常也没想到帝癸宫的人会行动的这么快。   “你放心,这么多年我们都等下来了,现在自然不会心急。”说完这句话墨轩却是一翻手,将火药弹给收入袖中。   随后一挥手,带着小离直接就从燕儿山下跳了下去。转眼就消失在了无常几人眼前。   另一边的无常也没有出手阻拦,只是目送对方离去,随后发出一声长叹。   “越来越复杂了。”无常叹了一口气,也是慢慢收回了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剑。   他的手心有些发汗,和帝癸宫相比他的实力弱了太多。不过还好对方没有出手的意思。   “师傅现在该怎么办?”莽牛和二虎也是一脸的愁容,冲着无常问道。   “还能怎么办?那小子现在可不能有任何差池。”一想到这里无常就又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份的特殊,他真恨不得直接一剑捅死那个无赖之徒。   “呜~”   “呜~”   他们的身下传来了唐军收兵的号角声,程处默已经成功突围。虽然两方都是两千人,可是因为苏定方的等人的不断骚扰,加上火药弹的强大的威力,很快就让铁勒骨选择了退兵。   他要去和阿斥力会合,然后在东面布置更为周密的防线,另外就是要把阿史那狼神动怒,降下神雷的事情告诉阿斥力。   阿史那大人发怒了,这场大战他们失去了狼神的庇佑,是阿史那抛弃了他们……   程处默他们一共两千人的队伍,等到突围出来之后,却也只剩下一千五百来人。虽然成功地击退了铁勒骨的大军,可是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程处默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于是就让将士们将所有的伤员带上。用了最快的时间从尸堆里找出阵亡的将士,将他驼上战马,就开始迅速撤兵。   对于那些战利品,他们则是没有时间收拾。索性一把火直接将铁勒骨的军营给烧了。   另一边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此时也站在军营的最前端,都是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着。   秦泽是在等无常,程怀亮则是在等他哥哥。两个人立在这里,还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两方人马基本上是一起回来的,无常他们在前,程处默的大军在后。   等到他们回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一次秦泽他们没有再制止生火。反而是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将士们手里拿着从突厥那里搜来的肉,就这么烤着吃。   没有人再喝酒,但凡搜到的酒,他们都全部乖乖的交给了孙思邈。哪怕是最馋的老兵,也是如此。   这一次是他们自愿的,不过秦泽还是特意给他做了一顿臊子面,就当作是给他们的庆祝。所以等到程处默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整个军营的气氛已经弥漫着肉香与饭香。   秦泽往前去凑,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程处默长得是不是和他老子一个样,可是他人小力气弱,根本就挤不上去。只能在后面垫着脚尖往里面看。   可也只能借着篝火看到程怀亮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亲切的叙旧。   最后还是录事参军孙鱼府想起了秦泽,一众老兵才将他给推了出去。   这个时候秦泽才看清程处默,个子和块头都比程怀亮要大一号。看起来身形极其的魁梧,虽然因为浑身都是鲜血看不清楚长相,但秦泽还是看出来了对方和程老妖眉宇之间的想像。   “灵州府折冲校尉程处默谢过秦副尉救我两千将士!”   这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程处默腾地就双手抱拳,冲着秦泽就是一个大礼。   “谢过秦副尉!”   他身后的那些府兵也是跟着向秦泽施礼,整齐的声音加上铠甲兵戈撞击之声,一时之间倒把他给镇住了。最后还是程怀亮在一边捅了捅他,才让他反应过来。   秦泽哪里感受到这么男儿气概的一幕,只觉得这一刻恨不得也拿着陌刀,向着随着他们一起杀个天昏地暗。   但也只是想想,就他这个小身板……   程处默和孙鱼府,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当他们的将士想要喝酒,却被拦住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   那些见识过孙思邈酒精的老兵们,现在已经自发地开始为孙思邈搜罗一切含有酒精的东西。   可是他们竟然去拦那些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唐军,他们都是一脸的疲惫,正需要酒精来解解乏。虽然都有些不满,但程处默还是下命令让他们把酒给交出去。   整整一千多人呀,各色的酒壶就都堆在了一起。期间没有一个人说一个不字,和秦泽当初想要要点酒还要出卖厨艺相比,程处默这简直不要太风光。   这就是身为将帅的魅力,战场上能够让一众将士为了浴血奋战,站场下一句话依旧顶天立地。   “人与人相比,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秦泽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不过这种感觉也挺好的,虽然威信上他比不上程处默,但是在军心上他可绝对的不差。   不论是酒精,还是这次的火药弹,都让秦泽获得了众人的绝对认可。所以在上交酒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怨言。一方面是程处默的服从,一方面也是对秦泽的信任。   从程处默手里他们又接收了将近三百人的伤员,这其中很多人在他们看来都是要必死无疑的。可现在却还躺在军帐里,睡得很是安稳。   就冲着这一点,秦泽也值得他们信任。   知道程处默他们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热腾腾的臊子面端上来,每人一大碗蹲在地上都是吃的热汗直冒。   到了最后一些将士们吃着吃着,碗还没放下人就睡倒在了地上。他们太累了,现在突然吃饱饭,自然是困意上头。   看着这些累得倒地的将士,秦泽也是觉得眼眶有些发红。   那边的程处默二人吃完饭,虽然也是困得要命却还是不肯睡去。他们想要知道秦泽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毕竟燕儿山的另一端还有阿斥力的六千突厥士兵!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阿斥力的悲哀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就全靠秦泽谋划了。秦泽自然也不会含糊,带着程处默几人就来到了自己的那个沙盘前。   足足有半丈大小,虽说用的是沙土,但是在狗剩子的手下,还是雕刻的极其真实。   几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也不由地眼睛一亮。尤其是孙鱼府,好歹也是录事参军,平时也是充当军师的存在。自然是知道这东西的意义,尤其看到上面插满的各色旗子,眼睛就瞪得更大了。   和地图相比,沙盘要更加的灵活以及信息更完善。秦泽知道两个人都是累的不行,也不多废话。上去拿着小木棍就讲解了起来。   燕儿山东西延绵将近四十里,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防线。整个燕儿山西面地势平坦,但却了无人烟。   东面地势比较复杂,一边有一条祈阳河流过,想要从这里突围是不可能的。只要阿斥力能够控制住仅有的几个过河点,那么唐军就别想渡河。   而一面地势虽然比较平坦,却是沟壑纵横。而且只要占领了燕儿山,那么方圆五里之内的唐军,就别想偷偷靠近。这也是为什么阿斥力能够这么胸有成竹的原因。   所以对于秦泽他们来说,就只有一个选择。只能是重新再返回东面,用生命突围出去。可这样一来,损失只会更大了。   孙鱼府也是端详着沙盘,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是一筹莫展。最后所有人也只能看向秦泽,看他有什么计划。   “我们为什么要主动突围呢?现在阿斥力定然比我们还慌。先前他笃定我们会从东面突围,所以大部分兵力都没有太过深入燕儿山。现在我们在这西面,他在东面。他若是想要来进攻我们,不论选择那一条路,最起码也要一天的时间。   而且我们根本不用主动突围,燕儿山易守难攻。现在我们各占领一端,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出击倒霉的就是谁。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等他们攻过来呢?”   “等他们攻过来?”孙鱼府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沙盘,最后一指燕儿山说道:“虽然的确如此,可是如果对方也不发兵呢?”   “他不可能不发兵的。”秦泽冷冷一笑,说道:“毕竟和我们相比,他们的粮草可是更加的少。所以最先忍不住的肯定是他,而他想要攻过来,最起码也要兵分三路。这样就能减轻我们的负担。”   这就是秦泽一直以来的计策,阿斥力和他们不同。作为秦泽他们来说是突围的一方,这自然也就造成主动权是在他们这一边。而阿斥力想要困住他们,就必须要封住所有的可能,只要对方分散兵力,那么应对起来就简单多了。   当然对方若是真的不分兵的话,那就更简单了。燕儿山三条路,中间隔着高高的山体,到时候想要支援都不可能。所以在秦泽看来阿斥力只能分兵三路,而关键就是秦泽他们要找出对方兵力最弱的一个。   程处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知道秦泽的这个计策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知道对方的兵力布署。可是这种机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斥候又不可能太靠近。所以这个计划在他看来,还是有着不可弥补的缺点。   当下也是将这个问题就说了出来,可是秦泽却是嘿嘿一笑,就又带着几人出了营帐。   斥候的确不可能查探出对方的兵力布署,但是秦泽可以呀。不要忘了他是谁,他可是突厥心目中伟大的阿史那狼神大人呀!   这一次秦泽依旧是找来了狗剩子,毕竟沙盘是他做的。黑夜里没有参照物,秦泽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到底在哪里,不过这对于狗剩子就简单多了。   这一次狗剩子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惊恐了,当然他的两条腿依旧在不停地打颤。只不过比上次好太多了,最起码也没有尿裤子。今天晚上的天气不是太好,有风的吹动。所以这就造成热气球更加的不稳了。   “这是?”孙鱼府和程处默看见秦泽慢慢升空,也是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都浮现了一种诡异的神色。   要知道孙鱼府是能够听懂突厥语的,自然也知道昨天晚上那些家伙们为什么发疯。虽然他不相信什么阿史那之类的传说,毕竟人和狼生出来的还能是人吗?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秦泽搞出来的这个热气球。   数万人的跪拜呀!   突厥人心目中的神呀!   孙鱼府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一边的程怀亮扶住他,待问明白了情况之后。立马就堵住了孙鱼府的嘴。   “孙参军,这件事先莫要告诉秦副尉。”程怀亮还不知道秦泽什么性子,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被突厥人跪拜,指不定要的嘚瑟成什么样。   为了自己耳朵的清净,程怀亮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秦泽为好。   ……………………   随着热气球的上升,远处的燕儿山里又传来了突厥人的跪拜声。喀木神使又大摆了请神祭品,只不过今天他的额头上明显渗出了汗水。   那是冷汗!   身为一个所谓的萨满神使,他向来的作用就是借用神灵来稳定军心。而事实上他也一直在这么做,可是今天这事却透露着诡异。   铁勒骨从前面逃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阿史那大人发怒了,降下了神雷。   喀木神使觉得阿斥力可汗看自己的目光都变了,他知道对方是在怀疑他,可他也只能将一切怪罪于昨天的仪式不够隆重。   原以为可以糊弄过去,结果……   阿史那狼神大人又出现了!   喀木神使跪在地上,这一次他不是在替身后的阿斥力祈祷,他是在给自己祈祷。   充当祭品的黑羊杀了一只又一只,喀木神使拿起身边的请神鼓又卖力地敲了起来……   一边天空之上的秦泽,也是听到了突厥阵营里传来的吼叫声,不过这一次他就淡定多了。反正离的这么远,对方也不可能将他们给射下来。   “莫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到我就叫的这么厉害?”秦泽挠着头冲一边的狗剩子问道。   因为是在晚上,所以狗剩子也比白天淡定多了,也是趴在竹筐上探出脑袋往外看。听到秦泽问自己,也是憨笑道:“肯定是见副尉大人英勇不凡,怕了大人。”   “那要不咱靠近一点?”秦泽也是打趣道。   顿时狗剩子双腿一软,人就又死死抓住了竹筐。   “副尉大人莫要开玩笑。”狗剩子哆嗦着说道。   秦泽对着他脑袋拍了一下,示意他好好观察附近,将周围的突厥兵力给记下来。   上空的风还是太大,热气球也被吹得四面摇晃,所以秦泽也不敢多待,就带着狗剩子回到了地面。   只是一回来就见众人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弄得秦泽也是莫名其妙。刚想开口问问怎么了,就被程怀亮给拉回了军帐中。   狗剩子的本事还真是没的说,很快就将对方的位置在沙盘上给标了出来。依旧是燕儿山内部兵力最多,而且看样子阿斥力也没有选择继续前进,而是停在了原地。   他们停着秦泽自然没意见,反正他们粮草多还能怕了不成,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就苦了突厥阵营里的喀木神使。   因为接下来的几晚,每天晚上就会有大星倒垂升空。祭天的仪式也是每晚一次,到最后不要说阿斥力可汗了,连普通的士兵也有些怀疑了。   眼看着军营里的黑羊越杀越少,喀木神使终于撑不住了。请神歌也唱的越来越乱,到最后在重压之下他整个人彻底变得神经起来。   终于在僵持了三天之后,阿斥力忍受不住了。他们这一次主要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这燕儿山,而是想要攻下灵州。这样才能截断李道宗大军的后路,其实现在另一队突厥士兵应该是应该靠近了灵州,只要阿斥力能够夺下燕儿山,那么攻下灵州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偏偏出就这样的幺蛾子,眼看着灵州的战局越来越复杂,加上自己这边的粮草越来越少,阿斥力终于忍受不住了。   必须要发兵了,不仅是因为这些原因。还因为每天晚上升起的那颗红色的星辰,阿史那狼神发怒的谣言已经在军队里面传播开来,哪怕是每天都祭祀一次也没用了。   军心要是涣散了,那他们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和秦泽想的一样,燕儿山左侧因为有祈阳河的原因,所以不可能派太多的兵力。   加上东南方向缺口处的士兵,阿斥力一共派了一千五百人。   而右侧因为地势平坦,是突围的最好选择。所以阿斥力派出了三千人,最后还剩下两千人则是依旧从燕儿山内部进攻。   所以这么算下来,左侧的突厥兵最少,但是明显不适合突围。右侧兵力最多,想要突围也不太可能。   所以就目前来看对秦泽他们最有利的就是从燕儿山的内部突围,只要能够击溃这些人,那么他们就能直达灵州。   显然在阿斥力认为秦泽他们会从燕儿山右侧突围,但很不幸对于开挂的秦泽来说,他的一切计策得了被看得清清楚楚。   谁让秦泽是他们的阿史那狼神大人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争从来不缺乏死亡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战争是残酷的,将士们用自己生命来换取别人的生命。一些人倒下了,另一些人则是继续生存下去。他们用生命的凋零,捍卫着自己身后的国土。   今天的燕儿山风格外的大,原本就比较荒芜的渭北地区,在狂风的席卷下,更是显得灰蒙蒙一片。   秦泽站在军队的中后方,六月的天气,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冰冷。狂风从面前吹来,带着一股散不开的血腥味,直惹的秦泽想要捂住鼻子。   战局从一开始就没有了秦泽什么事,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和程处默他们相比,突袭这种小打小闹的他比较擅长。但要是真的让他指挥两千人的队伍,那就不是他能够胜任的了。   而哪怕他真的有这个能力,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往前了。这是一场大战,也必将是大唐反击突厥的第一战,势必要受到万众瞩目的。   李二当他是头驴,他就要当好一头驴。要是这头驴一不小心太突出,被发现其实还长有獠牙之后,那就是到了杀驴的时候。   无常三人也跟在秦泽的身边,他们的回来也给他秦泽极大的安全感。这里是战场的后方,战争一时之间还没有蔓延到这里,而在他们的前面就是厮杀在一起的人群。   不断有火药弹爆炸的巨响传来,阿斥力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东西的威力,他固执地认为他的阿史那狼神大人不会抛弃他。   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的残酷……   唐军选择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突围方式,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奸细,可是唐军的步步紧逼,不停地厮杀让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一大片空间又被清空了出来。哀嚎声以及发疯的战马,将他阵营再次搅得混乱。   阿斥力就在爆炸的附近,虽然没有波及到他这里,可还是感到整个人如同被重击了一般,脑袋变得沉重起来。他有些发愣地盯着那个地方,愣愣地说不出话。   铁勒骨跟在他的旁边,也是跟着阿斥力一起望着那片区域。那里已经没有人还能站着了,他们精锐的儿郎,如今正在被厮杀的人群践踏。   如果下一个火药弹扔到这里会怎么样?   “阿斥力可汗,我们打不过的。这是阿史那狼神大人发怒了,我们惹怒他了。”   铁勒骨脸色苍白,他的左臂被纱布给厚厚地包裹起来。这就是上次给火药弹的一颗流矢给击中的。   “不可能的,那些黑色的铁块是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阿斥力铁青着脸看着不断被丢进来的火药弹,在他们看来这东西就是一个黑色的铁块,可是这铁块怎么会爆炸。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阿斥力望着自己不断倒下的将士,终于是忍受不住了。他一把抓过来了一边的喀木神使,满脸狰狞地向他询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喀木神使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些天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阿斥力这个动作,直接就让他彻底奔溃。他迸发了无穷的力量,挣脱了阿斥力的手,向着飞来的火药弹就扑了上去。   “乌拉!阿史那!”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火药弹爆炸的威力直接将给掀飞出去。那个象征着萨满神使荣耀的请神鼓,也被炸的飞出数丈。最后被前赴后继的突厥士兵给踩的粉碎,而很快喀木神使的尸体就再次被人群给掩埋。   他那张充满了绝望的脸,也慢慢消失在了阿斥力的眼前。   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神使的职责。   “阿斥力可汗收兵吧,若是在这里折损太多,就没有办法支援也护鲁大人攻占灵州了。”   突厥人是很勇猛的,他们甚至都不会有撤退这一说。可是在见识到火药弹的威力之后,他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的将士虽然勇猛善战,但是在坚持下去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这不是用勇猛可以弥补的。喀木神使用自己的生命都没有平息阿史那狼神大人的怒火,是该退了。错不在我们,败不在弱,在于阿史那狼神的怒火呀!”   铁勒骨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虽然他也很想上去和唐军决一死战,让他们见识一下他突厥儿郎的勇猛,但这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不论他的人有多少,也不论那些将士们有多勇猛,火药弹之下,没人能够幸存!   阿斥力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从他的眼中划过。这是他第一次打败战,还败得如此彻底。   “铁勒骨你带着他们撤退吧,我是他们的将领,是他们心中永远的首领。我将他们从草原上带来,是要让他们享受胜利的喜悦,而不是来投降的。突厥已经变了,我们可从来没有投降过。   你我心中都明白,那不是阿史那狼神的怒火,那是唐军新出的武器。所以我不怨你要求撤退,这些突厥将士们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死在这里,但他们的血也不应该被这些唐军给耗尽。   你走吧,让我来保留我们最后的尊严吧!”   阿斥力说完这句话,直接一声令下,撤退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   大地苍茫,狂风怒吼。大唐的国土上第一次响起了突厥人撤退的号角声。   向来在大唐肆无忌惮的突厥,终于第一次开始选择了撤退。   秦泽立在队伍的最后,听到前方传来的这声号角,竟然不自觉地就跳了起来。   悲凉、死寂,所有的大唐将士疯了一样的嘶吼着。所有人都在笑着,有些人已经流出了热泪,混杂着脸上的污血,让他们变得愈发狰狞起来。他们的坚持终于让被欺辱了这么久的大唐,第一次挺直了腰杆。   所有人的突厥将士也愣住了,习惯了在大唐肆无忌惮的他们,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阿斥力却已经骑着一匹马冲了上来,他嘶吼着让所有人撤退,而他自己却向着大唐的军队冲来。   一些将士含着泪开始撤退,一些将士却咬着牙跟着阿斥力冲了上来。   “杀!杀!”   在这一刻大唐的将士们也是迸发了无穷的斗志,哪怕是已经断了胳膊受了重伤的将士,也是嘶吼着冲了上去……   这是最后的厮杀,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疯狂。   阿斥力带着他突厥人的骄傲与不甘,而大唐则是要挺直自己的腰杆……   身后的铁勒骨已经开始带着剩余的部队撤退,阿斥力已经被留在了战场之上。   他狂笑不止,手里不停地挥舞着长矛。总共有三百多人的突厥士兵选择留了下来,抱着必死的绝心,硬生生冲进了唐军阵营之中。   “哈哈~”   阿斥力不停地在狂笑,可是谁都听得出他笑声里的悲壮。   “杀!杀!”   大唐的将士没有一个后退,哪怕是用牙也要将面前这些突厥人给咬碎。   哪怕是用血,也要淹没这突厥最后的荣耀!   阿斥力的确勇猛,挥舞着长矛尤入无人之境。只可惜他遇到了苏定方,同样的勇猛,同样的力大无穷……   战马嘶吼,笑声依旧……   最终归于无声……   阿斥力终究不是苏定方的对手,被他一刀从肚子穿过,轻轻一挑直接就把他给扔下了马。   阿史那阿斥力,颉利的表兄弟,突厥人心目中的小可汗,一代不败战神,如今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他的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依旧是不甘地望着天空。   那些跟着他的突厥士兵,也很快就被歼灭。这个时候秦泽才从队伍后方走了上来,他原以为阿斥力已经死了,却不想对方竟然还能看到他。   秦泽慢慢蹲下身子,阿斥力抬起一只手指着天空,张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他的嘴里全是鲜血,哪里还说的出一句话。但围在一边的孙鱼府却是看出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在呼唤自己的神明阿史那狼神。”   孙鱼府虽是一介文官,却也极其的坚毅。身上也没有文人的酸腐气息,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洒脱。而且刚刚他竟然也是浑身的鲜血,不知道是杀了多少突厥士兵。   “阿史那?”秦泽愣了愣,好像上次阿勿思力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句。   秦泽也是抬着头看了看天,随后摇摇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火药弹,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阿斥力的手上。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也不是在同情阿斥力。只是出于对他的一种尊敬,才会让他看看打败他的东西。   火药弹有两斤重,如果是对于以前的阿斥力来说,不要说两斤了,哪怕是两百斤他也能举起来。可如今……   他留下了最后的一声笑,随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那颗火药弹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秦泽站起身拣过那枚火药弹,用衣服擦拭了一番,随后就又收回了兜里。   所有人很快散开,开始打扫战场,其实如果突厥不撤兵的话,秦泽他们也不会赢得这么快。   一共只有几十枚火药弹,早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还好他能成功地喝退了突厥大军。   只不过对方也没有离去,而是立在一边的燕儿山上,秦泽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这只是要放他们走。   秦泽他们的损耗也非常的大,只不过时间不等人。谁也不知道突厥会不会反扑,他们只能用最快速度撤离。   幸存的老兵用麻绳将自己战死的兄弟背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不会把自己的兄弟丢在这里,哪怕这一路走下去还有三天的路程。   落叶要归根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唐军离开之后,突厥才从燕儿山上下来,收拾他们战死的士兵。阿斥力的遗体会如何秦泽不知道,他只能听到身后传来突厥营里低沉的号角声。   燕儿山大捷,两千唐军大败一万突厥阿斥力军队。   大唐国土上第一次响起突厥的撤退号角声。   由于怕激起突厥的反扑,所以这一次程处默他们并没有斩下阿斥力的头颅。打胜仗割下敌军首领头颅,这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因为突厥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加上阿斥力死得的确悲壮,所以他们只把阿勿思力的头颅给斩了下来。然后取下了阿斥力头冠上的那颗宝石,算是代表阿斥力的头颅。   脑袋是孙鱼府亲自处理的,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参军,做起这件事来却是一丝不苟。最起码你让秦泽来拿血淋淋的脑袋,他绝对不会这么淡定。   仔细的拿石灰腌好,然后还特意找军械监的几名大匠,用上好的柳木打造了一个木盒。将其放了进去,当然一并的还有阿斥力头冠上的那颗红色的宝石。   几十名信使带着盒子一路东进,每到一个城池前都要下马扣关,然后举着木盒子进行游街。   大唐被欺负太长时间了,所有人都需要一场胜战。尤其是灵州附近的州县,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受到突厥烧杀抢虐的人来说,这个消息就是他们的定心丸。   大唐变强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突厥南下,直捣皇都的大唐了。   “燕儿山大捷!”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陇右诸州县传递开来,灵台县陈县令亲自开城门迎接,马上的斥候信使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老百姓无不是端来各色茶水糕点,跟在他们身后游街示众。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这些信使第一次这么风光,要以往百姓看到他们无不是掩门而叹。可如今……   赵忠走在最后面,他看着自己前面的几人,却是没好气的叹息了一声。   姓周的娃儿已经没救了,嘴里都已经塞不下东西,可老百姓们还在塞。也不看看一张嘴能塞五个鸡蛋吗?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   那边的小姑娘了真俊,竟然还亲自给郑三擦汗。嗬,就郑三那一张脸,跟狗啃过的一样,也不怕吓着人家姑娘。   后边的娃儿真白净,跟我的娃儿岁数倒也差不多,可真是能够蹦哒。   还是副尉大人好呀,这么长时间,终于让我们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呀!   这是这些信使们最幸福的一天,无数的百姓为他们欢呼,所有人都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对待。   陈县令走过来想要给赵忠递上茶水,但赵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一脸的肃穆。   他身上装着秦泽让他带回去的两颗火药弹,这东西可是需要他用命来保护的,所以他才走在最后面。   陈县令见此也是肃然起敬,自然也没有再靠近上来。而且还帮赵忠将附近的百姓给隔离开,这下那些百姓看赵忠的眼神更加的崇拜了。   这是赵忠的一种骄傲,骄傲到他挺直了腰板。   经过方武县的时候,赵忠他们并没有扣关。走的时候秦泽似是而非的给他讲了一些关于方武县的事,所以连带着他们也对方武县十分不喜欢。   杨县令带着自己的百姓也是夹道欢迎,满城的百姓手里也都拿上了青艾。只可惜传信的信使根本就不进他方武县的城门,甚至连停留一刻都没有。   浩浩荡荡的赵忠几人直接离去,只留下身后的杨县令铁青色脸,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渴望一场胜利的百姓,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秦泽他们竟然赢了,还是两千将士破了突厥一万大军。这让杨县令一张脸几乎要阴沉出水,对方的态度很明确,他知道自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信使不入城,捷报不归心。   方武县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燕儿山大捷!”   赵忠等人一路南下,泾州、陇州……整个渭北地区沸腾了。   信息传入长安已经是半月后了,于是整个长安也变得热闹起来。百姓结衣而伴,皆是上街欢庆。   醉春楼里歌姬声,句句不离燕儿山,文人士子才子佳对,无不歌颂唐军英勇。   连带着毛驴公子的声誉再一次上升到了顶峰,哪怕是再与崔家结好之人,在此时也是要到醉春楼里,去听听唐军在燕儿山的丰功伟绩。   “两面夹击,坚壁堡垒,反败为胜,耀武扬威……”   一个个故事在说书人的嘴里开始飞一样的传播,大街小巷哪怕是不识字的孩提,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大唐第一次赢了!   两仪殿座落在三米高的台基上,整个殿高于平地四丈。远远望去,两仪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   李世民就是在在两仪殿听政,可俯视脚下的长安城。文武大臣分立两侧,井然有序。   可今日不同了……   程老妖直接在朝堂上放声大笑,尉迟恭也是跟着一起大笑,两个人都是嗓门极大之人,加上二人情绪太过激动,一时之间也是互相咣叽咣叽拍个不停。   以往严厉的御史大夫杜淹今日也没有制止二人,不仅是他连一向最讲究规矩的杜老烟,此时也是一言不发。   而且细看之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笑意。   整个朝堂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就连外面那些侍卫也是不禁侧目,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燕儿山大捷!”   唐军大败一万突厥将士,阿斥力可汗战死沙场,那个曾经在灵州一带掳走他大唐数千子民的阿勿思力,如今脑袋就放在李二的面前。   这如何能够不让他们高兴!   尤其是李二他手里还有秦泽亲自写给他的一封信,那是关于火药的事情。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李二在看完秦泽的这封信之后,只说了这四个字,可是他却说了三遍。   就连一直跟在李二身边的阮诠也是有些好奇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素来冷静的李二,变得如此的激动。   整个朝堂都在分享这份喜悦,程老妖和尉迟恭则是比谁都要高兴。尤其是程老妖,这燕儿山大捷除了秦泽可还有他的两个儿子。没看见孙鱼府的公文怎么写的:“盖校尉与副尉之勇,断喝一万突厥大军。其勇猛之威,端有上将之风。”   他程老妖发达了,所有人都这么想的。程怀亮程处默是他儿子,秦泽又是他的贤侄,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   这老家伙风光了,足够他得瑟了。   这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想法,同时一些反应过来的人,也开始暗自懊恼,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秦泽这个人。竟然会被程老妖这个厚颜无耻的人,抢先和人家攀了亲戚。   无耻呀!   走了狗屎运!   朝堂上在欢腾,整个长安也在欢腾。李二特批他们将消息传遍整个长安,于是赵忠等人重新换上了一身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   最厉害的还是郑三,直接用刀就给自己划拉了一个口子。然后又随意扯来纱布,就给包扎了起来。   这是当初秦泽在他们走的时候告诉他们的,说到了长安陛下肯定会让你们在朱雀街传讼捷报,到时候一定要有多惨弄多惨。   虽然赵忠他们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听从了秦泽的建议,只是赵忠也没有想到郑三这么下得去手。   眼看着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赵忠等人都是翻身上马,而后用最洪亮的声音喊道:“燕儿山大捷!”   “轰~”   整个长安百姓的情绪瞬间被点燃,都是跟着赵忠他们开始在长安飞奔。   “燕儿山大捷!”   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是立于道路两旁,都是向他们投来崇拜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破破烂烂,还有一人的伤口还在渗血。情绪就变得更加激动了。   这是他们大唐将士呀!看这个样子指不定经历了多残酷的死战呀!   一些年老的百姓已经开始垂泪,那些提着瓜果糕点的百姓们,也开始纷纷掏出东西,开始往赵忠他们手里送。   将士们太辛苦了,都饿成了什么样,一定要好好补补……   这个娃娃长得这么威武,肯定是个打仗能手。   直到这个时候赵忠才知道,秦泽为什么要让他们有多惨,就弄多惨了。这并不是一种欺骗,这只是在告诉这些百姓,有我们在你们放心,哪怕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尸体也是挡在我大唐的边关!   燕儿山一战,唐军彻底粉碎了突厥想要包围灵州的计划。阿斥力一万大军损失一大半,想要图谋灵州已经不是太可能的事了。   李道宗带着三万大军前往阴山,颉利的苏尼失部大军想要快速镇压夷男的计划已经落空。   如今薛延陀联合附近九姓铁勒中回纥等部共起反抗,突利也是从内部反抗颉利。突厥内部可以是乱到了一定程度。   颉利如今想要快速平息这场内乱,就必须要拿下灵州,只有从这里派兵,才能快速平定薛延陀,可如今阿斥力一万大军被打败。想要再拿下灵州,除非再次派出更为强大的军队,可是颉利也没有这么多的兵力,突厥这些年也是干旱连连,哪怕是他也消耗不起。   所以说燕儿山大捷,几乎直接让颉利的计划全部落空! 第一百九十章 给陛下来一炮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自唐成立,不论是唐高祖李渊,还是如今的唐太宗李世民。对东突厥都是一味地隐忍。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东突厥太强大了,契丹、室韦、高昌等许多民族和国家都臣服于东突厥。   东突厥更号称有有雄兵百万,“北狄之盛,未之有也”。这就是隋末唐初对突厥的评价。   如此强大的突厥汗国,在隋末乱世中横行北方。包括唐高祖李渊,几位隋末诸侯都拜在突厥的帐下。   即便是唐太宗年间,突厥也依然是唐朝最大的一个威胁。唐高祖李渊甚至想过迁都,以避开突厥的锋芒。突厥颉利可汗带领铁骑十余万打到长安城下,唐太宗不得不拿出无数钱财,签订了渭水之盟,才让颉利退兵。   十一二年的隐忍,大唐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的骨气。唐朝边境诸州更是听命于突厥可汗,可谓予取予求。突厥的铁骑不断地在边关掳杀百姓,抢夺牲畜。   但李二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颉利的野心,自贞观以来他大肆培养骑兵,多次在边关开设马市,以大唐的茶叶瓷器与突厥六州之地交换战马。   李二知道自己的实力远远比不上突厥,所以也就开始选择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强攻不行,那就内乱。   不论是突利还是现在的薛延陀部落,都已经开始脱离了颉利的掌控。   到了现在的贞观二年,东突厥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东突厥处在的蒙古高原一带,包括黄河以北的部分地区。   贞观元年,东突厥出现极度严寒的天气。牛羊几乎都死光了,东突厥也陷入了空前的大饥荒中。加上今年的旱灾以及蝗灾,所以大唐边关的渭北地区也是饥荒严重。   所以哪怕颉利还想像以前那样深入大唐劫掠,也是毫无收获。也就是在这种时候,突利和薛延陀的反叛,彻底地在突厥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大唐虎视眈眈,内部纷乱无数。东突厥的衰败已经彻底拉开了帷幕,如今燕儿山大捷,颉利想要快速平定薛延陀的计划也落空。   灵州依旧还在大唐的手上,李道宗三万大军压兵阴山,就像是一把刀子横插在了突厥和薛延陀之间。这一场较量,大唐已经取得了胜利。   朝堂之上众人皆是高讼李二功绩,连带着程家兄弟和秦泽的声誉也是水涨船高。   下了朝李二却把杜如晦等人给叫到了御花园,他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这些跟随自己的老兄弟,见识一下大唐新的武器。   两颗火药弹,一个有拳头那么大小。通体用脆性高的生铁打造,里面还装着大量的铁片,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感觉。   众人哪里见过这东西,哪怕是李二,上次也只是见秦泽给自己点了一个炮仗。所以面对这东西也是犯起了难,按照秦泽的描述这东西能够撕碎三丈之内所有的东西,而里面的铁片如果飞出,则会对方圆十丈的人造成伤害。   这是一个危险的东西,所以李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试验这东西。   倒是程老妖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最后也是眼睛一亮凑上去闻了闻,顿时就笑了起来,他分明怎到了蜂蜜的味道。   一边向来老实稳重的杜如晦此时也是拿着一个火药弹,不停地打量。李二没有告诉他们是什么,就是要勾引他们的好奇心。而事实证明李二也的确做到了,他们一个个拿着这东西左看右看最后却还是一头雾水。   “这就是此次我大唐击败突厥的关键,乃是真正的无上杀器。”李二见众人都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又是故意吊胃口地说道。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都是看出了李二脸上溢于言表的得意之情。他的确应该得意,他老子在位时都要向突厥俯首称臣,现在唐军堂堂正正地击退突厥。但凭这个功绩,就足够那些文官来称赞伟大的李二陛下了。   事实证明拍马屁这活,就需要脸皮厚的人,就比如像程老妖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二话不说捧着火药弹,就冲着李二施礼大叫道:“陛下陛下以神武平海内,以文德治百民,感化上天得此神物,定当踏破突厥铁骑,边关再不起狼烟。”   程老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五大三粗一个,但是心里却是明镜。他知道李二最喜欢听什么,于是就可劲地往上奉承。   有了程老妖这个厚脸皮的开头,杜如晦等人也是跟着奉承,但所有人也都把握着一个度。毕竟他们也知道身为帝王还是不能太骄躁,所以也是适可而止。   一众大臣们奉承了一通之后,就又把注意里给放在了火药弹上。程老妖这会儿已经开始扯那根引线,这可把李二给惹急了,一把就夺了过来,直骂他是没见过世面的粗鄙之人。   程老妖也不反驳,反正这种君臣关系相处的也很舒坦,他和李二平日也都是这样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李二虽然嘲笑了程老妖的无知,可是面对众人气期盼的目光,也是犯了难。这东西按照秦泽说的威力那么大,李二也不敢轻易地尝试。但是心里也是好奇的要紧,最后还是想起了送东西过来的赵忠。   当下就让阮诠去把人给找回来,等到阮诠派人找到赵忠的时候,这家伙还在朱雀街上,给老百姓吹嘘自己大军如何的威武。虽然他也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来的时候秦泽可是事先给他讲了一遍。   那精彩程度,不要说这些老百姓了。就连赵忠自己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怎么和我见的不一样。   不过副尉大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反正他只是一个传信的。而且秦副尉说了,这叫什么艺术再加工,艺术什么的赵忠也不懂,但记下来总没错。   这会儿被人给围了起来,赵忠才明白副尉大人的一番苦心。没看到就连长孙家的公子哥,都站在一边听自己讲故事吗?   嗬,那些个文人士子才子佳人之类的,都是围在这里,可把赵忠给捧上了天。   要不是到最后他被找到,说陛下要见他,估计赵忠就要开始讲第三遍了。   这一听陛下要召见自己,赵忠顿时就没了先前的狂喜。反而是战战兢兢,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一个官,还是督军大人。这下一听要见陛下,腿都是有些打颤。但是他硬是死撑着,没有给自己灵州折冲府丢一份脸面。   赵忠没见过李二,也没见过杜如晦,就更加不要说深入简出的杜老黑了。倒是看其中一人和自己的副尉大人有几分想像,却也猜出此人就是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   李二原本站在一边,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赵忠也是一愣。就见这家伙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上面还有些斑斑血迹。可是再看这人却根本不像是受过重伤的,当下也是好奇地要紧。   真要是论起带兵来,这满大唐李二绝对算得上第一人。哪怕是程老妖他们,也不是李二的对手。当年的玄策军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对于这些他自然也是有些眼力。   赵忠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的衣服,连忙就不好意思地裹了裹。这衣服是他找一个受重伤的兄弟借的,可是他挑了好久才看中的。为的就是响应秦泽让他们装惨的主意,只是先前一门心思沉浸在要见陛下的恐慌中,所以一时之间也忘了换回去。   赵忠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就来到几人面前。第一眼就看到了几人中的李二,顿时二话不说就俯身行礼。   只不过因为衣服实在太破,这动作一大,结果就只听“哗啦”一声,半截袖子就被扯了下来。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李二也是被赵忠给逗乐了,就冲他摆摆让他起来,然后冲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某乃赵忠,乃是灵州府程都尉手下的一名斥候。”赵忠恭恭敬敬,但谁都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激动。   堂堂天子问了他的名字,他能不高兴吗?   “你这衣服又是为何?”李二指了指他的衣服,开口问道。   这下赵忠兜不住了,哪里还管来之前秦泽的叮嘱。直接就把所有的事情给全部说了出来。   李二一听果然是秦泽那小子干的,也是没好气地笑了起来,敢这么算计他,也就只有那小子。关键是李二还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是觉得秦泽这小子越来越有意思。   索性也就没有追究这件事,摆摆手就让赵忠去点一颗火药弹看看。   点火药弹这事赵忠自然会,他先是让李二等人退后了二十来丈,这才指挥着阮诠让他找来草垛,围成了一个方圆十丈的圆圈。   当然他之所以敢指挥阮诠,完全是因为不认识这位大总管,还以为对方不过就是一个没了卵蛋的太监。   只不过他这是气派了,就是这笔账算又是落到了秦泽的头上。   火药弹使用就非常简单了,点燃之后赵忠一用力就把它给扔进了草垛之中。然后飞快地趴在地上,然后捂住耳朵。   最后还不忘催促阮诠让他往后跑,可自诩见识过世面的阮诠,自然是站着不动。   放炮仗吗?   他又不是没见过,上次秦泽不就放了一个吗?   可是……   他忽视了这个炮仗的大小……   “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光杆司令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这个炮仗的威力的确给够了赵忠的面子,犹如炸雷一般的巨响,震彻了天际,无数的碎铁片嗖嗖疾射而出,而后击中在草垛之中。   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半丈大小的深坑,泥土开始纷纷扬扬。这些还不是最让赵忠高兴的,他高兴的是自己身边的阮诠这会儿整个人已经完全僵硬了,模样看上去哪里有先前的淡定。   “让你瞧不起火药弹,这会儿吃亏了吧?”   赵忠还在沾沾自喜,那边一大群金吾卫就跑了出来,他们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是赶过来保护李二的。   一边的阮诠虽然耳朵里还是嗡嗡声,整个还有些发愣,不过多年跟随李二的本能,还是立马就摆摆手将赶来的金吾卫给喝退。只不过心里却又把这事记在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   灰尘散尽,李二一行人也就围了上来。程老妖一手抓起一个草垛,就开始在里面找铁片。结果发现铁片已经没入其中一尺之多,当下众人都是无不咋舌。   “当真是神仙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威力。”程老妖此时也是有些愣神,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夸奖秦泽。   “得此神物,踏破突厥指日可待呀!”一边的长孙无忌适时地上来拍了一个马匹,顿时就让李二心里更加的舒坦了。   一共两个火药弹,程老妖和尉迟恭见识到威力之后,都是直接争着自己也要点一个,两个大将军呀,就为了一个火药弹差点动手。   直看得一边的赵忠嗤之以鼻,心里暗想着:“咋自己的大将军也是这么没有见识的人!”   ……………………   灵州对于宋代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称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   灵州设置于西汉惠帝四年,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建制的200多个州县之一,自古就是宁夏平原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争夺的战略要地。   丝绸之路更是让灵州成为通向河西、漠北的重要交通枢纽。大唐在边关开设的马场,也就是在灵州城外。   最近的一次发生在灵州城的战争,就是灵州之战,在唐与突厥的战争中,灵州总管李道宗击败梁师都之弟梁洛仁所引的突厥兵,并将突厥郁射设赶出五原。   所以在大唐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说灵州是“军输王室,功高天下”。   而正是因为灵州城的重要性,所以向来也是不太平之地。之前的颉利南下长安,以及各突厥骑兵对大唐边关的扫荡,都让这里变得民不聊生。   直到李二让李道宗镇守灵州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但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早就已经变得风声鹤唳了。   最起码秦泽在灵州城待了半月有余,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百姓在大街上走动。   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可一到了万籁俱静的晚上,整个灵州城中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这些已经脆弱不堪的老百姓,在给自己挖地窖了。这些固执的老百姓认为,只要自己的地洞挖得深,突厥就拿自己没办法。   对于这种情况程处默他们没有一个感觉不正常,就好像这灵州就应该没有百姓一般。起初秦泽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最后也渐渐习惯了。   这半个月以来秦泽都过得很不痛快,倒不是因为这些百姓。而是因为这灵州成的别驾崔士,这家伙可以说是现在灵州城最大的官,乃是堂堂四品大官。所以在李道宗不在的情况下,这家伙就是灵州的掌控者。   来这灵州的当天,崔士就给了秦泽一个下马威。原本应该安排他们住在灵州的西面,那里阳光充沛通风较好,但是这崔士偏偏就把他们给放在了东面。   东面毗邻护城河不说,周围还全是杂草,尤其是在这夏天,更是蚊虫肆虐,差点没把秦泽给咬死。   不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就因为蚊虫问题,秦泽还完成了一个三点心愿值的心愿任务。   不就是蚊虫问题吗,一个简单的蚊帐不就解决了吗?而这就是三点心愿值。而且还让秦泽好好出了一次风头,没看见崔士内府的那些士兵,天天看着这些蚊帐叹息吗?   没办法,崔士不允许他们和秦泽亲近,所以也就只能望蚊帐长叹了。   这样加上燕儿山一战中,秦泽完成的让周城获得尊重的任务,他现在一共有三十九点心愿值。   虽然还是少得可怜,但秦泽却没空考虑这个,他现在正在为太原商会的事烦心。   因为自从到了这灵州,太原商会的人就一直被拒绝入城。虽然可以到灵州城中,但是却不能常驻于此。就连蚊帐也是在城外做好,然后送进来的。   崔士是铁了心要和秦泽作对,这点他是深信不疑的。那在方武城被秦泽羞辱的崔二爷,现如今也是在这灵州城之中,只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脸出来,只能躲在崔士的府邸之中。   秦泽绝对有把握是那个家伙点的火,真恨不得再把崔二爷给塞回猪笼里,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缘粪”!   只不过一切还要从长计议,要玩就玩大的,最好让们提起自己就心颤。   半个月来秦泽也没闲着,虽然他手下的兵全部都交了出去。但程处默还是特意让他来训练那些将士,因为他发现秦泽带来的那两百来个将士,精神面貌和自己的有很大的不同。   看起来很是散漫,但其实却是有条不紊。每个人脸上也是洋溢着喜悦,而且每到晚上还会拿出一个的白色的纸片看来看去。   纸片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当兵的有几个识字的。可总是耐不住好奇呀,有的不熟悉底细的就凑上去询问。可是只要他们凑上来那些人就把这纸片收起来,到了最后甚至流传起来秦泽专门给将士们画春宫图看的传言。   对此秦泽也是表示无能为力,这些老兵们把这东西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哪怕是说他们是在看春宫图,也不会有人告诉别人这到底是什么。   照例秦泽晃悠到了位于灵州城西面的练武场上。广播体操以及军体拳,秦泽已经让人教了下去。   现在他正在让人搭建一些练兵用的设施,用来培养这些士兵的体能。   从长安带出来的两百多名士兵,现在已经全部归在了折冲府之中。这自然无可厚非,他终究只是一个翊摩副尉,哪怕是程怀亮如今也是一个光杆司令。   不过虽说秦泽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但是后勤不论是柳兰蔻还是吴三狗剩这些却都还是秦泽的人。这些人入不了军籍,只能是跟在队伍之中做一名后勤。   至于周城他们秦泽已经让孙鱼府给他们入了军籍,就为着秦泽还得了一点心愿值。   这些家伙们现在风光了,从一开始秦泽就专门培养他们的斥候能力。一手旗语如今也是让他们受尽重视,就连一张稳重的孙鱼府,也是如获至宝,天天拉着周城他们给折冲府的斥候训练。   秦泽来到练兵场的时候,孙鱼府已经等在了一边,就在点兵台上,摆上了一桌子的茶水。   见到秦泽过来,也是邀请他坐下,忙不迭地给他斟茶倒水。   茶这东西在唐朝是没法喝的,和后世以清淡寡香不同,如今这茶完全可以叫做汤。   孙鱼府爱喝羊油茶,他认为这东西喝了能让人精神,但秦泽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嘴。只能是重新拿出来一个茶杯,随后倒了一点清水。   孙鱼府见此也不恼,而是端过茶水自己喝了起来。他虽然在低头喝茶,但也是偷偷观察秦泽。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练兵场上的士兵,也是笑着说道:“秦副尉的确带兵有道,南定军不论是精气神还是体能,都要大大超过折冲府的将士。只是老夫一直想不明白,这灵州分明是在大唐的北边,秦副尉又何以叫他们为南定军呢?”   秦泽从台下训练的士兵上收回目光,冲孙鱼府笑了笑,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灵州的确在大唐的北部,可我们定的从来都不是灵州,而是突厥南部的契丹、靺鞨。   颉利暴虐无道,逼着自己的亲侄儿造反,陛下作为突利可汗的兄弟,自然要援助一二。既然颉利没有能力管辖他们,就不如让我等来替他南定。如此岂不更好?”   秦泽笑着,语气虽然很是平淡,但是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平淡。   孙鱼府抬头细细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少年,但见秦泽目不斜视气定神闲,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也是来了兴致问道:“秦副尉的意思,我大唐能够从颉利的手中攻下这契丹、靺鞨几部,来扩充我大唐疆域?”   “孙参军说笑了,我大唐怎么能够从颉利的手中夺得契丹、靺鞨呢。”秦泽带着笑又是淡淡地说道。   孙鱼府见秦泽这么一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以为秦泽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要开始考虑要不要让他来训练士兵。   可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秦泽又补充了一句道:“契丹、靺鞨算什么,我大唐要的是草原十八部!”   孙鱼府嘴角微微抽动,心里也是长叹一声,已经将秦泽归为了年轻气盛的一类。   “汉武帝时期,刘彻为了剿灭匈奴打得国穷财尽,十户九空,甚至为此下了“轮台罪己诏”,最后用了六十年才将匈奴向北驱赶了几百里。可如今他们又席卷而下,突厥和匈奴是没有两样的,想要打败他们谈何容易。且莫因为一个小小的燕儿山大捷,就忘乎所以呀!”   孙鱼府摇着头说道,他实在不希望秦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百姓的肚皮   突厥的确极其难缠,隋炀帝北巡的时候,就曾经被始毕可汗的几十万骑兵围困在雁门关,幸亏隋军坚守,周边隋军奋力救援,才让隋炀帝捡回一命。   而到了大唐这里,情况就更加的危险。突厥始毕可汗趁着李渊起兵造反政权未稳之际,进兵南下,攻克灵州一带,大掠数日,并想趁势继续南进,彻底消灭李渊政权。也许是天佑大唐,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始毕可汗突然病逝,至此突厥之内陷入了内乱之中。   也就是趁着颉利和突利争夺可汗之际,李渊用数十万钱做代价,从突厥手中“赎”回了河套地区,一场大战方才消解。   而到了李二这里,因为国力衰弱自然也是只能对突厥称臣。在这种极其羞辱的状态下,大唐的骨气已经变得极其脆弱了。   就好比现在的孙鱼府,听到秦泽说要攻下整个草原十八部,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拍掌叫好,而是认为他是意气用事。   秦泽听了孙鱼府的话,也是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作为一个站在历史之外的人来说,突厥的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汉武帝之所以倾尽国库,花了六十年才只是将匈奴驱赶了出去。那是因为当时的匈奴还是一个整体,大单于的命令高于一切,民心的凝聚力造成汉朝必须起倾国之力与匈奴决战。   但如今大唐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同了,突厥和前朝斗了二十多年,实力已经被严重的消耗。况且自突厥分裂为东、西突厥以后,陛下一直在采用拉拢西突厥、围打东突厥的战略。”   孙鱼府起初还听得不以为意,可是听到秦泽能够分析地这么透彻的时候,也是渐渐认真了下来。   仔细琢磨了片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少年了。皱了皱眉孙鱼府又继续说道:“陛下这些年的确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如今薛延陀夷男自西突厥造反反抗颉利,内部之中突利也是在起兵。可是就凭借他们又有什么用,颉利十万铁骑只要挥军而下,想要镇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突利和夷男自然不可能对颉利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要知道突厥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他门的内部是多个可汗部落联盟在一起。你只看到了颉利当初能够直逼长安,并没有想过没什么当初迎在最前面的是他颉利的部落。   这就是他们政权的问题,所有的部落都不愿意自己成为消耗唐军的牺牲品,都在向后撤退,所以到了最后颉利才会迎在最前边。突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一个突利夷男的确对颉利造不成太大的伤害。但只要有人开始反抗,就代表着颉利的威信已经开始下降。”   说到最后秦泽却是突然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痛快地说道:“等着吧,最多还有两年,两年之后草原十八部就是我大唐的领地。”   秦泽说得极其洒脱,话音刚落就起身拂袖而去。身后的孙鱼府却已经沉浸在了秦泽描述的中,就连秦泽离开都没有发现。   许久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可是等到他再抬头的时候,秦泽早就已经消失在了练兵场,只留下孙鱼府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秦泽才不管自己对孙鱼府造成了多少的暴击,他这会儿正带着二虎一起去找驻扎在外面的太原商会。   听说今天王甫会过来,所以秦泽打算去找他询问一下商会最近的情况,顺便问问他灵台县豆油的事情怎么样了。   灵州说大倒也不大,王甫他们就驻扎在灵州西城门外。大唐商人的地位极低,所以崔士完全可以有理由不让他们进城,这自然无可厚非,不会有一个人觉得这样不对,哪怕是商会的人也认为理所当然。   秦泽出了灵州城,照例冲着一边的别驾府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那些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事实上就算秦泽半夜跑到别驾府门前去随地大小便,他们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狗日的崔士是在欺负秦泽,他以为到了这里他就可以无法无天,却不知道秦泽是一个连天都敢捅的货。   所以到最后到底是谁倒霉,还就真的说不定了。   出了城门秦泽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边商会的帐篷前,站着一个烟烟廋廋的精壮少年。却不是那王甫还会是谁。   都说行军最磨砺人,这句话用在王甫身上却是最贴切不过。原先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已经满脸风霜,皮肤也因为暑天的酷晒而变得黝烟。若是这个样子回到长安,恐怕就只能和码头上的伙夫打交道了。   正值中午,干风吹得人一脸的灰尘。秦泽吐了两口唾沫,才把嘴里的尘土吐干净,这才迎上了王甫。   “怎么多日不见,你小子倒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呀?”寒暄过后,秦泽就拉着王甫的胳膊往城墙下的树荫下走。   因为和王雨曦的关系,秦泽对待王甫来说要亲切很多,所以说起话来还是这么随意。   王甫却是哈哈一笑,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一面铜镜,然后递给了秦泽,示意他自己看。   秦泽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顿时就乐了。只见那铜镜之中的自己,不也是皮肤黝烟满脸风霜吗,哪里还有资格去嘲笑王甫。   “这鬼天气就是不想让人活,我还说你小子变老了,没想到我比你还惨。”   秦泽嘿嘿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却是有点小高兴。因为他终于长出胡须了,他这张脸上可算是有了点男人气概。   秦泽把王甫给拉到树荫下,见四周没人,就又冲他说道:“如今陇州一道的商路可曾已经打通?”   “已经差不多了,最近的一批货物已经从长安出发了。这一次半个太原的商贾可是都把身家放到了你这艘船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估计我是在太原混不下去了。”   王甫虽然是打趣的语气,但是秦泽又何尝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自长安到灵州近千公里,其中泾州、陇州各地都需要留下大量的人马。   长安的商人已经很久没有走这么远了,王甫出动了所有的关系,也只是带上了半个太原的商贾。一旦这次生意破了,那还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他王家是在太原待不下去了。   “长安一带的生意已经被勋贵世家们瓜分完全,你王家在太原虽然也算半个世家,但想要和长安的商贾们争夺怕是没有一点胜算。这叫贸易垄断,你如果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输得一无所有。   想要打破这个垄断,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南下要么北上。实话告诉你吧,只要你能牢牢抓住这渭北地区的商业,那么不出两年哪怕是长安的商贾,也会对你卑躬屈膝。”   秦泽慵懒地靠在背后的树上,伸手扯下一片树叶含在了嘴里,模样倒是十分的悠闲。   想要在大唐生活的好,商业是秦泽必须要把握住的。仕途这一块秦泽是不打算涉足了,让他做个官指不定又是民不聊生。还不如做做生意,照样活的自在。   王甫学着秦泽的样子,也是靠在树上。伸手扯过一片树叶塞进了嘴里,可是刚咬了一口,就直接涩得吐了出来。   秦泽见他这个样子,也是有些好笑。   “这东西又苦又涩的,你是怎么咽下去的?”王甫狠狠吐了几口吐沫,才觉得嘴里好受了一些。   听了这话,秦泽却是摇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咬着叶子说道:“这东西叫槐树,整个灵州城外种植都是这种东西。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除了这城墙附近的槐树还有叶子,其它的都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吗?”   他这么一说王甫才有反应过来,的确这一路上看到的槐树都没有叶子。   “可是树没有叶子不是很正常吗?”王甫有些不解,不明白秦泽这是什么意思。   “春生夏茂秋落叶,这的确很正常。可现在才是六月呀,除了槐树你可见其它的柳树也没有了叶子吗?”秦泽说到这里,又是抓下来一片树叶,又含在了嘴里,这才继续说道:“槐树没了叶子,不是因为虫害,也不是因为季节。而是因为被人给吃了,我身后的这着槐树,如果不是在城墙的底下,估计早就被吃光了。你厌恶的苦涩,在那些百姓看来就是一顿饱餐的美味。”   秦泽随手一指灵州城,样子极其的无奈。这些百姓白天就拼命地挖地洞,晚上就会顺着他们的地洞走出灵州城来采摘这些槐树叶。   这都是什么世道呀,老百姓竟然连吃个树叶都要偷偷摸摸。   王甫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都是为了活着呀。”王甫叹息一声说道。   秦泽见他这个样子,也是笑了起来,对于他这个富二代来说,懂得个屁的活着。   “你记住不填饱他们的肚子,你是什么也卖不出去的。”秦泽就怕王甫他们这些商贾们不知道百姓需要什么,到时候从长安拉来一大推的丝绸瓷器,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那玩意在这里怎么卖出去,你让老百姓吃瓷器啃丝绸吗?   想到这里秦泽又是问道:“那你从长安带来了什么?”   “茶叶瓷器和丝绸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酥油茶   民以食为天,灵州城的百姓就像是田鼠一般,硬生生挖通了通往城外的地洞。   槐树叶榆树叶但凡是能吃的,都遭了灾。就是在这种食不果腹的时候,王甫竟然说他运来了瓷器茶叶和丝绸,秦泽觉的他肯定是在开玩笑。   可王甫却十分悠闲地再次伸出手,从树上抓下了一片树叶,然后轻轻地咀嚼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秦泽松了一口气道:“先前定然是骗我的吧?怎么可能会往这里运茶叶那些东西呢?就算你想不到,那些随行的商贾也应该能够想到。”   “呸~”王甫又吐出了嘴里的树叶,他还是咽不下去。听见秦泽这么问自己,却是点点头一脸笑意地说道:“今年的干旱和蝗灾,让整个大唐都遭了灾。哪怕是我太原也是近乎颗粒无收,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让官府帮着百姓赎回卖出去的子女吗?我太原卖出去的可不少,若不是陛下提出用蝗虫换粮食,现在估计早就饿殍遍地,哪里还来的粮食。”   “就一点没带?”秦泽这会也愣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发财的美梦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结束。   “自然是带了。”王甫说了一句见秦泽松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够我们吃多久了。”   秦泽:……   “如今在关内最便宜的就是茶叶瓷器和丝绸,这东西不拿来这里,难道还能直接扔了不成。再说了这个时候自家都吃不饱,还怎么拿粮食出来卖?”   秦泽伸出手打断了王甫接下来的话,一脸的绝望地问道:“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你有多么担忧呢?”   “为什么要担忧呢?我这次可把我家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那边的那些商贾也是如此。出来的时候我姐姐和我说了,反正这就算她的嫁妆,让你自己看着办。”   王甫摊摊手,十分随意地说道。   “我去~”秦泽直接从地上跳起,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头顶的枝干,顿时就又抱着头蹲了下来。   合着王甫之所以这么淡定,完全是冲着秦泽来的。秦泽哪里能够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次商会北上的事情是秦泽提出来的,现在王家算是和他绑在了一条绳上。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莫说嫁妆了,新娘还有没有都是问题了。   一想到王甫这小子估计把他王家都差点都搬空,秦泽就觉得浑身冒凉气。   秦泽咬着牙,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指着王甫半天说不出来话,王甫却是不急。慢悠悠地从地上坐起来,拉着秦泽就要去见那些和他一起来的商贾。   坑爹的秦泽见过,这坑姐夫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问题既然出了就必须要解决,这些个商贾们一个个也都是一脸的期待。估计也和王甫差不多,把所有的家当都给拿了出来,然后跟着走了这一趟。   茶叶这些东西买给灵州的这些百姓不要想了,这些人根本就不露面,是铁了心地打自己的地洞。秦泽都怀疑他们会不会把灵州地下给挖空!   不过有一点终究是值得庆贺的,那就是这条商道已经完全被太原的商会给贯通,虽然大多数百姓都吃不饱睡不暖,但终究还是有些富人的。   秦泽看重的倒不是真的能够买多少东西给他们,他看重的是这条商道。从长安到灵州,每一个州县都有商会的仓库,这条完整的运输线才是秦泽看重的。   只要能够打通这条商道,一旦颉利兵败被押送长安,那么到时候不要说渭北地区了,就连草原十八部都会遍布他们太原的商贾。那个时候,才是他们真正发财的时候。   只是现在……   秦泽见了王甫说的几名商贾,最大的也就是太原茶商赵为作,以及瓷商孙富还有就是负责丝绸的王甫。其他的像李粮商,郑碳商这些就无足轻重了。   原本这些太原的大瓷器商也不可能跟着王甫,估计就是因为东西卖不出去,这才出来拼一把。所以这时候对方看秦泽的眼睛都是放光的,要是秦泽说个不字,他们这艘船怕是要直接翻了。   目前摆在秦泽面前的就是如何把茶叶瓷器这些东西给卖出去。这些人对于秦泽都有些盲目的信任,所以刚说了没两句话,就触发了系统任务:“请宿主完成在两个月内将所有的茶叶、瓷器、丝绸卖出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宿主将会获得十点心愿值,任务失败将会视完成情况进行惩罚。”   秦泽撇撇嘴,心里已经有点麻木了。只是看到十点心愿值的时候,心整整慢跳了一拍,不是因为高兴,是因为绝望。   心愿值越高任务越难,十点的心愿值,已经快要顶天了。   茶叶这些东西秦泽倒是不担心,既然内耗不行,那就拉动外需呗。突厥这些游牧民族对茶叶这东西还是求之若渴的,对于他们来说除了牛羊肉类,唯一能够补充维生素的也就只有奶和茶叶了。   酥油茶这东西应该还没有出现,这东西还是后来文成公主入藏后,对寒冷的气候条件很不适应,尤其不适应藏族人以肉食为主,多腥膳的生活习惯,才自己捣鼓出来的。   而对于寒流影响下的突厥来说,想必酥油茶也是他们的不二只选。   茶叶可以解荤腥,把茶叶给加到了牛羊奶之中,这就是最初的奶茶。也就是从文成公主开始,牧人们开始养成饮茶的习惯。而且这东西既可以醒脑提神,又能去除油腻,这对于以肉食为主的牧民们来说尤为重要。   后来人们又在煮茶时加入松子仁、酥油等,并根据人们的喜好加糖或盐巴,慢慢就变成酥油茶。   酥油茶对于牧民的吸引力秦泽毫不怀疑,后世的时候他就有幸尝过一次,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秦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王甫几人皆都是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奶这种东西加了茶叶还怎么喝?   “秦大人,这酥油茶到底为何物呀?为何秦大人如此笃定这东西会受到突厥的欢迎?”商会的赵茶商这会儿坐不住了,也是第一个开口问道。   秦泽也有点搞不明白了,这些人能够接受往茶叶里面加羊油加大蒜,竟然还不能接受往里面加牛奶?这是个什么逻辑?   “多说无益,这里可有羊奶以及酥油拿些来,我做给你吃不就行了。”   几个人办事效率也非常的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把所有的东西给准备好了。   其实秦泽也是个半吊子,虽然知道大致步骤,但是也从来没有亲自做过。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管它到底需要多少的量,秦泽就是胡乱加了一通。   茶叶熬煮后过滤掉茶叶,然后加入羊奶,以及从牛羊奶里提炼的酥油。继续放在小锅里开始熬,像什么松子盐巴之类的,秦泽也是随手抓着放。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这煮着煮着脸色就变得不对了。再看王甫几人也都是一脸的尴尬,哪里还有先前的期待。   秦泽轻轻咳了一声,讪笑着地说道:“可能是我茶叶加多了。”   与此同时心里却是骂开了:“我去~这玩意怎么成了这个颜色,青幽幽的,怎么跟米田共一个颜色!!”   秦泽心里那叫一个无奈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了盐巴的原因,这会锅里的酥油茶已经变得粘稠起来。这下配上那青幽幽的颜色,彻底变得和米田共一样了。   “秦大人要不算了吧?”就连站在一旁的赵茶商也受不了,要是让秦泽这么弄下去,不要说卖茶叶了,估计他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茶叶了。   “无碍,无碍。”秦泽还能怎么办,只能装出理应如此的样子,找了一个碗盛起了一碗酥油茶。   除去样子有些恶心人,这味道闻起来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羊奶的浓香配上茶叶的青草香,让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当然这仅仅针对秦泽,其他的……   早就已经躲在了一边……   砸手里了,秦泽号称厨艺无双。没想到今天输在了一碗小小的酥油茶上,不过这东西虽然看上去很是恶心,其实秦泽觉得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闻起来不错。   嗯,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端着碗转过身想要让赵茶商尝尝,可是一回头却发现他们几人,都是远远地躲开了。   “此物虽然样子上差些,但想必不过是茶叶过多导致,你先行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以后再做调整就是了。”   秦泽一脸的真诚,说得也十分的得体。   但其实……   还是因为他自己也下不去嘴……   王甫等人一皱眉,却又退后了一步。不到这东西他们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最后也是实在没办法,谁都是不愿意来尝尝看是什么味道。秦泽起初还冲着几人开玩笑,但最后发现几人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怪异,明显就是想要让自己来以身试毒。   他可不想尝这奇怪的东西,所以立马就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前日里都尉大人抓了一位突厥斥候,不过我们拿去让他尝尝如何?”   几个人当然没有怨言,废话,你要是厉害你上去尝尝?保管你以后再也不能面对茶叶!   于是,秦泽就端着这一碗诡异的东西,穿过练兵场去了都尉营。   这下整个灵州城就又再次沸腾了。关于秦泽口味的争论也彻底成了全民话题,那些个曾经跟着秦泽的老兵,都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看见过秦泽几位偷吃米田共,现在看他又端了一碗这东西,八成就是要去和校尉大人分享!   等看到秦泽直接进了程处默的营帐之后,众人的表情就变得更加怪异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危机四伏的马市   秦泽进来的时候孙鱼府还在给程处默讲先前和他的谈话,猛然看到他竟然端了这么个东西,几人也都是愣了起来。   “秦副尉这是?”程处默最先开口,指着秦泽手里的酥油茶一脸的怪异。   虽然很想吃一口,证明这东西真的不是米田共,但秦泽发现自己真的下不去嘴。最后也是懒得解释,就说自己研究出来了新的东西,想要让突厥的斥候尝尝。   估计突厥的斥候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忍过了鞭刑,忍过了酷打最后却还要面对这东西。   这家伙倒也嘴硬,硬是什么都不说。不过一直都很平淡的他,在看到秦泽手里的东西的时候,还是开始剧烈地反抗。   秦泽事先也知道了大概,如今灵州城外一百里外的地方,也护鲁的大军正在集结。燕儿山一战阿斥力想要包围灵州城的计划落空,现如今颉利想要拿下灵州,就必须正面攻城。   可是能够伫立这么久的灵州城,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攻下来的。而且因为燕儿山战役中出现的烟色铁块,现在就算是也护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抓到了对方的一个斥候,程处默他们自然是打算好好盘问一番,但没想到这家伙嘴却是严的很,一顿严刑拷打却还是半个字都不说。   其实在秦泽看来还是程处默他们逼问斥候的方法太简单,如果把这个人当到秦泽手里,随便来个老虎凳加个满清十大酷刑,还不是什么都会说了。   不过现在看着,秦泽手里的东西貌似也没比满清十大酷刑差多少。最起码这会儿那斥候的一张脸几乎要扭曲到一起了。   “你大可放心,我只是来让你尝尝新做的酥油茶。”秦泽露出极其真诚的笑容,冲着那人伸出了手。   一边的孙鱼府也是用突厥语,将秦泽的话给复述了一遍。可是却让那斥候,变得更激动了。   秦泽才不会管这么多,直接让一边的侍卫上去,把他的嘴给掰开,然后直接倒了一勺子进去。   “噗~”   他这边那斥候还没什么,另一边的程处默几人,却是已经有些作呕。一个个都是转过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秦泽死死堵住那人的嘴,不让他吐出来。起初那人还是十分剧烈地挣扎,可是到最后却是渐渐平息了下来,然后开始慢慢品尝起了。   “怎么样?”秦泽又问了一句,转头看向孙鱼府让他来充当翻译。   绕是见多识广的孙鱼府这会儿也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但是见秦泽这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是翻译了起来。   事实证明味觉基因这东西,是一直存在于突厥人的身体之中,虽然秦泽做出来酥油茶又腻又粘稠,但那特殊的味道还是第一时间俘获了斥候的味蕾。   只不过到最后程处默和孙鱼府他们都直接冲出了军帐,随后在外面吐了一个天昏地暗。   没办法秦泽喂斥候吃酥油茶的场面,太过恶心了。   这一下秦泽与米田共之间的传言,在整个军营就彻底传开了……   斥候错误地信任了秦泽,从那天开始秦泽都会把改良的酥油茶让他品尝,只不过这对于突厥斥候来说,却变成了活生生的折磨。   因为秦泽命人把他绑起来,然后在他面前一尺的地方,放上他自认为是人间美味的酥油茶。可是他却怎么也吃不到,而且秦泽还会每天都用筷子蘸一些新做的酥油茶让他品尝。   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远远比直接的严刑拷打要来的刺激多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秦泽还会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人把酥油茶给热一遍,就为了让突厥斥候能够闻到这热气腾腾的美味。   每时每刻都能听到他肚子里传来的轰隆声,就像是有几百条蛔虫在呐喊一般。   第一天的时候,他还能保持清醒。除了眼睛停留在酥油茶上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倒也没有什么。   到了第二天,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看着酥油茶舔嘴唇,眼神也变得呆滞。   等到了第三天,他整个人的眼睛几乎要完全凸出来,就像是一个饿狗一般,不停地嗅着飘散过来的香味。   人在饥饿的时候,大脑会越来越缺氧。在坚持到四天的时候,这名突厥斥候已经完全奔溃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所有的事情给说了一个遍,他当时的那个惨样,甚至连程处默几人都觉得有些发寒。   用孙鱼府的话来说,那个时候的突厥斥候已经不能叫做人了,他已经变成了疯狗,还是一条饥肠辘辘的疯狗。   突厥斥候的下场秦泽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人命这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秦泽突然就看开了,也许是燕儿山一战中倒在自己面前的将士太多,多到秦泽已经开始觉得突厥死再多也无所谓。   酥油茶在经历了秦泽无数次的改良之后,终于呈现出了它应有的姿态。虽然对于王甫他们来说十分喝不惯,但这东西主要就针对突厥人,只要他们喝的惯就可以了。   突厥现在和大唐的关系已经几乎要快要破碎,渭水之盟也快要成为一纸空谈。但大唐只是压兵而没有发兵,所以正处在焦头烂额中的颉利是没有空理会这个的。   他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让突利管辖突厥北部的部落。这几乎是把自己的边关交给了大唐,如果大唐真的发兵,那么突利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落阻拦,突厥也就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存在。   每年的六月和十月是大唐和突厥马市开通的时候,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变化。以往突利偷偷和大唐开通马市自然无可厚非,可是现在颉利几万大军正在灵州城外百里处虎视眈眈,所以今年的马市就不似以往那么太平。   既然这么危险,那么一心想要让秦泽倒霉的崔士大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先前秦泽还在好奇,这家伙怎么迟迟不动手,现在一纸公文出来,彻底打消了秦泽的疑虑。   “厮六月已至,唐扈马市即启,听闻秦副尉勇猛无双,特令遣人五百,带粮草千石与奚山开通马市。”   秦泽看到这个的时候,脸色极其的平淡。除了一连冲着别驾府吐了好几口口水,并且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一把火烧了他的别驾府之外,还真的很平淡。   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且奚山离灵州将近有三十里,这是什么概念。如果也护鲁的大军有意想要插手这场交易的话,就凭借秦泽这五百人,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是存心找我不是呀。”秦泽坐在副尉帐中,面对程处默几人叹息道。   说起来程处默的官职和崔士是平起平坐的,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武官一是文官,而且在李道宗不在的情况下,灵州府的两万将士还是听命于崔士的。   程处默手里真正能够自己掌控也就是那两千将士,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程处默也帮不到秦泽。   “此次前去奚山负责交易的应该是奚图部落的哥舒特,他是奚图部落的首领,向来与我大唐交好,想必不会为难与你。   到时候你只需要把东西带到,交谈这事情交给孙参军就可以,你只需要清点一下马匹数量。我会另外派人出去负责四周的警戒,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第一时间撤退。”   程处默皱着眉,马市交易很简单。每年都是固定的数量,双方见面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整个灵州城能够听懂突厥语的也就只有孙鱼府,所以他是必须要去的。   程怀亮在一边跃跃欲试,可是程处默直接就忽视了他的存在。老程家就没有一个和平分子,一个个见了战场都挪不动腿。   马市是在三天后,秦泽还有时间做准备。程处默从自己的折冲府拨出来了五百人交给了秦泽,让他随意调度。   秦泽将先前跟着自己的那两百人要了过来,让陈砚观先带着一百人埋伏在奚山东侧的尕伽尔峰上。那里是整个奚山的最高点,只要能够掌握那里,就能掌控四周的情报。   同时,奚山的北面就是也护鲁驻扎的地方。必须要派人拦在那里,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张宝,让他带着两百人在那里挖壕沟来阻拦突厥骑兵。   剩下的两百人就由苏定方来指挥,负责保护秦泽和孙鱼府。   这些天军械监的人又做出了五十多枚火药弹,秦泽和以前一样,给那十个人每人分了五枚,然后让他们散在各个队伍里面。   他答应了要给程老妖训练一只真正的军队,那就需要不断地战争来磨砺这些人。火药弹也还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些都需要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能够答应出城参加马市的原因,否则的话他还真有的是办法窝在城里不出来。   周城的斥候小队和陈砚观已经出发,斥候在前、步兵在中,骑兵在最后,每前进五里就向四周搜查一遍。这是秦泽的命令,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三十里地,他们却足足走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慢慢靠近了奚山的尕伽尔峰。可随即周城他们就发现了不对,立马打了就地隐蔽的旗语。   “怎么了?”陈砚观趴在地上,慢慢移动到了周城旁边问道。   “有突厥人。”   周城只回答了一句,随后就看见最前面的斥候竖起了一只红色的手旗。   众人见此都是这里一惊,随后开始向后撤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僵局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秦泽研究出来的旗语有三种颜色,青色的代表周围安全,红色的代表警戒,剩下的紫色旗子则是在战场上发号命令使用。   现在最前面的斥候拿出红色的旗子,那就说明敌人的斥候距离他们不超过五里。   在没有察看清楚奚山上到底有多少人之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所有的人快速地从地上爬起,随后翻身上马开始后撤。   尕伽尔峰在奚山的东侧,陈砚观打算先让众人退到西面再说。哪里的有一片密林,用来藏身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张宝也带着两百将士来到了奚山的北面。地上有着纷乱的马蹄印,这说明有队伍先前从这里经过。   一名斥候走了出来,趴在了地上仔细观察起地上的马蹄。在确定这些马蹄印的形状之后,也分辨出了这是突厥的骑兵。   他们的战马都已经装上了马蹄铁,所以在地上留下的脚印会有一个明显的半圆形凹槽,而这些马蹄印却没有。   “禀告旅帅大人,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一只大约五百人的队伍从这里经过。”   看马蹄印,以及如何从地上的脚印分辨有多少人,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必修课。好在他们以前都是强盗,打猎也都是好手,学起来也快多了。   这就有些麻烦了,看地上这些印记分明是向奚山奔去。也不知道是如同的突厥士兵,还是也护鲁的将士。   “就地散开在方圆一里之内隐蔽。”张宝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好在这里沟壑纵横,藏人藏马都简单的很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守在灵州城的秦泽也是察觉到了不对。从陈砚观他们离开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斥候返回来。   这让他有些担心,可天色已晚想要再派人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着天亮了。   这些天无常带着莽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天都是匆匆忙忙地出去,然后匆匆忙忙地回来。他倒是问过二虎几句,可对方也是支支吾吾。   否则的话秦泽还能让无常帮忙忙探探风声,但眼下看来是只能等天亮了。   这一夜秦泽怎么也睡不下,索性披着衣服就来到了程处默的都尉营帐。   他们也没有睡,秦泽来的时候他们正围着一个沙盘研究。自从上次见识了秦泽做的沙盘之后,他们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东西。   所以就让狗剩子给他们做了奚山的沙盘,而狗剩子也的确不一般。自从秦泽教会他使用热气球之后,这家伙就彻底爱上了雕沙土这项工作。   其实秦泽知道这家伙是实在不想在后勤烧火,这才表现的这么卖力。   见秦泽走过来,程处默和孙鱼府也是将他引了过来,四个人就对着沙盘开始研究。   奚山的地形和燕儿山不同,奚山只是一座山,连绵也不过才十数里,最高的地方也不过才四百米。和燕儿山相比,这简直就是一个小玩具。   可虽然奚山没有燕儿山那么庞大,但是这里的地形却比燕儿山复杂的多。一共三座主峰其中以尕伽尔峰为最高点,可以说只要掌控了那个地方,周围五里之内都是一览无遗。   那里简直是一个天生的瞭望台,而且奚山是典型的石头山。上面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人想要藏在里面还是很简单的。   “情况有些不妙呀,陈旅帅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很有可能就是尕伽尔峰已经被占领。哥舒特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说到这里程处默顿住了,他看了一眼秦泽,那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也护鲁也是想要插手了。”秦泽接着程处默的话说道。   “如今我手上也不过才两千将士,其余的三万大军都是掌控在崔别驾的手上。他是不会派兵出去的,也护鲁插手马市,估计就是对我们的一次试探。他对灵州已经迫不及待了,如果我们要是继续派兵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落入了他的圈套。若是实在不行明日我就去和崔别驾说明此事,让他推迟这次马市开启的时间。”   “推迟?”秦泽摇摇头,一脸似笑非笑地说道:“崔士巴不得我死在马市上,怎么可能会推迟?”   秦泽和崔家的恩怨,程怀亮已经给程处默说明了,连带在灵台县把崔家二爷的事情,也一并说了。所以其实程处默自己也知道,崔士推迟马市的可能性很低。   “也护鲁现在在灵州城外百里的地方,估计是在等待最后的大军会合。虽说在这之前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但突利和大唐互通马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颉利与突利撕破脸皮,想必也是想要震慑一下这些与大唐接壤的部落。”秦泽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看着奚山的沙盘就说道:“但怕就怕谁也不知道也护鲁到底是什么打算,此次若是我不来灵州城,去参加马市的应该就是程都尉,对方若是想要伺机在奚山埋伏,到时候对程都尉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将相不合一直以来都是兵家大忌,如今这本来就极其复杂的灵州城,更是因为秦泽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的复杂。   三万大军掌握在崔士手上,哪怕秦泽到最后真的被困奚山,估计他也不会派兵出去营救。毕竟对于他来说,首要任务是守住灵州。所以在这个前提之下,秦泽的安全就彻底没有保障。   也护鲁插手马市只有两个可能,他要么是想要震慑一下与大唐接壤的突厥部落。要么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抓住去参加马市的程处默,然后引唐军出城。但秦泽很幸运地充当了程处默……   幸运到秦泽热泪盈眶……   几个人又商量到了大半夜,这才拿定主意。若是明天还没有动静的话,就让程怀亮再带一百将士出去,去察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直等到天亮,奚山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周城他们没有一个人返回来,秦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对方已经先一步占领了尕伽尔峰,这样一来为了不暴露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泽原本以为乘坐热气球能够看出一点端倪,可是从高空俯视而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空荡荡的奚山区域,只有风卷沙浪不见半个人影。   经过燕儿山一战,热气球的作用也开始受到秦泽的重视。这东西他已经开始让军械监的人大力制作了,因为火药弹的威力虽然强,但是射程远远不够。   至于火炮这东西就凭现在的技术还不是不行,只能等长安的军械监做出一等一的钢材才可以。   一开始秦泽也想过用投石机之类的来发射火药弹,但是那样的话准确性就直线下降。   所以秦泽就想到了从天上投掷火药弹,只不过这东西需要大量的火油,对于大唐来说火油的开发还处在萌芽阶段。因为这东西在目前就是用来做轮毂的润滑用,所以也没有大量的开采。   不过秦泽已经开始向李二建议开采火油了,加上关内自古就是石油盛产之地,所以现在弄到一定的石油也不算太麻烦。就是没有提炼,所以这东西烧起来极其不稳定。   提炼石油这东西秦泽已经交给军械监了,石油这东西常压下就能蒸馏出汽油煤油这些东西,相必随着他们工作的深入,很快秦泽就会拥有自己的一批空中军队。   不过在这之前,秦泽还是不能让热气球升得太高,而且也不能跑得太远。所以在升到一百米的时候,秦泽主动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只能乖乖地落地。   程怀亮必须要出去了,这一次是以折冲府的名义出去的,这点崔士也不能阻拦。   不需要他们深入太多,只需要在奚山附近就可以,最好能够找到陈砚观他们,看看怎么回事。   于此同时,一处密林里陈砚观静静地趴在树上,身子一动也不动。   已经是第五波突厥斥候从这里经过了,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战马牵进了地洞之中。   这点是他们和灵州城的百姓学的,还真别说这里的土的确好挖。而且因为土层是纵向的,所以还不容易塌方。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整整一天了,从昨天下午他们到这里之后,突厥就不停地派斥候在附近勘察。   而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也是一整天没有喝水了。   六月的天气,所有人都觉得难受至极。尤其是这密林之中,蚊虫更是多的要命。不过好在他们也已经摸清对方斥候的行动规则,趁着这一批突厥斥候离开,陈砚观立即下令所有人尽快进食。   他们有一盏茶的时候,没人知道突厥为什么这么小心。但陈砚观知道他必须要潜入奚山附近,否则是没有办法判断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叫来了周城,陈砚观向他询问能不能靠近奚山。   周城皱着眉,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木棍随后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还边说道:“想要知道奚山到底有多少人,就必须要靠近这里。可是从这里到奚山脚下,足足有三里的路程,如果没有一丝遮挡的话,出去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绝对会被发现。所以如果想要混进去,就只有一个办法。”   周城说道这里,目光看着远处的奚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必须要杀掉一个突厥人,然后再混进去,否则的话他们是没有办法的。如果继续僵持在这里,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只是混入突厥营中,会有那么简单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潜伏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马蹄嗒嗒声传来,陈砚观等人又再次攀爬回到树上。这一次周城换了自己的位置,他移动到了密林的外围,他笃定这里会有斥候经过。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骑突厥斥候骑着马向这里走来。这是一个体型偏小的突厥人,整个人贴在马背上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周城知道这家伙之所以这个动作,就是怕被人暗中用弓箭偷袭,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头顶上竟然会趴着这么多人。   突厥的斥候都是三人一组,每人之间相隔一柱香的时间。周城必须要利用好这段时间,否则一旦暴露,他们所有人就要一起遭殃了。   突厥斥候一点点靠近,周城注意到这些人很久。知道对方肯定会经过这里,而在对方走到树下的时候,周城直接一个飞虎下山向着突厥骑兵跳了下去。   这个动作却让一边的陈砚观看得一愣,要是就这么跳下去,的确可以拿下对方斥候,可是铁定是要惊动胯下的战马,到时候不还是会暴露?   可下一秒周城下降的速度就猛然一顿,随后整个人在树干上猛地一用力,身子就向着斥候的左侧绕去。   这个时候陈砚观才看清,原来周城手里还握着一根绳子。就是借助绳子的摆力,他才能贴着马背飞过。   几乎在一瞬间,周城就抓住了马上的斥候,手轻轻一扭,对方就已经被他直接扭断了脖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才用了不到两息的时间。   等到陈砚观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名斥候被周城给踹了下来。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树上很快又下来几个人,一把接住了突厥斥候的尸体。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给脱了个精光。   而在这段时间内,周城却是和那名突厥斥候一样,已经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可以说他甚至连背上的马都没有察觉出来,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了别人。   那些扒光衣服的人,很快就拿着衣服跟着周城一起小跑。他们保持着和马匹一样的速度,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周城。   而后等到周城走出密林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成了突厥人的模样。   再看那名倒霉的突厥斥候,这会已经不知道被拖到了哪里。甚至陈砚观都没有发现,先前给周城递衣服的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秦泽的可怕。这只一个月前还是强盗的家伙们,现在已经变得如此恐怖。   陈砚观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如果马背上的是自己,恐怕也是和那名斥候是一个下场。   密林之中再次恢复了安静,风声依旧,可是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一名突厥斥候已经长埋于此。   可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因为第二名斥候已经走了上来。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能不能混入奚山,就要看周城能不能骗过这些人。   密林之外,周城已经调转马头,开始向奚山靠近。另一边的第二名斥候,也是迎了上来。   因为隔得太远陈砚观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况,就看见周城对着那人打了几个手势,随即就光明正大的向着奚山靠近。   这一刻陈砚观彻底呆住了,他看得出来周城的确是在和那名斥候交谈。可是……   他怎么会突厥的手势呢?   周城其实也不懂这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先前趴在树上他已经研究了一整天。所以虽然不知道这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怎么哄骗对方。   因为双方都是贴在马背上,倒是给了周城极大的方便。他把帽沿压低,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对方也是没有察觉出来他的异常。   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了,周城也不驱赶胯下的马,而是让它自己往前走。   老马识途,他知道它能带自己去该去的地方。他的怀里装着一柄弯臂刀,这是秦泽赏给他们的,第五小队的人,每人都有一把。   秦泽甚至还向他们许诺,等在灵州安定下来之后,就让军械监给他们每人打一套兵器。   这对于周城他们来说,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别的不说就说他手里的弯臂刀,已经不知道斩断了突厥多少把长刀,救了他多少次命。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周城定了定心神,胯下的战马已经带他靠近了奚山脚下。   到了这里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还好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返还回来的突厥斥候。   周城慢慢地靠近上去,跟在了对方的后面。他低着脑袋,眼睛却是在四周寻找有没有能够逃脱的地方。   战马驮着周城往上走,一路上他至少发现了三处暗哨,每个地方都至少有一百来人。   也许是斥候的特殊性,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人盘问过周城。可是随着战马的前进,他已经越来越接近突厥的大本营,那是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平地,熙熙攘攘地搭建了上百个大帐篷。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前面的斥候到了这里,也放慢了速度,随后就下马向着大本营走去。四周都是巡逻的突厥士兵,这个时候周城想要逃也是不可能了,也只能跟着下马。   他尽量装出正常的样子,只是有意无意躲避着别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另一边在奚山北侧的张宝他们情况倒是好一些,这里因为雨水冲刷造成地面沟壑纵横,所以他们很轻松地就藏在了其中。和陈砚观一样,他们也是挖出了土洞,将马匹给藏了进去。   秦泽给他们的命令是在这里挖壕沟,但现在来看壕沟是没有办法挖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两批突厥士兵从这里经过,人数少说也有数千人了。   所以他们现在哪里还敢露头,只能躲在这沟壑之中。   “旅帅大人怎么办?要不要趁着夜色逃出去?”一名队正出来问道。   张宝眉头一竖,几乎就要暴走。生平向来勇猛的他,哪里逃跑过。   “吩咐下去,从今天晚上开始,给我在这里地上挖洞。不要挖的太深,到时候若是突厥真的派兵,就直接用火药弹把洞给炸了。”   他想的很简单,既然在地上挖壕沟容易被发现,那就在地下挖洞。到时候火药一炸,土洞直接塌陷,不也和壕沟一样吗?   挖洞这个活倒难不住他们这些人,如果不是附近没有树枝之类了,张宝还想要在地洞里埋点陷阱之类的,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灵州城里程怀亮的部队在两个时辰之后,就返还了回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奚山附近已经布满了突厥的斥候。   他们只靠近了奚山十里的地方,就不得不撤退。这个消息对于秦泽来说,无疑更加的紧迫了。   不过既然对方还只是派出斥候,就说明陈砚观他们还没有被发现。   “唉,无论如何这一次马市我是必须要去了。对方既然出现在奚山,不管打的什么主意都不会轻易撤兵。若是让他们这样不断地增兵,对我们也是不利。”   秦泽苦笑一声,其实他还有另一个苦衷。那就是他必须要在两个月内将太原商会的茶叶这些东西卖出去,所以这一次和奚图部落的马市也是尤为重要。   如果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将酥油茶带到突厥去,等到战争一起,就更加的困难了。   他已经让王甫他们制作了大量的酥油茶,这东西的保质期很长,也不担心会变坏。   所有的酥油茶都用精美的瓷器装起来,然后再用华丽的丝绸进行包装。深知人们购物心理的秦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平民的生意。   只要能够俘获那些突厥贵人的舌头,那么这东西就会很快地在平民之间流传。   人的从众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而若是一开始就将这东西面向平民,那么很有可能那些突厥的达官贵人会认为这东西,不过是一个庸俗的东西,到时候想要推行起来就难得多了。   王甫他们这几天一下子就制作了整整三百多瓶的酥油茶,秦泽没打算带太多,他打算明天交易的时候就先带上个十瓶。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确保奚山的安全性。   而为了确保这个安全,周城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突厥的阵营了。   他紧紧地跟在面前那人的身后,仔细听着对方和营帐前方那人的交谈。   他听不懂,但是人在危急时刻,其潜能是无穷无尽的。周城记住了对方的每一个发音,他只希望对方能够问相同的问题。   “怎么样?一切都正常吗?”等到了周城,面前的突厥人笑着问道。   因为这里是大本营的原因,他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周城压低了声音,耸耸肩无所谓地把先前那人的话,给重复了一边。   不幸中的万幸,周城的话对上了。   也因为这个那人冲着周城点点头,就让他进去了。至始至终那人都没有怀疑过周城,毕竟没有人敢真的混进来。   周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潜入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是想要怎么离开了。   他不敢再往前走,因为他对突厥的营帐根本就不熟,冒然走下去,一旦走错绝对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心里这么想着,周城就开始往奚山的一边移动过去。那边地势比较平缓,上面长满了灌木。如果从这里下去的话,只能躲到晚上应该能够逃出去。   可就在周城准备找机会下去的时候,一双手却是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铁勒特,跟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斥候的首要要素是隐藏自己,不论在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秦泽的原话,周城觉得用在这里很是贴切。突然被人搭在肩膀,让周城差点没有直接掏出怀里的弯臂刀。   但随即他就很快冷静了下来,要是在这里动手,自己出不去不说,而且肯定会引起突厥的警惕,到时候一旦突厥加大对附近的搜索,恐怕陈砚观张宝他们也是逃不掉了。   “冷静!冷静,我是一名突厥斥候。”   周城咬着自己的舌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慢慢松开了以及伸入怀中的手。   “铁勒特,你怎么了?”那名突厥见周城这么时间不说话,也是心里有些起疑。   他的声音有些大,附近的突厥已经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周城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话的,对方很有可能就要刀剑相向了。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周城灵机一动。他耸耸自己肩膀,转过头装作要和那人一起走的样子。   只不过在头转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许是天怜惜周城,一个响亮的臭屁从他的肚子里挤出。顿时就惹得他身后那人连连后退,而周城这时也是捂住肚子,二话不说弯着腰就往一边的灌木丛里钻。   他边钻还边脱衣服,这下那些突厥人也是反应了过来。就见一名突厥老兵,从地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周城的地方扔了过去。   “铁勒特,快滚到一边去,不要离这里这么近。”   周城痛呼一声,随后就开始窸窸窣窣地往山下窜。身后的那些突厥人,还以为他真的是拉肚子,所以一个个都是望着山下大笑。   “这臭小子可真给咱们铁勒部落丢脸,等下他来了,我可非要踹他两脚。”   所有人都在哄堂大笑,而周城这会已经顺利地往下窜出了十来米。   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下来,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躲在这山。   好在奚山是石头,常年树木根系的膨胀,加雨水的冲刷,使得山有着众多的沟壑。   这是一个契机,却也是个危险。因为这里大多都是低矮的灌木丛,所以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刚刚周城就一个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松动的石块,差点没有直接摔下去。   又往下跑了几十米,周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这里是一处山泉流过的地方,阴暗潮湿的环境让四周长满了各色的杂草。低矮的灌木这里遮盖的严严实实,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藏匿地。   周城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实,这才钻了进去。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山的突厥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消失,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下来寻找。   虽是六月的天气,但是山的泉水还是冰冷得有些过分。加四周因为常年潮湿,所以长满了湿滑的苔藓。所以他只能拼命用脚蹬住旁边的一条裂缝才固定住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的突厥士兵也是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冲着山下叫了好几声却根本没有人回应,最初那个叫周城吃饭的家伙,第一个顺着山开始往下走。   不要看奚山这么大,但能够下山的路也不多。而且周城因为不敢动作太大,所以就在突厥大本营正下方一百来米的地方。   他能够感受到窸窸窣窣碎石划过的声音,而且还听到了有人在不断地呼喊着什么。   周城紧紧地贴在冰冷的泉水里,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黑暗的一片。   一天以来他都没有喝过热水,先前也只不过吃了一点干粮。所以这会儿被冰冷的泉水冲刷,他也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眼皮也是越来越沉。   舌尖已经快要被他给咬断了,可是这股困意还是不断袭来。头顶之的呼喊声已经慢慢走远了,想必是没有发现他,又开始去别的地方找。   周城知道自己必须要活动一下身子,否则的话就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因为身体僵硬,而失去力气。   他感受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顶移动,听起来好像是什么活的动物。他知道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向来是蛇鼠聚集之地,周城闭眼睛只能希望这不是一条蛇。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一把抓了去。   有毛,是一只老鼠。   几乎在瞬间周城扭断了老鼠的脖子,然后直接用牙咬了去。   老鼠血又腥又臭,咽下去的时候就跟他偷喝的酒精一样,都是如同刀子一般。   他强忍着不适,吸干这只老鼠身的血。虽然很少,但身体总算是让身体变得暖和了一些。   天色愈发的黑暗,当最后一缕夕阳坠入西海之后。突厥的最后的一只斥候,也已经离开了密林,开始返回奚山。   离周城混入奚山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现。可是面前的密林里除了风声,还是什么都没有。   陈砚观现在必须做决定了,是就这么撤离,还是继续等下去。   一众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连续高强度的警觉,加饥饿已经快要把他们给折磨疯了。   当然除了第五小队那些人,这些人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精神抖擞。甚至陈砚观还能看到一人,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捉来了一只兔子。然后几个人一起分着喝血。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哪怕是陈砚观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他现在才发现,以前被他们看不起的第五小队,正在把他们甩在身后。   这并不是指第五小队有战斗力有多么高,而是他们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坚韧和……   麻木!   对,陈砚观更愿意用麻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这些人却还是如同没事人一样。除了麻木,他想不到别的词了。   “做决定吧,今晚若是不撤退,明天等马市一开,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先回去将消息报告给副尉大人,明日再随他一起准备死战吧。”   陈砚观低声向众人说道。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还不如先撤退回去补充一下能量,然后明天直接开始死战。   “再等等吧,周队正还没有回来。”第五小队的副队正曹褚开口说道。   陈砚观其实不太喜欢对方的语气,因为在他看来周城八成是已经丧生在了奚山。   “再有半个时辰,突厥就会再次派出来斥候。要是这半个时辰之内我们不离开的话,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丢弃战友这种事没人喜欢,陈砚观也不愿意,可是他毕竟要为整个队伍考虑。   “等等,有人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曹褚就猛然支起了身子,打了一个眼色,所有人就又翻身了树。   “是周队正。”最外面的一名士兵,依稀地辨别出来了来人,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一听是周城回来了,陈砚观也是一愣。他感觉自己今天过的有点太不真实了,竟然有人可以混入突厥营中,还能全身而退!   他还在发愣,那边的曹褚等人就飞快地下了树。随后就将已经将快要昏倒的周城给扶进了密林之中。   周城这会儿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在冰泉水里他足足泡了快一个时辰,如果不是强大的信念,和几只老鼠,估计他就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从奚山到密林也不过才几里的路程,他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曹褚飞快地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掰碎了一些干粮慢慢送到了周城的嘴里。   “奚山,东南脚下。把突厥尸体送过去。”   周城只说完了这几句话,整个人就彻底昏了过去。   等到陈砚观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名第五小队的士兵,已经给先前的那名突厥斥候穿好了衣服,然后飞快地向着奚山跑去。   “这”   陈砚观想说这是不是太小心了,但是见周城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是下令所有人开始撤退。   为了防止战马发出叫声,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战马嘴给堵住。所以这会战马也是饿的够呛,留下两匹马算是给送尸体的两人。陈砚观一行人就开始飞快地撤离。   这是第二天的晚,秦泽抱着一根柳枝,坐在灵州城外等侯着。   程处默几人也是坐在一边,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这两天他们可以说也都没有睡好。   陈砚观他们都是他们老程家带出来的老兵,对他们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要是就这么折在这里,估计程老妖也不会放过他们。   好在今天晚他们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陈砚观他们终于出现在了灵州城外。   秦泽没来得及询问,就带着周城去找了孙思邈。他看得出来,周城这是受了风寒,额头烫的要命。这个年代风寒可是要人命的,秦泽可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倒是没有搭理,反正人都已经回来了,其它的自有程处默他们处理。   将人给带到孙思邈处,这位老神仙也没有因为半夜被吵醒而有丝毫的不悦。   当下就是号脉煮药,秦泽找来了一些酒精,往周城的身擦拭。这一方法倒是让孙思邈好奇起来,秦泽也就把自己关于风寒的半吊子知识讲给了孙思邈。   时间紧迫,马天就要亮了,天一亮秦泽他们必须出城,去面对生死未卜的奚山……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打脸要用力   马蹄嗒嗒踏在灵州城的青石板路,街道两边一双双眼睛正透过门缝向外打量。   那些累了一个晚的老百姓,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好好歇息了。但今天不同了,灵州城又出兵了,所以这些恐慌到极点的百姓,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往洞里藏了。   这是个畸形的地方,秦泽是这么认为的。   他骑在一头小马,身边跟着孙鱼府。对方倒也是洒脱,脸带着笑,不停地四处张望。   “老夫在灵州城已经快要三年了,陛下还没有即位时老夫就在这此。老夫一直想着有一天,这灵州城的百姓能够走出阴暗的洞穴,可如今看来哪怕再给我三年,也是于事无补。也不求孔孟之道中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只是希望这些人,能够从黑暗里走出来,来看看我们这大唐盛世!”   孙鱼府今天情绪是高涨到了一定的程度,秦泽认为这就是一种境界。颇有诗圣杜甫那种“安得广厦千万间,广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气魄。但秦泽知道,这只是因为他对崔士的失望。   谁都这次的马市一去就是生死不知,可这个时候他却还是毫无顾忌地把孙鱼府给派了出去。   “达则兼济,穷则独善。秦某倒是佩服孙参军的气魄。”秦泽笑着附和说道。   “哈哈”   孙鱼府摇头笑了两声,转身双腿一用力,胯下的战马就冲了出去。   秦泽也是笑着摇头,冲着身后众人打了一个命令,队伍就鱼贯出了灵州城。   周城这小子也是身体硬朗,泡在冰水里一个多时辰,最后还硬是让他给挺了过来。其实到最后秦泽都打算给他弄两颗退烧药吃吃,但是好在这家伙身子骨够强。这会儿又带着他的斥候小队,先行出去查探情况了。   孙鱼府出城去参加了马市,程处默就不能再出去了。要是两个人都受到了埋伏,一不小心交待到了奚山,那折冲府两千将士,算是彻底没有将领。   所以他只能整顿士兵,想着只要前面一传出来事端,就立马去支援。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出了灵州城他一眼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灵州别驾崔士。   如果单单看外貌的话,崔士还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蓄着长长的胡须,头挽着儒生的发髻。大约三四十来岁,带着自己的狗腿灵州司马董忠仕。   见到他们二人,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秦泽还是翻身下马,和孙鱼府一起去给二人见礼。   “我灵州自与奚图开通马市以来,共为大唐换来两千多匹战马。陛下更是对此重视之至,此次将此任务托付你等二人,也是对你等的信任。”   说着一边的董司马就端来三碗酒,递到了秦泽二人面前。   崔士冲着秦泽二人拱拱手说道:“如今灵州局势动荡,此次马市交易恐生变化。你二人千万小心,若是情况危急,就莫理会什么战马,直接离开便是。”   话都被他说死了,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三面两刀之人。董司马将酒碗递到秦泽和孙鱼府面前,而崔士自己已经端起来一碗,冲二人举举碗说道:“饮胜!”   秦泽真的好想端起酒碗,直接呼在崔士的头。但是想了想一来这样做也不能对崔士造成多大的伤害,二来现在终究还不是时候。毕竟自己可是要烧了别驾府的男人,怎么能够砸在一碗酒呢?   而孙鱼府明显脸色就有些不善,就这么让董司马端着,就是不伸手。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伸手端起了一碗酒,也是对着崔士举了举。   对方脸轻蔑的一笑,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可随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秦泽十分夸张地端着酒碗。然后用鼻子闻了闻,最后大声地嚷嚷道:“咦,这东西怎么有股猪粪的味道?”   他的声音极大,身后陈砚观他们也是听得清楚,当下也是直接开始大笑。再看崔士一张脸几乎要阴出水来,他哪里会听不懂秦泽话里的意思。   “哈哈,还别说倒还真有一股猪粪的味道。”孙鱼府这会儿也是哈哈大笑,端起了一碗酒。十分洒脱地一饮而尽,最后还不忘抿抿嘴说道:“怪不得先前见有人会睡在猪笼里……”   他这声音很小,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那对面的崔士怎么可能听不到,差点就没有气晕过去。   世家之人最重门楣,崔二爷钻猪笼这事,要是流传出去,他崔家的脸面估计就要丢尽了。   “哈哈……”   秦泽和孙鱼府根本不理会已经快要暴走的崔士,直接冲他施礼就大步离去。   身后一众将士,也是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从崔士的面前走过……   痛快是痛快,但接下来还是要小心应对。看得出来孙鱼府也是豪爽之人,哪怕是面对正四品的崔士,也是丝毫不惧。   他崔士虽然是灵州的别驾,但还真就不敢随便动手,先不说灵州城被他治理成了什么样。就说孙鱼府在灵州城将士们心中的地位,也要比崔士强。   “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就算今日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老夫也是心满意足了。”孙鱼府哈哈大笑着说道。   “孙参军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泽明显听出来了对方话里的悲壮。   “自老夫踏入灵州城以来,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以前还想着协助那崔别驾治理好灵州,可是你看看灵州如今成了什么样?百姓民不聊生,那姓崔的倒好,自从来了灵州城,一口气给自己盖了三座别驾府。   知道为什么灵州城的百姓白天不敢出来吗?因为他们怕了,因为他们的别驾,在突厥大军攻来的时候,直接弃城而逃。所以我不怪这些百姓,我只恨那姓崔的生在了好人家。”   孙鱼府明显被先前崔士态度给激怒了,第一次和秦泽说了灵州城的这些事。   其实也就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像崔士那种世家的人,一辈子都在和儒家经典打交道,让他来这兵荒马乱的灵州,不逃跑才怪。   “对呀,这灵州城兵荒马乱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我们别驾大人出个什么乱子,我们岂不是也没有办法不是?”秦泽看着孙鱼府,一脸笑意地说道:“打脸要用力,杀人不用刀。”   “哈哈只要老夫这次能活下来,就算老夫一个。”孙鱼府爽朗地笑了起来,所有深意地附和道。   二人絮絮叨叨,却是慢慢向奚山靠近。这一次他完全用不着隐藏。三百人的队伍,加身后排成一排的千石粮食。只要突厥不瞎,肯定能够看到他们,所以隐藏是没用的。   来到了先前陈砚观他们躲藏的密林,队伍在这里就一分为二。秦泽让陈砚观带着一百人,留在这里。   必须要确保他们的后路通畅,否则一旦被突厥断了后路,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而此时奚山之,铁勒部落的人终于在山下找到了铁勒特的尸体。没有人怀疑到周城的偷梁换柱,只是奚山之的一名将领模样的人,却是身体猛然一僵。   铁勒骨站在尕伽尔峰,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那个少年。   这一次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将来参加马市的程处默给困住,然后引灵州城的将士出城。可如今来看……   铁勒骨忽然又想起了阿斥力死之前的那一幕,他想起了那个少年冰冷,而又充满怜悯的目光。那是他心里的恶魔,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不想面对的人。   “为什么是他?”   铁勒骨抬着头望着天空,没人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传令下去,所有人全部披甲马,等我命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强制压抑住心里的不安。   他有一千五百名将士,而看秦泽的样子只有三百人,这是五倍的差距。按理说铁勒骨已经是胜劵在握,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不安。   燕儿山一战中,最可怕的不是那会爆炸的铁块。最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会不会冲出来一队人马。   兵行诡道!   这就是铁勒骨对秦泽的评价。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秦泽的兵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身后,就好像你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铁勒特不知道的是,秦泽这一次,又已经知道的他有多少人马,以及全部驻扎在哪里。   只不过秦泽却是装出浑然不知的样子,继续往奚山山下靠近。   离得老远,他就看到了一百来名的突厥汉子,正牵着一百多匹马站在奚山的脚下。   这些就是前来和秦泽交易的奚图人,一千石粮食换一百匹战马。这看起来是极其的不公平,但要知道奚图用来交换的马,都是没有阉割的。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这一百匹马,大唐就能它们来慢慢改良自己的本土马。   交易是孙鱼府的事情,看得出来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次交易有多么的危险,还在一个个和孙鱼府打招呼。   有几名突厥走了来,前去察看自己的粮草。看得出来他们很高兴,而秦泽趁机也是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张桌案,然后拿出十几个碗,开始往里面倒酥油茶。   他的这个动作,几乎就像是有磁性一般,直接将周围突厥人的目光给吸引力过来。   味觉基因,果然强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挂的战争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奚图是位于大唐北部的部落,属于突利管辖一下。突利因为与大唐交好的原因,所以这些人对大唐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这马市自然也是建立在这层关系之上,加上颉利连番削弱他们这些北部部落的势力,这些人对大唐反而越来越友好了。   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心思,在生存面前,什么名族归属感统统都只是一个笑谈。   奚图不是一个大部落,这次负责来交易的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部落。   负责人叫奚库俟斤,是奚图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当下也是向秦泽这边打量。   他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酥油茶里面的牛奶和酥油。这东西就如同大唐百姓眼里的羊肉一般,自然是香味四溢。   大唐是不喝酥油的,他们总觉得这东西腻得过分。对此突厥人是嗤之以鼻的,在他们的心中酥油是狼神赐给大家的神物。所以一看秦泽拿出这东西,也是止不住打量。   孙鱼府哈哈一笑,也是看穿了对方的想法,就招呼奚库俟斤,让他去落座。   余下的清点马匹之类的,就交给其他人去做。   秦泽听不懂突厥话,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见成功把奚库俟斤吸引过来,也是连忙起身冲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突厥礼。   “奚库俟斤还是快快坐下,这是我大唐最近新出的饮品,这次也是特意拿来招待俟斤大人的。”   孙鱼府招呼奚库俟斤坐下,对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了一杯酥油茶。   他冲孙鱼府笑笑,随后就端起直接往嘴里灌。要知道这玩意秦泽还特意在火上热了一下,估计起码有五六十度,可是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直接就喝了下去。   “这东西真好喝,可有名字?”奚库摇晃着脑袋回味道。   “名叫酥油茶,乃是大唐商贾最新研究出来的。”   孙鱼府不露声色地替秦泽宣传一下,看他喝的这么起劲,孙鱼府也是有些好奇了。从桌案上拿起了一杯,也是学着奚库的样子一饮而尽。   只不过很快他的脸就变得通红,一方面是因为茶水太烫,一方面则是因为里面酥油这东西太腻人。   可是当着奚库俟斤的面,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吐出来。只能勉强咽下去,然后冲奚库好好夸奖了一番。   两人谈话的时候,都没有过多注意秦泽。在奚库看来秦泽多半是孙鱼府的家仆,所以指挥起他来也是毫不含糊。   秦泽也不生气,而是不停地给对方沏茶。   另一边的苏定方等人,此时已经和奚图部落完成了交易。一共一百余匹马,清一色的都是没有阉割过的好马。   奚库是越喝越高兴,一瓶五斤装的酥油茶,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最神奇的是,这家伙的肚子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还在不停地往下灌。   可是秦泽知道不能再让他留在这里了,另一边的斥候已经发现奚山之上的突厥在集结。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已经开始往后绕去,估计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泽冲一边的孙鱼府打了一个眼色,对方也是立马明白了过来。伏在奚库的耳朵上说了几句,对方也是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突厥好战,尤其是听到自己的族人要围攻自己。当然是更加的气愤,当下一声令下让自己的族人集合。   孙鱼府连忙拦住了对方,阻止他要加入他们的打算。   奚库必须要走,否则的话大唐日后的马市,就再也打不开了。他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那些围攻他们的突厥,早就没把奚库他们当做是自己人了。   而且身为将领,秦泽也不会容忍自己这边有两只军队。不然到时候指挥不便,肯定是要出问题。   将剩余的酥油茶全部送给了奚库,孙鱼府就让他们赶快离开。   等到奚库他们走远,奚山之上的铁勒骨已经带着士兵包围了这里。他吸取了上一次燕儿山战役的教训,将所有的将士都围在一里之外。   乌怏怏的和周城说的一样,大约有一千五百人。是他们的的三倍,而且因为张宝他们那两百人还在奚山北侧,所以这边的话,秦泽他们只有三百人。   这就是五倍!   一开始躲在密林之中的陈砚观他们,也很快被突厥士兵给驱赶了过来。铁勒骨想要包围他们,然后再慢慢消灭掉秦泽他们。   秦泽的队伍不断压缩,最后聚拢到了一起。一千五百人包围三百人,这看起来已经是毫无胜算。   “嗡嗡~”   铁勒骨已经下达命令,所有的突厥士兵都是拉开了弓弦。弓箭的射程是一百五十步,而火药弹的射程是五十步,所以这么看来秦泽他们的确没有胜利的可能。   “老苏准备好了没?”秦泽冲着一边的苏定方笑道。   铁勒骨一出现,秦泽和孙鱼府就被将士给牢牢围了起来。他在正中间的地方,而孙鱼府在靠右边。   战场之上两个将领不能离得太近,就是怕万一其中一个倒霉催了,另一个将领还能马上接任指挥。   苏定方一手握着马槊,一手握着陌刀,端坐在马背上还真是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这些突厥人都是见识过苏定方的,所以一看到他立马就有点恐惧,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们的眼神已经欺骗了他们。   不能等到对方先攻击,否则的话一轮弓箭下来,自己这边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人。   “第三队将士听令,随我冲锋!”   苏定方没有回答秦泽的话,而是直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另一边的陈砚观此时也是抽出一把陌刀,随后也是跟着苏定方一样带着一百来人冲了上去。   秦泽他们的这个打法让突厥有些愣住了,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还往前冲锋,不是找死吗?   可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一枚黑色的铁块却是飞进了突厥的阵营。   “是谁!”   铁勒骨怒吼一声,想要回头看看是谁扔过来的火药弹。   可是只听“轰~”的一声,他已经被震到在了地上。一枚铁片从他的肩膀穿过,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火药弹带给突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摧毁。直到现在还有众多的突厥士兵,认为这所谓的黑色铁块,其实是阿史那狼神大人的怒火……   一枚火药弹瞬间打破了突厥的阵型,但还是没有杀死铁勒骨,这让秦泽有些惋惜。   突厥的弓箭像是不要命一样地射了过来,秦泽立马下令所有人散开躲避。   二虎守在秦泽的身边,一双手不停地击打着射来的弓箭。   突厥的弓箭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想要挡开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不是一众将士们拼命将他围住,估计他早就中箭了。   不停有人倒下,一到这个时候,就是秦泽最恐怖的时候。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也没有悲伤。他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正在俯视这周遭的一切。   突厥的一轮弓箭射完,秦泽他们已经冲到了对方的五十步以内。而这个时候突厥士兵,还在带着铁勒骨躲避身后不断扔来的火药弹。   铁勒骨想不明白唐军是什么时候绕道了自己的身后,他明明早就已经将周围给包围了起来。   除了……   他猛然想起了先前离开的奚图等人,瞬间反应过来好像就是趁那个时候,周城他们混在了奚库的人群之中。   一想到这里铁勒骨就觉得浑身发冷,他不知道秦泽为什么好像事先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还对自己的位置那么熟悉。   猛然间他又响起了阿斥力可汗死的时候,那绝望的眼神……   “杀!”   苏定方左右开弓,在突厥的阵营中尤入无人之境。那些突厥士兵不要说阻拦他了,都是一看到他就开始四处逃窜。   赵子龙十万大军来去自如,岳家军三百人在五十万大将军中,厮杀数个来回。   战争这东西到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谁不怕死,拼的就是谁力气大,谁的气势强。   而苏定方的气势自然是无可厚非,因为秦泽知道,这家伙后来可是敢带着几十人,直接冲入颉利的军帐中。   只要一接近突厥阵营,就不用再害怕背后有弓箭射来。绕后的周城他们也不靠近战局,就在一边时不时甩几颗火药弹。   秦泽身边也还跟着两个手拿火药弹的家伙,只要看到后面有突厥士兵冲上来,二话听说就是一颗火药弹。   就是旁边的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扔出去一颗火药弹,都要大吼一声:“嘭!”   这家伙声音极大,听起来直震得秦泽脑瓜子疼。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秦泽真的好像踹他两脚。就他这个吼法,简直就是敌军的卧底,时时刻刻在暴露秦泽的踪迹。   绕后的周城起到了大作用,铁勒骨应该是已经受伤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但是突厥的士兵已经开始带着他往奚山上跑。   双方的第一次交锋,就这么结束了。突厥退后了五里,铁勒骨被带上了奚山。   这一次的交手秦泽他们损失了将近三十人,都是被弓箭射中的。而突厥那边就比较惨了,火药弹的连番轰炸之下,已经损失了三四百人。   没办法,谁让秦泽他开挂了! 第两百章 突围?不存在的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第一次交锋双方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双方就鸣金退兵。秦泽立马让人聚拢伤员,除去重伤的十几人。其他这些人还是可以救治的。   他们每人身上都有一个小木盒,里面是酒精浸泡的丝线。这些家伙们虽然嘴馋,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说偷喝这里面的酒精。   那些站在奚山上盯着秦泽的突厥人,这时候也是一个个脸色苍白。因为在他们看来秦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感情的将领。   尤其是看到他竟然用针线来缝合士兵的身体,心里就更加的恐惧了。   他是一个恶魔。   这是这些突厥士兵们对秦泽的评价。   秦泽将所有人的人聚拢在一起,把那些交换来的战马围在自己的身外。在他心里人的重要性,远远不是几匹战马可以相比的。   铁勒骨现在受伤了,所以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下一次再交手,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先前借着奚库的离去,秦泽让周城他们绕到了铁勒骨的身后,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趁着这个时间秦泽把先前那个拿着火药弹的家伙找了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倒也是魁梧。   秦泽瞅着他,把他叫了过来,道:“火药弹使用的时候需要大吼一声吗?”   那汉子嘿嘿一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囔道:“我这不是没忍住吗。”   “你他娘的嚷嚷个啥,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小子是突厥的卧底呢。”秦泽说着一脚就踹在了对方的屁股上。   汉子嘿嘿一笑,挠挠头向秦泽保证等下离他远点。   这一下整个队伍的人都是哈哈大笑,气氛也是活跃了起来。   这才是秦泽想要的,他必须要鼓舞这些人。铁勒骨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先前应该是因为铁勒骨突然受伤,一时之间突厥失去了指挥才会这样。   等到铁勒骨重新安顿好自己的将士,定然会卷土重来。秦泽望了望自己的身后,大约有五六百突厥士兵,全部拉弓对着他们。   如果想要从那里突围,估计他们这些人又要损失一大半。但很不巧的是,秦泽素来不喜欢突围这种明显有逃跑意味的事情。   既然身上有火药弹,那么他就应该是无所畏惧。在火药弹面前,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个笑谈,所以秦泽直接就放弃了突围。   孙鱼府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小伤,他被一支箭簇射中。好在射得不深,只是皮外伤。简单的包扎一下,也就没有什么了。   对他秦泽是很佩服的,说是一个文人,但是挥起刀来,却不比任何一个士兵差多少。这会儿也是浑身鲜血的坐在一边。   秦泽走过去还没开口,孙鱼府倒先说道:“莫要多说,想怎么做就大胆的去做吧。”   他这话一说,也就是猜到了秦泽的意思。当下秦泽也不含糊直接叫来了苏定方,冲他问道:“老苏,如果我让你攻上奚山,你需要多少兵力?”   趁他病要他命!   突厥只要占领着奚山,秦泽他们就处在被动。可是现在铁勒骨受伤,他又将大部分突厥放在了秦泽他们身后。   但是很不巧的是,秦泽没打算突围!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活捉铁勒骨,或者占据奚山的有利地形,那么危机不攻自破。   苏定方瞅了瞅奚山,然后点点头说道:“两百人足以!”   这话说的极其狂妄,要知道奚山上最少还有六百多突厥士兵。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想要攻上去简直就是不可能。   很快一边的陈砚观就第一个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副尉大人,如今突厥军心涣散。正是防线最松懈之时,若是此时突围定然拦我等不住。又何苦想着攻上奚山呢?”   “此时突围突厥的确拦不住,但你看看我等身后的突厥士兵。六百人的弓箭,从这里到接近,突厥最少能射三轮弓箭,陈旅帅可曾想过,三轮弓箭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且你难道要让我们幸幸苦苦换来的一百匹战马,就这么白白浪费到这里吗?”秦泽斜眼瞥了一眼身后,他的思维方式和这些人是大不相同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于火药的强大自信,一方面是他对苏定方的自信。大唐被突厥欺负的太久了,突厥骑兵的确强大,但是在火药弹面前,任何铁骑也不过是纸老虎。   一个不够,那就来十个,终有一天秦泽要把唐军的士气给炸回来!   “苏定方听令!”   “末将在!”   “许你两百将士给我攻上奚山!”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苏定方带着两百将士开始向着奚山冲去。   山上的铁勒骨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周城的那枚火药弹丟的实在太不是地方,虽然避过了要害。但还是让他伤的不轻,左肩完全被洞穿,鲜血止不住地流。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他已经派人向后方的也护鲁求兵去了。原本只想着抓住程处默,却不想来了秦泽这尊大神。   燕儿山一战秦泽可不仅在长安出了风头,在突厥内部也是一时风声无两。如果要是让也护鲁知道秦泽在这里,肯定会派出大军,到时候……   “铁勒骨大人,唐军攻上来了!”   “什么!”铁勒骨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是心里一惊,直接跳了起来。   “嘶!”他这一动不要紧,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撕裂了,疼得直倒吸凉气。   稳了稳心神,又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两百。”   铁勒骨还在想秦泽是不是打算调虎离山,借着进攻奚山的名义,让自己调开包围在后面的突厥士兵。但猛然听到对方只有两百人,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奚山三道关卡,我就不信两百唐军能够冲上来。”他阴沉着脸,同时心里也是更加确定,秦泽这是病急乱投医,想要赌自己会不会调开后方的突厥士兵。   秦泽:……   “下令下去,所有进入奚山者杀无赦!”   奚山最高峰尕伽尔峰高四百米,但因为上面陡峭所以突厥只能驻扎在半山腰。   周城提前已经摸清了所有的路,所以苏定方从奚山脚下攻上去,大约也就是八百米的斜坡。   苏定方命令所有的将士下马,然后躲在马后开始往山上冲锋。因为知道对方的暗哨在哪里,所以他直接派出五十人从一边的山路开始绕后。   而这个时候第一个关卡的突厥士兵,还在耐心地等待。只是……   他们手里的箭刚射出去一轮,就忽然感到自己四周有动静。抬头一看却发现唐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攻了上来。   阵营一乱,突厥的弓箭就被迫中断。苏定方立马翻身上马,随后开始往上冲去。   第一道关卡大约是两百人,估计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唐军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因为他们躲在奚山的山脊之中,这里地势偏低,两边都是高高隆起的巨石。   这里的隐蔽性的确很好,但是……   向来野蛮的唐军,随手就是五颗火药弹。   于是……   他们选择的极佳隐蔽地,彻底变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还别说火药弹一炸,直接就埋了一大半的突厥士兵。   而且因为地势偏低,加上火药弹的轰炸。一时之间这些家伙们也冲不上来,这样等到苏定方的大军冲到的时候,他们就彻底变成了瓮中之鳖……   尕伽尔峰上的铁勒骨也是听到这几声巨响,当下也是握紧了拳头,同时发誓一旦抓住秦泽,绝对要把他活刮。   只可惜他并没有等到任何的消息,相反却等来了第一道防线被攻破的噩耗。   “怎么可能?”铁勒骨站起身向着山下的秦泽望去,后者好像也发现了他的目光,还十分欢喜地冲他摆了摆手。   “只不过逞一时之勇,定然是想要让我调兵。阿斥力可汗就是因为分散兵力导致失败,我是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铁勒骨回头望了望奚山的北侧,依稀已经能够看到一条黑色的长线,正在向着奚山这里飞奔。   那是他的援兵!   “哈哈,你输定了!你输定了!”铁勒骨咬着牙,拼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山下的秦泽倒是面无波澜,听到奚山上传来的爆炸声,他就知道苏定方已经攻破了铁勒骨的第一道防线。   这个时候铁勒骨不调兵过去,反倒是帮了秦泽的忙。他索性也学着孙鱼府盘膝坐下,倒是显得极其的悠闲。   倒是另一边的陈砚观不停地在两人面前游走,生怕这个时候突厥会突然冲上来。   很快一名斥候就走了上来,有些慌张地说道:“禀告副尉大人,奚山北侧出现大批突厥骑兵,人数不少于三千。”   “三千!”   陈砚观差点没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说道:“也护鲁的军队不是在灵州城外百里的地方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援兵到达?”   秦泽抬起头看了一眼北侧,冲斥候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显得极其的平淡,只是在看到陈砚观一脸不安的时候才说道:“放心,他们过不来的。铁勒骨把希望放在了他们身上,这已经宣告了他的失败。等着吧!”   秦泽说完,又撇撇嘴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我去~原来我这么值钱,竟然派来三千铁骑!” 第两百零一章 乖乖做兵马俑吧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秦泽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周城已经和张宝他们取得了联系。所以对于铁勒骨援兵的事情,也是了然于胸。   对方这次能够出动三千铁骑,那就代表也护鲁绝对不像程处默想的那样,还在灵州城外一百里的地方。很有可能对方已经偷偷摸摸,靠近了灵州城。   三千铁骑是什么概念,如果是在这种平坦的地面上。只要突厥的铁骑冲锋起来,除了火药弹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大唐为什么在对抗突厥的战争中失败,无外乎就三个字——机动性。   在以往突厥对唐朝的战斗中,突厥在城池攻坚战中很少占到便宜,大多数的胜利,都来自避实击虚,用骑兵快速大迂回的方式,对唐军防线进行夹击,从而一举击破之。   突厥铁骑在此时是草原最强的存在,来去如风。而且因为突厥骑术高超,加上突厥地处蒙古一带,铁矿极其丰富。而其本身就是以精于冶炼著称的,所以很多的骑兵都会穿上重甲。   而在平坦地区,突厥的铁骑只要开始冲锋,就可以撕碎面前一切的阵型。   和突厥相比,大唐原本就缺少战马。一来是因为战乱早就消耗了大量战马,二来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草场。若不是唐高宗从突厥手里“赎回”河套地区,估计大唐的骑兵就更加强大不起来了。   所以眼下听到突厥三千铁骑冲来,如何能够不让陈砚观等人心急。可以说如果不是秦泽和孙鱼府二人,还镇定自若地坐在地上,估计陈砚观就要直接带兵突围了。   秦泽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他知道张宝他们已经挖好了地洞。而孙鱼府这么淡定,则是因为他不觉得秦泽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所以两个人就都这么随意地坐在地上,孙鱼府瞥了一眼周围焦急的将士,摇摇头笑着向秦泽问道:“秦副尉为何如此自信,可是对北侧的铁骑有了对策?”   秦泽伸伸懒腰,却是抬头看了看一边的奚山。这才说道:“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派人去挖壕沟了吗?又何必在这里担心呢?”   “秦副尉是觉得张旅帅能够在铁勒骨的眼皮底下挖壕沟?”   孙鱼府也是有些好奇了,顺着秦泽的眼神却是望向了奚山。   他能够看到苏定方等人在山脊上奔走,同时也能听到一声声火药弹爆炸的声音。   秦泽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特棒,十面埋伏数千铁骑之下,还能这样谈笑风生,还真算的上是一场佳话。   就是缺少几壶酒,凸显不出自己的英雄气概。   反正在苏定方攻上奚山之前,秦泽也闲的无事。他留在这里不动,一来是牵制身后的突厥士兵,让他们不要靠近奚山。二来也是怕铁勒骨看出异常而逃跑。所以这会儿也乐意和孙鱼府瞎聊几句。   “孙参军觉得身为将领,行军打仗最看重的何物?”秦泽笑问道。   “行兵布阵,陷阵冲锋,兵者杀器也,将者施杀者。此乃兵家之言,事无巨细最讲权衡。秦副尉如此不问不顾,若是出了差池,岂不是满盘皆输?”孙鱼府也是笑着回答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士兵是刀刃不假,但刀刃若是被一人掌握,终究要出什么乱子。昔日汉帝文不及范增,武不及霸王,却能独得秦氏江山,就重在放权用人。我若是事无巨细,必有疏漏。为将在于权衡,却也更在用人。”秦泽说的这些其实和大唐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的,不论是将领还是如今天子,都讲的是集权,也只有他才会这么放心把全力交给自己的属下。   奚山之上又传来了几声爆炸声,苏定方等人已经冲上了第二道防线。几块巨石从山上滚下,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是在火药弹的一阵肆虐之下,防线还是直接被攻破。就像秦泽说的那样,他不会告诉苏定方应该怎么做,他只在乎结果是如何。   第二道防线一破,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最后一个防线。铁勒骨将突厥将士全部守在半山腰之上。哪里地势比较平坦,再往上就是陡峭的山体。   也就是说苏定方他们想要攻上哈伽尔峰,就必须冲过这片空地。   这才是最危险的,突厥居高临下,若是一直用弓箭射击的话,苏定方他们怕是冲不到对方面前。   而且在这种局势下,火药弹也要小心使用。若是一个不好炸下来大片的巨石,遭殃的还不是自己人。   突厥居高临下,这里地势又平坦,所以还想慢慢绕后也是不可能了。苏定方将自己的人马聚拢在一起,随后就命令所有的骑兵将自己绑在马肚子上。   然后将突厥人的铠甲给披在马身上,接下来就是看运气。只要战马能够承受住突厥的弓箭,那么他们就能顺利地冲上去……   尕伽儿峰上,铁勒骨捂着自己的肩膀,表情扭曲地看着北侧越来越靠近的援军。   秦泽已经来不及了,在苏定方他们攻上尕伽儿峰之前,那些援兵就会到达,到时候他定然要把秦泽给托在马后,一路拖回中军帐中!   这是铁勒骨现在最大的梦想,可惜没有让系统察觉到。   山下,秦泽悠悠从地上坐起,又看了一眼尕伽尔峰上的铁勒骨等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是秦泽知道铁勒骨现在一定很激动。   因为他的援兵就快要到了!   三千铁骑,一旦冲锋起来,没有密集的火药弹,连秦泽也拦不住。   “此次突厥援兵来得蹊跷,怕是也护鲁早就已经靠近了灵州城。此次马市结束之后,还是快些退回城中。突厥虽然骑兵厉害,但攻城一道上却差了太多。”   孙鱼府也是跟着从地上站起,循着秦泽的眼神就望了过去。   秦泽听了这话,却是摇头笑了起来。笑得孙鱼府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得不说秦泽给了他很多不一样的想法。   可以说在军事一道上的见解,秦泽要比他强太多。尤其是先前他的那句事无巨细必有疏漏,简直就是一种颠覆性的思维。   现在看秦泽又是这番表情,当下也是好奇地问道:“秦副尉可是有不同见解?”   对于秦泽这个站在历史之外的人来说,他对突厥现在的发展甚至要远比突厥人自己清楚。   “孙参军可曾听说过牙军?突厥已经不同了,若是死守灵州,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诚然突厥人的确是以骑兵著称,颉利一直以来也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培养骑兵上。自然在攻城一道上有所不足。   毕竟对于突厥这种游牧名族来说,根本就没有城池的概念。在他们心中哪里有草场哪里就是他们的家,这简直就是流动的堡垒。   但那都是以前了,早年在隋朝与突厥的战争里,隋朝军队的强弓硬弩,给了突厥军队极大的打击。   所以自从启民可汗归降隋朝时,突厥人就积极向中原学习弩箭制造等军事技术。   这些年突厥不停地掠夺大唐的工匠,就是为了补足自己的这一块短板。所以经过这些年的发现,突厥军队在攻城器械上也已经非常发达。其中就以颉利可汗精锐的“牙军”为首,这支专门针对大唐城池的军队,拥有大小攻城器械上百种,不论是登云梯,还是翻天爪,都是应有尽有。   这一点恐怕也只有秦泽自己才知道,可是他却不能说得太明白。毕竟对于孙鱼府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唐朝无快马,突厥无坚城。   这已经是过去了,颉利虽然在治理国家上差强人意,但在行军打仗对外掠夺上却是极其有天赋。   这些话他只能说一半,所以孙鱼府听了也顶多当成一个笑谈。他可不相信那些整天和牛羊打交道的突厥人,会有如此发达的科技水平。   是呀,大唐在给突厥惊喜的时候,突厥又何尝不是在给大唐惊喜!   ……………………   奚山之上,一面青色的旗子竖立了起来,在空中冲着秦泽挥舞了三下。   “所有人准备!”   秦泽止住了和孙鱼府闲谈的心思,青色旗子打出来,就意味着苏定方马上要攻破第三道防线。   他必须要趁这个时间冲上奚山,否则若是铁勒骨反应过来,下令让身后的突厥骑兵冲上来,估计秦泽又要损失一大批人马。   剑拔弩张,铁勒骨脸上青筋突兀。他身后的突厥斥候,不停地上报着最新的消息。   “援兵距离此处只有五里,最多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第三道防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报,山下唐军已经开始向奚山靠近……”   铁勒骨一双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第三道防线。他只在乎自己的三千铁骑能不能冲上来。   “哈哈,你输了。没有人可以和我突厥铁骑比速度,你是冲不上来的。”   的确以距离来看,秦泽他们是不可能在突厥援兵之前冲上奚山。   但……   就像秦泽说的,铁勒骨从来就没有什么援兵。   三千铁骑几乎将整个地面震得颤抖,张宝等人飞快地钻入了一边的地洞之上。   与此同时十颗火药弹,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轰~”   “轰~”   一连串的炸响,一边长达数十丈,宽数丈的壕沟突然出现在突厥铁骑的脚下……   援兵,还是乖乖做兵马俑吧! 第两百零二章 好戏要开场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没人知道张宝他们到底挖了多久,当这道天堑壕沟出现在秦泽面前的时候,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好想站在这里观看这壮观的一幕。可是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要赶在铁勒骨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上奚山。   长数十丈、宽数丈、深半丈……   每一丈都是突厥铁骑的坟墓……   人生就这么戏剧性,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幻想着如何处置秦泽的铁勒骨,如今却站在尕伽儿尔愣愣地说不出话。   突厥的铁骑一旦冲锋起来,速度可以达到六十公里每小时,而在这之间他们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   所以当这条壕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无数的战马一头扎进了壕沟之中,哪怕是最优良的战马也不可能飞得过去。   这是一幕极其震撼的画面,飞奔的战马就如同流沙一般,不停地填着面前的壕沟。   突厥的三千铁骑仅凭一个壕沟自然是容不下的,可是也直接葬送了一半的骑兵。等到剩下的那些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颗火药弹已经飞了过来……   铁勒骨已经完全呆住了,这种由狂喜瞬间跌落深渊的感觉,让他直感到胸口一闷。随后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   就像秦泽说的,他错误地相信了突厥的铁骑。从而断送了他最佳的反击时间,若是他能够提前让奚山下的将士阻拦秦泽,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冲上奚山。   而一旦秦泽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突厥的弓箭就变得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的秦泽又变成了那副冰冷的样子,指挥着那几个老兵不停地向下扔着火药弹。   只要对方敢靠近奚山,直接就是一颗火药弹。   弓箭做不到的事情,在火药弹面前简直轻而易举!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秦泽就觉得自己身边这位就是属狗的。都告诉过他扔火药弹之前不要自己配音,可是这家伙还是自己吼的不亦乐乎。   实在忍不住了踹了对方两脚,才让他闭上嘴。可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这家伙就又吼了起来……   铁勒骨死了,从尕伽尔峰上直接一跃而下。如同一个飞鸟一般,就在秦泽的面前划过,一头砸在了半山腰上的突厥阵营。   这的确是一个英雄的死法,只是这样让孙鱼府很是惋惜,因为铁勒骨的脑袋都摔成了两半。   这让他没有办法割下对方的头颅,对此秦泽是彻底无语了。他极力想要躲闪,不想看到这一幕。却没想到孙鱼府对这已经到了执念的地步。   在他躲开的同时,系统的声音在秦泽的脑海里响起:“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孙鱼府拼凑完整铁勒骨头颅的心愿,完成此心愿宿主将会获得三点心愿值。拒绝此任务宿主将必须亲手斩下铁勒骨头颅。”   这下彻底没得跑了,秦泽完全想不明白,孙鱼府这么一个文人,干嘛对这个东西这么着迷。   他这边还在取舍,那边的孙鱼府却是忽然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泽,最后冲他一脸严肃地说道:“马市一战南定军歼军四千,力斩突厥名将铁勒骨,还请秦副尉行斩落令!”   孙鱼府说着这话,就将一把陌刀双手举给了秦泽。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燕儿山一战中,也是程处默亲手斩下阿斥力的头颅。所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的铁勒骨的头就应当由自己来斩!   杀突厥人在秦泽看来没什么,但要让他去斩一个死去人的头颅,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他这会儿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孙鱼府的意思,立马就走上去,轻轻推开了孙鱼府举起的陌刀。随后从自己手上拿出了针线,然后递给了孙鱼府。   “用这个吧!”   秦泽淡淡地说道。   可是孙鱼府却还是举着陌刀不动,根本就不去接秦泽手里的针线。   他的意思很明确,秦泽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多推辞也就显的有些矫情。   没有再多说什么,秦泽蹲在铁勒骨那已经变样的尸体旁边,开始用手拼凑起来。   他细心地找到所有的碎骨,然后开始用针线缝合。   “孙参军是觉得我太过仁慈,做不了一名合格的将领?”秦泽一边缝合着,一边冲孙鱼府说道。   秦泽的脸上带着一层笑意,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铁勒骨。他这种专注的眼神,倒更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   秦泽的这份淡然让孙鱼府更加看不透了,他先前的确就是觉得秦泽太过仁慈。在他看来凡是赫赫有名的将领,哪一个不是铁石心肠,再看秦泽分明比自己这个文人还要仁慈。   最起码到现在孙鱼府都没有见秦泽手上沾一点敌人的血,这在他看来是不正常的,是不可思议的。   可是眼下……   秦泽依旧气定神闲,手上的功夫不快不慢。依稀已经将铁勒骨的脑袋给拼凑了起来,就是对方的鼻子少了一块,怎么也找不回来。   “我之所以不愿意斩下他的头颅,是因为我自己知道胜之不武。火药弹这东西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罪责。他死得磊落,所以我给他尊重。至于仁慈?”   秦泽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四周,还不停地有火药弹爆炸的声音传来。奚山下那些突厥的士兵还是不肯离去,围在那里做一次又一次无谓的冲锋。   “那些所谓的仁慈,现在怕是都已经凉透了。”   秦泽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一边的二虎连忙掏出水壶,开始给他冲手。   三点心愿值如愿到账,除了心里有些恶心这笔生意还是划得来的。   身后的孙鱼府也是一脸满意地笑着从地上站起,随后一扬手铁勒骨的脑袋就滴溜溜地滚在了秦泽的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自己好不容易给他收拾干净的脸,又再次粘满了灰尘……   战争是血腥的,战争是蛮横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突厥士兵的进攻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程怀亮就带着一千将士浩浩荡荡赶了过来,程处默还是没有忍住不派兵。   大军一到那些围在山下的突厥很快就被围剿一空,秦泽又开始收拢伤员,开始对他们做简单的缝合。   这一次没有人再嫌弃秦泽的手艺,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这位年轻的将领,竟然有如此大的气魄……   一百匹战马上带着三十多具已经冰冷的将士,一行人悠地悠向灵州城靠近。   孙鱼府捧着铁勒骨的脑袋,时不时地拿出来瞅两眼。如果不是这里东西不齐全,估计他都要开始腌制了。   一行人都是兴致高昂,就是程怀亮有些不痛快。按照他的话来说,他还没打痛快对方就已经彻底被剿灭了。   对他秦泽已经习惯了,只能说老程家的基因都是天生的好战。就比如这一次其实严格来说,程处默派兵属于是私调军队。   因为一开始崔士就对程处默他们下了禁足令,让他们不得出灵州城。只不过程处默实在放心不下秦泽,这才让程怀亮偷偷带着军队出来。   这些士大夫的脸面就是这么的值钱,李二当初想要让崔家来安放秦泽的精力,目前看来是十分的成功。   最起码自从崔家老爷子一病不起之后,崔家就开始处处找自己麻烦。这一次他把崔二爷塞进了猪笼之后,崔士就变得疯狂了。这没什么,他越疯狂就死的越快。   而此时在灵州城里,崔士正盘膝跪坐着处理公文。一边的崔二爷守在一边,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见崔士当下了一份公文,崔二爷连忙上去递了一杯茶。崔士还能不知道崔二爷什么心思,当下就瞥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崔二爷嘿嘿一笑,看了看四周凑了上去问道:“三哥,你真的有把握那秦小子再也回不来了?”   崔士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崔二爷说道:“不过是市井之徒罢了,怎么会弄得我崔家这般?什么聚合楼绝对名震长安,什么麓岳塔飞天取石。我看若不是陛下在后面为他撑腰,就凭他一个小子能做到这些?”   “三哥,那小子真的有些……”   崔二爷红着脸,想要解释却被崔士给伸手打断了:“哼,不提这件事也罢。你这次算是丢尽了我崔家的脸面,若是留着这秦家小子,难不成还想让整个长安取笑我崔家吗?   此次马市他定然是回不来了,也护鲁的五千人马已经前进到了灵州城五十里的地方。他没理由还能回来的。”   “五十里?”崔二爷明显被崔士这句话吓住了,连忙问道:“那我们这次能守住吗?”   “守得住守不住,你我二人都能逃脱,理会这些做什么。”崔士低头抿了一口茶,心里对崔二爷是愈发的失望了。不过他也知道崔家这次派这家伙出来,就是来送死的。   所以太聪明对他来说,反而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禀告别驾大人,南定军等人已经返回灵州城,正在请求别驾大人清点战马。”   “什么?!”崔士腾地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指着报信的人问道:“那秦副尉可在其中?”   “回大人,秦副尉和孙参军都安然无恙。”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呀?”   崔士嘟囔着,身子有些不稳,一边的崔二爷连忙将他扶住。   崔士瞥了一眼崔二爷,心念一动直接冲他说道:“你去查点这些战马。” 第两百零三章 出一口恶气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灵州城内的主街上,秦泽带着大批人马立于街道正中。他的面前就是灵州别驾府,当然这只是三座别驾府中的一座。崔士就这在这里面,这是毋庸置疑的。   另一边的程怀亮已经偷偷归营,他和看门的已经达成共识,让他们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但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保守不住的。   如今驻扎在灵州城的还有李道宗都督的两万将士,在他前往阴山之后,这些将士的指挥权就归在了崔士手上。   其中这两万人中,有一万是负者保证阴山至灵州城的道具通畅,是驻扎在灵州城外百里的地方。如果灵州城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会回来救援。   所以这样说来灵州城现在的兵力是崔士的一万人,再加上程处默的两千人,一共是一万二千人。   如今程怀亮带兵出去,自然是瞒不住对方的,可以说如果不是那些将士也看不惯崔士,估计这会程怀亮和程处默都已经被绑了。   这也是秦泽最担心的地方,李道宗留下的一万府兵,虽然指挥权在崔士。但其实统帅权在那五名都尉手上,也就是说如今灵州城的不仅是将相不合这么简单,简直就是一分为六。   突厥三千铁骑能够靠近奚山这么近,崔士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让秦泽和孙鱼府前去马市,其心思之歹毒简直人神共愤。   秦泽让苏定方他们立在街道上,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条街道。那些原本就脆弱到极点的灵州百姓,此时也是透过门缝,一个个惊恐地盯着外面。   那是一双双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绝望的眼睛……   崔二爷走出别驾府的时候,也被面前的这一幕给震惊了。将士们身上嗜杀的血腥气,早就让这位自诩儒生的二爷,吓得有些哆嗦。   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崔士撑腰,底气就强硬了三分。   看了看一边跟着的董司马,崔二爷挺了挺腰板,就冲着秦泽等人走了过去。   看见对方一脸淡然的样子,秦泽的一双眼里几乎要冒出怒火,孙鱼府更是一只手抓住一柄陌刀,想要直接冲上去。将面前这些家伙,给活生生剁碎。最好把他们的脑袋也剁下来,然后送到长安去。   孙鱼府自己也没有想到崔士竟然会如此歹毒,明知道突厥有铁骑靠近,却还让五百弟兄们出去送死。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崔二爷脸上镇定自若地走到秦泽面前,见秦泽依旧站立不动,也是眉头一皱冲他就怒道:“你乃七品小官,见我正五品巡察使竟然不行礼,莫不是想要以下犯上!”   崔二爷说着就要掏出自己的鱼符,治秦泽个以下犯上的罪。   秦泽却是突然裂嘴轻蔑的一笑,随后冲着身后的众人说道:“给大人行礼!”   “吼!”   “嗬!”   身后五百将士瞬间两声怒吼,随后就见众人卸甲下马,冲着崔二爷就是一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要说崔二爷了,就连一边的董司马也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崔二爷已经开始后退,指着秦泽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想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清巡察使大人查点一下战利品。”一边的孙鱼府也是向前走出一步,随后手一扬将铁勒骨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崔二爷下意识伸手一接,差点没被对方的脑袋砸中。他捧着这东西一脸的怒容,正准备诘问孙鱼府,却是突然发现这东西有些不对。   低头这么一看,正迎上铁勒狰狞的脑袋,而且因为对方鼻子缺了一块,所以看起来是更加的恐怖。   崔二爷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平日里最多在青楼里听个边关的小曲。除了这连鸡都不敢下手,怎么承受得住这么血腥的一幕。当下就准备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一边的秦泽见此,直接又是一声怒吼指着崔二爷就说道:“巡察使大人既然要查点,就快些清查。此乃突厥大将铁勒骨的首级,还请巡察使慎重!”   他这话一说,崔二爷哪里还敢丢这东西。也是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崔士要让自己出来清点东西,想必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眼下他手里捧着铁勒骨的脑袋,只感到脑袋一阵阵发晕。想要丢开,秦泽又在一边吓唬他。只能是闭着眼睛不去看。   秦泽和孙鱼府二人虽然在刁难崔二爷,但其实眼睛一直在观察面前的别驾府。他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崔二爷,这家伙太怂了,根本就禁不住折腾。他们在意的是崔士,可是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崔二爷都把脸丢到这份上了,对方还是不出来。   崔士不出来,那秦泽只能继续折腾崔二爷了,他就不信他崔家能够真的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巡察使大人,可曾核实此人身份?”秦泽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冲着崔二爷说道。   崔二爷眼睛都不睁开,就直接冲着秦泽点头,连连说道:“是的,我已经确认了。”   “那好,那就请巡察使大人,继续清点战马。”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冲着一边的苏定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接过了崔二爷手里铁勒骨的头颅。   崔二爷见狰狞的脑袋被拿走,这才慢慢睁开眼,但还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也是回头望了望,发现崔士还没有出来,又看了看一边的董司马。后者冲他抬抬手,示意他上前检查。   清点战马就简单多了,只要数量够就可以了。崔二爷明显轻松了不少,就开始清点战马。   起初倒也没有什么,但等到他走到苏定方身边的时候。老苏直接用手对着崔二爷面前战马的屁股就是一拳。   战马吃痛之下,直接跳了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叫声直接就把崔二爷给吓傻了。尤其战马因为惊吓,前蹄高高抬起,分明就要对着崔二爷的脑袋踩下去。   这一脚要是真的踩中了,不说会不会要了崔二爷的命。八成这家伙从今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人命这东西秦泽还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所以他非常夸张地大吼了一声:“崔大人小心!”   随后直接就是一脚飞起,瞄准了崔二爷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脚。   这一脸秦泽可是瞄了很久的,别的哪里都不踹,就对着崔二爷的胯骨部分。因为这个地方的神经特别多,而且肉又比较多。   就属于那种典型的让你疼得死去活来,但就是一点事没有的那种。   崔二爷不愧是二爷,飞起来的姿势都要比别人帅。什么空中自由转体两周半,而后就是一个平沙落雁式,稳稳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周,这才止住了身影。   一边的董司马这会儿也给吓傻了,直到听见崔二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这才连忙冲了上去想要扶起对方。   只是他手刚摸上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嘣声。   崔二爷顿时又是一声凄厉的嘶吼,却是他的胳膊已经脱臼了。   这下崔二爷是止不住了,一个大老爷们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弄懂董司马也不敢再去扶。   秦泽却是一脸关切地凑了上去,十分关心地问道:“巡察使可有什么异样?可是手臂脱臼,且让我来替你归位吧?”   秦泽会正骨吗?   当然不会!   这点崔二爷也不傻,也不哼唧了。直接就手脚并用开始往前爬,边爬边冲冲着别驾府哭求道:“三哥救命!三哥救命!”   “啧啧,二爷不愧是二爷。不仅睡得了猪笼,还打得了滚。当真是佩服,佩服!”秦泽站在那里看着往前爬的崔二爷,言语之中充满了戏谑。   一边的董司马回头看了一眼秦泽,正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顿时就吓得直接转头,再也不敢多看秦泽一眼。   闹成这个样子崔士是躲不下去了,他原本就是想要让崔二爷出去探探风声,但目前来看……   “三哥,救命呀!”崔二爷一见崔士从别驾府走出,顿时就跟见了亲祖宗一般,爬得更欢了。   崔士一张脸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直接一脚把地上的崔二爷给踹开。但是念及终究是崔家人,还是把他给扶了起来。   却也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再看对方的裤裆,不知道什么已经湿润了。   先前在方武城二爷就被吓尿了裤子,刚刚他捧着铁勒骨的脑袋,也是差点没吓尿,但他忍住了。可是等到最后秦泽说要给他正骨的时候,他却是再也没有忍住。   秦泽太可怕了!   崔士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崔二爷爬过的地方,地上有一条明显的水渍,这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一把将崔二爷扔给了一边的董司马,随后大步走出,寒着一张脸盯着秦泽就问道:“秦副尉这是闹得哪出?”   面对崔士这要吃人的眼神,秦泽却是一点不慌。依旧是气定神闲地给崔士行个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先前战马受惊,差点就伤住了巡察使大人。多亏了秦某奋力施救,这才让巡察使大人免于受伤。但巡察使大人已然受惊,想必是吓得不清。”   “哼,别以为崔某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崔士冷哼一声,而后直接回头冲着董司马吩咐道:“去让李都尉带兵前来见我,今日我崔某要平兵乱!” 第两百零四章 差点气死一个   灵州城分东西南北四道城门,这其中以正北和正东为主城门,分别各驻扎着四千人。而剩下的其它两个城门,一共才驻扎两千人。   这当然是因为灵州城西面和南面的地势比较复杂,想要攻城难度太大。   而崔士口中的李都尉就是驻扎在北门的一员,手下统领着两千人的府兵。   一听对方要平兵乱,秦泽却是丝毫也不担心。反而是气定神闲地盯着崔士,他就不信他崔士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很快一只队伍就从北面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北城军的李都尉。   一瞬间整个灵州城的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那些原本还躲在门口偷看的百姓们,这会也是窸窸窣窣地往自己的地洞里面钻。   整个街道四周布满了将士,将秦泽他们给牢牢困在其中。苏定方却是二话不说就抽出了自己的马槊,护在了秦泽身边。   很快另一边的程处默也带着两千府兵赶了过来,一时之间局势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崔士回头看了一眼赶过来的程处默,眼睛里露出不善地目光,盯着他怒道:“程都尉这是作何意思?”   说实在的崔士所依仗的无外乎就是身后的崔家,单凭借一个崔家身份,就足以让他在灵州城横行。   但程处默怎么说也是程家的人,他崔士要是真想动他,还得掂量掂量。   程处默先是瞥了一眼崔士,又冲一边的李都尉点点头。这才对着崔士施礼回道:“程某听说灵州城内出现兵乱,怕伤及崔大人身体,这才前来保护崔大人,得罪之处还请崔大人多多担待。”   “哼!”崔士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混沌追究。反而回过头眯着眼睛盯住了秦泽。一边的董司马这会儿也是凑了来,伏在他的耳朵边低语了两句。顿时就见崔士的眉毛一挑,脸就布满了笑意。   他抬手一指秦泽,冲着李都尉就吩咐道:“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乱臣贼子?”秦泽却是摇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崔士,半响才说道:“不知乱从何来?”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苏定方已经一马当先站了出来。那些原本属于南定军的人,也都是亮起了陌刀。   “老苏,把刀收回去。免得让崔大人再给我们扣一个造反的罪名。”   能够这么坦然地说出造反这个词的,估计也就秦泽一个人。先下手为强,他这么一说还真让崔士心里一震。   李都尉此时依旧站在一边,也没有再靠近一步。毕竟在他心里,秦泽他们是归来的英雄,至于崔士不过是一颗老鼠屎罢了。   崔士也是看出了李都尉的心思,一双眼睛里寒光乍现。却是忽然一笑,冲着秦泽说道:“敢问秦副尉我大唐巡察使是几品高官?”   “自是五品。”秦泽淡然一笑,直视着崔士,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慌乱。   “那再敢问秦副尉,这翊摩副尉是几品高官呢?”崔士不依不饶。   秦泽瞥了一眼地还没有干透的水渍,轻蔑地说道:“自是七品。”   “错,是从七品。”崔士一甩袖子,冷声说道:“那你可知以下犯,忤逆朝廷命官可该当何罪?”   果然说来说去,崔士和崔二爷都只能用自己的身份来欺压一下秦泽。   根据唐律来说,以下犯是要问重责,轻则降官处置,重则直接革职。但如果是像巡察使这样代表陛下旨意的要官的话,忤逆他们可是要徒千里,发配充军,严重掉脑袋都是轻的。   “崔大人是想要治我个以下犯的罪了?”秦泽不答反问道。   “难不成你还要忤逆崔某不成?”崔士一声冷笑道。   “啧啧”秦泽嘎巴着嘴,一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苏定方。然后走到了崔士的面前,摇头晃脑道:“秦某有一事不知,还请崔大人赐教。”   “讲!”崔士就不相信秦泽还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毕竟先前秦泽如何针对崔二爷,可是有这么多人都看到的。   秦泽见崔士这一脸的兴奋,心里的厌恶就更甚。只不过现在时机没到,不然秦泽都想直接去揍人了。   “崔大人口口声声说我以下犯,忤逆朝廷命官。那敢问崔大人,秦某是如何以下犯,又是如何忤逆的呀?”   “这”崔士一愣,先前他不在现场,也没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崔二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地爬,自然就想当然地认为是秦泽动的手脚。但眼下这一问,他却是犯难了。   好在先前董司马在一旁,所以崔士也就一把将他抓了过来。   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董司马怎么会放过,当下就绘声绘色地把秦泽如何吓唬崔二爷,又是如何一脚踹飞崔二爷的事情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到底是怕马屁的高手,这经董司马这么一说,秦泽直接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胆大妄为的贼子。那崔二爷却变成了一个,衷心忧国忧民的好官。   崔士也是在一边听得直冷哼,等到董司马说完,直接就怒视着秦泽,装出一脸正义地斥责道:“巡察使乃是陛下钦点,代表着陛下的旨意,尔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说不是乱军是甚?”   “乱军?”秦泽直接轻笑一声,打断了崔士这义正言辞的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将士,道:“众位将士先前可曾给巡察使大人见礼?”   “善!”   “可曾阻拦巡察使大人一步?”   “善!”   “那又可曾欺侮过巡察使大人一句?”   “善!”   整齐划一的回答,顿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眼睛一亮。那些不属于南定军的将士,起初还有些跟不,到最后也完全被带了进去。   就连一边的李都尉等人,也都是一脸惊讶地望着秦泽他们。只觉得秦泽的这支军队,要比他们的更加默契。   问完这些,秦泽又把目光转向了董司马。又是说道:“董司马可有异议?”   “那脑袋……”   “奚山一战我将士奋勇杀敌,斩获突厥名将铁勒骨首级,想要请巡察使大人清点可有不符?”   “先前的战马……”董司马觉得自己今天有可能要栽了。这秦泽明显不像他之前接触的将领们,在他身他看到了文人的诡辩。   “这战马乃是从突厥手中交换而来,自然与巡察使大人有所不合。巡察使一不小心惊战马,与我等有何关系?”秦泽脸笑意更甚,开玩笑他还能扯不过一个小小司马?   “那先前那一脚……”   “先前若不是我在危急时刻,将巡察使大人推开,怕现在巡察使大人早就重伤在马蹄之下。倒是你……”秦泽说到这里,目光一凛看着董司马,诘问道:“倒是你在巡察使大人危急的时刻袖手旁观,莫不是有何歹意不成?”   他这话一说,强大的气场直接震得董司马连连后退。用秦泽的话来说,他这会儿就属于是王八之气爆发,有万夫莫当之勇。   一连三个反问,彻底惹得董司马哑口无言。哆哆嗦嗦半响,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一边的崔士见此也是不由地正色起秦泽,这个让他们崔家颜面扫地的少年,现在看来果然有几把刷子。其心思之缜密,思维之诡辩,当真算得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   崔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程处默,冷笑道:“那敢问秦副尉,这私自调兵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程处默也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崔士还真的敢问他程家的罪,要知道这大唐的所有将士,都是和程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凭程老妖开国功臣的名号,这朝廷谁不得卖他个面子。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说的就是崔士这种人。被秦泽逼到绝路,他哪里还在乎这个。   只不过秦泽却是依旧不慌不慢,不仅脸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是伸了一个拦腰,这才漫不尽心地问道:“敢问崔大人,这灵州城谁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崔士也不明白秦泽这是要干什么,有些警惕地反问道。   秦泽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没什么?倒是秦某记得,这巡察使好像是陛下派来巡察陇州一道的州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灵州,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可以插手灵州城事宜。难不成陛下可曾给巡察使大人左边灵州的权力?”   崔士说程处默私自调兵,他崔二爷还不是越权插手灵州的事。而且李二向来最忌讳的就是文官插手武官的事,就凭这一点要是捅到了长安,估计崔二爷的下场流放都是轻的。   而他崔士哪怕有崔家顶着,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你你你”   崔士指着秦泽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是半句话都吐不出来。要不是一边的董司马眼疾手快,将崔士给扶回了别驾府,估计这家伙都要直接被秦泽给气死。   开玩笑,和秦泽比人精,崔士差得太选了。   “哈哈哈实在痛快!”   一边的孙鱼府,抚着自己的胡子,大笑着说道。   一边的李都尉和程处默,也都是迎了来,准备向秦泽道喜。却被秦泽给一把拦住,如今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这一次奚山之行让秦泽知道,也护鲁大军很有可能,已经接近了灵州城。   接下来的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第两百零五章 田鼠挖出了盐矿   灵州城的局势目前有些复杂,崔士一心想要除掉秦泽,所以连也护鲁大军前进的消息都没有公布出来。   秦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现如今程处默等人被困在灵州城,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这是极其危险的。   秦泽索性就将程处默和李都尉二人给聚在一起,将这一次奚山之行告知了他们。   也护鲁突然冒出来的三千铁骑,绝对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到了这个时候,李都尉也是直接放下话,立马派兵开始往四周察看。至于崔士下达的死守灵州的命令,则直接变成了一纸空文。   没有人知道突厥的牙军到底有多么厉害,这只颉利培养了两年的军队,如果真的靠近灵州城的话,那么所谓的坚城,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这点秦泽是清楚的。   接下来的几天崔士和崔二爷,都没有在灵州城露过面。也不知道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还是心里有愧。反正就是窝在灵州府不出门,不过这也给了秦泽他们很大的方便。   上一次奚山马市,秦泽将酥油茶带到了奚图人的手里。而且他有意表露出这东西,只有权贵之人才能够享用。算是打足了广告。   现在经过这些天的发酵,想必酥油茶已经小有名气。所以王甫等人也打算去往奚图的部落里,看能不能将酥油茶给推广出去。   如今局势不明,程处默他们在奚山周围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也护鲁的军队藏在哪里。所以到最后也只能是退回灵州城静观其变。   在这种情况下,秦泽自然是放心不下。原本是打算带着周城他们,一起陪王甫走一趟奚图部落。可是就在今天早上,灵州城出事了。   崔士不是在灵州城有三座别驾府吗?   结果就在今天早上,位于城东的一间大宅院,突然就塌陷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崔士走了狗屎运,这家伙昨天晚上正好没有回这处庭院。   但在他和秦泽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出现这件事,也是把崔士给吓得不清。直接就调了一千人马把秦泽又给围了起来。   所以秦泽也没有办法跟着王甫走一趟奚图,只能让周城带着第五小队跟了上去。   几天不见崔士明显苍老了不少,尤其是鬓角之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灰白。   看得出来这家伙现在非常的紧张,甚至还有些惊恐未定。也是几天前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了在灵州城,并不是他说了算。最起码在他让李都尉制服秦泽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有听从他的命   也正因为这个,所以崔士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就是怕秦泽会突然冲进来,然后把自己给杀了。   直到今天早上……   “崔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弄错了,秦某昨日里可没有踏出这军营半步,怕是其中有蹊跷吧?”   秦泽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嘀咕。是不是崔士这家伙想要陷害自己,所以才毁了自己的庭院?   “请宿主完成刘三儿救出自己父亲的心愿任务,完成此心愿宿主将会获得五点心愿值。”系统冷不丁地开口,也是让秦泽一愣。   “刘三儿?”秦泽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正在这个时候,秦泽忽然眼前一烟。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在一处地洞之中,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小孩,正在不停地挖着面前的土包。   “这是?”秦泽依稀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立马反应了过来。   “快去救人!”   看到这一幕秦泽也反应了过来,这灵州府突然的塌陷,既不是秦泽搞的鬼,也不是崔士的栽赃陷害。而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灵州城的百姓如同田鼠一般,不停地在地下挖洞。这一下算是彻底挖错了地方,直接把灵州府给挖塌了。   秦泽这一动崔士却是不乐意了,想要伸手去拦,却被秦泽给直接冲了出去。   “地洞踏了,有百姓被埋在了里面。”这话一出,原本想要拦住秦泽的将士们,也是让开了道路。   果然等到秦泽跑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原先富丽堂皇的灵州府,如今已经塌陷了一半。什么假山楼阁之类的,更是直接陷了进去。   再看地面之上,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深坑,赫然出现在秦泽面前。他定了定心神,这才听到天坑里有人哭的声音。   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也赶了过来,秦泽二话不说让众人下去帮忙挖人。   这天坑深度大约有一丈,秦泽只好让人用牛皮绳把自己系下去。四周突然陷入昏暗,让秦泽有些不适应。   四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那些原本还在救人的百姓逃窜的声音。   秦泽没空理会他们,让程怀亮去军械监要前些日子让他们打的贞观铲,就开始飞快地挖着。   人多力量大,众多的人一起用力。到最后那些原本躲开的百姓们,也是纷纷走了出来,也是帮着开始挖。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埋在里面的五六个人,就被秦泽他们给挖了出来。索性没有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只不过一个个被埋的时间有些久,都有些缺氧。   秦泽想要将人给带到通风的上面去,却被一名老者给拦了下来:“秦大人,小的们见不得光呀!”   “什么见不得光,我可告诉你。他们要是再留在这里,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这天坑里面氧气稀少,留在这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是虽然秦泽这么说,那老者却还是拦着他,不肯让他带人出去。   秦泽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挖塌了崔士的灵州府,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难逃一死。   可是秦泽却不能顾及这么多,一来这是个和灵州城百姓交流的机会,二来这也是自己的任务。   “老人家,我向你保证你们会平安无事的。”秦泽发了狠,向对方保证道。   也许是前些天秦泽力挫崔士的事,让他在这些百姓心中有了好印象,那些围在一边的百姓,这才慢慢退开。   秦泽连忙将人带出,孙思邈也已经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在那些人身上摸了一摸,随后就打开自己的银针盒,对着这几人开始扎针起来。   而这个时候崔士也已经带人围了上来,一看到自己的灵州府被毁成这个样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百姓,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当下就恨不得冲上去斩了那些百姓。   “你们竟敢谋害于我,莫不是不把我大唐律法放在眼里。”   崔士明显已经有些怒火攻心,竟然直接下令让李都尉将那些洞里的百姓给抓了出来。   在这之间秦泽一直没有发话,而是在跟着孙思邈一起救人。有一个人已经耽误的有些久了,就连孙思邈也是摇头叹息。   秦泽知道这是对方缺氧太久的原因,连忙就开始给对方做心肺复苏。   “孙神医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通气?”秦泽一边挤压着对方,一边问道。   孙思邈见秦泽这个样子也是有些好奇,但还是上去对着那人的身上就是几针。说来也神孙思邈这这几针下去,对方立马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死而复活?   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孙思邈,心里对这个老神医是更加崇拜了。但孙思邈知道这一切完全要归功于秦泽,如果不是他做那种奇怪的动作,他根本是没有把握让对方死而复活。   秦泽摆摆手止住了孙思邈的话,这神医的功劳他是不想在占了。不过是简单的心肺复苏,对于这种缺氧的人来说,还是很有效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忽然又想起了,当日在芙蓉湖的画舫中,他用这种方法救李诗韵的事情。   “还好没让我做人工呼吸,不然的话……”   秦泽一脸怪异地看着苏醒过来的汉子,却也是摇了摇头。   这些人常年不见阳光,而且天天吃些榆树叶子之类的,一个个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这一番折腾下去,估计又是少了半条命。   这会从地洞里又陆续冒出了一个一个脑袋,这些都是灵州城的百姓。秦泽看了看被崔士抓在手里的那名老者,也是猜出对方应该就是这灵州城百姓心目中的州长之类的。   “崔大人快些住手,莫要伤了百姓。”秦泽一把走了上去,从崔士手里救下了老者。   “哼,他们意图谋害于我,你还敢说让我放了他们。难不成是你们串通好的不是?”   崔是一张脸都变得有些狰狞,冲着秦泽恶狠狠地说道。   但秦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而是笑嘻嘻地说道:“谁说他们是意图谋害崔大人了,他们可是在替陛下寻找盐矿。”   “盐矿?”崔士冷笑一声,望着秦泽的眼神也去如同看傻子一般的说道:“灵州城地处渭北,远临海河水,怎么可能会有盐矿?秦大人莫不是以为崔某好欺负不是?”   “盐州五原有乌池、白池、瓦池、细项池。这灵州也有温泉池、两井池、长尾池、五泉池、红桃池、回乐池、弘静池。会州有河池。安北都护府有胡落池。   幽州、大同、横野军有盐屯。青、楚、海、沧、棣、杭、苏等州具有盐出产。这点崔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第两百零六章 杀头的买卖   秦泽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唐朝盐池,绕是崔士也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虽说秦泽说的没错,但是灵州的这几处盐池,却都不在灵州城。   而且就灵州城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盐池,不过盐池是没有,但是盐矿却有。   盐池里的盐是可以直接食用的,这盐矿里的盐却都是卤盐。因为含有大量的矿物元素,人要是直接吃这个是会死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蒸馏过滤的这个说法,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结晶提炼的方法,不然的话大唐的食盐也不可能这么贵。   如今大唐的食盐要么是来自盐井盐池,要么就是来自于海水晒盐。而这烟不溜秋的卤盐还真的没人敢吃。   崔士见秦泽这般样子,也是哈哈大笑。指着那深坑里的卤盐就笑道:“烟盐多毒,人不可食。食之四肢发软,重则身死。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秦副尉还不懂得吗?”   说完这句话却又是语音一转,盯着秦泽说道:“秦副尉这是存心想要包庇这些乱民了?”   “包庇不包庇的自然不用崔大人多心,只怕崔大人故意瞒情不报,莫不是想要让此等宝物坐拥自己之手?”   秦泽说着这话,就让二虎下到深坑中,在那些烟色的盐矿上敲下来了一大块。   这东西的确是卤盐,秦泽用舌头舔了一下。又苦又涩,又咸,直接让秦泽的半个舌头变得麻痹起来。   一边的二虎连忙拿出水壶让秦泽涮口,不然的话他的这舌头瘫在嘴外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秦泽也没有想到这玩意这么厉害,简直比什么花椒之类的强多了。   一边的崔士见秦泽舌头吐啦在外面,也是轻蔑地一笑。   “这是烟盐,里面的杂质太多,不能直接食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思邈走了上来,看了看秦泽吐在外面的舌头,也是没好气地摇摇头,然后扔给了他一粒青色的药丸。   秦泽连忙吞下,立马就感到自己整个舌头变得清清凉凉的。顿时好了不少,舌头有了感觉也就能够收回去了。   “倒真像是一只蛤蟆。”崔士不着神色地又讽刺了秦泽一句。   只不过秦泽也懒得理他,而是冲孙思邈点点头,算是对他的感谢。然后又让二虎去把吴三他们叫来。   秦泽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碰食盐这一块,就是因为这东西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禁忌的存在。   粮、盐、布、铁这四件东西,可以说是不论到了哪朝哪代,都是掌握着国家的手上。如今大唐的食盐就完全掌握在李二的手上,这东西关乎着整个大唐国脉,谁要是敢去碰一下,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只不过现在看来是有必要将这门技术交出来了,一来这些天秦泽吃寡淡的食物也够了,二来自己现在在李二心中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之前一点点地给李二惊喜,想必他已经能够承受秦泽的这种折腾了。   所以哪怕现在出格一些,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之所以将吴三他们叫来,就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未来。这提炼卤盐的方法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任何人看一遍就可以学会,但这东西终究关乎大唐国脉,秦泽自然不会随便就交给别人。   要知道对于如今的突厥来说,大唐的食盐是他们一直离不开的东西。他们地处内陆,自然没有海盐这一说法。而且秦泽知道突厥的土地上,这种盐矿也是不少。要是这个技术流传过去,那么大唐还如何和突厥交换战马?   要是在场的人动了歪心思,自己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偷偷提炼食盐,搞不好到最后这罪名还要牵连到自己身上。这种亏本的买卖秦泽可绝对不会干。   去后勤里要来一口铁锅,程怀亮他们很自觉地将四周给围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谁也知道如果秦泽能用这东西提炼出食盐意味着什么。   现在无数的将士们还是自带醋布,就是把布用食盐加醋以及各种调料熬煮。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东西放锅里煮一下,味道自然比不上食盐,但也算是有个咸味。   所以绕是如此这些将士们就已经很高兴了,因为没有食盐,人就会缺少钠离子。这会让他们变得四肢无力,严重的缺盐还会让他抽搐。   秦泽叫来了吴三几人,这些都是从上一次灵台县的那些工匠们中挑出来的。秦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们详细地介绍了起来,同时也让他们选择,是继续下去还是现在退出。毕竟万一李二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他们几个还是极其危险的。   “秦大人说笑了,如此神技我等求之不得,哪怕最后是落得身首异处,也要见识一二。”吴三笑嘻嘻地说道。   秦泽点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提炼食盐意味着什么。   “祈祷吧,若是陛下宅心仁厚,你等起码也能做一名盐官。”秦泽拍拍几人的肩膀,也就不再言语。   在这之前秦泽又探出了脑袋冲着崔士叫道:“崔大人不如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若是我真的能够提炼出来食盐,你就放了这些百姓如何?”   “那若是你提炼不出来呢?”崔士阴沉着脸,盯着秦泽说道。   “任凭处置,到时候秦泽绝对不会给崔士惹一点麻烦。   打赌什么的这东西秦泽最喜欢了。   起初程怀亮还是一脸的担心,但是一听到秦泽说出这样的话,立马就撇撇嘴笑了起来。   一边的程处默好奇地向他询问笑什么?在他心里这卤盐要是能吃早就吃了,还能等到现在?   程怀亮伏在程处默耳边轻轻说道:“如今整个长安已经没有人敢和他打赌了,崔家就是因为和他打赌,最后落得颜面扫地。父亲和尉迟伯伯也和这家伙打赌,结果也是输的一塌涂地。只要这家伙一提打赌,那就是想要整人了。”   秦泽的在长安的名号崔士自然不知道,见秦泽铁了心要为这些百姓出头,自然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泽瞥过脑袋,冲着程怀亮坏笑一声,然后就缩进了帐篷之中。   用弯臂刀敲下几块烟褐色的卤盐晶体,秦泽让吴三等人把这东西给小心研成粉末。   然后让人在铁锅里加入大量的水,把这些粉末用水化开,然后用纱布将一些不能溶解的东西。给全部过滤出来,这样锅里的液体便清澈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虽说里面大部分杂质已经剔除,但还是有些可溶解的混在其中。   这就要用到活性炭依附了,后世净化饮用水用的就是这个技术。当然别听这名字说的这么高大上,其实就是把木炭粉用纱布包裹起来,然后再对液体再进行过滤。   于是吴三等人惊讶地看到铁锅里的中的液体,慢慢变得清澈透明起来。   秦泽也不给他们解释,而是让人吴三他们开始生火,他要开始熬制这锅盐水。随着水分的蒸发,锅里的水越来越少。而这个时候液体表面已经析出了一些白色的颗粒。这东西就是食盐结晶。   足足熬制了有小半个时辰,一锅的水才完全被熬干,而剩下的就是白花花的食盐。   吴三有些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在里面抓了一把,二话不说直接就给塞嘴里了。   这一幕可是看傻了秦泽,这东西可是食盐,这么吃就不怕被齁死?   果然下一秒吴三的表情就变得夸张起来,可是这家伙硬是不吐出来。硬生生就这么给吞了进去。   秦泽:……   足足十几斤的食盐被秦泽拿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程怀亮第一个冲上来,也是二话不说就是一把……   然后就是程处默,孙鱼府……   秦泽嘴角不停地抽搐,又看到这些人最后都将这东西给吞了下去,表情就更加的怪异了。   一边的崔士也是没忍住,跟着走了上来,他倒是没有抓一把塞嘴里,而是轻轻沾了一些放进了嘴里。   “这是上等的青盐,长安城里起码要三百文才能买到一斤。平日里都是达官贵人用来刷牙用的。”孙鱼府第一个开口,只不过他这会儿也被咸得够呛,所以说话也有点利索。   他之所以抢着说就是在告诉大家,这东西不可能是秦泽带过来的。也是为了强调这东西就是提炼出来的。   一斤三百文?   秦泽也是一愣,他掂了掂手里的这些食盐。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唐盐铁专卖,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弄了十斤,要是拿去卖的话岂不是值三贯钱。   这要是多雇佣几个工人,一天下来估计数钱都数不过来。   “啧啧,好买卖。”秦泽喃喃自语。   一边的孙鱼府却是二话不说拿出公文,就开始书写起来。等到秦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写的差不多。   “还请秦副尉将此法记录在册,我等也好送回长安,让天下同庆。”说着孙鱼府就将笔给塞了过来。   这是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生怕自己动了什么歪心思。   秦泽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孙鱼府是怕自己真的鬼迷心窍去碰这东西。   方法倒也挺简单,不过秦泽却是着重写了吴三等人。以及建议李二借用太原商会的商道,来运送这些食盐。   这才是秦泽一直以来的打算,他要让太原的商会成为真正的皇商! 第两百零七章 重罚   看得出来孙鱼府极其的激动,连程处默这些人也是不停地抓盐巴往嘴里塞。看得秦泽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这些人吃出个什么问题来。   秦泽以一手神技提炼出了食盐,咄咄逼人的崔士立马就闭上了嘴。他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在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这事被长安的李二知道。别说挖他半座灵州府,就是把他人给埋进去,崔家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盐矿可以提炼出食盐?这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好比有人可以把泥土变成粮食一般,在这种大势之下,他崔士还能再多说一句?   佝偻的身子愈发的佝偻,崔士望着面前这些人,摆摆手带着自己崔家的几百护卫离开了。   这些人是从崔家跟过来的,可以说是崔士真正在灵州活动的保障。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他,现在走到哪里都要把这些带到哪里。连李都尉他们,他也是不信任了。   信件被孙鱼府用红漆烫好,又在上面插了一根不知名的羽毛。这才交给了几名斥候,让他们八百里加急给送到长安。   上一次去长安送信的赵忠等人还没有回来,这一次又派出去两批。一批是将铁勒骨的脑袋送回长安,一批就是送这马上飞信。   按照孙鱼府的说法,赵忠他们来去长安,最起码要大半个月。这其中还因为他们要一城一城的扣关,所以有些耽搁。但对于这次标注了“马上飞信”的信件来说,只需要三天就能到达长安。   对此秦泽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人已经救下来了。五点心愿值到手,截止到目前一共也有四十八点心愿值。只不过这一次算是估计是把崔士给逼到了绝路。   狗急了跳墙,鬼知道逼急了的崔士,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今也护鲁大军对灵州城虎视眈眈,城内又将相不合,可以说这个时候来逼崔士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但好歹秦泽这次算是救了几条人命,而且也终于见到了活生生的灵州城百姓。   那些百姓见自己得救了,一个个也是喜极而泣,只不过因为长时间处在重压之下,哪怕现在崔士已经离开。这些人还是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秦泽摇摇头走了上去,冲着先前那名老者说道:“这些人虽然救了过来,但是身子还是太虚了。若是不好好补充一些营养的话,估计会生一场大病,到时候怕就危险了。”   老者自然也是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众人,张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泽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担心什么,也就冲着李都尉和程处默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不要给这些百姓太多的压力。   孙鱼府倒是没有跟着下去,而且秦泽发现这些人虽然对于灵州城的将士们,有一种本能的抵触。但是对孙鱼府却是要缓和多了。   见四周的人散开,老者这才让自己的百姓把受伤的那些人给抬了回去。秦泽见他们又要钻地洞,也是脸色一变。   “老爷子不管怎么说这挖地洞,弄塌了灵州府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如今有盐矿当说辞,可若是真的追究下来,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秦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涌上来的灵州城百姓。   果然随着秦泽这么说,这些人也都是脸色一变。一张脸上好不容易积攒的希翼,也变得失望起来,心里想着原以为来了一个替自己说话的大人,却不想也是与那崔大人蛇鼠一窝。   “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者也是一脸的忌惮,望着秦泽的眼神也是有些不解。   他想不明白先前那么正义的人,怎么突然直接就换了一副嘴脸。   一边的孙鱼府也是眉头一皱,只不过因为相信秦泽的为人,这才没有说话。   秦泽见众人围了上来,看了看人群之中那些廋弱的已经不成样子的百姓,也是一声叹息说道:“你们既然做了错事,就必须要受到惩罚。从明天开始所有人给我挖盐矿,每天不挖到一百石不许停!”   “啊!官大人莫要折煞小老儿们呀!如今我这灵州城内已经是没有半点存粮。百姓们也都数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已经快要饿的走不动路,又哪里来的力气给官大人挖盐矿呀?”   老者身子佝偻着,指了指自己的肚皮,的确是空空瘪瘪的样子,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   秦泽其实一直都有点好奇,这今年虽说遭了灾,但百姓们也不至于一点吃食都没有。更何况这里还驻扎着这么多的军队,没理由会没东西吃呀。   一边的孙鱼府看出了秦泽的疑问,就俯身到秦泽耳边说道:“灵州城的粮食,都被崔别驾给收缴了上来。上一次去交换战马的一千石粮食,就是从他们手里收来的。   去年这灵州城遭受了突厥的扫荡,总共三千多人的灵州城如今人数还不到八百。其中大部分人都被突厥给掳走,连带着粮食也全被洗劫一空。   当时程都尉以及李都尉还没有在这里,灵州城只有崔别驾和两千将士。没曾想突厥一来,那崔别驾就直接弃城而逃。可怜我大唐两千将士最后尽数牺牲,却还是没有挡住突厥的铁骑。”   说到这里孙鱼府眼中明显有泪光在闪动,而秦泽也是听得一肚子火大。兵临城下将主私逃,这可是兵家的大忌。基本上已经说明是不把百姓和将士放在眼里,分明就是让他们送死。   “那为何他现在还在这灵州城耀武扬威呢?”秦泽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孙鱼府长叹一声说道:“崔家势大,到了最后此事硬是被压了下去。那崔别驾找了个理由,直接把责任推到了当初守城的将士身上。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这些百姓?”秦泽看了看那些惊恐的百姓,心里感到一阵的心疼。   “大唐与突厥的马市是不可能断掉的,灵州城里的粮食被抢。那崔别驾为了堵住这个窟窿,就直接从百姓手里收缴他们用来救命的粮食。也是从那以后,整个灵州城就变了。我大唐将士浴血杀敌,用鲜血铸就了大唐铮铮铁骨,用尸体竖起了这灵州坚城,如今却被那崔士给尽数断送。程都尉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帮助这些百姓,可是……”   孙鱼府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了,秦泽知道他的意思,这些百姓自从那以后,连自己的家门都不出,又哪里敢接受程处默的帮助。   这是一座扭曲的城市!   这是秦泽第二次有这个想法,他拍了拍孙鱼府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随后看着那些惊恐的百姓说道:“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必须给我来这里挖盐矿,若是少一个人不来,那就不要怪我秦某人翻脸不认人。每天若是挖不到一百石盐矿,那就别想有饭吃!”   秦泽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些惊恐的百姓,都是一个个开始向那名老者求饶,希望他能救救他们。   可是这名老者却是根本不理会他们,而是有些发愣地冲秦泽问道:“官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怎么?犯了错还想抵赖不成?”秦泽烟着一张脸,语气十分的冰冷。   “小老儿替灵州城的百姓谢谢官大人,谢谢官大人大仁大义救我灵州百姓。”这名老者不愧是个聪明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秦泽话里的意思。   每天一百石不挖完不给饭吃!   我的天呢?还有饭吃呀!   他敏锐地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秦泽冲他摆摆手,问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算是这灵州城目前百姓心目的城长了,也是这灵州城目前最年长的一位。   秦泽直接叫他黄老儿,对方也不见怪。反而是一张脸都笑成菊花了都,估计要是秦泽能够上去踹他两脚,他就会更加的高兴。   灵州城如今八百人不到,一百石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制盐这件事,秦泽就直接交给了孙鱼府。让他把这些人给登记起来,然后组织他们挖矿。   孙鱼府高兴的想要先给他们做饭。却被秦泽给拦住了,这些纯朴的百姓,现在可以说是惊弓之鸟,你要是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怕。要是现在白白给他们一顿饭,估计没人会吃得踏实。   所以秦泽又拿着木棍在一众百姓里逛了一圈,明确指出一天只给他们两顿饭,而且份量必须是将士们的一半。每三天可以吃顿肉粥,不过要是完成不了,那就所有人都没有饭。   末了到最后秦泽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但是不挖够五十石盐矿,还是没有饭吃。”   他这话说的黄老儿都快要哭了,二胡不说就抄起家伙就带着百姓们,一起去挖盐矿。   秦泽又从其中挑选了一些人,帮忙吴三他们碾碎盐矿以及做一些杂活。至于核心的东西,则是掌握在吴三他们十几人手上。   就这样用了不到三天,整个灵州城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最高兴的要属孙鱼府,几乎每天都要去工地上逛一圈。每次到吃饭的时候,还会跑去看看,有没有亏待这些百姓。   与此同时,赵忠他们终于从长安赶了回来,一大早的秦泽就被程怀亮给拉了起来,说陛下的赏赐下来了,要带他去听旨。 第两百零八章 重赏   燕儿山一战都过去了大半个月,其实秦泽一直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关于李二的赏赐他还真没在意,在他看来李二要是想要赏他早就给了赏赐。   李二不想过早的把他推出去,肯定不可能给什么高官,尤其是在如今局势复杂的时候。   倒是程怀亮兴致十分高昂,嘴里念念叨叨的。秦泽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就他这身份李二还能赏赐他什么?给钱?程家如今占着大唐的煤炭生意,自然不差钱。给官?他老程家还会缺这个东西?给小了看不上,给大了又不合理。所以有什么好高兴的。   宣旨的是赵忠,这家伙去了趟长安,明显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要不是程处默上去踹了他两脚,估计他都要飘上天了。   秦泽来的时候,程处默他们都已经等在这里了,甚至连崔士也出现在了这里。终究是和他有点关系,估计也是想着陛下念及他的身份,能够给点赏赐。   还好不用下跪,不过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的。赵忠站在长安方向,秦泽几人对圣旨行礼,其实也就是在对着长安施礼。   虽然被踹了两脚,但是赵忠明显还是有些得意忘形。这家伙双手打开圣旨,随后就昂首挺胸字正腔圆的开始念道:“门下,昔大唐煌煌、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灵州府折冲校尉程处默,燕儿山一战诛敌数万,大破突厥为大唐定军开业,功名远播。特赐忠武将军一职,赏银千两,绸缎百匹。”   其实忠武大将军不过是一个武散官,因为谁都知道程处默最后是要继承程老妖爵位的,所以李二也只能赏赐一些不疼不痒的东西。   同样的程家也根本不在意赏赐的是什么,而在于李二对他们的心意。只要他们程家不造反,功名利禄少不了他们。   程处默立马冲着长安方向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谢陛下恩赐!”   赵忠点点头,又继续念了起来。其实你别看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秦泽知道他根本就一个字都不认识。没把圣旨拿倒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估计还是那些门下省的大佬们,特意让这家伙背下来了圣旨。   程怀亮的赏赐比起程处默的也就差了一些,封了他一个五品的散官宁远将军。其它的赏赐自然也都是一些金银之类的,不过数量却比程处默的少了一大半。   秦泽在一旁候着,也是心里有些忐忑了。按照这个局势下去,估计到他这里也剩不下什么。   左等右等一直到赵忠宣读完程怀亮的赏赐,这才轮到秦泽。   “南定军翊摩副尉荡平流寇,明德有功,益显唐威,封泾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余如故。”   秦泽的赏赐来的异常的简单,没有说赏赐多少金银。不过只单单一个个从五品,就已经让秦泽满意了。原本只想着混个六品就可以了,没想到现在还赚到了五品。   所以这么比较起来,秦泽的赏赐要明显要丰厚多了,因为他们的赏赐除了金银之外,就是没有实权的散官。但是秦泽的这个不同,虽说公侯伯子男,男是爵位的最低等。到就凭借这个,秦泽也算是挤进了长安的勋贵圈了里。   用秦泽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自己离纨绔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一直等在一边的崔士,一直到了最后都没有等到自己的赏赐。他有些不相信地向赵忠询问,得到的却是“陛下并未提及你”的悲惨现实。   程处默他们才不管那么多,从赵忠手里接过圣旨之后。二话不说上去对着赵忠就是一顿猛踹。   实在是先前他装逼的样子,让他们很是不爽。只不过因为他手里拿着圣旨,他们也不敢下手。这会儿没了这道保命符,还不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赵忠也不反抗,对于他来说这一次长安之行值了。还能让自己的都尉大人给自己行礼,他怎么会不高兴。   分封下来了,秦泽特意找来了长安的地图。最后才在长安的西南角,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泾阳县。秦泽估算了一下,那里离长安最起码也有三四十里,基本上算得上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不过没有把他的封地划到岭南这些地方,就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为了庆祝这么大的一件好事,秦泽特意下厨给程处默他们做了一顿羊肉火锅。几个人也都是吃的不亦乐乎。   而与此同时深入奚图部落的王甫他们也在大肆庆祝,奚库俟斤亲自设宴招待了王甫他们。这对于太原商会来说,简直就是最高级别的待遇。   能够来参加这个宴会的都是奚图部落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桌案上摆着各色的肉干。烤得金黄的羊羔不停地渗出肉质,在火堆上升腾起一阵阵浓郁的烟雾。   曼妙的突厥歌姬一个个衣着暴露的围着火堆不停地跳舞,嘴里唱着王甫他们听不懂的歌。   一碗碗的酥油茶端了上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肉食。端着一碗酥油茶就喝了起来。   王甫带来的一千多瓶酥油茶已经全部卖光了,换来的是一大堆的羊皮肉干和各种碎银子。   突厥如今正在遭受灾害,大量的牛羊被饿死。所以这羊皮他们自然是不少,这东西对于他都来说根本就不值钱。但是对于王甫来说,这东西要是卖到长安去,其中利润可是直接翻了数十倍。   王甫和突厥人谈好的价钱是,一瓶酥油茶换二十张羊皮或者四张牛皮。用二两碎银子也可以换,实在不行也可以用牛羊肉干来交换。   这对于这些突厥人来说,不论是羊皮还是肉干,他们都不缺。当然这是针对这些达官贵人,那些普通的牧民,依旧是食不果腹。   那么一瓶酥油茶的成本是多少呢?   满打满算撑死五十文,而二十张羊皮或者四张牛皮,在长安则能够卖到两千文。这其中直接翻了四十倍。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突厥人还以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一个个直夸王甫他们仗义,比那些胡商痛快多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动物的毛皮。   只不过酥油茶并不是王甫他们最终的生意,他们真正想要卖的其实是茶叶和瓷器以及丝绸。因为让他们来加工酥油茶,其实还是有些麻烦。   最后王甫直接将酥油茶的制作方法给告诉了奚库俟斤,此举立马就获得了对方的好感。当下二话不说就直接设宴,说要款待自己的商人朋友。   还别说突厥的马奶酒还的确够劲,喝到最后王甫也是喝得醉醺醺的。就连以海量著称的奚库,此时喝得大醉。   王甫强撑着凑到了奚库俟斤的身边,搂着他两个人就如同兄弟一般。   王甫给了一边一名自己请来充当翻译的人一个眼色,让他跟着凑过来。这人是王甫花重金从突厥手里买来的,这家伙以前也是唐人,只不过最后自己逃到了突厥,人倒是聪明,所以也掌握了两地的语言。   这次来参加奚库的宴会,拉近关系是其一,其二则是想要打探一下也护鲁的消息。   上次奚山一战的时候,三千突厥铁骑出现的毫无征兆,甚至连铁勒骨他们是如何到达奚山的,秦泽他们也不知道。   要知道这些天程处默他们几乎要翻遍奚山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也护鲁的大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硬是没有看到半点踪迹。   这太不正常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也护鲁打算从突厥内部行军,然后再慢慢靠近灵州。这样一来虽然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但从隐蔽性上来说,却是好上太多。   所以眼下想要知道对方的踪迹,就必须要进入突厥内部。而王甫正好是不二人选。   周城从帐篷外走近,向王甫点点头示意周围没有别人存在。   王甫拉着那名翻译凑到了奚库俟斤耳边,让他开始试探。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半夜,参加宴会的达官贵人们,也都已经离开。奚库俟斤对王甫根本没有防备,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奚库俟斤,还在搂着王甫不停地劝酒。   王甫一面假装喝酒,一面也开始打探也护鲁的消息。   当然王甫是不会傻到直接问,而是先提起几天前马市的交易。这才一点点将奚库俟斤向也护鲁引去。   “那狗日的也护鲁差点就把我奚库给留在了奚山,要不是他们逼迫我奚图一部,我们奚图部落如今也不会没有强壮的儿郎,怎么会没有人能够赔你喝酒呢……”   奚库俟斤喋喋不休,大致上就是说也护鲁将他们部落的男丁全部给征调了过去。   王甫也不急就顺着他的话,一起大骂也护鲁。到最后两个人骂到了兴头上,奚库俟斤直接把自己的鞋子脱了,带在自己头上,然后装作是也护鲁的样子,对着王甫大呼小叫。   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没有丝毫意外的奚库俟斤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和秦泽想的一样,也护鲁如今正在灵州附近的突厥部落大肆征兵。同时也是绕进了突厥的内部,按照奚库俟斤的话,现在应该在丘舒尔山一带。   那里是什么地方王甫自然是不知道,不过却是知道按照突厥的行军速度,想要绕到灵州城估计也要大半个月。   看似灵州城有了喘息的时间,却透露出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也护鲁是真的打算攻破灵州城!他的军队人数正在不断增加,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两百零九章 大战在即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宿醉之后王甫整个人还有点不清醒,突厥的羊奶酒虽然喝起来很醇厚。可是真的喝醉的之后,才发现还是这么的难受,尤其是他的肚子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也是昨天晚上为了套出更多的话,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收不住。没办法为了避免奚库俟斤怀疑到他,所以王甫也必须要跟着喝醉。   一大早王甫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帐篷之中。周城他们正在捆扎从奚图部落换来的货物。   看得出来这些心大的突厥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依旧是和王甫称兄道弟的。   喝了奚库俟斤让人送来的羊奶,王甫他们就打算离开了。和奚库俟斤道别,谈好了马上运来茶叶这些东西,来让奚库俟斤他们自己酿造酥油茶。一行人就很快向着灵州城进发,他们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去。   可是就在一行人马上要出突厥领地的时候,负责在一旁警戒的斥候,却是突然亮出了红色旗子。   周城眉头一皱,立马叫停了众人,随后就带着众人躲进了一边山坡的底端。   是一批突厥的骑兵,看样子大约有二三十人之多。这些人都是穿着青黑色的铠甲,周城一眼就认出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属于突厥铁骑中的骑兵。   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周城几人也只能静静地躲在一旁。   这支突然冒出来的骑兵,让周城他们都是紧张了起来。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很快地就离开了这里。   这一下周城他们也不敢再耽搁,直接就带着众人开始往灵州城方向飞奔。一路上像这样的骑兵队伍,他们足足遇到了三批。   甚至在最后一次的时候,还看到这些骑兵身后跟着很多没有穿铠甲的突厥人,也是骑在马后跟着那些人身后,想必就是奚库嘴里那些被征调的兵力。   这些人押送着大量的粮草,正在向着丘舒尔山方向靠近。   突厥是下定了决心,谁都看得出来也护鲁正在各个部落里面征兵,以及准备大战的粮草。   突利上个月入长安请求入朝,李二没有允许,所以现在边关的局势变得极其的复杂。   一方面突利想要摆脱颉利的控制,但另一方面颉利却在不停架空他的权力。颉利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不停地抽调突利辖下部落的兵力,以及大量的粮草。   但其实秦泽知道这场战是打不起来的,哪怕颉利再看不惯突利,可突利依旧是他的亲侄儿。甚至就血统上来说,突利比颉利更适合天可汗,因为颉利的天可汗就是从突利手里夺来的。   颉利以为通过这种方法,就能恐吓住突利,让他乖乖臣服自己,却不知道这样只会加剧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周城一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灵州。来不及歇息。周城就立马去了中军帐。   而此时程处默他们还是一筹莫展,也护鲁的大军突然消失,这让他们很是不安。   灵州城里目前总共有一万两千人,都是要听从崔士的命令。但是现在那家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这样一来程处默他们的行动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度,在洛州、幽州、并州、荆州、灵州设立五个都督府。像如今灵州都督府最高长官就是李道宗,然后其下就是灵州别驾崔士。   如今李都督带兵去了阴山,所以这灵州城里的程处默他们都是要听从崔士的命令,虽然谁都知道崔士没有什么真本事,但毕竟官职摆在那里。   都督之下是别驾,别驾之后就是司马,如今灵州城里就有一个董司马,只不过和崔士是蛇鼠一窝。而灵州都督府还有一万人马驻扎在灵州和阴山之间,负责调度他们就是另一名赵司马。   “李都督让我等驻扎灵州城,护佑此地太平,保证大军后撤之路。并让我等听从崔别驾号令,可如今他闭门不出,实在让我等不知如何是好。”李都尉也是一脸愁容,崔士只是让他们守在灵州城,其余的则是什么也没有说。   几人皆是默不作声,秦泽也是坐在一边,他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因为他知道如今突厥的攻城能力,早就不是之前可以相比的。一旦突厥出动牙军,那么就凭灵州城这点人,根本就是拦不住。   也正在这个时候,外面通报说是周城求见。周城进入突厥奚图的事情,只有程处默他们知道。如今见他求见,想必也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没有避嫌程处默直接就让人将周城放了进来,当今局势之下他们只能抱成一团。   周城带来的消息很及时,也护鲁大军正在大肆征兵,并且正驻扎在丘舒尔山一带。   丘舒尔山位于奚图部落的右后方,是颉利和突利势力交接的地方。从那里到灵州城最慢也只需要十天时间,加上也护鲁征兵调粮的时间,怕是也用不到半个月。   “此事怕是有什么疏漏,丘舒尔山离我灵州城虽然只要十天时间,可是离我们驻扎在灵州城和阴山之间赵司马他们却只有一天时间。”一旁的孙鱼府惊呼一声说道。   立马从桌案上拿起地图,然后拿给众人来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当初为了保证李道宗四万人马的后方安全。专门派了一万人驻扎在灵州,一万人就驻扎在丘舒尔山的北面。如今看也护鲁样子,明显是针对赵司马他们。   可虽然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可是这样下来就更加让程处默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秦泽也是十分疑惑,按照他的想法就算也护鲁的大军攻破了赵司马的队伍,对于李道宗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大影响。因为只要灵州城还在,唐军的援兵就不会停。   也护鲁不会傻到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秦泽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声东击西,明里是对赵司马他们虎视眈眈,实则是想要拿下灵州?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当然秦泽不会蠢到自信是自己上次奚山剿灭铁勒骨,以及全歼也护鲁三千铁骑,让也护鲁产生了恐惧,从而放弃进攻灵州。   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就凭借自己这点本事,是不可能让号称突厥不败战神的也护鲁恐惧的。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灵州并没有变得安全。   “眼下也护鲁大将军深入突厥内部,我方斥候根本无法进入。实在是不知对方到底是作何想法?赵司马一万人马就驻扎在丘舒尔山,那里的局势要远比灵州城复杂太多。西面就是西突厥铁勒诸部,东面就是东突厥哥舒诸部。如今颉利对薛延陀虎视眈眈,大军一旦压进。此条战线必然崩溃,李都督的四万大军,就必须与颉利开战。到时候怕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秦泽是愈发的看不透孙鱼府了,这家伙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下了战场之后却又是一个合格的军师,三言两语就将一切利害给说了个清楚。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屈才了。   “不如我等先派人知会赵司马一声,同时也是将消息告知崔别驾,看他有何打算吧。”李都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秦泽却是慢悠悠举起手道:“诸位切听我一言。”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了过去,要知道如今的秦泽在众人心目中还是有些份量的。不论是燕儿山一战,还是奚山一战,秦泽的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大杀器,更是让突厥士兵望而生畏,唐军肃然起敬。   所以虽然他看起来极其的年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秦泽见众人将目光望了过来,于是就开口说道:“也护鲁大军虽然逼近丘舒尔山一带,但我灵州城也并没有安全。对于突厥来说攻下赵司马的军队,顶多会让都督大人陷入困战,但若是攻下灵州城,那么都督大人就必须死战。   依我看来也护鲁很有可能会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赵司马大军,一句就是进攻我灵州城,这样我等就没有办法相互支援。   因此灵州城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知道诸位都认为突厥攻不破灵州城。的确突厥铁骑来去如风,大唐城池坚固如铁。但那是以前了,颉利如今手下有一只牙军的军队正在展露他们的獠牙,如果他们出现在这里,灵州城怕是也没那么坚固了。”   秦泽之所以这么坚信牙军的厉害,就是因为他记得关于这个牙军的记载。   “铁衣护身,以攻城之利器,大破唐军之城池,百姓将士无一幸免。”   这是秦泽第二次提起这个牙军了,程处默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秦泽看穿了众人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道:“不如自明日起,这灵州城周围防御的就由我来布署。如何?”   “自是如此。”   程处默他们当然不会反驳,他们就是怕秦泽突然提出来要指挥军队。现在只是布署防御,自然是没有什么。   留给秦泽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加快步伐。好在这一次王甫从奚图哪里带回来的大量的毛皮,这样一来秦泽就有了制作空中部队的基础。   那才是秦泽仰仗的存在,试想一下突厥兵临城下,而后数百唐军迎风而起。   那种场面定然十分壮观! 第两百一十章 再探敌情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王甫从奚图部落那里换来了大量的牛皮羊皮,算是起了大用途。这东西用来制作热气球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东西终究是属于太原商会,和秦泽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所以秦泽自己也只能拿钱去换,好在程处默他们不差钱。   三百多张牛皮,应该能够制作出来三四十个热气球。秦泽已经把所有的工艺都教给了那些大匠,因为时间有些紧,就连柳兰蔻她们也被叫过去打一下下手。   南定军又回到了秦泽的手上,甚至程处默和李都尉他们也都是各派了两百人让秦泽来调遣。这样下来秦泽手里就有一千两百多人,而秦泽交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不停地挖洞。   按照秦泽的想法,只要能够拖长突厥士兵到达城墙前的时间,那么火药弹就能消耗大量的突厥士兵。   现在不论是火油还是火药的原料,都开始源源不断从各个地方运送过来。这东西秦泽没有让王甫他们再碰,不论是火油还是火药的原料,这东西太原商会都碰不得。   虽然碰不得但是借用他们建立的商道还是可以的,而这样一来运送物资的时间就大大缩短。秦泽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来一点点提高太原商会的地位。直到有一天,能够成为和长安商会抗衡的存在。   实在是随行的大匠太少,否则秦泽还打算研究一些火炮。但目前来看,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在火药和热气球上。   灵州城城墙高十丈,是结实的夯土墙,听说这东西制作的时候加入了糯米水之类的,所以异常坚固。风吹雨淋,能够伫立千年不倒。   而且在这种冷兵器时代,根本就不可能打穿这道城墙。哪怕是大唐现在的投石机,面对厚重的城墙,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在如今的攻城战中,用的最多的就是登云梯以及攻城车。只要攻破了城门,或者城墙失守,那么灵州城也就会彻底失守。针对这个秦泽也只能在每个城门方向,布置大量的弓弩,以及滚木这些东西。   至于投石机这东西灵州城里也有几架,但都有些破旧。因为这东西需要人力来催动,而且还需要大量的石块,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怎么使用。   但秦泽却看到了它的价值,用来投掷石块,的确笨重而且威力还比不上弓箭,但是对于火药弹来说就不同了。   有了这个东西,秦泽就有把握把火药弹的攻击范围扩大到五百步。   秦泽将这些投石机在东城门和北城门各安放了三架,余下的南城门和西城门也只放了两架。这也是因为对于灵州城来说,南城门和西城门外地势复杂,不利于骑兵冲锋。而且因为那边地势较低,所以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不会选择从那里攻城。   但什么事都要有万全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知道也护鲁会不会反其道而行。   城门上有了投石机,接下来就是要将突厥士兵冲锋的速度给减慢。秦泽还是用上次奚山的做法,让人在灵州城的外围挖了大量的地洞。   直接就围了灵州城一圈,尤其是东城门和北城门,秦泽更是准备挖出了三道地洞。每一道地洞里面都藏着大量的火药,只要突厥士兵进入地洞范围,就炸开这些地洞。   而那些挖出来的土,秦泽让他们在灵州城外,堆出来两道土墙来。土墙不用太高,大约有一人多高就可以了,但却必须够宽。这样哪怕突厥人冲进了灵州城下,借助这些土墙,也能继续向突厥的阵营里丢入火药弹。   秦泽的这个打法,已经完全是为了火药设计的。只要土墙不破,躲在里面的人就不会受到弓箭的伤害。   而哪怕第一道土墙被攻破,他们也可以退到第二道土墙之后。在第二道土墙之后,还挖有逃生的地洞。如果到最后第二道土墙也被攻破的话,那么将士们也能顺着地道逃回灵州城。   不得不说这时候灵州城的百姓还是有些帮助的,黄老儿亲自带着秦泽走遍了他们挖出来的地洞。   哪怕是秦泽也是吃惊不已,因为他们不仅把灵州城的各个地方给连接了起来,甚至还直接挖到了灵州城城外十里的地方。   这是这些百姓的逃生的通道,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硬生生地给挖出了数十道这样的通道。   这些错综复杂的通道,都隐藏的极深。而有了这些通道,哪怕到最后也护鲁的大军围住灵州城,秦泽他们也不怕物资运送不进来。   秦泽在这边指挥着众人挖地洞,那边的程处默他们已经开始往四周派出斥候,去打探也护鲁大军的消息。   至于崔士这些天倒也是老实多了,竟然没有干预程处默他们的行动。   灵州城的防线进行的如火如荼,太原商会的人也已经进入了灵州城。大战在即,再留在外面可就是十分危险了。   王甫看起来很高兴,因为这一次他们太原商会赌对了。不仅从突厥手里换来了大量的牛羊皮,而且转眼就又卖给了程处默他们。这样算下来他们连运送到长安的路费都省下来了。   秦泽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那几位商贾整理货物。他正打算给奚图部落带去一些茶叶瓷器丝绸之类的东西。   “少璞你且先过来。”   少璞是王甫的字,因为秦泽和王雨曦的关系,所以叫他一声少璞,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秦泽拉着王甫走到了一边,王甫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秦泽的身边,竟然没有看到二虎的身影。反而是周城跟在他的身边。   “不用找了,他去找他师傅了。”   秦泽说着,就拉着王甫坐在地上,周城很快就端来了桌案,给两人给倒上了茶水。   “二虎走了?”王甫也是知道二虎和秦泽二人,并不是简直的主仆关系,所以现在听秦泽这么说,也是好奇地问道。   秦泽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无常先生已经快有十天时间没有回来了,我怕出什么事情,就让他去找了。”   王甫微微一愣,他和无常也没见过几面,只是听秦泽说过这个人。眼下见秦泽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知道秦泽是有事找自己,王甫就直接开口说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次去奚图部落,你就不要去了。”秦泽缓缓说道。   “不行。”   和秦泽想的一样,王甫直接就一口回绝了。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获得了奚库俟斤的信任,若是就这么食言,那我太原商会以后又该如何与突厥打交道?”   “不是不让你们去,而是不让你去。”秦泽按住王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如今边关局势动荡,我实在不希望你以身犯险。而且这一次我打算让周城代替你,走一趟突厥。”   太原商会和奚图部落的生意自然要做,这倒不是秦泽贪图这些钱财。而是他们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获得也护鲁大军的消息。   但这件事太危险了,若是有个好歹,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秦泽又怎么放心让王甫走这一趟。   可是王甫的决心出乎了秦泽的意料,他听了秦泽的话,皱眉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坚定地说道:“我们与奚图部落建立的关系,本身就维系在我与奚库俟斤二人身上。此次若是我不前去,定然会引来他们怀疑。再说了此次随你走这灵州一道,我自然也已有心理打算。   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这趟交易我是定然要去的。我听说你已经被陛下封了爵位,虽然不知道你的志向到底在那里。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毕生的梦想就是将太原商会,发展到能够和长安商会抗衡的地步。所以哪怕你拦着我,我也会自己跟上去。天将降大任于……”   “打住,打住!”秦泽一听王甫又要卖弄自己的文学。连忙就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无奈的说道:“你志向远大,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你万事小心。遇到什么事千万莫要逞能,多听周城的话……”   “你还没有娶我姐过门,怎么就兴起说教我来了。”王甫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地冲着秦泽说道。   其实说起来两个人的岁数,还真的差不多。但秦泽因为两世为人,所以不自觉地就把王甫当做是一个孩子看待。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突然反应过来。   “长兄为夫,我怎么也算你半个长兄……”   “半半个……”   王甫出声,纠正了秦泽的错误。   秦泽撇撇嘴,也懒得和他瞎扯,这家伙骨子里和秦泽一样,都是没个正经。否则当初也不会和二虎躲在庭院门前,调戏那些过往的良家妇女。   只不过一来到了边关,两个人都是瞬间隐藏起来了这份玩世不恭。   “这一次我会让周城他们另外带一些东西进去,你千万不要过问。之前那个突厥的翻译,千万莫要再用,此次我让孙参军随你们前去。”   王甫摆摆手,瞅了瞅周城。   秦泽也是跟着转过头看向了周城,不明白王甫这是什么意思。   “人已经除掉了。”周城淡淡地说了几个字。   秦泽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单单凭借茶叶这些东西,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的。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就必须要能够拿出让也护鲁心动的东西。   而如今在这灵州城,就正好有这个东西。 第两百一十一章 士大夫的报复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如果说之前的灵州城有什么是突厥能够看得上的,除了壮丁,也就只剩下贫瘠的粮食。   可如今的灵州城不同了,食盐从这里源源不断的产出。在李二的旨意传达下来之前,这些食盐的数量还不是秦泽他们在掌握。   大唐缺少食盐,突厥自然更是缺少。尤其是如今突厥内部大量牲畜死亡,在没有制冷技术的如今,腌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共六石食盐,是这些天灵州城百姓的所有成果。清一色上好的青盐,白花花的直晃人眼。   负责与突厥进行食盐交易的自然是周城,为了以保万一,孙鱼府亲自压阵充当翻译。   有孙鱼府在秦泽就放心多了,不论是谋略还是胆识,他都十分过人。可以说有了他的参与,周城他们这一次应该会轻松不少。   送走了孙鱼府他们,秦泽就顺便来到了城外挖地洞的地方。为了防止被突厥斥候发现,所有挖地洞的人必须长时间待在地面之下。而为了保证氧气的通畅,挖地洞的人会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圆形的通风孔。   秦泽主要就是根据这些通风孔的排布,来查看地洞挖的方向有没有出错。   与此同时在地面之上,源源不断的黄土从灵州城里运出,大量的将士们在这里夯土墙。没有那么多的糯米水,秦泽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中混入大量的黏土。虽然比不上坚固的城墙,但用来阻挡片刻还是可以的。   二虎不在,周城也不在,一时之间秦泽身边倒是没有人跟着。所有人都在忙碌,秦泽就这么一路跟着通风孔来检查,却没有发现已经越走越远。   就在秦泽顺着通风孔来到南城门的时候,眼前却是出现了一个人影。秦泽一声惊呼想要逃走,却忽然感到一道烟雾向自己扑来。   眼前一黑秦泽就没有了知觉,而那个迷晕秦泽的人,也是立马将他给夹在肋下,然后开始飞奔。   这是一名中年汉子,穿着一身很奇怪的青色斗篷。整张脸也隐藏在斗篷之中,他迷晕秦泽之后就带着他向南面奔去。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肋下的秦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正握着一把弯臂刀向他捅来。   来不及反应,那汉子一个转身将秦泽给扔了出去,这才险险躲开了秦泽的攻击。   那汉子手上力道极大,秦泽只感到眼前一阵天翻地覆。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又看到那名汉子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又是撒出了一道烟雾。同时又是一把将秦泽给接住,然后夹在肋下继续飞奔。   对于秦泽来说是没有晕眩这个说法的,只要他一昏迷就会立马进入系统构造的空间之中。而自从上一次秦泽在里面拉着系统要谈心之后,他就被彻底拉黑了。   换句话来说,只要秦泽一晕倒,就会自动进入那个空间。然后……   然后系统会直接一脚将他踹出来。   于是……   他就又醒了。   手里的弯臂刀已经被汉子给夺走了,所以秦泽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上去就是一口。   “嗯。”   汉子一声闷哼,低头一脸见鬼的看他一眼秦泽。然后一咬牙又是一把烟雾扔了过来。   于是……   两息过后,秦泽又是一嘴啃在了对方的肋骨之上。   “你小子属狗的呀!”汉子低吼一声,止住了身子,一把将秦泽给扔到了地上。   “呸!”   秦泽吐了两口唾沫,这才开始打量对方。   这人穿着斗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长相。只是看衣服的面料不像是寻常人家可以使用的。而且先前被那人夹在身下时,秦泽也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那里面有一股很淡的麝香味道,这东西可是寻常人可以接触到的。所以秦泽当下就可以断定来人必定不是寻常的江湖好汉,而如今在这灵州城和秦泽有仇的,又是达官贵人的,貌似除了崔士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阁下是崔家的人?”秦泽擦擦嘴,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名汉子明显一愣,不过还是佯装镇定说道:“什么崔家,某从来没听说过。”   “切!”秦泽撇撇嘴,轻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还以为崔大人这些天躲在府中能够想出什么高计来,原来到最后却是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当真是对得起他崔家的脸面。”   “你~”那名汉子明显是忍不下去了,指着秦泽就要反驳。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要取了性命的,又何必再多说什么。   当下也是不给秦泽时间,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他放乖了,没有再向秦泽扔那个奇怪的东西,而是把他手脚束缚住,这才开始往西面飞奔。   足足飞奔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那汉子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有些狐疑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也是没有想到就跑了这么一会,竟然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将秦泽扔到地上,汉子就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想要结果了秦泽。   “我说你家老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样谋害与我,就不怕陛下追究下来吗?”秦泽看着那人,依旧是一脸的随意。和汉子不同,他可是轻松的很。   “秦公子放心,某可以保证没有人能够找到你的尸首。”汉子说着话,向着秦泽欺近了几步。   “秦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崔家已经被公子逼上了绝路。此次老爷所作所为的确不是士大夫所行,所以老爷来的时候交待过,要某给秦公子一个全尸。”   “哼,都要动刀子了,还要这样假仁义,崔家脸皮当真不值钱?”秦泽对这种立牌坊的做法十分的不屑。瞅了一眼逼近的汉子,秦泽又伸出手打断了对方,道:“既然我又跑不掉了,就让我死得明白,也好做一个糊涂鬼。我倒是对你家老爷如何推辞嫌疑十分的好奇。”   崔家和秦泽有过节,不管怎么说他突然死在灵州,那崔士就逃脱不了干系。再怎么说如今自己也已经封了爵位,也不是之中那种任人宰割的地步。   听了秦泽的话,那汉子却是长叹一声,转头望向了灵州城,喃喃自语地说道:“秦公子黄泉路上不会孤单,我崔家二爷会随公子一起上路的。”   “你们是要让崔二爷来做替罪羔羊!”秦泽也是听了明白,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此时灵州城内,程处默他们也已经发现秦泽不见了踪迹。原先还以为是在什么地方布署防御,可到最后找遍了整个灵州城,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这就有些不对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别驾府内却是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只能听见有人不停敲着锣鼓,大声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却是那别驾府后院起了火,这下程处默他们哪里还敢耽搁,都是向着别驾府跑去?却不想刚赶到崔家后院,就看到在一间熊熊燃烧的房屋里,崔家二爷正拿着火把站在其中。   这些天明显有些衰老的崔士,正在苦口婆心地向着里面的崔二爷劝阻,希望他们走出来。   “三哥,某已经没了退路。那秦家小子欺人太甚,辱我崔家脸面。崔某自知愧对祖上门楣,不求家主能够宽恕于我。今日我崔某在此宣布,自即日起自行逐出崔家。三哥,我好恨呀,我好恨呀。”   崔二爷已经完全变得疯癫起来,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些能够成为巡察使的原因是什么了。从他被秦泽塞进猪笼的那一刻起,崔家就已经当他是一个死人了。   他必须要死,现如今整个长安的人都在看他崔家的笑话。他们是士大夫,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除了以死明志,他没有别的退路。   崔纶的命令就像是压垮崔二爷的最后一根稻草,从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就知道崔家已经放弃他了。   他好恨,可是已经没有了退路。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死了,这一切都会结束。杀死秦泽的罪名他自己来承担,一命换一命这是他们士大夫的规矩,哪怕他李二也无话可说。   “哈哈,秦家小子,崔某来陪你了。”崔二爷说完这句话,直接一头扑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崔士哭到几乎晕厥,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到此事不对。   “崔别驾,不知我那秦兄弟如今可在何处?”程处默皱着眉向着崔士问道。   崔士却根本不理会程处默,直接嚎啕两嗓子,就这么晕了过去。一边的董司马,也是长叹一声,将一封血书递给了程处默。   血书是崔二爷所写,这是死谏。里面的内容程处默只看了一眼,就几乎要暴走。   他又不是一个傻子,还能看不出崔家这一手是为了什么。   “跟我走!”程处默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带着一干府兵,就离开了别驾府。而后向着灵州城的秦泽消失的方向赶去。   他只能希望自己还能来得及,可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崔家能够做到这一步,甚至牺牲了崔二爷,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而此时的秦泽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是不由地啧啧舌。都说士大夫为了脸面,宁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甚至可以剖开自己的肚皮。   今日看到崔二爷以死护佑崔家门楣,也是让秦泽大开眼界。   只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秦泽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汉子,也是没好气的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自以为是。不过帮我除掉一个崔二爷,还真是不错。作为对你的奖励,我可以格外告诉你两句话。”   秦泽站起身向着汉子走去,脸上却已经是一片冰霜。 第两百一十二章 坏人死于话多   那汉子突然见秦泽这般模样,也是心里一惊。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长剑,却是发现自己浑身发软。   “你!”汉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泽,身子却是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秦泽嘿嘿冷笑两声就来到了汉子面前,从对方手里找到自己的弯臂刀。看着对方那一脸惊恐的表情,秦泽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很抱歉崔二爷白白做了替死鬼,我那可怜的二爷怕是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死得其所吧?”   秦泽一脸的怜悯,他其实一直都搞不懂这些士大夫的所作所为。竟然能够想出来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当真是有够奇葩的。   如果这件事放到秦泽身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如此威胁到自己的存在。那么还管他什么脸皮,直接暗地里捅刀子就可以了。可崔家偏偏一方面想要除掉秦泽这个祸害,一方面却又想要保全自己的脸面。   不用想秦泽也知道这件事传到长安会如何,士大夫们一定会唾弃崔二爷。可那又如何?就像崔家想的那样,一命换一命十分公道。   除了骂几句娘,秦泽此时也找不到其它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地上汉子鼻息越来越重,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秦泽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奉劝泥第二句话,那就是你知不知道坏人死于话多?”   他就搞不明白了,都要向自己动刀子了。却偏偏一脸假仁假义地要给自己留个全尸,其实若是汉子第一时间就动手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估计就是秦泽了。   汉子的瞳孔在放大,脸色也变得铁青。秦泽手指夹着一根发黑的的银针,再次对着汉子的太阳穴狠狠扎了下去。   这是二虎临走之时给秦泽留下的,他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毒素。只是听二虎说只要刺入人的身体,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对方就会身体发软,失去行动能力。   可是这名汉子却足足坚持了一倍的时间,可惜他话还是太多。   将手里的银针扔掉,秦泽拍拍手就准备返回灵州城。却不想这刚一转身,就又看见一人站在自己身后。   “不好!”秦泽暗叫一声,就想要沟通系统来逃命。   却不想刚准备呼唤系统,就看到面前这人手里突然多了一枚古青色的铜钱。   也不知为什么,在对方拿出铜钱之后,秦泽的一双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东西。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后手指轻轻一动。铜钱就被他给抛飞了起来,说是一枚铜钱,上面的花纹却和铜钱完全不同,而且这东西在旋转的时候,竟然会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也就是在此时,秦泽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东西全部一分为二,随后二又变成四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世界在高速旋转一般。这不是眩晕,而是一种迷离的状态。   铜钱很快落了下来,那人葱白一般的手,又将铜钱给抓回了手里。   四周起了一股风,轻轻一推,就直接将秦泽给推倒,然后一头扎进了对方怀里。   如果秦泽能够看到对方长相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对方眉宇之间竟然和自己有几分想像,却不是那帝癸宫的墨轩,还会是谁。   墨轩将秦泽放倒之后,就立马带着他向东一折,随后几个腾移之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速度极快,简直已经不是人的速度。几乎每跳动一下,就足足有数丈的距离,这让秦泽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秦泽现在很难受,因为整个世界还在高速旋转。偏偏自己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要联系系统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也是一团浆糊。就像是失去知觉的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墨轩带着秦泽向东飞奔了又是小半个时辰,却已经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山谷,树林茂密杂草丛生。阳光也无法透入其中,只能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墨轩却如同灵猿一般,一只手提着秦泽,另一只手就在树上飞跃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在树林之间穿梭了片刻之后,墨轩就带着秦泽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里的树木已经全部被人清空,地面也被平整。这是一片大约百丈的空地,四周依旧是密林遮盖。   诡异的是空地之上,却是层层叠叠的各色藤蔓,在天空上交织起一张巨大的藤蔓。只留下正中间一个一丈大小的圆洞,让阳光直射而下。   而在圆洞的下方,则是用木材搭建了一个大约有一丈多高的平台。更诡异的是,在平台的正中间,静静放着一个巨大的圆球。   圆球也是用木头制作而成,足足有半丈大小。上面雕刻着各种奇怪的花纹,以及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奇形异兽。   天空之上投射的阳光正好打在这个巨大的圆球之上,只看见上面的飞禽走兽如同活了一般,在光柱之中咆哮嘶吼   如果能够从高空俯视而下的话,就一定会发现这圆球和上空的空洞,就如同是一只眼睛一般。   在荒无人烟暗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东西,着实让人有这惊叹。   墨轩一出现,立马就有数名身穿青色斗篷的人从密林之中钻出。   “准备鉴天仪式。”墨轩冲着那几位青衣人说道。   对方点头应是,随后就将秦泽给带到了平台之上。   直到这个时候秦泽才觉得世界不在旋转,他悠悠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之上那个巨大的圆洞。   可是细看之下,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标准的圆形,倒更像是一个椭圆。   “你醒了。”身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秦泽顿时就是一喜,连忙抬头望去。   当下就看到平台的另一边,无常正带着二虎和莽牛坐在那里,不对不是坐在那里,更像是跌坐在那里。   秦泽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怎么今天的事这么蹊跷。按理说崔家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场面,否则也不会让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话唠来杀自己。   排除了是崔家的可能,秦泽立马就想起了无常先前说的帝癸宫。他眯着眼,脸色发寒地冲无常问道:“你没事吧?”   无常的脸色很苍白,甚至可以说全身没有一丝的血色。另一边的二虎和莽牛,更是直接晕眩在地上。   无常强撑着冲秦泽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死不了。”   “中了我帝癸宫的离煞,还能若无其事,玉面狐狸果真非比寻常。”一旁的墨轩此时也走了上来搭话道。   “狐狸?狐狸精?女的?”秦泽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看向无常的眼神也是有些怪异。   “你想死!”无常咬着牙,恶狠狠地冲着秦泽说道。   “不,不”秦泽连忙伸出手,讪笑两声解释道:“不是有意的,存心的,存心的。”当然这后半句只能在心里嘀咕。   “秦公子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墨轩来到近前,显然对秦泽这淡然的样子有些好奇。   秦泽撇撇嘴,转过头看向了墨轩。原本还淡然的脸上,顿时就流露出一脸的惊骇。他腾地从地上跳起,指着墨轩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和我如此之像?”   一直以来秦泽都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八成是系统制造出来的。直到现在看到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秦泽才意识到自己会不会不是系统凭空捏造的。   很快在秦泽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了一条完整的剧情,自己原本也是帝癸宫一员,只不过最后被系统给偷走。如今自己的兄弟回来找自己,马上就要上演一番感人泣下的故事。   可事实是   “你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回答的是无常。   这个回答让原本打算酝酿情绪的秦泽,顿时就彻底崩塌。他看向一边的墨轩,对方也是点点头道:“你我二人并无任何关系。”   “我去!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撞衫什么的我能忍,可这撞脸又是几个意思?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秦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回答此问题需要支付十点心愿值。”系统的回答十分干脆,干脆到秦泽直接放弃放弃。从系统嘴里是套不出话的,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周扒皮。   秦泽耸耸肩,也懒得追究。反而是转过身看向墨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道:“啧啧,你就是墨轩?”   秦泽站在高台之上,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秦泽才是主事人。   “秦公子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墨轩没有回答秦泽的话,而是又问了秦泽一句。   从始至终墨轩都给秦泽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尤其是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更是秦泽感到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们可能对自己下手吗?秦泽又不是个傻子。他慢慢蹲下身下,看着墨轩有些戏谑道:“若是想要杀我,还用费如此功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仙域来的吧?”   “秦公子果然聪明。”墨轩依旧带笑,哪怕被秦泽说破,也没有丝毫的异样。   “既然是为了仙域的事,你舍得杀我吗?”   秦泽摆摆手,就要找下去的路,可是却被墨轩给直接拦住。   “帝癸宫寻找仙域千年之久,才等到秦公子,自然不会伤害秦公子。但还是要麻烦秦公子配合一下,也好让我等验证正身。”   说完不动秦泽反应,墨轩手中又出现了那个诡异的古青色铜钱。而后秦泽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就跌倒在平台之上。   “你妹”秦泽只吐出了这两个字,虽然就再也说不出话。   将秦泽放到之后,墨轩脚下一个轻点,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平台之上。他将秦泽扶起,然后移到了那个巨大的圆球上方。   “开始鉴天仪式!”   墨轩冲着身后命令一句,随后直接松开了秦泽,整个人就跳下了平台。 第两百一十三章 帝癸仙域   说来也怪,墨轩松开了秦泽之后,他竟然并没有如同想象的那般跌倒在地上,而是稳稳地悬浮在圆球之上。   与此同时,从一旁的密林之中涌出了一二十个身穿青色斗篷的人,齐刷刷地围在了平台的四周。   墨轩单手高举,手指之间依旧夹着那枚诡异的铜钱。他的表情肃穆,先前的笑容也是一扫而空。   二十多个青衣人开始围着平台旋转,他们脚下踏着奇怪的步伐,嘴里不停地念着含糊不清的神辞。   “帝癸仙,域外境。长生入此门,飘然天上仙。西岳昆仑山,霓裳曳广带。邀我登云台,飘拂升天行。月明清露冷,八极迥无尘。深树幽禽宿,源头水溜汾。斋飞萤光散影”   如同萨满教的喀木神使一般,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围绕着平台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这个昏暗的地方,这声音就像是被困在这里的幽灵,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四处流窜   “请香!”   一旁原本肃穆的墨轩突然低吼一声,顿时就从围着平台的青衣人中走出了几名。手里捧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长香,这香看上去和平常在寺庙之中所见并无不同。   但诡异之处就在于,这香的颜色赫然是让人心悸的血红色。上面同样也是雕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各种猛兽就如同染上了鲜血一般,变得愈发的狰狞。   那几名青衣人捧着长香也是围着平台开始倒着旋转,足足转了十二圈之后,才立在了平台的正前方。   待几人站定,墨轩猛然一动,夹住那枚诡异铜钱的手指骤然发力。只听见一声刺耳的破空声,诡异铜钱从长香的顶端飞过。   一声“噗呲”如同划动火柴的声音,那香就因为摩擦而燃烧了起来。   而再看那诡异铜钱却是去势不减,直接就向着平台上空飞去。可说来也怪,那虽然铜钱速度极快,但刚来到秦泽上方,就猛然一顿。竟然稳稳地立在了原地,随后和秦泽一样就这么悬浮在圆球之上。   血红色的长香,燃起血红色的轻烟。这烟说来也怪,并不往上走,而是向着平台之上飘去,就像是一条红色的丝带一样,向着平台汇聚,最后就这么将秦泽给包围了起来。   这香的速度燃烧极快,就仿佛是有人在不停吹一般。三尺多长的香,不消片刻就已经燃烧殆尽。而此时再看平台之上,已经变得如同血海一般。   这些血红色的烟雾就如同九天之上的云彩,无风自动不停地翻滚着,就这么围着秦泽仿佛是要将他吞噬   平台之下的人脚步走的更急,嘴里念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起初还能听清楚一点,可到了如今说他们在胡言乱语却是更加的贴切。   所有人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平台之上的烟雾,就连一边虚弱的无常也是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台下的那些人走路带动了风,还是因为谁不小心吹了一口气。反正原本还是翻滚的血色烟雾,突然就变得更加汹涌起来。   血色烟雾开始围绕着从天降下来的光柱高速旋转,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血色的龙卷风一般。   血云扶摇直上,直达九天云霄。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在这血云之中,仿佛有什么远古凶兽,正在对天嘶吼   台下的墨轩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转过头冲着身后点点头,就见先前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小离就走了过来。   小离显然和墨轩他们的肃穆不同,她的脸上流露的更多的是好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台之上的血云。   “小离过来。”墨轩脸上流露出溺爱之色,对着小离招招手。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糖丸。   后者一见墨轩手里的糖丸,顿时眼睛一眯变成了两个月牙,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了墨轩身边。   墨轩轻轻一笑将糖丸递给了少女,小离直接张大嘴巴,一口就把糖丸给含了进去,然后满意地笑个不停。   墨轩宠爱地揉了揉小离的脑袋,脸色也变得缓和起来。其实看起来小离最多也就有十五六岁。模样倒也是清新脱俗,只不过行为举止却是如同孩童一般。   小离嘴里含着糖丸,眼睛几乎都要眯在一起。墨轩又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小离向着平台走来。   来到平台前,她轻轻抬起手,就见一滴鲜红色的血液从小离的手指之中流出。素来轻弹,血滴如同脱弦的箭,直接击在了那个圆球之上。   说来也怪,小离的鲜血一进入平台之上。那些原本围绕在秦泽身边的烟雾,顿时就如同沸腾了一般,开始往四周散开。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躲避这滴鲜血一般。   “嗡”   血滴撞在了圆球之上竟然发出一声奇怪的轰鸣声。   而后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那颗原本沉寂不动的圆球,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与此同时那些雕刻其上的远古神兽,也是如同复活了一般,一个个从其上飞出,而后嘶吼着钻入血云之上,随之向着九天奔去。   身下的圆球不断地摇晃,而那枚漂浮在秦泽面前的铜钱,此时也是开始跟着剧烈的摇晃,将血云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原本就感到天旋地转的秦泽,这会变得更加的难受了。他仿佛看到无数个太阳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摇晃,这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受不了了。”秦泽突然大吼一声,而后直接伸出手抓住了那枚漂浮在他面前的铜钱。   他的这个动作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给惊住了,就连那些围绕着平台旋转的青衣人,也是跟着顿了身影。   “怎么可能?”不知是谁吐出了这么一句,但却被秦泽给听在了耳里。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漂浮在空中。因为周围全是血色烟雾,所以秦泽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自己处在一个失重的环境,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力气。这让他十分的不适应。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身下那个摇晃越来越剧烈的圆球,秦泽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系统开价吧。”秦泽没好气地冲着系统嚷嚷,这明显已经不是秦泽能够应对的。   “宿主是否愿意支付一点心愿值,获得重新行动的能力。”   “愿意。”秦泽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虽然知道对方不敢真的杀了自己。但是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实在是这东西处处充满着诡异。   再说了一点心愿值,这对于拥有四十八点心愿值的秦泽来说,还真是微不足道。不对,不是四十八应该是四十七,因为刚刚他为了摆脱那种迷离的状态,已经花了一点心愿值。   一点心愿值被系统拿走,秦泽终于感觉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二话不说直接飞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个圆球之上。   而他这么一动,那些原本围绕在秦泽身边的血云就变得疯狂起来。就连那些围着平台的青衣人,也是齐齐抬起头一脸震惊地望着平台。仪式就这么突然被中断,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就连一直淡定墨轩,此时也是露出了一脸的无奈。   “少宫主,需不需要制止?”一旁的一名青衣人走了上来,向着墨轩询问道。   “不用管他。”墨轩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而此时平台之上,秦泽已经落了下来。那些原本还扶摇直上的血云,也是随之开始溃散,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将平台之上的秦泽给完全露了出来。   只不过这个场面明显有些尴尬,因为秦泽正捧着自己的脚跳个不停。   “我去,这是个什么玩意,看起来是个木头疙瘩,竟然这么沉。”   秦泽也没有想到这个木头做的圆球这么坚硬,先前那一脚还真的伤到了脚。   “咳咳”   发现被众人盯着,秦泽也是佯装镇定的咳嗽了两声,偷偷将自己的脚藏在了身后。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静止下来的圆球,却是突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秦泽循声望去就见圆球之上一道道裂痕渐渐浮现,咔嚓之声不绝于耳,而那圆球之上的裂痕也是越来越多。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突然有些凝固,哪怕是那个专心啃着糖丸的少女,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圆球。   “咕噜”秦泽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台下众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架势,哪怕是他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鬼知道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将自己给除之后快!   “哈哈,帝癸宫圣物帝癸之石原来如此不堪。还真是出人意料呀!”一旁的无常却显得心情大好,冲着众人就哈哈大笑着。   秦泽后退了几步,也是盯着那个圆球看去。此时的圆球之上,那些木头雕刻的奇形异兽都已经完全开裂。被从天而下的阳光照射而下,秦泽竟然隐约看到了圆球内部投射着墨绿色的光。   “这东西怎么有些眼熟呀?”秦泽嘀咕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圆球突然迸发了一道耀眼的绿光。   帝癸之石彻底破裂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糟糠之妻不能弃   光芒大作,秦泽捂着眼向后退去。眼前却是突然一烟,随后整个人就直直地向后倒去。   等他开始苏醒的时候,就又来到了系统那个白茫茫的空间。秦泽还在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耳边却已经传来了系统那冰冷的声音:“宿主触发系统升级功能,升级之后,系统将会降低接受心愿的标准,同时宿主也会支付更少的心愿值。请问宿主是否愿意升级?”   说实话听到系统这句话的时候,秦泽心里明显一惊。上一次升个级结果将自己给套路了进去,鬼知道这一次系统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而且对秦泽来说,如果哪一天系统突然变得如此慷慨,自己需要的是怀疑,而不是庆幸。尤其听这系统话里的意思,升级之后不仅自己可以获得更多心愿任务,而且当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支付的心愿值也会大大降低。   这就是传说中的加量还降价吗?   “你打的什么主意,全部说出来吧,不用这样消遣于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系统不坑自己,那他就不叫系统。   “宿主拥有绝对的知情权,系统已经将所有事宜尽数告知,请宿主做决定。”   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从一边飞出。而后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这东西一阵蠕动,片刻之后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秦泽就出现了他的面前。   “额~”   秦泽望着面色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顿是没了脾气。在这片空间系统就是真正的神,意识决定形态,他想要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升级?”好在系统秦泽发出的声音,还是以前的冰冷之声,不然秦泽还真的会接受不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老君观中,你之所以会升级,就是因为我当时得到了一块墨玉。而现在倘若我先前没有看错的话,那圆球之中应该同样有着一块墨玉。”说到这里秦泽冲着系统嘿嘿一笑,咋舌说道:“你所谓的触发升级,就是因为这墨玉吧?”   “宿主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需要支付一百点心愿值。”系统秦泽突然又是一阵幻化,又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圆球。   “如果我选择升级系统,那么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支付多少心愿值?”   其实听到系统这么说,秦泽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猜对了。否则系统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掩盖。   “一百点。”   和秦泽想的一样,系统根本就不会让步。   “升吧。”秦泽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所谓的升级,甚至连光都不会闪一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用秦泽的话来说连五毛的特效都没有。   “叮,系统升级完成。”   随着系统的话,下一秒秦泽的意识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眼前的耀眼绿光已经消散。破裂成无数块的圆球碎片之中,却是已经空无一物。   这一下台下的众人脸上表情就变得更加怪异了,反倒是墨轩此时恢复了平静,又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秦泽。   “该死,竟敢沾染我帝癸宫圣物,识趣地就立马交出来!”   先前那名青衣人几乎要怒发冲冠,之前因为帝癸之石的原因,他们不敢靠近平台。可如今眼看着帝癸之石被秦泽掳走,他们哪里还能坐得住。   “子癸!”   就在那名青衣人要出手的时候,一边的墨轩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对方。   “少宫主?”子癸明显有些不甘,不明白墨轩为什么要阻拦自己。   墨轩上前两步走出,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泽说道:“他的身份已经确定,帝癸之石因为失去它的作用了。”   “对呀,对呀。”平台之上的秦泽也是顺坡下驴,立马跟着附和。为了能够让对方心里好受一些,秦泽还试图将地上的碎片给拼凑起来。却不想手刚碰上,那东西就直接变成了飞灰。   “额~”秦泽也是一愣,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明显有些尴尬呀……   “先前多有得罪,还请秦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作为赔礼那枚帝癸宫信物,就送给秦公子。”墨轩说着,也是将话题扯到了秦泽手里握着的那枚诡异的铜钱。   “你说这个东西?”秦泽这才松开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那枚诡异的铜钱,只见这东西虽然和铜钱大小一般。颜色却是比铜钱更加的深一些,而且这铜钱上面也没有一个文字。   “如果秦公子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拿出此物,我帝癸宫定当全力协助。”墨轩见秦泽有些不以为样子,也是笑着解释道。   秦泽却是觉得这东西有些奇怪,伸手一摸顿时就笑了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不过是次声波。”   没错,秦泽在铜钱上面摸到了一圈圈凹凸不平的圆环,只要风吹过这些凹槽,就会发出人耳听不见的次声波。而这也是先前秦泽晕眩的原因。   什么叫次声波墨轩他们自然不懂,不过见秦泽还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是只能跟着轻笑了两声。随后就冲着秦泽拱手说道:“秦公子还是随我离去吧。”   “那狐狸呢?”秦泽伸出手指了指一边的无常几人。   “你再叫一句试试!”无常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秦泽嘿嘿冲无常一笑,却是完全不怂。   开玩笑,你现在都动不了了,自己叫两声狐狸怎么了?不高兴我叫你一声骚狐狸!   “先前比试帝癸宫已经胜出,秦公子目前已经归我帝癸宫所有,还请秦公子随我离开,日后自有帝癸宫的人保护秦公子安全。”墨轩不慌不忙,冲着一旁的子癸点点头,示意他上去将秦泽引下来。   归帝癸宫所有?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话,秦泽就觉得浑身有些恶寒。什么叫输给了帝癸宫,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是了货物。   “等下。”秦泽一伸手挡住了想要抓住自己的子癸,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最后盯着墨轩道:“你的意思是你二人比试,谁赢来了我就要跟着谁?”   “帝癸宫并不会干预秦公子的行动,只是为了保证秦公子的安全,还请秦公子多多见谅。”墨轩冲秦泽笑道。   “啧啧~”秦泽摇头咋舌,回头望向了一边的无常,有些无奈地说道:“那狐狸会怎么样?”   他左一口一个狐狸,又一口一个狐狸,直叫的无常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   “玉面狐狸功夫了得,秦公子可以放心,只要秦公子随我等离去,我等自然不会追究。”说到这里,墨轩也是望向了一边的无常,继续说道:“相信秦公子能够看出,有我帝癸宫保护,秦公子定然万无一失。”   “噢,这样呀。”秦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问一句,如果我选择随你等离去,你们会如何保护我呢?”   “只要秦公子随我等离去,帝癸宫任何人秦公子可以任意调遣。”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让步,虽然秦泽不知道帝癸宫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但是见一向厉害的无常也折在对方手里,也知道帝癸宫绝对不一般。   只不过秦泽却并不想选择这样,如果真的选择随帝癸宫离去。那么安全的确是保证了,可也绝对没了自由。到时候还不是像是被圈养了一般,等到自己长肥了之后,再被他们一刀杀之!   “听起来似乎不错。”秦泽点点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就在众人都以为秦泽要同意时候,他却是忽然将手里的铜钱扔向了墨轩。   “秦公子这是何意?”墨轩一只手接过铜钱,有些不明所以地向秦泽问道。   “怎么?不是你说我可以用这东西拜托帝癸宫一件事吗?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走?难道不行吗?”秦泽耸耸肩,漫不尽心地说道。   墨轩显然也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做,一边的子癸更是一声冷哼喝道:“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重要?竟敢如此无视我帝癸宫信物?”   “有意见?”秦泽歪着脑袋,一脸不屑地望着子癸,言语狂妄地问道。   “子癸退下!”墨轩眉头一皱,将台上的青衣人给喝斥了下来。随后望着秦泽拱拱手道:“既然秦公子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帝癸宫自然不会干预。”说着又把手里的铜钱扔了回去,道:“秦公子切收好此物,今后帝癸宫会在暗处保护秦公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现身。”   说完一招手,所有的青衣人就聚拢在一起,冲着秦泽点点头之后,而后直接消失在密林之中。   秦泽望着手里的铜钱,想了想还是将它给放进了怀里,这才向一边的无常走去。   “狐狸兄,别来无恙!”秦泽坏笑着,故意装出一脸的无赖。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无常眯着眼睛,语气却是异常的强硬。   “切,开个玩笑而已。”秦泽撇撇嘴,走到了无常的面前。鼻息动了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又见无常一脸的苍白,当下也是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受伤了?”   “你不觉得这是句废话吗?”无常嘴角微微抽搐,却是松开了一只捂住自己腹部的手。果然上面沾染了大量的血迹,他这么一松手,登时衣服就被染红了一大片。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无常却好像没有感到痛一般,声音很是微弱,眼神却是异常坚定看向秦泽问道。   秦泽连忙让他捂住伤口,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无常精致的小脸,当然胡子什么的,秦泽是主动忽视了。   “糟糠之妻不能弃呀!” 第两百一十五章 趁热   如果从实力上面来说,帝癸宫绝对要比无常强太多。可以说如果真的加入帝癸宫,那么秦泽绝对会很安全。   但是那样又有什么用?自己将会生活在帝癸宫的控制之中,哪怕回到长安怕也是躲不过对方的监视。   再说了无常虽然实力没有帝癸宫强,但从秦泽来到长安,一直以来都是无常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安全。他是一个很念旧的人,秦泽知道如果没有无常他们,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尤其上次在长安之中,无常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而且他也早就习惯了二虎跟在自己身边,再说了无常她……   大呀!   所以于情于理来说,秦泽还是更加相信无常。虽然这家伙动不动就变男变女,还时不时扬言要拿剑捅自己,但好歹就像秦泽说的这样,糟糠之妻不能弃呀。   不过显然无常并没有理会到秦泽这句话的真谛,一扬手一把长剑就又抵在了秦泽的脖颈上。   秦泽抬起头望着无常,十分认真地问道:“要不要配合你?”   无常不会杀自己,这点秦泽现在可以十分确定了。所以再次被他用刀架在脖颈上,秦泽的内心却是异常的平静。   “噗~”   显然秦泽这一本正经耍无赖的样子,直接让无常气血上涌。   无常当下恼羞成怒,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与此同时握住长剑的手,再也没有了力气,却是不自觉松开了。   “究竟怎么了?”秦泽一脸焦急地问道。   见无常这样这样秦泽也是收起了玩笑之心,他看得出来无常并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   “咳咳~”无常轻咳两声,再次松开了捂住腹部的手,道:“先前比试不敌对方,被他中伤。”   “让我看看。”秦泽二话不说就直接嘶啦一声,就将无常腹部的衣服给直接扯开。   他这一手动作极其干脆,而且毫无征兆,所以连无常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无常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泽已经开始撕扯里面内衣。   无常里面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诃子,这是大唐最流行的一种无带的内衣。   只不过看到这衣服的同时,秦泽就暗暗叹了一口气。因为无常穿的这个分明是一件男用的内衣,料子挺括略有弹性,手感厚实。而若是女用诃子,面料就会用薄透的丝绸来制作,上面也会有各色花纹。   而且男用的诃子,穿时是在胸下用一根宽布条给缠起来。而若是女用的诃子,则是用两根细丝带缠绕。这样她们就可以将裙子高束在胸际,然后在胸下部系一阔带,两肩。上胸及后背袒露,外披透明罗纱,内衣若隐若现……   啧啧,美滋滋!   只可惜……   秦泽这边还在惋惜,那边的无常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一伸手就抓住了秦泽的正准备解他诃子的手。   “不用你管。”无常咬着牙,但细看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潮。   “都是大老爷们儿,你还害羞什么?”秦泽乐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无边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他这么敏感的样子,明显像是一只母狐狸呀。   “你~”无常显然被秦泽说中了痛处,张着嘴想要反驳几句,却是已经没有极其再说话。   秦泽却是根本不理会他,依旧是自顾自将无常的诃子解开。不得不说他的皮肤当真算得上是白玉无瑕,这不禁又让秦泽响起了那日在水潭之中,偷看他洗澡的那一幕。   只不过眼睛往上一撇,原本还心猿意马的秦泽,顿时就是一声长叹。   当真是一马平川呀,丝毫不见起伏。   “你若是敢乱看,我定当挖你双眼。”无常额狠狠地冲秦泽威胁道,但显然效果不大。   秦泽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就开始观察秦泽的伤口。   “咦~”秦泽明显发现了不对,看无常伤口的样子,应该是箭头之类的东西造成的。但是伤口四周却是出现了铁青色,这明显是中毒的样子。   “这东西有毒?”秦泽用随身携带的纱布和酒精,开始为无常清理伤口。   “你帮我把那东西给拔出来。”无常到这个时候,也是配合起秦泽道:“等下我松开力道,伤口肯定会大范围失血,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   秦泽原以为只是一般的剑伤,但也没想到这东西不禁有毒,而且还深陷在无常体内。这就有些麻烦了,看无常这意思分明是强行用肌肉挤压伤口,这才没有大失血。   “我尽量!”秦泽额头也是渗出了一层冷汗,无常的伤势远比他想的要重,所以连秦泽也不敢再轻视了。   “记住不要瞎看。”   无常说完这句话,紧绷的身体猛然一松,顿时就见他腹部的伤口猛然张开,而后一大股鲜血就喷涌而出。   随着四周伤口的张开,也露出了其中一个银灰色的尖角。秦泽哪里还敢耽搁连忙探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这东西,想要用力将它给扯出来,却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一个倒三角的结构。   如果要是用蛮力的话,估计要对无常造成二次伤害。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秦泽只能稍微将伤口撑开一些,随后在慢慢移动那东西。   好在这东西不大,只有一节拇指大小,所以秦泽也顺利地将它给取出。只是因为是三角形的结构,所以伤口很难愈合,这会儿还在不停地失血。   而且秦泽将那东西放在眼前看了一眼,立马就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是砷!”   砷是一种重金属,有剧烈的毒性。像寻常所见砒霜,其实就是砷的一种化合物。而如果在锻造兵器的时候,将砷融入其中,那么只要是这东西造成的伤口,就极难愈合。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快些止血,否则这样下去无常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快,封住伤口。”秦泽抬起头冲着无常催促道。却是猛然发现无常脸上的胡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张绝美的脸庞。   秦泽下意识地低头望了一眼无常的胸口,当下就觉得气血上涌,如同要爆炸一般。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登泰山而小天下!   我滴个乖乖!   羊脂一般的肌肤上,因为受伤沾染了一些鲜血,更是让这副画面变得妖艳起来。   秦泽吞了吞口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这一幕了。   不过他也只看了一眼,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虽然秦泽不是一个君子,但还是有底线的。   再说了无常现在明显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他要是再不行动,估计一会儿就只能趁热了。   呸!   又想歪了!   “系统,一个加压包扎止血带要多少心愿值?”秦泽当下就想到了止血带,眼下也只有这东西能够止住无常的伤口了。   “一点心愿值。”   果然不愧是升级之后,东西还真的便宜不少。   得到加压包扎止血带之后,秦泽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先用无菌的纱布覆盖压迫伤口,再用绷带用力包扎。这东西专门就是针对这种大出血研究的,所以用在无常身上也是立竿见影。   渐渐的无常的伤口不再流血,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却发现无常正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自己。   秦泽立马就反应过来,冲着他笑道:“我是神仙吗,隔空取物什么的很简单的。”话虽然这么说,但秦泽还是躲开了无常的眼睛。   “这世上寻找帝癸仙域的人不止我和帝癸宫,你若是在这么招摇,惹了别有用心的人,到时候了就真的麻烦了。”不得不说无常的体质还真是异于常人,先前失血那么多,这会竟然还能苏醒过来。虽然说话声音极小,但最起码证明她现在是完全清醒了。   好气噢!   自己明明还不是为了救你,你现在竟然还这么说。   气得秦泽咬着牙,又狠狠在无常的身上瞥了一眼……   嗯,就一眼!   “啊!”   无常明显也是感觉不对,低头一看也是一声惊呼。随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起长剑对着秦泽的额头一点。   顿时秦泽就感到眼前一阵冒金星,却是再也看不清东西。   而另一边无常却是已经捡起自己的衣服,然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只不过先前动作有些大,一不小心扯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她也是呻吟了一声。   “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秦泽不停地揉着眼睛,冲着无常嚷嚷道。   “谁让你乱看的,活该!”无常脸上又是一阵潮红,一想到先前自己又被秦泽给看光,登时就觉得身体一阵羞红。   可秦泽哪里管这些,他不停地揉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这就让他有点慌了。   他还没准备好做一个瞎子,他还没有实现自己当纨绔的伟大理想……   “过一盏茶的时间,自己会好的。”无常也是看不下去,冲秦泽嘟囔了一句。   听了这句话秦泽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他摸索着来到无常的身边。不吃亏的他,立马就想趁着这机会,“一不小心”摸无常一下。却不想一柄冷冰冰的长剑,成功的打断了秦泽的心思。   无常对他这么好,他真的不敢动! 第两百一十六章 磨人的小妖精   幽暗的密林之中,秦泽顶着两个烟眼圈,十分郁闷地坐在无常的旁边。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秦泽是吧?这里就他们几个人,他自然要找无常说说话。而且无常的衣服被他的扯稀烂,所以一不小心瞥到什么东西,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了秦泽可是根正苗红的男儿身,所以那啥也是情理之中。   最起码秦泽就认为这很正常,毕竟自己只是瞥两眼,又没上手。好吧,他的手上也有几块淤青……   这还是无常第一次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女儿身,按照秦泽的推测,应该是无常现在实在了没了力气。   她现在虽然伤口不流血了,可是人还是很虚弱。到最后秦泽也不敢再打搅她,生怕耽误了她的休息。   所以玩闹够了之后,也是乖乖地坐在无常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二虎他们没事吧?”   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从秦泽到这里他们就没有醒过来。如果不是看到两个人还在喘气,他都要以为他们两个遭遇了不测。   无常身体基本不能动,也就两只手和脑袋能够转动。听了秦泽的话,她也是转头看了看二虎和莽牛,这才淡淡地说道:“没事,睡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挺好的。”秦泽看着无常苍白的俏脸,硬生生打住想要往下看的冲动,十分诚恳地说道。   他现在被困在这里,哪怕心里再急他也走不出去。只能是等着无常恢复过去,然后再一起回灵州城。   被困在这里,四周也不知道为什么静悄悄的,要是不和无常说几句话,估计秦泽能发疯。   而且秦泽说这话,那可是十分诚恳的,不得不说就长相来说,无常与王雨曦那是不相伯仲。但就身材来说,那简直……   无常这就太啧啧了!   秦泽都有点怀疑无常这副身子是不是也是假的,按照先前墨轩的说法,玉面狐狸有一千张脸。谁知道她原本是长什么样?   不过貌似如果娶一个无常,岂不是相当于娶了无数的老婆,这……   人就不能瞎想,尤其是在无常的面前。当秦泽露出明显有些孟浪的表情时,一粒石子不偏不倚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哎呦!”秦泽抱着脑袋,伸手一摸,好家伙脑袋上的包,都能凑出一个北斗七星了!   “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无常恶狠狠地冲秦泽说道。手里还握着一粒小石子,有些耀武扬威地冲秦泽说道。   这副小女儿的姿态,哪里能够恐吓住秦泽,不仅不能恐吓住秦泽,反而又惹得他心痒痒。   “我劝你不要诱惑我。”秦泽也不肯吃亏,盯着无常也是恶狠狠地说道。   “诱惑?”却不料无常的声音一变,顿时就变得千娇百媚,直听得秦泽如同有亿万只小猫在挠自己的胸口一般。   “秦公子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伦家好怕!”   再看无常两颊绯红,眼含春色,当真是够人心魄!   我去,秦泽顿感气血上涌。整张脸瞬间涨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身,他最多也就拉拉人家女孩的手。现在这么一个熟透了的绝色女子,冲自己撒娇……   他怎么受得住!   尤其是无常那一脸的媚态,还故意伸出香丁一样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咕噜。”秦泽一双眼睛几乎要看呆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有豆腐不吃那绝对是软蛋。什么坐怀不乱柳下惠,指不定要么是女的太丑,要么就是柳下惠那啥那啥,要么就是两个人那啥那啥。   秦泽不同呀,这无常媚眼如酥,简直就是上天的尤物。而且秦泽身体却是好的不能再好,这一番挑逗,秦泽也是起了反应,直接就撑起了一顶大帐篷。   一不做二不休,秦泽嗷的一嗓子就要扑上去,却见无常的轻轻弹动了自己的手指。   当下就见一粒石子疾射而出,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正中在他的小帐篷之上。   我了个……!   一身凄厉至极的惨叫之声,震慑云霄。放在长安城,就他这一嗓子,估计整个长安都要鸡犬不宁。   “舒服了。”无常坏笑着抿着嘴唇,冲着秦泽幸灾乐祸地说道。   秦泽算是知道了,无常不仅长得像个妖精,行为举止也像个妖精。   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秦泽涨红了脸,瞬间就老实多了。刚想说什么,就见无常手里又多了一粒石子,见秦泽望过来,还耀武扬威地晃了晃。   “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秦泽咬着牙,弓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你若是再起坏心思,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做不成君子。”   无常一句话直接让秦泽高涨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指着无常半天秦泽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你厉害。”秦泽甩下一句话,就躲开了无常。   无常身子太虚,还是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扯皮的差不多了,秦泽也没打算继续打扰她休息。   好在这里是深山老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台附近没有动物,但是往外走一会野味就多了起来。   这种未开化的地方,动物们显然没有意识到秦泽的危险性。所以他很轻松的捉了几只野鸡,还抓了一只兔子。   这东西可都是纯正的野味,秦泽麻利的处理好一切,就在平台边生起了火。好在这里的木材不少,而且已经被平整过。不然秦泽还真不敢在这密林之中生火,要是一个不小心点着了密林,给他一百条腿也跑不出去。   没有锅,秦泽只能将野鸡给撕碎了,然后扔进自己随手带的水壶之中。又去附近找了一些蘑菇以及野菜,将所有东西都扔进去。   这个时候也讲究不起来了,要是有一口锅,秦泽还能好好给无常熬一碗汤,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对付了。好在二虎身上还带着各种调料,不然秦泽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这碗汤。   无常这会是睡了过去,她坚持了太久,现在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太累,否则的话也不会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秦泽在无边旁边生起火,先把火给烧旺了,然后把水壶给放在火堆之上。   另一边他已经搭好了一个烤肉架,将清洗干净的兔子穿好,又穿了一只野鸡,然后就架在上面烤了起来。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只野鸡,秦泽打算做丐帮的名菜叫花鸡。没办法在有限的条件下,这是他能够想到最大的可能了。   荷叶这东西足足让秦泽找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小水潭里找到。他先在火堆的下方挖出一个浅坑,等到里面温度上来之后。   就将已经用泥巴包裹好的叫花鸡给扔了进去。然后又用沙土将浅坑给添平,这才开始专心烤野兔和野鸡。   隔着火堆,秦泽望着熟睡的无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是平静,就感觉时间没有流逝一般,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却很舒服!   无常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专心烤肉的秦泽。没来由地也是松了一口气,先前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睡着,在这种环境之下,这样可是极其危险的。   当然这倒不是说秦泽让无常感到危险,相反的反而正是因为秦泽的存在,才让无常感到安全。   无常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忙碌的秦泽。   火堆里的汤已经煮好了,足足熬了小半个时辰,估计已经完全化开了。   秦泽慢慢将水壶移出来,却是不小心烫了手,当下就是哎呦一声想要松开。但转念一想又怕洒了鸡汤,只能忍着痛把水壶给提了出来。   “呼呼。”秦泽大口地吹着手指,却是看到无常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秦泽搓搓手,慢条斯理地将水壶上的灰尘打掉道:“再等一下,马上就能喝了。”   “辛苦你了。”无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谢。”说完这句话,秦泽却是忽然抬起头,一副做鬼心虚地样子,悄悄冲着无常道:“我在里面下了药了。”   “什么药呀。”无常也被秦泽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捂着嘴向秦泽问道。   “嘿嘿,春药。”秦泽坏笑着,打开瓶盖将鸡汤递了过去。   不吃亏,这是秦泽的优良传统。   这一下无常也是无奈了,心里一激动,就差点没有继续给秦泽一石子。转念一想却是摇摇头松开了手。   他原本就是个无赖,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无常这样想着就接过了水壶,她的确需要东西来补充一下体能。尤其是这种汤水,更符合她现在的情况。   她感激地冲秦泽笑笑,随后就捧着鸡汤喝了起来。鸡肉已经完全融化,里面还夹杂着蘑菇的浓香。当真算得上是唇齿留香,哪怕是无常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见无常喝的起劲,秦泽也是嘿嘿一笑。转身从火堆上拿下来一只兔子,扯下一只兔腿就递给了无常。   两个人也都是饿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都是大吃特吃,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两人就吃掉了半只兔子,和一只叫花鸡。   尤其是叫花鸡,更是让无常赞不绝口,算是给秦泽赚够了面子。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天降神兵   灵州城外,程怀亮满眼血丝地在四周扫荡着。这已经是秦泽失踪的第五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的就是秦泽这种。   这几天程怀亮几乎已经快要把周围二十里之内给翻遍了,可是除了找到那个杀害秦泽的凶手之外,却根本没有秦泽的半点踪迹。   崔二爷一命换一命,将杀害秦泽的罪名全部揽了下来。一句自裁谢罪,就将崔家所有干系脱净。明知道是崔士搞的鬼,程怀亮却也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希望秦泽还活得好好的,毕竟只要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秦泽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   灵州城现在局势越来越复杂了,程处默他们已经在附近察觉到好几股突厥的斥候。可现在他们却还是没有一丝的头绪,根本就不知道也护鲁的大军到底在哪里,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混入突厥内部的周城他们能够尽快回来。   这些天自从秦泽失踪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的崔士,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若不是程处默和李都尉他们极力坚持,恐怕连南定军的事情崔士都要横插一手。   其实崔士原本就想着继续架空秦泽的所有旧部,结果人家军械监的大匠直接拿出了陛下亲赐的圣旨。这道圣旨甚至连秦泽都不知道,可是却是货真价实的李二圣喻。   也是在看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崔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圣旨上面有李二的圣口玉言,任何人不得干涉南定军的事宜,违令者斩!   这句话的语气就有些重了,虽然对于崔家这样的世家来说,自持身份之重,想着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事实是要不是崔士躲得快,军械监的大匠指不定真的要动手。   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谁都知道南定军是秦泽带来了。原本在他们看来,秦泽不过是一个被李二推出来顶雷的存在。就如同崔二爷一样,就是一个活靶子。所以一连在秦泽手里吃瘪之后,崔家才下定决心不能再让秦泽这么成长下去。   尤其是这次李二分封秦泽爵位,更是让崔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燕儿山一战秦泽如日中天,崔家脸面尽损。原本想着借突厥的人除掉秦泽,可是这家伙却硬是再次歼灭突厥三千铁骑。   这是什么概念?哪怕是一直瞧不上秦泽的崔家也彻底慌了。直到食盐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崔士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原以为崔二爷自裁谢罪,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可是在看到陛下亲赐的这道圣旨,崔士才意识到不对。   陛下这道旨意虽然指的是军械监的火药弹,但要知道这东西可是秦泽做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原本已经处理好的崔二爷遗体,以及那封血书立马被崔士给拦了下来。他低估了秦泽的重要性,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事情给拖延下去,拖延到长安的崔家有时间来想出对策。   当然哪怕秦泽真的很重要,他崔家也是丝毫不惧。他李二要是敢对他崔家动手,那么整个朝堂绝对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只不过根基伤不到,但难免要脱层皮。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往后拖,正好如今整个灵州城一方面因为也护鲁的事情人心惶惶,另一方面程怀亮他们还没有放弃寻找秦泽。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人理会这件事。   只不过经过这一闹,原本还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崔士,也是收敛了起来。加上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索性就直接又闭门不出。   他消停了起来,秦泽所做的那些布署却还在不停地运转。围绕着灵州城的第一道地洞已经完成,深一丈宽三丈。而在地面之上,第一道一丈宽的土墙也已经完全建造完全。   军械监里的热气球也在不停地制作,因为秦泽不在,所以教授士兵操控热气球的任务就只能放在狗剩子身上。   另一边深入奚图部落的周城他们,此时也是进展顺利。就在昨天孙鱼府假借酒兴,将自己带着六十石食盐的事情给“不小心”说了出来。   这话立马就被有心人给听到,食盐可是战略物资。尤其是六十石如此多的数量,就更加引起突厥的兴趣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太原商会的帐篷之外,就来了几个突厥的士兵。一身酒气的孙鱼府被人带了出去,交战不斩商贾。这是他们信奉的规矩,因为战争有胜有败,但商贾却能带来他们需要的东西。   尤其是孙鱼府那句“某还有大量的食盐”,更是让突厥士兵动心不已。这一次负责和他交涉的是也护鲁中军的一名专司后勤的官员,名字叫做哥舒明。   他上来二话不说就抱住孙鱼府,在他的身上猛拍了几下,亲切地道:“尊贵的商人,我听人说你有大量的食盐,这才专门过来找你。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做一笔交易呢?”   虽然从对方的穿着以及气质,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孙鱼府还是一脸醉醺醺地搂着对方亲切地道:“只要你能出得起钱,想要多少食盐就能有多少食盐。”   “尊贵的商人是从灵州城来的?”哥舒明还以为孙鱼府只是一个简单的商人,毕竟他这副只认钱不认人的嘴脸,让他很放心。   假话就是要真假参半,孙鱼府搂着对方,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某自是从那灵州城而来,你不知道那灵州城内现在早就戒严了,好多府兵将灵州城给牢牢围住。要不是他们给的价太低,不然我早就把这东西买给他们了。”   一听孙鱼府提起灵州城的事,哥舒明也来了兴致。他让人架着孙鱼府坐下,一旁的人立马就搬来了各色的早点奶茶,准备招呼孙鱼府。   而孙鱼府也是人老成精,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对方扯着。   “我听说那灵州城里出了一位盖世少将,听说可是神兵下凡,想必孙先生也听说过此人吧?”看起不经意,哥舒明就将话题引到了秦泽的身上。   燕儿山一战,两千唐军大败一万突厥士兵,就连突厥战将阿斥力也是葬送沙场。逃回的铁勒骨更是扬言唐军出了一个盖世少将,能够引来天降神雷,仿如神兵下凡。   而且还扬言在战争之前,有大星倒垂而起,众人皆呼阿史那狼神。   种种言论原本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可是一个人撒谎有可能,但所有人一起撒谎这就有些不对了。   于是当铁勒骨传回消息说在奚山看到此人之时,也护鲁直接派出了三千铁骑。可结果呢?   三千铁骑尽数葬身奚山,铁勒骨更是被人割下头颅,现在估计都已经快要送到长安。逃回来的人又是同样的说辞,这一次连也护鲁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于是就这样,秦泽以一人之力改变了突厥的整个计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护鲁宁愿选择绕到丘舒尔山。为的就是声东击西,其实真正的突厥大军,已经开始靠近灵州城。   而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盖世少将!   孙鱼府捧着一杯羊奶,十分舒坦地喝了一口。他靠在一边的帐篷上,十分慵懒地冲着哥舒明说道:“还是这里的羊奶好喝,真的算得上是味淳而甘,当真是享受呀。”   孙鱼府捧着羊奶喝个不停,却是故意在消耗哥舒明的耐心。等到看差不多了,才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孙某倒是听说过此人,先前曾在城下看过一眼。”   “噢,那孙先生还知道什么呢?”哥舒明给一边的人打了一个眼色,对方立马就屁颠颠地给孙鱼府倒上了羊奶。   可是孙鱼府却捧着羊奶依旧自顾自地喝着,根本不理会哥舒明。只不过一只手却是不自觉地搓了搓。   哥舒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当下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饼,笑嘻嘻地扔给了孙鱼府。   “嘿嘿。”原本还醉醺醺的孙鱼府立马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冲哥舒明拱拱手,不着声色地将银饼给收进了怀里。   “孙某但是听说灵州城有一人是从长安来的,听说还是和程家有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哥舒明大人口中的盖世少将。”   话只说一半,孙鱼府又止住了话,转而又捧着羊奶喝了起来。   如果秦泽在这里的话,肯定要给孙鱼府拍巴掌,就这演技简直了……   哥舒明会心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饼扔给了孙鱼府。   “倒是听说姓秦,至于叫什么又哪里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知道的。至于什么神兵下凡?这倒是没听说过。”   见孙鱼府明显知道不少东西,哥舒明也是不在吝惜。直接一下子从怀里探出了五个银饼,随后直接扔给了孙鱼府。   “这是我的所有了,想要向孙先生打听一个东西。”哥舒明压低声音,脸色却是变得肃穆起来。   “哥舒明大人只管问,只要孙某知道定然知无不言。”孙鱼府一面说着,一面将地上的银饼给全部收起。脸上的抬头纹,几乎都要笑成川字纹了。   “不知孙先生知不知道一个烟色的铁块?”   果然秦泽的火药弹已经引起了突厥的怀疑,他们也知道秦泽之所以能够大败他们两次,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孙鱼府自然知道哥舒明说的是什么,当下也是压低了声音,身子前倾,哥舒明也是识趣地凑了上来。 第两百一十八章 造小人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如今沿着太原商会建立的商道,大量的火药原料和火油都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进灵州城。这些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在几名大匠的手里,变成了一个个炸药包以及火药弹。   而火药弹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说孙鱼府了,哪怕是程处默他们也不知道。所有人对这个东西都是避之不及,自然孙鱼府也不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不过他不知道,哥舒明也不知道呀,这就意味着孙鱼府完全可以瞎扯呀。   “那东西我倒是听说过,听人说是那盖世少将将九天神雷给封印在了铁块之中。不过这东西太过玄乎,我也说不准。”孙鱼府俨然已经化成了一个老神棍,忽悠起来也是大显神通。不过显然对于这个说法,哥舒明却是十分认同。   他爽朗的哈哈大笑,又是举杯冲孙鱼府行礼,随后就是一饮而下。   一场早宴吃得两个人是客主尽欢,孙鱼府是什么玄乎往就把什么往上面扯。到最后估计说秦泽有三头六臂,哥舒明都不会怀疑了。   不同于哥舒明的旁敲侧击,孙鱼府却是只字不提突厥的事情。这点分寸孙鱼府还是懂得的。   食盐能卖多少孙鱼府并不在意,只不过在将食盐交给对方的时候,周城派了人偷偷跟了上去。   食盐不同于粮草,这么大的数量,绝对会运送到大军所在的地方。而在这之前,孙鱼府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他们在等,程处默也在等。他在等程怀亮回来,这已经是秦泽失踪的第八天了,程怀亮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饿狼。   血红的双眼几乎要将灵州城周围给掘地三尺,整个人俨然已经到了一副人畜不近的地步。   现在突厥的斥候越来越多,程处默也是担心程怀亮会有什么意外。他和秦泽相处的不多,虽然心里也是十分欣赏秦泽,但远远还没有到程怀亮的这种生死与共的地步。   远处升腾起了一阵烟雾,程怀亮的一行人渐渐露出身影。依旧是一无所获,程怀亮坐在马背上,一边的陈砚观紧紧地跟在一边,生怕他会一个不稳直接跌下马背。   “校尉大人,还是歇着吧,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兄弟们。”陈砚观也是不忍程怀亮这么折磨自己,劝慰道。   程怀亮脸色苍白,嘴唇也开裂了几道口子,只有一双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秦泽救过他哥哥的命,当初如果不是秦泽,燕儿山中程处默指不定能不能突围。   出长安之前自己父亲就交待过他,一定要好生保护秦泽安全。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让他如何和父亲交待。又如何向自己的兄弟王甫交待?   急火攻心程怀亮还是没有撑到灵州城,身体一阵摇晃就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好在一边的陈砚观眼疾手快,连忙下马将程怀亮给接住。   有人欢喜有人忧,而有的人却是悲喜交加。   就比如现在的李二,他亲眼看着之前能够毒死人的黑盐,变成了白花花的食盐。   他尝过,味道很咸,很难想象生为一国之君的他,现在竟然会因为一小撮食盐而激动到要流泪。   食盐呀!如果将这个方法大肆推行,那以后大唐将彻底摆脱缺少食盐的困境!   按理说得到这炼盐之法,李二绝对要与天同庆,又怎么会忧心呢?要知道这问题就出在这食盐上。   上一道加封秦泽的圣旨刚传回灵州城,可如今秦泽又给了李二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这一下就连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赏赐秦泽了。   按照李二的意思,就凭这份功绩,最起码也要给秦泽赏赐一个开国县伯。可纵观大唐历史,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一个月的时间,连封两次。   “陛下,炼盐之法功在大唐。于情于理应当赏赐爵位。”一旁的老狐狸长孙无忌,还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   从李二那合不拢的嘴他就知道,李二对秦泽有多么喜欢。   有人赞同自然就有人反对,而反对的这个人自然是杜老黑。他拱拱手冲着李二就说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秦泽虽功在大唐,却也不及弱冠。若是连番加封,怕是惹来别人言论,还请陛下三思。”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还真是好,就连李二也是不由地感叹道:“当初还真是没有错看他,果然给了我大唐如此大的惊喜。”   就在众人各执一词的时候,一旁的阮诠却是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陛下,太后胎动。”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随后就都是向着丽正殿走去。   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丽正殿一声婴儿啼哭。长孙皇后的第三个儿子李治正式降生,这位未来的大唐天子,出生在这个时候,直接将李二的兴致给推到了极致。   于是李二直接大手一挥,给秦泽加封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普天同庆,天出大才,必有异象。传说长孙皇后怀上李治之时,曾经梦到一位奇人,此人用网捕获了很多野鸡、斑鸠,其中还有一只非常漂亮的鹦鹉,在大街上叫卖。   长孙皇后见这些鸟都极具灵性,就卖下了所有的鸟。然后就将它们全部放生,其中那只鹦鹉却飞过了崇山峻岭,一直向西南飞去,直到不见踪影。   西南方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所以李治小名叫雉奴,也是大有深意。   当然这东西听听就好,毕竟当皇帝的谁不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是?   秦泽加封的圣旨抵达中书省,很快就被崔家人得知。陛下诞下皇子这并没有什么,可他们在乎的另一道圣旨。   加封秦泽为开国县伯,一个月内连封两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哪怕是崔纶在得到的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秦泽已经死了呀,估计很快消息就会传入长安,崔家甚至连对策都想好了。可如今……   崔纶脸色阴沉着端坐在正厅之上,崔景立在下方,二人皆是面色阴沉。   “皇子诞生普天同庆,这时候谁也不能去打扰陛下兴致。若是灵州城的消息传来,我等又该如何是好?”崔景手里拿着手抄版的圣旨,上面一字一句都写的很清楚。若不是他崔家在中书省有人,怕是根本就得不到这个消息。   “想必秦泽此时定然已经身死,为今之计还是暂且压下风声,等过了皇子百日之后,再将此事告知陛下。”崔纶目光阴沉,李二加封秦泽的事情,也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原本以为秦泽只是一个幌子,可这幌子若是装上了獠牙,那可就是丧棒了!   另一边的崔家书房里,崔家老爷子正一脸宠爱地端详着自己孙儿写的好字。   这位对外宣称卧病在床病入膏肓的崔家老爷子,此时身子骨却是硬朗的不成样子。   “屈己者,能处众,好胜者,必遇敌。修身养性,陵儿你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崔陵立在一边,自从上次麓岳塔之后,崔陵就被崔老爷子单独教导。   “孙儿受教了。”和以往张扬的个性不同,如今的崔陵倒是收敛了很多。   崔家老爷子慈祥地冲崔陵笑笑。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原来是崔纶二人在正厅商议了许久,却还是拿不准主意。只好来找如今崔家的太爷,崔家老爷子。   崔老爷子皱皱眉,让二人进了书房。挥挥手让崔陵退下,这才让崔纶将一切道出。   “五姓七望,如今除了我崔家,其它四个世家皆是不喜入仕。陛下想要动我世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哪怕斩断了枝干,我崔家根基还在。一门五宰相的崔家,不可能有丝毫的退缩。一个小小的庶子,竟然让你等慌乱。”   崔家老爷子一如以往的强硬,活了六七十岁的,老爷子的经历,绝对不是崔纶他们这些小辈可以相比的。   “崔家的脸面已经受损,你既然会想出此等办法,节山这件事你错了。”   节山是崔纶的字,老爷子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惊得崔纶连忙俯首道错。   崔家老爷子一只手扶着崔纶的脑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眼神却是一寒说道:“陛下想要提升新贵,陇西李氏自在其中。可我崔家根基也不是他所能触碰,我崔家想要除掉谁,从来不需要陛下的同意。只要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我崔家千年不倒!   既然做了就要问心无愧,死去的那位胞弟,就风风光光的厚葬吧。”   说完这句话话,崔家老爷子也是收回了覆压在崔纶脑袋的手。   是呀,江山易改,世家屹立!   如果说李二是那条翱翔九天的游龙,那他们这些世家,就是那九天之上的浓云。   龙翱翔九天,看似无拘无束,可若是浓云不散,降下神雷连龙也要惊动三分。   要打雷就要下雨,尤其是七月的天气。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一转眼瓢泼的大雨就倾盆而下。   好在这密林之中枝叶繁茂,所以真正落下来的雨滴也并没有多大。   二虎和莽牛去打猎去了,而秦泽正满心欢喜地打开自己烧炭的土窑。   他是实在闲得无聊,待在这里的十天,秦泽不仅用黏土烧出了各种陶罐,甚至还烧出了木炭。   面对秦泽这强大的逆天的生存技能,哪怕是无常有时候也是只能瞠目结舌。甚至有时候无常都在想,如果把秦泽给扔在一个荒岛上,只要他还有两只手就绝对饿不死。   而如果让秦泽来说的话,如果把他扔到一个荒岛上,他不仅饿不死,要是给几个老婆,他指不定能造出一个国家来! 第两百一十九章 兵临城下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树林里响起了莽牛和二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野鹿的呻吟声。早在几天前两个人就醒了过来,他们一醒秦泽就轻松了。最起码打猎这事情,不用亲我再亲自出手了。   而对于这些密林里的动物来说,遇到秦泽算是这些野兽遭罪了。因为哪怕是看起来再狰狞的东西,到了秦泽手里分分钟钟就是一顿美味。   二虎甚至这些天还在追一只大虫,因为他听莽牛说老虎肉是酸的,这让他十分怀疑。硬是要亲自去抓一只,让秦泽做来尝尝看到底是不是酸的。   是的,这些天连密林里的霸主老虎也遭了殃,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林中霸主,现在见他二虎两人,跑起来也是有多快就多快,都怂得连猫都比不上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秦泽已经将做好的木炭取了出来。墨黑油量,轻轻敲击起来有玉器的清脆声。秦泽立马就判断出这是上好的木炭。   木材燃烧的很充分,碳心甚至还有着金属的光泽。有了木炭,以后不论是做饭还是取暖之类的,都不用再担心被烟尘呛住了。哪怕外面雨下的再大,也不会担心没有木材来用。   而对于秦泽这个神奇的土窑,二虎他们也已经完全适应了。最开始的时候秦泽堆出这个东西,可没少受他们白眼。因为这东西的造型,怎么看都是一个坟土包,怎么看都怎么晦气。   可到最后秦泽硬是用这个坟土包一样的东西,做出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做饭用的陶罐,吃饭用的碗筷之类的,都是被秦泽用这个坟土包给做了出来。   一来二去二虎几人是彻底没了脾气,所以现在看到秦泽做出木炭几个人也多么惊讶。   而秦泽之所以要弄出木炭,一方面是不想再用木材取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最近在密林之中找到了一些花椒。有了这个东西秦泽就打算做一些烟熏肉来,顺便再烤几串羊肉来吃。   这恰恰就是无常他们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想不明白秦泽为什么在吃上面这么费心。为了吃上一碗热粥,他能到处挖掘不知名的树根。然后费尽心思的捣烂,最后经过数次的提炼,最后做出来一个和粥一样的东西。   秦泽管这个叫土淀粉,可是淀粉是个什么东西,无常几人却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不得不说这东西吃起来味道还当真和面粉差不多。   还有上次秦泽看中了一颗大树上的蜂蜜,硬是让二虎爬了上去,要不是事先二虎包裹的严实,估计就没有二虎这个人了。   秦泽的这份执着简直令人发指!   而捣鼓出了碗筷以及各种陶罐后,秦泽就开始上升到享受的地步,所以到最后他又做出了几个精致的茶杯。   看到茶杯的时候无常终于忍不住了,因为他能够看出来秦泽明明心里焦急万分,却还是装出漫不尽心的样子。   看起来就好像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养伤,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这让无常看着极其的别扭。别扭到有时没事都要踹秦泽两脚……   他能够感觉到秦泽其实一直都在担心灵州城。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却只能留在这里。所以秦泽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常心里就越是不好受。   可话又说回来,哪怕是无常也习惯了秦泽的这种照顾。最起码如果让二虎他们来照顾自己,自己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哪里会像秦泽这样,还能变着法的做出各种吃食。   她如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是稍微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起来如果只是寻常的剑伤,他也根本用不着花这么长时间。只不过因为那东西有毒,所以才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否则的话以他的体质,用不了三天就完好如初了。   摇摇头,无常走到秦泽身边,用脚踢了踢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若是让你再在这里待一些时间,你是不是要开始造房子了?我知道你在担心灵州城的情况,明天我们就离开。”   “明天不行,最起码还要三天。”   秦泽将所有的木炭收拾好,又把那些没有燃烧完全的木棍扔到一边,准备等下做饭的时候用。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无常皱着眉,又是伸脚踢了踢秦泽道。   力气用的不大,顶多也就是表达一下自己对秦泽这种态度的不满。   秦泽也不恼,而是拍拍手站了起来。而后一脸严肃地盯着无边说道:“你的身体什么样子我最清楚,反正也护鲁的大军驻扎在丘舒尔山。想要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也需要时间,三天时间我还等得起。   而且在走之前灵州城的防御基本已经成型,哪怕我离开了哪里,余下的工作也会陆续完成。再说了现在崔士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那么他就没理由再为难程处默他们。这对程处默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他这话说的很是暖心,可却听得无常咬牙切齿。什么叫你的身体我很清楚,这不摆明的若有所指吗!   一想到这里无常的两颊就有些绯红,只不过对于秦泽这种耍无赖的样子,无常也是无能为力。不过秦泽也没有占她多少便宜,而且无常也没有吃亏呀!   这点你看秦泽永远褪不掉的黑眼圈,以及满头的大包就可以知道。   “万一也护鲁的大军提前发动攻击呢?再说了,再等三天到时候也护鲁大军肯定已经兵临城下,到时候你又要怎么进入灵州城呢?”   无常这话说的没错,按照秦泽先前的估计,也护鲁的大军如果真的想要攻下灵州城的话,那么最多只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就能够从丘舒尔山兵临灵州城。而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秦泽再留在三天,也护鲁的大军估计都已经包围起了灵州城。   不过怎么进入灵州城,秦泽还真的有自己的方法。   他抬起头看了看灵州城的方向,有些无奈地笑道:“如今灵州城内崔士欲将我除之地后快,我若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无常很想敲开秦泽的脑子,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能够算得上一只羊吗?就算长得像羊,也是披着羊皮的狼。   谈话进行到这里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无常索性不再提起这件事,而是看二虎他们在一边处理抓回来了的野鹿。   秦泽长叹一声,心里也只能为灵州城祈祷。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也知道也护鲁的大军肯定不会那么规矩。他了解过这个人,和阿斥力的稳打稳攻不同。也护鲁最擅长的是突袭,所以虽然对方大军有可能驻扎在丘舒尔山,但他指不定已经暗地里发兵靠近了灵州城。   而秦泽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现在程处默立在灵州城城墙上,就是这么想的。   混入突厥的周城等人三天前就已经回来了,而带回来的消息则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也护鲁有一支五万人的大军正在靠近灵州城,起初程处默他们还有所怀疑。因为就在周城他们回来的三天前,也护鲁还亲自出现在丘舒尔山,并对赵司马的大军发动了攻击。怎么会突然就又发兵灵州城了呢?   可现在没有人会在怀疑周城带回来的消息了,因为就在昨天大批的突厥士兵,开始在灵州城外一百里的地方集结。   面对突然出现的突厥大军,程处默他们才意识到秦泽的远见性。因为有秦泽,如今灵州城在三条地洞已经全部完成,地面之上的夯土墙也已经全部竣工。   只是如今他们被困在灵州城,连赵司马那边是什么情况也无法得知。   双方人马都在集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外的突厥士兵却是越来越多。   城墙之上程怀亮两只眼睛通红地盯着远处的突厥大军,他终究是病倒了。眼睛红肿的无法睁开,孙思邈用了各种药物都没起什么作用,可现在一听见突厥大军兵临城下,他立马就恢复了过来。或者说强撑着又有了信念。   王甫也是急得晕倒几次,可如今城外突厥大军集结,哪怕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出城。   秦泽突然失踪,或者说很有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对于王甫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往大了说太原商会仰仗的就是秦泽,而如今秦泽生死不知,太原商会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庇护。虽说程怀亮也不会亏待他们太原商会,但是和秦泽比起来,却是终究差了太多。   而往小了说,从一开始王甫就认定秦泽是自己未来的姐夫。虽说平日里和秦泽之间也是平辈相交,但从内心深处来说,王甫对于秦泽还是十分尊敬,或者说是崇拜的。   可是如今,秦泽不在了!   哪怕两个人都对秦泽十分的自信,可这个时候两个人也都是快要发疯。   他们发疯了不要紧,就怕城外的也护鲁发疯!   灵州城的局势如今太过严峻,自昨日起,灵州城就彻底与外界隔绝,真正的变成了一座孤城。   将近五万的突厥大军围在灵州城外,远远望上去灵州城就像是大海中一叶扁舟一样,一个风浪也许就会彻底覆灭! 第两百二十章 野狼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也护鲁的确发疯了,或者说生生被颉利可汗给逼疯了。一连三位将领死在灵州城,阿勿思力、阿斥力、铁勒骨,再加上数万突厥将士以及最精锐的三千铁骑!   突厥耀武扬威惯了,在大唐的边关早就横行霸道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尤其是在如今局势之下,颉利在灵州城的接连失利,不仅让快速攻下夷男的计划落空,就连原本已经想要投降的突利,最近也是跃跃欲试。   所以和大唐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断了,颉利急需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   这样一来,一时之间灵州城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也护鲁十万大军,五万已经在灵州城外集结,另外五万正在不断骚扰丘舒尔的赵司马。   他要让灵州城孤立无援,只要攻下灵州城,就立马调转兵马向薛延陀派兵。自两面夹击,看对方还怎么反击!   围攻灵州城的是也护鲁的中军,领军的同样也是突厥赫赫有名的战将乞勃儿。   这位可是之前跟随着始毕可汗,南下征战立下赫赫功绩的乞勃儿大将。此人善于用人而且真的如同突厥人信奉的那样,就是一头真正的野狼。行军打仗之时,端是老辣刁钻。   好在事先因为周城,程处默他们已经知道了突厥大军围城的消息。所以应对起来也不至于太突兀。   可终究是人数悬殊,一万人对五万人,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乞勃儿大军正在以每日前进三十里的速度向灵州城推进,这种情况之下,程处默他们只能选择应战。   篇开篇就讲道:“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乞勃儿的大军想要攻破灵州城,不论用任何强攻办法将其攻破都算不上高明!   真正高明的攻城战术是如何不攻城,而让敌人丧失城营、壁垒的掩护,直接暴露在己方的打击之下。只要先将敌军消灭,然后再占领敌城,就显得轻而易举。   这就是所谓的:“屈人之兵非战也,拔人之城非攻也。”   显然乞勃儿就是这个打算,在突厥大军靠近灵州城五十里的时候,大军就开始安营扎寨。   突厥粮草充沛,完全能够支撑起这场战争。乞勃儿不急,而野狼最擅长的就是隐忍。   围城的第一天,乞勃儿就派出了一百人的骑兵靠近灵州城,在城外五里的地方,开始大肆辱骂城中唐军。   如此低劣的手段,程处默他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论突厥如何的辱骂,唐军都是置之不理。所以想要激怒唐军,然后将其引出的策略,就彻底失效。   在派出了几波士兵之后,乞勃儿也是意识到这点。所以随后他就开始换一种方法,开始不停地派人佯攻。每隔半个时辰进行一次,然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呼喊着退兵。   乞勃儿的这种做法让程处默他们十分不解,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这样毫无意义。灵州城里有的是箭矢,乞勃儿突厥人这样只会白白牺牲。   在灵州城外第一道土墙之后,两百人的弓箭手时刻警惕着,只要突厥派兵来范,就是几轮弓箭下去。都不用瞄准,因为这些突厥士兵就如同活靶子一般。每一次都在死的差不多的时候,自己退兵。   程处默他们看不懂,不代表乞勃儿是真的傻了。原本想着将唐军引出灵州城,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   既然引兵不成,那就只能强攻。只不过他是一头警惕的野狼,所以在没有看清敌人的獠牙之前,是不会发兵的。   而唐军所谓的獠牙,就是那个会爆炸的黑色铁块。在没有弄清楚这东西的威力之前,乞勃儿是不会派兵的。   突厥冲了一波又一波,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尸体。这对于唐军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从第二天开始,突厥的进攻连晚上也不停歇。   这就让城中的程处默他们受不住了,再加上乞勃儿派出的兵,也是一次比一次多了,弄得他们也很是疲惫。   直到乞勃儿觉得时机差不多,才派出了一千铁骑开始发动全面进攻。他要逼程处默他们放弃了用弓箭,转而来用火药弹抵挡。   如今秦泽不在,指挥南定军的就只能是程怀亮,除了他南定军甚至连程处默都不认。   五枚火药弹丢出去,原本还在冲锋的突厥铁骑顿时就是一片混乱。被爆炸惊动的战马,疯的一样四处逃窜。   这一幕被乞勃儿看在了眼里,突厥阵营之中的乞勃儿,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不得不说唐军的火药弹威力的确很强,但自己这边终究是人数占优势。   狼是群体性动物,他们从来不会单独行动。   卯时,在城墙上盯了一晚上的程处默终于支撑不住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准备休息一番。   可就在他刚躺下来的时候,城外响起了城外传来的号角声。这是突厥的三通号,吹第一通号,列队,二通号,偃旗息鼓,三通号,就是举起大旗全军进攻的时候。   听到突厥的号角声,程处默几乎是从床上跳起,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冲出了帐篷。   而此时灵州城外一只一千人的突厥铁骑正向着灵州城的东城门冲来,这些战马的后方都是用铁链子连在一起。铁链子一端连在战马之上,一端拖着几架擘张弩,这东西的射程有两百五十步,比之大唐的伏远驽也是不遑多少。   而在一千铁骑前方都是披着重甲的战马,这是突厥的玄甲铁骑,专门用来冲锋的。   战马奔腾,两方战鼓喧天,灵州城的战火在一瞬间被点燃。大量的唐军出现在第一道土墙之后,而城墙之上几台投石机,也是已经整装待发。   铁骑冲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冲入灵州城外一里之外。程处默一声令下,第一道土墙之后的弓箭手,立马开始不停撰射。   雨点一般的弓箭向着突厥铁骑覆压而去,城外突厥的又是战鼓齐鸣。又是一队两千人左右的骑兵冲出,这些骑兵和先前的铁骑不同。都是轻骑,速度比以前的玄甲铁骑快得多。   三轮弓箭射尽,却也不过是悄悄阻挡突厥的进攻。没有迟疑程怀亮一声令下,城墙之上三台投石机,就将三颗巨型的炸药包投向了突厥的铁骑之中。   “轰!~轰!”   三声巨响,原本还冲锋的突厥铁骑顿时就彻底乱套。突厥的阵型之中,顿时被清出三片空地。   哪怕是包裹严实的玄甲铁骑,在这三声巨响之后,也是受损严重。   可是这些突厥铁骑却还是继续冲锋,丝毫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这个时候守在土墙之后的唐军,也是纷纷扔出了火药弹。   “不愧是唐军的杀器,此等利器端是称得上是天降之物。”突厥阵营之中,乞勃儿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乞勃儿可汗,要不要先让始毕孥他们退兵?”一旁的将领向着乞勃儿问道。   突厥的官职和唐军十分不同,在他们的官职之中,像乞勃儿就是设,其职务就相当于统军。   突厥实行部落军权分封制,而设就是地区军事的专门官员。因此设也就成了突厥统治集团中,除可汗外最重要的军事官员,所以在称呼的时候也被称为可汗。   乞勃儿望着那些冲锋的铁骑,兴致却是异常的高涨。他似笑非笑地冲着灵州城笑道:“不用,让他们继续。”   先行军突厥铁骑已经接近灵州城一里的距离,可是已经完全被拦了下来。   城墙之上程怀亮睁着血红的眼,又是一声令下。数枚炸药包又重新被点燃,继续向着突厥铁骑飞去……   “嘭!”   秦泽黑着脸看着面前自己精心制作的陶甑,在这一声脆响之下,已经碎成了几瓣。   这让他十分懊恼,因为吃了几天的烤肉之后的,秦泽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于是他就开始研究制作一个蒸笼,用来蒸几尾鲤鱼吃。   吃鲤鱼在大唐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原因绝不简单是要避讳李二的姓氏。   就秦泽所知,唐朝人不吃鲤鱼的原因相当的复杂,而且各还有各的说法。   士大夫们因为是供奉孔子,而孔子又名其子为“孔鲤“。所以这样一来在士大夫看来,吃鲤鱼就是对孔夫子的不敬,自然也就不再吃鲤鱼。   而百姓呢,又因为道教深信龙为鲤鱼转化而来的传说,并将其引入经典之中。久而久之鲤鱼就成为信徒们敬仰的圣物,神圣不可侵犯,被称之为“赤晖公”。   所以百姓就将鲤鱼和神仙联系在一起,自然就对它感到神奇而加深了对它的崇拜,所以也自然不吃了。   而对于秦泽来说,却更愿意相信是那些人嫌弃鲤鱼的鱼刺太多,加上如果没有调料,鱼肉吃起来当真寡淡,所以鲤鱼在唐朝才可以这么悠哉。   它悠哉不要紧,关键是秦泽同样也悠哉。于是悠哉悠哉的鲤鱼,就悠哉悠哉地被秦泽给刨腹去鳞。   不过今天是吃不上蒸鱼了,好不容易做的陶甑打碎了,就只能熬鱼汤了。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他的心不静,或者说心乱如麻!   好在这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无常已经又活蹦乱跳,只可惜又恢复了男儿身。一马平川的让秦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不过,终究是要离开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攻城之战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灵州城的情况非常的不好,突厥的铁骑不断地向灵州城冲锋,那些被铁链栓在一起的重骑,硬生生顶住了唐军的弓箭,将数十架突厥的弩箭给带到了第一道土墙之外两百步的地方。   突厥以数百铁骑的牺牲,换来了这数十架弩箭。   灵州城城墙之上,投石机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地投掷着火药弹。突厥的步兵已经开始冲锋,数十架弩箭对第一道土墙后的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突厥的催军鼓又响起,弩箭手们开始不停地用弩箭对第一道土墙进行压制。而其后的突厥士兵也已经靠近灵州城。因为有弩箭的压制,第一道土墙后的唐军,已经很难再组织有效攻击。   突厥弓箭手往前进,距离第一道土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皆是拉弓放箭,身后的弩箭还是射个不停。   借助弩箭的压制,弓箭手继续前进。偶尔有一两颗火药弹扔来。将一大片的突厥士兵炸飞,但很快他们就又填充上来。他们就像是沙漠的行军蚁一般,疯狂的丝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   这一次乞勃儿直接投入了将近五千的兵力,这对于程处默他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好在还有投石机不停地投掷炸药包,这才让弓箭手前进到六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很快第二道防线之后,大量的唐军出现。一架架伏远驽架设完全,开始对突厥的弓箭手进行射击。   “突厥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若是被他们清空出铁骑进攻的道路。到时候我们的第一道土墙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城墙之上孙鱼府寒着脸看着不停进攻的突厥士兵,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   突厥的进攻看似猛烈,但却极其细致,并不是那种逞一时之勇的进攻。乞勃儿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够让骑兵冲到灵州城下,那么唐军的弩箭就全部失去了作用。   如果不是那诡异的火药弹以及投石机投掷出来的炸药包,乞勃儿现在绝对已经派大军开始攻城了。   那东西太过霸道,而且不像弓箭之类的,不论是距离远还是距离近,那东西都有这极大的杀伤力。   一名少年呼啸着从灵州城的方向冲来,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身子看起来也比较孱弱,但骑在一匹马上,速度却是极快。   尤其是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硬是左腾右挪如同闪电一般奔驰着。   “乞勃儿叔叔,我找到了。”少年脸上一脸的灰尘,手里却举着一个黑色的铁块,却正是那火药弹。   少年骑着马速度不减直接就冲到了乞勃儿面前十步的地方,以他的速度不出两息绝对要撞在乞勃的身上。   但让人惊奇的是,突厥的阵营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而就在战马快要撞上乞勃儿的时候,只见那少年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随后整个人身子一斜。战马一声长嘶,也是跟着侧移,几个响鼻之后就稳稳立在了乞勃儿的身侧。   这就是传说中的马刹拉地!   而这个时候少年却已经跳下了战马,立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短的距离勒住全速奔跑的战马,而且还控制地如此绝妙,不得不说这少年端是厉害。   “青孥的骑术不愧是我哥舒部落的第一人,若是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定然要封你为我麾下大将。”乞勃儿有些宠爱地理了理少年的衣服,一脸满意地说道。   青孥听了哥舒明的话,也是憨憨一笑,随后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来。   这是一枚引线已经被燃烧完全的火药弹,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最后竟然没有爆炸。   为了得到这枚火药弹,青孥可是数次与死神插肩而过。也只有他,才能在这这种环境下还有能力去寻找没有爆炸的火药弹。   “青孥辛苦了,快去给你的战马敷药吧。”乞勃儿看着一边腿部流血的战马笑道。   被乞勃儿说破,青孥脸色明显有些尴尬。先前他见一枚火药弹没有爆炸,还以为是安全的。可是等到他靠近的时候,这东西竟然突然炸裂。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下场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它叫青奴。”青孥撅撅嘴,有些堵气地说道。   乞勃儿冲青孥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也是伸手摸了摸这匹名叫青奴的战马。青孥、青奴这是两个原本就是一体的存在。   战马是正统的突厥贺兰宝马,青奴的马骨大丛粗,鬣高意阔,眼如悬镜,头若侧砖。   可以说是腿象鹿而差圆,马颈比凤而增细。它的后桥之下,促骨起而成峰,侧鞯之间,长筋密而如瓣。耳根铁勒,杉材难方,尾本高丽,掘砖非拟,腹平肷小。哪怕是连续的狂奔,青奴也不会喘得太厉害。   其实最引人注目的是,青奴身上并没有马具。不论是马衔还是马鞍、马蹬,青奴身上统统都没有。   青孥将青奴训练成了一匹真正的战马,因为只有真正的战马,才会如此的傲视群雄,如此的无拘无束。但因为没有马具,所以操控起来也是极其的复杂。只不过对于青孥来说,这却是丝毫没有影响。   青孥也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青奴,一脸自豪地说道:“青奴可是和我从小长大了。除了我和可汗,还没有谁能够碰他。”   乞勃儿又是伸手摸了摸青孥的脑袋,就让他赶快下去。   等送走了青孥,乞勃儿这才摇摇头看向了手里的火药弹。这东西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圆形的铁外壳上做出了各样的凹槽。这是为了让火药爆炸的时候,能够轻易炸破这个铁壳。   而且外壳用的是碳含量较高的生铁,所以比较的脆。乞勃儿轻轻一用力,就将火药弹给捏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的东西,原以为会是什么惊世骇俗之物,不曾想原来竟然会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里面有蜂蜜他瞬间就闻了出来,可蜂蜜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了半响还是没有一丝头绪,最后摇头一声苦笑,乞勃儿直接将火药弹给扔了出去。   狼,无所畏惧!   挥挥手一万人的突厥士兵再次出击,中军、左翼、右翼三队向着灵州城覆压而去。   城墙之上孙鱼府他们脸色明显有些阴沉,第一道土墙防线如今在突厥的弩箭的射击下,已经是很难再发挥作用。   除了城墙上还在不断投掷的炸药包,其它的基本上已经不能对突厥的大军造成任何影响。   突厥人太多了,这样下来程处默他们根本不敢硬拼。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火药这东西,他们又该如何应付五万突厥士兵。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传来,三路一共一万的突厥士兵又冲了上来。他们踩着地上的尸体,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地向前猛冲。   第一道土墙后的唐军,也是杀红了眼。顾不上突厥的弩箭,也开始不停地射出弓箭。   城墙之上伏远驽跟着不停射击,炸药包也不断向着突厥阵营投去。   铁勒特儿是一名突厥的步兵,对于拥有无数次战场经验的他来说,知道应该在唐军三轮弓箭之后再猛冲。   可汗下了死命令,只许进不许退,哪怕用尸体也要攻破唐军第一道土墙。   头顶传来弓箭疾射的声音,铁勒特儿立马压低身子,开始数着弓箭的轮数。三轮弓箭一过,唐军必须要停顿几息。   就是现在!   铁勒特儿随手抓起一名死去的突厥士兵,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开始疯狂地向前奔去,他的速度很快。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他看到了土墙之后惊慌的唐军。   嘴角裂出一丝狞笑,铁勒特儿一把将手里的突厥尸体扔了过去,而自己随后也是跳了进去。他的出现顿时让土墙之后的唐军一阵骚乱,而趁着这个机会,大量的突厥士兵也是跟着冲了进来。   城墙之上程处默长叹了一声,突厥用了三千多人的代价,终于拿下了第一道土墙。   “让将士们退回第二道防线。”程处默皱着眉头冲着一边的孙鱼府说道。   很快退兵的锣声响起,原本还在和突厥缠斗的唐军,很快就向着后方跑去。   铁勒特儿没有继续追击,他们必须要先把这第一道土墙给毁掉,否则他们突厥的铁骑是没有攻进来的。   唐军退至第二道土墙,又是开始不停地射击,远在大军后方的乞勃儿此时也是露出了微笑。   大手一挥,数十架投石机被战马拉着开始向灵州城奔去。拿下了第一道土墙,突厥就彻底进入了灵州城两百步之内。   这个时候投石机也能够将巨石给投向灵州城,只要毁掉唐军的那几架投石机,那么灵州城基本上也就丧失了防御的能力。   战马奔腾,狼烟滚滚,漫天遍野的突厥士兵再次攻来。   灵州城墙上,程处默双手紧握,他的身边李都尉以及孙鱼府脸色都非常难看。   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有火药弹,突厥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攻城了。可眼下如果第二道土墙再被攻破的话,突厥士兵一旦接近灵州城墙五十步的话。火药弹也就不敢再轻易使用了,万一炸毁了城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将士全部登上城墙准备作战。另外让后勤开始生火做饭,把将士们分成三批,轮流开始休息。”   自从认为自己杀死了秦泽之后,崔士就老实多了。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抵御突厥的事情,也没有再掺合。   对于他这种放任的态度,程处默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所以现在灵州城内的所有将士,就全部交给了程处默来指挥。   至于火药弹这些东西,则还是由程怀亮来支配。可以说程家究竟是要再次名扬天下,还是要铩羽而归,就看这灵州城一战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尸火燎城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尘烟四起,厮杀声渐渐消退。突厥的鸣金锣适时响起,突厥大军开始撤退。   程处默立在城墙上,望着如潮水一般的突厥大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灵州城终于撑过了这第一天。   日薄西山,自西南面刮起一阵狂风,将城下的血腥之气卷起,呼啸着穿过灵州城。   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血腥味,猛吸一口鼻息之间已然染红。突厥大军留下了将近五千的尸体,其中九成都是被火药给吞噬。这些尸体都呈现着诡异的姿态,或是已经变成了焦糊一片……   而灵州城这边也并不乐观,总共三架投石机,其中一架被突厥的投石机击毁彻底报废。还有一架也被击中,摇摇欲坠的射程距离也是大幅度缩短。   城墙之上更是死伤一片,大多都是被巨石砸死。其中还有一些被突厥的弩箭射中,死伤超过了五百人。   看似损伤很小,可对于程处默他们一万多人的基数来说,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立在城头之上,程处默目光看向城墙之下,残臂断肢杂乱地交织在一起。甚至他还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这是火药弹另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方,那就是它会点燃那些尸体,让这些原本已经极其恐怖的尸体,变得更加的令人作呕。   灵州城正好处在下风位,所以整座城池都是笼罩其中。不过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有闲心再思考这个了,如何撑过明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停有人被抬下城墙,送往后勤柳兰蔻她们哪里救治。   余下还能行动的人,就将城墙之上的石块移动到一起,因为如今灵州城外第一道土墙已经完全被拆除,也许明天突厥就会开始全面攻城了。到时候这些石块,就可以发挥其作用了。   在一片暮色之中,乞勃儿站在军帐前方,面带笑意地看着灵州城。他的身边,青孥正捧着一只羊腿吃个不停。   见自己的叔叔笑的这么开心,青孥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就抬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道:“可汗大人,是马上就要攻进灵州城了吗?”   乞勃儿转过头,使劲揉了揉了青孥的脑袋,摇头道:“明天,明天我们就能接近灵州城了,可惜……”   说到这里乞勃儿面色却是一沉,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可汗大人是在为那位姓秦的少将感到可惜?”青孥用袖子擦了擦嘴,歪着脑袋问道。   听青孥这么说,乞勃儿又是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战争持续到如今,对方却迟迟不肯露面。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有些不安。”   “可汗大人不用不安,我听人说对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书生。不用可汗出手,我青孥一个手令,青奴都能把他给踏死。”   青孥说这话的时候,高高地昂起头颅,一脸的骄傲。   在他看来这位从来没有见面的少将,也就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大唐的这种书生青孥见多了,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他看来青奴一个响鼻都能把他们吹倒。   童言无忌,青孥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虽然乞勃儿也为他的这份自信感到高兴,却还是十分认真地叮嘱他道:“青孥,千万不要小瞧这个人。若是此次灵州城一战,我不能除掉此人。你要答应我日后如果遇到他,一定要第一时间除之后快。”   乞勃儿突然的严肃,也是让青孥认真了起来,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也是点点头说道:“青孥记得了,日后定然不会放过他!”   得到了青孥的回答,乞勃儿也是心情大好。点点头又摸了摸青孥的脑袋,才让他下去。   青孥一走下去,一名突厥官员就走了上来。   “可汗,通往灵州城的地道已经挖好了,需要现在就派兵吗?”   “再等等,一个时辰之后再派兵。”乞勃儿抬头看了看渐渐升起的一轮圆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灵州城附近的土层都是横向,这非常适合挖地洞。而秦泽能够想到这个,乞勃儿自然也能够想到。   白天的进攻已经让他摸清了唐军的防御能力,主要就是依仗城墙之上投石机的炸药包,以及火药弹。   但这东西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近身。所以现如今第一道土墙已经被击溃,明天的冲锋就显得极为重要。只要能够接近城墙,那么唐军也不敢再放肆使用火药,因为弄不好一个不小心,还会炸了自己的城墙。   所以无论如何第一道土墙绝对不能再让唐军建立起来了。地道是他们整整挖了两天的成果,直到刚刚才贯通。   对于突厥挖地道的事情程处默他们自然不知,和乞勃儿想的一样。他们现在正打开城门,开始派人出去修复被推倒的土墙。不需要恢复到以前那样,只要还能做掩体就可以了。   孙老三就是一名负责修复土墙的老兵,现在想要完全用黄土来修复城墙已经来不及了。而如今在这城外,最多的就是突厥人的尸体。   他们将突厥的人的残肢堆在那里,当然如果其中有唐人的话,他们还是会派人给送回城中。   先在地上打上两排木桩,每个木桩高七尺,其中埋入地下的有三尺。这样就可以将突厥人的尸体扔在两排木桩之间。   木桩都是由灵州城的百姓制作的,这些被秦泽唤起希望的百姓,直接就将自家的房子给拆了。然后劈成一个个木桩送到城外。   这样一来孙老三他们的速度就很快,以这个速度下去,修复好这道土墙,应该要不了两个时辰,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是所谓的足够却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可是……   铁勒特儿听着自己头顶上传来木桩嵌入地下声音,表情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嘭!”“嘭!”   几声破土声的闷响传来,孙老七敏锐地觉察到情况的不对。二胡不说就在地上一个打滚,随后将手里的木桩砸了过去。   木桩正中一名突厥人的脑袋,当下就给他的脑袋开了瓢。孙老七顾不得看对方的样子,就连忙爬起。冲着灵州城大喊:“敌袭!敌袭!”   兵行诡道,如果秦泽在这里的话,肯定也会想到和乞勃儿一样的鬼点子。   突厥人不停地从地下冒出,让原本就神经紧绷的唐军,更加的紧张了。   夜晚太黑先前为了不被突厥人发现他们在修土墙,所以也没有带火把。处在灵州城内的程处默他们只听到敌袭,却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也还是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准备应战。   铁勒特儿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桩,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家伙并不好对付。对方明显经验丰富,在和自己对战的同时,还在不停往灵州城移动。   和铁勒特儿交手的自然是孙老七,这会儿他也是陷入了困境。两个人你来我往,木桩都断了三根,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还是因为城内冲出了大量的唐军,这才逼得铁勒特儿开始后退。而趁着这个机会,孙老七也是直接一棍子敲在了铁勒特儿的左腿上。   “咔嚓”一声,孙老七手里的木桩应声而断,不过也让铁勒特儿的身子一歪,差点就要倒下。   面对不断涌出的大量唐军,铁勒特儿只能咬咬牙,选择撤退。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然后直接点燃了身下的突厥尸体。   其他的突厥士兵也是纷纷效仿,都是开始到处放火。很快灵州城就被火光照得通亮。   这些原本就被烧焦的尸体,在被突厥点燃之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想要扑灭也无疑是天方夜谭。   光越烧越大,到最后哪怕是孙老七他们也不得不选择退回灵州城。大火一起孙老七他们先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   借着风势,尸体被迅速点燃。这一下孙老七他们想要继续修复土墙,也是不可能了。在大火之中不仅是尸体会被付诸一掷,连人也没有办法靠近。   突厥的这一手着实出乎了程处默他们的意料,尤其是突然冒出的突厥士兵,更是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原本浓郁的腥臭味,在大火之中彻底变成了焦糊味。这是一种让人终身难忘的味道,绕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是一阵阵的作呕。   大火一烧就是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大亮。大火才慢慢平息,而此时的灵州城外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些焦糊成一团的尸体,杂七杂八地混杂在一起,只消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发寒。   乞勃儿这一手的确够狠,竟然如此对待自己战死的将士,不仅让他们战死异国,而且还死无全尸。   可是乞勃儿却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狼吗?它们发起疯来甚至连自己都吃,所以只是点一把火又有什么。   等到大火一灭,突厥进攻的鼓声就又响起。这一次乞勃儿直接派出了三千的铁骑,准备一举攻破唐军的第二道土墙。   青孥就夹杂在这批铁骑之中,他是这一次冲锋的领头人。他战马奔驰的方向,就是他们铁骑将要踏破的地方。   而另一边的程怀亮,也是一声令下。南定军的人马进入了第一层地洞和第二层地洞,第一层地洞在第一道土墙之前,和第二层土墙隔着的就是第一道土墙。   之所以宁愿让突厥攻破土墙也不愿意炸开第一道地洞,就是为了引出突厥的大批铁骑,而如今看来这个目的达到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白龙马   乞勃儿的大军实在是太多了,其中又以重骑兵为主。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冲到城墙之下,那么就起码成功了一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奔腾的突厥铁骑之上,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在灵州城的一处裂缝处,正趴着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贼头贼脑的,正在向外探望,却不是秦泽还会是谁。从密林之中出来,秦泽就来到了这里,只不过因为靠近突厥的大本营,所以秦泽也不敢贸然行事。   无常就趴在他的身边,目光有些阴沉地看着那些铁骑,叹息一声说道:“看来突厥是真的要拿下灵州城了,三千铁骑又如何能够拦住?”   和无常忧心忡忡的不同,秦泽却显得一脸淡然。他回头瞥了一眼无常,嘿嘿一笑满脸狡黠的说道:“上次能够吞他突厥三千铁骑,这次自然也能。”   “你的意思是?”   秦泽一伸手打断了无常的问话,指了指灵州城示意他自己去看。   而此时灵州城突厥铁骑在青孥的带领下,已经冲进了灵州城一里的距离。没有了第一道土墙的防御,青孥的冲锋显得极为轻松。   接下来只要防备着城墙之上的投石机就可以了,只要能够躲过三轮投石机,他们就能冲到第二道土墙了。只要……   青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突然感觉身下的战马一轻。几乎是下意识地青孥双腿用力一夹马背。   青奴长嘶一声直接腾飞而起,而在它的脚下却是几声闷响传来,而后青孥就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丈许的深坑。   “该死,这些狡猾的唐军。”青孥只来得及怒骂一声,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而此时胯下的战马已经高高跃起。   青奴不同于一般的战马,它全力一跳可以达到将近两丈,哪怕是如今如此仓促,也是能够跃过这一丈宽的深坑。   他虽然跃了过去,可是其他的那些突厥骑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来他们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二来他们的战马都是穿着重甲,所以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根本跳不过去。   就像是倾倒而下的烟沙,大量的突厥骑兵跌进了深坑之中。地洞宽有一丈,而深也足足有一丈。   可绕是如此深的巨坑,也没有办法全部吞掉突厥三千铁骑。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靠城墙之上的投石机了,不停地投射着炸药包,最大限度的消耗突厥的骑兵。   一颗颗火药包像流星一样的坠进了突厥的阵营,每一颗都会带走大量的生命。   这突然出现的深坑,也是让乞勃儿大吃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唐军竟然能够忍到这一步,宁愿第一道土墙被攻破,也没有暴露出深坑来。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有青孥在他的铁骑就不会像奚山那样全军覆灭。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青孥却是俯下身子在胯下的战马耳边,轻轻说了起来。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可是在他说完之后,青奴却是一扬脖子,长长的一个响鼻之后,发出了一声悠扬的长嘶。   就是这一声长嘶,让原本还在狂奔的战马慢慢平息下来。这一手不要说程处默他们了,就连秦泽自己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虽然听不见青奴到底在叫什么,可是眼看着这家伙一声长嘶,竟然可以让受惊的战马平复,也知道这战马绝对不是一般的存在。   指不定又是什么马王一样的存在!   这可是好东西呀,能通人性还能号令群马,这哪里还是战马呀,这简直就是白龙马,就是可惜了这马不是白色,而是乌青色。   “那是个什么东西?”秦泽伸出手指了指青奴,冲着无常问道。   “传说突厥的哥舒部落出了一匹神马,此马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纯种统突厥贺兰宝马。听说此马眼如悬镜,头若侧砖,一声长嘶万马皆臣服。更是被突厥哥舒部落奉为狼马,是整个部落的骄傲。”   说到这里无常也是发现了秦泽眼里异样的贪婪,也是撇撇嘴继续说道:“看见那马背上的少年了吗?”   秦泽自然是发现了青孥,只不过在他看来,谁也没有这匹战马来的珍贵。   他不由地幻想着要是自己能够骑上这匹战马,那还是何等的风光,只要想想一声长嘶就能让万马臣服。要是拉去程府,还不眼馋死程老妖。   不对,不能让程老妖发现。那家伙脸皮极厚,对还是找个草场好好养着……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秦泽的强大想象能力,已经把自己拥有这匹白龙马的所有事情给想了一遍。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无常的话。   “想要得到这匹战马是不可能了,此马千年才出一匹,而一匹马也只认一个主人。”无常没好气地继续说道。   “可惜了。”秦泽一声长叹,一脸惋惜地说道。   看他这个样子,无常还以为秦泽已经认清了现实。却没想到秦泽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你说,这马的肉会不会更好吃?”   无常:……   只有得到的才是自己的,如果自己得不到那就绝对不能让他成为威胁自己的存在。   所以一个不能降伏的白龙马,如果不能用来配种的话,秦泽就真的要来尝尝这千年不遇的战马,是不是真的好吃一些。   他这边还在想着如何烹饪马肉,那边原本还混乱的突厥铁骑,却是已经慢慢稳定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在投石机装弹的间隙,青奴虽然厉害,可若是和火药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不过对于青孥来说有这么片刻时间就足够了,地上的深坑已经被填平。三千人的突厥铁骑,如今还剩下的已经不到一半了。不过这对于青孥来说已经足够了。   伸手拍了拍青奴的脖颈,马蹄高高扬起,一声长嘶,突厥铁骑再次冲锋。   “啧啧,可惜了!”   远处的秦泽又是一阵惋惜,因为估计突厥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第一道地洞的后面,紧挨着的还有一道地洞。   他们想要依仗着战马的速度攻入灵州城,可如今……   “轰~”   几声闷响之后,原本还一脸狂喜的青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他低头望去,却见地面再次凹陷。同样又是一道深坑出现,这一次绕是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能随着青奴一起向着深坑跌去。   但青奴终究是青奴,而且青孥也不是一般人。他竟然在战马坠落的同时,跳向一边的坑壁,然后将青奴的身子,给硬生生向一边推开,让它不至于被后来的战马砸中。   一连出现两道深坑,哪怕是青孥也无法再镇定了。不仅是他,连突厥阵营里的乞勃儿,此时也是第一次皱起了眉。   他想不明白没什么对方明明挖有地洞,却偏偏眼睁睁看着第一道土墙被毁。难道第一道土墙的重要性,还比不上这一道深坑?   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两道深坑的出现。哪怕是青孥也没有办法挽救,他只能拼命将青奴挤在坑壁上,以避免它被砸中。   第二道土墙之后,数十颗火药弹向着突厥呼啸而去。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硬生生将三千铁骑吞没大半。   深坑已经完全被填满了,那些在后方的骑兵虽然反应了过来。但灵州城的城门已经大开,苏定方带着一千人马杀了出来。   是金子终究会发光,而无上战神苏定方的光芒,却足以照亮半个大唐。   一手马槊挥舞如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面前的突厥骑兵尽数击落战马。另一只手握着陌刀,专斩突厥战马的马腿。   他就像是一只利箭,直接冲进了突厥的阵营。他的身后跟着三百来人,只要有突厥骑兵被苏定方挑下战马,立马就有人冲上去将对方给斩杀。   只要有苏定方在,那就没有冲不破的阵型。横冲直撞,左右开弓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残存的突厥铁骑,就彻底被苏定方给冲散。而后被苏定方他们给完全围住,然后一一剿灭。   这是秦泽留下的打法,充分发挥了苏定方的勇猛。   厮杀声起得快,消退了也很快。乞勃儿目光阴沉的望着灵州城方向,脸色变得愈发的阴冷。   “此人可是那秦少将?”乞勃儿冲着身边一人问道。   这是一位从奚山逃回来的士兵,自然也是见过苏定方。听可汗这么问连忙摇头道:“此人不过是那人手下一名战将,却有着不敌之勇。燕儿山中阿斥力可汗,在他手下一招都没过。”   “又是他!”乞勃儿双手不自觉握紧,望着苏定方低声说了一句。   “可汗要不要收兵?”骨咄屈达干跟在乞勃儿身侧,也是有些阴沉地问道。   “等等,青孥还没有回来。”乞勃儿摇摇头,依旧是望着灵州城方向。   “可是……”   骨咄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乞勃儿伸出手给打断了:“等。”   而乞勃儿话音刚落,就突然见原本还在厮杀的灵州城外。一匹青色的战马突然腾空而起,一跃足足有半丈之高。而在马背上还端坐一人,却不是那青孥还会是谁。   青奴自深坑跳出,一跃而起,宛如腾飞的巨龙一般,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冲出了唐军重重包围。向着突厥阵营疾驰而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人一马还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正厮杀地兴起的苏定方也是发现了对方。想要过去阻拦却是根本来不及,只觉得对方的速度端是快捷无比。 第两百二十四章 人需要敬畏   秦泽一脸懊恼地看着那个飞奔而去的身影,也是咬着牙对着地面狠狠一锤。青孥逃走,他的白龙马肉是吃不上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感叹这个时候,因为青孥一退出战场。又是将近一万的突厥步兵,就又从突厥的阵型之中冲出,向着灵州城覆压而去。   如今第一道土墙以及前两道深坑都已经报废,余下的第二道土墙估计也坚持不了不久,所以这个时候秦泽不能再等了。   他一把拉住无常,随后就向着一处长满杂草的土坑冲去。无常被他拉住,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见他要往墙上撞,还以为他脑子出了问题。   可就在这时秦泽却是已经一头撞上了土墙,随后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无常迟疑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秦泽给拉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撞到墙壁的感觉,却是直接冲入了土墙之后。原来这里就是灵州城百姓,为自己挖的逃生地洞。平时为了隐藏,所以故意在周围种满了杂草。而这些地洞也是秦泽自信能够回到灵州城的原因。   地洞里面很烟暗,伸手不见五指。地洞之上的战场之上,同样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突如其来的两道深坑,彻底透支了乞勃儿的耐心。一万大军覆压二来,浩浩荡荡的遮住了城外每一寸土地。   程处默他们发疯了一样地投掷火药,却还是没能阻挡住这些已经疯狂的突厥士兵。   蚁多咬死大象,地上的深坑已经被完全填平。铁勒特儿又是一马当先冲进了第二道防线,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个火药弹正在冒着青烟。   铁勒特儿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展开,就彻底凝固。一阵强光在他的眼前乍现,随后就是无尽的烟暗。   他的一只手掉到进了身后的突厥阵型之中,却很快就被人群给踏成了肉泥……   不过,他终于如愿冲进了第二道土墙……   突厥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现在已经不惜一切在消耗火药,却还是没能留住第二道土墙。   而那些冲过土墙的突厥将士,这一次没有继续冲锋而是开始不停地挖起地面。这是再给后续的骑兵扫清陷阱,而这样一来程怀亮也只能下令炸开最后一道深坑。   同样是一丈宽的深坑,却被疯狂的突厥将士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用身体给彻底填平了这道深坑。   不论是已经死去的身体,还是鲜活的身体,这些人早就已经发疯,不停地填着地上的深坑……   “守不住了,准备死战吧。”城墙之上,孙鱼府面色发青,望着城下的突厥将士长叹一声说道。   程处默也是阴沉着脸,伸出手正准备下令死战,却是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突然一暗。下意识地就抬头望去,当下就看到一架架热气球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要知道因为秦泽不在,所以这些热气没有一个人会用,因为他们虽然已经让狗剩子教会其他人驾驶热气球,但却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发挥它的作用。   现在猛然看到热气球升空,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另一边的程处默却是一脸震惊地望着程怀亮。   可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他并没有命令这支队伍呀!   “几位,别来无恙!”就在两人还在震惊的时候,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问候。   “秦副尉!”   孙鱼府离得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了秦泽的身影,当下也是惊呼道。   程怀亮闻言也是循声望去,立马就看到了秦泽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就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对着秦泽的胸口就是一锤。   “咳咳~”秦泽哪里受得住程怀亮这一下,差点没被他给直接捶出血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程怀亮咧着嘴,笑得却比哭难看。   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秦泽拍拍程怀亮的肩膀,又冲着程处默拱拱手,这才一脸肃穆地立在了城墙之上。   很快周城就带着第五小队围了上来,很自然地秦泽就开始下达命令。   而城下的突厥士兵,也是发现了城中突然升起了热气球。但哪里有一人识得此物,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   可很快他们就后悔了,因为那些热气球飞到了他们的头顶之后,随后几颗炸药包就被扔了下来。   “轰~”   “轰~”   这种攻击要远比投石机投出来的炸药包来的猛烈,在热气球之下是没有到达不了的地方。投石机的射程有限,但对于热气球来说,却是根本没有顾及。   接二连三的爆炸终于让原本猛烈的突厥阵营开始骚动,可源源不断的突厥将士还在不停地向这里汇聚。   乞勃儿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总共还剩下的将近四万的大军,全部向着灵州城冲来。   隔着大军乞勃儿也望见了灵州城墙上那个素未蒙面的少年,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低声喃喃自语道:“越来越有趣了。”   对于这次攻城乞勃儿十分自信,这不仅是因为他有着五万大军,还因为他还有着突厥最强的牙军。这只军队颉利可汗足足筹备了两年,到如今也终于轮到他们派上用场了。   重骑战马拉着一辆重达数百斤的撞木向着灵州城奔腾而去,在撞木周围的是一支全部身穿烟色铠甲的队伍。将近有数千人,而且这些人竟然还几人一组之间还用铁链子拴在一起,看上去极其的怪异。   云梯、楼车、破城爪……各种的攻城器具,正跟在大军中心向着灵州城冲去。   乞勃儿就在牙军的周围,他要亲眼看着这座坚固的城墙,毁灭在他突厥的手上。   望着奔腾而来的突厥大军,秦泽也是在努力寻找着所谓的突厥牙军。可是因为对方全都是披着烟甲,所以根本就无从发现。   热气球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每次携带的炸药包是有限的。大约每个可以携带十二个炸药包,要是再多秦泽就不敢冒险了。   不过热气球上可不一定要装炸药包,面对如此密集的突厥大军,有一种东西却是更为关键。   秦泽挥挥手,新的一批热气球腾空而起,突厥将士已经习惯了头顶上的热气球,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弩箭来攻击它。可是目前弩箭最多也只能射击到一百五十步的高度,根本就伤不到热气球。   所以他们也就直接忽视了头顶上的热气球,反正他们人多,根本不在意。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并不是熟悉的炸药包,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烟色粘稠液体。   起初突厥将士还以为这东西是什么剧毒之物,可是到最后却发现,除了有些难闻之外却是根本没有什么,所以也就不在关心这东西。   足足五百余斤火油浇了下去,秦泽的喉头一阵蠕动。他回过头冲孙鱼府笑了笑,随后一枚青色的旗子祭出……   一只只火把从天而降,向着下方的突厥将士落去。   那些原本还不以为意的突厥士兵,立马就觉察到了不对……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燃烧,或者说是他们身体之上的火油在燃烧……   古有赤壁之战诸葛亮借东风,火烧曹军二十万大军。今有灵州之战秦泽借火油,火烧突厥五万大军!   火,从一开始就是人类敬畏的存在,不论是在灵智尚未开化的远古时代。还是踏入如今的文明时代,火都应该让人敬而远之。   但人类固执地认为火已经被自己所驯服,所以人们开始用它来照明,用它来烹饪……   可一旦这头猛兽发怒,就不是脆弱的人类能够抵御的。   就比如现在,在火油的助威下,大火这头猛兽变得更加的狂暴。这是灵州城外的第二场大火,第一场烧尽了数千突厥尸骸。   而这第二把火,烧的却是活人!   烧死人并没有什么,顶多看起来有些恶心。可是这烧活人,可就不单单是恶心了,反而更像是一种折磨……   就像是森林的一场大火,原本还葱葱郁郁参天大树,瞬间就被火焰吞没。枯萎的是它凋零的生命,燃烧的是它挺拔的枝干。在火里慢慢枯萎,最后变得卷曲,直至变成大火的一部分,在燃烧掉最后的一丝生命力之后,变成一缕烟烟,徐徐而升……   而烧活人却又与烧树不同,因为人会惨呼,会嘶吼,那些痛不欲生歇斯底里的惨叫,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秦泽一双手死死抓住城墙,手指甲已经嵌入其中。他的脸上肌肉不停地蠕动,强撑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可他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在忍耐了片刻之后,秦泽还是闭上了眼睛。一边的二虎走上来,递给了秦泽两团白叠子,让他能够塞进耳朵之中。   人屠白起,赵平关一战,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之后在灭韩、魏的战争中,又歼灭士兵二十四万,攻楚于鄢决水灌城淹死数十万……共计斩杀士兵一百多万。   可如果让秦泽看来,这火烧活人,却是更加的恐惧。   突厥太密集了,大火一起根本不用唐军做任何事情。这些突厥人就乱成了一团,哪怕是信心满满的乞勃儿,也是立马下达了退兵的指令。   半个突厥阵营被点亮,大火又是两个时辰,四万突厥将士,直接损失了一万人……   一万人,哪怕是听起来,也让秦泽觉得四肢发凉…… 第两百二十五章 非战之罪   秦泽是在二虎的搀扶之下,才走下了城墙。他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这味道让他很不舒服。   不仅是他不舒服,哪怕是程处默、孙鱼府他们,此时也都是一脸的凝重。都是静静地望着城墙之下燃烧的尸体,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如此,就更不要说那些守城的将士,甚至他们望向秦泽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惊恐。   这样一来,秦泽回来的喜悦也彻底被这场大火给冲淡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程怀亮再也坚持不下去,倒不是因为这场大火,而是因为心力交瘁。   王甫来了,看了看秦泽和他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可秦泽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眼神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孙鱼府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纸笔。每天的战报都是他在写,可是今天这战报,他却如何也下不了笔。   一场大火焚尽一万人,若是论起功绩来说,秦泽自然是首居一功。可若是论起方法来说,怕是免不了落下一个杀神的名号。   孙鱼府进来之后,就坐在秦泽的身边。慢条斯理地给秦泽斟起一杯茶,而后送到了他的面前。   “乞勃儿大军已经完全退去了,怕是今天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孙鱼府端茶吹了片刻,却是又放了下去。   秦泽现在的内心很复杂,其实在他之前的计策之中,并没有用火油这个想法。可是今日回到灵州城,却发现这里有如此之多的火油,当下也是顾不得太多。   当时乞勃儿的大军已经攻破了第二道土墙,哪怕是炸开最后一道深坑,其意义也不是太大。   已经疯狂的突厥将士,肯定会奋不顾身地冲至城墙之下,到时候若是给突厥的牙军开辟出了通道,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无奈之下秦泽只好让空中小队出动,用炸药包和火药弹来骚扰突厥大军。可是面对四万之众的大军来说,炸药包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而且灵州城的火药也不是源源不断的,乞勃儿困住了灵州城已经有四天时间了。不论是炸药包还是火药弹,都已经十不余三,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被逼无奈之下,秦泽就想到了火烧突厥大军的方法。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秦泽的心是极其镇定的,就好像自己不是去烧活人,而只是去烤一只羊羔,或者是一头乳猪。   可突厥不是羊羔,也不是乳猪。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到现在还回响在秦泽的脑海里。以前他对白起这样的杀神十分不解,可如今他却是佩服的要紧。   仅仅是一万大军,就他如此的惴惴不安,很难想象白起是如何撑住一百万人的冤魂。   突厥死不足惜,可火烧的这种方法,实在惨无人道。   不过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泽都没有办法再使用这个计策了。   而且灵州城里的火油已经所剩无几,而剩下的这些火油,秦泽还要用来支撑热气球的飞行。   而关于火油已经所剩无几的这个秘密,秦泽已经让人严守了下来。   乞勃儿之所以会退兵,就是害怕秦泽会继续喷洒火油,那样哪怕他有五万大军,也是吃不消。若是被他知道灵州城里火油已经所剩无几,那么被激怒的野狼肯定会上来反扑一口……   所以现在听到孙鱼府说乞勃儿的大军已经后退,秦泽反而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将火油的消息封锁起来,绝对不能被乞勃儿知道,为令之际就是拖延时间。我知道一些密道可以进入灵州城,派人出去继续通过这些密道运送物资,先填充灵州城的火药储量。然后再考虑绕至突厥后方攻击,接下来就看谁耐得住了。”   秦泽眼里闪射出了一点亮光,只不过回答起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灵州城密道的事情,秦泽还没来得及告诉孙鱼府他们,就被崔二爷给抓走了。现在灵州城已经到了危机时刻,秦泽必须要把这些密道告知他人。   但这是老百姓的逃生通道,也就意味着一旦这些通道被突厥发现,那么灵州城的百姓就只能等死。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黄老当初之所以将通道告诉自己,那就是信得过自己。   所以秦泽必须要谨慎,哪怕是眼下,也是只打算将一条通道告诉孙鱼府。   一听灵州城还有密道,孙鱼府也是一喜,不过在听明白秦泽讲清事情的经过之后,也是面色凝重了起来。   “秦副尉放心,孙某自然有的放矢,绝对不会断送了百姓的逃生之路。”说到这里,孙鱼府却又是叹息了一声,望着秦泽有些为难地说道:“此次灵州城一战,焚敌之事怕是瞒不住的。”   “不要隐瞒照实上报即可。”秦泽明白孙鱼府的意思,他想要压住此事,可是这怎么可能。如今朝廷上下肯定都在注视这里,秦泽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可若是传入长安,怕是堵不住那些满嘴仁义的士大夫之口。到时候若是落下一个杀神的名号,怕是日后在长安也是……”孙鱼府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他相信秦泽听得懂他的意思。   “昔日汉代重将周殷,背叛楚国替汉祖刘邦率军,九江一战屠杀六城百姓,其战无罪,却失在太过,最后落得民心尽失,士大夫朝堂请愿赐他个毒酒一杯。西晋仅耿弇以流沙活埋十万敌军,虽得大胜,最后却含恨而终。   秦郎,这火烧突厥之事若是落入那些士大夫的耳中。怕是又要生什么事端,若是陛下宅心仁厚倒也罢了,可如今你又与崔家交恶,若是崔家有意刁难于你,怕是也要受苦呀。”   孙鱼府这时候已经是把秦泽当成是知心的好友,他皱着眉将话说完,随后冲着秦泽裂嘴一笑继续说道:“此事听我一言,就说比计乃是我孙某所为,秦郎切莫引火上身。”   听孙鱼府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的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孙鱼府若是一口咬定,此事是自己所为,那么那些士大夫也拿他无计可施。   这就是这个奇怪的世界,崔二爷一句自裁谢罪,就能置秦泽生命于不顾。如今孙鱼府又是如此……   可是秦泽并不想这样,做了就是做了,哪怕现在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放下这一把火。   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那些久居朝堂之上的士大夫,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一点。满口之乎则也的他们,竟然用着怀仁的态度来看待残酷的战争,这原本就是一个笑话。   烧了就是烧了,秦泽之所以会这样,绝对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前途,他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一万人呀,那临死的惨叫声,实在是太过折磨人……   “孙参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火放在我身上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功过相抵,若是崔家从中作梗,顶多也就是发配岭南。秦某在饕餮一道上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而且素来听闻岭南珍果繁多,各味野味也是不少。少不得日后等孙参军去了岭南,还能好生招待你一番。”被孙鱼府这么一说,秦泽反倒是舒坦了许多,先前的压抑也是一扫而空。   “可是……”   孙鱼府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秦泽给拦住了:“此次边关之行,燕儿山大捷,奚山大败三千突厥铁骑,加上食盐提炼之法。如今秦某已经出尽了风头,若是不给那些文官留一个把柄,指不定秦某日后会被如何迫害。所以秦参军就莫要多言了,灵州城耳目众多又何必白白牺牲了孙参军的名声。”   要是被崔士那家伙知道秦泽又出现了,肯定会直接发狂。既然如此那么秦泽火烧敌军的暴行,肯定会被他大肆利用。所以说完全没有必让孙参军来无辜顶缸。   再说了如今秦泽风头大起,帝王最讲究权衡一道。武官打了胜仗,自然是先加封大赏。然后就是文官来挑剔一些毛病,这时候帝王就会再小小惩罚一下武官。   这就是权衡,但是秦泽觉得李二应该不会如此对待自己。先不说自己的重要性,单单说现在李二又何尝是不需要自己这个“莽夫”,来制约那些文官的发展。   所以只要自己还有用,秦泽就一点也不担心。而哪怕李二哪天真的动了杀心,那么秦泽可以保证,天涯海角他绝对抓不到自己。逼急了大不了来一个天翻地覆……   孙鱼府见说不过秦泽,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口饮尽早已凉透的茶水,孙鱼府转身离去。   只不过在行至帐篷门口之时,却是对着秦泽行了一个大礼,郑重地说道:“孙某替灵州城百姓,谢过秦副尉!”   秦泽裂嘴笑笑,不置可否。   突厥大军退去,乞勃儿这匹野狼,此时也是有些退缩不前。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少年,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失败。   乞勃儿一只手狠狠地砸在了一边的桌案之上,直接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也就在这个时候骨咄屈却是上来通报,说是灵州城的董司马求见。   乞勃儿也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骨咄屈却是俯身道:“此人自言有大事相报!” 第两百二十六章 难防   董司马的突然出现也是让乞勃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对方竟然敢单枪匹马来自己军营,就不怕他能惹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今日一战,秦泽一场大火,的确让乞勃儿这头野狼,产生了退缩的心思。   两个时辰,自己一万大军就彻底烟消云散。原本信心满满四万大军想着定然能够攻破灵州城,可如今……   董司马是钻地洞出来的,灵州城的百姓有地洞,他们自然也有地洞。   面对着这位突厥的大将,董司马却是五味杂陈。其实就他来说,是极其不愿意走这一趟的。   可是崔士已经疯了,秦泽的突然出现,彻底将崔士最后的一丝喜悦击垮。没有人可以理解崔士的心情,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足足有一个时辰。   直到前线传来消息,说秦泽火烧突厥一万将士。   他慌了,怕了,几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崔二爷就是被崔士逼着用火烧死的,他觉得这是秦泽在向自己示威。他怕下一秒秦泽会冲进来,然后给自己浇上那些火油,而后一把火将自己点燃。   崔二爷临死之时的惨呼,他到现在还记得。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崔士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四肢冰凉,哪怕是董司马也没能将他搀扶起来。   于是完全奔溃的崔士就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他的眼里没有了大唐,也没有了世家。他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杀了秦泽,让这个折磨自己的家伙,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要活下去,他不想像崔二爷一样被活活烧死。烧别人和烧自己是完全两个概念,崔二爷死的时候,崔士的内心十分的平静。他甚至认为崔二爷死得其所,可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   面对恐惧,崔士派出了董司马,让他来给乞勃儿送信。   灵州城的火油所剩无几,火药也十不余三。只要这个消息被乞勃儿知道,绝对会再次攻城。而到时候……   崔士疯了,可是董司马还没有。可这又如何,他一直以来都是受崔家提拔,崔士更是放下话,若是不走这一遭,那么董司马一家绝对会死的很惨。   所以董司马来了,面对这满面疑云的乞勃儿,将灵州城的情况,给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乞勃儿端坐在前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董司马,还是没有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董司马只是来报信,乞勃儿信与不信又去他何干。说完这些话直接就起身,连招呼都不打一句,继续转身离开。   骨咄屈向乞勃儿询问要不要留下此人,却被乞勃儿给拒绝了。他能看出来面前这个人已经死了,或者说现在的董司马只是一副皮囊。   “可汗可觉得此人话是真是假?”骨咄曲也是眉头紧皱,实在是董司马出现的太过蹊跷。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来引诱自己派兵。   乞勃儿没有回答骨咄屈话,而是愣愣地望着灵州城方向,他仿佛又看到了城墙上那个冰冷的少年,仿佛又看到了升腾的大火……   许久之后,乞勃儿忽然一声轻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大手一挥:“派兵,攻城!”   刚刚平息的灵州城外,再次响起了突厥的战鼓之声。城墙之下那些残存的尸体,有些还在燃烧。   秦泽重新登上了城墙,望着再次冲锋而来的突厥的大军,脸色变得愈发的阴冷。   “怎会如此?”一边的孙鱼府也是大惊失色,望着席卷而来的突厥士兵,难以置信地说道。   秦泽回过头望了望灵州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崔士,过分了!”   他只说了五个字,但孙鱼府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如何也不相信崔士能做出这种事,通敌这可是死罪,哪怕是崔家怕也要被悠悠众口给吞没。   “崔别驾不会如此放肆,难不成这是乞勃儿的佯攻?”   怎么可能是佯攻,重骑冲锋,轻骑压进,后方则是两万步兵压阵。这是突厥最典型的进攻方式,重骑冲锋,轻骑开路,步兵厮杀。   这一次秦泽终于看到了乞勃儿,对方将自己的帅旗高高竖起。青色的狼图腾,在风中不断翻滚。   这是在向着灵州城上的秦泽示威,秦泽冲着对方轻轻一笑,也是让周城竖起了自己的帅旗。   秦泽的帅旗没有任何花纹,因为他不过是一个翊摩副尉,根本没有象征自己的旗帜。所以周城竖起来的是三色旗之中的紫色旗,同样的迎风飘扬丝毫没有退缩。   将军交战,双方将领各竖旗帜。这就是明白的告诉对方自己在哪里,何尝又不是一种示威。   热气球照常升起,突厥明显顿了一下。可在发现热气球上并没有丢下火油之后,突厥大军就继续向着灵州城进发。   乞勃儿赌对了,他为自己的付诸一掷感到庆幸。   秦泽长叹一声,却看到无常和莽牛也是上了城墙。   “崔士还在灵州城,但董司马却已经不见了。”无常附在秦泽耳边,轻声说道。   得到这个结果,秦泽没有一点惊讶。反倒是一边的孙鱼府,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没什么好隐瞒的,秦泽苦笑一声,冲孙鱼府点点头。   “让灵州城的百姓躲入家中,一旦灵州城失守,也要确保他们能够逃出。”   “灵州城不会失守的。”孙鱼府咬着牙,虽然是这么说,但谁都能够听出来他也没有多少底气。   李都尉以及程处默他们已经开始组织将士射击,这个时候瞄准不瞄准已经没有必要了,铺天盖地的弩箭向着城外压去……   相比较于突厥的三万大军,唐军的弩箭无异于是杯水车薪。这一幕让秦泽想起了前些日子爆发的蝗灾,也是这般的场景。   第一只重骑冲到了城墙之下,立马就开始平整地面,后面的步兵也是开始向城墙下堆土。   一共二十架投石机,对着灵州城墙就是一阵猛攻。在这种完全的火力压制之下,唐军明显失去了优势。   秦泽终于见到了他一直念叨的牙军,清一色的烟甲足足有将近一千人。这些人的动作极其的迅速,趁着重骑在前面吸引火力的时机,开始发动对灵州城的猛攻。   程处默他们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足足百架的云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秦泽先前说的牙军是什么意思,只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突厥人不怕死,顶着弩箭就向着灵州城墙攀爬。唐军只能将城墙之上的巨石砸下,以此来阻拦突厥的进攻。   “周城,派人用巨石堵住城门。”秦泽铁青着脸,向着周城说道。   灵州城下,一只三百人的突厥队伍,正推着重达千斤的撞车,撞击着城门。   绕是灵州城的城门厚达一尺,却也在是在撞车的撞击之下,发出咿呀咿呀让人牙酸的声音。   这些牙军都穿着精良的铠甲,寻常的弩箭根本对他们就造成不了伤害。   只有用巨石堵住城门,才能稍稍阻挡片刻。无数的巨石从城墙扔下,向着牙军砸去。这才将他们给逼退,只不过这也根本无济于事,不过也就是扬汤止沸。   不断有云梯被唐军给推开,可是同时有一百多具云梯,根本就不是唐军能够阻拦得住的。   秦泽一狠心又让人将最后的火油沿着城墙倒了下去。   灵州城守不住了,乞勃儿根本就不在乎会死多少突厥将士,他只在乎能不等攻下灵州城。哪怕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踏进灵州城。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在突厥数倍于唐军的时候。   火油沿着城墙再次被点燃,原想着能够毁掉突厥的云梯,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极快。所以到最后也只不过点燃了对方几十架云梯。   这个时候突厥大军却是突然又分出几股,向着其他几个城门攻去。   “孙参军让百姓们离开吧。”秦泽无奈地盯着城下的突厥大军,说道。   按照突厥的这个样子,灵州城很可能坚持不到两个时辰。若是现在不敢快撤离百姓,到时候若是被突厥攻入,那可就谁也逃不掉了。   火油燃烧的时间有限,虽然现在突厥停止了进攻东城门,可是其它的三个城门之外,也是聚拢了一大批的突厥将士。   突厥将士不断地从后方运来大量的泥土,全部堆在城墙之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土堆已经达到了半个城墙的高度。   突厥将士立于土堆之上,不断地对着城墙之上的唐军疾射弓箭。在突厥的强大火力压制之下,秦泽他们终于守不住了。   一个突厥士兵冲了上来,立马就引来了一场骚乱。一个地方骚乱其它地方,也是纷纷失守。   很快突厥将士就冲上了城墙,程处默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举刀应战。这是最血腥了一幕,在狭小的空间里,两方的将士只能短兵相向。   秦泽能够看到一个将士同时被三把马刀捅入,也看有将士被临死的突厥士兵,活活拖下了城墙……   城墙之战足足缠斗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将他攻入城墙的突厥士兵剿杀。可代价是唐军的数量也从原来的八千,直接锐减到了四千。而乞勃儿的大军,最起码还有两万……   现在突厥停止了攻城,他们又开始不停地堆高土堆,而此时灵州城内火药已经基本消耗一空。 第两百二十七章 薛仁贵附体   乞勃儿现在很是悠闲,只要土堆能够不断升高,那么灵州城对于他来说就是唾手可得。   牙军不愧是突厥的攻城精锐,这些家伙竟然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搭建了一个这个牢固的土堆。   一根根破城爪勾上了城墙,而后在唐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身穿烟甲的牙军就冲了上来。   厮杀再次开始,秦泽已经被孙鱼府给拉入了城墙之上的碉堡。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之下,很难保证他的安全。   “灵州城百姓如今怎么样了?”秦泽还在担心那些百姓,向着一边的孙鱼府问道。   “放心,都已经躲进地洞了。”孙鱼府长叹一声,却是转身抽出长剑,又冲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不是火药弹爆炸的声音,而是城门在突厥撞车的撞击之下,终于坚持不住。   城门大开,接下来的就必须是短兵相接。这一次灵州城之战,实在是太过仓促,秦泽只来得及布署城外,却没有余力来布署城内。   其实若是灵州城的情况没有被乞勃儿知晓,那么秦泽就绝对有能力能够守住灵州城。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晚了,一万唐军能够抵住突厥五万大军四天,并歼灭敌人足足三万之众,这份功绩谁也不敢轻视。   城门大开,突厥将士蜂拥而进,入眼却是发现唐军早就等待在此。   为首的是苏定方,身穿明光铠。在突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胯下战马扬蹄长嘶,随后冲进了突厥的大军……   另一面的北门,也是被突厥攻破,李都尉他们也是拦在城门与突厥死战。   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秦泽被无常他们护在中间,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能够靠近。   四千唐军对战两万突厥士兵,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吴三冲了上来,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把长剑,也是和面前的突厥厮杀了起来。虽然是个工匠,但好歹做过几天窝囊的强盗,这会儿也是红着眼,对着突厥就是一顿猛砍。   他这般不要命,反倒还真的吓住了那些突厥士兵,还就被他给斩杀了两人……   而一直胆小怕事的狗剩子,也是跟着他身边,开始与突厥厮杀……   突厥人实在太多了,秦泽咬牙立在城墙之上,拳头紧握,目光却是愈发的清冷。   随手将一枚火药弹扔下了城墙,一声巨响城门方向又被清空了出来。可是很快突厥将士又是蜂拥而至,根本就不给唐军喘息的时间。   城中到处都在死战,灵州城已然被攻破。秦泽皱着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突厥阵营之中的乞勃儿。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股笑意,那是胜利者的微笑。见秦泽望向自己,乞勃儿甚至还伸出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个斩头的手势。   秦泽跟着冷笑起来,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怎能容忍!   秦泽转身抓起了一把弓箭,随后直接拉开。   乞勃儿离秦泽足足有三百多步,这个距离不要说弓箭了,就连投石机也不一定能够射去。   而且在乞勃儿的周围,还围着重重的将士。想要在如此之远的距离射中乞勃儿,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可问题的关键是,秦泽本来就是一个天方夜谭……   “系统,若是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此人,需要多少的心愿值?”秦泽目光阴冷地盯着冲着他耻笑的乞勃儿,另一边却已经开始询问起系统来。   “如果宿主意图取得某人性命,其性质等同于救人起死回生,需要支付一百点心愿值。”   “额~”   秦泽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个规矩。可是这箭都已经拉开了,怎么可能在放下。   再说了对于人精的秦泽来说,很快就发现了系统话里的漏洞。随后略微思索了一番,秦泽又是开口说道:“如果我想要兑换薛仁贵的箭术技能,需要多少心愿值?”   秦泽立马就想到了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故事。这家伙三箭出手,使得对唐边境威胁达数十年的铁勒族在不到一个月就马上衰败,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而传言薛仁贵能开三石弓,三石意味着什么呢?这相当于一个人能够单手举起五百多斤的重物。当然有没有夸张暂且不论,但其箭术的高超却是毋庸置疑的。   寻常的弓箭射程最多只有六十步,可是传说薛仁贵的弓箭却能射出三百步的距离,已经可以媲美伏远驽的威力了。   如果秦泽真的能够有薛仁贵的臂力,以及箭术,那么绝对可以一箭射中乞勃儿。   “兑换薛仁贵箭术技能需要二十点心愿值。”   系统的回答有些出乎秦泽的意料,不过很快系统就给出了答案:“薛仁贵勇冠三军,臂力过人,一手箭术更是纵横无双。其箭术已达到顶级箭术水平,故需要二十点心愿值。”   秦泽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箭术无双对于自己来说有多大的用处。到最后却发现如果真的要用二十点心愿值来兑换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奢侈。   “如果我只兑换一箭呢?”秦泽皱着眉思索着,片刻之后说道。   既然完整的箭术无双对自己没用,那为什么不只兑换需要的这一箭呢。   就在秦泽和系统交流之间,突厥大军已经涌入城内数千人。哪怕有苏定方在前面拦着,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而此时乞勃儿的脸上却是愈发的讥笑,因为秦泽手里拉开的弓,已经半天没有动静,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就像是一个被逼绝境的人,那些一根木棍负隅抵抗一般。失败者就应该成为狼的食物,血淋淋的那种……   秦泽是越看这乞勃儿心里越是不爽,尤其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青孥,就是更加的不爽。   “一箭一点心愿值。”   “换!”秦泽极其干脆地回答道。   就在秦泽和系统敲定协议的瞬间,秦泽忽然觉得自己双臂全部穴道,如同尽数打开一般。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在手腕之上。   “啪嗒~”一声清脆,却是那弓箭被秦泽给生生拉断。虽说这弓箭只是寻常之物,但要拉断这东西没有一石的力量却也是不可能。   众人都是一凛,正待说些什么。却突然见秦泽直接将手里的弓箭扔掉,随后一跃而起一脚踹在了一边的一架伏远驽之上。   这架伏远驽的底盘已经被毁,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作用。可是秦泽却是将其一脚踹起,随后单手一抄就握在了手里。   重达一百来斤的伏远驽,就这么被秦泽给单手拿起,而且看样子还是如此的轻松。   而再看秦泽却是根本不给众人惊讶的时间,只见他冲着一边的二虎一声低吼,二虎瞬间就冲了上来。双手用力一举,就把秦泽给送了上去。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直接将众人给看傻了。不知道了还以为秦泽当真会飞一样。   此时的秦泽是何等的霸气,凌空飞起,单手握住伏远驽,另一只手一搭弓弦,竟然硬生生将弓弦给拉了起来。   要知道平日里伏远驽的操控最起码就是两个人,因为单单凭借一个人的力气,是根本没有办法将伏远驽的弓弦给拉开。   因为拉动这东西差不多需要三石的力气,寻常人不要说秦泽了,哪怕是苏定方估计都有些够呛。因为拉弓弦可不是举重,这可单单靠得是手臂的力量。   秦泽不行,苏定方不行,但是薛仁贵可以呀。所以连带着秦泽也能拉开这东西,不过也仅仅是一箭。   秦泽行至半空中,双手一稳根本不去刻意瞄准,直接就是扣开了伏远驽。   意之所至,而箭之所发!   “咻~”   其声若凤鸣,宛如浴火重生。尖利而又清脆,在整个灵州城上空炸响。   弓弦带着摧枯拉朽的态势,如同闪电霹雳一般,恰似惊鸿,向着人群之中的乞勃儿就疾射而去。   秦泽这一手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乞勃儿此时也是一脸震惊,想要躲避却是已经来不及。   只感到这只疾射而来的并不是弩箭,而更像是一条毒蛇,一条充满了杀意的毒蛇……   弩箭迎着乞勃儿的胸**去,可以想像这一箭要是下去,哪怕不能洞穿,他乞勃儿也绝对不可能存活。   再看乞勃儿先前的望着秦泽讥笑的眼睛,已经充满了惊恐。   秦泽也是冲着他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风水轮流转,有种你再横!   可就在这时,却是异变突起。那个原本一直立在乞勃儿身边的青孥,却是猛然爆发,直接撞在了乞勃儿的身上。   就是这一撞让秦泽原本瞄准的方向,发生了偏移。可虽然青孥发现的及时,但是弩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哪怕他在危机时刻撞开了乞勃儿。   但乞勃儿还是没有躲开弩箭,“噗呲”一声,弩箭正中乞勃儿的左胸,而后直接贯穿而去。   没有射中乞勃儿的心脏,这让秦泽十分懊恼。他想要搭箭再次射击,但乞勃儿已经对他早有防备。   大量的突厥士兵在一瞬间将他给围在了中间,而后快速撤离。这样一来秦泽想要再次射击,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乞勃儿一受伤,突厥就立马跟着退兵,也是让灵州城稍稍喘息了片刻。   等到突厥退去,所有人还是一脸的迷茫。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攻进灵州城的突厥,会这么轻易的就退兵。   能够看到秦泽出手的只有寥寥几人,偏偏其中就有一个崔士。只不过和别人的狂喜不同,他却是如同吃了米田共一般,一脸的狰狞……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天打五雷轰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箭术的最高水平是人箭合一,有些人一辈子入不得门槛,有些人却能顿悟登顶。而像秦泽这样的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自然是一点就通。   秦泽就是这么和程处默他们解释的,关于他们信不信,秦泽却是根本懒得理会。   一箭逼退了突厥大军,这份功绩足以夸耀,可是秦泽却没有这个心情。灵州城如今两面城门尽数被毁,基本上已经相当于是一座没有防备的城池。   而在先前与突厥的肉搏之中,灵州城的唐军数量锐减,原本剩下的四千人,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千不到。反观突厥大军,如今至少还有将近一万五千人。所以说灵州城目前基本上已经丧失了防御的能力。   伤员实在太多了,军医处已经没有了意义。幸存的唐军将伤员集中在一起,随后身穿白衣的柳兰蔻她们,就开始帮助伤员缝合伤口。   可是伤员实在太多了,连纱布都来不及煮。而不仅是纱布不够,连丝线酒精也是同样不够。   对于大夫来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无疑是最残酷的折磨。孙思邈还好,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可柳兰蔻她们就不同了。   秦泽用济世救人给了她们活下去的信念,可如今她们却在背弃自己的信念……   秦泽从城墙走下,拦住了一名军护的手。这是当初柳兰蔻她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圆圆的脸蛋配上清秀的五官,看起来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可是此时的少女却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剑,准备一剑捅死身边的一名一息尚存的突厥士兵。   这名突厥士兵肩膀受了重伤,就这么躺在这里奄奄一息。他的眼中投射出无尽的惊恐,不停地张嘴求饶。   秦泽一把夺下了少女手中的剑,随后头也不回直接一剑捅了下去,结束了那名突厥士兵的生命。而后才扫视一眼众人道:“记住你们的使命,你们的手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我不希望你们身上的白衣被玷污。”   秦泽这话说得很重,面前这名少女大眼睛盯着秦泽,却是已经升起了一阵雾气。   秦泽长叹一声,替对方擦去脸上的血污。宽慰道:“没事的,将士战死沙场,原本就是我们的宿命。没人怪你们的,此次灵州城之战之后,你们就去长安。将我教给你们的知识,传播下去吧。”   说着这话秦泽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籍,这是他在密林之中编撰出来的。都是一些急救的知识,以及如何建立一个完整的军医系统的方案。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这就是秦泽对如今战争的认识。如果把将士比做是利箭,那么后勤就是射出利箭的弓弩。箭头再锋利,若是弓弦不行,依旧是发挥不出威力。   单单只有一个军医是不行的,还要有完整的军资运送渠道,这点秦泽已经做到了。太原商会的商道正在向大唐的边关延伸,很快就会覆盖整个边关。到时候大唐的军资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边关的任何一个角落。   除了这些由吴三他们成立的工匠维修小队,也能在战争时对武器进行修复。   秦泽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大唐与突厥的死战。如果单单是应对一个灵州城,秦泽是完全没必要做这些的。   可是如今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不过大致的方向已经规划了出来,只要李二能够继续推行下去,那么早晚有一天大唐的军队,能够踏平草原十八部!   秦泽叫来了程怀亮,将一些关于军队管理的心得交给了他。让他带回长安,交给自己的父亲。   他这么做无疑引起了孙鱼府他们的怀疑,因为怎么看秦泽都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如今突厥大军之所以退去,不过是因为乞勃儿突然受伤。但先前那一箭却只是射中其左胸,能否取其性命尚且难以定论。可哪怕乞勃儿身死,如今的灵州城却也已经无法再抵挡突厥的进攻。”   说到这里秦泽皱皱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又说道:“灵州城地下有数条通道,可以直通城外。不如我等来个里应外合,由我在城中引诱突厥进攻,再由尔等出击,也许还有一线转机。”   说什么夹击,其实也不过是秦泽的一个说辞。   可秦泽的话音刚落,一边的孙鱼府就摇头说道:“突厥目前尚且还有数万人之多,就凭我等一千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还是……弃城突围吧。”   弃城突围,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灵州城,可如今看来这也的确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而且只要能够将消息带出灵州,就能向并州都督李勣求助。到时候哪怕现在乞勃儿攻下了灵州城,可是他也只剩下一万多人,想要守住灵州城却也是不太可能。   前去请援兵是最好的选择,但问题就在于如今整个灵州城已经完全被包围。哪怕那些地洞都是通往灵州城外十里的地方,可在突厥的骑兵之下,想要逃出也没有那么简单。   时间,秦泽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孙参军你听我说,乞勃儿此战想必也是针对于我。若是我突然消失,定然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我们需要时间,若是直接放突厥入城,被他们发现了地洞,恐怕也没有办法逃出。”秦泽看着这些将士,顿了顿又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火药弹冲孙鱼府说道:“让我留下来,给乞勃儿最后一个教训。”   “不行!”   程怀亮他们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秦泽的这个想法,尤其是王甫,更是一脸的坚决。   如果可以的话秦泽也不想呀,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那就只能交给老天了。一旦突厥攻入灵州城,那么秦泽就必须开始突围。   他必须要把突厥的大军引走,只有这样王甫他们才有逃走的时间。   秦泽冲着王甫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而是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太原告诉你姐姐,若是我没能回去,就让她莫要再等。”   说着这话秦泽又递给王甫一封书信说道:“若是回到长安,将这封信放在我庭院房中的床下,那里有一个暗格,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日后自然会有人去取。”   “难道就真的只能这样吗?”王甫咬着牙,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相反他很聪明,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只不过懂得和受得,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定义。   “放心,我可是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想当年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我脾气四十九天,也未能伤害与我,与这相比又算什么。”秦泽满嘴胡扯,却也是让气氛稍稍缓和了起来。   可不论怎么说,孙鱼府他们就是不愿意离去。都是说什么要和灵州城共生死,这点秦泽就不明白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若是逃出此地,日后也好讨回恩怨来呀。   到最后秦泽也是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妥协道:“不如你等现在立马进入地洞离开,我在城墙之上吸引突厥注意力。一旦突厥攻城,我引爆火药弹之后,就立马追随你们而去。而后我等再寻求突围之法如何?”   “此话当真?”程怀亮望着秦泽,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秦泽掷地有声地说道。   在这个时代发毒誓可是极其可信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雷神的存在。哪里像后世那样,发誓就像是玩儿似的……   到最后程处默他们也是让了一步,同意让秦泽留下来,但是同时也让周城他们留下来帮助秦泽。   苏定方也是要留下来,可秦泽哪里会愿意。为了培养这家伙,秦泽费了多少的心血,要是一句话就折在这里,秦泽和谁哭去。   “离开灵州之后,你就去朔州找李靖李都督。你的本事不在这里,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断送了自己。”   秦泽必须要安排好苏定方,这家伙自己已经打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需要更加系统的教导,而大唐的几名将军里面,秦泽觉得李靖还是最适合苏定方。   单单就战术水平来说,李靖绝对是一个绝世天才。只不过这家伙明显是情商有问题,当初站队出了问题,这才落得下场这么凄惨。不过再怎么说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光芒。   终于就这样好说歹说地将程处默他们送入了地洞,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地自嘲地嘟囔道:“老君观上都不知道被劈了多少次了,要是真有天打五雷轰,大不了以后我顶根避雷针出门。”   秦泽他们没有多少火药弹了,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五十多枚。等到所有人的离开灵州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二虎和无常他们跟在秦泽身边,对于他们秦泽没有丝毫的隐瞒。所以他们也知道秦泽接下来要做什么。   有无常他们帮助,布置起来就简单多了。秦泽将火药弹全部串在一起,全部放在了东城门。随后就带着周城等人守在了城墙之上,身后是空无一人的灵州城,身前是一万突厥大军……   其实灵州城也不算是空城,最起码秦泽能够看到站在灵州别驾府前的崔士。他的身边跟着他的那一百多名护卫,反倒比秦泽他们人还多。   崔士狰狞着脸盯着秦泽,他想要看秦泽死在自己面前,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第二百二十九章 羞辱   两个人隔着空荡荡的长街相望,秦泽却是一脸的平静。反倒是崔士如今已经变得没了人样,一双眼睛里只剩下一丝执念……   三千将士因为他的执念,白白牺牲在灵州城,而灵州城百姓也因为他流离失所。身为灵州城的别驾,崔士却是第一个放弃了灵州城。   而哪怕是到了现在,秦泽带着周城五十人离在城墙之上。他也只是狰狞地看着秦泽,他的身边全是他崔府的家仆。一百来人,也是和他一样静静地看着……   他们是在等自己死,这是秦泽从崔士眼中看出的讯息。   乞勃儿的大军又退回了灵州城十里的地方,但是依旧是将灵州城给牢牢困住。可以说如果灵州城的百姓想要逃走,还必须有人能够将突厥大军引开,否则是不可能逃得过突厥的铁骑。   秦泽在等,他再等乞勃儿再次发动大军,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其全部引走。   而在这之前,秦泽倒是有兴趣了结自己与崔士之间的恩怨。往日种种秦泽已经不愿追究,不论是奚山马市故意陷害自己,还是上次直接派人欲除掉自己,这些秦泽都可以不计较。   但这一次崔士实在是太过丧心病狂,因为他的泄密三千将士丧生于此。三千人呀,都是一族同胞,如今就躺在城下,任自己的鲜血慢慢融进自己誓死保卫的国土。   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宿命,可白白牺牲却是何等的怨恨!   崔士已经疯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或者说他已经被秦泽给吓破了胆子,求生的本能已经蒙蔽他的内心。   秦泽缓缓自灵州城墙走下,立在这已经被攻破的东城门之下。脚下的土地已经被完全染红,秦泽想要找个下脚的地方,都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是小心将那些战死的将士移开,这才一步步来到了主街之上。   崔士明显有些惊慌,一百多人的护卫立马围在了面前,而他则是缩在最后死死地盯着秦泽。   秦泽有些想笑,但是他却不敢张嘴。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一开口,吸入的就是自己将士的鲜血。   他们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灵州,可灵州城的别驾,竟然亲手送他们去了黄泉。   崔士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抵在一根木柱上,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的疯狂。   “我崔家本是名望族,天下士人无不归心所向。百姓仰仗我等门楣,认我崔家为世家之首。夫子坐高堂,书香浸染了我半个大唐,陛下也许了我崔家半个朝堂。这是我崔家的荣光,是我大唐的荣幸。   你本是乡野之莽夫,何德何能辱我门风,我崔家脸面岂是你这粗鄙之人可以沾染。你该死,死不足惜。我崔家定要诛你三族,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崔士这番话可谓是歹毒至极,不仅没打算放过秦泽,连和秦泽有关系的人也没打算放过。   “不该呀!”面对发狂的崔士,秦泽摇头缓缓说道:“将士的鲜血浸染了整个灵州,你所谓的士大夫的荣光,又何尝照耀在他们身上。什么狗屁的世家门楣,残害族弟,叛国通敌,崔士你才是死不足惜!”   秦泽这突然迸发出来的狠劲,立马就镇住了崔士。原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他,彻底被吓破了胆子。   他歇斯底里地指着秦泽大吼,让他的那些护卫冲上去解决掉秦泽。   无常想要出手,却被秦泽给拦住了。单单是杀死崔士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崔家不是要脸面,不是要门楣吗?那秦泽倒要试试,看他们的脸面有多么值钱,看他们的门楣有多么高大!   杀死崔士远比羞辱他来的更痛快,所以秦泽阻挡住了所有人,只是伸手掏出了一枚火药弹。开玩笑,敢只带着无常他们来和崔士对峙,秦泽会一点准备不做?   火药弹一拿出来,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崔家护卫,立马就瞬间变怂。   秦泽冲崔士晃了晃手里的火药弹,又拿出了火折子,然后一脸笑意地望着崔士说道:“这人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崔大人难道会忘记?还是说崔大人也想尝尝这火药弹的滋味?”   “你~”崔士哆哆嗦嗦指着秦泽,最后一脚踹在了一边的护卫身上,大骂道:“给我上呀!”   “丧家之犬。”秦泽轻描淡写吐出四个字,看向崔士的表情也是变得极其的嘲讽。   看崔士露出一脸的惊慌,而后慢慢变成恐惧,最后几乎要变成哀求,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享受。   秦泽就像是上位者一般,俯视着卑微的崔士,随后嘴脸一瞥,十分不屑地收回了手里的火药弹。   城外又响起了突厥进攻的鼓声,这枚火药弹用在突厥身上,远比用在一条狗身上要好太多。   可关键是这条狗还不懂得收敛,尤其是听到突厥惊弓的鼓声,崔士又变得狂妄起来。指着秦泽的背影,极其恶毒地诅咒着。   让一条狗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打得它不敢乱叫。可要是想要让一条疯狗闭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的它不能乱叫。   “系统,兑换一箭。”   秦泽背对着崔士,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伏远驽,随后整个人猛地转身,速度之快简直就是如同一道闪电。   等到崔士看清秦泽动作的时候,秦泽已经拉开了弓弦,一根弩箭也已经稳稳地安放其上。   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看着崔士眼中慢慢放大的恐惧,他缓缓移动弩箭指住了崔士的脑袋。   “不要……”崔士声音之中充满了哀求。秦泽先前的那一箭他见识过,若是射中自己绝对是必死无疑。   “狗屁的崔别驾,连那崔二爷都比不上。”秦泽十分不屑地移开了崔士的脑袋,又指向了他的胸口。   崔士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几乎要瘫软在地上。这时候如果给崔士一条尾巴,肯定是死死夹在自己身下。   崔士错误地高估了自己,原以为秦泽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却不想他自己也是如此不堪。他自信的一百护卫,此时却因为一颗火药弹,而形同虚设。   “崔大人,记住你士大夫的荣光。”秦泽耻笑一声,又是移开了弩箭,慢慢对准了崔士的胯下。   在崔士无尽的恐惧之中,秦泽慢慢松开了弓弦,随后直接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竟然在一瞬间盖过了突厥进攻的鼓声。   秦泽在为崔士叹息,如果刚刚他能够被吓尿裤子的话,该是他何等的庆幸。因为从今天开始,崔士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根弩箭稳稳地订在崔士身后的木柱上,弩箭上面的箭羽还在颤抖,而弩箭下面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杀掉崔士实在太便宜他了,就像是猫捉到老鼠一样。并不会立马杀死它,而是不停地折磨它,让恐惧一点点吞噬它,最后再吃掉它。   “崔大人,可要好生保管好自己的身体,等着秦某回来,再好好与崔大人叙叙旧。”   秦泽冲崔士摆摆手,可惜崔士已经看不到了。子孙根被一箭射中,早就让他痛不欲生,又听到秦泽这话直接就是晕了过去。   有什么比杀了崔士更残酷的呢?那就是让他失去做男人的权力。试想一下自诩世家门楣的崔家出了一个阉人,那该是多么的好笑。   等着吧,等到崔士被长安的士大夫取笑,等着他去光耀他崔家的门楣。想要除掉自己,那就要留下一点东西,不然怎么对得起灵州城的百姓,对得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   乞勃儿还是死了,因为突厥的阵营里已经换了帅旗,如今指挥突厥大军是骨咄屈达干。   秦泽依旧将自己的帅旗竖起,迎风飘扬好不威风。只不过这一次乞勃儿的帅旗再也立不起来了,这匹野狼终于被人抹了脖子。   突厥如今还剩下一万五千人左右,因为秦泽还在灵州城的原因,所以骨咄屈派了将近一万人来攻城,这样守在四周的突厥士兵就少了很多。   战戈铿锵,青孥依旧骑着自己的青奴领着一大批骑军向着灵州城冲来。   不能让骑兵先入城,否则的话秦泽布置的火药弹就失去了作用。一声令下周城他们就将城墙之上的突厥尸体,以及一些石块给扔了下去,将东城门给再次堵了起来。   与此同时秦泽也是下了城墙,随后骑上战马点燃了火药引线。   东城门已经不能再突围了,这里集中了突厥所有的兵力,若是从这里突围那基本上就是找死。   而除了东城门,适合战马的也就只剩下北城门。秦泽几人就是准备从这里冲出,然后将突厥给引开。   能够看出骨咄屈现在也是疯了,打到如今在他们眼里灵州城早就已经不重要。在他心中只有杀了秦泽,才能够为死去的乞勃儿祭奠。   秦泽非常喜欢他的疯狂,因为他一旦疯起来,秦泽就有突围的可能。   纵马飞奔在主街之上,面前的别驾府门前,一摊鲜血还是那么的耀眼。   崔士已经飞他的护卫带走,他们有自己的地洞。   “轰~”   “轰~”   一连串的巨响传来,身后的火药弹全部被引燃,巨大的能量在瞬间将整个东城门给砸塌。无数的巨石落下,直接将城门方向的突厥将士压在其中……   来不及回头,秦泽带着周城他们已经冲出了北城门。往南就是大唐,可那是灵州城百姓逃生的地方。   而往北,却是突厥…… 第二百三十章 三箭定灵州   五十颗火药弹一起爆炸,其威力直接将灵州城东城门给轰塌。爆炸的余波将无数的突厥士兵掀飞,而后又重重落下。   青孥骑在青奴身上,却是左挪右腾在落石之中避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身边能够站立的已经没有几人。   绝大数的人都是被巨石砸中,一瞬间突厥数百人就葬生于此。巨大的冲击波让战马又开始嘶吼,哪怕是青奴也有些不安。   哀鸿一片,这就是骨咄屈现在的感受。他们突厥五万大军围攻灵州城,不仅将军乞勃儿被一箭射死,而且如今突厥大军已经直剩下一万多人。   这是一份耻辱,骨咄屈瞪着通红的眼,在灵州城寻找着秦泽的踪影。   青孥第一个发现了秦泽,他嘶吼一声,胯下战马奔腾就追了上去。而身后的骨咄屈也是不甘落后,同样也是带领大军追了上去……   灵州城南面,程处默一行人探出脑袋。他猛然发现原本还守在附近的突厥士兵,竟然都开始向着北面飞奔。   “突厥撤兵了?”程处默有些疑惑,北面是突厥的草原十八部,眼看着对方向着北面奔去,他还以为是突厥撤兵。   可随即一边的孙鱼府就发现了不对,他听到的是突厥进攻的鼓声,而不是退兵应该有的锣声。   “不对,突厥不是在退兵,而是在进攻。”孙鱼府铁青着脸说道。   他踮起脚尖向北面望去,却只能看到四面八方的突厥士兵,都在向北面汇聚,其它的却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看不到,但是一个不好的念头却在他的心里疯长。秦泽并没有出现在地洞之中,而现在突厥士兵又他们逃生的反方向奔去……   “嘭!”   程怀亮一拳砸在洞壁上,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提着长剑就开始往回钻。好在孙鱼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回去救人。”程怀亮通红着眼,如同一头发疯的狮子。   “秦副尉为了让我等逃出灵州城,独自引开了突厥大军,若是现在你回去,不谈能否救回他。单说你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吗?”孙鱼府揪着程怀亮,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恨不得立马冲回去,但是他知道现在回去一点用都没有。   “可难道着他就这么……”程怀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处默给一手刀打晕。   程处默现在脸色也是铁青的可怕,尤其是因为身上沾染着鲜血,更是变得人畜不近。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北面突厥进攻的方向,也是双拳紧握,冲着众人命令道:“所有人听我号令,将士前后相夹,让百姓立与中间,随我等前往并州。”   此话一出那就是军令状,哪怕是夹杂在人群之中的王甫,也是只能顺从……   大唐的战马终究是比不上突厥的战马,就更不要说是青孥胯下的青奴了。原本借着火药弹爆炸的阻碍,秦泽和青孥他们足足有着五六里的距离,可如今这个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四里。   而更为关键的是,在秦泽他们面前,那些原本守在灵州城外十里地方的突厥士兵,也是拦在了他们面前。足足有一千多人的人,皆是怒目而向。   “所有人,小心!”   秦泽能够听到对方拉动弩箭的声音,只来得及呼喊一声,就立马看到乌云一般的弩箭向着他们射来。   三百步的距离用战马来冲锋,也不过是转瞬即至,可是这距离却足够突厥射出三轮弩箭。   “咻~”   不停有弩箭从秦泽身边穿过,如果不是无常他们奋力搭救,估计秦泽早就已经变成了筛子。可是无常护得了他,却护不了他胯下的战马。   弩箭之下他胯下的战马也是身中数箭,奔跑的速度也是大大降低。   秦泽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因为他的耳边不断听到有人落马的声音,这些都是自己尽心培养的将士。是自己把从强盗变成了将士,原以为能够给他们一个未来,可如今却又因为自己葬送了性命……   秦泽掏出怀里最后的一个火药弹,吐着鲜红的舌头,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将其点燃随后扔进了突厥的阵营之中。   “轰~”   一声巨响,面前瞬间出现了一片空地。而秦泽等人也是一头冲进,而后继续向着前方飞奔。   一枚火药弹终究还是威力不够,秦泽他们只冲了一半,就又被突厥的将士给拦了上来。   周城握着陌刀,在前方开路。原本跟着秦泽的五十多名将士,在先前突厥的弩箭之下,如今只剩下三十来人。   突厥人实在太多,身后的青孥又追得太紧,若是继续在纠缠在这里,怕是真的就万劫不复。   秦泽喘着粗气,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   “系统,老子都快要死了。给我来个火药弹!”秦泽嘶吼着冲着系统大吼。   “宿主如果需要借用系统杀人,其性质等同于救人,需要支付一百点心愿值。”   “支付你妹!”秦泽低吼一声,却是无能为力。   在系统眼里有两件事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一个是救死人,一个是杀活人。秦泽想要做这些都必须要支付一百点心愿值,可是他有一百点心愿值吗?   身边的人不断地倒下,面前的周城也是被人一刀砍中了手臂,鲜血正在不断喷出。   原本跟在周围的三十人,又折损了数人。都是被数把马刀捅入,然后被粗暴地拉下战马,最后又被突厥乱刀砍死……   “给我一枚假的火药弹。”退而求其次,秦泽几乎已经快要发狂。   “一点心愿值。”   “换。”   秦泽话音刚落,一枚和火药弹外形一摸一样的一个铁块,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同样有引线,只不过这枚火药弹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可秦泽顾不上这么多了,他高举起火药弹冲着突厥大军怒吼一声,随后直接点燃扔了出来。   一见有火药弹飞来,突厥大军瞬间四散逃开。可是等了片刻,却发现那枚火药弹并没有爆炸。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可是已经太晚了。借着他们逃开的瞬间,秦泽等人已经冲了出去。   虽然冲出了重围,但是也被青孥他们追上,浩浩荡荡的一千多骑兵向着秦泽追来。   青孥为首,骨咄屈速度稍稍落后。二人都是怒目看向秦泽,见双方距离差不多,也是直接拉起弓箭,对着秦泽就射来。   突厥人是天生的骑手和射手,他们能够在全速奔跑的马背上射出弓箭,而对于唐军来说这无疑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咻~”   “咻~”   两声厉响传来,秦泽也是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好在无常眼疾手快,一个转身,而后单手一抬,就见两枚石子从他的手中飞出。而后直直地撞在了青孥和骨咄屈射来的弓箭。   那二人也是没有想到秦泽这边还有如此高手,也是有些迟疑没有再拉开弓箭。   他们看得出来秦泽他们的战马已经受伤,他们的速度正在变慢。所以来说,秦泽他们是逃不出追杀的。   秦泽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战马已经受伤,他们现在已经跑过了奚山,再往前就是突厥的边境。   周城来过奚图部落,所以知道在前方二十里的地方有一片密林。那里植被繁茂,若是能够逃入其中,想必也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到那里。青孥和骨咄屈已经放开了速度,后方的突厥大军也是追了上来。像是一片烟云一般,想着秦泽几人覆压而来。   “秦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周城跑在最前面领路,但眼看着后方的突厥大军快要追来,也是心急地问道。   “全速飞奔。”秦泽咬着牙,低吼了一句。   随后虚手一抬,从马背上抓起了那架伏远驽。随后单手拉弓,转身对着身后的骨咄屈就是一箭。   哪怕是骨咄屈也没有想到秦泽在这个时候还有余力反击,双方的距离本来就近。秦泽突然射出弩箭,也让骨咄屈根本反应不过来。   系统不会帮助秦泽杀人,但却不妨碍秦泽杀人。这看似矛盾的道理,秦泽更愿意相信是系统对自己的最大的帮助。   这就好比是不能替你杀人,却能给你杀人的刀。   这一箭就是系统给的刀,锋利而且毒辣。一箭就射中了骨咄屈的心脏,鲜血甚至还没有流出,骨咄屈就颤抖一下,随后直接跌下战马。   而后那些原本还飞奔的突厥骑兵,立马就勒马停住。这么一来,突厥阵营明显就乱了起来。那些原本还追击秦泽众人的突厥士兵,也是立马就停了下来。   这一下也是给了秦泽一息喘息的时间,骨咄屈已经没救了。他比乞勃儿还要惨,被秦泽给一箭射中了心脏。   骨咄屈颤颤巍巍伸出手,下达了最后一个死命令。随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也是追随乞勃儿而去。   将士是盲目的,所以在骨咄屈死后,他们会停止不前。他们需要领导,而如今这个领导权给了青孥。   借着突厥骚乱的机会,秦泽众人又是奔出五六里,离那密林是越来越近了。   可是这个时候突厥的大军,又是追了上来。这是青孥下达的死命令,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秦泽给斩杀于此……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丐帮   一连损失了两名将领,突厥大军的统领权已经交给了青孥。他只是一个孩子,在军中也没有任何职务。   而之所以突厥大军会听从他的,一来是不得已而为之,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对秦泽的恨,早就让他们变得疯狂起来。   他们不在乎谁指挥自己,只要有军令他们就会服从,哪怕这个军令是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嘴里说出。   战马终究是已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其中最虚弱的就是秦泽的战马,因为它受得伤重。尤其是脖颈之上,鲜血已经将它的身子染红,每走一步都是喘着粗气。   沙场之上战死的除了那些将士,又何尝没有这些战马。……   如今还跟在秦泽身边的,除了无常他们,也就只剩下大约二十来人。而这其中还有数人受伤,胯下的战马也大都虚弱不堪。   身后突厥越追越近,如果再这么下去,谁也逃不掉。周城向后看了一眼,队伍之中立马就分出了十人来。   然后在秦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勒住了自己的战马。而后秦泽就感到领口一紧,自己已经被提上了另一匹战马。而原本骑在那匹战马之上的将士,却是已经跳了下去。   “不要!”   秦泽哪里看不出这么这是要做什么,留下来的这些人大多战马都已经受伤。若是继续跟着队伍,肯定会拖累速度,所以他们选择了留下。   “小的之前就是一名强盗,过得浑浑噩噩的,只求能够混一顿饱饭。大人说当强盗没有尊严,让我们做了将士。给了我们尊严,我们自然要对得起这份尊严。大人说将士马革裹尸,弟兄们不懂,但弟兄们知道是大人让我们活得像人,可是弟兄们不知足呀,弟兄们要活得像个英雄。日后有人立碑,也有功德能够称颂。”   “哈哈,小的叫赵状,秦大人日后上坟莫要错了姓名。”   “小的郑义,奚山一战斩敌八人,就劳烦秦大人在小的坟前多写几个字。”   “郑义你小子又不识字,写了有什么用。秦大人小的周文,大人不用写字多放两只鸡就行了。”   “……”   余下的话秦泽已经听不到了,只能是咬着牙尽量不回头……   “哈哈,痛快痛快!做了大半辈子的强盗,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如此痛快!”   赵状大笑着,举起手里的陌刀,向着正面奔来的一名突厥骑兵冲去。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站立不稳,但却好像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壮。竟然也是嘶吼一声,迸发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鲜血流了出来,赵状笑得更开心了。面前这人被他一刀斩断了马腿,正惊慌失措地从马背上跌落。   赵状嘿嘿一笑,回身又是一刀,又将一名突厥将士掀翻在地。一连斩杀两人,赵状也是笑得更开心。   可是他却感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却是一把马刀,已经从自己背后穿出……   真疼呀,真凉……   可惜,再也吃不到秦大人做的臊子面,那滋味真好。可惜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故乡,泉下的双亲终究没能实现他们传宗接代的心愿……   “哈哈~”   赵状直接回身,背上的马刀竟然硬生生被他折断。而后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里的陌刀送出。   “噗呲~”   这是他能感受到了最后的温暖,这是敌人的鲜血……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胯下的战马也是随之倒下。眼前最后的一片天空被围上来的突厥士兵遮蔽,而后是一片片闪着亮光的云彩……   倒下的还有周文,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他舔了舔最后又吐了出去。   “还是没有秦大人做的叫花鸡好吃……”   十名将士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突厥大军给吞没,他们终于像个英雄一样的深深烙印在了这辽阔的天地之中……   秦泽嘴唇已经被咬出血,充满铁锈的味道让他变得冷静。赵状他们十名将士的牺牲没有白费,秦泽他们终于钻入了密林之中。   阳光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烟暗彻底将这里掌管。   所有人第一时间跳下战马,随后开始在密林之中穿梭。这里位于奚图部落的西面,这片密林被称作是库律尔,这在突厥语中是烟暗的意思。   没有人能够横穿这片密林,就像它名字那样,是烟暗与死亡的意思……   灵州城一战,大唐以一万兵力杀敌四万之众,诛杀突厥将领乞勃儿。虽然灵州城最后失守,但此战之后颉利再也没有能力派兵驻守灵州城。   精锐部队被秦泽所灭,颉利想要快速镇压薛延陀的计划,也是全盘落空。   在李勣的大军到达灵州城之后,也护鲁的大军已经退回了丘舒尔山。灵州城的百姓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可是一切都已经是破败不堪。   破败的城墙之上,那被大火燃烧过的痕迹,依旧是历历在目。只可惜那位盖世少将,却是已经不知所踪。   灵州城一战,唐军杀敌四万。斩杀突厥将领乞勃儿。   灵州城大败,唐军一万将士战死。   一个个消息传回长安,那个原本在长安风光无两的秦泽,却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人说他为了灵州城百姓战死灵州城,有人说他逃进突厥境内,可不论是哪一个秦泽都是生死未卜。   灵州城被攻破的时候,李二给秦泽加封的圣旨还没有送到。等到圣旨带到的时候,灵州城里哪里还有那个少年。   这样一来所有的加封就显得毫无意义,秦泽没有亲人,唯一和他有关系的也就只有程家和王家。而程家自然不会要秦泽的封地,而王雨曦也并未过门,所以一时之间这封地但是闲置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二头足足疼了三天。哪怕起长孙也无能为力,最后还是孙思邈以芦苇为针,替李二放了放脑袋的血,这才让他舒缓了一些。   这是秦泽告诉他的,说李二是得了高血压。高血压是什么他不清楚,但秦泽也告诉了他应该如何去做。只不过这放血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也只能减缓一些疼痛。   李二更愿意相信秦泽是逃到了突厥奚图部落,所以赐给秦泽的封地他统统没有收回。直接免了那些人的赋税,秦泽一日不回他们就一日不用上税。   这一次哪怕是杜老烟也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看了秦泽让程怀亮带回来的那本兵书。火药、火炮、后勤……每一样拿出来都能够受得起这份荣誉。   就更别说秦泽在灵州城里斩杀了乞勃儿,直接让颉利损失了四万大军。一下子就减轻了薛延陀,以及突利的压力。   只是……   一想到崔士所作所为,就无不是人神共愤……   程老妖亲自上朝,当面怒斥崔士叛国通敌。指着崔纶的脸面足足骂了一个时辰,这一次哪怕是那些与崔家交好之人,也是缄默不语。   崔纶也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在立在那里,任由程老妖破口大骂。   崔士这一次的确过分了,哪怕秦泽做的再不对,也不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可是如今崔纶却是升不起怒火了,因为崔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阉人。   这个秘密只有他崔家几人知道,还有就是李二知道。   告诉李二的是崔家老爷子,没人知道崔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才保守住了这个秘密。他们不是怕崔士去死,他们是怕崔士变成阉人的秘密泄露出去,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朝堂之上与灵州城有关的官员,大大小小罢免了数十人。而崔士也是直接被革职流放,永世不得踏入大唐领土。   这一次借着崔士的把柄,李二对整个朝堂崔家势力进行了一次清洗。没有人提出一个不字,崔家俨然到了人心尽失的地步。   朝堂上崔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民间关于崔家的流言却是满城风雨。   没人知道这些流言是从哪里来的,但却是传得有模有样。   崔士叛国通敌,陷害开国县伯秦泽,被其一箭射成了阉人。   阉人!   崔家出了阉人!   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整个大街小巷都是流传了起来。一时之间崔家脸面扫地,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先前与崔家交好的士大夫,也是纷纷登门拜访,可是崔家却是一概不理会。   他们越是不理,民间就传得越是厉害。   秦泽说过了要好好折磨折磨崔士,自然会说到做到。不让他崔家脱层皮,如何对得起灵州城战死的将士。   流言总是会传得更快,尤其是在宋方他们的布置之下。自从秦泽离开了长安之后,道教就不再追究他们放火烧老君观的事情。   而他们也就又回到了长安,秦泽让王甫放在床下的那封信很简单。那就是让他们好好折磨崔家,而现在看来他们做的不错。   最起码现在崔家的名声已经败坏的差不多,更是在民间已经有了众多的说书人,已经将灵州城的事情编撰成书鼓,在长安越传越广。   月烟风高,崔家门前……   自从崔家遭受到这般打击之后,就很少再出门。只不过门前的护卫,却是多了不少。   这让宋方他们有些麻烦,因为他们打算今天彻底将事情推向高潮。方法很简单,就在他们手中。   那是一桶桶装满米田共的马桶,可以想象自诩圣洁的崔家门楣,如果沾染到这东西又会如何?   他们如今一共有三十多人,除了最开始了宋方、孙盛他们,其他的这些人都是长安各地的流浪汉。   他们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什么丐帮,这是秦泽让他们组建的。名字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加入了这丐帮,他们这些流浪汉,从此就有了饱饭。   不过是贱命一条,秦泽让自己折磨崔家,他们自然会照做。 第两百三十二章 士大夫的门楣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米田共这东西对于他们这些流浪汉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但对于崔家来说可就不一般了。   老百姓现在都是指着崔家的脊梁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契机,来把这把火烧的更旺。   对于宋方他们来说,米田共就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崔府门口立着人不太好办。不过这也难不住他们这些流浪汉,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就成功地引开了门口的护卫。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宋方他们十分麻利地将十几桶米田共泼在了崔家的门楣之上。一时之间整个崔家门前那是污秽不堪,臭气熏天。   这自然是瞒不过去,所以很快崔府就响起了喧嚣之声。只不过这个时候,宋方他们早就已经桃之夭夭,崔家就是想要抓人,也是无计可施。   崔纶铁青着脸看着门楣之上的米田共,几乎就要暴走。   这是对他崔家最大的挑衅,可偏偏崔纶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现在崔家要做的就是将一切平息下去,然后让众人慢慢遗忘这件事,可如今……   不仅是崔家的门楣上被泼了米田共,就连他们门前的街道上,此时也是臭气熏天。   若是放在以前不要说有人敢在他崔家门楣上泼如此污秽之物,哪怕是敢指着他崔家说一字半句,也会遭受到崔家最霸道的报复。   可是如今不同了,崔家现在就打着息事宁人的旗号。最不想的就是再引出什么事端,最好就是能够逐渐让百姓们淡忘这件事。   崔士叛国通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自然是轮不到崔家来狡辩。不过虽然崔士做出如此之事,但他终究是崔家老爷子的亲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让崔家如何能够对崔士下手。   通敌叛国也罢,被人做了阉人也好,只是这性命却是不能再丢。流放也不错,换一个清净的地方,以崔家的财力终老一身倒也没有什么。   可现在有人故意在他崔家门前泼污秽之物,就是想要激起崔家怒火。崔家这棵参天大树,所仰仗的并不是李二,而是大唐的百姓。   只要大唐百姓一日认他崔家,他崔家就一天不倒。百姓就像是崔家这棵大树脚下的泥土,现在泥土之中生了老鼠,在泥土里面打了洞。   这没有什么,因为大树依旧还是那颗大树,只要给他们时间,一切终究会被遗忘。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这棵大树必须竟可能地收敛自己的枝干,哪怕是要放弃掉葱郁的树叶,也不能再过招摇。   可崔家终究是没有瞒过这件事,崔纶派人赶忙清理这些东西。却还是被早起收夜香的刘伯看在了眼里。   于是很快,崔家被人泼了米田共的事情,就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泥土里面有洞不怕,崔家就怕有人往里面灌水。而现在这一桶桶米田共,算是彻底将崔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群情激愤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无数的百姓围在了崔家的门前。如果不是崔纶将崔家的仪仗立在了门前,估计这些暴怒的百姓都要往崔家门前扔臭鸡蛋了。   舆论是最容易掌握,可偏偏崔家人根本就不以为意。崔士通敌叛国迫害忠良之事,早就激起了百姓的不满。   只不过一直没有人出头做第一人,现在猛然见到有人往崔家门楣上泼米田共。哪里还理会那么多?火药桶已经被点燃,接下来就是看什么时候爆炸了……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崔家之上,就连那些曾经与崔家交好之人,此时也是闭门不出。   金吾卫适时的出现,将所有的百姓驱散。可人虽然被驱走了,人心却是更加的不愤了。   也就从那天开始,不停地有人与崔家划清了界限。往日里请崔景做一名讲师的众英书院,第一个痛斥了崔家的所作所为。而后是长安诗会的众人,在李诗韵的带领下,所有的崔家子弟,被取消了进入的资格。卢渠更是写了檄文,将崔家的叛国通敌之事给推到了顶端……   树倒猴孙散,墙倒众人推。   关于崔家的辛密开始被人不断挖掘,没人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每一件都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哪个世家没有自己阴暗的一面,而崔家作为一个屹立了数百年的大世家,怎么会没有一些辛秘。   可偏偏老百姓最爱的就是这些世家的故事,甚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多老百姓已经是为了凑个热闹。   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传出来的辛秘是否是真的,只要他们听得高兴,就愿意相信。   起初崔家对于这些诬陷还是一副清者自清的态势,可随着事态的发展,这明显超出了崔家的控制范围。   “崔家大老爷曾经和丫鬟私通,听说那丫鬟才十岁不到,啧啧,造孽呀。“   “可不是吗,之前就觉得崔家招收丫鬟只要十岁的女童就觉得奇怪,现在看看……”   “我还听说前些日子李员外家丢的孙女,就是被崔家给掳走了。而且我还听说那崔士现在成了阉人,最近也是喜欢上了**,前些日子长安丢了两个男童,指不定……”   李员外是谁,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长安丢没丢孩子,他们也不清楚。可是这一人说倒也罢,如果是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那可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于是,长安城里就笼罩在了一层阴云之下。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只要一闹,大人们就会说要把他给送到崔府去。当下就吓得这些孩子,规规矩矩的不敢乱动。   一传十,十传百。   等到传入崔府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老百姓们不仅挖出了丢孩子的详细信息,还将这个故事给丰满了起来。   到了最后每个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是煞有介事的样子。可以说崔家已经到了婴儿止哭的地步。   所以崔纶在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也是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崔家老爷子虽然依旧是一脸的淡然,但是从他颤抖的双手,就能看出他的内心也是极其的不平静。   “瞒不住了,此时实在太过蹊跷,若是没有陛下的授意,此事不会演变如此。”崔家老爷子皱着眉,语气冰冷地说道:“秦泽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怕是从他对俊才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放过我崔家。可笑呀,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长安还有这等布置。”   “父亲,那现在又该如何,不如让孩儿去抓了那些闹事的百姓,严惩不贷看他们谁还敢胡搅蛮缠。”崔景也是怒气冲冲,如果不是崔老爷子下令所有人不得出崔府,估计他现在早就带人把那些闹事的百姓,给抓了起来。   杀鸡给猴看,这就是崔景的道理。他就不信这些老百姓,真的能够那么的硬气。   “胡闹!”他的话刚说完,就被崔家老爷子的一巴掌给打断。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根本就没有留一丝力。   突然被自己父亲扇中,崔景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捂着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崔家老爷子长叹一声,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他崔家老爷子英明一世,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儿子。   崔家三兄弟以崔纶最为出众,因为他老实稳重,而且极为聪慧,为人也是圆滑,所以在官途一道之上,也是走的最远。   除了崔纶然后就是崔士,他从小就饱读诗书,可以说是三兄弟里面最爱学之人。同样也是崔家老爷子最疼爱的一位,这点从两个人的名字上就能看出。   崔家老爷子叫崔士贤,前两个字正是崔士的名字,就是希望崔士日后能和自己一样成为饱读诗书的文豪。可是如今却落得变成了阉人,这阉割的哪里是崔士的身体,分明还有崔家老爷子的殷切期盼……   三人之中,只有这崔家老二崔景最是一无是处,不仅头脑简单,而且还是典型的鲁莽之人。若是依了他的意思,岂不是进一步激化了崔家与百姓的恩怨。   “此次之事明显是针对我崔家而来,如今整个长安都在盯着我崔家。此时你若是出去捉了那些百姓,岂不是自投罗网?”崔家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现在又该如何?”崔景也是明白了一些,只不过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等!等一切过去,崔家这棵大树没那么容易倒下。某就不信我崔家能被如此嚣小之辈欺辱!”崔家老爷子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只不过以往干爽的动作,如今却显得有些孱弱。   崔家老爷子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还是极其聪慧之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秦泽背后之人就是李二,这一次长安百姓的所作所为李二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所有人都在观望,而观望是崔家最不喜欢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要么是锦上添花,要么就是落井下石……   而偌大的长安总会有人丢了孩子,哪怕是没有孩子,宋方他们也会创造出来一个孩子。更可况在这个年代,丢孩子还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可自从传出了崔家喜欢**之后,这事就变得不再平常了。无数的百姓开始围在崔家的门前,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就是在崔府之中。崔府自然交不出来人,可是崔府越是如此,百姓就越是坚信事情的真实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差不多要来最后一击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流言的力量   坊市的开门鼓刚刚落下,老百姓又开始向崔家靠近。自从上一次金吾卫驱逐了他们之后,他们就只能站在崔家门外十丈的地方,可绕是如此老百姓还是甘之若饴。   这其中一些人是曾经丢失了孩子,一些人则是不愤崔家通敌叛国的做法,而更多的人则完全是来凑个热闹。   看热闹这可是自古传下来的优良传统,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为他们的茶余饭后增添一份色彩。   而且崔家的热闹他们可没见过,这可不同于隔壁王二寡妇啥啥那种热闹,这热闹足以给他们索然无味的娱乐生活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掌柜在东市开了一间酒楼,因为善于经营所以也是日进斗金。当然能够在东市开得起酒楼之人,自然也是有些关系。而王掌柜的关系就是攀在长孙家,也就是因为长孙家在他背后撑腰,所以这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王掌柜今年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原本也是意气风发人生得意,可自从一个月前丢了孩子,整个人就彻底苍老了不少。   也许是这王掌柜生意做的太好惹了天妒。所以也不知道为什足足娶了四房小妾,也只在前年才有了一个儿子。自然也是喜欢得不了,那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   不论是玄都观还是无漏寺,都是给他的儿子捐了功德位。就是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一个月前大唐在燕儿山大破突厥,满长安都是热闹非凡。王家的家仆抱着小公子就去了茶楼上听人说书,不成想一转身的功夫孩子就丢了。   都说老来得子,那是上天赐予的福气。可如今这孩子一丢,直接就要了王掌柜半条的命。   王掌柜整整一个月都是闭门不出,到处差人寻找,可也是没有半分音信。   直到最近长安流传起来关于崔家的事情,才引起了王掌柜的注意力。都说病急乱投医,更别说是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王掌柜。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要去挣扎一番。   天色微微亮,王掌柜穿好衣服,就坐上了马车,开始往崔家走去。   一路上和他一样的人也不少,王掌柜坐在马车上,也懒得理会他人,只是探出脑袋让风吹凉自己发胀的脑袋。   可就在靠近崔家后门之时,王掌柜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人影从后门冲出。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如今崔家正门被堵,有人从后门进出来自没有什么。   王掌柜起初也没有在意,可是等再看一眼就立马发现了不对。因为他看见那人怀里好像是抱着什么东西,鬼使神差的王掌柜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束儿?”   王掌柜猛地惊叫一声,这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孩童的啼哭突然就传来。那声音极其的熟悉,正是王掌柜魂回梦萦的声音。   “快,抓住他!”   王掌柜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差点就要从马车窗里跳出去。好在此时街道之上来来往往也有十几人,一听见王掌柜在大呼,也是一窝蜂地向那抱着孩子之人围去。   也许是作贼心虚,那人也是慌不择路,竟然七拐八拐就冲进了一条小巷。众人以及王家家仆也是将小巷封死,这才开始慢慢靠近。   王掌柜更是哆哆嗦嗦地被众人搀扶着向着小巷跑去,一边的家仆生怕他出了什么危险,也是死死护在他的周围。   “哇~”   一声嘹亮的孩童哭,彻底打破了小巷的宁静。王掌柜跪在地上抱起了孩童,他没让一个人靠近,而是双手颤抖地打开了布包……   “束儿!”   另一边的墙头之上,宋方也正贴在墙边听着小巷的动静。在听到王掌柜这一声之后,也是飞快地低下身子离开了。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对于他们这些流浪汉,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王掌柜的孩子自然不会是被崔家掳走,只不过是被那人贩子看中给拐走。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宋方用五贯钱从张婆那里买来束儿。估计王掌柜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宋方管这个叫一举两得,为了这一步他们付出了巨大的艰辛。不过终究是没有白费,孩子是从崔家抱出来的,这点数十人都们作证。   失而复得的王掌柜更是拍着自己的胸口,赌上了自己王家的清誉。他王家的清誉不值钱,但他背后的长孙家值钱呀。   于是这一下长安城百姓的怒火被彻底点燃,那些丢了孩子的人,第一个冲了上去。   崔家放在门前的仪仗,直接就被人一脚踹开。数百名百姓在一瞬间就冲开了崔家的府门,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一直持观望态度的李二,也是吃了一惊。他的确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压一番崔家,但也绝对没有想做到这一步。   崔家终究还是大唐世家,大唐现在根本离不开这些士大夫。李二想要笼络这些士大夫,就必须要善待崔家,哪怕是要削弱,也要用正大光明的方法。   李二若是继续放任不管,寒了士大夫的心,那你让其他的世家如何作想?日后还有谁愿意为大唐效力?   崔家老爷子也没有想到老百姓竟然会真的冲进崔府,那些象征着崔家门楣的仪仗,也是被人给踹得稀烂。   找孩子?   这是何等的可笑?   到了如今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引导。但事情发展的太过突兀了,对方将时间选在天色微亮之时,就是没有打算给崔家反应的时间。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魏征的原话,整个大唐无不奉之为经典。崔家不怕李二责难,也不怕嚣小之辈觊觎。可偏偏就让这百姓的悠悠众口……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数百位老百姓一窝蜂地冲入了崔家。面对这些处在愤怒之中的百姓,哪怕崔家家仆众多也是无济于事。   宋方,孙盛他们也混在人群之中。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更为明确,趁着崔家骚乱之时,直接就将崔家的门扁给拆了下来。   门扁是什么?   那是崔家的脸。   可如今这张脸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这个沉淀了崔家所有荣耀的门扁,在孙盛的脚下彻底破碎开来。   就这他还不痛快,又用力踹了几下,将它给直接踹到街道之上。仿佛是要将自己少爷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在这上面。   崔家很快就拦不住了,这些百姓就像是无头的苍蝇,没有方向只是一窝蜂地往前冲。   崔家内院之中,一众家仆将内院给牢牢围住。这里的都是崔家本家之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崔纶他们也只能躲入这内院之中。   至于那些一时躲避不及的崔家之人,都是被百姓给围了起来。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一个百姓敢对崔家本家的人动手。   只不过虽然不动手,但是一下子被数百个穷凶极恶之人围在一起,也是吓得那些崔家之人三魂丢了六魄。   内院之中,崔家老爷子面色阴沉如水。一双眼睛里吞吐着无尽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给吞噬。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些百姓会冲入我崔家?”崔家老爷子寒着脸,向一边的崔纶问道。   其实崔家老爷子的做法并没有错,只要崔家不要生事端,那么过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不会有人再提起此事。到时候崔家依旧是崔家,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可他错就错在低估了他的对手,人性是愚昧,人性也是盲目的。在宋方等人的引导下,崔家这棵大树扎根的泥土,已经变得风雨摇晃。   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已经不是息事宁人可以解决的了。   “如今长安之中流传我崔家喜欢**,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对方故意亵渎我崔家。可不曾想就在今天,竟然有数十人亲眼见有人从我崔府,抱出一丢失的孩童,民愤被点燃,百姓也就闯入我崔家。”崔纶弓着身子,将所有的事情给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倒也是败了。”能让崔家老爷子服输的,这还是头一件。哪怕是之间秦泽与崔家之间的赌约,崔家老爷子也没有心服过。可如今被百姓冲入了崔家,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不是输给了李二,也不是输给了百姓,而是输给了秦泽……   群情激愤的百姓们,将崔府前院后闯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丢失的孩童,就在众人想要放弃之时,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王掌柜的孩子,听说就是被藏在崔家祠堂。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有些动摇的百姓,又是重新鼓舞了起来,一行人又是向着崔家内院冲去。   祠堂是什么?   如果说门扁是崔家的脸面,那祠堂就是崔家的脊梁,不论是任何一个家族,那里都是绝对的禁忌所在。   可是这些百姓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法不责众就是在这种心理下,他们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听到门外传来吵闹之声,崔家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把推开了堵在面前的崔家兄弟,而后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丛林里的渔翁   祠堂是儒家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崔家作为如今大唐儒家的代表,其祠堂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那里是崔家列祖列宗灵魂安息之地,同样也是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之事的所在。   崔家的门破了没什么,那不过是枝叶。可若是崔家的祠堂破了,那就是根系。   崔家老爷子打开门的一瞬间,原本还声势浩大的一众百姓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皆是一个个沉默不语,愣愣地看着崔家老爷子。   这就是崔家的能量,哪怕是在气头上,在面对这位当世大儒之时,也会不自觉地矮上三分。   见逼出了崔家老爷子,宋方和孙盛等人也是对望一眼,而后开始慢慢向后退去。只要崔家老爷子露面,不论他们如何煽动也是毫无用处,与其就在这里等着暴露,还不如见好就收。   他们的离开自然没有人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崔家老爷子的身上。   不怒自威,这就是崔家老爷子自身的气场。他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这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人,立马就垂下了脑袋。   “秦汉之时,季子后裔任秦国大夫,封东莱侯。封地博陵,自此我博陵崔家自成一脉延续至今。   博陵崔氏家族自汉至今,先后出了十二位宰相,将军、侍郎以上官员上百位。更是被封为是“宰相之姓”。   如今尔等入我崔家,闯我崔府,更是要进我祠堂,可曾将我崔家脸面置于何处?”   崔家老爷子这气概,还颇有一番舌战群儒的英姿。其实见到他的时候,这些百姓就就已经冷静了差不多。现在又听崔家老爷子说出这样的话,当下还哪里有得底气。   但明显还是有人不想放弃,哆哆嗦嗦地冲着崔家老爷子施礼说道:“我等听说丢失的孩子在崔家之中,这才前来寻找,还请……”   “胡闹。”崔家老爷子直接打断姜对方的话:“崔家自古清清白白,何曾出过此等之事。不过是嚣小之辈玷污我崔家门楣,尔等此次闯入崔家,莫不是嫌我崔家好欺负不成?”   没人知道崔家清清白白这句话,崔家老爷子说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些还想纠缠的人,也是明白了过来。   金吾卫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就像是天降大雨般将百姓的怒火瞬间浇灭,民不与官斗,自然也不可能与兵斗……   可人就是需要斗争精神,这是秦泽一直信奉的一句话。就比如他现在,他的面前有一只体型巨大的大虫。如果不是秦泽还心存挣扎的话,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伥。   秦泽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它。只不过刚刚一不小心一脚踩空,这才滑落到这个家伙的面前。   天上不会掉馅饼,可也没说不会掉人来。   秦泽显然就是这个倒霉蛋,而偏偏这里离掉落的地方还有一些距离。好在对面这只大虫明显是没有见过两只脚行走的人类,这会儿正瞪得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望向秦泽。   充满倒刺的舌头,正不停地收缩着,仿佛在收集空气里的味道,来看看面前这个两只脚的家伙是不是能吃。   遇见大虫千万不要想着逃跑,这家伙会在你转身的瞬间扑上来,而后一口咬在你的脖颈之上。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而且也不要想着爬树,这家伙是猫科动作,爬起树来绝对不是你能比的。   是了,猫科动作怕水。   秦泽转动着眼睛,可是四周却是一点水潭的样子都没有看到。他不敢大叫,只能一只眼睛盯着大虫,而后开始缓缓后退。   只希望能够让无常他们尽快发现自己已经不见,然后来救自己。秦泽的后退明显激起了大虫的不满,就好像是自己玩具逃走了一般,呲牙咧嘴地就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而后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扑了过来。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二虎终于是发现自己的少爷不见了。也是一把跳了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大虫的身上。   这一下可不轻,差点没把这个大虫给砸死。二虎却是不以为意,站起身对着大虫的脑袋就是几下。   都说武松乱拳打死了大虫,如今这二虎倒好,直接一屁股就坐死了一只。   二虎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之前在密林之中的时候,他就想着抓一只大虫来尝尝,看是不是莽牛说的酸味。   也是这大虫运气不好,直接遇上了他这个煞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老虎当真是变成了猫科动物。   这是秦泽他们在这片密林的第五天了,暗无天日、潮湿,各种各样的毒虫,以及危机四伏的猛兽。每一个都威胁着秦泽他们的生存。   猛兽秦泽他们倒不是很怕,就比如这只已经没了气息的大虫,还不是被二虎给几拳打死。   秦泽他们怕的是蚊虫以及毒蛇,好在秦泽找到了一些七里香,这东西的叶子有强烈的挥发性。抹在身上的确可以驱赶蚊虫,可问题在于实在太难闻。而且只要身体一出汗,就浑身刺痛,就好像是涂了辣椒水一样。   秦泽不是没有想过兑换几瓶风油精之类的东西,可是一瓶一点心愿值,哪怕是秦泽也烧不起呀。   至于毒蛇、蜈蚣这些就更加让人绝望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脚下到底有什么,甚至有时候这东西还会爬到你的身上。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这些小家伙们会在寒冷的驱使下,钻进你的衣服……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出去。   这里就仿佛是从远古时代就没有开发一般,各种蛇虫猛兽杂生。看不到太阳,头顶之上层层叠叠茂密的枝叶,早就将最后的一丝阳光遮蔽,哪怕是在正午,丛林之中也是阴暗一片。   虽然不是热带雨林,但这里的气候也是相当的潮湿。人若是长时间不晒太阳,整个人就会变得虚弱。尤其在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情况下,人就会长出皮疹,这就要人命了。   他们必须要找到一片空地,否则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再走下去。   不过现在重要的还是要去提炼一些食盐来,如同草原上的水潭一样,在这密林之中最危险的就是黑盐矿。   先前秦泽他们就是在向最近的一处黑盐矿靠近,那是一处曾经被水冲开的一处暗河。只有一丈来宽,但是周城他们却在上面发现了盐矿。   只不过在这些黑盐矿的附近,却是潜伏着各种各样的猛兽。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秦泽会遇到大虫的原因,只不过现在大虫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二虎麻利地将大虫给抗在身上,然后还能一只手拉着秦泽往上走。   一群人又围在了一起,都是趴在一边的小土包上往下方看去。有三只大虫,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在大虫的旁边还有十几匹野狼。这才是秦泽他们忌惮的存在。   宁惹拦路虎,莫扰丛林狼。这东西是群居性动物,通常都是十几只在一起,比起老虎来说,可是难缠得多。   秦泽他们也没打算硬闯,双拳难敌四手,好不容易逃进这密林之中,若是折损在这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冲莽牛露了一个眼色,对方很快就明白过来。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头鹿来,也不知道莽牛是碰了这鹿的哪里,原本还昏睡不醒的它,立马就跳了起来。   莽牛手一松,它就冲着前方冲去,求生的本能让它迸发了无穷的力量。可惜跑错了方向,跑得越快反而死得越快……   这头鹿的突然出现,瞬间就打破了这盐矿周围的平衡。最先出手的是那几只大虫,一个猛扑就冲了上去。   血腥味四散开来,那些原本还静静守在一边的野狼,此时也是缓缓从地上爬起,开始向着大虫靠近。   在鲜血的刺激下,这些野兽变得狂暴起来。而秦泽看重的就是这个,趁着大虫和野狼互相对峙。秦泽冲一边的莽牛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手指一动一粒石子就飞出,而后正中三只大虫其中的一只。   “吼!”   大虫吃痛之下,怒吼一声,也就是这声怒吼,瞬间点燃了双方的战火。   如果单单以个体来说,一只大虫绝对能够单挑三只野狼。可一旦野狼团结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野兽厮杀没有一点的美感,赤裸裸的攻击,刺裸裸的鲜血。这让亲我看得兴致缺缺,倒是一边的二虎和莽牛看得起劲。   还饶有兴致地各自下了注,来赌哪方会赢。无常倒和秦泽一样,也是漫不尽心的样子,或者说是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   事实上只要二虎和莽牛能够完成的事,那么无常就绝对不会动弹一下。他管这个叫放手培养,而秦泽管这个叫懒得出奇。   厮杀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一次倒是大虫长了脾气,竟然硬生生地将野狼给打败。只不过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而这个时候就要看秦泽他们的表现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秦泽动人一拥而上,将受伤的大虫也给驱散,然后就开始收集这黑盐矿。   可也就在这时,密林深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呵声,那是人类的声音…… 第两百三十五章 观山不语真君子   人也是群居性生物,如果放在平时若是能够听到人类的声音,那么秦泽绝对会很高兴,可若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还能听到的话,那可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几乎下意识地秦泽就想到是不是突厥的大军又追了上来,当下一下令,所有人在一瞬间就趴进了草丛之中。   呼啸声越来越近,秦泽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却也分辨出对方最少有十数人。而让秦泽感到稍稍心安的是,对方好像并不是针对自己。   因为他明显看到有一只野猪从一旁钻出,这家伙足足有一人大小,黑黝黝的毛皮看上去当真有些威武,尤其是嘴角的两颗一寸多长的獠牙,更是让它显得霸气十足。   这样一来,丛林里面的三大霸王,秦泽算是遇了个遍。   拦路的猛虎,阴冷的野狼,还有这皮糙肉厚的野猪。下意识的秦泽就想出了一道道美食来……   在看到这头慌不择路的野猪的时候,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这头野猪。   果然在野猪身后,又冲出来了几名穿着灰色麻布衫衣服的汉子。一个个都是拿些自制的长矛,嘴里不停地呼喊着。   这是在打猎?   野人?还是山民?   不论在什么时候,总有一些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躲入深山。就比如先前的吴三等人,就是因为交不起税,而自愿成为山民。再有就是像桃花源里面的那些人一样,为了躲避战乱而躲入深山。   面前这些人显然就是这其中的一种,而且最让秦泽感到庆幸的是,这些人竟然长相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唐人的长相。   都说人生四大喜,如今这他乡遇故知,也是让秦泽欢呼雀跃。不过他也不傻,知道要是贸然跑冲出去,若是对方向着突厥,那他们可就彻底玩完了。   事实上哪怕秦泽他们已经逃入了这号称库律尔的密林,突厥也没有放弃。只不过这里实在太大了,哪怕是突厥穷追不舍想要抓住秦泽等人也没那么简单。   可事情无绝对,万一这些人一心向着突厥,到时候再把自己供出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秦泽打算继续观望,观望是一个技术活。有些人喜欢躲在暗处偷偷观望,这个叫做偷窥,而有些人则是光明正大的观望,这个就叫欣赏。   秦泽就是在欣赏,他在欣赏面前的两座小山,而事情的经过还要从野猪出现说起。   九哥可以说是柳木寨打猎的一把手,尤其是一手箭术,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只不过遇上了皮糙肉厚的野猪,弓箭就失去了作用。   而队伍之中的灵娜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一手套马索的手艺,却是柳木寨中的第一人。可以说只要是她手中马索能够到达的地方,就没有她套不中的东西。   这一次九哥他们追着这头野猪,也是足足有十来里,这才在这里将它给围了起来。   这头野猪可来历不凡,那可是这整片密林的野猪王。平日里柳木寨的庄稼,可没少受它祸祸。   可是这家伙力大无穷,尤其是活的太久,竟然如同通了灵性一般。寨子里的猎人可不止一次设下陷阱来抓它,可没有一次不是被它识破,就是到最后被它挣脱。   这一次九哥他们可是足足等了这家伙五天,才用陷阱伤了它的右腿,可绕是如此这家伙竟然还跑了这么远。   而也正是因为这头野猪,秦泽才能欣赏到灵娜的小山。   秦泽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因为此时的他趴在一边的杂草中。而好巧不巧的是,灵娜就在他的面前。此时她正弓着身子,手里提着套马索,一动不动地盯着被围住的野猪。   她弓了身子自然不要紧,毕竟这次能不能抓住野猪,就要靠她。只要她能够套中野猪的腿,那么就野猪就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所以这么说来,秦泽无意欣赏到她的小山,那也是无可厚非,毕竟秦泽也不能闭上眼睛是吧。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再说了智者见水,仁者见山。秦泽就觉得自己是在参悟人生,毕竟他现在了远远没有到,见山不是山,观水不为水的志高境界。   所以秦泽觉得为了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自然是要多多看山。当然如果能够多多看看无常的山的话,指不定秦泽能够参悟地更快。   文似看山不喜平,秦泽可以举双手证明,这可是苍山居士说的。大儒都这么说了,秦泽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欣赏呀!   只可惜秦泽也不过才瞅了几眼,对方就猛然转过头,不知怎么的就看向了秦泽藏身的地方。   而秦泽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的原因,竟然就这么和对方对视了。   于是史上最为尴尬的一幕的就发生了,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自诩看山的无赖对视了。   嘀哒、嘀哒……   秦泽也是觉得脑子有些停滞了,他就这么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灵娜,丝毫没有一丝的难堪……   “啊!”   灵娜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本就因为奔跑而通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要滴出血一般。   而她的这一声惊呼,也是瞬间让秦泽反应过来。   “我去……”   秦泽也是大叫了一声,麻不溜儿地就要往一边躲开。   可是他错误地低估了灵娜的武力值,他这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一步,就感到自己的胸口一紧。正准备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凌空飞了起来。   不愧是柳木寨最强的套马索手艺人,哪怕是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还是一击就套中了秦泽。   秦泽还能说什么,只能是任凭着对方将自己狠狠地扯在地上,然后来一个平沙落雁式的落地。屁股吃痛之下,秦泽也是直接嚎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动作,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从灵娜开始惊呼,到秦泽痛呼也不过才几息的时间。   等到九哥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边的无常等人也是从草丛之中跳了出来。   无常眯着眼睛,脸上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他先前就在秦泽的侧面,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对于秦泽的这个遭遇,他不但不为秦泽感到委屈,相反还有点幸灾乐祸。   哀其不幸是不可能的,怒其不争还是有的。   这个表情落在秦泽的眼里,可以说是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可不吃亏的秦泽,脸皮也不是谁都可以戳破的。   当下就抬起头,看了一眼无常,转而摇头呻吟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除了无常哪怕是二虎他们也不懂得秦泽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这是秦泽送给无常的一首诗,但是其中所言的山到底是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二虎他们听不懂,周城他们自然也是听不懂。如果是放在平常,少不得也要为秦泽的文才拍掌叫好,但眼下谁也没有这份闲心。   只有无常的眼睛愈发眯得更紧了,而脸上笑意之中的威胁也越来越盛……   见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那边的九哥等人,也是立马围了上来。而最让秦泽想不通的是,那头原本还跑得哼次哼次的野猪,这会也是不跑了。就这么立在哪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   吃瓜的看戏野猪?   “诸位一切都是误会。”秦泽最先开口道。   若是真的遇到突厥人,打死秦泽都不会开口。   好在这一次秦泽赌对了,在听了秦泽的话之后,灵娜却是直接冲着他就是一声冷哼,随后手里的力道又紧了三分。   秦泽面色一变,这套马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虽然只有拇指粗细,但是韧性却是十足。这灵娜手里一用力,顿时秦泽就感到胸口一阵的发疼。   “你们是什么人?”九哥一脸芥蒂地走上前来,看着无常说道。   是正宗的汉语!   无常摆摆手,他根本就不想解释。他巴不得秦泽再多被绑一会,不过眼下时机不对,也是只好耸耸肩说道:“我等原本是商队之人,只是恰逢边关战乱,为躲避战火这才逃进这密林之中。却不曾想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先前听到有人言语,也是下意识地躲起。”说完这些,无常又指了指地上的秦泽说道:“至于此人为何惹怒了这位姑娘,可就没人知道了。”   秦泽起初听无常解释,还是满心欢喜。可是听到这最后一句,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连忙就嚷嚷道:“这都是误会,在下只不过见诸位英姿不凡,也是心生钦佩,所以一时之间也是看得呆了。”   秦泽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恶人先告状这事一定要做的理直气壮。毕竟偷窥这事说起来,也实在难以启齿。   所以秦泽这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子,还真的糊住了众人。   只不过秦泽却是低估灵娜的泼辣,他也不想想能够参与抓野猪的姑娘,能是一般姑娘吗?   当下就又是一声冷哼,手下套马索又是紧了三分,盯着秦泽说道:“先前可是你躲在草丛之中偷窥于我?”   “是欣赏诸位的英姿。”秦泽嘴硬道,真可谓是脸不红气不喘。   只可惜他这话说出来明显没有人相信,尤其是一直对灵娜有好感的九哥。一听有人调戏灵娜这还得了,直接就把秦泽给捆了起来。   然后压着秦泽等人向着密深处走去,其实如果秦泽他们想逃的话,九哥无论如何困不住他们,只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人烟,秦泽自然不会傻到逃走。   而那头傻不拉几的看戏野猪,也是很荣幸的被九哥他们给绑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六章 柳木源记   无常绝对是肆意报复,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秦泽狡辩一句。而无常不发话周城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毕竟在他们看来秦泽和无常是没有区别的。   其实被人绑着也挺不错的,就是绑的姿势有点奇怪。而且到最后灵娜都没有松开自己手里的套马索,这会儿把秦泽给绑住,还要死死握住绳子。   而另一边那头傻不拉几的野猪,也是被九哥等人给四脚朝天地绑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总觉得这野猪之所以不逃走,就是为了看自己出丑。而且这家伙还不停地咧着嘴,怎么看都是在取笑自己!   野猪:……   不过秦泽也不吃亏,这密林地形复杂,尤其是四周昏暗,所以一个不小心跘倒也是很正常的。而他又被灵娜牵着,所以重心不稳撞在对方身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一次两次还好说,当秦泽第三次跌倒在灵娜身上的时候,对方终于忍不住了。   她想不明白秦泽都被绑住了,怎么还能一副闲情雅致的样子?   秦泽当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从对方看到自己等人的反应,秦泽基本上就能确认对方其实不认识自己。而且既然能够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山寨中,那就说明也没有多少敌意。   当然按照秦泽的想法,估计这些人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外人了。这点从对方有意无意瞥向秦泽等人的目光就可以看出,那是一脸的好奇加茫然。   至于调戏调戏灵娜,则完全是为了好玩,这姑娘看起来泼辣,但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容易害羞的。尤其是她的脸红起来的时候,就更加的迷人了。   这家伙纯属那种有事没事总是喜欢找事的主,他找事没关系,关键是灵娜忍不住了。当下也是一咬牙,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扯得秦泽往前一个趔趄……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一片密林之中,还能有如此的世外桃源。当然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黄发垂髫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但现在对于秦泽来说,能够看到太阳那就已经是世外桃源了。   有些刺眼,但秦泽几人都是瞪着眼睛望着天空。如同是一个在沙漠中渴了数天一般,极其贪婪地让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九哥十分不屑地看了秦泽一眼,他对秦泽实在是提不起好感,当然这纯粹就是因为灵娜。   柳木寨就处在密林的深处,这里四周的树木都已经被清理,甚至还开垦出来了大片的良田。   很难想象当初这些人找到这里,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做到这一步。别的不说就说在纯手工的时代,要清理这一片局域,最起码要砍伐数千棵巨树。而且为了开垦良田,就必须要把巨树的树根也要起出来,而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这一片局域大约有数百丈之大,地势呈现层状的形态。从秦泽的这个方向看过去,柳木寨是有着明显的上下层分布。   其中在最外围的是一大片的农田。一条数丈之宽的小溪从山寨穿过,最后又流向昏暗的密林之中。   流水潺潺,溪水极其的清澈,间隙还有一两片树叶漂浮其上,而后飘飘荡荡的流向远方……   在小溪的两侧则就是一栋栋木质的房屋,房屋处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沿着这条小溪一层层地盘升上去。   最外围的农田地势较低,溪水在这里汇聚,能够更好的浇灌农田。   而在整个柳木寨地势最高的地方,则是一间两层的木屋,不用看秦泽也知道那绝对就是寨主之类的房屋了。   此时应该是下午时分,在农田之中还有人在耕种。面对突然出现的秦泽等人,这些人明显是好奇比害怕的多。   尤其是那些孩童,更是围了上来。不停地在秦泽等人的身上摸索着,就好像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最惨的就是秦泽,因为被人绑着所以哪怕是被这些孩童摸来摸去,秦泽也是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力。   很快秦泽身上的小东西就被洗劫一空,一小块玉佩,五六枚铜钱,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香囊之类的东西,都是落入了这些孩童的手中。   得到小玩具的孩子们,也是欢天喜地蹦蹦跳跳。   而从始至终秦泽都是一副配合的态度,甚至还好心地告诉其中的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自己怀里有一块上好的绢布手帕,可以用来擦鼻涕。但显然对方会错了意,竟然直接大方地用秦泽的衣袖擦了擦鼻涕。   秦泽也没有恼,相反他现在心情很好。从这些孩童面对他们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肯定还是与外界有些接触。但这种接触也不会太深,因为这些人明显对秦泽他们还是很好奇。   如果今天被绑来的是陶渊明,那估计就要留下一篇来。只可惜秦泽不是陶渊明,他在看到这一切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如何能够获取这些人的信任,然后从这里走出去。   柳木寨的寨主是一个胡子已经斑白的老者,看起来大约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的也是一件粗麻布的衣服,虽然样子也就是一个平常的精廋老头,但是这家伙的背却是有些佝偻。甚至秦泽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天生的驼背。   不过不管人家是不是驼背,人家显然在柳木寨的地位不一般。尽管这小老头模样有些怪异,但这丝毫不影响对方睿智的形象。   尤其是对方一见到秦泽等人,就是死死盯着他们的衣服打量,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对方是极其聪明的,因为想要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衣服永远是最快的一个方法。   其实为了躲避突厥,周城他们早就将身上的铠甲给丢弃了。而且现在穿得衣服也因为在密林之中穿梭而变得褴褛,但显然这位睿智的小老头还是发现了什么。   “寨主,这些人是在打猎途中所遇,我觉得有些蹊跷,这才将他们押送回来。”九哥第一个开口说话,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柳老头看了一眼被绑住的秦泽,又把目光移到了无常的身上。没办法如果论样貌的话,无常绝对是几人之中最俊俏的一个。但如果论起气质来说……   无常照样是几人之中最儒雅的一个……   所以很自然地就被当做是几人之中的话事人,至于秦泽八成在他们心里就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下人。   “这位公子可是为何出现我柳木寨附近?”   无常冲柳老头回个礼说道:“我等原本乃是商人,此次恰遇边关战乱,一时为了保命,这才躲入这密林之中。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寨主莫要放在心上。”   “战乱?”柳老头明显狐疑了一声,但随即脸上的疑云就一闪而过,转而又指着秦泽问道:“那此人又是为何?”   无常瞥了一眼秦泽,脸上又露出了那个笑意。秦泽还能看不出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要是让无常来替自己解释的话,估计解释解释自己就彻底没得解释了。   因此秦泽连忙就抢先回答道:“不过是有一些误会,先前我等前往盐矿提炼食盐,却突然听到有人言语。以为遇到山民,所以才躲入草丛之中。却不想被这位姑娘认为是我等意图对她们不利,这才抓住了我。还请寨主大人为我申冤?”   秦泽故意将食盐二字咬得很重,因为不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食盐这东西都是不可或缺了一物,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与外界隔绝的人来说,食盐更显得尤为珍贵。   果然在秦泽说出提炼食盐之后,对方明显愣了片刻。而另一边的九哥见秦泽还是满嘴胡言乱语,当下也是气不过,指着秦泽就要要说些什么。   只不过却被柳老头给伸手制止了:“你说你先前是在提炼食盐?”   秦泽嘿嘿一笑却是不说话了,而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马索。   柳老头哪里还能不明白秦泽的意思,当下也是冲灵娜点点头说道:“灵娜把他放开。”   “原来你叫灵娜呀?”秦泽一脸恍然大悟地盯着灵娜,笑嘻嘻地说道。   灵娜瞪了一眼秦泽,也不说话。而是又看了看柳老头,最后却也只能一跺脚松开了秦泽。   “还有我的这位兄弟。”秦泽大手一挥又指向了一边的野猪。   说起来这是秦泽的第二个兄弟了,之前在程府认了大黄做兄弟,现在再认个野猪也没什么。   因为秦泽现在绝对不能怂,他越是表现的理直气壮,对方就越是知道他不好欺负。   登鼻子上脸,给个梯子秦泽就要上房拆瓦。这就是秦泽现在的态度,毕竟真正的高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只不过他这霸道的做法,直接就激怒了一边的九哥等人。而秦泽却是谁也不理,而是目不转眼地盯着柳老头。   “松开。”柳老头没有任何表情,又是命令道。   “公子最好真的能够拿出来食盐,否则的话小老儿可要将公子与这野猪一锅煮了。”柳老头脸上带着笑意,漫不尽心地说道。   “哈哈,寨主说笑了,秦某的肉可是酸的。”说完这句话秦泽又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指柳木寨的一处空地说道:“我要在那里建房屋,只要寨主能够同意,那么三天后自然会有食盐奉上。” 第两百三十七章 人傻盐多   秦泽等人就这么十分霸道的留在了柳木寨,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要做的就是躲在这里,然后等着一切风平浪静,再试试能不能走出这密林。   但这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若是激起了对方怀疑,到时候再把突厥人引过来,那他们可就要再躲入那暗无天日的密林了。而这对于秦泽来说,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所以为了能够稳定住对方,秦泽就要和他们成为朋友。而成为朋友可是一个技巧活,因为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不变的利益。   食盐就是秦泽能够提供的利益,他相信柳木寨不可能拒绝得了食盐的诱惑。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交出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对方起了歹心,对自己等人下阴手怎么办?   三天时间是一个很好的缓冲,秦泽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来好好弄清自己的所处的环境。   柳木寨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其中寨主也就是那个老头,也就是这些人的话事人。出乎秦泽的意料,对方竟然不姓柳,而是叫凡叟。   这是一个奇怪的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秦泽更愿意叫他愚公。因为他竟然带领着众人,硬生生在这里开辟这么大的一片空间。   柳木寨的人对秦泽等人都是处于一种好奇,而又忌惮的感觉。所有人都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却没有人上来搭话。   而那些孩子们也是在将秦泽等人给收缴一空之后,就悻悻地离开了。其实秦泽身上还有一些东西,就比如帝癸宫的那枚诡异的铜钱。他就藏得很好。还比如就是二虎身上的武器,这家伙对这个看的比命都重。   当初怕在密林之中遇到山民,所以秦泽他们将所有的铠甲和武器都藏了起来。所以现在那些小孩们搜了一遍之中,也搜不出一把刀来。   这就很不错了,最起码军人的身份不会暴露。武器没了可以再做,这点没有什么。   秦泽自然是不放心这些人,也是让周城派人守在四周,一旦发现有人从柳木寨离开,就要跟上去察看是不是要出去告密。   既然对方想要得到食盐,那么一些简单的东西对方自然就要提供,就比如陶罐、炉子之类的。   不过在这之前秦泽还是要先做几把锯子来,毕竟他们现在可以说只有这一片空地,根本连藏身之处都算不上。   所以秦泽就打算先制作几把铁锯来,这样才能更快地的砍伐树木。铁锯这东西对材料的要求很高,如果用柳木寨的炼铁技术来锻造的话,那锯子顶多也就只能用个几天。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绷断,与其这样还不如花点时间从新锻造一番。   不过在这之前秦泽他们还是需要先砍伐一些木材来,一来是给秦泽的兄弟野猪造个猪圈,二来是让秦泽来烧一些碳。   其实按照周城他们的想法,直接一刀杀了野猪,晚上还能吃一顿好的。不过却是被秦泽给拦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这东西有灵性,竟然跟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   好歹是和行共患难的兄弟,秦泽怎么可能就这么把它给杀了。再说了把它当做是一个物资储备着也不错。   炼铁必须要做木炭,这根本难不倒秦泽。这密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枯萎的树木,可以说制作木炭的材料到处都是。   将木材劈成一截一截的木棒,然后交叉一层层堆成圆塔性。再用泥土堆出一个二虎口中的坟土包,底端留四个口,顶端也是留一个小口。   烧炭时先从顶端点燃木柴,因为空气对流的原因,火焰会慢慢向下冒去。等到底端的小口看到明火的时候,就用泥巴封住。最后四个小口都封住之后,再封住顶端的小口就可以了。   这东西做起来极其的简单,但在柳木寨的人看来,却是根本不知道秦泽在干什么。   人多力量大,只用了一下午,周城他们就搭建了一个豪华的猪圈,让秦泽的猪兄弟能够好好的休息。   第一天傍晚秦泽他们吃的是大虫肉,二虎这个家伙硬是又跑回了原来的地方,将他打死的那只大虫给托了回来。   不得不说二虎突然扛着一只大虫回来,直接让那些还在取笑秦泽他们连野猪都不敢吃的人,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结果二虎赢了,但所有人都输了。   大虫肉质和牛肉有些相似,但要更加的粗糙,别的不说烤起来吃的话,简直就如同是在咀嚼木头。   不过有秦泽在,哪怕是再难吃的东西,也能变成一道美味。所以十几个人一顿就把一只大虫给吃了个干净。   这对于柳木寨来说,无疑是一次示威。结果第二天九哥他们就也出去打了一只大虫回来,然后特意在秦         泽他们附近绕了一圈……   烧了足足一个晚上,秦泽早上起来的时候,木炭已经完全成型了。   这一次秦泽烧了六口木炭,一下子就得到了三四百斤。有了木炭秦泽炼起铁来,就简单多了。   在木箱子上面罩上虎皮,秦泽又做了一个叶轮,一个简单的风箱就完成了。   炼铁风箱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在经过简易风箱鼓风之后,木炭开始越烧越旺,而炉子的温度也是越来越高。   炉子是从柳木寨铁匠那里借来的,花了秦泽一小把的食盐。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虽然答应三天后给柳老头食盐,但适时拿出来一些食盐,才能更好的稳住柳老头的心。   不仅是炉子,秦泽还从那里换来了一些碎铁块。这东西对于铁匠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在秦泽手里却是大有用处。   秦泽非常满意这个借来的炉子,木炭火焰呼呼燃烧之下,那些碎铁块也从橘红变得乌青,最后又被烧得通红。   其实炼铁最主要的就是控制铁块的含碳量,而为了获得韧性更佳的铁材,就必须要不断地用铁锤来敲打铁块。   当然秦泽是不可能傻到一直敲下去的。等到铁块敲的差不多之后,就轮到灌钢法起作用了。虽然秦泽是个半吊子,但当初为了推广灌钢法,秦泽可没少在军械监里逛游。   所以说现在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只用了一个上午,秦泽就打造出来了四把大锯子。不同于柳木寨目前的铁锯,秦泽的做的锯子韧性更佳,用起来也不容易折断。   有了铁锯周城他们砍树的速度就变得极快,闲得无聊秦泽又做了一把战斧,用来将周城他们锯下来的木材,砍成木板。   秦泽就像是一个武器库,只要周城他们能够说出来的他都能给做出来。不仅是工具,秦泽还烧了几窑的碗筷。   既然答应了要给凡叟提炼食盐,秦泽自然不会食言。在第一栋房屋搭建好之后,秦泽就开始制盐之路。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几乎快要把柳木寨铁匠那里的碎铁块给全部换走。到最后也是铁匠觉得自己还要维持自己的生意,这才拒绝继续给秦泽碎铁块。   为了换这些碎铁块,秦泽可足足花了十几斤的食盐。其实食盐这东西对于秦泽来说,根本就是唾手可得之物。别说十几斤了,就是再来十斤秦泽也不会有丝毫的顾虑。   但是对于铁匠来说,这食盐可以说是价值千金。每次和秦泽交换,他的老脸都能笑的看不见眼睛。   因此秦泽也必须要装傻,要努力营造出食盐极其难得的形象。只有这样对方才会觉得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   他觉得占便宜就好,秦泽也乐意如此。装傻充愣这件事,秦泽可是极其在行。   铁匠倒是姓柳,别人都叫他柳老三。这倒不是因为这家伙在家里排名第三,而是因为这家伙学艺不精,基本上打造一个东西,都要来回三次。   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秦泽将炉子送到柳老三的铁匠铺,恰巧柳老三正在门前嗮稞子,也就是粟,脱壳之后就是小米。   柳老三的婆娘一看到秦泽过来,连忙就迎了上去,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对于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妇来说,用一文不值的碎铁块换盐巴,就是在欺负一个初来乍到的秦泽,所以他总是觉得心里过不去。   秦泽也不说破,让二虎将炉子放了回去。又从一边的木筐里拿出了一大包的食盐,一把塞给了柳氏。   “呦,公子这可使不得,还是快些收回去吧。”柳氏一见秦泽又拿出一大包的食盐,哪里还肯收。   “柳婶婶莫要推辞,若不是柳伯伯借我炉子,怕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遮雨之处,这东西虽然难得,但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说着秦泽就把食盐给塞在了对方的手里。   一边的柳老三也是支支吾吾地站在那里,不停地搓着手。最后也是见秦泽如此推脱,这才一咬牙让柳氏收了起来。   不过也是从屋里拿出了几头已经风干的野味,死活塞到了秦泽的手里。   其实秦泽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柳家都是老实巴交之人,这样算计他们还真是不好受。   可是秦泽现在迫切需要告诉整个柳家寨,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会有吃不完的食盐。而且我这个人很大方,甚至还有点傻。   “日后打了什么猎物,也送柳老三一份。”秦泽嘟囔着冲二虎说了一句。   他讨厌尸位素餐的高官,但对于这些百姓却是极其喜欢。他能面不改色欺辱崔家门楣,却不能辜负这百姓的纯朴。 第两百三十八章 授人以鱼   柳老头给了秦泽三天时间,现在时间到了,秦泽自然是要去交差。二虎和莽牛跟在他的身边,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木筐,里面都放着二十来斤的食盐。   经过秦泽这三天的有意“炫富”,现在整个柳木寨的人都知道新来的商人,能够凭空变出盐来。而且这个人还有点傻,没看见柳老三几块碎铁块,就换了那么大的一包盐。   所以柳木寨的人,也都是准备好来和秦泽做生意。而这就比较好了,秦泽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打消对方用强的想法,只要他们不想着来抢那就好办。   特意绕了一个大圈,秦泽等人才来到柳老头的家中。不愧是一个寨主。他的宅子二进二出,呈现一个日字形结构。门前还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上面栽了几排大树。一些悠闲的老人家,正坐在树荫地下瞎聊着。   而和门前的热闹不一样,宅子之中却是极其冷清。因为柳老头现在是孤家寡人,这么大的房屋,只住他一个人,想想都知道那该是何等的空落。   不过这些显然也不用秦泽操心,他带着二虎和莽牛来的时候,柳老头已经等在了门前。   “柳寨主别来无恙,秦某履行承诺来了。”秦泽躬身冲着柳老头施了一礼,然后给二虎使了一个眼色。   二虎和莽牛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提着木筐就送到了柳老头的面前。随后掀开盖在上面的麻布,露出了其中白花花的食盐。   柳老头看了看木筐之中的食盐,又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抓了一把,然后径直塞进嘴里。虽然这种情况秦泽已经见了好几次的,但看到柳老头这个样子,还是觉得满嘴的不舒服。   “柳寨主不请秦某进屋一叙?”秦泽冲着柳老头笑笑,眼睛已经开始在四下打量。   柳老头看了看秦泽,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冲秦泽拱拱手,就转身向屋内走去。   秦泽见柳老头这副样子也是有些好笑,心说:“让你没事抓盐吃,这下好了吧,齁得说不出话了吧?”   在柳家寨席地而坐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因为这里虽然没有树木遮蔽,但终究是有些潮湿。哪怕是有厚厚的动物毛皮做垫子,但依旧是让人很不舒服。   椅子有必要做出来了,不然就这样坐下去,指不定要生什么病。   “小老儿这里没有茶叶,秦公子还是莫要嫌弃。”柳老头这会儿也是恢复了过来,又是带着笑意给秦泽沏了一杯清茶。   “柳寨主言重了,秦某不过是粗人一个,茶叶这东西可是担当不起。”秦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轻地说道。   柳老头见秦泽这样,也是不置可否。却是又从木筐中抓了一把食盐,然后径直扔进了茶水里,而后一扬脖就是一饮而尽。   这一幕只看得秦泽直咧嘴,实在是柳老头这个架势,就跟几百年没吃过盐一般。   “这盐分三等,下等盐苦涩乏味,平日里吃起来也是让人难受。这中等盐亮白洁净,吃起来也是十分纯净,味道也更为纯正。而这最上等的青盐,却是洁白如雪,听说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的起。”柳老头抓着一把食盐,悠悠地说道:“秦公子拿出来的这可是上好的青盐,这一斤盐五斤铁的交换方式,难道就不觉得吃亏吗?”   来了,秦泽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躲不过柳老头的眼睛。虽然心里也是好笑,毕竟秦泽还从来没听说过这食盐还能尝出来纯正的味道这一说。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挑明了,秦泽也不再躲闪,而是哈哈笑道:“这青盐虽然珍贵,但对于秦某来说却也并非十分困难,至于如何来交换,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秦某初来乍到,自然要和大家结交关系,其它倒也没有什么。”   秦泽说着又给柳老头倒了一杯茶水,也是学着他的样子抓起了一把食盐扔了进去。而后递了过去道:“不瞒柳寨主,秦某先前与人做的就是食盐生意。只不过当初因为战乱,所有的货品都被收缴。自己也差点被人捉将去,如今既然留在了柳木寨,自然不会少了寨主大人这喝茶的一口。”   “可若是我不止想喝茶呢?”柳老头从秦泽手里接过茶杯,淡淡地说道。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一饮而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秦泽哪里会不明白柳老头话里的意思,当下也是自信地笑道:“秦某本事有限,也就只能让寨主大人喝个茶,若是还想做其它的,怕也是无能为力。”   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麻烦的地方,总是若有所指点到即止的样子。如果是和寻常百姓交流,秦泽肯定会明白的告诉对方,别想打我提炼食盐         的主意,否则我就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但和柳老头交谈,却不能这么直白。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做人留一线,说话自然也是要藏三分,这样好歹也还算和平相处。   柳老头睿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泽的脸上,最后才缓缓说道:“秦公子当真是商人?”   “自然是如家包换,寨主有什么生意上的问题,大可和秦某商议。作为一个商人,这点还是懂得的。只是若是有关食盐的话,那么秦某也只能让柳木寨人人有茶喝。倘若还想其它,怕就不是秦某能够做到的了。”秦泽哪里没有听出来柳老头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是不可能将提炼食盐的方法告诉他们的,最起码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可能。   “秦公子如今借住在我柳木寨,只请一杯茶可就说不过去了吧?”柳老头不依不饶,在柳木寨这一亩三分地,他柳老头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土皇帝,他老人家一句话直接就决定了秦泽他们的去留。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秦泽自然也懂。   “食盐提炼之法,乃是商会不传之秘。哪怕秦某交给柳寨主,若是引来有心人觊觎,怕也是要引火烧身呀。”秦泽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也是抓了一把食盐扔在了自己的杯子中。   而后沏满茶水,对着柳寨主端起,示意他一起共饮。只不过柳老头明显没有和秦泽达成一致,所以哪怕秦泽端着茶水,他也是无动于衷。   秦泽既然能够来找柳老头,自然就有自己的办法。食盐提炼之法秦泽是断然不会告知柳木寨之人,这东西现在可是秦泽等人的保命符。   谁能保证柳老头知道方法之后,会不会来个翻脸不认人?所以食盐可以给,但方法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既然不能在食盐上面做文章,那就要换个方向,比如解决目前柳木寨粮食的问题。   柳木寨占地大约有两百来亩,虽然看起来也是不小。但用来耕地的也不过才一百来亩,在这个粮食产量极低的时代,一百来亩想要养活这三百来人的柳木寨,也是有些困难。   而柳老头如此迫切地需要知道提炼食盐之法,就是因为如今柳木寨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你要问秦泽怎么知道?   那不过是因为在昨天,他就接受了柳老头的心愿。他的心愿很简单,那就是能够养活得起柳木寨。   心愿任务奖励值是三点,如果完成的话,加上秦泽先前有的四十三点,一共就有四十六点。   所以现在秦泽才能如此强硬地和柳老头交谈,对于柳木寨来说最大的财富不在于食盐,而在于数不尽的木材。   没错,秦泽打算教会他们如何制作做木炭,对于拥有如此巨大密林的他们来说,几乎就是无本的生意。   而且相比较于重利的食盐来说,木炭生意显然安全多了。   秦泽摇摇头,自顾自将茶杯放下。随后对着柳老头又继续说道:“柳木寨田地百亩,却也不足以养活三百余人。柳寨主若是打着食盐的想法,以此来换取粮食的话,我还是劝你尽早放弃。秦某虽然不知在这密林之中,食盐到底是何价值,但也想提醒柳寨主一句,匹夫无责怀璧其罪!”   “你怎知我柳木寨如今缺少粮食?”柳寨主目光一凛,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竟然会知道此事。   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柳木寨的稞米产量大大降低,加上食盐的价格不断上升。所以柳木寨的粮仓之中,粮食也恐怕支撑不到下次作物收获。   所以柳寨主才会让九哥他们上山打猎,就是为了尽多的储存一些粮食。   可哪怕密林之中有着众多的野味,但也禁不住柳木寨三百多人来吃。现在九哥他们为了打一次猎,已经走的越来越远。   所以第一次看到秦泽之时,在听说秦泽会提炼食盐之后,他才会义无反顾地留下秦泽。   只不过现在……   “柳寨主若是当真为了此事烦忧,秦某倒是有一计。”秦泽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也就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计从安出?”柳老头这个时候也是再也保持不住镇定,立马就开口问道。   见成功引起了柳老头的兴趣,秦泽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柳老头一见秦泽拿出的这东西包装如此精细,也是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当下就是拿起,满怀信心地给打开。只不过在打开的瞬间,柳寨主脸色立马就变了……   那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和柳寨主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两百三十九章 黑乎乎一大坨   柳寨主眼中流露之出的失望之色,被秦泽尽收眼底。恐怕在柳寨主心中,还以为自己会拿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哪怕比不上食盐,也最起码要差不多。   可如今这黑乎乎的一块,不是平常的木炭还会是什么?   木炭这东西的利润极低,因为寻常制作一窑木炭,最起码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还需要建造专门的火窑。而且一个火候把握不到位,还有可能造成品质问题。   所以这样算下来根本就划不来,而且其中的成品率也极低,所以在看到秦泽拿出这东西的时候,柳寨主才会如此失望。   他失望自然是无可厚非,秦泽却是不急。冲柳寨主抬抬手,示意他好好看看这木炭。   见秦泽这般,柳老头也是皱着眉拿起了木炭。这一拿就发现了异常,只觉得这木炭倒比之前所见要重上一切。当下也是来了兴致,柳老头轻轻将木炭从中掰开,这才发现木炭中心乌黑油亮,还隐隐有金属的光泽。   “这……”柳老头拿着木炭,脸上的轻蔑之意也是一扫而空。望着秦泽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好奇。   “柳寨主可曾见秦某搭建这火窑?”秦泽十分自信地冲柳老头问道,从现在开始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上。   柳老头摇摇头,这不过才三天的时间。哪怕秦泽他们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搭建出来火窑。一想到这里柳老头脸上也是愈发的迷茫了,心想着自己这是碰着妖魔鬼怪了,竟然会凭空变出食盐和木炭来。   “秦某不才倒是懂得一种新的烧炭之法,不需要搭建专门的火窑。哪怕是再愚笨之人,只要看上一遍也能学会。至于速度的话,一窑的时间大约只需要四个时辰。”秦泽缓缓说道。   之前秦泽烧炭的时候,都是背着柳木寨的人。所以他们虽然看到秦泽堆了土包,但也只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风俗。   现在秦泽提起此事,柳老头也是立马想到了那些土包。当下也是明白了一些,又看了看手里的木炭,柳老头这才抬起头看着秦泽问道:“秦公子如此煞费苦心,可是所图何物?”   是了,拿出了让柳老头动心的东西,接下来就是讲条件了。对于柳老头这种识趣的做法,秦泽还是很满意的。   秦泽笑了笑说道:“秦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要多多仰仗柳寨主。能够为柳木寨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秦某也是不甚荣幸。毕竟秦某可是已经将自己当做柳木寨的一员。”   这话说的还真是滴水不漏,他相信柳老头知道自己的意思。用木炭来换取庇护之所,这在秦泽看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柳老头却不这么想,相反秦泽越是如此让步,他就越是好奇秦泽的意图。   “看来秦公子是打算长时间留在我柳木寨了?”柳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绕来绕去就是希望能够从秦泽多套出一些东西。   这就好比是买东西一样,看中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少花一些价钱,自然要进行一番挑刺。   柳老头现在就是在挑刺,关键人家身份摆在这里,不论怎么质问秦泽,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而秦泽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给柳老头沏茶,并且每一次丢进去的食盐,都是越来越多。   你不是喜欢挑刺吗?   我给你多喝点盐水,看你还挑的出来不?   再次往柳老头的茶水里面扔了一把食盐,秦泽这才面容稍缓地回答道:“柳木寨于秦泽来说无异于世外桃源,隐于密林之中,怀在自然之间。民风淳朴,其乐融融。秦某从战乱之地奔逃而来,见如此佳处,自然是想要好生感受一番,柳寨主又何必如此诘问呢?何况秦某等人处在柳木寨,又能做些什么呢。柳寨主为族人考虑,秦某自然懂得,何不给秦某一个机会?”   “民风淳朴?”柳老头明显语气一变,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秦泽继续说道:“柳老三的确是憨厚,柳氏也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可就是如此之人,秦公子也要利用,实在是让小老儿不放心呀。”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两个人都已经将所有底牌亮出,这个时候再支支吾吾就显然不适合了。   所以秦泽直接长叹一声,整个人身体就松了下来,换了个十分轻松的姿势。   柳老头见秦泽这样子,也是有些疑惑,正准备询问。秦泽却是直接开口说道:“行了,柳寨主你我二人就别再多说。你知道秦泽现在想要的是什么,秦某也知道柳木寨现在需要的是什么。至于柳老三秦某又何尝诓骗于他,更谈不上利用。柳寨主没见我们现在是何等的其乐融融吗?”   “哼,既然秦公子不想绕弯子,那么小老儿就直         说了。秦公子想要留在柳木寨也并非不可,但必须要约法三章。其一,秦公子必须让那些监视我们的人撤回,并且不得干预柳木寨的事宜。而作为回报小老儿可以向秦公子保证,有关你等之事绝不告知他人。”柳老头终于是没有再喝秦泽递过来的茶水,实在是嘴里已经干的要死,要是再喝他估计就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听柳老头这么说,秦泽也是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只要对方能够真的信守承诺,的确没有必要让周城继续监视他们。   “其二,秦公子必须要将这木炭之法教于我等,至于所得收益,可以分你一成。”   “甚善!”   见秦泽这么爽快,柳老头也是点点头继续说道:“其三,秦公子所制作的食盐,必须要低价买给我等。”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一个食盐,柳木寨的人可以一个月吃不饱,但却不能一个星期不吃食盐。而且在这个保鲜技术落后的年代,食盐可以说是很好的防腐剂。平日里吃不完的猎物,完全可以腌制起来。   秦泽原本就没打算赚柳木寨人的钱,更可况些人也根本就没有钱,所以这三条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秦某还是那句话,给柳寨主喝茶的食盐秦某还是出得起,至于想要用食盐来做生意的话,秦某是断然不同意。”   “小老头自然不会如此愚笨。”柳寨主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秦泽说道。   秦泽耸耸肩,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次和柳老头的谈话出乎秦泽意料的顺利,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也是一个聪明人,懂得方寸。   在答应了柳老头之后的第二天,秦泽就开始教柳木寨的人学习如何制碳。   方法也是很简单,但木材的堆放却是一个问题。因为如果木材堆放的过于松散,就会造成大量的木材被白白烧透。而如果堆得太过于紧密的话,又会造成木炭燃烧不充分。   好在这柳木寨里有的是木材,失败个一两次也没有什么问题。在秦泽教导这些人的时候,柳老头也是跟在一边。就像是一个监工一样,生怕秦泽会藏着掖着。   对此秦泽也只能在心里骂他几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这么在秦泽的悉心教导之下,两天后第一窑合格的木炭终于被烧了出来。柳老头亲自开的窑,兴奋地将一根根木炭拿出来一一查看。   每一个根都要从中间掰开,看看里面的颜色。然后放到耳朵边敲敲,就好像是一个守财奴,在听银元的响声一般。   烧出了第一窑的木炭之后,秦泽在柳木寨心目中的地位。又是上升了一大截,已经从一个傻子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慷慨的形象。   这些纯朴的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也是十分的纯朴,他们不断地从家里拿出一些风干的肉干给秦泽他们。还有人自告奋勇提秦泽他们砍树盖房子,这一下几乎整个柳木寨都被秦泽他们给动员了起来。   在有了如此之多的帮手之下,秦泽他们的房屋就建得极快。原本以周城他们的速度,最起码还要一个月。可如今在众人的帮助之下,只用了半个月不到,一共四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就建造完成。   如果按照规模来说,还隐隐超过了柳老头。只不过人家是一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秦泽他们却是好几个住一起。   可绕是如此其速度之快,连柳老头看了也是一阵的唏嘘。估计要不是秦泽没有篡位的心思,他就要开始担心自己的位置了。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秦泽和柳木寨的人打成一片。自从秦泽出现之后,整个柳木寨的人就再也没有为食盐操心过。   秦泽也乐意吃亏,不管你是拿来几块碎铁块,还是一些旧粮,哪怕你什么也拿不出来,只要说一声先借你也不是问题。   吃亏是福,这就是秦泽的策略。   而事实证明他的这个策略也非常的不错,今天是柳木寨去贩卖木炭的日子。一大早在柳老头门前的空地上,就停了五六辆牛车。都是平日里种地的好帮手,用起来却也比马听话不少。   柳老头亲自带队,九哥灵娜他们在一边压队。秦泽虽然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走出柳木寨的,但还是强压下了这份好奇。   现在还不是时候,尤其是对于柳木寨的人来说,真正知道如何走出这里,也就知道柳老头他们几人。所以秦泽自然不会傻到去碰霉头。   他甚至连让无常跟上去的想法都没有,信任这东西可是极其脆弱的,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就比如他现在就坐在柳木寨唯一的一个木匠家里,非常细心地教导他如何制作一把椅子。 第两百四十章 帝王家的炫耀   教一个从来都是席地而坐的人做椅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柳木寨的木匠,自然是不可能和长安的木匠相比。这点你看看柳老三的水平就知道了。   不过虽然差了一些,但终究还算是有些本事。最起码他就没有柳老三那样奇奇怪怪的名字。   在这柳木寨中,这种铁匠、木匠之类的手艺人,基本上都是只有一家。这也和这里粮食缺少的情况有关,因为柳老头需要更多的人来耕种,所以自然要压缩这些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人员。   反正这里也就不到一百来户人家,简单的东西也能自给自足。   木匠家一共六口人,他有四个儿子,这是他最自豪的事情。秦泽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他一上门,就被木匠给拉住巴拉巴拉说了半天。   这个时候木匠的媳妇,就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在一边。然后在听到木匠夸耀此事的时候,就会在一边特别谦虚地附和几句。   对于这个纯朴的妇人来说,能给丈夫一连生下四个儿子,那可以说是她最大的功绩,哪怕是在整个柳木寨,她在妇人之中的地位也是最高的。   最后要不是木匠家的大郎看出了秦泽的难堪,出面打断了自己父亲和母亲的互相吹捧。否则还不知道木匠要拉着自己说多久。   其实看着这种吹捧,秦泽也是升起了一阵熟悉的感觉。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两个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更何况他们一个贵为九五之尊,一个贵为天下国母。   尤其是这两天,两个人之间的这种默契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崔家服输了……   老百姓冲破了崔家的门楣,连门扁也被人给踩成数块。凌乱地在街道之上,被人踢来踢去。甚至到最后一些孩童,还特意将这东西捡走,成了他们的一个小玩具。   挖沙、填坑……   玩得好不高兴……   如果放在之前金吾卫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私自踏入崔家一步,可当日却是已经堵在了对方的祠堂门前。   崔老爷子终究还是病倒了,往昔虽然对外宣称生病。但其实身子骨还是极其的硬朗,可这一次他是真正的病倒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不生病也罢,可若是生起病来,就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了。   崔家老爷子这病一起,那些还对崔家虎视眈眈的人,立马就平息不下来。就连那些老百姓,也是慢慢的不再围崔府。而这就是滑稽的地方,崔家老爷子竟然用这种方式,又救了崔家一次。   人就是这样,对于上位者有种天生的敌意感,可对于弱者却是没来由就恻隐三分。   崔士被流放出长安的那一天,崔家没有一个人去护送。他一家一百来口,就这么提着破破烂烂的行礼,蹒跚地走在长安的朱雀街上。   崔士子孙根被秦泽一箭射中,算是彻底成了阉人。可他离开的那一天,还是带了足足三十多个小妾……   可惜了秦泽没有看到这个场面,那一个个小妾都是红光满面,一脸幸福的样子。其中最小的一个也不过才十四岁,听说还是平康坊里的名角。   欲盖弥彰,应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百姓拿崔士当一个笑话,但崔士的正牌妇人,从朱雀街离开的时候,还同她的那些富家姐妹们,一一道别。最起码在面子上,看不出有丝毫的难堪。   不过不论崔家如何的造势,那些有些头脑的人,还是看出了崔家目前的窘迫。   李二这次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崔家,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对于整个大唐世家来说,无疑是狠狠的敲响了警钟。   春风得意说的就是目前的李二,不论是对外粉碎了颉利打压薛延陀和突利的计划,还是对内成功的肃清了自己陇西李氏家族的崛起。这都让李二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只不过这份喜悦却只能是李二和长孙分享。   朝堂之上他依旧会是那个合格的帝王,只有在这丽正殿,他才是真正的李二。   一碗甜凤汤是少不了的,虽然孙思邈已经告诫过李二要少吃甜食。但是显然对于这位九五之尊来说,其作用几乎微乎其微的。   “二哥近日可是心情好了不少,妾身也是替二哥感到高兴。”长孙在生下李治之后,身材就迅速恢复原来的曼妙之姿。现在伏在李二的身后替他揉肩,那若有若无的触碰,也是让李二有些心猿意马。   李二轻轻拍了拍长孙的手,却是一声长叹说道:“都说关陇有贵族、山东有世族、江南有华族。山东世族有文有武,关陇贵族专精于武,江南的         华族则专精于文。而在此之上就是那挥之不去的五姓七宗。自我李氏收拢天下大治百姓之时,就与世家多次兴起冲突。如今如此对待崔家,怕那些士大夫又要嚼舌根。”   世家这东西兴起于西汉,发展于魏晋,鼎盛于隋唐,而消亡于宋明。   而这也是李二一直对崔家虎视眈眈的原因,世家已经发展了近千年,不论是在哪个王朝体系,都是已经根深蒂固,伴随着王朝的兴盛衰亡,世家也是在不断地发展。   哪怕是李二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王朝,也是离不开这些世家的的帮助的。   纵然李二高高在上,手握国家百万军权,掌管全国财政,所有人的生死大权都握在他的手中。但这百万大军之中,一大半军人却都是世家大族的供养的,朝堂之上的大臣七八成也都是世家大族的亲信子弟。   单说这天下读书人世家就占了七成,如此一来,李二还何谈来得大治天下。   其实秦泽对这个事情看得很清楚,大唐的国土需要世家大族治理,军队需要世家统帅,文化传播也靠世家,打仗筹措军粮,招兵买马……还是得靠世家。所以大唐是离不开世家的,最起码目前是不可能离得开。   只不过秦泽不仅看清了世家对于大唐的作用,却也看清了世家对于皇权的危害。   大唐的世家实在太过猖狂了,尤其是如今在民间还流传着:王与马,共天下。”这句话自然无可厚非,因为在唐朝之前,所有的皇权都是皇帝与世家平分。只可惜现在的李二就是一条真正翱翔的游龙,再加上有秦泽一旁助威,李二终于是在慢慢实现自己的抱负。   长孙自然知道自己夫君是什么意思,也自然知道李二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担心。   微微侧过身子,将一只手放入李二手中,然后轻轻摩挲着李二的脸颊说道:“陛下所作所为,为的是天下百姓。于上崔家通敌叛国陷害忠良,陛下对得起天地。于下崔家蛮横无理贪图私利,陛下对得起百姓。大治天下,举国鼎盛。陛下劳心劳己,既不愧对天地,也无害于百姓,又何须他人言语,这世间民心,自会给陛下一个清名。”   所以说和李二长孙比起来,木匠家里这两个人的小把戏就看起来幼稚多了。毕竟他们说破天值得炫耀的事,也不过是生了四个儿子。和李二这样动不动就震惊半大大唐相比,实在是抬不上门面。   不过人家说得起劲,秦泽也不好插话。更何况这对于这对夫妻来说,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估计整个柳木寨的人都已经听够了木匠的这种炫耀,所以现在见到一个外来人,才会又说的这么起劲。   现在被自己的儿子打断,木匠显然有些不高兴。秦泽却是连忙趁着这个机会,拿出了自己画的图纸,这才将木匠的心思从炫耀上面移开,打消了他继续下去的心思。   椅子这东西做起来也不是太麻烦,哪怕木匠真的是个半吊子,却也不至于无计可施。更可况秦泽拿出来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所以只看了一眼,木匠就点头应了下来。   对于木匠来说,虽然不看好秦泽拿出的这个东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接受这门生意。反正秦泽给的食盐又不会少,一把椅子五斤食盐,秦泽这个傻乎乎的商人,根本就不知道食盐的真正价格。   秦泽撇撇嘴,自然也是懒得说破。他现在是铁了心在柳木寨待一段时间了,想要走出这片密林,自然少不了柳老头的帮助。而为了这个帮助,秦泽愿意等下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连老天都这么帮助秦泽。因为押送木炭去交易的柳老头根本就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又返还了回来。   说是出去的路因为前些天的大雨而被阻断,山体滑坡造成了大量的树木横在了道路之上。想要走出去,就必须要先把这些横木给移开,只不过显然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所以柳老头回来的时候,是一脸的愁容。   对于柳木寨来说,通往外界的道路只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而柳老头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来巩固自己在柳木寨的领导权。所以他不可能让太多的人跟着过去,而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原本这件事和秦泽没有半分关系,但是他既然已经接受了柳老头的心愿,所以自然也是要前去帮忙。   而且对于柳老头来说,移开巨木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对于秦泽来说,这却是极其的简单。因为他做出了铁锯。   只不过秦泽也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就将铁锯借出去,毕竟他自己又不是一个圣人,平等互利才是秦泽追求的。 第两百四十一章 豪华猪舍   道路被堵,这对于满怀希望的柳老头来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将木炭卖出,以此来解决掉柳木寨的粮食危机,可偏偏天公就是这么不作美。   天公不作美不要紧,反正他们还有秦泽这个假神仙存在。   按照柳老头的意思,是打算从中带上一些工具,然后在去慢慢清理那些巨树。要知道就凭借柳老三给他们打的工具,想要清理完这些东西指不定还需要多长时间。   所以这个时候秦泽出现了,他笑嘻嘻地立在柳老头门前,等待着对方先发话。   秦泽对柳老头他们出密林的这条路非常感兴趣,毕竟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好有个逃跑的路线。所以秦泽提出了可以帮助柳老头清理巨树,但必须要带他去的要求。   出乎秦泽的意料,柳老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密林之中行路,靠的就是过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因为没有办法看到天,所以根本不可能分辨出东南西北。换句话说柳老头记住的这条路,靠的就是一颗颗在秦泽看来完全一模一样的巨树。   这就让他有点惊讶了!   这一条路上成千上百的各色巨树,怎么可能全部记住。可事实就是如此,每遇到一个岔路的时候,柳老头就会停下来端详片刻,随后就笃定地选择一条路走下去。   而事实证明他选择的很对!   九哥显然对秦泽还是有着深深的敌意,尤其是这次柳老头竟然带上了秦泽,就更加让他不爽。   对此秦泽也是一笑了之,他跟对方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几乎完全没有交集,所以说根本就影响不了对方的生活。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呀!”这就是秦泽对着九哥做出的感慨。   这句话直接就让一边急匆匆赶路的柳老头顿了顿,而后冲秦泽露出了一个若有深意的表情。   “小老儿第一次见到秦公子的时候,也以为不是达官贵人,也定是富家子弟。说句不好听的话,小老儿一直认为秦公子是顶顶的纨绔子弟。”   “做一名纨绔子弟一直都是我的理想,只不过现在离这个理想有些太远罢了。”说到这里,秦泽又回头看了一眼九哥继续说道:“这是我的理想,和九哥的理想没有半分关系。不论是灵娜还是柳木寨里你那豪华的宅子,我都不感兴趣。说实话我的志向在长安,不在柳木寨。哪怕你的那处庭院如此的宽阔,但那种空落却不是我能欣然接受的。”   “灵娜可是我柳木寨最漂亮的女孩,在我整个柳木寨都是响当当的有名。而且在长安做一名纨绔,怎么也比不上在这柳木寨中做一名寨主。毕竟在这里你可是帝王呀。”   柳老头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他明显有些魔怔了。秦泽也想不明白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会让他升起帝王的心思,在不可谓不厉害。   只不过他的这番话让秦泽有些不安,因为他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异心,还是真的有了托付之意。   不过不论是哪个,秦泽都不会留下,别的不说,就说李二给他在泾阳的封地都是这里的几倍。   “柳木寨的确是世外桃源,但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牢笼。哪怕这个牢笼长满了鲜花美女,但那也是牢笼。相信我,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把柳木寨的人都迁回长安,到时候在长安看我做纨绔,岂不是更好?”秦泽乐意和柳老头瞎扯,反正现在主动权已经在慢慢往他这里偏移,有一些话也是要提前说明白。   只不过柳老头听了这话,却是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秦泽,随后说道:“美女可不是土里长出来的?”   “谁说土里长不出美女,我要是在地上扔下几百贯,指不定有多少美女愿意把自己埋进土里。而且还是脱光光的那种。”   “孺子不可教。”柳老头甩下一句话,就不在理会秦泽。   这在秦泽看来就是一种耍赖,仗着自己年纪比自己大,倚老卖老地说出这句话。   不过这样一来柳老头就彻底不在理会秦泽,因为他觉得秦泽是一个极其庸俗的人。而秦泽也是懒得理会柳老头,因为他觉得柳老头是一个无趣的人。   发生泥石流的地方离柳木寨并没有多远,这让秦泽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掌握更多的信息,但事实上却只是在一模一样的密林里穿梭了一个多时辰。   这……   亏大了……   秦泽总算知道柳老头当初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因为他知道秦泽根本就什么也记不住。从一开始这个家伙就在看自己的笑话,这让秦泽很不爽。   他既然不爽,就自然不可能亲自下手干活。甩甩手将身上做的铁锯扔给了柳老头,随后就开始四处察看。   九哥显然对秦泽这种甩手掌柜的做法有些不满,不过秦泽有的是办法让他心服口服。   用锯子锯开横木只是第一步,想要将它们移开,单凭人抬的话,早晚要累趴下。   所以秦泽就做出了一个简易的杠杆搬运架,于是他再一次狠狠羞辱了那些认为他是什么都不干的人。   “智慧远远比蛮力更重要。”秦泽的这句话无疑让九哥他们又怒又羞。   这是一场极其无趣的行程,清理横木的工作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不过秦泽还是精神饱满,尤其今天他还找了好几朵美味的蘑菇,这东西拿回去熬汤,定然会是极其的鲜美。   回到柳木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秦泽可以说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虽然这一天他也没有干多少事情,但双腿还是走的酸痛。   秦泽回来的时候,无常正倚在门槛上,表情却是一脸闲淡地问道:“如何?可曾找到什么出去的路?”   秦泽耸耸肩,四下打量了一番,就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庭院。   秦泽住的这间庭院也是相同的三进三出。他住在最前的庭院之中,二虎和他住在一起。   而后面的庭院之中住的就是莽牛和无常,这样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秦泽。最后的庭院之中就住的是周城等人。   除了这几间厢房之外,秦泽还给他的野猪兄弟搭建了一个豪华的猪圈。地面之上一半铺满了干草,一面是一个泥潭。可以说这头野猪在秦泽这里受到了最高的待遇。   而它当然也是受得起,其实猪的智商在动物里面也是有名的高,甚至比起狗来说都要高。而且猪的嗅觉也是狗的好几倍,一开始的时候猎人们也曾经用猪来追踪猎物。   但因为其笨重的身体,所以也是慢慢用猎狗来替换掉野猪。不过虽然在追踪猎物上不行,但不容忽视的是它那极其灵敏的嗅觉。   对于秦泽来说自然不可能在的密林中,认为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树。但对于野猪来说,却是相当的容易。   而这也是野猪受到如此待遇的原因,凡事都是做两手准备,这一直都是秦泽的信条。   抓了一把煮熟的大豆,秦泽随手扔到了野猪的嘴边。看着对方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吃着大豆,秦泽这才转过身对着无常说道:“我已经在经过的地方做下了标记,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此次跟着柳老头出去,却也不过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根本就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所以我们还要等。”   煮熟的大豆秦泽是不会吃的,周城他们也不吃。但对于这头野猪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秦泽说完这些就跑到一边的水池里,开始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左手。上面沾染了野猪的尿液,虽然洗了很多遍,但秦泽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看来还得让二虎出去打猎的时候,多采摘一些野果回来,这只吃大豆也不行。”秦泽看了看慵懒的野猪,喃喃道。   无常白了秦泽一眼,显然是对于秦泽这种做法有些不以为意。在他看来秦泽之所以对野猪这么好,就是为了到最后吃了它的肉。但其实他真的冤枉秦泽了,他还真的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秦泽也不想和无常讨论,而是转而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那边的事安全的如何了?现在我们已经在柳木寨落下了脚。所要做的就是尽快获得他们的信任,最好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果成功的话,那么我们在突厥内部行走也是没有问题。”   “难道你不打算返回大唐?”无常有些好奇地问道,因为听秦泽的意思是要继续深入。   秦泽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杀了人家两员大将,以及四万大军。颉利现在肯定对我恨得发疯,我若是胆敢靠近灵州一步,绝对会死得很惨。所以我们要重新换一个身份,然后等到颉利松懈的时候,再想办法回到大唐。而现在柳木寨就是一个契机,为了获得这个身份,我们使些小手段也没有什么。”   如果柳老头知道秦泽竟然背地里,还在算计他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秦泽给除掉,以此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不过秦泽这么聪明的人可能想不到这点,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交给无常去做。   英雄就美的套路虽然很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真的很有用,而秦泽打的就是这个计划…… 第两百四十二章 违心的算计   英雄救美说的英雄自然就是秦泽,而这美自然就应该是灵娜。对于柳木寨来说,平常和外界换取食盐以及食物的,除了林中的野味。还有的就是分布最多的一种野果——山荆子。   这东西在灵州一带大量分布,就好比岭南的苹果一般的普遍。山荆子生长在山坡杂木林中及山谷阴处灌木丛中,这东西的果实只有拇指大小。但味道甘甜微酸。未成熟之前也可以采摘,捣烂之后放在锅里蒸煮可以做成果饼。   而且山荆子还是一味中药,只不过对于柳木寨的人来说,主要是用它来酿果酒,加上它的树皮也是染料中必不可少的一味。所以这东西也就成了柳木寨重要的产出。用它制作的果酒,价格比野味还要上一些。   如今柳老头带着九哥他们去做木炭交易,这打猎采摘山荆子果的任务自然是放在了灵娜的身上。   秦泽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让无常去起四处察看柳木寨周围的山荆子林。   因为这山荆子不仅是柳木寨的产出,同样也是野猪的钟爱美食。所以每一次柳木寨的人采摘山荆子果,都是一次生与死的搏斗。   在密林之中活下去,这可是柳木寨每一个人必须具备的能力。从他们选择遁入密林之中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有了做好了这个准备。   而对于其中的佼佼者灵娜来说,自然也是对此轻车熟路。在柳木寨年轻一辈人的心里,灵娜可是和九哥一样出色的猎人。所以由她来负责采摘山荆子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向往常一样,灵娜又带着十几名好手慢慢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山荆子林前。这里离柳木寨大约只有五六里的路程,在这一大片的杂木林中,足足分布着近百亩的山荆子。   可以说如果柳木寨真的有能力完全控制这片山荆子林的话,那么柳木寨就再也不可能出现缺少粮食或者食盐的问题。相反他们还会有更多的收入,用这些东西他们也能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最起码不用天冠吃不饱穿不暖。   可问题的关键是,在这里同样还生活着大大小小数百只的野猪。就比如现在躺在秦泽庭院之中的那头野猪,就是这群野猪中一个头领。可以说这里不仅是柳木寨人的乐土,还是野猪们的乐土。   而偏偏野猪又是领地概念十分深重的动物,所以这么一来,柳木寨的人想要采摘山荆子果,就必须要先躲过野猪的攻击。   以往死在野猪手里的柳木寨猎人,少说也有十几人。就连灵娜的父亲也是死在了野猪的獠牙之下,所以灵娜才会苦练自己的本领,就是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   灵娜攀在十米高的巨树,手里握着一个石块。她静静地趴在树杈上,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一片木林。   没人知道灵娜到底在看什么,可偏偏却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她的能力。因为就是她的这一双眼睛,让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野猪的攻击。每一次在他们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木林,却总是会趴着一两头野猪,而每次如果不是灵娜的火眼金睛的话,他们估计都要直接迎上去……   这一次跟着灵娜一同前来的一共有十二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结实的汉子。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大木筐,也是跟着灵娜一样趴在树杈之上。   灵娜没动,他们自然也不会动。   “我们正下方有动静,还不清楚是不是野猪。等下我会先试探一下,若是没有动静,你们再下去。”灵娜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就是手一抬,一粒石块从她的手中疾射而出,正对着身下的一处木林。   “噗通~”   没有动静,灵娜也是一愣。没人知道她为了练就这一双眼睛到底付出了什么,先前他分明看到那处木林有一些异常,现在怎么会又没有动静呢。   也就在灵娜在迟疑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原本还沉寂的木林,却是突然骚乱了起来。随后就看到两头灰色的野猪,哼叫着向着远处跑去。   直到看到那两头野猪跑远,灵娜这才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而她自己却还是趴在树杈上。   和野猪抢吃食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所以灵娜必须要留一百个心眼。   采摘山荆子果的人都是老手,一个个贴在山荆子树上,双手不停地动作。一捧捧山荆子就被他们采摘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轻,但其速度却是非常之快。   树杈之上的灵娜不时地扔出一块块石块,每一块石块下去,总能惊动一只只野猪,然后将他们赶走。   灵娜的力道很轻,这些野猪又十分慵懒。所以看上去就像是灵娜在控制这些野猪一般,将一头头想要靠近他们的野猪,给统统赶走,而神奇的是这并没有惊动任何一头野猪。   这一幕就连一边趴在山荆子林中的秦泽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无常,眼中也满是询问。   无常显然对灵娜也是比较感兴趣,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看。秦泽见无常不理会自己,就又挪动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看出什么花样没?”秦泽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他们两个人现在可是躺在野猪群中,要不是身上都有些野猪王的气味,估计他们这一会早就被野猪给轰出去了。   可绕是如此秦泽两个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毕竟这可关乎着他们两个人的小命。   “她手里的石块大小虽然不一样,但却都是没有棱角。而且她对力道控制的很好,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的。”显然无常也对灵娜的表现感到满意。   他这么一说秦泽还真的有点负罪感了,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扰乱灵娜她们采摘山荆子果的计划。必须要把柳老头给逼上绝路,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让他越来越依赖自己。   没打算出手伤人,这点底线秦泽还是有的。他不过是想要来一次英雄救美,然后顺便解决掉这里野猪的问题。   只有让柳木寨的人欠自己越来越多,他们才会越来越信任自己。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但秦泽必须要对自己负责,必须要对周城他们负责。   眼看着灵娜他们采摘山荆子果也差不多了,秦泽这才冲着一边的无常使了一个眼色。无常当下也是从地上摸起一粒石子,随后轻轻一弹就击中了身边的一头野猪。   这头野猪足足有几百斤之重,单单就体型来说的话,甚至还要比野猪王还大一些,只不过它的獠牙却没有野猪王的长,但绕是如此也是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被惊动了野猪瞬间就暴走了起来。那边趴在树杈之上的灵娜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连忙就照顾着众人爬上了巨树。   好在秦泽已经掐准了时间,否则的话还真的有可能要出问题。   汉子们一个个快速地攀上了巨树,然后死死地贴在树上不敢再动。   一头野猪被惊动,几乎瞬间整个山荆子林的野猪也都被惊动。这些野猪横冲直撞,不停地在山荆子林里乱窜。   野猪的确好吃懒做,灵娜他们选择这个时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如今这些野猪被惊动,可就不一样了。当下野猪们就是一个个四处嗅了起来,野猪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很快灵娜她们一行就被这些野猪发现。当下就是一个围在他们躲藏的树下,不停地撞击树干。   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哪怕是将树干撞得左右摇晃,这些野猪也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家切莫乱动,死死抱紧枝干。”灵娜的面色铁青,一双手死死抱住枝干,同时也是冲着众人说道。   这种情况她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单单凭借灵娜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所以现在被野猪困在树上,也没有太过悲观。   只可惜灵娜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又看见山荆子林中,又冲出了十几只的野猪。这一下哪怕是灵娜,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了。   一只两只野猪倒没有什么,可如果数量多的话,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些家伙一个个发疯的一样撞击着树干,谁知道这巨树会不会支撑不住。而且要想不被晃下去,也必须死死抓住枝干,这同样又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灵娜要不你先离开,去寨子中寻人帮忙吧?”一名汉子此时面容也是一脸的凝重,冲着灵娜就说道。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是没有办法离开。但对于灵娜来说,或许还有一试的可能。   “等等!”   就在灵娜咬着牙准备往一边的巨树上跳去的时候,一边的密林之中却是突然窜出了一人,冲着她们几人就大叫着。   来的这个人肩膀之上还扛着几只野鸡,却不是已经“盛装打扮”的秦泽还会是谁。说实在的他只是想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却根本没有想到灵娜会这么冲动,竟然想着在十米的高空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   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让秦泽心里怎么好过。   秦泽一出现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竹筒,随后向着野猪群扔去。   那是野猪王的尿液,可以说对这些野猪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果然在嗅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之后,这些野猪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第两百五十三章 物尽其用   柳木寨的结构非常的简单,换句话说这里还处在比较原始的社会体系中。当然这可不是指这些人从原始就生活在这里,而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下,回归原始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越是复杂的社会体系,反而越是不稳定,只有这种简单的方式,才能更好的运行。   如果真的把柳木寨交到秦泽的手上,借着这偌大的密林,他的确能够让整个柳木寨吃喝不愁。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柳老头用一个保护他们的名义,生生地把他们困在这里。这里没有战乱,也尚且还算吃的温饱。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人间天堂,他们不在乎外面有多么美好,就这么安之若素地生活在这里。可这在秦泽看来不过就是坐井观天。   这些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了,突厥的纷扰让他们从隋朝躲入这密林。而现在已经是大唐了,秦泽不是没有透露过这个消息给柳老头。甚至还明确地指出,突厥很快就会被大唐覆灭。   可是显然人家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就好像他说的那样。在这里做一个土皇帝,难道不比在长安做一个纨绔强吗?   是呀,他这个皇帝的确是风光无比。可事实呢?整个寨子的吃食全部落在他的身上,耕种方式的落后,加上耕地面积的狭小,足以折磨这个精廋的老头。若是刚皇帝真的要窝囊到这个份上,秦泽绝对有理由相信,哪怕是李二也不会再谈什么大治天下。   柳老头已经没救了,可是九哥灵娜他们还有救。这些人依旧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只不过在柳老头的编织下,硬生生给他们的想象加了一道枷锁。   秦泽抬起头看了看趴在树杈上打量自己的灵娜,也是冲她笑了笑。想要获得山荆子根本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野猪是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但同时也是非常懒惰的家伙。   这片山荆子林的产量非常之大,哪怕是再加上一千头野猪,也不可能吃的完。   这就是思维的僵化,就比如现在,秦泽扔出了野猪王的尿液之后,那些原本还暴怒的野猪顿时就平复了下来。这要比灵娜他们的方式简单的多,也更加的有效。   秦泽冲树上的灵娜摆摆手,示意她驱赶一下树下的野猪。灵娜显然有些迟疑,但见秦泽一脸的坚定,也是不由地就信了三分。   一块块石块从她的手里飞出,这一次秦泽离得很近。所以他能够看到灵娜每一次都是打在野猪的脖颈上,而被打的野猪只会哼哼两声,然后不耐烦地移开。   秦泽看了看树上的灵娜,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猪。两者之间明明相距有十几米的距离,可偏偏灵娜却是从来没有失过手。   就这份眼力,秦泽觉得如果给灵娜一只强弩的话,绝对能够单独猎杀任何一只野猪。   野猪被一一驱散,灵娜等人也是从树上滑下。她望着秦泽目光和以往不同,只不过秦泽的目光却是躲躲闪闪。   干了亏心事,如果面对的是无常这种熟人,秦泽别说会躲闪,估计还指不定有多么趾高气昂的炫耀,但面对灵娜就不行。   “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娜望着秦泽的有些疑惑地问道。   原以为灵娜会先感谢自己一番,却不想开头就是这一句。秦泽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野味,笑笑说道:“出来抓几只兔子吃。”   “是吗?”灵娜显然有些不相信,她看了看先前自己等人躲藏的地方,又指着地上的那些竹筒说道:“那东西是什么?怎么可以让这些野猪瞬间安静下来?”   秦泽耸耸肩,却是坏笑一声,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竹筒,然后不说话递给了灵娜。   这东西显然引起了灵娜他们的好奇心,所以一下子十几个人都围了上来。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灵娜手里的竹筒。而秦泽却是趁着这个时间,悄悄的后退了两步。   在众人的满怀期待中,灵娜打开了竹筒,然后……   “啊!”灵娜最先发出一声惊呼,随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东西对着秦泽扔了过去。   只可惜秦泽早就已经躲开,所以根本就没有触碰到他。只不过他脸上的得意还没有消退,就突然感到胸口一紧,低头一看……   又被灵娜给套中了……   “是你们要看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秦泽昂着头,一脸的正气。   灵娜咬牙切齿,只觉得是又羞又恼。当下也是不再言语,而是拉着秦泽就往柳木寨的方向走去。   “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们躲避野猪的骚扰。”秦泽站着不动,脸上带着笑意淡淡地说道。   动物没有人聪明,但人虽然聪明却傻就         傻在喜欢和动物比蛮力。柳木寨的人就没有合格的猎人,所以这些人在面对野猪的时候,就是和对方比蛮力、比速度,这不是傻是什么?   野猪很懒,所以它们很少会移动。但同时它们又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所以在外人进入的时候,它们就会攻击。   这看似是两个矛盾的问题,但其实只要解决掉第二个,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   就比如先前秦泽扔出去的野猪王的尿液,就是这东西让野猪们感到忌惮,不然的话就凭它们的蛮力,指不定要把树给撞到。   所以想要骗过野猪也很简单,那就是将野猪王尿液抹在身上。这样只要你不过分,绝对不会有野猪来骚扰你。虽然这个方法绝对可行,但是秦泽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尝试。   毕竟一想到这个,秦泽眼前就浮现了崔二爷的身影……   “你有办法?”灵娜停下了脚步,目光愣愣地盯着秦泽。   这般细细打量之下她才发现秦泽的眉宇竟然十分俊朗,尤其是细腻的皮肤,甚至比自己都要好。和秦泽比起来,自己身边的这些小伙,简直就是粗糙的很。以前也是因为对秦泽的敌意,所以没有仔细打量。现在这么一看,倒还真的有些不同。   秦泽望着灵娜的眼睛,笑了笑说道:“其实野猪和你们很像,都是在保护自己的领地。你们进入山荆子林就像我进入你们柳家寨一样,不也是受到了排挤吗?你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它们自然会攻击你们。可你们看看我,现在在柳木寨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吗?”   灵娜仔细思索着秦泽的话,总觉得里面有些问题,可是细细思索之下,却是什么也找不到。不过秦泽话里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当下也是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以后穿着用野猪王尿液浸泡的衣服?”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自然不反对。”秦泽坏笑着说道。   灵娜脸色一变,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琼鼻不由地微微抽动,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不用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和野猪拼蛮力。”灵娜直接就一口拒绝了。   只要想想那个场面,就让人有些作呕。再说了这个方法也有些危险性,鬼知道能不能骗过那些野猪?   意料之中,秦泽就知道灵娜会拒绝,当下又是笑道:“我倒还是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沾染污秽。而且还十分的安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灵娜见秦泽说了一半不在言语,也是连忙问道。   “只不过我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除非……”   秦泽坏笑着在灵娜的身上不停地打量,其实说实话灵娜的确很是漂亮。皮肤虽然因为风吹日晒而不是白皙的颜色,但这种小麦肤色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因为打猎的原因,灵娜的身体十分的匀称。尤其是一双长腿,更是匀长有致。   和长安的那些小家碧玉不一样,灵娜身上充满了野性的美。   灵娜见被秦泽这般打量,也是不由地银牙一咬,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三分。   “收起你那无赖的目光,若是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定然饶不了你。”灵娜说着还恶狠狠地冲秦泽皱了皱鼻子。   “切,我又没说让你以身相许,你激动个什么?”秦泽无所谓地嘟囔了一句。不过在看到灵娜明显已经处于暴怒状态边缘的时候,秦泽还是连忙摆手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得求我?”   “求你?”灵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秦泽这个人奇怪的要紧。   当下心里也是一阵嘀咕,想着秦泽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竟然喜欢让人求他?   秦泽当然没有癖好,他只不过是想要触发系统的心愿任务罢了。心愿值这东西可以说是多多益善,秦泽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面对秦泽一本正经的目光,灵娜最终还是败下了阵。虽说求的很不走心,但她也成功被秦泽给勾起了欲望。   所以很自然地就触发系统的心愿任务,两点心愿值虽说有些便宜,但好歹也算是块肉。   没看见突厥大将乞勃儿才值一点心愿值,这两点心愿值足够了。   秦泽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在野猪群领地之中,再开辟一片领地。就好比他现在在柳木寨一样,不也是开辟了一处自己庭院吗?   开辟领地自然要靠秦泽的野猪兄弟,它老人家在整个野猪群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物尽其用说的就是秦泽这种人,哪怕是地上掉的一坨屎,只要是他的也能给利用起来,而这次的野猪就是一个例子。 第两百四十四章 柳老头的诱惑   柳老头不在,这对于秦泽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好机会。只要他在柳木寨,秦泽就必须要乖乖地守在自己的家里。因为不论他做什么,在柳老头看来都是另有所图。   他水火不侵的已经没救了,但是从灵娜就不同了。   秦泽提出的想法很自然地获得了灵娜的同意,但实施这个计划却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驯服野猪王,或者说要能获得它的好感。   这个急不得,现在秦泽好吃好喝地供着,已经伺候地野猪王有些乐不思蜀。而且因为得到了灵娜的支持,所以野猪王现在每天还能有水果吃。   这不仅解决了秦泽一个麻烦,而且顺带着喂猪的事情也迎刃而解,当然按照秦泽的说法是给灵娜创造机会,以此来获得野猪的好感……   或许是因为秦泽英雄救美起了作用,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侃侃而谈的丰富学识,灵娜终于不再对秦泽抱着敌意。这对于秦泽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柳木寨酿造果酒的水平十分地低下,不懂蒸馏的他们,做出来的果酒不仅味道奇怪,而且卖相也极其难看。如果不是山荆子独特的香味,估计他们还真的卖不出去。   没办法,一心想要为柳木寨做点什么的秦泽,又毫不吝惜地将酿酒技术交给了柳木寨的众人。   这么一来秦泽在柳木寨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甚至有时候灵娜出去打猎的时候,还会给秦泽带一些野兔之类的野味,算是答谢秦泽。   秦泽这种任劳任怨吃亏的方式,自然是获得他人信任的最佳办法。这点他懂得,柳老头也懂得。   在经过了五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走出了密林。密林的一端与灵州靠近,而这另一端则是靠近东突厥铁勒十五族中的护骨氏。   东突厥以金山为界,与西突厥分裂为两个国家。东突厥的势力范围大体上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   其中东突厥的部落有仆骨、同罗、韦统、拔也古、覆罗等铁勒的大部落,这些部落的首领都有“俟斤”称号。另外还有蒙陈、吐如纥、斯结、浑、斛薛等铁勒“诸姓”部落。   而这护骨氏就属于铁勒十五族中比较庞大的一族,有名的出了护骨氏,还有狄氏、袁纥氏、斛律氏、解批氏以及异奇斤氏。   柳老头这次选择交易的也正是其中的护骨氏部落,和突厥一样的游牧生活不同,自从颉利一口气攻入长安,掳走大量的唐人之后。   突厥的风俗就在这里慢慢的变化,突厥也开始选择安稳的定居生活。尤其是在护骨氏部落,更是在这密林的旁边,建造了一座村镇。   因为这里有着大量的唐人工匠。可以说这里是整个突厥铁矿最多的地方,大量的唐人工匠被抓到这里,不仅为突厥创造了大量的铁器,而且也将唐人的习惯带到了这里。   柳老头之所以会选择和护骨氏交易,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着大量的唐人,所以对自己也不算排斥。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炼铁需要大量的木炭,所以在这护骨氏部落中,木炭可是有着巨大的销量。   这一次柳老头他们一共带来了足足上千斤的木炭,而且事先他还特意察看了别人的木炭,发现都没有自己的成色好。   没有城墙,这是突厥的习惯。倒是有着一条长长的街道,就是负责来购买各种各样的物品。   这里可不是能够随便乱窜的,事实上除了这一条用来交易的街道,其他地方没有允许若是瞎闯,那是要绝对掉脑袋的。   柳老头这次来是打算将木炭买给扑护律俟斤,他是这里的负责人。   只不过这一次前来,柳老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街道上的突厥士兵多了起来。而且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仔细盘查。   不仅是这条街道,柳老头甚至还发现在密林的四周也同样有众多的士兵,在四处巡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这密林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密林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于这些突厥人来说,如果不是这里有些大量的铁矿的话,那么这个地方绝对比不上任何一个水草肥美的地方。   几乎下意识地柳老头就想到了秦泽等人,从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柳老头就在怀疑秦泽等人的身份。虽然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秦泽并不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现在看到突厥这般大肆寻找,也是下意识地想到了秦泽等人。   柳老头听不懂突厥语,但自然有其         他的人听得懂。苏放就是这其中的一员,而且他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要高人一等,所以在这护骨氏部落也是有了一定的地位。而柳老头之所以能够在这里自由地交易,自然也靠得是苏放的庇护。   苏放是被突厥人给抓到这里的,听说他以前也是一个商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这里的一切交易才由他来负责。   “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扑护律俟斤大人像是在寻找什么是的?”柳老头亲热地凑到苏放的身边,私下里也是稍稍的将一块碎银塞到了苏放的手里。   商人重利这是天性,无论在哪里都是改不掉的天性。而这也是柳老头能够维持和苏放关系的原因。   被柳老头叫了一声苏大人,苏放也是满心的欢喜,在突厥人眼里他就是低眉顺眼的下人,也就能够在柳老头这些人这里逞逞威风。而且柳老头一向出手阔绰,自然也是深得他的喜欢。   看着一边的突厥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苏放也是悄悄将柳老头给拉到一边说道:“前些日子颉利可汗派也护鲁大军围攻灵州城,大军围城五日方才将灵州城攻破。可乞勃儿大将却是已经战死灵州城,听说是被一名唐军将领所伤。而且此人现在已经躲入了那库律儿密林之中,显然可汗动了大怒,下了死命令要将此人捉住。”说到这里苏放又看了看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问道:“你这些日子可曾简单有什么陌生人进入密林之中?若是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可一定要供出来。颉利可汗说了,只要能够抓住此人,赏地百顷。”   赏地百顷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好比一个柳木寨也不过才五六顷大小。这百顷可相当于是近二十个柳木寨,这对于一直梦想着成为土皇帝的柳老头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诱惑这东西分很多种,有金钱诱惑,也有权力诱惑。而对于秦泽来说最致命的就是美色诱惑,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最起码来了大唐有半年有余,他秦泽还是洁身自好。   当然洁身自好对他来说,可不代表不能接受诱惑,尤其是无常的诱惑就更加不能拒绝。可惜的是无常偏偏不给秦泽这个机会,平日里总是一副男儿身的样子,虽说秦泽拥有强大的联想能力,但任谁面对一个长满胡子的绝色脸蛋,也起不了丝毫的波澜。   可问题的关键是,秦泽对一脸胡子的无常起不了兴趣,但无常却是非常喜欢挑逗秦泽。   其实这一切都怪灵娜太过操之过急,这不过才过了三天,她就认为自己已经取得了野猪王的信任。非要让秦泽打开猪舍,让她进去尝试和看能不能控制野猪王。   她也不想想当初追着野猪王要杀的,可就是她灵娜。再说了之所以野猪王会每次屁颠屁颠地靠近灵娜,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有山荆子果的原因。   现在她两手空空的进去摸野猪王,不被拱出来才怪呢。   要知道野猪王可是足足有七八百斤重,如果真的能够直立起来的话,估计也不会比一个成年人矮多少。   秦泽不担心灵娜的安危,这家伙的身手可不是说着玩的。但他错就错在低估了野猪王那旺盛的精神,灵娜虽然是借助套马索成功地逃了开去。   但是秦泽就倒霉了,他正好立在猪舍的门前。这一时没有注意,差点就要被野猪王给撞飞。   要不是在危急时刻由无常出手将他给拉开的话,估计这会秦泽已经飞在半空中了。   被无常救了也没有什么,可坏就坏在无常的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这股香味就好像只有他能够闻到。   这股神秘的香味很淡,而且秦泽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任何一种东西,可以散发出这种味道。   鬼使神差的秦泽就下意识抱紧了无常的身体,虽然还是男儿身,但他的身体却是异常的柔软。就如同是天空的云朵一般,让秦泽觉得自己深陷其中。   鬼使神差的秦泽悄悄地就将脑袋往无常胸前靠去,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丝毫起伏。却是还没等秦泽叹一口气,就突然感受到了无常杀人的目光。   “咕噜。”   秦泽吞了一口口水,随后讪笑着被无常给放了下来。   “那个……不是有意的。”秦泽挠挠头,一脸无辜地冲无常解释道。   “哼!”无常瞪着眼睛,一松手把秦泽给扔了出去。转过头来脸色却也是微微一变,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你害羞了?”秦泽跌坐在地上,却是看到无常这个样子问了一句。 第两百四十五章 沉默里爆发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脸,只不过有些人把这个叫做面具,甚至有的人还是人格分裂。但秦泽觉得对无常来说已经不能用人格分裂来形容了,因为他变换的不仅仅是性格,还有的就是他的身体。   玉面狐狸有一千张脸,这是当初墨轩说的话。秦泽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明白。虽然有些好奇,但秦泽从来就没有去调查过这件事,他相信终有一天无常会亲口告诉他。只要无常不会伤害自己,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而且不论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如果忽略胡子以及一马平川的身材的话,其实两个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有区别,那就是当秦泽想要调戏他的时候。   如同是变脸大师一般,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无常那娇媚如酥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等到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媚眼如丝?   那何止是媚眼,流转星盼巧云如飞,一双眸子里含着万千柔情。点点银光自眼中露出,几乎要将人给整个吞噬而去。   人间尤,物?   那何止是尤,物,简直就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绝色。手提衣襟轻揽衣衫,低头含情双颊绯红……   “公子,为何如此欺负小女子?”   “我去……”秦泽猛地吞了吞口水,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是无常太过诱人,而另一方面也是突然想起了当初的遭遇,每次只要无常露出这个样子,都意味着秦泽没有好果子吃……   无常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秦泽根本不敢对她做什么。这点是不用怀疑的,因为……   打不过呀!   武力值的悬殊让无常无所顾忌,偏偏秦泽大的便宜不占,可是小的便宜却是从来不放过。   这么一来他们两个人就变得这么玄妙起来,秦泽喜欢看无常害羞的样子,而无常却喜欢看秦泽难堪的样子。尤其是当他面对自己诱惑,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   无常眼睛一眯,原本撩起发丝的手突然一动,而后就是一粒石子飞出……   “啊!”   这一声凄厉的惨呼,顿时让一边的灵娜变得不知所措。先前她为了躲开野猪王的攻击,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秦泽。   好在有无常出手相助,所以灵娜也就开始去捉那只野猪王。这东西要是在柳木寨发了疯,指不定还要伤着人。   不过也许是这些天秦泽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家伙,所以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是也没有跑远。而是将一边晾晒着大豆的竹筛子给全部撞翻,这会正吃的不亦乐乎。   灵娜发挥自己的套马索手艺,直接就套中了野猪王的脖子。可还没等她收缩马索,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秦泽凄厉的惨叫声。   也是心里一惊,灵娜还以为秦泽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冒失而受了伤。所以连野猪王也没有理会就连忙跑了过去。   “你怎么了?可是伤着什么地方了?快些让我看看。”说着灵娜还从怀里探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团不知名的黑色膏药。   看看?   这是要敷药?   这东西能看吗?他要是真的敢拿出来,就算灵娜不杀了他,九哥也绝对要把他剁成好几块!   “没……没事。”秦泽佯装镇定,想要将此事忽悠过去。   可是灵娜见他脸色苍白,尤其是额头之上还不停冒着冷汗。哪里像是没有问题的样子,当下也是心急如焚,就要去拔开秦泽的手。   “别,别,真的没事。”   秦泽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灵娜伸过来的手。实在是无常下手有点重,否则的话秦泽就要直接逃跑了。   “灵娜姑娘不用管他,伤了不该伤的地方,过一会儿就好了。”另一边的无常这会儿又恢复了男儿身,正一脸笑意地看着秦泽,解释道。   听无常这么一说,再加上这会儿也是发现秦泽用手捂着的地方,灵娜立马就反应了过啦。当下也是俏脸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呸~活该!”   灵娜直接冲着秦泽啐了一口,随后就满脸羞红地跑开了。   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秦泽,无奈地看着跑远的灵娜。   “公子可是伤着什么地方了吗?要不要小女子替公子敷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常,又再次凑了上来。   “啊~母狐狸你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我非要……”秦泽看着又变成女儿身的无常,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你要如何?”无常瞪着无辜的眼睛,眨巴着望着秦泽,委屈地道:“小女子一时激动伤到了公子,心里也是十分过不去,现在公子又这般言语,实在让小女子羞愧难当。         ”   如果可以的话,秦泽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无常一番。可是无常的实力放在那里,尤其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弹指神功”,更是让秦泽屡屡吃瘪。   不过老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秦泽这只兔子,忍无可忍的秦泽终于爆发了。   二话不说趁着无常将脸凑过来取笑他的时候,直接一把跳起随后就亲在了无常的脸上。而后手脚并用的就狂奔而去,边跑还边大叫道:“哈哈,这个算是利息。你等着,一笑散、相思方、旱雨春夜膏。早晚有一天……对,就是早晚……”   秦泽大笑着离开,嘴里念叨的东西,无常又怎么可能听不懂。这些东西那样不是闺中秘药……   不吃亏,秦泽管这个叫优良传统。   无常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看着已经跑出一百来丈的秦泽。却是愣愣地伸出手摸在了先前被秦泽触碰的地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立马就变的绯红起来。   “呸~”   无常也是一声轻啐……   柳老头终于是回来了,这一来一回足足用了快有半个月。秦泽倒是希望他能够再多待一些时间,因为只要他不在,秦泽在柳木寨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柳老头走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很不巧的是,他精心挑选用来监视秦泽的灵娜,早就已经被秦泽给攻破。   所以别说限制秦泽的以行动了,他要是再不回来,估计灵娜都要被秦泽给拐走了。   不过秦泽很聪明,在柳老头回来之前,秦泽就乖乖地收敛了起来。开玩笑就凭二虎和莽牛的武功,他柳老头能够识破秦泽派人守在柳木寨监视?   柳老头走的时候带着五六辆装满木炭的牛车,而回来的时候牛车同样也是满载而归,只不过已经变成了各种粮食。   大豆最便宜,所以足足装了四大牛车。其余就是稞米之类的细粮,这对于柳木寨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开始。   密林之外的那个护骨氏炼铁作坊,绝对不会拒绝柳木寨的木炭。因为柳老头拿去的木炭不仅要耐烧,而且因为杂质比较少,所以燃烧起来温度也更加的高。再加上烟尘比较小,所以一时之间柳木寨的木炭就成了炼铁作坊的香饽饽。   秦泽并不关心柳老头他到底用木炭换来了多少钱,反正他是一脸笑意地参加了柳木寨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篝火宴会。   他当然要笑了,柳老头的心愿任务已经完成。三点心愿值到手,这样算来他就有了四十六点心愿值。再加上山荆子林那里的两点心愿值,秦泽可以说拥有了四十八点心愿值。   他现在就像是仓鼠一般,对心愿值总是处在一种危机感的边缘,经历过这么多事,秦泽已经愈发了解到心愿值的重要性。多多益善,只有这样才能让秦泽更有安全感。   而安全感这东西其实很玄妙的,每个人对安全感的定义都不一样。而对于柳老头来说,他就希望秦泽能够一直装傻,直到有一天被自己完全给吞噬。   可惜的是秦泽不是一个傻子,这点从目前柳木寨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巨大的篝火将所有人的兴致推向了高潮,妙龄少女们和小伙子们围着篝火在不停地唱歌跳舞,而秦泽只是坐在角落悠悠地欣赏着这一切。   柳老三就坐在秦泽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只烤熟的野鸡,正吃的不亦乐乎。可绕是如此,嘴里还依旧不停地和秦泽讲着他的那四个儿子……   秦泽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柳木寨的人都不待见柳老三了,这家伙就跟祥林嫂一样,只要说起来那就没有一个头。   起初秦泽把这当成了纯朴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如今……   他简直都能倒背如流……   和柳老三不同,柳氏在柳木寨妇女心目中的地位就高很多。这会儿正在妇女堆里说说笑笑,不时一群人还望向秦泽发出哄堂大笑。   “婆娘说要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的心不在焉,柳老三望着柳氏那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婆娘比你聪明。”秦泽笑了笑,端起一杯自己酿造的山荆子酒喝了起来。   “那是。”下意识地柳老三就自豪地拍了拍胸口,可随即又意识到不对。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秦泽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以后少到处炫耀自己的本事,你也不希望你家大郎娶不到媳妇吧?”   没人希望自己有一个这么喋喋不休的亲家,但显然柳老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胡乱地将一直鸡腿扯下,然后粗暴地塞进嘴里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也就和你说说。”   秦泽笑了笑,不过随即目光却是一凛,眼角的余光立马就发现柳老头正在向自己走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自从柳老头回来,秦泽就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然柳老头也在观察自己,这点秦泽很清楚。   他一直在等待,等着柳老头过来和自己摊牌,而现在看来是时机到了。   柳老三很识趣地抱着自己的烤鸡挪了开来,把空间让给了柳老头和秦泽两个人。   “尝尝。”秦泽端起一杯酒水递给了柳老头。   这改良后的山荆子酒还只有秦泽手里这一份,因为山荆子果得来不易,所以为了避免浪费,灵娜他们只让秦泽酿了一壶。   所以就连柳老头却也是没得喝,只能等着下一批的酿出来以后,才能尝尝鲜了。   只不过柳老头接过酒杯之后,却是并没有喝,而是看着秦泽默不作声。   “放心,不会给你下毒的。”秦泽耸耸肩,又从柳老头手里夺回来酒杯,而后一饮而尽,非常舒坦地说道:“当真是算是一等一的享受呀。”   说着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山荆子酒度数不高,非常像是后世的果酒,所以喝起来反倒是有一股甘甜在其中。   “秦公子倒是有些雅兴,只不过小老儿是粗人一个,怕是受不起这份享受。”柳老头盘膝坐在秦泽的身边,眼睛却是望着面前跳舞的人群说道:“秦公子当真是打算留在我柳木寨?”   “柳寨主说这话是何意?秦某从踏入柳家寨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打算留在这里。难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柳寨主还是不放心秦某吗?不过你大可放心等到边关战事平息,秦某自然会离开。”秦泽脸上带着笑,又端起果酒喝了起来。   另外一边柳氏那群妇人还在冲着秦泽发笑,甚至有大胆的妇人,已经将自己的女儿推了出来,如果不是柳老头坐在秦泽身边,估计这会儿已经要过来介绍给秦泽了。   秦泽冲着对方友善地笑了笑,立马就惹得那位姑娘羞得垂下不头。火光终究太暗,秦泽倒也看不清对方长相如何,只是看着模样应该也是不差。   “如果你愿意一直留下来的话,我倒是能够撮合你和灵娜。”柳老头也是发现了柳氏那边的动静,昏黄的眼神里立马就露出了狡黠的亮光。   对于他来说,秦泽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弱冠的少年。而柳老头也自认为自己深知少年人的心思。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听了这句话却是让秦泽更加厌恶柳老头。灵娜和九哥是青梅竹马,这点整个柳木寨的人都知道。虽然平日里灵娜对九哥有些爱搭不理,但所有人都把他们看成是天生的一对。   而秦泽呢?满打满算在柳木寨也不过才一个月不到。和灵娜的接触自然也没有多少,可绕是如此柳老头做出这个承诺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迟疑。   现在柳老头为了留下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何不让秦泽感到厌恶。当下也是回过头看了看柳老头,这才淡淡地说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般专治的样子。我喜欢柳木寨是因为这里的纯朴,而不是一个被你捆在帝王马车上的木偶。”   “帝王?”柳老头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的这个笑的确有些让秦泽措手不及。原本只是觉得这家伙有些专治,但看他现在的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些精神错乱。   柳老头的笑来得快,却也消得快。他定定地看着秦泽随后突然问了一句:“秦公子觉得小老儿如今多少年岁?”   摸不着头脑,秦泽真觉得这家伙已经疯了。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怕是已过天命之年。”   的确。柳老头两鬓斑白,尤其是脸上的皱纹,说是花甲之年都不为过。之所以秦泽说他天命,也不过是因为这小老头的精神不错,所以秦泽才认为他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   谁知那柳老头听了秦泽的话之后,顿时就又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很奇怪,虽然嘴张得很大,但是声音却很小。这让秦泽听起来极其的压抑,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拼命隐藏自己一样。   “天命?如果我说我今年不过而立有三,你会如何认为?”   “不可能。”秦泽几乎脱口而出,三十三岁怎么可能这么老?   “柳氏一脉为躲突厥,隐入库律儿密林六十有余。六十年这里一共出现了四位寨主,现在的我就是第四位。”说到这里,柳老头忽然夺过秦泽手里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说道:“知道为什么这柳木寨单单我一人不姓柳吗?”   废话,秦泽怎么可能知道。不过虽然不知道,但是秦泽可以猜呀。看柳老头这样子,长得如此格格不入,难不成是上一任寨主的私生子?   “每一任寨主都叫凡叟,每一任寨主都没         有活过三十岁。知不知道?我已经是最幸运的一个,因为我遇到了你。”这话说的就有些暧昧了,秦泽原本还想打趣一句,但听了柳老头接下来的话后,却是再也没有了兴致。   “每一任寨主都是大家选出来的,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蛮横吗?那是因为他们欠我的。知道吗?只要他们发现自己的粮仓之中没有粮食吃之后,他们就会认为是我惹怒了密林。他们会将我脱光,然后绑入密林之中。上一任寨主就是因为天灾,而被扔入了密林之中。我亲眼看到的,那些野狼吃他的时候,这些你所谓纯朴的村名,眼神是多么的冷漠。”   柳老头喝起秦泽手里的酒就没完没了,他可不同于秦泽,向来只喝低度酒的他,没过片刻整个人就是发晕的要紧。   至始至终秦泽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柳老头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秦泽这才非常厌恶地看着他说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柳老头咧着嘴,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   秦泽撇撇嘴抬起头,看向了一边的柳氏那边。站在的那里的姑娘已经换了一位,正不停地冲着自己招手。   “所以我才说这就是牢笼,木炭技术我已经告诉了你。山荆子果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下去,好好享受你这得之不易的帝王生活吧。”秦泽转过头来,从柳老头手里夺回来了酒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却是发现早就已经被柳老头给喝的干净。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他尽量不去思考刚刚柳老头和自己说的话。而是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到面前的篝火上。   有黑暗就会有光明,被篝火点燃的那里就是光明。年轻一代的姑娘们小伙们,正拉着手不停地围着篝火跳舞。   灵娜可以说是其中最动人的一个,她今天穿得是一件儒裙,只不过却是赤着脚在地上跳舞。细长洁白的脚颈,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秦泽看了许久,才愣愣地说了一句。只不过声音之小,却是直接湮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   “是呀,怨不得别人。知道我为什不肯生孩子吗?”   “打住!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若你再这般煞风景,我只能不奉陪了。”   “哼。”柳老头突然冷哼一声,一把扯住秦泽的衣袖冷声说道:“把话说明白吧,我需要是要提炼食盐的方法。”   “唉。”秦泽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还有多长时间?”秦泽望着柳老头,直接问道。   “我可以给你三天,三天之后若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自会派人告知俟斤大人。赏地百顷,你比我想的要值钱。”柳老头瞬间又恢复了精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泽。   百顷这东西对于柳老头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养活三百人柳木寨就已经让他提心吊胆,若是再多些人,估计他是要直接被拿去献祭给密林了。   对于他来说食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提炼食盐的方法。那就意味着绝对不可能缺少粮食,也意味着从此他凡叟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秦泽用手掰开柳老头拉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人群之中的灵娜说道:“两个条件,第一我要她。第二我要六天时间。我会在六天之内把所有的技术全部教给灵娜,只希望日后你莫要亏待于她。”   柳老头看了看秦泽手指的方向,也是笑了起来。少年人吗,重感情!   他对灵娜十分放心,秦泽要灵娜自然无可厚非,而这正好也可以让柳老头时刻盯着秦泽。   “成交。”柳老头笑嘻嘻地和秦泽达成协议。最后却又补充了一句道:“为了让灵娜更快地掌握提炼食盐的方法,我会备齐这六天你们所需的粮食。所以你们也不用再自己去打猎了。”   说是照顾秦泽,其实还不是怕秦泽他们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秦泽耸耸肩,推开了柳老头的手,站起身来。   一边的柳氏见秦泽这副样子,也是连忙拉着一位姑娘过来。看那样子,是铁了心要给秦泽介绍一门亲事。   好在柳老头也是站起了身,眼睛一瞪柳氏,顿时就将她给逼退了回去。   “黑暗的牢笼……”   秦泽回头过冲着柳老头留下了一句话,随后就带着无常他们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九哥等人也是在柳老头的示意下跟了上来,紧紧地粘在秦泽等人身后。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秦泽已经被监禁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 十二对鸳鸯   柳老头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果不是秦泽一步步展露自己的重要性,估计这一次跟着柳老头回来的,铁定就是突厥的大军。   秦泽头也不回的离开,无常却是跟在秦泽身边,饶有兴致地看向篝火旁。   “这世界最肮脏的东西就是人性,可偏偏最圣洁的东西也是人性。如同黑暗与光明的分化,大多人是生活在黎明。可柳老头已经完了,他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黑暗之中。所以你去研究他是没用的,这样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的黑暗。事实上如果不是需要借助他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他打交道的。”   秦泽不用回头也知道柳老头现在在干什么,既然已经谈好了交易,自然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就是不知道他又该如何和灵娜说,不过这些不是秦泽要担心的事情。   无常看了片刻也是发现有些无聊,也就回过头,却是发现秦泽一脸的落寞,当下也是打趣道:“你的灵娜姑娘这会儿脸可红得要滴出血来,水灵灵看起来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再美能有你美吗?”秦泽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嘴里直接就回了过去。   制止一个人调侃的最好方法就是认同他,事实证明秦泽这种不要脸的调戏方式,的确极其的有用。哪怕是无常也是被秦泽这露骨的话,给直接噎住了下半句。   “柳老头说的是真的吗?”无常眨巴着眼睛,却是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   秦泽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变得极其冰冷。他就像是受伤的野狼一般,独自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无常能够看出来,秦泽对这个世界很不信任,所以他受了委屈,也是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这就让人有些心疼了。   所以这个时候秦泽需要的是宣泄,而不是一味地压抑。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懒得再去追究这件事。决策的选择在于他自己,帝王永远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生物。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就不值得同情,不论他究竟面对着的是什么,那也是他应该承担的。”秦泽说完这句话,终于是长叹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看身后。   篝火的火光在这一片黑暗中,已经变成了米粒大小的光点,那些村名的欢呼声早已微不可闻。秦泽又抬起头向四周望去,除了自己的庭院,整个柳木寨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耸耸肩,秦泽又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   “通知二虎他们吧,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   六天时间已经完全足够了,柳老头他们当初拉着重物,也不过才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是双程的路程,这就意味着对于秦泽他们来说,也许只需要五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走出密林。   不过之所以多要了几天时间,一来是为了更安全,二来秦泽他们的速度可不是取决于自己。   秦泽的确没有派人跟踪柳老头他们,这是毫无意义的。一旦被发现,只会让秦泽他们暴露的更快。但谁说一定要跟踪柳老头才能找到走出密林的路?   他还有野猪王呀?   秦泽早就将野猪王的尿液染装在了牛车之下,这对于秦泽他们来说才是走出密林最好的办法。   灵娜是在下半夜过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秦泽就立在门槛之上,看着这个含羞待放的姑娘,也是没来由有些心酸。在她的心里肯定还以为自己真的想要占有她的身体,这对于任何一个少女来说都是极其恐怖的一件事。   虽然只有灵娜一个人靠近,但是秦泽明显听见了黑暗处一声惊呼。那是九哥的声音,不过很显然他只来得及叫一声,就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秦泽不知道柳老头到底和灵娜说了什么,才能让这个倔强的姑娘独自前来。   她是一个人来的,怀里抱着一件红色的衣衫。在灯光的照耀下,秦泽能够看到她双眸之中流出的泪水。都说灯光是冰冷的,可再冰冷也比不上灵娜眼泪的冰冷。   平日里活泼的灵娜消失不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半分神采。   “灵娜见过秦公子。”待得走近,灵娜却是突然弯腰冲着秦泽施了一礼。   这是灵娜第一次面对秦泽的时候这么彬彬有礼,只不过这种礼节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说实话灵娜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的确激起了秦泽心里的保护欲望。让他有种想要将灵娜搂在怀里,安慰一番的冲动。但那绝不参杂其它任何东西。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秦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拉过灵娜的手,将她引入庭院。   可是显然灵娜误会了秦泽的意思,尤其是秦泽那句话更是让她联想到其它地         方。   她身子微微挪开,躲开了秦泽伸过来的手。却是立在一边,而后突然打开了手里的衣衫,秦泽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件红色的嫁衣。在这冰冷的灯光下,映衬的灵娜的小脸更加的苍白。   “小女儿唤作柳灵娜,生于柳木寨,今年十六。愿携一席嫁衣入你……”   “别。”   秦泽一把冲上去堵住了灵娜的嘴,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先进屋,我有事告诉你。”   有些东西是开不得玩笑的,在这个封建的社会,一个女子的贞节永远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嫁衣一批盖头一掀,那可就是一辈子。   灵娜这般带着一席红嫁衣的样子,直接就击中了秦泽的内心。   恍惚之间秦泽又回到了长安城门下,王雨曦那个傻女人又何尝不是穿着一席嫁衣来送自己。她赌上了自己一辈子的清誉,秦泽就必须要对她负责。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鸳鸯绣了几对?   秦泽终于拉着灵娜进了庭院,却是再也没有了心情。交待了无常几句,就一个人找了一个角落藏了起来。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只要一想到王雨曦,秦泽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不舒服。他真的很怕自己回去的太迟,他真的怕王雨曦的鸳鸯绣满十二对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该死的世道。”   在沉默了足足一夜之后,秦泽终于吐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在抬头了一瞬间,发现了坐在身边的无常。   密林之中湿气很大,他的发丝之上已经沾满了露水。晶莹地每一滴都折射出秦泽的样貌……   “你醒了。”   无常转过脑袋看着秦泽,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身份可是不一般,要是真的入了魔怔,到时候那帝癸宫的墨轩还不要找我拼命。小爷我可打不过他们。”   也许是发现秦泽望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柔情,所以到最后无常也是自称了小爷。说起来自从和秦泽待的时间久了,这个称呼他是用的越来越少了。哪怕是现在,在秦泽地注视下,小爷两个人也是咬得极轻。   “你放心,我这人很念旧。你救我一次,我就护你一辈子。”   “灵娜现在应该快要醒了,你还是快些去察看了一下吧。昨天是真的吓到这个姑娘了。”无常说着话就从地上坐起,而后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真不解风情。”秦泽看着无常离开的身影,笑了笑嘟囔了一句,随后从地上站起跟着一起进了里屋。   灵娜正躺在床上,小脸之上依旧是带着泪痕。尤其是双手之中,还是死死抱着她的那件嫁衣。   在这个年代,每一个少女必须要做的事就是给自己准备一身最漂亮的嫁衣,而对于她们来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   不论平日里再怎么活泼的灵娜,在涉及到自己一生幸福上面,还是显得格外的脆弱。这会儿死死抱着自己嫁衣的样子,也是让秦泽有些心疼。   深闺中的少女会亲自给自己的嫁衣绣上各种花纹,像比较普遍的就是鸳鸯,而且鸳鸯必须是成对的绣。   大户人家会用金丝线来缝制,而小户人家自然是用寻常的丝线。对于王家来说,怎么也是和太原王氏有几分关系,再加上如今王家成立的太原商会风头无两。所以王雨曦的嫁衣自然要选用最好的牛头金。   传说一座金矿才有一块牛头金,其纯度也是近乎完美。可以说用牛头金拉成的金丝线,绝对是所有金线里面最漂亮的一个。   端坐在窗前,王雨曦素手轻动,动作极其优雅地绣着自己的嫁衣。   第二只鸳鸯马上就要完成,可王雨曦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嗒嗒~”   王甫叩响了庭院,随后就走了进来,望着自己明显消廋了太多的姐姐,也是没来由鼻子一酸。   “可是有了消息?”王雨曦脸上洋溢起笑意,满怀期待地看着王甫。   王甫摇摇头,见自己姐姐迅速暗淡的目光,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道:“陛下已经派礼部尚书唐俭大人出使突厥,想必应该有所收获。”   王雨曦静静地听完王甫的话,随后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说道:“鸳鸯不过绣了两对,还有十对呢?”   王雨曦说着手下一个不小心绣针就扎破了伤口,可是她却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只是看着流出的鲜血,愣愣出神,随后笑着将它拂去……   鲜血虽红,却也不能沾染了嫁衣之上。那是不详的征兆,王雨曦不想弄脏自己的嫁衣。   她是这般想的,灵娜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她这会儿悠悠转醒,正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秦泽,怀里还是死死抱住自己的嫁衣。 第两百四十八章 飞蛾对光明的向往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秦泽一直认为这是掩人耳目的不二之选。柳老头对自己十分忌惮,但他同样也非常自负。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守住走出密林的道路,秦泽等人就永远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   柳老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道路之上,可他万万没想到秦泽根本就不用跟踪他,就能走出密林。而且因为柳老头的松懈,如今秦泽等人早就在这庭院地下,挖出了一条地道。   和灵娜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秦泽竟可能地没有说出自己和柳老头之间的交易。   灵娜抱着自己的嫁衣静静地听着,随后又看了看秦泽等人,没有打搅她,秦泽就这么等着她思考。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候,灵娜才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秦泽的计划很简单,等下柳老头会派人送来这六天的粮草。等到接收之后,秦泽就会带着灵娜和野猪王一起踏上走出密林的路。   如果可以的话,秦泽还非常希望灵娜能够不要返回这里,可却遭到了灵娜的反对。这也没什么,秦泽只是想要给灵娜留一条后路,同不同意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柳木寨的人就守在秦泽庭院百丈的地方,没有看到九哥,估计他已经被人控制了起来。柳老头亲自来送粮食,还饶有兴致地在秦泽身上闻了闻。   秦泽是愈发地厌恶这个人了,接过粮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直接就转头进了庭院。   粮食是不能带的,这会影响速度。好在这些天周城他们打了不少的野味,所以也是不缺少吃食。   地洞的入口就在秦泽的床榻之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只住了一个月的庭院,秦泽却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野猪王已经被无常给一针扎晕,这会正被周城他们抬着进入了地洞之中。   地洞不长也不过才通出村外,一开始也就是为的能够偷偷溜走,才挖的这条地洞。   一出地洞秦泽就让无常将野猪王弄醒。事先已经将野猪王给喂饱,这会儿这家伙也是有些懒散。秦泽将灵娜叫来,指了指野猪王说道:“此次你包庇我们逃出密林,定然会受到柳寨主的诘难。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刻跟在野猪王的身边,只要你能完全取得野猪王的信任。那么按照我之前所说,山荆子林那里就绝对离不开你了。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以后的生活会如何,就完全取决于这头野猪了。”   说着秦泽将一条布带递给了灵娜,又说道:“将它的眼睛蒙上。”   灵娜歪着脑袋看了看秦泽,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磨坊的农夫都知道蒙住毛驴的眼睛,失去了视觉,动物就会仰仗自己的味觉。而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野猪王乖乖地沿着秦泽之前留下气味的道路走。   秦泽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灵娜,包括用野猪王的尿液来标记道路的这一方法。   灵娜听完,拿着布带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最后才猛然抬起头看着秦泽,十分认真地问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到留在柳木寨?就连我也不过是在利用?”   “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位大唐的翊摩副尉,灵州城一战斩杀了突厥大将乞勃儿,以及四万突厥将士,我是逃入这库律儿密林的。”说到这里秦泽又长叹了一声继续道:“可惜,原以为还能在柳木寨多待时日。却不想我的身份已经被寨主识破,如今我能选择的也就只能离开。我不想骗你,从一开始我的确是故意获取你的信任。”   没有藏着掖着,秦泽将所有的话全盘托出。你需要的是伙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灵娜静静地听完了秦泽的所有话,她四下打量着秦泽,好像是在怀疑秦泽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过想到先前寨主的反应,灵娜也是信了三分。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道:“为什么要将我带出来?”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只要你能控制住野猪王。日后柳木寨想要采摘山荆子果就再也离不开你。木炭生意还是不足以养活柳木寨,所以他们离不开山荆子果。”   真话永远是最伤人的东西。秦泽在灵娜无助的时候,拉了她一把,这让灵娜十分感激。可若是这种帮助一直都是计划之中的话,那就实在太让人感到失望。   “你拿着这个。”秦泽见灵娜目光有些黯淡,也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她。这东西是李二亲自赏赐给秦泽的,上次要不是一直放在二虎那里,估计早就被搜刮走了。   “记住每次送木炭出去的时候,都要重新对这里做上标记。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厌恶了这里,拿着这块玉佩。只要能到达灵州自然会有人送你来长         安。”   灵娜依旧不说话,只是机械地接过了玉佩。随后看了半天,再次抬起头时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阿娘说的对,你是一个好人。你根本不用和我说这些,也不用带我出来。”灵娜笑着将玉佩收好,然后伏在野猪王身边,将它的眼睛给蒙上。   秦泽站在原地回味着灵娜刚刚说的话,却是不自觉笑了出来。   感情这是收获了一枚好人卡?   其实秦泽还有一点没有告诉灵娜,那就是之所以将她带着一起上路还有一个原因,只不过为了不再刺激她,秦泽还是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在密林里赶路是最乏味的,因为你不论看向任何一个方向。都只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参天大树,以及永远散不开的阴暗。   速度要比秦泽预料的快,只用了四天不到的时间,秦泽几人就来到了密林的边缘。   不能再往下走了,若是就这么傻乎乎地冲出去,岂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灵娜你当真要决定回去吗?”秦还是有些担心她,虽然现在灵娜已经充分和野猪王建立了友谊,但秦泽真的拿不准柳老头会不会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灵娜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秦泽给他的玉佩,而后又看着野猪王笑道:“只要小黑在,我就很安全。”   小黑是灵娜给野猪王起的名字……   “再说了我的嫁衣还留在柳木寨,上面的花纹我还没绣呢。”说这句话的时候,灵娜的心思明显已经不在了这里。   秦泽自然不会拒绝,他尊重灵娜的选择。当下又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说道:“庭院之中的地下已经被我们挖空,里面放着五十多石食盐,应该足够你们吃很长时间了。”   建庭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秦泽他们真正的基地,则是在地面之下。原本这些食盐是准备慢慢和柳老头交易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和秦泽待了这几天,灵娜已经明显有了免疫力。所以面对秦泽这猛然拿出的图纸,也是笑着收了下来。   “按照上面画的方式走,切莫不要走错了。”秦泽说完就又拿来一些干粮递给了灵娜。   仁至义尽了,令后秦泽不欠柳木寨任何人了。   “我还以为你要将她留下,却不想竟然就这么放她离开了。”无常站在秦泽的身边,也是看着逐渐远去的灵娜说道。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秦泽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无常的侧脸,说道:“那就是要成为一个纨绔,所以为了计划,我是不能亏欠别人太多。我们认为对的,并不一定就是好的。对于灵娜来说,她有自己的选择。”   无常撇过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泽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藏了很多东西是的?”   “嗯。很多。”秦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金屋藏娇。”   和秦泽耍嘴皮子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无常也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护骨氏炼铁作坊的事情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灵娜有没有说谎。”   这就是秦泽带上灵娜的最后一个原因,他们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现在对于秦泽他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骗过这些突厥士兵。好在他们现在有了伪装的身份,柳木寨这个身份可以说是绝佳的保护色。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我们想要走出这密林,最好的选择就是从防守最密集的地方离开,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所以到了如今也只能拼一把了。”   密林四周全是突厥士兵,若是冷不丁从一处冒出来,那就是直接找死。还不如直接从这炼铁作坊离开。   秦泽不相信突厥士兵能够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就凭突厥的绘画水平,画出来的东西简直可笑。再说看过自己的又有几个人?   不过简单的伪装还是要有,这点秦泽早就准备好了。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则是在无常的身上,只有让他装扮成柳老头的样子,才能增加秦泽他们的信服度。   外貌上自然不用秦泽操心,就在他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无常已经过变成了那个精廋的柳老头,甚至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   对于无常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秦泽也是只能耸耸肩。   可无常装扮人也只能让样子看起来一模一样,至于其它却依旧是无常本人。   所以现在就要看从灵娜那里得到的情报,够不够忽悠那个所谓的苏放以及扑护律俟斤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护骨氏炼铁作坊的形成有两个很重要的因素,一来是因为这里有着大量的铁矿,而且都是浅层铁矿,开采起来十分的简单。二来是因为这里靠近库律儿密林,有着大量的树木可以燃烧。   所谓的炼铁作坊只不过是柳老头这些人对它的称呼,其实这个地方是没有名字的。这里涉及突厥的铁器制作,常年都有大量的突厥士兵把守。寻常人是根本没有可能靠近这里的,自然这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名字。   而因为这里有很多人的原因,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街道。这条街道离真正的炼铁作坊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主要是给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供应物资。   当然也会有一些精明的商人,会来到这里收购密林之中山民的猎物。   秦泽他们这次就借着这个名义混了进去,他们一共带了四张大虫毛皮,以及五六块麝香,除了这些还有四只野猪。   所有人穿好麻布衣服,又在脸上做了一些伪装。秦泽等人这才在无常的带领下,走出了密林。   一出密林秦泽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炭火味,抬头看了看远方,浓烟滚滚,还别说这种辣人嗓子的感觉,还真让秦泽感到一股亲切。   这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就连空气中也会不时掉下几块烟灰来。秦泽现在是毫不怀疑为什么这库律儿密林后世没见过,因为就按照这种烧法,再大的林子也吃不消。   就比如一开始炼铁作坊其实是紧靠着密林的,但现在密林已经退到了十几之外。   四周全是突厥士兵,秦泽等人刚一出来,就立马被人围了起来。不过一看到领头的无常之后,对方就又散了开来。   无常佝偻着身子,脸上的皱纹都快要笑成雏菊。这副模样哪怕是秦泽也是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当真是和柳老头一模一样。   无常来到一位突厥士兵面前,然后偷偷伸出手在对方手里抓了一把。等到他收回手的时候,一块碎银子已经出现在了对方手中。   这就是从灵娜打听来的,果然在接了无常的碎银子之后,对方就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将秦泽他们给放了过去。   这只是第一道关,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刻。尤其是秦泽看到了立在前方的一人,眼睛就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扑护律俟斤,驻扎在这里突厥士兵的领。所有想要走出密林的人,都要经过他的盘问。以前或许没有这么严格,可如今他却是根本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也许是现有人在打量自己,扑护律俟斤突然转过头,看向了秦泽这边。   好在秦泽及时移开目光,这才没有被对方现。可是却没想到扑护律俟斤竟然是饶有兴致地望着秦泽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柳木寨一直都是扑护律俟斤重点怀疑的对象,一来柳木寨就处在密林之中,有很大的几率会碰到自己要找的人。二来柳木寨的人都是唐人,如果是他自己也会选择混入他们之中,因为这样就能掩盖自己长相以及语言不通的问题。   再来就是上次的木炭,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对于他这炼铁作坊来说,那样的木炭可是上乘之选。   “大人你可是在怀疑那柳木寨的人?”就在扑护律俟斤望着秦泽等人陷入沉思之中时,苏放却是忽然凑你上去。   “我记得前些日子柳木寨的人才来过,为何又这么快就出现了?”扑护律俟斤皱着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慢慢向自己靠近的秦泽等人。   “俟斤大人不知道,这库律儿密林今年雨水太多。庄稼大多都没有收成,前些日子齐家寨的人不是还全部卖身给了俟斤大人吗?我看八成是没有粮食吃,才会如此着急。”说到这里苏放又低下头凑到扑护律耳边低声说道:“俟斤大人,柳木寨上次拿来的木炭可不是一般之物,若是能够从他们嘴里得到制作之法,这铁器的产量绝对能够翻一番。”   这句话就说到扑护律俟斤心里去了,当下也是哈哈大笑地拍拍苏放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做的不错,若是成了,定然少不了你的。”   利益永远是蒙蔽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所以在苏放说出这句话之后,扑护律俟斤对秦泽等人的怀疑,就彻底被他自己的贪念吞噬。   再说了他也不认为柳老头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隐瞒不报。   而这个时候秦泽等人已经是来到了扑护律俟斤的面前,那苏放却是抢先一步迎了上来,一把就拉住了无常的手臂,将他往一边引去。甚至还不忘回头给扑护律俟斤使了一个眼色。   “柳老头你知不知道扑护律俟斤大人已经怀疑你了,要不是我替你说话,怕是现在你们都被抓起来了喽。”   苏放一脸的居功自傲,无常自然懂得他什么意思。也是笑嘻嘻地从怀里探出了好几块碎银子,然后全部塞给了苏放。   “麻烦苏大人了,就算给小老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俟斤大人呀。”无常这副模样倒是与那柳老头一模一样。   这边柳老头在和苏放交谈,那边的扑护律俟斤,却是看中了周城手里的那三张大虫皮。   这三张虎皮别的不说,单说毛色也是上上之选。尤其是在猎杀的时候,是被二虎和莽牛用拳头打死的。剥皮又是从大虫的嘴巴开始,所以整张大虫的毛皮是极其完整的。   在这里交换东西,是没有货币的。突厥人没有像大唐那样的货币系统,他们大多以物易物,要么就是喜欢金银之物。   而就凭秦泽他们手里的这三张虎皮,在这里最少也能换一石粮食。只不过这会儿扑护律俟斤已经伸手从周城手里夺过了虎皮。   秦泽一看立马就凑了上来,一只手悄悄拉住骨气的尾巴,低声说道:“俟斤大人,这可是我柳木寨救命的口粮,还……”   秦泽话还没说完,一边的几名突厥士兵就走了上来。二话不说抽出马刀,就横在了秦泽的脖子上。   扑护律俟斤最喜欢抢人东西,也最喜欢虎皮,这些都是从灵娜那里得到的消息。   被人抢了东西自然要上去讨要,如果秦泽真的畏畏缩缩,那定然要受到怀疑。不过也要懂得分寸,尤其是在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之时,就一定要乖乖松了手。   果然扑护律俟斤一见秦泽这一脸焦急,又无计可施的样子,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莫说我扑护律欺负你们,这东西就当是我买来的。”说着就扔给了秦泽一块不知名的饼子。   秦泽自然不敢有丝毫怨言,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退了回去。   得到了自己心爱的虎皮,扑护律俟斤也是懒得再理会秦泽等人。拿着东西,就笑着离开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无常和苏放的交流,也是愈的融洽。对于苏放来说,无非就是想要得到柳木寨制造木炭的方法。无常自然也只能推迟,说让自己想想。   最后在一连塞出五六块碎银子之后,苏放这才放过了无常,摆摆手让他们进入了街道。   秦泽等人又汇聚在一起,只要过了扑护律俟斤和苏放那一关接下来就简单了。   “那该死的柳老头竟然想要把木炭制作的方法交出去,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对柳木寨意味着什么吗?”无常此时也是有些愤愤不平,回头瞪了一眼苏放,没好气地说道。   对此秦泽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瞥了一眼无常,笑道:“那家伙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当然是想着趁着最后时间挥霍一次。不过他也不会太傻,真要是交了出来,对他也没好处。反正现在我是懒得理会柳木寨的事情,人情已经还完,我谁都不欠。”   无常白了一眼秦泽,还没说话就被秦泽给打断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用这张脸对着我,我看着总觉得心里有些恶心。”   一看到柳老头这张脸,秦泽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哪怕知道这其实是无常,可是也还是感到恶心。   以前无常一副男儿身的样子,虽说看起来怪怪的,但好歹也是眉清目秀。   可若是柳老头这张脸……   “你知不知道为了贿赂那家伙,我已经把我所有的饰都融成了银块,你现在倒是嫌弃我了!”   “回头我送你一个大的,不,五个。不过你现在能不能不要用这张脸看我。”   秦泽和无常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打闹,二虎和莽牛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了。   虽然已经通过了扑护律俟斤和苏放,但秦泽等人依旧是还没有安全。不过接下来可以简单很多了,野猪自然是随便交易,这个秦泽他们根本就不看重。   他们看重的是麝香,这东西在街道里面收的人很少。因为这东西太过昂贵,所以必须要去找真正的胡商来交易。   而借着这个由头,秦泽等人自然是大摇大摆走出了这护骨氏炼铁作坊。他们没有往灵州的方向靠近,而是继续选择往突厥深处走去。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颉利肯定想不到秦泽等人竟然不逃走,反而大摇大摆地在突厥境地肆无忌惮。     第两百五十章 中分山羊胡子   拿着几块麝香,秦泽等人就大摇大摆出了炼铁作坊,进入了真正的护骨氏部落领地。   不同于大唐的构造,在突厥是没有任何城池的。所以秦泽等人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片荒凉。放眼望去尽是绿色,连绵不断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边。   游牧民族没有定居地,除了炼铁作坊这个地方,其他的突厥人大多都是追随牧马而去。   但秦泽等人不同,他们没有牧马,若是就这样行走在突厥的领地上,早晚还是会被抓起来。   所以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商队,商人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类。不论是大唐的商人,还是来自大食的胡商,又或是那些西域商人。哪怕现在突厥的边关这么动乱,可这些商人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行走在这里。   只不过现在因为秦泽的问题,能够自由在突厥领地行走的大唐商人,要么是被困在这里的人。要么就是虽然长着唐人的面容,但其实已经投靠了突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突厥人。   所以说秦泽他们现在很危险,柳木寨的身份用到这里就必须要丢弃了。而接下来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必须要重新寻找一个身份。而对于秦泽他们来说,商人无疑是最简单的一个身份。   只有这些人可以自由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而他们手里的麝香就是敲门的砖,刚刚无常已经从苏放那里打听到,在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地方,正有一只胡商在收购这些东西。只不过那也是两天前了,所以苏放也不确定对方现在还有没有停留在那里。   得到这个消息的秦泽等人自然是连忙赶去,一路上虽然来来往往不断有突厥士兵,但只要秦泽等人拿出麝香,并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倒也没有过多为难。   毕竟他们可是从扑护律俟斤手里通过的,自然就非常具有迷惑性。   秦泽等人赶到苏放说的地方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只突厥部落还没有离开,只见面前的草地上,几十顶帐篷在空阔的草原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风吹过那些挂在帐篷之上的风铃出叮叮当的清脆之声。   远处一大团白云正慢慢移动而来,在白云之后还有一名汉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驱赶着这些白云。   白云自然是一大片的羊群,领头羊走在最前面,高昂着头颅,两只尖角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威武。   “叮叮当~”   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响,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立在秦泽等人身后。   这小孩穿着一件大袍子,脸上稚气未消,就连鼻头之上还挂着两条鼻涕,见秦泽等人陌生,这会儿也是怯生生地看着。   秦泽笑嘻嘻地走了上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几块肉干递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先讨好关系总没错。   这小孩见秦泽递过来的肉干,也是用鼻子吸了两下,反倒是把两条鼻涕给吸了进去,这个模样也是惹得秦泽有些笑。   秦泽的肉干可和他们吃的不一样,这可是事先加香料煮好又晾干的肉干。所以单单是闻起来,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   很显然小孩也是闻了出来,当下就伸出手接过肉干,然后捧着啃了起来。   见小孩吃的起劲,秦泽就又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肉干,正想要递过去,却是突然被一条大舌头卷中。却是那一边的小马看得眼馋,将秦泽手里的肉干给夺了过去。   马自然是不能吃肉的,这东西它们又消化不了。这家伙只不过是闻到了上面食盐的味道,这才会从秦泽手里抢肉干吃。   只见它就是用它那夸张地大嘴,不停地咀嚼了起来,等到上面的咸味消失之后,就一口吐了出来。   抢秦泽东西吃也就罢了,这家伙吃完了还很满意地冲秦泽打了一个响鼻,弄得秦泽一脸的口水。   “哈哈……”   突厥小孩笑了起来,指着秦泽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可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泽不是没有考虑过向系统兑换一个突厥语言的技能,可是一想到自己一个唐人要是会突厥语,那岂不是更加会惹人怀疑,所以也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那小孩指着秦泽说了半天,现秦泽没有反应,也是明白了过来。就止住了话,又愣愣地望着秦泽。   眼尖手快的秦泽立马又掏出一块肉干递给了小孩,对方这才高高兴兴地摆摆手,让秦泽等人跟着自己。   有人引路秦泽等人自然就方便了不少,这个时候突厥的帐篷之外,一些突厥人正在生火做饭。他们用的不是木材,而是一些晾干的马粪。   其实马粪这东西是没有臭味的,对于突厥人来说,自然也是上好的燃料。   秦泽等人的出现虽然也是引来了那些人的注意,但对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理会。显然已经对有大唐面孔的人,感到习惯了。   小孩就这么一路将秦泽给引到了最大的一顶帐篷之前,不用想这肯定就是部落领的住处了。   特制的木架做成的哈那支撑起了整个帐篷,外面是用两至三层羊毛毡围裹而成,之后又用马鬃拧成的绳子捆绑而成。单单就从外形上来看,就能看出这个帐篷的不一般,不过再怎么奢华也是比不上庭院住着舒服。   秦泽没有办法和小孩交流,估计对方是把秦泽等人当作是来做生意的商人,殊不知秦泽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几块麝香。就这点东西根本用不着惊动部落领吧?   秦泽这边还在面面相觑,思考着如何脱身。那边的帐篷却是已经打开了,出乎秦泽意料的是,出来的是一名唐人。   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也是穿着一身突厥的长袍。皮肤想必也是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所以也显得有些黝黑。不过最让秦泽好笑的是,对方竟然留长长的山羊胡子。   原本留山羊胡子也没什么,只是这家伙偏偏下巴地方受过伤,所以这好好的山羊胡子,硬是从中间断开,看上去倒像是梳了一个中分一样,也是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过再滑稽,那也不能取笑。秦泽也是连忙迎上去行礼道:“柳某乃是库律儿密林柳木寨之人,方才听人说这里有胡商,所以特来贩卖一些东西。”   秦泽是断然不敢再说自己姓秦了,现在满突厥都在找自己,谨慎一点还是没有错的。反正他现在要假装是柳木寨的人,自然也要姓柳。   不过出乎秦泽意料的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理会秦泽的身份,而是直接就张口道:“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在他看来秦泽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又是什么动物毛皮之类的。这东西他们自然不稀罕,事实上若不是显帐篷里面待的闷,他才懒得出来。   见对方这一脸不屑的样子,秦泽也是撇撇嘴,不过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块麝香出来。这东西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极其昂贵的香料,因为这东西极其难得,所以自然也极为珍贵。   如果不是经验老道的猎人,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东西的。不过虽然二虎和莽牛不是猎人,但想要猎杀一只麋鹿还是太简单了。他们根本就不会给麋鹿毁掉麝香的机会,但绕是如此这几块麝香也是秦泽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收集到的。   麝香一拿出来,其特有的香味立刻就在空气中散了出来。连带着那中分山羊胡子也是眼睛一直,就这么望了过来。   “这……能否给在下一观。”中分山羊胡子显然也是动了心,伸出手向秦泽问道。   秦泽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扔了他,没错就是扔了过去。这个动作可是吓到了对方,也是连忙伸出手接住,转过头想要说秦泽两句却是忍住了。   中分山羊胡子之所以如此的不淡定,完全是因为他现秦泽拿出的这几块麝香中,有一块却已经算得上是上乘之远的麝香。   分辨一块麝香的好坏,唯一的方法就是闻。越是顶级的麝香,其味道反而越是内敛。通常来说他们收购到的麝香,大多都是五六年成分的麝香,可是秦泽拿出的这些麝香中,却有着一块俨然已经过十年的麝香。   这块麝香的味道,并没有其它的那么浓烈,但是闻起来却是有另外一种香味。也正是这种香味,才让这块麝香身价倍增。   秦泽自然是不懂得这些,只是见中分山羊胡子拿着一块麝香,闻得一脸陶醉,也是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反正秦泽是没觉得这东西哪里珍贵,在他看来连后世一瓶最简单的花露水都比不上。   不过人家愿意闻就随便闻,哪怕他给吃了秦泽也丝毫不担心。   足足闻了快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在秦泽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时候,中分山羊胡子这才抬起头,一脸兴奋地冲秦泽说道:“我出五十两。”   猛然一听这东西值五十两秦泽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立马反应了过来。故意从对方手里夺回麝香,然后说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将这个白送你。”     第两百五十一章 卖身为奴   五十两银子对于秦泽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拿在手里他花不出去,放在身上他又嫌重。再说了现在他需要的可不是银子,而是需要一个机会,让他混入商队之中。   现在对于秦泽他们来说,就是要尽量地拖延时间,只有等到突厥放松警惕之后,秦泽才好返回大唐。而在这之前还是乖乖的做一个商人吧。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但同时身份也最杂,最没有人注意。   中分山羊胡子显然对秦泽手里的麝香很感兴趣,不过在听到秦泽说要答应他一个要求之时,还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应承,若是秦泽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那可如何是好?   秦泽也是看出了中分胡子的犹豫,当下也是连忙解释道:“今年雨水太多,寨中早已颗粒无收。我等也自知这几块麝香支撑不起我寨中族人,所以才迫不得已打算卖身为奴入那炼铁作坊。但现在见先生如此喜欢此物,所以斗胆想求先生收留我等。”秦泽说着这话,还将手中的麝香塞到了中分山羊胡子手中。   却不想中分山羊胡子并不接受,而是双手往后一背,说道:“仅凭几块麝香可抵不够你等饭食,再说商队也不留闲人,若是没有一技之长,还是恕难从命。”   “饭食之事不用先生考虑,至于一技之长?”说到这里,秦泽指了指身后的周城等人说道:“我等生活在密林之中数十载,体格倒也健硕,若是留下做个护卫定当护佑你等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秦泽也是四下打量了起来。听中分山羊胡子的意思,他们的商队人数应该不少,可是秦泽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觉得这个商会越来越诡异了。   再说中分山羊胡子听了秦泽的话,略微迟疑了片刻,随后就伸出手接过秦泽手里的麝香说道:“你且先行在此等候,我需要前去询问小姐意见。”说完就一转身向帐篷之中走去。   没让秦泽等多久,中分山羊胡子就走了出来。冲着秦泽点点头说道:“小姐答应了下来,但是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除了负责安全之外,还要负责搬运货物。”   “小姐?”秦泽一愣,不过立马点头应是。只要能够混进来,那就不是问题。   见秦泽等人答应了下来,中分山羊胡子这才点点头说道:“既然加入了我们的商会,有些规矩就必须要说明白。第一点就是要绝对服从命令,若是有了二心就休怪我们不客气。第二点就是不该问的东西不要问,不该碰的东西也别伸手。”   虽说秦泽等人不是卖身为奴,但也是差不多。所以听到中分山羊胡子这么说,也是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只不过心里却是对这个小姐好奇了起来。   听中分山羊胡子的意思,这商会的领头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这难道不奇怪吗?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先生不知如何称呼?”秦泽开口问道,总不能一直就叫山羊胡子吧。   “你可以叫我吴掌柜。有什么问题赶快问,若是没有问题就先等到一边,待商会之人回来就一起上路。”   还别说吴掌柜这样子,还真的有几分霸道掌柜的样子,昂首挺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位高官呢。   秦泽不着声色地撇撇嘴,脸上却是笑着打听商会的事,他总要知道这商会是干什么的吧。   可人家吴掌柜只是瞥了一眼秦泽,随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合着让自己问问题,就是消遣自己呀?   我去,还真弄得跟秘密行动一样!   人家不说秦泽也没办法,有心想要询问一下周围的人。但奈何语言不通,最后无奈秦泽等人只能是坐在部落帐篷的边缘。   突厥人对大唐不友好,一如大唐人对突厥人一样。所以秦泽等人只能是坐在帐篷的边缘。   倒是先前那名小孩又出现在了秦泽等人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块煮熟的羊肉,正有滋有味地啃着。   秦泽回头望了望没看到小孩的父母,也是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了肉干递给了他。小家伙这才屁颠屁颠地拿着肉干走了。这家伙就是过来收利息的……   突厥人的饮食大多以肉食为主,除了牛羊肉之外,他们也会吃一些野菜。人只吃肉是受不了的,也正是如此大唐的茶叶才会越来越受欢迎。   出乎秦泽意料的是在部落首领的帐篷前,秦泽就看到了煮酥油茶的炉子。除了烧的是干牛粪之外,倒也没有什么。   酥油茶这东西的确很符合突厥人的口味,达罕莫干对这东西就十分喜欢。虽然听说这东西是大唐人发明的,但其独特的香醇还是立马就俘获了达罕莫干的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端了进来,达罕莫干却是摆摆手将其放在了另一边的一名少女面前。   少女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其容貌如何。只不过单是露出的两只眼睛,就已经是夺人心魄。尤其是那白玉无瑕仿佛透明一般的肌肤,更是让人感到一种出尘的圣洁。   “这是最近才流行的东西,名字叫做酥油茶,还请素衣姑娘品尝。”达罕莫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虽然和素衣打过多次交道,但却是始终没有见过对方的全容,这让他十分不甘。   可惜这一次又让他失望了,被唤作素衣的女子,虽然端起了茶碗。但终究还是没有摘掉面纱,只是掀起一角侧过身子喝了一口。   “味道的确不错。”素衣放下面纱,又转过头对着达罕莫干说道。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达罕莫干还是笑着附和了两句。   “塔什大人,这次素衣商会过来所为何事大人应该清楚。小女子已经在此等候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塔什大人还没有准备好吗?”素衣语气虽然平缓,但话里的意思却是锋芒毕露。   “我达罕莫干又不是第一次与素衣姑娘合作,自然懂得其中厉害。只是最近草原上天气多变,前些日子的大雨困住了我的族人……”   达罕莫干支支吾吾,但其实不过是为能够多留住对方罢了。谁都看得出来达罕莫干对素衣有意思,可虽然他贵为部落的塔什,但也是不敢对素衣放肆。   “塔什大人,还有一个月就是孛厄节。可汗大人可是命我在各处部落收集皖月花。塔什大人如此不配合,怕是也不好向可汗大人禀告呀。”素衣丝毫没有退缩,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达罕莫干说道。   被这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盯住,达罕莫干却是再也生不起丝毫的心思,就连额头之上也是流出了冷汗。   没错,虽然素衣商会说起来是由商人组成的。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素衣商会绝对不简单,尤其是这位素衣姑娘更是深得颉利可汗的信任。不然也不会将收集皖月花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现在对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达罕莫干若是再吞吞吐吐,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当下也是能哭着脸向素衣赔不是,另一边也是连忙让人开始准备皖月花。   秦泽就坐在帐篷的外围,所以也是很快就发现突厥人正在一箱箱的往外搬东西。只不过因为箱子装得很严实,所以秦泽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   一共有二十来箱子,虽然箱子很大,但是看那些人的动作,却也不是太重。   秦泽这还看的起劲,就忽然见那最大的帐篷突然被掀开了。而后就看到一脸桀骜的吴掌柜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了出来自然不可能吸引秦泽的目光。   可他身边那人却是让人根本挪不开目光,尤其对于秦泽这位一直信奉的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主来说,看到赏心悦目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   这突然冒出来的这名女子自然就是素衣姑娘,虽然身上穿着突厥的长袍,将其身上的曲线给隐藏了起来。但是随着她的移动,还是能够看出身体的匀称。尤其是裸露在外的肌肤,立马就让秦泽想到了长安街上有名的糯米丸子,只是看一眼就想上去咬一口。   “好看吗?”就在秦泽看得起劲的时候,一边的无常却是凑了上来。   无常早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会儿见秦泽这副样子,也是有些好笑。   “好吃。”秦泽莫名其妙地回答了一句。   “你若是再看,人家姑娘就要生气了。”   的确任谁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也不会太高兴,尤其是秦泽盯人从来不躲躲闪闪。用他的话来说,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我这可是欣赏,欣赏你懂不懂,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境界!   “你又不让我看……”秦泽转过脑袋笑嘻嘻地冲无常说道。只不过话说了一半,就瞬间止住了。   因为他又看到了无常那个诡异的笑……   在这一刻秦泽甚至觉得天空都阴暗了起来……   “咦~”秦泽狐疑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之上竟然聚集起了一大片积云。   若是寻常的积云秦泽自然不会感到惊讶,可关键是这片积云,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天边,四周却是没有一片云彩……   “我去……要不要这么倒霉?”   秦泽直接就骂了一句。 第两百五十二章 草原上的风暴   草原上地广人稀,又缺少高大的乔木,所以一旦草原上挂起风来也是极其吓人的。   风暴来临之前一般都会产生积云,即在一个方向上突然聚集大量的云层,这种变化是很快的。所以先前也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之前草原上起风,秦泽还觉得有种天高任鸟飞的辽阔之感,可现在他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草原上的风已经开始改变,自积云方向风由小变大,秦泽知道这是由于气压转变形成的。草原上的风暴或许没有沙暴那么恐怖,但若是被卷入其中,或者被飞溅的碎石砸中,那也是极其致命的。   秦泽望着天空惊咦,也是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突厥人,这会儿一见到天边是这个样子。也是开始大呼小叫起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最多还有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必须要尽快将所有羊群、牛群找回,然后将所有的帐篷固定好。   牛羊这种生物若是在风暴中受了惊,想要再安抚下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现在也只能期望这场风暴不要太大,莫要持续太长时间。否则若是将羊群直接卷走,那对于这些突厥牧民来就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时之间也没有人顾及那些放在地上的箱子。和这些突厥人不同,秦泽他们是没有帐篷的。而且这里又地势平坦,想要找个避风的山坡都不行。   “想要逃离这里已经来不及,积云的范围太大了。怕是要完全将这里给覆盖。走,去和吴掌柜的说说,让他收留我们。”秦泽望了一眼天边的积云,冲着无常等人说道。   此时的风已经渐渐大了,积云也在慢慢向这边移动而来,天色也是变得愈发的昏沉。   吴掌柜他们肯定有帐篷,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停留了数天。秦泽凑过去的时候,吴掌柜正在指挥人将地上的箱子搬进帐篷,同时也是让人开始加固帐篷。   秦泽已经没有了玩闹的心思,直接冲着吴掌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却不想吴掌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素衣,而后冲秦泽摆摆手说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帐篷。”   “怎么可能?”秦泽当时就反驳了起来:“你们总有用来存放货物的帐篷,我们可以待在那里。”   虽然秦泽时刻提醒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身份,但吴掌柜的这种做法还是让他十分寒心。商会的人绝对不会太少,最起码先前就看到五六个人在搬箱子。想必那些人也是这些商会的人,这样算下来他们最起码应该有三个帐篷。   一个用来让素衣她们居住,一个让吴掌柜他们居住,剩下一个自然要用来存放物品。   秦泽现在又不挑剔,只是需要一个容身的地方,怎么连这个都不同意。现在他们也只能依靠吴掌柜,毕竟好歹也算都是唐人血统。   “小姐担心你的为人,若是你们假借这个机会,盗取我们的货物该怎么办?”这次开口的不是吴掌柜,而是素衣身边的一个丫鬟。   她不开口也罢,她这一开口却是把秦泽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先前她也是蒙着面纱,所以秦泽自然就认为她是突厥人,但现在一听对到这纯正的汉腔,也是让秦泽一愣。   不过随即秦泽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就绕开吴掌柜,直接冲着那名丫鬟说道:“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我们绝不是宵小之辈。若是不信任我等,大可派人看押我等。”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虽然起风,但顶多吹动一下衣襟。可如今秦泽已经明显感到风力有些增大,头顶之上的苍穹,积云已经覆压而来。天空之上的骄阳也已经完全隐藏不见,四周几乎变得如同黄昏一般。   狂风卷起地上的碎草,不停地拍打在众人的脸上。就连秦泽这会儿也是捂住自己的脸,生怕被沙尘迷了眼。   风一大那名丫鬟就只能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面纱,却是扶着自家小姐就要退回帐篷之中。   “当真就不肯收留吗?”秦泽此时也是来了气,冲着离开的丫鬟问道。   “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谁知那名丫鬟还没说话,旁边的素衣倒是开口了。   竟然又是一口汉腔,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纯正,但也是依旧能够听懂。这一下秦泽自己迷茫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难不成这小姐和丫鬟都是唐人?   可如果都是唐人怎么会如此狠心,什么叫不该看的不要看。不就是先前盯着你看了一会吗?有必要如此小气吗?   和这个时代的人讲人权是可笑的。毕竟在这里主人可以随意处死一个下         人,对于他们来说,贱民是不能称作人的。就在今年李二还亲自颁发召令:凡是有奴婢下人告发主人者,一律问斩!   对于大唐这个自诩圣人教化的国家就这样,就更加不用说突厥了。恐怕在素衣姑娘的心中,秦泽他们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而且还是那种不识好歹的蚂蚁。   而面对这种情况,秦泽等人自然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是眼巴巴看着丫鬟牵着素衣进入帐篷。   这一会儿风是越来越大了,那些挂在帐篷的风铃发出的声音,几乎已经算是凄厉了……   四周几乎就要完全黑暗下来,哪怕是用手捂住脸,也是能够感到沙土打在脸上的疼痛。尤其是因为他们穿的衣服比较宽松,所以狂风也是止不住往里面倒灌,一时之间反而有了一种冷的感觉。   “先前不让你看,你偏是不听,现在闹成这样,又该如何是好。”无常也是有些无奈地冲着秦泽埋怨道。   “她是存心找我们麻烦,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秦泽嘴硬地说了一句,心里却已经开始骂了起来:“小姑娘看着长得肤白貌美的,怎么这心就如此狭隘?什么不该看的别看,我不仅要看,我还要摸摸了。”   这不是一场寻常的风暴,现在秦泽等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面对大自然的天威,人力终究是太过渺小。   “不行,这外面已经不能再待了。”秦泽一咬牙,而后二话不说就向着素衣的帐篷钻去。   再说那帐篷之中,丫鬟正夹着一个松球向炉子里扔去。风暴一起四周的温度就下降了不少,所以她就打算生一个炉子给小姐取取暖。   却不想刚夹起松球,就突然见一人从帐篷之外冲了进来。当下也是目光一凛,随手一甩就将手中的松球扔了出去。   这冲进来的一人自然是秦泽,反正他是顾不上太多了,要是再留在外面估计是必死无疑。所以还不如闯进来,然后再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刚冲进来,就感到面门一道劲风袭来。也是连忙身子往下一蹲,就地就是一个打滚。虽说这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好歹是躲过了这一击。   跟在秦泽身后的自然是无常,不过完全不用为他担心。在无常面前这棵松球简直就跟玩似的,几乎就在秦泽躲开的一瞬间,就出手抓住了松球。   而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随手一甩,就将松球又扔了回去。那丫鬟见松球又被扔了回来,也是脸上一惊,连忙想要伸手去抓。却不想这手还没有触碰到,就又听见一身破空声,却是那无常又弹出了一粒石子。   这石子后发先至,在丫鬟还没来得及抓住松球的时候,就撞上的松球,而后直接将它给撞入了炉子之中。   “腾~”   火焰蹿得老高,映衬得丫鬟的小脸格外的难堪。   “好。”   秦泽这会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地冲着无常就道了一声赞。   无常却是根本不理会秦泽,而是俯身冲着丫鬟行礼道歉道:“无常不是有意得罪,还望姑娘多多包含。”说着又冲着一边的素衣道:“不知这炉子的温度可还适合?”   无常这一连串的动作也是看傻了秦泽,虽说无常依旧是一副男儿身的样子,但是秦泽早就已经把他当做是女的来看。   现在看无常这风流倜傥,彬彬有礼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尤其是配合他先才的那一手,简直都是迷死人不偿命。   而事实证明那素衣姑娘这会儿也是开始打量起无常来,先前她只注意到了秦泽。现在一看无常,当下也是觉得他长相俊俏,尤其是刚刚他的那一手,更是显得更加有魅力了。   也是一把止住了一边想要继续讨教的丫鬟,素衣冲着无常羞涩一笑,而后竟然还了一个礼。   这一幕看的一边的秦泽,顿时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虽说无常的确十分俊俏,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区别对待吧?   凭什么对着我就是一脸臭烘烘的样子,对着无常就是一脸无辜小姑娘的羞涩模样……   “无常公子言重了,先前也是我等多有唐突。若是公子愿意,不如就留在这里暂避风暴吧。”素衣说着还让丫鬟又生了一个炉子,送到了秦泽等人的面前。   “多谢姑娘好意,无常受礼了。”说着就带着秦泽等人缩在了帐篷的一角。   单单这个举动,就又惹得那素衣姑娘频频点头,只不过在目光看到秦泽之后,却是眉头一皱,分明就是一种极其嫌弃的目光。   秦泽:…… 第两百五十三章 风吹草低牛羊飞   坐在帐篷之中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寒冷,但好歹也比在外面要强太多。现在已经是八月的天气,秦泽等人先前为了冒充柳木寨的人,都是换了一身粗麻布,所以天气一变人就感到有些寒冷。   尤其是这两年,突厥的天气正在慢慢变冷。天气的突变,正在慢慢侵蚀这个往昔强大的突厥。   麻衣不保暖,秦泽更希望自己能够一件棉衣。不过这显然有些困难,在这个年代倒是有棉花,只不过它的名字叫做白叠字,完全是被当做是观赏性植物。   不过虽然是麻衣,但不同的人穿起来也是不同的风格。像周城他们穿着就是实打实老实憨厚的猎户,二虎和莽牛穿着则是充满了灵动与张力。   至于秦泽吗?   如果让他自己来评价的话,不算超凡绝伦但也气质超然。可若是让素衣来评价的话……   人比人气死人,其实秦泽的样貌也算俊俏,但偏偏他没正经的时候,眼睛总是飘忽不定。所以先入为主之下,秦泽在素衣心中的形象自然是一落千丈。   而无常就不用说了,唇红齿白的原本就是一脸男女不辨的俊脸,加上先前那飘逸的动作,自然是深受素衣看重。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心里总是怪怪的,尤其是看到无常和素衣之间的眉来眼去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怪了。   突厥民俗开放,所以素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旁若无人地和无常寒暄自然是无可厚非。但秦泽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等人就直接被无视了。   懒得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秦泽也是靠在帐篷上,感觉着外面的狂风。   这顶帐篷虽然比不上达罕莫干的住处,但也还算不错。只是因为帐篷四周没有封严的原因,所以还是不停有风吹进来。   秦泽用手摸着帐篷,生怕这玩意会被吹走。外面的风已经刮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却还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风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无常和素衣两个人也是没有办法再交谈了。因为狂风席卷着,天地之中就剩下沙尘和碎草叶打在帐篷之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秦泽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现如今这帐篷已经晃成这样,若是等下风力再大一些,可就没那么安全了。   “怎么回事,这风暴怎么还不退去?”无常也是有些担忧,悄悄地凑在秦泽身边附在耳边问道。   “若是寻常的风暴现在肯定早就已经结束,但这一次的太过诡异了,我们怕是遇到了黑风暴。”秦泽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但简单的一些知识还是懂的。   寻常的风暴大多持续一顿饭的时间,就会慢慢消退,或者刮往别处。可如今外面的风暴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强。这让秦泽产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那就是他们遇到了黑风暴。   若是遇到黑风暴刮上个一两个时辰还好说,倘若运气不好遇到强大的黑风暴,还有可能会持续一整天……   无常一听有可能是黑风暴,也是皱起了眉。他学着秦泽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帐篷,也是有些担忧地说道:“若是风暴再大一些,这帐篷怕是也撑不住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秦泽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哪怕是这帐篷之中,除了两个炉子以及帐篷里的马灯之外,已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们要挖洞了。”秦泽目光灼灼地盯着无常说道。   帐篷是很有可能靠不住了,眼下也是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挖洞。只有藏在地洞之中,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吹走。   可他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帐篷之中,而且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怎么挖?   想到这里秦泽就看向了无常,附在他耳边说道:“现在只能靠你牺牲色相了,去问问有没有铁锸什么的。”   帐篷里的光线不好,所以秦泽看不清无常的脸色,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无常显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虽然对秦泽这种说法很是不满,但为了众人的安全还是捧着炉子照在自己脸上就向素衣的方向走去。   那素衣此时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和秦泽他们不同。她可是从小生活在这草原之上,自然知道眼下外面很有可能刮起的是黑风暴。   可是眼下被困在这里也是无计可施,当下看到无常向自己走来,也是有些发愣。   “姑娘莫怕,无常过来只是想要和姑娘商议一番。如今外面风声渐起,这帐篷想必也是支撑不了太久,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工具,好让我等挖地洞躲藏。”   要么怎么说美色这东西是人人都喜欢,让无常上去交涉显然是方便多了。虽然没有找到铁锸,但好歹也还有几件能用的东西。   秦泽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而且周城他们对于挖地洞来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别的不说一手挖地洞的水平,坑杀了多少突厥将士!   所以也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城等人就挖出了一个长一丈,深七尺的长条深坑。深坑没有多宽,顶多也就是容纳一个人罢了。   深坑挖好的分配起来却是出了问题,因为素衣两个人是女性。所以必须要给她们腾出空间,这样一来就是素衣在最左端,然后就是丫鬟护在她身边。   原本秦泽是打算缩在最右端的,但却被无常给一把拉了过去。因为始终男女有别,所以素衣就选择让无常站在丫鬟身后。   万恶的小白脸……   而无常为了能够保护秦泽自然要把他给拉过来。素衣虽然对无常拉过秦泽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几个人就这么躲在深坑之中,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顶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秦泽忽然就听到外面的风声之中像是参杂着人的声音。   他伸出脑袋,向外看去,当下就发现帐篷的一角已经被掀开,风不断地倒灌进来。   “帐篷撑不住了。”秦泽缩回脑袋冲着众人说了一句。   就好像是在配合秦泽一样,他这话刚说完,众人就忽然见头顶上的帐篷,突然凹陷了进来。   抬头望去却是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帐篷之上,而且这种东西还在不断地砸在帐篷之上。   秦泽脸色有点铁青,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那砸在帐篷之上的东西是什么?除了牛羊,那就是牧人了。   哗啦一声,早就不堪重负的帐篷终于坚持不住了。被砸中的一角直接被风掀起,而后狂风灌入帐篷之中。直吹得秦泽等人睁不开眼……   帐篷已经被完全吹走,虽然秦泽等人躲在深坑之中,但还是被吹的有些站不住。就更加不用说眼睛了,根本就别想睁开。   唯一的马灯也随着帐篷飞远,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从现在开始秦泽等人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否则若是被活活埋在这里,那可就真的要认栽了。   耳朵里全是呼啸的风声,眼睛也根本没有办法睁开,从现在开始秦泽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在黑暗中时间会被无限拉长,反正秦泽是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他丧失了时间概念自然无可厚非,但对于无常来说,却是一直在计量着时间。   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之上,然后就数着自己的脉搏。也正是通过无常,秦泽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六个时辰。对于无常这神乎其神的技能,秦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风暴在肆虐了半天之后,终于是慢慢平息了下来。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按照无常的说法现在应该是辰时。原本应该大亮的天,现在却因为积云还没有散去的原因,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风力在慢慢减弱,这是一个好兆头。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度过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风暴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   风暴一刮,就意味着草原上的秋季正式降临了。秦泽也必须要开始考虑身上的衣服了,他可不同于周城他们皮糙肉厚的,若是就穿着这粗麻布的衣服,指不定还要冻成什么样子。   长达八个时辰没有吃一点东西,秦泽也是感到腹中难耐。等到他们从深坑里爬上来的时候,都是呆在了原地。   只见四周原本还零星排布的一顶顶帐篷,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是整个部落被风暴给连根拔起一般。哪怕是达罕莫干的帐篷,也是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这些牧民终究是在这片土地的主人,秦泽懂得挖地洞,他们自然也懂得。而且他们明显要比秦泽他们动手的时间更早,一些贵重的东西都是被他们搬进了地洞。甚至还将马也给藏了进去。   风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依旧是一片昏暗。秦泽等人爬出来的时候,这些牧民正在集结。一个个汉子手持马鞭,坐在他们的牧马之上……   羊群和马群都被风暴卷走,他们现在必须要尽快去寻找。若是能够找到幸存的羊群马群还好,实在不行也要把它们的尸体找回来。   达罕莫干正在咏唱着什么,这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悲壮的意味,在这昏暗的天地里不断地回响……   那些汉子们也是随着达罕莫干的咏唱,而不停地甩马鞭,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鞭声……   “呜呼呼~”   汉子们蜂拥着向着远方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辨别方向的,所以这一去生死未卜…… 第两百五十四章 在大海里捞针   商会的损失也有些出乎秦泽的预料,那些用来安放货物的帐篷,全部直接被掀飞。里面摆放的货物,也是跟着消失不见。地面之上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而且不仅货物完全丢失,甚至连吴掌柜他们也是消失不见。估计也是在刚刚的风暴中,不知给吹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素衣一直用面纱盖着脸,但从她露出的眼睛之中,秦泽还是看出了一丝惋惜。也不知道她是在惋惜吴掌柜这些人,还是在惋惜她的那些货物……   大灾过后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时之间也就只剩下秦泽等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他现在很是庆幸自己当初冲进了素衣的帐篷,否则的话估计也要和吴掌柜他们一样,不知道被吹到哪里了。   “素衣姑娘,我已经吩咐了下去,让他们也留意商会的货物,所以还请素衣姑娘在此稍作停留。只要有消息,我自会禀告素衣姑娘。”达罕莫干清点完自己的族人之后,也是凑了过来,冲着素衣说道。   “素衣?”   秦泽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这名字咋一听总让秦泽感到怪怪的。   因为按照大唐儒家的说法,素衣、素裳、素冠者,皆为凶饰也。所以秦泽直接就联想到了丧服,可谁会取这么丧气的一个名字?   只不过除了代表丧服,素衣也泛指白色的衣服。而一直等到金代之后,素衣才用来比喻清白的操守。   再说了素衣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极了唐人的名字,难道说她也是一名唐人?可也不对呀,看达罕莫干对素衣的态度,明显就是谄媚多于敷衍。   秦泽这边还在奇怪。那边的无常却是用手肘碰了碰他,当下也是抬起头,就见那达罕莫干正在打量自己等人。   突厥人对于大唐人还是很有敌意的,甚至因为这些年大唐处于弱势,突厥人对大唐人更多的是一种不屑的态度。现在看到自己部落突然冒出来这么唐人,达罕莫干也是心里有些不悦。   “素衣姑娘这些人是?”就在秦泽思索之际,达罕莫干却是已经伸出手指向了秦泽等人。   达罕莫干现在心情十分的不爽,这一次他带领着自己的部落来这里放牧,好不容才将部落的牛羊养得肥美。如今秋季已经来临,草原上的青草正在枯萎。所以肥美的羊群对于接下来漫长的寒冬,是极其重要的。   可如今一场风暴突然袭击了他们部落,不仅所有的羊群和马群消失不见。而且整个部落也几乎一无所有,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相当的糟糕。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丢失的羊群马群之上,可达罕莫干知道能够找到的几率是极其小的。   在这个迷信的年代,任何反常的事情都被归类于是神仙作祟。所以现在达罕莫干十分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可以替自己背黑锅的存在。   而现在他面前这些卑贱的唐人就很适合,肯定是这些唐人惹怒了阿史那狼神。想要找回羊群牛群,就必须要用他们来祭阿史那狼神大人……   秦泽望着达罕莫干越来越阴翳的脸色,也是心里一个咯噔。他的这个表情秦泽太熟悉了,当初柳老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目光。   达罕莫干在找替死鬼,秦泽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秦泽开始打量面前的这个部落,汉子们几乎都已经出去寻找羊群马群,留在这里的都不过是老弱妇孺。   而自己这边不论是周城还是无常,战斗力都是不俗。所以就凭这个部落目前的实力,是如何也不可能留住自己等人。可秦泽他们敢动手吗?   这里靠近炼铁作坊,扑护律俟斤的军队就驻扎在那里,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再说了秦泽他们就能下得去死手,屠杀一整个部落吗?真要这么做了,怕是逃得了一时,接下来就要应对突厥无休止的追捕了。   所以这么看来摆在秦泽等人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秦泽将目光看向了素衣,若是这个时候素衣姑娘不为他们开脱的话。指不定落在达罕莫干手里会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被迷信吞噬的人可是极其可怕的。   秦泽打量着素衣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秦泽。她看出了秦泽眼里的沉重,可秦泽却看出了她眼里的不屑。   “该死~”   秦泽眼睛一眯,立马就猜到素衣打的什么心思。连忙就凑到对方身边,而后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说道:“我能帮你找到丢失的货物。”   声音不大,但秦泽却十分确认对方绝对听得很清楚。可         是素衣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双眸子里透露出狡黠的目光。   “所有的。”秦泽见此,也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字。   终于在听到秦泽说出这句话之后,素衣的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塔什大人,这些人都是我们商会的人,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若是没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距离可汗大人举行孛厄节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素衣可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就先行告退了。”说着素衣就冲着达罕莫干施了一礼,而后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又问道:“不知塔什大人是否能够卖与我等几匹牧马,也好让我等去往下一个部落。”   达罕莫干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是用一脸要杀人的目光盯着秦泽。他这么盯着秦泽,秦泽又何尝不是这样盯着他。   想要在这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找到所有的货物,只要不傻就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些货物没有长脚,所以并不害怕它们会自己逃跑。   可绕是如此也没有那么简单,对于这偌大的草原来说,想要找到这些货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素衣向达罕莫干要马,也可以省秦泽他们一个麻烦。只不过这个时候达罕莫干也没有多少匹马了,先前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风暴,能藏起来的也就那么一些。   不过既然素衣开口了,他自然不会太吝啬,还是给了秦泽他们十匹马。都是清一色的小马驹,这种马根本跑不快,而且也不能驼重物。像素衣身子轻的还能坐一下,若是让周城他们上去,指不定要直接把小马驹给压死了。   秦泽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等人坐马吗?用不用这样?   现在素衣商会除了素衣主仆两个人,剩下的也就是秦泽他们了。这么看来这商会反倒秦泽他们占了上风。可话是这么说,秦泽他们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个小娘皮,万一再出个好歹,那可就真的没处说了。   小马驹跑不起来,秦泽等人也只能牵着走。想要寄希望于碰碰运气那是不可能了,秦泽询问了素衣关于货物的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一共有二十八个箱子,风暴起码刮了有七八个时辰。谁知道这东西现在是吹到了哪里,所以到头来秦泽还是要求助系统。   掂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心愿值,秦泽一声长叹和系统谈判了起来。这边心念一动,那边系统就有了回应。   “鉴于宿主此次行为有成人之美之举,若是宿主能够成功激起素衣的寻找到货物的欲望,系统将会视其欲望强弱,来收取心愿值。”   不幸中的万幸,系统没有狮子大开口。可这开出的条件,怎么显得这么可笑。现在素衣明显是对秦泽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这让他如何去“勾引”她?   “如果就以目前情况来看,我需要支付多少心愿值。”秦泽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素衣,转而还是叹了一口气向系统问道。   “一个箱子一点心愿值。”   系统回答的极其干脆,秦泽听得极其的奔溃。一共二十八个箱子,若是全部找回岂不是要二十八点心愿值!   二十八点心愿值,这不是将秦泽往死路上逼吗?算是彻底让他想要挥霍一把都不可能。   吞了一口口水,秦泽望了望跟在后面的素衣,还是没有忍住凑了过去。   只不过他才走了没几步,那名丫鬟就突然冒了出来,拦在了秦泽的面前。   “这位公子还请前面领路。”丫鬟说着伸手指着前方。   看这架势防自己就跟防狼一样,别说激起素衣寻找货物的欲望了,现在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这还让秦泽如何尝试呀?   “素衣姑娘在下想要知道那箱子之中到底装的是何物,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找到货物。”秦泽伸着脑袋冲丫鬟身后的素衣叫道。   只不过那端坐在马背的素衣只是看了一眼秦泽,随后就冷冷地说道:“箱子之中装的是什么。哪里能够告知于你,我劝你莫要再故弄玄虚,若是还不找出箱子,定当饶不了你等。”   素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明显还露出了一丝笑意。没错那就是嘲笑,对于她来说只要抓住秦泽想要跟着商会的把柄,就能将秦泽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泽恶狠狠地在素衣的身边刮了几眼,那眼神几乎是要将她给看光一般。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后秦泽就垂下脑袋冲着素衣施礼道:“不知素衣姑娘可曾听说过仙人指路?” 第两百五十五章 仙人指路   好奇是女人的天性,而事实证明秦泽的这句装神弄鬼的话,也是立马就引起了素衣的好奇心。   仙人指路,听起来就特别的神秘,再加上秦泽一脸的胸有成竹。不要说她了,就连一边的无常也是凑了过来,附在秦泽耳边低语道:“莫要太过声张。”   其实秦泽也就是说说,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   “放心,骗人我在行的。”秦泽脸上依旧一本正经,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听得无常一阵无语。   “仙人指路是何物?”素衣也是立马停住,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泽。说实话秦泽在她心里的形象十分的不好,因为她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亵渎。   登徒浪子,这就是素衣对秦泽的评价。其实如果秦泽能够穿一身华服的话,她是不介意用衣冠禽兽来形容。   但现在就是这个登徒浪子竟然问自己有没有听过仙人指路,她自然是不知这是何物。   见素衣明显已经上钩,秦泽也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说道:“天气地运,天运地气。地运有推移,而天气从之;天运有旋转,地气而应之。天星风水,地分吉凶。天地万物运行不止,而暗含行运驱气之灵。   狂风起如蛟龙,入这天地辽阔一物,自有其因果。仙人指路辨其前因,寻其后果。借天道运行,分万物根本。有道是大道龙行自有真,星峰磊落是龙身。只要能够看透这前因何起,自能寻其后果。想要找到所有货物,自然是离不开这仙人指路。”   忽悠人一直是秦泽的优良传统,他这一番话还是在后世天桥上学来的。当初那老家伙就是说了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骗走了秦泽一百块的算卦钱。   之后反应过来的秦泽也是有苦说不出,放下一狠心就开始自学周易,却不想这东西实在飘渺,所以到最后除了说一些忽悠人的话来,其它的秦泽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别的不说,就说看素衣那样子估计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在听了秦泽这一通瞎扯之后,眼睛里已经开始流露出迷茫。   这下不要说她了,就连一边的无常也是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是被秦泽这一手给震住了。   “你当真会这仙人指路?”无常有些拿不准,凑到秦泽耳边低声问道。   “我要是有这本事,长安还会有李淳风的位置。”秦泽冲着无常笑道。无常撇撇嘴,却是没有理会秦泽。   再说那素衣听了秦泽这长篇大论之后,总觉得其中有些道理。但真的去深究的话,却又什么都分辨不出。但见秦泽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反倒真的有了几分期待。   “系统现在寻找到所有的箱子需要多少心愿值。”   看着素衣眼里冒出的小星星,秦泽也是向着系统问道。   “根本素衣目前情况,系统判定需要十点心愿值。”   “十点?!还这么贵?”秦泽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原本想着装神弄鬼忽悠一波,能够起大作用。却不想竟然还要十点心愿值!   “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素衣被丫鬟扶着,从马背上走下。却是向着秦泽靠近了几步,眼神之中也没有了先前的厌恶,反而多了一丝好奇。   “小子柳泽,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素衣姑娘莫要在意。”秦泽这个时候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素衣点点头,又看了看一边的无常。却是眉头一皱,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柳公子和无常公子是何关系?”   她原本以为秦泽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族人,无常才是这些人的领头人。但现在看来,却像是两个人的关系倒换了一般。   “在下不过是略懂一些道门神通,方才有些特殊。”秦泽又开始尝试勾引素衣的好奇心。   “道门神通?”果然素衣再一次上钩,揪着秦泽的这四个字追问了起来。她从小生活在突厥,虽然听说过大唐的文化,但也只是一知半解。至于这道门他倒是听说过,所以这一下是彻底陷进去了。   “素衣姑娘可是有兴趣?”秦泽脸上笑意更浓,看向素衣的眼神也是愈的期待。   素衣也是现了秦泽目光的变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柳公子当真愿意让我等旁观?”   如果是真的仙人指路,秦泽当然不会让她们旁观,可现在当然是怎么容易忽悠怎么来。   “这仙人指路虽然听起来简单无比,可做起来却是极其麻烦,不仅要上通天道,还要下察气运。自然是不能旁观……”秦泽故意话说一半就止住,随后就是一脸犹豫地盯着素衣。   这时候不要说素衣了,就连无常他们也是一个个被吊起了胃口。尤其是听秦泽这越说越神的,哪里还能忍受得住了。   看着素衣眼里止不住期待的目光,秦泽又冲着系统问道:“系统现在需要多少心愿值?”   “鉴于素衣目前情况,宿主不需要支付任何心愿值。”   “好,告诉我所有货物的位置。”秦泽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冲着系统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忽然感到眼前的世界正在飞的变化。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天色,竟然慢慢变得明亮起来。只不过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像是在褪色一般,竟然慢慢开始变成黑白色。   随后秦泽就现自己身边的素衣等人,开始慢慢地消逝。而随着她们的消逝,秦泽现自己正在慢慢腾空而起。   不对,这并不是他在腾空而起。而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秦泽竟然能够看到站在身下的自己。就在他感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觉之时,却是忽然现整个天地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白色。   可随着望着远方,秦泽却是忽然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光点。再细细打量却现,从那绿色光点上竟然延伸出来了一根绿线。再看一眼身下的自己,现身上也是连着一根根绿线。   不用说秦泽也知道这些绿色的光点肯定就是要找的货物,等到二十八个绿色光点完全和秦泽连在一起之后。秦泽就忽然感到像是有一只手猛地拉了他一把,随后整个天地就又恢复了正常。   面前的素衣依旧是一脸的期待,她脸上的面纱依旧粉红的诱人。   秦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面果然连着一根根的绿色丝线。他数了数正好是二十八根……   “勾引”素衣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可是接下来却是让秦泽犯难了。因为他刚刚可是说得天花乱坠的,若是等下随意糊弄,怕是也过不了关呀。   想到这里秦泽就又开始动起了歪脑筋,又将目光放在了素衣身上。   “素衣姑娘,能够借你一根丝。”既然是忽悠人,当然是怎么玄乎怎么来。   突然听说秦泽要自己丝,素衣也是愣在原地。要知道身体肤受之父母,这东西怎么能够随便乱给呢。   秦泽也是看出了素衣的为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人家不给秦泽也不会硬要。反而是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若是不愿,就将头上钗交与我吧。这前因落在素衣姑娘身上,若是有什么贴身之物,自然是更好。”   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素衣还是将头上的钗取下,然后让丫鬟递给了秦泽。这是一个玉制离鸟钗,鸟的尾巴用金丝线勾勒出羽毛,上面还点缀了一些颜色各异的宝石。尤其是眼睛的地方,两颗红宝石是更加的迷人。   这是一个好东西,秦泽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不能再还回去,好歹也要算是自己出手的利息。   秦泽一只手将钗高举,另一边闭目开始捏手算起。一边比划着一边还念叨着:“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不离日月星。离为火,坎为水,火天相水泽天……”   秦泽嘴里念念叨叨,随后整个人猛然一顿,而后将手里的钗给插在了地上。   “有了,甲木弦三,丁火满五处有三个箱子。”秦泽眼睛一睁指着东南方向说道。   无常和周城面面相觑,却是根本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周城只好凑在秦泽身边问道:“少爷,到底是在什么方向?”   “就我手指的这个地方,走上个五六里。”秦泽也是小声地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周城就明白了,立马就带着几个人向秦泽说的地方赶去。   五行天干,秦泽算是将所有人给忽悠地说不出话来。起初素衣虽然一脸期待,但也只是为了见识一下什么叫仙人指路。可没想到派出去的人还真的将东西给找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箱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被风暴吹了这么远,竟然还完好无损。秦泽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现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是木头,但其实却是铁皮做成。这一下秦泽是更加好奇这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了。   铁箱子的好处是十分坚固,可缺点是十分沉重。所以趴在上面的吴掌柜,也几乎没有了人样。他将自己绑在了箱子之上,不知道是想要护住箱子,还是想要借助箱子活命。   反正他现在死了,还是那种死相很难看的死法。标志性的中分山羊胡子也是再也分辨不出。   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二十八个箱子全部找回。秦泽也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累到虚脱。     第两百五十六章 羊羔酒   素衣用了一句还算衷心,做了吴掌柜的墓志铭,就将他给送进了坟墓。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伤悲,就好像是吴掌柜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直接挖了一个土坑,然后将他丢了进去。就让他在这里慢慢腐烂,最后融进草原之中。   坑是秦泽他们挖的,虽然吴掌柜这家伙之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但再怎么说现在他也已经身死道消,所以秦泽也自然是要好生对待。   为此秦泽还特意给他找了一处风水宝穴,而至于这风水宝穴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埋在下面的又不是秦泽。   发钗用完秦泽就很自然地给收进了怀里,素衣虽然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但终究还是没有点明,反正已经被秦泽碰过,她也不想再收回来。   一场风暴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对所谓素衣商会更是一次大洗礼,原本还二三十人的商会,突然直接就只剩下素衣两个人。   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对秦泽所谓的道门神通很感兴趣,反正素衣商会是收留了秦泽等人。   出了达罕莫干的部落,四周就是空阔的草原。入眼的全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如果不是天空之上高悬的太阳,秦泽估计自己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   按照素衣的意思,接下来他们要带着这些货物赶往狄氏部落。秦泽自然是要跟着素衣一起,否则的话他们这些唐人在这里瞎逛,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但要跟着素衣的话,秦泽就必须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素衣拿出来的卖身契。很简单只要签订了这个契约,秦泽他们就拥有了在突厥行动的能力。没有人能够再随便将他们抓走,因为他们已经从山民转变为素衣的私人财产。   之所以说是私有财产,那就意味着秦泽就和这些货物是同样地位,或者说甚至比货物的地位还要低下。   这张卖身契是万万不能签的,吴掌柜的就是前例。为所谓的素衣商会付出了生命,到最后却还要一个不想干的人来给他挖墓穴。   “无常公子等人既然有心想要加入我素衣商会,免不了要签订这份契约。只要签订了契约,日后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你等。”素衣看出了秦泽等人的犹豫,也是出言提醒道。   她的意思很明确,你们若是不签这东西,根本就别想在突厥行走。   在他看来秦泽等人就是山民,还是来自大唐的山民。这意味着任何一人都能取走他们的性命,而且还不会有任何人说一句不是。   所以素衣是十分的胸有成竹,如果不是秦泽先前找出货物的道门神通,以及无常高超的武艺,估计她还真的看不上这些人。   丫鬟递过来的卖身契,无常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着退后了一步,冲着素衣施礼道:“我等都是自由懒散惯了,若是签了这契约,怕是有诸多限制。所以恕我等不能从命。”   素衣显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所以听见无常这么说,也没有太过惊讶。而是转过脑袋看向了一边的秦泽,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素衣已经看出无常他们几人中,真正决策的还是秦泽。   见素衣望向自己,秦泽也是耸耸肩说道:“我等生自草莽,将来也是要归于草莽。这次也实在是遭了灾,这才出来寻求一条生路。还想着日后能够回到柳木寨,过我们自由闲适的日子,所以这契约是断然不能签的。”   “可你等不签订这契约,我又如何能够相信你等。再说了在这草原之上,若是不加入我素衣商会,你们又能去往哪里?”素衣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泽,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秦泽歪着脑袋看着素衣,随后也是叹息一声,说道:“不知素衣姑娘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放弃这卖身契?”   说这话的时候,秦泽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翻腾起来。他在思索自己能够给予素衣什么条件,只有自己给出的东西能够打动她,才能打消她签订契约的念头。   素衣听了秦泽这话,也是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秦泽一番,随后有些试探地说道:“我观柳公子博学多识,不知是什么来历?又是如何懂得道门神通?”   “我等是来自库律儿密林中的柳木寨,素衣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前去询问扑护律俟斤。至于我为何懂得这道门神通,则不过是略有涉猎罢了。”说到这里秦泽又冲素衣拱拱手说道:“若是素衣姑娘对这道门神通感兴趣的话,那柳某也只能说一句抱歉。所以还请素衣姑娘再考虑一番吧。”   “哼。”素衣一声冷哼,她想不明白一个山野之人,能够拿出什么东西。当下也是语气有些冰冷地问道:“那不知柳公子能够拿出何物?就能如此确认能够打动本姑娘?”   “我能酿出世上最香醇的美酒。”秦泽思来想去貌似也就这个东西,对突厥人有一丝吸引力。   突厥人好饮酒,自然也好美酒。而且就算将蒸馏酒精的技术透露给素衣也无伤大雅,这东西只会让突厥人越来越沉迷。再说了蒸馏酒精可是要耗费大量的粮食,而偏偏突厥人的粮食非常有限。如果真的将这个技术推广开来,对突厥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相比较下来,秦泽还是觉得将这个东西拿出来更加的靠谱。   一听秦泽说能做出世上最香醇的美酒,素衣也是有些不屑。据她所知大唐最好的酒,也比不过突厥的马奶酒,所以很显然她将秦泽看成是在狂妄自大。   “素衣姑娘若是不信,大可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自会将美酒奉上。”   “可若是你做不出来呢?”素衣目光发冷地问道。   “为奴为婢绝不多言。”秦泽拱拱手,十分干脆地说道:“若是届时我将美酒奉上,还请素衣姑娘莫要食言。”   所以说秦泽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与人打赌,因为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不论是与程老妖还是素衣,打起赌来最后的赢家一定是秦泽……   突厥人的马奶酒的确是不俗,但终究是充斥了马奶特有的腥味,所以也就只有突厥人才喝的习惯。   除了这些马奶酒,突厥倒也有一些粮食制作的酒。只不过水平与大唐一样,都是浑浊不堪,甚至还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秦泽又从无常那里借来一些碎银子,让二虎去买了十几斤的浊酒。这倒是没有瞒着素衣,只有三天时间想要从头开始酿酒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只能是将这些浊酒,再加工一次。   虽然秦泽很想将从素衣那里得到的发钗送给无常,就当是还债。但很显然的是无常并不同意,按照他的说法,这不过是别人带过的腌臜之物,哪怕是扔进炉子里融了。也值不起自己那些碎银子。   人家不要秦泽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等以后了。反正了欠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   大不了不还了不就是了……   为了蒸馏浊酒,秦泽他们必须停留三天。在草原上过夜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但危险也只是相对的,在二虎他们一连带回来二十来头野狼之后。秦泽他们就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托了秦泽他们的福气,素衣才能品尝到秦泽的厨艺。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吃的很开心。   蒸馏浊酒秦泽也没有隐瞒素衣,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其实真正用来蒸馏浊酒的时间,根本用不到三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搭建炉子上。   事实证明透明的高度酒水,总是能够收服人的味蕾。哪怕是素衣在喝了一口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显然她对秦泽酿造的美酒很喜欢,而秦泽也对素衣的反应很喜欢。尤其是她喝醉了之后,就不停微笑的样子,更加让秦泽喜欢。   他也没想到素衣这么不胜酒力,只喝了不到两杯。就已经晕成了这个样子,吓得一边的丫鬟死死护住自己的小姐。生怕秦泽他们会图谋不轨……   或者说只是害怕秦泽一个人……   交易进行地很顺利,秦泽将蒸馏浊酒的技术交了出来,素衣也很爽快地不再提卖身契的事情。而是将秦泽他们当做是商会的合作人,还特意以聘请的方式,将蒸馏浊酒的事情交给了秦泽。   这种大度放权的方式,若是用在寻常人身上。估计已经激动地要为素衣肝脑涂地了,但很不巧的是秦泽并没有这个觉悟。所以素衣的这个小算盘还没有打响,就彻底没了下文。   有了美酒自然也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就比如之前秦泽买来的那些浊酒。它们就有一个名字,叫做绿蚁酒,是不是听着极其的有诗意?   可如果知晓为什么叫这个的话,就绝对不会再这么认为。绿蚁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酒的颜色浑浊不堪,其中更是有着一些绿色的杂质,所以一来二去就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不过现在经过秦泽的再加工,现在的清酒已经可以媲美后世的二锅头了。只不过二锅头这名字用在这里显然不适合,倒是素衣皱眉思索了片刻,朗声说了一个名字:“就叫羊羔酒。” 第两百五十七章 美好的东西需要欣赏   新酒的名字叫羊羔酒,这是素衣提出来的。虽然听起来感觉十分的怪异,但怪异又何尝不是一种新意。   素衣不是李二,面对李二秦泽哪怕拿出再重要的东西,都不能奢求回报。因为李二把整个天下都当做是他立家的,高兴了夸你半句,要是不高兴了,摆摆手你都得感恩戴德。   要知道人家一句嘉赏,就足以让天下人为李二肝脑涂地……   但面对素衣的话,秦泽是绝对不会无私到这个地步。用羊羔酒换来了自由的身份,这还远远不够。秦泽还要一成的红利。   一成红利绝对不多,而且秦泽看重的也不是钱多钱少,他在乎的只是身份问题。有了红利那么秦泽就算得上是商人,虽然不能与素衣平起平坐,但也彻底从仆人的身份中摆脱出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在突厥等到边关的局势松懈之后,再偷偷返回大唐。卖身为奴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由限制与人,想走都不可能。商人就不同了,既然是商人自然要各处经商,有些走动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素衣很聪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秦泽的小算盘很快就被她看穿,只不过显然她也是一个风险投资者,秦泽表现出来的价值让她欣赏,所以她不介意使之小利。   这就是秦泽最危险的地方,他会不知不觉地占据主导地位。对于素衣来说,秦泽就是水里的鱼,她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抛洒鱼饵,然后慢慢地钓起他这条鱼。   而对于秦泽来说,素衣才是他手里的鱼,一张张大饼画出来,最后完全将素衣给完全圈起来……   李二是这样,柳老头也是这样,现在又多了一个素衣。秦泽对于这种行径,反而是越来越熟练了……   在草原上行走,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因为你不论走多久,面前出现的还是熟悉的场景。对于这一点秦泽是十分佩服素衣的,虽然她看起来是一副漫不尽心的样子,但她却毫厘不差的找到了狄氏部落。   要知道突厥的部落一直都是在移动的,想要在草原上找到他们,需要的不仅是对方向的敏锐,还要对他们行踪充分的了解。而素衣就是这样找到了他们。   只不过因为没有马,加上小马驹也走不快,所以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月。起初秦泽还每天记录着自己走过的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泽也只能无奈放弃。   放弃也是一种美德,有时候人就是应该放弃,就比如现在的柳老头。在面对野猪王的时候,他是彻底没了底气。一连被野猪王撞飞三次,最后一次还伤了肺叶子,疼得他直接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秦泽走了,走的极其干脆。如果不是九哥打昏看押的人闯进了秦泽他们的庭院,估计柳老头的美梦还要继续做下去。   空荡荡的庭院就是对柳老头最大的讽刺,可这个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柳老头自然不信秦泽等人知道出密林的路,所以派了所有人开始在密林四周寻找。   直到九哥找到灵娜……   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浅薄,才明白这一次败的有多么彻底……   可哪怕是憋了一肚子气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野猪王的衷心让他根本就无计可施。而且现在野猪王已经在山荆子林开辟出了自己的领地,除了灵娜谁都不能靠近。   柳老头尝试了三次,可三次都被撞飞。胸腔里的怒气,也是彻底被撞的无影无踪。   灵娜一只手抚摸着野猪王,冲着其他人招招手。站在一边的族人欢呼着冲入了山荆子林,这是他们第一次大摇大摆地采摘着山荆子果……   柳木寨是一个牢笼,而给这个牢笼加上枷锁的就是柳老头。现在他被野猪王撞飞,虚弱的就像是雨中的浮萍一般。   可是所有人都在欢呼,为自己以后能够用不尽的山荆子果欢呼……   秦泽心里也在欢呼,三点心愿值到手,意味着灵娜的心愿任务彻底完成。这让秦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为灵娜的安全着想。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狄氏部落,终于可以不用再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跋涉,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这个部落比起之前的护骨氏部落还要大上一些,大约有五六百人的样子。显然这些人对于素衣是非常熟悉的,甚至所有人都会向她问好。   商人是不可能有这个待遇的,哪怕是在突厥这个重商的地方,也不可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素衣还有另外的身份。   而且这个身份很有可能还是非常的尊贵,因为就连部落的首领库尔达塔什,也是亲自出来迎接素衣。   语言不通,这是最大的一个问题。秦泽根本听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不过他也懒得听。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忽视他们,最好能够让他大摇大摆地走回大唐……   语言虽然不通,但并不妨碍秦泽欣赏突厥少女的舞姿。   围着巨大的篝火,数十个突厥的妙龄少女,穿着颜色各异的长袍,漫步轻盈地跳着舞。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   秦泽他们是沾了素衣的光,所以也能够坐在宴会之中。虽然是最偏的位置,但吃食却是一样不少。整只的烤羊肉,煮得酥烂的羊排,再加上突厥特有的马奶酒,让秦泽他们这些一连吃了半个月狼肉的人口水直流。   地理位置决定饮食形态,突厥烤的羊肉的确别有一番风味。金黄的酥衣上面洒满了各种香料,咬一口都能感到口腔各种味蕾的欢呼……   有不要钱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客气,喝上一口马奶酒,再咬一口烤羊肉,是何等的享受。   篝火里欢快的音符中,突厥少女如同跳动的精灵,踏着欢快的步子,不时还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这般看得高兴,莫不是以后打算留在这里?”无常坐在秦泽身边,看着他那入迷的眼神,也是没好气地说道。   秦泽转过头看了一眼无常,随后身子往后移开,将自己另一边的二虎给露了出来。   要真说看得入迷的,那可绝对不是秦泽,二虎可比自己入迷多了。这家伙既不像秦泽这样阅历丰富,也不像莽牛那般痴迷武道。他就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正在渴望红尘的历练……   这会儿被秦泽出卖了还不知道,还在盯着那些少女的脖颈看个不停。二虎喜欢看少女的脖颈,这点秦泽是知道的。当初他能够和王甫一起蹲在门口,就是因为两个人臭味相投。   二虎喜欢看人脖颈,王甫喜欢看人耳朵,这两个简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无常显然是看出了二虎的痴迷,手指一动一粒石子就敲在了二虎的脑袋之上。   二虎吃痛之下,也是面露不善地转过头望来。不过在看到自己师傅那一脸的愠色之后,就立马恭恭敬敬地坐在那里,再也不敢瞎看。   见此,秦泽非常开心地端起一杯马奶酒喝了一口,而后才看着篝火说道:“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们欣赏这些美好的东西,自然也是无可厚非。”说到这里秦泽却是转过头盯着无常突然道:“无常兄,倒是你最近有些异常了,难道是不喜欢女人好男风?”   他这话一出无常也是罕见的脸色一红,说起来自从上次被墨轩重伤之后。无常以女儿身和秦泽相处了几天,随后再和他相处的时候,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异样。现在被秦泽点破,无常也是瞬间醒悟过来。   秦泽不吃亏,无常自然也不吃亏。当下就端起酒杯冲着秦泽举起,又恢复了男子气概地说道:“秦兄,饮胜!”   “哈哈,饮胜!”秦泽笑着端起了酒杯一口饮下,而后还颇有回味道:“马奶酒的确是非同凡响,着实是香醇。只是小弟不胜酒力,竟然觉得浑身发冷,实在是有些难耐。我观无常兄也是身子单薄,想必也是身体发冷,不如你我二人合抱取暖,岂不更善。”   秦泽越说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这一张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再配上他这厚达数丈的脸皮,无常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秦泽说着就开始往无常身边凑,可随即就发现了无常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秦兄当真觉得身子发冷?”无常望着秦泽淡淡地问了一句。   之前不冷,但被无常这个眼神一望,当下简直就是如坠冰窟。   闲来无事调戏无常,这已经是秦泽的日常了。在这枯燥的生活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而且通过这种方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暧昧。   也许无常还没有察觉出来,但是秦泽却是已经笑得越来越开心。   当然如果无常没有一脚把他踹出去的话,秦泽就会更加高兴了。   “不如就让在下送秦兄去取暖如何?”无常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将秦泽给踢了出去。   于是秦泽就像是抛物线一样,向着篝火飞了出来。   “噗通~”   秦泽直接摔了个狗啃屎,因为他们是坐在篝火的最远端,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以秦泽就打算自己在走回去。   可是猛然间一抬头却是发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所有人都是盯着自己,再一看先前跳舞的那些妙龄少女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换成了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你想要挑战我们?”   “哈?” 第两百五十八章 胳膊与大腿的比试   秦泽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这让他很满意。因为篓子已经捅下来了,自然就不能在面子上落了下成。   只不过人是爬起来的,但只要一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十几个小山似的壮汉,秦泽就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先前他和无常打闹,一时没有注意到宴会。原本以为也就是跳跳舞唱唱歌,可谁知道怎么突然间妙龄少女就变成了五大三粗的汉子。   而且这些汉子明显对秦泽很不满……   秦泽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他能清楚地看到坐在贵宾位上素衣脸上的惊讶,以及身后无常那一脸的无辜。   只可惜没时间让他来反应,那十几名汉子已经挡在他的面前。这些汉子都是将长袍系在腰间,就这么裸露着上半身,浓密的毛发就像是一件毛衫一般贴在身上。   其中一名汉子身材最为魁梧,看他身高足足快有七尺,身上的肌肉也是如同要爆炸一般,简直能够媲美两个秦泽。   肌肉汉子一步走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廋小的唐人,也是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秦泽听不懂,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他之所以感到有些不妙,也不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   其实就像大唐宴会上的舞剑助兴一般,突厥的宴会自然也有自己的传统。只不过突厥人更加崇尚武力,在他们看来大唐所谓的剑术不过是花拳绣腿。他们更加在乎的是个人的力量。   而正巧现在突厥的各个部落都在为一年一度的孛厄节做准备,这些汉子可都是部落精挑细选,要去参加孛厄节的人。   很不巧,秦泽碰上了……   所谓的孛厄节,就是在冬季来历前举办的一次大型的全民比试。因为草原之上的冬季更加漫长,加上冬季所有的青草都会枯萎。所以突厥人会在冬季来临之前,将牛羊尽量喂得肥硕。   而为了鼓励牧民们这种行为,突厥每年的九月下旬,都会举办一次孛厄节。届时每个部落都会选出来十二个勇士,然后带着部落最肥硕牛羊参加这个节日。而根据比试的成绩,将会对来年的草原进行分配。   成绩越好者,分配的草场就更加肥美。所以突厥各个部落都十分看重这个节日,而现在站在秦泽面前的这十二个人,就是狄氏部落最强壮的十二个勇士。   肌肉汉子指着秦泽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然后就看到所有的突厥人,都是哄堂大笑。   可……   问题的关键是秦泽听不懂呀!   对一个狂妄者最好的反击就是视而不见,而秦泽显然就是这么做的。既然听不懂,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当下直接冲着众人拱拱手,随后就一转身调头就走。   “站住!”   那肌肉汉子见秦泽转头就走,也是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下秦泽是彻底没有办法了,看对方这架势分明是不想放过自己了,索性也是耸耸肩看向了主位的素衣姑娘。   秦泽看向素衣的时候,素衣也在看向他。一边坐在的库卡达塔什,此时也是面露愠色。本来是想要让部落的勇士们出来助助兴,可是却被人当场挑衅,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素衣姑娘不知此人与你可是何等关系,竟然会如此无礼。”库卡达塔什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向着一边的素衣问道。   素衣之前也没有注意到秦泽,毕竟当时他们可是坐在犄角旮旯之中。不过现在看场上的局势,素衣却是又提起了兴趣。   嘴角露出一个弧线,素衣狡黠地说道:“此人乃是我素衣商会中一人,不过素来勇猛无双,此时怕也是想要向塔什大人部落的勇士挑战。”   落井下石永远比锦上添花要更舒坦一些,而且素衣也很想知道秦泽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所以她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素衣说着就对着身边的丫鬟低语了两句,让她去告诉秦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丫鬟名字叫秋月,简直就是和素衣绝配,典型的狼狈为奸。反正秦泽现在是这么觉得的,尤其是在听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就更加这么确信了。   “咕噜~”秦泽看了看面前围着自己的十二个汉子,一个个胳膊都比自己的大腿都要粗。当下也是吞了一口口水。   “秋月姑娘,柳某能否放弃这次挑战?”秦泽试探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可以,秋月的眼睛几乎要眯在一起,显然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柳公子你一定不会希望放弃的。”秋月还能不知道自己小姐的心思,当下也是添油加醋地说道:“狄氏部落的人向来崇尚勇猛,柳公子若是这般退缩,怕是要引来众怒,到时候想必下场更惨。何不尝试一次了,我家小姐可是十分期待柳公子的表现。”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秦泽就猛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尤其是当他转过头看向素衣的表情之时,就知道自己这是明显被坑了。   “我家小姐说了,若是柳公子能够挑战成功,接下来会送你们每人一匹好马。”秋月也是抛出了重磅炸弹,她就不相信秦泽能够拒绝这个许诺。   果然,秦泽立在原地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发现素衣开出的这个条件极其富有诱惑性。当下也是一咬牙向秋月询问起比试的规则。   “很简单,届时双方各出十二人,在特定的圆圈中。谁能坚持到最后,他所属于的那方就是获胜方。”秋月望着秦泽的眼神也是露出了一丝狡黠,就好像秦泽已经是上钩的鱼一般。   “能用刀吗?”秦泽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问了一句。   秋月几乎瞬间奔溃,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其实秦泽早就听懂了规则,和后世的相扑一样。一群人站在一个圆圈中,然后凭借力量。只要身体任何部位超出圆圈,就直接淘汰。   不过他就是不喜欢秋月脸上这沾沾自喜的表情,所以秦泽不介意多折磨她一下。在秋月详细讲解了三遍之后,秦泽这才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既然有十二个人的话,秦泽就不怕了。他可是有莽牛和二虎这两个开挂一样的人物,难道还会怕对方不成。周城他们有十个人,加上二虎和莽牛岂不是人数正好。   可惜……   作为第一个上台挑衅的人,秦泽显然是没有可能全身而退。对方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你胆敢上台,就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   这样一来秦泽就必须要另外剔除一个人,他选择了莽牛。也许莽牛真的很强,可是秦泽却不想将自己的所有实力暴露出来。再说了周城他们十个人之间的配合早就已经天衣无缝,若是拿掉其中任何一个人也难免有些不好。   而相比较莽牛来说,显然秦泽更喜欢二虎,所以这么一来秦泽也就选择好了出场的人选。   秦泽这边的人选之中,体格最为健硕的就要说周城了。可绕是如此在面对狄氏部落的十二勇士上,也是显得有些单薄。   圆圈的直径有六丈大小,秦泽等人和肌肉汉子等人各站一边。如果单从体格来说的话,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比试。可这又不是在比谁家的牛羊更加肥硕,所以来说更看重的还是技巧以及策略。   肌肉汉子显然是对方的领头人,体格也更为健硕。对于秦泽来说想要取胜,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他给淘汰出局。   所以秦泽打算等下一开始,所有人就开始攻击肌肉汉子。一定要安想尽一切办法淘汰他,随后在慢慢应对其他人。   比试没有时间,除了不能用武器之外也没有规则。在秦泽打量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城的身上,显然也是在思索将他给第一个淘汰。   语言不通,所以开场前的挑衅也是没有必要了。   “咚~”   库卡达塔什敲响了比试的鼓声,几乎就在一瞬间肌肉汉子等人,像是野牛一般冲撞了上来。   他们体型巨大,在这种速度之下的冲击力自然不小。秦泽也是眼睛一眯随后冷声道:“三五阵型散开!”   从现在开始,这是秦泽的战场……   所有人在一瞬间散开,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一丝的慌乱。   单单是这一手,就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原本还想着在秦泽等人中制造混乱的肌肉汉子等人,也是立马停住,随后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圈。   “列尖峰队形,左侧攻击,右侧冲锋。”   根本就不给肌肉汉子等人反应的时间,秦泽又是冷声下达了命令。   这个时候的秦泽是十分恐怖的,没有一丝感情,生命在他眼里也是淡化成了一个数字。   随着秦泽的命令,周城带着三人直接就向着肌肉汉子等人冲锋而去。以三人面对十二人这显然有些可笑。   对于肌肉汉子他们来说,打的就是周城的主意,所以看见他就这么冲过来。肌肉汉子也是直接吼了一声,随后所有人就散开向着周城包围而去。脸上还带着笑意……   可是还没等到肌肉汉子笑出声来,就见随着周城等人的动作,又有一队人从右侧冲锋了起来。这支小队虽然在周城等人之后,但是速度却更快。   这样一来肌肉汉子等人就必须要先应对右侧的这些人,两相下来阵型明显有些慌乱。然而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周城等人却是突然一转身,随后直接融入了左侧小队之中,这一下肌肉汉子等人是彻底没有了攻击方向…… 第两百五十九章 打人的技巧   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是因为双方力量上的巨大的差异。可若是这条胳膊上多了一个拳头之后的话,那大腿可就要遭殃了。   周城他们就是胳膊,秦泽就是胳膊上的拳头。只不过他这个拳头却是站在人群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他在说什么肌肉汉子等人听不懂,而听得懂的素衣等人又离得太远。所以秦泽是毫无顾忌地将平日里行军打仗的那一套用了出来。   周城等人对秦泽是无条件的信任,而且每一条命令都会不假思索地执行。所以说哪怕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肌肉汉子等人的对手,但当秦泽将他们的力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肌肉汉子等人能够应付的。   尤其是现在,他们原本所有人都是冲着周城,可谁知道周城他们的冲锋,虽然看起来极其干练,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速度还不及右侧的人快。   此时周城等人一步踏进左侧队伍之中,瞬间让肌肉汉子十二人一愣。想要调整阵型,可右侧小队的冲锋已经到了。   尖峰队形,真正的主力不是所谓的尖峰,而是两端的刀刃。而现在右侧的三人就是这个刀刃……   三个人同时撞进了肌肉汉子等人之中,随后一把抱住了肌肉汉子。   肌肉汉子的确力大无穷,哪怕是被三人合抱,也是丝毫没有惊慌。只见他一声怒吼,就将抱住他的三个人给猛然扯向一边。   看得出来他很轻松,甚至还笑着让其他人去应对左侧冲上来的周城等人。   秦泽立在队伍的最后,并没有凑上去。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哪怕是对方站着不动,他也不一定推得动对方。他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所以他一直很冷静地观察着局势。   秦泽看准时机,这个时候肌肉汉子明显已经狂妄自大起来。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慢慢被引到了圆圈的边缘。   所有人都在为了欢呼,因为在别人看来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在痛虐秦泽三人,这让他的自信心极度爆棚。   而秦泽要就是这个机会,目光一凛随后一声令下:“全线收拢,诛杀!”   就见原本还毫无反手之力的三人中,其中两人突然快速地贴在了肌肉汉子身上。而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人猛然跳起对着肌肉汉子狠狠撞去。   “嘭!”   仿佛能够听到这一声闷响,肌肉汉子就被那人给撞了出去。可那肌肉汉子这个时候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当下也是猛然爆发,双腿一顿,单手撑地硬生生在最后一刻止住了身形。   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也收起了轻视之心,额头之上也开始析出冷汗。   另一边的突厥汉子们也是发现了这一险情,皆是纷纷聚拢而来。可周城他们根本不给这些人机会,硬是死死缠住他们。   “哈哈,我赦勒乃是部落第一勇士,就凭你们也想打败我。”   肌肉汉子止住了身形,也是狂笑起来。而随着他的话语,围观的突厥人也都是继续欢呼了起来。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兴致都被推向了高潮,只可惜这个所有人不包括秦泽。他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给赦勒,只送了他一个字:“杀!”   得到命令的三人,随后就做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三个人同时抱住赦勒的一条手臂,而后直接向着场外跳去……   “嘭!”   三个人同时落在场外,可与此同时赦勒的手掌也被他们给拽出了圆圈之外。   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赦勒,这会儿被三人放倒,也是躺在地上一脸的迷茫。   用三个人来换一个赦勒,这种打法怎么看都像是意气用事。因为秦泽这边本来就有他这个零输出的存在,所以在所有人看来秦泽他们更应该谨慎。   可如今……   赦勒是被人拖走的,这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汉子,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精气神。他愣愣地看着四周的人群,听着他们发出的一声声抗议。   他们的确应该抗议,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是秦泽他们对赦勒的羞辱。这是对他们部落的第一勇士的羞辱,也是对他们的羞辱。   端坐在上位的库卡达塔什也是一脸的愤怒,原以为能够在素衣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可如今却落得如此局面。   “素衣姑娘,这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故意羞辱我等不成?”库卡达塔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恨不得冲上去将秦泽等人狠狠殴打一顿。   说实话素衣也是有些看不懂秦泽的这种做法,但心里却是对秦泽有了信心。因为先前他们之前的配合,实在是太过出彩。   也许在库卡达塔什他们看来,赦勒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比秦泽他们强,所以局势肯定是一边倒的场面,甚至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欢呼的准备,可现实……   “既然没有规则,那他们做什么也都无错。反正塔什大人需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又何必在乎这些呢?”素衣语气平淡,却也透露         出了包庇的心思。   “哼。”库卡达塔什冷哼一声说道:“等下他们就要为自己的卑鄙行为付出代价!”   用卑鄙这个词来形容,显然有些过分。而且秦泽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卑鄙,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赦勒他们的确都是勇猛魁梧之人,每一个都是部落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可就是这样,把让这些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向来不服众。   也许赦勒还在的时候,他们能够听从赦勒的命令。可是赦勒已经被淘汰,剩下的在场中的人之间的配合也是瞬间落了下成。   第一次混战秦泽这边损失三人,赦勒那边只损失一人。所以场上现在也就是十一对九,或者说是十一对八……   “看到站在中间那人没有,接下来将他淘汰出局。”   秦泽一直都在观察,赦勒等人之间的配合极其简单,也就是以他为主脑,然后就是站在中间这人为纽带。   也就是说只要再将中间些人淘汰,赦勒等人就再也没有办法配合起来。   只不过见识了秦泽等人的“卑鄙”之后,余下的这些人就显得谨慎多了。而秦泽也是不急,就这么指挥着周城等人不停地与对方周旋。   他们周旋没有问题,反正在突厥人看来唐人就该是这么胆小。可换句话说他们的人不进攻,那就有些丢人了。   所以突厥汉子们根本就按耐不住,所有人一声怒吼,就又向着周城等人冲撞而来。也许是受了秦泽等人的启发,这些人也是派出了两三个人围攻周城。   周城等人可不会顾及太多,拳拳到肉踢腿如飞,加上有秦泽在一边下达命令,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落败。   可是突厥汉子实在太强壮了,只要周城他们有一个不注意,就会立马被对方抱住。而只要被对方接触住,基本上周城他们是没有反手机会的。只要一个背摔,就能直接将他们给扔飞出去……   “嘭!”   周城的脸又挨了一拳,没办法对方人明显是特殊照顾他,自然也是受的伤最重。但他也不是没有反手的机会,这会儿已经摸到了秦泽先前说的那人面前。   可还没等他出手去抓对方,周城就猛然被人一脚绊倒,随后三个突厥汉子就压了上来。   旁边的人自然也是连忙上去施救,可终究是实力悬殊,刚靠近上去,就被突厥汉子给扔飞了出去。   “轰~”   围观的人又爆发了一阵喝彩之声,纷纷为着突厥人叫好。   而趁着这个机会,周城终于是摸到了那人面前。而后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抱着他就滚出了圆圈范围。   这一下哪怕是素衣也看不懂秦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了,原本还想着秦泽是在谋划什么,但现在一看,却只觉得自己应该认同库卡达塔什的话,他们就是在故意羞辱狄氏部落。竟然将自己最强的一个人就这么牺牲了!   可这会儿库卡达塔什却是愤怒不起来了,因为他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秦泽等人。他忽然觉得秦泽等人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秦泽简单不简单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合纵连横,秦泽指挥余下的这些人,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机动性。而失去了赦勒两人的突厥汉子们,则是彻底没有了章法。   而这个时候,就轮到了二虎表现。只要被他靠近的突厥汉子,就会突然感到身体一软,随后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会被丢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不停有人被扔出场外,战局也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这是一场最出乎人的比试,原以为秦泽等人坚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可哪怕是没有了配合,突厥汉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所以到了最后场中秦泽这边还剩下三人,突厥那边也只剩下四人。   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而对方也终于意识到了秦泽的危险了。其中就有一人绕过了二虎,向着秦泽攻击而来。   二虎虽然看起来惨,但其实真没受多少伤。如果不是秦泽让他隐藏实力的话,这些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够伤到他。现在见有人攻击秦泽,也是身形一动,就要上前格挡。   “不要暴露!”   秦泽低声一句,制止住了二虎过来。随后冷笑一声,对着攻击而来那人的鼻子就是一拳。   秦泽知道自己力气小,所以就专挑脆弱的地方打。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介意踢对方的裆部。   那人其实也没有多少力气,不过显然是没把秦泽放在眼里。所以根本就没有避开秦泽这一拳,而是对着秦泽的肚子就打了过去……   “嘭!”   “咔嚓~”   秦泽肚子挨了一拳,而那人鼻子却已经被秦泽只直接打断,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身子再也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而这个时候二虎终于以正常人的速度赶了过来,然后直接将那人给扔飞了出去…… 第两百六十章 帝王的丰碑   肚子挨一拳没有什么,虽然也是疼得秦泽直咧嘴,但他却是死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也正是因为他这从容的表情,那名突厥汉子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其实如果他也忍着痛的话,只要再给秦泽来一拳,最后被丢出来的绝对会是秦泽。可是他太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秦泽的硬气瞬间击败了剩下突厥汉子的战意,而早就是强弩之末的他们,到最后也是被二虎给统统扔了出去。这样一来整个场地之中,也就只剩下了秦泽以及二虎。   围观的人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为秦泽他们欢呼。反正秦泽也不需要欢呼,所以也没有什么的不悦,他只需要素衣答应给他的牧马,有这个他就满足了。   没有人欢呼那就自己走下台,只不过秦泽却是根本直不起腰。那家伙的拳头实在太厉害,这会儿也是疼得要紧。他被二虎搀扶着正要离开,那坐在上座的库卡达塔什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他表情有些肃穆地冲秦泽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他一些。   秦泽歪着脑袋看了看一边的素衣,见她一脸的镇定自若,这才在二虎搀扶下,向着库卡达塔什走去。   库卡达塔什自然不会报复秦泽等人,相反在见识了秦泽等人的表现之后,他反而更加的兴奋了。   一个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十二人竟然赢得了胜利,这足以让他开始反思。赦勒他们有的是力气,可在面对秦泽的时候,显然作用不大。因为秦泽他们靠的是策略,以及天衣无缝的配合。   若是将力量与策略结合在一起,库卡达相信在这一次的孛厄节上,自己狄氏部落绝对会取得不俗的成绩。所以他起了收拢的心思,他想要让秦泽为他所用。   秦泽听不懂,就只能由素衣来翻译。素衣这个时候也是心甘情愿充当了翻译,将库卡达塔什的意思表达给了秦泽。   秦泽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不过略微思索之下还是皱眉说道:“塔什大人,我等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猎人。此次之所以能够取胜,用的也不过是之前打猎的战术,怕是难以胜任塔什大人的重任。”   留在狄氏部落听起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素衣不开口,秦泽也是做不了决定。毕竟怎么说现在秦泽也算是素衣商会的一员,这一点他还是懂得分寸的。   显然素衣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冲着秦泽点点道:“狄氏部落已经是我们的最后要去的部落,接下来我们就要将所有的货物送去可汗面前。也用不着你们跟着,既然人家愿意收留你等自然不用推辞。再说了羊羔酒也需要时间提炼,你先行在这里布置,日后我自会派人过来接应。”   素衣的这个决定,的确获得了秦泽的赞同。她们要去将货物送到颉利可汗的面前,若是秦泽一并跟着前去,指不定要被认出来,这个风险秦泽可是不愿意尝试。所以这么一想,秦泽也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离孛厄节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这是一个很好的缓冲时间,也是一个融入突厥人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只要彻底融入了突厥人之中,才能更好的伪装自己。   而现在正是好时机……   库卡达塔什对秦泽的重视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就给秦泽请来了一个翻译。   一个穷酸的秀才,反正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秀才谁又稀罕呢?这家伙在突厥生活了十几年,倒是也学会了突厥话。所以充当翻译是再好不过的,只是这家伙模样看起来也太单薄,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尤其是干瘪的身体上竟然长了一把蓬松的大胡子,弄得秦泽都在好奇这家伙的营养是不是都用来长胡子了。   身上虽然穿着的突厥长袍有些破旧,但却是极其的干净整洁。哪怕是有着一脸的胡子,整个人也是看着十分工整。   这是读书人的特点,所以秦泽直接管他见老先生,对方对这个称呼显然很满意。甚至还因为秦泽的礼数,而笑嘻嘻地拿出自己的酒壶,想要请他喝一口。   “老先生多礼了,小子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先生,就不必如此了。”秦泽摆摆手,自然是不可能喝老先生递过来的酒。   “中言道:礼为尚,而行得庄。尊者赐,不能辞。你既然唤我一声先生,自然要懂得礼数。如此可知?”   这就是秦泽烦心的地方了,对方显然把他的尊称当成了尊敬。所以自然也是以师长的身份来训导秦泽,而问题的关键就是对方真长一个秀才那样,而且还是特穷酸的那种……   张口闭口四书五经孔孟之道的,弄得秦泽也是一脑袋大。   就比如这喝酒吧?   秦泽之所以不喝也不过是看不上这酒,可对方硬生生能给扯到上。   等到秦泽被烦的没有办法喝了他酒的时候,老先生又会板着脸继续训斥:“云:得人赐,知分寸。我让你喝我的酒是对你的嘉奖,你当浅尝辄止,可你如此不知方寸就实属不该。”   秦泽还能怎么办?不喝他要讲道理,喝了他也要讲道理。老先生分明是嗜酒如命的那一种,在他看来赏秦泽酒就是最大的嘉奖,可若是秦泽多喝一口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老先生和你商量一个事,若是日后我供你喝不完的好酒。你能否放过对小子的教导,这孔孟之言小子的确是听得迷糊。”   “胡闹。圣人之言乃是不世之物,暗含莫大道理,为人处世自然要多多帮衬。不过你既然如此不思进取,老夫也是懒得再教导你,免得让你侮辱了这圣人之学。”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在放光。   事后秦泽才知道,这位老先生这一次之所以能够被请过来。就是因为库卡达塔什许诺了他每天一斤的马奶酒……   素衣走了,留下了秦泽等人。护送她们的是狄氏部落的人,这点不用秦泽操心。而且他也不想操心,只不过样子上还是要做到的。   素衣又哪里看不出秦泽的假惺惺,不过也只是撇撇嘴留下一句孛厄节上见,就极其干脆的离开了。反正秦泽又逃不掉,她有的时间来慢慢钓起这条鱼。   送走了素衣,秦泽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小娘皮虽然看起来一脸的人畜无害,但其实心里的门道却是深得很。没有她在身边,秦泽就能自由地行动。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素衣刚走秦泽就被赦勒给围了起来。不是来找他算账的,而是来找秦泽讨教的。   虽然赦勒对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但他也想了明白,知道秦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有策略的。所以哪怕是再来一次,最后谁胜谁负也不可预料。   既然答应了要教导赦勒他们,秦泽自然不会食言,毕竟他还需要留在这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教的,体能之上是不用秦泽操心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比他强壮太多,所以秦泽就直接从配合开始。   有了老先生这么一个翻译之后,秦泽明显就轻松多了。与此同时他也是对周城他们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学习突厥语。二十天时间是学不会突厥语的,但最起码简单的一些要听懂。   战术方面的事情,秦泽统统都交给了周城,而他自己则是开始忙碌自己的酿酒大计。   在素衣离开后的二三天,就有十几名商会的人找到了狄氏部落。他们都是被突厥抢来的唐人工匠,用来协助秦泽是再好不过了。   素衣打算在孛厄节上推出羊羔酒,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问题的关键是,素衣太贪心了。   她竟然想要秦泽在短短的二十天里酿造出一千斤的羊羔酒,这是不可能的。秦泽直接就拒绝了素衣这个疯狂的想法。可结果是在又过了三天后,素衣又派来了一百来人。   这一下秦泽算是彻底没有了借口,反正素衣喜欢酿酒就让她酿。酿得越多秦泽越高兴,这么大的需求,绝对会让更多的突厥人用粮食来酿酒。   只要是对突厥有害的,秦泽都十分乐意去做。这是身为一个大唐人应有的觉悟,也正是因为这个觉悟,李二才会派礼部尚书唐俭前来出使突厥。   颉利这一次在灵州和阴山之上接连失利,加上突厥最近又受灾不断。可以说这个时候正是李二最得意的时候,不过他选择让唐俭出使突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秦泽。   他始终相信秦泽至今还活在突厥境内。灵州一战中李二充分体会到了秦泽的重要性,尤其是做出的种种安排,更是让李二看重之至。不论是威力强大的火药,以及那些出神入化的兵书,都是让李二叹为观止。   在秦泽身上他看到了四海归一的可能,他看到不自己帝王霸业的丰碑。可现在这个丰碑被困在了突厥,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需要将秦泽给解救出来,不管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两百六十一章 李二的剑   前面就是突厥的领地,辽阔的草原让唐俭有了一种悲寂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出使突厥。   临走之时李二只说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带回。这让唐俭很不解,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不过是在灵州歼灭了突厥四万大军,单单凭借这份功绩是根本不可能让李二这么重视。可唐俭却知道,能够一个月爵位连封两次,秦泽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价值。既然杜如晦没有提出异议,房玄龄也没有提出异议,那么唐俭就觉得足够了。   为人臣最重要的忠诚,唐俭的忠诚绝对是没的说。礼部尚书的他掌管着大唐的所有礼节,哪怕是太子殿下礼节有些失端,他也好不讲情面地将太子关进了宗正寺。   他的刚正不阿让他变得锋芒毕露,没有人愿意和他过多的接触。都害怕被他的锋芒割破,而他索性就将自己真正当成了一把剑,一把除了礼数与李二什么都不顾的剑。   而如今这把剑,又要用李二踏上突厥的领地……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唐,唐俭带着自己的随从一步踏进了突厥。而在他们身后,一大群穿着铠甲的将士也是露出了头。   领头的是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他的嘴唇紧闭,目光如炬地盯着渐渐远去的唐俭,却是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护送唐俭进入突厥的任务,是苏定方特意向李都督求来的。虽然唐俭什么都没说,但苏定方觉得他就是要营救秦泽的。   而对于秦泽他是一百个感激,他知道当初若不是秦泽,他现在有可能还在左武卫当一个小卒。   来朔州找李靖李都督,起初苏定方还不了解秦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他明白了,秦泽教给他的是兵行诡道,而李靖则是教会苏定方真正正统的兵法。这两个没有优劣,甚至可以说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知遇之恩没齿难忘,苏定方最后看了一眼唐俭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席君买。   当日在灵州之时,秦泽不仅让他来朔州拜李靖为师,还特意让他注意席君买这个人。对秦泽的眼光苏定方向来不怀疑,虽然现在席君买看起来还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但既然秦泽如此看重他,自然就有他的原因。   况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定方也是渐渐发现了席君买的能力,这不仅又让他好奇,秦泽另外点名的两个人。   只不过那两个人秦泽没有让苏定方插手,而是教给了程老妖。因为秦泽知道人是不可能独占天下气运的,他一手提拔了苏定方,现在又收拢了席君买,就要懂得分寸。   所以秦泽将薛仁贵以及侯君集交给了程老妖,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这四个人可以说是程老妖尉迟恭的接班人。秦泽想要在大唐生活的滋润,这些人就必须要抓在手里。与他们交好总没有害处,这无关权力,只是一种自保。秦泽希望大唐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屹立不倒。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朝代的更替自有其原因,秦泽只是希望能够多延续这份荣誉。   目送唐俭离开之后,苏定方就带着众人撤回营地。   如今突厥对大唐的敌意几乎升到了顶峰,可是唐俭依旧气定神闲地在突厥的领地晃悠。大唐的旗帜飘扬,那是他最大的荣耀。   他没有选择从灵州进入突厥,他是为了秦泽而来的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否则颉利定然不会放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看你能活多久了。”唐俭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太阳,低头呢喃了一句。   “阿欠~”   秦泽打了一个喷嚏,从地上坐了起来。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他有些着凉。   一睁眼就看到了老先生那张长着大胡子的脸,秦泽也是没好气地往后退了一步,道:“老先生,小子答应给你酒喝,自然就会给。你这般盯着小子,着实让我有些难堪。”   老先生听了这话撇撇嘴,正准备之乎者也一番,但随即就想起了和秦泽的约定。这才摆摆手笑道:“前些日子你说要搭建炉灶,让老夫等三天。三天时间到了,你又说酿酒要三天。一来二去你这可算是白支使了老夫六天,今日若是再无酒可喝,老夫就真的要生气了。”   对于这个酒迷,秦泽已经无力反驳。这怎么能够怪他呢?原本按照秦泽的想法,搭建一个小的作坊就可以了。可素衣一下子派了这么多人过来,先前的小作坊显然不行了。没办法就只能再开始搭建,就这样又浪费了几天。   好在这一切也不用秦泽操心,不论是工匠还是工人,素衣都已经安排地妥妥当当,秦泽只需要掌握蒸馏的时间就可以了。   甩手掌柜这事干起来就是舒服,当然如果没有老先生每天催促地话,就更加舒服了。   秦泽对老先生这话,是非常的嗤之以鼻。如今整个狄氏部落都已经被酒香笼罩,他就不信老先生这狗鼻子会闻不到?   “唉,小酌怡情,老先生这般痛饮,怕也是对身体不利呀。”秦泽从地上坐起,带着老先生就向着一边的作坊里走去。   “老夫这副身体早就已经死了,剩下的这副躯壳也就装装酒值得痛快。”   和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而和一个不想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也是没用的。   赦勒就属于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这些天除了周城教了他们一些配合的阵型之外,秦泽就教了他们一件事。   那就是让他们每天负责给酿酒坊劈木头,而这一劈就是六天。如果不是塔什大人为秦泽撑腰,估计他们早就将秦泽给劈成柴烧了。   可绕是如此赦勒等人也是憋着一肚子气,现在看到秦泽过来,也是轰的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   “怎么?今天的柴可完成?”秦泽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道。   老先生在一边不耐烦的翻译,他这会儿心早就被酒给勾走了,哪里还有心思耗在这里。   “我们已经在这里劈了六天的木头,可你却什么也没有教我们。这是对我们的消遣,你这是在羞辱。”赦勒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铃一般,秦泽甚至看到他头顶的热气,都是竖着升起的。   “该教的我都已经教了,等你们领悟了这些再说其它。”这些人身上的棱角还是太过突出,必须要打磨一番。   打磨他们可是很危险的事情,事实上如果不是秦泽看到无常就在旁边的话,他是断然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赦勒他们根本没打算听秦泽讲道理,所以一听秦泽这么说,当下也是一个个恼羞成怒就要出手。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这六天里,赦勒他们私下已经找了秦泽三四次。可每次……   无常拍拍手,收回了手里的石子,而后笑嘻嘻地离开了。   身后,赦勒正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他的鼻子挨了一击,虽然没有流血,但却是疼得他快喘不过来死。   秦泽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也是跟着蹲在身子淡淡地说道:“既然你说你懂了,那么我就问问你。若是对方分两路进攻,你应该用什么阵型?对方若是从后包抄,你又该用什么阵型?蛮力是没用的,就像你的鼻子一样,我只需要用很小的力气,就能让你动弹不得。好好想想吧?”   秦泽觉得自己说的很有分寸,既没有打击到赦勒,又很好地教育了他一番。可轮到老先生翻译的时候,语气却明显换了一副腔调。顿时就听得赦勒等人,又是吹胡子瞪眼的。   “小子知道老先生喝酒心切,可也不能如此对待。若是一不小心语气太过,怕是过之不及呀。”   “你不过就是想要磨砺他们的棱角,这点老夫还是懂得的。放心吧,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点老夫还是能够把握的。”说到这里又是转过头,一副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泽说道:“倒是这训练的手法,端是让老夫有些熟悉。甚至老夫都在怀疑,你究竟是来自于哪里。”   老先生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简直就是直接变了一个人。   秦泽脸色却是丝毫不变,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身后的赦勒等人,这才淡淡地说道:“来自哪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哪里。”   “有趣。”老先生嘿嘿一笑,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散。   秦泽也是冲他笑笑,随后就带他进入了作坊之中。   酿酒的浊酒都是素衣商会运来的,秦泽只需要将它们给蒸馏一番。所以速度也是非常的快,虽然这只是第一天开始,但已经蒸馏出了一百来斤的羊羔酒。   老先生在看到这酒的一瞬间,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急切地掏出自己的酒壶,就让秦泽给他打满。   他的酒壶和别人的也不同,别人的顶多也就装个一斤,可他的却足足大了一倍。   秦泽找来酒勺给他打了一壶,还没等他递过去,就被他给夺了过去,而后直接就往嘴里灌。   “呜~”   这酒是他平常喝的酌酒能够比的吗?   这一口下去,直接就呛得他脸红脖子粗。可他却硬是死撑着不愿意吐出来,就这么一点点又给喝了进去……   “好酒!”   老先生打了一个酒嗝,就开心地抱着酒壶离开了,秦泽估计又是找了那个犄角旮旯的享受他的快乐去了…… 第两百六十二章 灭国之人   劈柴是一个技术活,不懂行的人劈柴用的是蛮力,而真正的行家,却知道要以腰部发力,牵动全身聚集力量来劈柴。   这是劈柴的门道,赦勒他们自然不懂。而秦泽当然也没打算让赦勒他们学会这个,他只是想要磨砺这些人一番。   同富贵可远远比不上同磨难,只有已经经历过磨难之后,这些人才会走得更近。秦泽用了八天的时间,将赦勒他们凝聚成了一个整体。而接下来做的就是再打碎他们,然后再一次重组。   赦勒的确是十二个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人,可问题就在于树大招风。他将自己当做是队伍的刀锋,   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可刀锋虽然最强,却也是最容易被折弯的一个。   所以之前秦泽才会首先选择攻击他,只要将他淘汰出局,没有了刀锋的他们,实力就会降低一半。   而好钢用在刀刃上,赦勒显然就应该做这个刀刃。   至于刀尖秦泽交给了一个看起来中规中矩的汉子,这个汉子在赦勒他们之中,并不是很显眼。可是在先前的比试中,他却是站到了最后。这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所以秦泽选择了他。   不论是三五阵型,还是尖峰队形……秦泽都已经让周城教给了他们。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学的这些东西要是到了战场上,该是何等的重要。   库卡达塔什对秦泽的表现很满意,但这家伙显然对无常要更加满意一些。他已经不止一次向秦泽透露出,想要收拢无常的意图,甚至开出了天大的好处。   但每次都被秦泽给拒绝了,开玩笑无常实力的确是强没错,但无常最强的可绝不仅有实力……   在秦泽心里无常的地位是绝无仅有的,怎么可能将他交出去。再说了前提也是他有那个实力将他交出去。   日子过得也算不紧不慢,酿酒坊里酿酒师傅们已经完全将秦泽的手艺学了过去。而现在除了要给老先生打酒之外,秦泽是不会再靠近酿酒坊的。   那里的人对秦泽都怀着深深的芥蒂,仿佛这酿酒之法不是秦泽教给他们的,而是要来偷学的一般。秦泽自然也明白其中原因,所以所以不到没办法,他也懒得靠近这里。   而秦泽之所以还接近酿酒坊,除了要打酒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现在很不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狄氏部落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突厥将士,一开始秦泽还以为这些人只是路过,可随即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明显在注意着自己这些人,为此秦泽已经让二虎他们跟踪了上去,得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坏消息是突厥围剿自己的搜索圈已经开始扩大。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秦泽已经逃出了密林,现在正在盘查突厥境内任何一个唐人。   而这也是秦泽为什么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要进入酿酒坊的原因。素衣商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庇护所,只要新来的胖胖的刘掌柜,拿出素衣商会的证明,对方就会不再追究。   若是遇到蛮横的想要硬闯,醉醺醺的老先生就会提着酒壶出来,只要谁敢靠近当头就是一酒壶。偏偏被打的突厥将领,在看清老先生之后,就会灰溜溜的自己离开。   所以只要一有突厥将士来到这里,秦泽都会提前带着周城他们躲入酿酒坊之中。   秦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就在刚刚他就看到那些突厥将士从自己面前经过。   每个人的战马上都拴着几颗血淋淋的脑袋,那是唐人的脑袋……   鲜血还没有干透,甚至还会随着战马的奔跑,而滴出一滴滴鲜红的鲜血。   这是最危险的预警,秦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颉利对自己如此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哪怕自己杀了突厥大将乞勃儿,以及四万突厥将士,也不值得颉利如此兴师动众。   原来还想着用不了多久,颉利就会自讨没趣地撤走所有的将士,可就现在的局势来看,颉利非但没有撤兵,反而越来越疯狂了。   “唉,遭罪了。原本就已经没了家,如今又遭此劫难。老夫来突厥已经十年有余,可最怕的还是哪一天死在了这草原之上。到时候连魂魄都回不到故土。”老先生难得清醒了过来,站在秦泽身边也是看着那些远去的突厥将士说道。   这话不免有些悲情,中原人最讲究落叶归根,死后若是不能归故土,那就没有入祖祠的资格。而这是任何人一个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老先生这话说得岂不是太过悲凉,我观不论是商会之人,还是库卡达塔什都对先生恭敬有加。那些个突厥将士见了先生,也都是停鞭缓马,可不像是有丝毫敌意的样子。”   秦泽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伸出手摸了摸老先生那硕大的酒壶,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大半。就又笑道:“老先生今天这酒喝得少了。”   “酒喝的少了,只是因为烦心事多了。”老先生说着话,却是又打开了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不管多高的酒,老先生都能喝出水的感觉来,这就是他最让秦泽佩服的地方。   “老先生这么一说,小子倒是记起一句诗来。”秦泽笑笑看了看老先生,随后就摇头晃脑地吟唱了起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咦~”老先生眼睛猛地张大,随后激动地望着秦泽问道:“是你所作,可有下文?”   秦泽摇摇头,这诗是人家诗仙大人的,秦泽不过是有感而发。他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打肿了脸估计都充不了胖子。   “借来的。”秦泽笑着回答道。   “哈哈。你小子的确识得人心,   知道应该用什么来糊弄老夫。你有慧根,为什么不攻学于朝堂。又何必寻了沙场?”老先生看着秦泽,脸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秦泽需要认真的时候。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现在他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让秦泽更加确信。   老先生是一个真正博学多识的人,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醉醺醺的,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时刻在注视着一切。   秦泽虽然做的隐蔽,但每次突厥来人自己都躲入酿酒坊的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小子不过是猎户一个,这句诗也不过是偶然听起。一时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就记在了心里。哪里有什么慧根,再说这慧根也不能拿来填肚子,遇到了大虫猛兽,靠得不还得是拳头。”   老先生瞥了一眼秦泽,就只这一眼,秦泽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完全看透。从身体到灵魂,都像是接受一次拷问一般。   “老夫既然喝了你的酒,自然付你买酒钱。只不过这买酒钱,也只能护你一时。老夫只是最近听说,祭司大人算出草原上出了一名灭国之人。还听说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灵州一战中诛杀乞勃儿的唐军将领。”说到这里老先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泽,随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说道:“可汗动了怒,草原上的冬天就要来临,宁杀错不放过,这是可汗的决心。”   老先生说完这若有深意的话,就背着手缓缓地离开。秦泽不傻自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自己成为灭国之人?   突厥的祭司是谁,那可是相当于大唐的国师。而且从另一方面上来说,颉利对祭司的信服,可比李二对袁天罡的信服高得多。   他说自己是灭国之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颉利就不过放过自己。   秦泽皱着眉,望着老先生离开的背影,却是愈发地看不透了。   老先生一离开,无常就从一边冒了出来。也是一脸愁容地看着消失的老先生,道:“要不要将他除掉,若是他泄露给了任何一个人,我们怕是要万劫不复。”   无常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已经握起了一粒石子。以他的能力,只要将这粒石子扔出去。绝对能够杀死老先生,可接下来呢?   “这个时候下手,不是引火烧身吗?”秦泽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无常握着石子的手说道。   “你就这么相信他?”无常皱着眉看着秦泽,他不明白秦泽为什么这么相信对方,在他看来除掉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把自己所有人的生命,系在一个嗜酒如命的老头身上。   “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只是却没说。既然能够帮我们隐瞒到现在,我们就应该赌一把。”   秦泽其实心里也特别的忐忑,他对老先生根本就不了解。他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是他却觉得他应该值得相信。   毕竟之前的时候,秦泽还亲眼看到他拦住了要搜查酿酒作坊的突厥将士。   “现在只希望他付的酒钱,能够保住这个秘密。”   秦泽伸了一个懒腰,松了松身子。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就算他能守住秘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所谓的祭司?”无常依旧是皱着眉道。   “祭司?”秦泽其实一直都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打着神使旗号的骗子。之所以说是灭国之人,估计也是为了讨颉利欢心。   “他和我们是一类人。”无常望着秦泽,淡淡地说了一句。 第两百六十三章 因果   四十八盏油灯,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明亮。油灯用的是羊的油脂,燃烧起来散发着莫名的怪味。大量的黑烟蔓延开来,几乎将整个帐篷笼罩,可绕是如此帐篷顶端的天窗,依旧紧闭。   这是一处让人感到阴森的帐篷,里面堆放着大量马和羊的头颅,以及它们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器官。数量之多,几乎要将整个帐篷堆满。   帐篷的正中间一张桌案上,此时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身穿红色大袍的祭司就坐在桌案之前,手里不停地敲着面前的小鼓,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人,却正是那素衣。只不过此时她也穿上了一件红色的长袍,表情肃穆地看着身边的祭司。   “灭国之人已经出现,就在西南方。他们已经离开了阴暗,现在他们行走在光明之中。”祭司猛然睁开眼,语气充满沉重的说了一句。   “祭司说的灭国之人,当真是那位逃入我突厥的大唐将领?”素衣也是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祭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案上一个干枯的羊头。随后直接用手挖出了它的一只眼睛,没有鲜血流出,倒是减轻了这个场面的恐怖程度。   他轻轻地将羊的眼睛放在了面前的小鼓之上。而后举起鼓槌,迎着羊眼砸了上去。   “噗~”   一声闷响,羊眼被鼓槌砸成了肉酱,各色液体铺陈在鼓面之上。   素衣也是伸出脑袋去看,只看了一眼,却是惊讶地差点叫出声。只见那鼓面之上的肉酱,并不是向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只是向着西南方向,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般。   祭司扫了一眼素衣,这才放下手里的鼓槌说道:“两月前灵州燕儿山一战,你师兄随着阿斥力大将前去,可却再也没有回来。幸存的人都说看到了大星倒坠,天降神罚。当时我就算了出来,那就是灭国之人出现的征兆。   随后灵州城一战,听说大唐之人能白日飞升。泼水得燃,焚我突厥数万将士。那不是人的力量,突厥的浩劫已经来历,而那个人就其实带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他逃入了草原,却再次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祭司,却是猛然转过头盯着素衣,语气有些肃穆地问道:“你当真没有见过他?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属于他的因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本就是天命,这点秦泽是毫不怀疑的。   尤其是看到达罕莫干那一脸愤怒的表情,秦泽就觉得心里更高兴了。   今天已经是他训练赦勒他们的第十二天了,还有八天他们就要前往孛厄节。但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一场大战。   草原上的部落有很多,单单是一个敕勒部落,就有十五个小部落。而在这十五个部落之中,最后能够代表敕勒部落,参加孛厄节的只能有一支队伍。这就意味着在前往孛厄节之前,他们部落内部要先进行一场比试。   而在这十五个部落之中,其中最强的就要是护骨氏部落。之前每年都是他们部落代表整个敕勒部落参加孛厄节。而今年他们也是胜劵在握,一个个显然都是趾高气昂。   能够代表部落参加孛厄节,可不仅仅是一份荣誉。就如同颉利可汗用孛厄节的名次来分配草场一样,在这些部落内部,也会根据今天这场比试的成绩,来决定日后的草场分配。   武力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实力。   达罕莫干经历了一场黑风暴,也不知道丢失的牛羊有没有找回来。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还是对秦泽有些耿耿于怀。这就很莫名其妙了,难不成让自己当替罪羊,自己就该乖乖地伸脖子吗?   所以秦泽很不喜欢达罕莫干,连带着也特别照顾了他们部落。   部落内部的比试也算是一次演练,十五个部落的塔什,加上扑护律俟斤,共同充当了比试的仲裁者。   首先各个部落会将自己部落最肥美的马和羊拉出来,随后找出其中最肥美的一只。获胜的部落,然后会根据马羊肥美的情况,来分配接下来的比试顺序。   就比如现在的十五个部落之中,马和羊最肥美的就要属护骨氏部落了。所以他们直接获得了一次轮空的机会。而且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他们的休息时间会更长。   不过再怎么都无所谓了。赦勒他们等人早就不是只懂得蛮力之人,虽然比不上周城他们默契,但用来应对对方,却已经绰绰有余。毕竟在这十五个部落之中,最强的虽然是护骨氏部落,但赦勒他们的实力也能排第二。   而这一次在发挥了极强的配合之后,胜利显然是显而易见。   和秦泽想的一样,一上场对方就是紧盯着赦勒,想要先除掉他。可是这个时候的赦勒早就不再是那个刀尖,每一次护骨氏的攻击袭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避开。   而因为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赦勒身上,所以很快他们的队形就被冲散。接下来就十分简单了,赦勒他们不断变换阵型,让赦勒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随后一步步将他们逼到场地的边缘。   另一边的众人也都是看出了一些门道,尤其是扑护律俟斤更是眼睛有些发亮。他是带兵之人,看得出来赦勒他们的配合极其的默契。当下也是连连拍手叫好,直气得一边的达罕莫干吹鼻子瞪眼。   估计赦勒他们也没有想到胜利会来的这么简单,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竟然就将对方给全部扔了出去。   人群之中爆发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库卡达塔什高兴地嘴巴都快要合不住,最后还把秦泽给拉了过去。   而这也是达罕莫干为什么如此愤怒的原因,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连两次吃瘪竟然都是因为秦泽。同时他心里也是愈发的空落,因为他在思索如果当时自己留下秦泽,那今天取胜的又将会是谁?   秦泽却是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带着笑意跟着库卡达塔什去见了扑护律俟斤。   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他存在的证明,而牵扯的人越多这个人就存在的越真实。秦泽想要活得真实,就必须要认识很多的人,然后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当别人怀疑秦泽身份的时候,就会有这么多人可以为他作证。   而显然扑护律俟斤就非常适合秦泽的这个想法,他是看着自己从密林之中走出。所以能够为自己是柳木寨的人,增加一分信服度。   而事实上在扑护律看来秦泽的确就是柳木寨的人,柳老头亲自领出来的还能有假?   扑护律俟斤看见库卡达塔什将秦泽领了过来,也是有些吃惊。指着秦泽就问道:“你不是那柳木寨之人吗?怎会到了这里?”   秦泽自然早有说辞,当下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寨子里遭了灾,眼看着活不下去。好在素衣姑娘仁厚留下了我们,没想到平日里打猎用的技巧,到了这部落之中,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用。实在是让小子惊恐备至呀。”   显然在听到素衣两个字的时候,扑护律的眉毛挑动了一下。当下就笑着拍了拍秦泽的肩膀,说了几句不疼不痒赞赏的话,也就不再和秦泽谈论。   目的已经完成,秦泽自然也不会再待在这里。素衣商会这个挡箭牌,他是屡试不爽。虽然不知道素衣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每次只要秦泽说起这个名字,对方都会像扑护律这样放弃追究。   胜利属于赦勒他们的,秦泽则是躲在角落里,和老先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了酒。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前些日子让二虎出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边关的警戒并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变得更加的严密。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还以为能够趁着举行孛厄节的时候逃出去,可现在看来……   “再有三天,就要前往阿史那部落参加孛厄节,届时可汗也会出现在那里。这次你是想不去都已经不可能了。”老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秦泽,语气也是有些沉重。   不用看秦泽也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一千斤羊羔酒已经准备完全,就等着送到孛厄节去大赚一笔。而做为负责人,秦泽是绝对逃不过这份责任。   “老先生当初又是为何看出了小子的身份?”秦泽拆开信看了一眼,随后就长叹一声问道。   老先生先是望着秦泽一笑,而后递过来酒壶说道:“老夫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小子一路以来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一个差池。可到头来却还是栽在了老先生手上,就是不知道那素衣姑娘可是有所察觉?”秦泽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却又吐了出去。   狗养的胖掌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成本,这羊羔酒是蒸馏的越来越纯,现在这酒壶里的酒起码也有五六十度。喝起来就跟咽刀子一般……   “真浪费。”老先生一把夺过来酒壶,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秦泽,这才悻悻地说道:“哪怕是没有察觉,也是有所警惕,不然为什么要让老夫前来。还是奉劝你一句,这孛厄节可是能不去千万别去。颉利可是下了铁心,只要你被发现必死无疑!” 第两百六十四章 草原上的灯火   阿史那在突厥语中就是狼的意思,突厥人自居是狼神的后人,所以这阿史那一姓之人,也就相当于大唐的李氏族亲,那是突厥可汗的姓氏。地位在草原上也是最尊贵的一支。   而阿史那又有“蓝色”之意,因此阿史那部也被称为“蓝突厥”,蓝色并不是指其家族有蓝色的眼睛,而是指草原最高天神阿史那狼神。   所以对于阿史那部落来说,这是一份无上的荣耀,每年的孛厄节举行的地点都是根据他们部落的行踪来决定。   而今年举行的地点就定在了离狄氏部落有一百来里的瓦突儿草原,那里有着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场。一条瓦突儿河贯穿而过,给草场上的生命带来了保障。   但是虽然贵为突厥的可汗部落,颉利也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这片草场是他们自己用武力,在孛厄节上赢回来的,所以从来没有人提过一句怨言。   而从狄氏部落到瓦突儿草原,最多也只需要两天的路程,这也意味着秦泽最多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草原不流行马车,所有人都是骑在马上,就连老先生也是晃晃悠悠地坐在马上,秦泽跟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会摔倒。但这老先生硬是东倒西歪,却是丝毫没有摔倒的趋势。反倒是比秦泽这个没骑过多少马门外汉,看起来要悠闲多了。   二虎他们跟在后面,表面上是护送这些羊羔酒,但其实只是想要混入商会之中。秦泽不知道素衣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因为按照老先生的意思,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她当初又为什么没有告发自己,而现在又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引入危险之中。如果她真的想要庇护自己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带到瓦突儿草原去。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   不过不论怎么说,瓦突儿草原对秦泽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当日灵州城一战,见过秦泽的不在少数。难免在那里会遇到一些见过秦泽的人,虽然现在他乔装打扮了一番,但眉宇之间还是有些相似。   若是到时被人认了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况且老先生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秦泽,颉利没打算放过他……   如果可以的话,秦泽真的想要推辞不去。可他却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礼部尚书唐俭面见了颉利可汗,而现在极有可能就在瓦突儿草原之上。   这个消息是从老先生那里得到的,起初秦泽也是有些怀疑,毕竟他现在可不能有一丝的草率。   所以派了二虎前去查探消息,得到有传言说是大唐的使者到了瓦突儿草原的消息,也是让秦泽心里又活络了起来。   历史上唐俭的确在贞观年初出使了突厥。而唐俭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有几个原因。一来这一次在灵州城以及阴山,大唐和突厥都发生了冲突,这显然是违背了当初的渭水之盟,李二这个时候派人前来自然无可厚非。   二来其实谁都知道,突厥这两年受了雪灾,当初大唐围攻梁师都之时,就是因为大雪造成了颉利援助的失败。   李二动了野心,虽在朝堂之上断然驳回了立即出兵突厥的进言。但不可回避的是,他的确有了这个野心。   唐俭此次出使就是最好的证明,李二需要知道突厥现在究竟到了何地步……   这些秦泽其实都不是太在乎,突厥的灭亡已经是早晚的事。内部矛盾突出,天灾不断。再加上如今火药的出现,已经彻底让突厥最后的优势丧失,所以突厥的覆灭只在早晚。   秦泽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借着唐俭回到大唐,不论老先生袒护的话说的有多么直白。秦泽依旧不希望自己的生命抓在别人的手上,然后需要靠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来维持所谓的信任。   老先生永远都是醉醺醺的,除非他认真的时候。只要他露出肃穆的表情时,秦泽也会立马跟着认真起来。   “你的胆识的确出乎我的想象,以身犯险入瓦突儿草原,又曾想过要如何脱身?老夫现在也不能保证,你身份的事情有没有暴露。届时若是可以,还是莫要露头,若是信得过老夫,就听我一句。”老先生骑在马背上,靠在了秦泽的身边,望着他悠悠说道。   “小子现在就是那飞蛾,这草原就是黑夜。现在有人给了我一盏灯,哪怕是要丢了性命,小子也只能尝试一番。若是继续选择留在黑暗,秋风一起小子也只能埋骨于此。所以小子选择追寻那光明,哪怕是被烈火焚烧,也好过死在黑暗。”   秦泽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就需要老先生的帮助。必须要有人帮助他来打听唐俭的消息,如果老先生愿意,那将是最好不过。   显然老先生也是听出了秦泽话里的意思,当下也是摇摇头,叹了一声:“老夫知道你是何打算,可他又岂是你能随便求见的。若是引起了可汗的怀疑,只怕是暴露的更快。”   “所以还请有劳先生。”秦泽笑着,故作轻松地说道。   “老夫还真的舍不得你这好酒。”老先生嘀咕了一句,眼神又是恢复了朦胧,却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晃悠悠地走远了。   大唐人喜欢饮酒,甚至成为了一种读书人自诩清高的办法。酒的价格很高,这是一个很好将他们和贫苦百姓区分开的方法。   而且这个方法既不沾染金银的铜臭,又显得极其雅兴。若是喝得兴起,作上一两首诗来,岂不是更加痛快。   但突厥人是不作诗的,他们不喜欢大唐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高兴地随口唱上两句,就是最享受的生活。   但他们也喜欢喝酒,尤其是在如今已经有些寒冷的天气里,就更加需要酒精来取暖。   羊羔酒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欢迎,胖掌柜这些天已经忙得快要顾不上吃饭。一斤酒五两碎银子,哪怕是在长安这也是天价。   可是突厥不缺少金银,隋唐每年送给他们的金银,足够他们如此挥霍。   现在往日子还有些空旷的瓦突儿草原,已经聚集满了人。一顶顶帐篷,就如同天上的云朵一般,铺满了大片的草原。   所有的帐篷都是以颉利可汗的帐篷为中心,一圈圈的向外辐射。   狄氏部落的位置就坐落在颉利可汗的西南方向,离颉利可汗的帐篷只有五里的距离。   在这里秦泽是丝毫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在颉利可汗帐篷三里之内的地方,至少有些数万人的阿史那将士。   没有人可以靠近那里,哪怕是扑护律俟斤他们也不行,所以秦泽也不敢妄动。   秦泽没有看到素衣出面,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倒是让胖掌柜他们在这里直接开始贩卖羊羔酒。另外就是还拉走三百斤的羊羔酒,胖掌柜说是要送给可汗品尝。   这让秦泽好生懊恼了一阵,若是提前知道要将酒送给颉利,那秦泽绝对不会客气。要是能够毒死这位颉利可汗,突厥恐怕立马就要灭亡。   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想……   自从昨天以后,秦泽就没有出过一次帐篷,因为就在昨天,狄氏部落左边的又来了一个铁勒部落。   乞勃儿就是铁勒部落出的大将,而青孥也是属于铁勒部落。这是二虎告诉秦泽的,他在这里发现了那匹只属于青孥的战马。   这让秦泽感到有些麻烦,青孥是绝对见过自己的。而且当初两个人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一个站在城墙之上,一个站在城墙之下。   所以秦泽必须要尽量地避开和青孥的见面,可有时候又岂是能够遂他心愿的。   青孥过来买酒了,骑着他的那匹威风凛凛的青奴马。样子看上去还是那般的桀骜不驯,就像两个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我已经摸过对方的帐篷,除了他铁勒部落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我们。”   无常和秦泽一起站在帐篷之中,透过缝隙看了一眼青孥,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太好办,对于他来说恐怕早就对我恨之入骨。虽然现在装扮了一番,但还是不能太过大意。”秦泽说到这里,又狠狠地瞥了一眼他胯下的青奴马。当初如果不是这匹马,秦泽就能直接将青孥给炸死在城墙之下。   “算了,先暂且不要理会他。你们打探唐俭的消息又如何了?能不能确定对方真的就在这里?”秦泽收回视线,看向无常问道。   “突厥的防守太严密了,还是没有办法混进去。倒是的确见有大唐的旗帜露过一次,就是不知是不是唐俭。”   秦泽皱着眉,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唐俭是不是在这里,然后才太商议如何和他取得联系。   但现在附近的突厥将士实在太多,无常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靠近。不过既然说看到过大唐的旗帜,想必也是大有可能。   秦泽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正准备开口。却是忽然见眼前一亮,随后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马头伸了进来。   突兀出现的马头也是让秦泽吓了一跳,就想着是不是谁养的马没有看好。但等到他看清这个马头之后,却是猛然一顿。   这是……   这匹马头没有马具,但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有着一个伤疤。那是箭伤……   瞬间秦泽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青奴吗? 第两百六十五章 再遇青孥   眼前突然出现青奴的身影,也是吓了秦泽一跳。一边的无常则是瞬间移动到了帐篷门的左边,手里握着一柄短刃,死死盯着帐篷。   青奴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在帐篷里张望。同时还不停地抽动着鼻息,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下一刻在秦泽还没来得及躲开的时候,一张清秀的脸就钻进了帐篷。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之中也是充满了灵性。   青孥!   瞬间两个人就对视在了一起,秦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忍住要让无常动手的冲动。背在身后的手掌,都被他抓出了一道血痕。   在两个人对视之间,时间仿佛已经停滞。   秦泽手下一用力,立马就避开了青孥的目光。随后撤开身子,对着他拱拱手,装出一副自然地样子用突厥语问了一声好。   “青奴好像认识你。”青孥却是依旧盯着秦泽,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事实上先前看到青奴那副焦躁的样子时,青孥也是愣了片刻。青奴是有灵性的,它能够分辨出周围环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先前青孥来这里打酒,也就没理会青奴。所没想到它竟然自己钻入了这里,一时好奇之下青孥也是跟着钻了进来。   青奴认识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对青奴有威胁。这让青孥有些疑惑,能够让青奴焦躁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没有几个。   青孥说了什么秦泽听得不是太懂,只是听出了认识两个字。这是这些天老先生教给秦泽的,在巨大的求生欲望面前,秦泽还是听懂了这两个字。   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深仇大恨!   秦泽挠挠头,又冲青孥拱拱手,示意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心里已经过开始思索,该如何逃离青孥的视线。对方的眼睛一直了在秦泽的眉宇之间流转,他相信对方绝对已经起了疑心。   略微思索片刻,秦泽就猛然退后了两步,随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酒壶,直接就递到了青奴的面前。   浓郁的酒香立刻就吸引了青奴的注意力,竟然自己伸出舌头舔开了酒塞,而后用嘴咬住,就这么喝了起来。   见青奴收了自己的贿赂,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之前只是赌一把,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青奴显然对羊羔酒十分喜欢,这一会儿一壶的酒就喝了大半。好在还是一边的青孥,轻轻拍了拍青奴的嘴巴,这才将酒壶给夺了下来。   青奴十分舒服地打了一个响鼻,将脑袋靠在青孥的身上,磨蹭个不停。   这一下算是彻底将青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拿起酒壶闻了闻又看了看秦泽,这才狐疑地将酒壶塞给了秦泽。   这还是青奴第一次吃别人的东西,也是它第一次喝酒。虽然对于马这样巨大的身体来说,青奴喝的并不算多。但它俨然已经有些迷糊,这会也是眼看着眼睛就要眯在一起。   这样下去青孥也是没有办法待在这里,虽然心里还是疑惑地要紧。但青奴这个样子,怕是再不走就要倒在这里。所以青孥只能是瞥了一眼秦泽,随后就带着青奴转身离开,他一走整个帐篷之中就又恢复了昏暗。   秦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才开始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实在是太过危险,刚刚若是露出一点惊慌,自己等人就绝对要暴露。   “没想到他没有找到我们,反而是那匹白龙马找到了我们。”秦泽握着手里的酒壶,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刚刚若是再让青孥端详一会儿,指不定就要出什么幺蛾子。   “白龙马?”无常显然没有听明白秦泽在说什么。   “就是他的那匹马。”秦泽耸耸肩解释了一句。   无常嘴角微微抽动,那分明是一匹青色的战马,就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泽这里就成了白龙马。   不过他还是比较好奇,青奴可是铁勒部落百年难遇的良驹。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为什么刚刚竟然会吃了秦泽的东西。   秦泽其实也不会是赌了一把,当时他的身上只有酒壶这么一个东西。原本想着是用来干扰一下青奴的嗅觉,却不想直接被它拿去喝了。   给战马喝酒这是每一个老兵都知道的秘密,这样可以让战马更快的兴奋起来,变得更加的勇猛。但是绝对不能直接喂给它,而是要混在剁碎的草料之中。   像青奴这样一次性喝了大半壶的烈酒,不晕才叫奇怪。所以也是弄得青孥都不敢再坐在马背上,生怕这家伙会被自己和它一起摔下去。   喝醉了的青奴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总是喜欢用它硕大的马头靠在青孥身上。只要青孥把它的头推开,它就会立马再次粘上来。所         以这么一来这一人一马就显得有些滑稽。   “青孥,怎么给青奴喝酒了?”青孥刚回到自己部落的营地,就遇到了自己的叔叔乞索赫俟斤。   乞索赫是乞勃儿的弟弟,乞勃儿死后他就成了铁勒部落的俟斤。因为乞勃儿的原因,乞索赫对青孥是更加疼爱了。   青孥是一个孤儿,他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乞勃儿作为他的叔叔收留了他,现在乞勃儿死了,乞索赫就接替了照顾他的责任。   青奴是铁勒部落百年难遇的良驹,而除了青孥没有人能够靠近。所以平日里部落的人对青孥也是十分疼爱,就连颉利可汗也是对青孥疼爱有加。   青奴现在只有三岁,才不过刚刚成年。这个时候喂它喝酒,显然是对它极大的不利。   青孥推开了青奴的脑袋,将先前发生的事给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虽然此人没有见过,但是眉宇之间看起来总是有些相似。青奴是不会认错的,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既然是赦勒部落的人,那我就去找扑护律俟斤问问,看看能不能知道对方的来历。”说着乞索赫就拍了拍青孥的脑袋,说道:“以后还是少给青奴喝点酒,不然要是有了瘾,日后就麻烦了。”   青孥笑着点点头,搂着青奴的大脑袋就离开了。他的酒壶里还装有一些酒,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原本只是听别人说起这东西,才有些兴趣。现在见自己的兄弟青奴都这么喜欢,当下也是兴趣倍增。   很快一人一马就这么躺在草地上喝了起来,到最后青孥也是喝得有些大醉。搂着青奴的脖子,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直等到他睡了,帐篷的一角处才闪出一个人影。看了一眼喝得大醉的青孥,无常皱了皱眉,随后就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他还是不放心青孥,所以才跟着过来查看,现在看来最起码他们还没有暴露。   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秦泽迫切地想要和唐俭取得联系。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颉利可汗的住处,二虎守在外围等了两天,也没有看到唐俭的踪迹。除了偶尔会飘扬起来的大唐旗帜,其它的他们是什么也探查不到。   无奈之下秦泽只好托付老先生,让他帮忙去打听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秦泽知道他绝对有办法。而事实证明也的确是秦泽想的这样,当天老先生就提着酒壶进了颉利可汗的内圈。   而另一边秦泽也开始让二虎他们摸清周围的环境,一旦事情有变他们要立即开始奔逃。   这里除了一条瓦突儿河,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这也意味着秦泽他们想要逃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瓦突儿河。   卖羊羔酒一成的分红,秦泽全部用来购买了羊皮。他打算做一个大的羊皮筏,一旦事情暴露就立马借着瓦突儿河顺流而下。   秦泽知道沿着河流往下走五十里,就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如果他们能够逃到那里,也许还能再绕到了朔州去。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不到万不得已,秦泽是绝对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老先生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骑着自己的小马,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大唐的确有使者到了瓦突儿草原之上,现在就在可汗的帐篷里。明日里可汗要大摆宴席,会邀请所有部落的俟斤,以及参加比试的勇士前去赴宴,想必那唐公也会出现。”说到这里老先生就从马上滑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青色的牙符,道:“这次宴会也有我的一份。你若是真的愿意去追寻那团火,老夫倒是能够将你引入。”   大唐宴席用请帖,突厥宴席用牙符。这东西是用狼的牙齿雕刻,象征着主人的权威。   看到这个的时候,秦泽就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只不过真的要去参加宴会,还是让秦泽有些忐忑。   这可是要只身一人面对数万突厥将士,如果这是鸿门宴,又或者到时身份暴露……   九死一生……   秦泽望着老先生手里的牙符,久久都没有开口。对方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许久之后,秦泽才咬咬牙,道:“小子该以各种身份进入这宴会?”   “老夫这把骨头早就朽了,你要去扑火,那老夫就用这骨头用你点一次火。你唤我一声老先生,我自然要收你为我学生,只希望这样能够蒙蔽那些人的眼睛。”   秦泽瞬间二话不说直接就俯身行礼,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时候收秦泽为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只要出了一个差错,谁都无法幸免…… 第两百六十六章 颉利的宴会   羊皮筏的制作并不复杂,一些完整的羊皮,加上几根木棍支撑固定,就能够载人行舟。   羊皮在突厥是最不值钱的,所以秦泽一口气买了足足五十多张。这些羊皮在剥离的时候,都是先在四肢上割开小口,然后向里面吹气。这样剥下来的羊皮,在使用的时候只用把四肢和头部捆扎起来,就能迅速地变成羊皮筏。   二虎趴在瓦突儿河的岸边,十分谨慎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立马就露出了头。   他的身后周城他们也是快速地出现,随后每个人手里都拿出几张羊皮,然后开始吹了起来。   这里离突厥将士们的营地很近,所以二虎他们必须要十分谨慎。万一被发现了,那这次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离颉利的帐篷最近。无常和莽牛就守在外围,只要宴会上发生了什么纰漏,他们也能用最快地速度接应秦泽。   到时候只要他们能够到达这里,就能坐上这些准备好的羊皮筏,然后迅速逃跑。   河岸边的泥土很软,挖起来也十分迅速。很快周城他们就挖好了深坑,然后将羊皮给一个个吹起来,再小心地捆扎起来。   没有捆死,因为这样如果他们遭到突厥追击的时候。还能散开逃跑,而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秦泽必须要小心,为了能够见到唐俭,他现在用在刀刃上的行走也再贴切不过。   穿着老先生派人送来的突厥长袍,束上突厥人的发髻,秦泽看起来倒也和突厥人有几分相像。   跟在老先生的身旁,那些负责把守的人,也没有阻拦秦泽,就这么放了他进去。   一踏入这里,秦泽就感受到了肃杀之气。从这里到颉利的帐篷有三里的路程,可是却驻扎着最少三万的军队。而且在瓦突儿草原的后方,还驻扎着更多的将士。用固诺金汤形容这里,是再好不过了。   秦泽努力地记着自己走过的每一条路,以及这些将士巡逻的路线。   一旁的老先生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看不出有丝毫的担忧。就这么领着秦泽,慢悠悠地往前走。   牙符是最好的凭证,那些突厥士兵只要看到这东西,就会放行二人。巡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只走了一半的路程,秦泽就遇到了数十只队伍。   秦泽暗叹一声,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想要逃离这里几乎是微乎其微,只能是向系统求助。   系统可以让他瞬间移动,但移动的距离非常有限。之前是每一百米内五点心愿值,而升级之后变成了每一百米一点心愿值,可绕是如此想要瞬间逃离这里,也需要十五点心愿值。   不过也是仰仗着这个,秦泽才决定要冒险一试。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盘查之后,秦泽终于来到了宴会的主场地。秦泽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甚至他还在这里看到了赦勒等人,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坐在宴会的最外围。离最中心颉利的位置,足足有十丈的距离。   而靠近里面的就是部落俟斤的位置,桌案上已经摆满了美食,每人身边还有着衣着暴露的侍女服侍。   让秦泽意外的是,老先生的座位竟然会这么靠前。竟然就在这些俟斤的下方,而且这些俟斤们见到老先生,也都是亲切地打招呼。   秦泽听不懂他们如何称呼老先生,但是看那副样子想必也是身份不简单。而连带着跟在老先生身后的秦泽,也是受到了众人的注意。   “你且先行坐在这里,等下尽量莫要伸张。”老先生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张桌案,对秦泽说道。   没想到还能有座位,这让秦泽有些意外。可随即他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青孥,当下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秦泽千方百计地躲着青孥,却不想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他看了一眼老先生,却发现对方只是冲他点点头,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秦泽一坐下,青孥就立马凑了过来。原本两个人就坐的近,这一下算是几乎要挨在一起。   秦泽还以为是青孥发现了什么,却不想他竟然只是笑着向秦泽腰间摸去。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将他身上的酒壶掏了出来。   “吧嗒~”   青孥随手扔出来几块碎银子,随后就掀开酒塞喝了一口。   他的这个举动,却是惹得一边的老先生怒目相视。一双眼睛更是盯着青孥手里的酒壶,恨不得立马就夺回来。   秦泽是不喜欢喝酒的,所以他身上的这个酒壶其实是给老先生准备。他老人家虽然有了一个巨大的酒壶,可还是觉得不过瘾。所以就又让秦泽给他备了一个,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缺酒喝。   现在青孥夺了秦泽的酒壶,那就         是在喝他的酒,这又让他如何不生气。   “青孥,你若是再不放下酒壶。我非要将你喝酒的事告诉你叔叔,到时可少不了要惹他生气。”老先生是一个极其讲究礼仪的人,所以既然已经落座,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再起身。   估计在他看来也就这些之乎者也,能够媲美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虽然恨不得夺回酒壶,但也没有起身。   青孥一听老先生这么说,也是不由缩了缩脖子。十分警惕地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的乞索赫,发现自己正好处在他的死角里,当下也是笑嘻嘻地冲着老先生说道:“大公,青孥这酒可是买来的,是付了银子的。”   说着青孥还指了指扔在秦泽桌案上的那几块碎银子,而后二话不说又打开酒塞狠狠闻了一下。   老先生还真的说对了,乞索赫的确不让青孥喝酒。不仅不让他喝,也严令禁止他喂青奴喝。可是他们一人一马却好似酒鬼一般,自从上一次喝得大醉之后,他们就疯狂地迷恋上了这种味道。   平日里被管得严没机会喝,可喝了这羊羔酒之后,再喝马奶酒却觉得十足寡淡,所以一来二去反倒是对这酒越来越感兴趣了。   现在遇到秦泽,也是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摸。他知道的秦泽有带酒的习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只不过……   这酒却是老先生的。   所以,现在就是一大一小两个酒鬼就在抢酒。   老先生虽然心里看着着急,但还是竟可能地压低声音,指着秦泽说道:“这酒可不是他的,又如何能够买给你?”   “我问过,他就是素衣姐姐商会的人。这酒听说还是他做的,自然是能买。”青孥据理力争,少年人本就顽劣,尤其看见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大公,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也是起了心思。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老先生瞬间就听明白了青孥话里的意思。他们调查过秦泽,但好在没有察觉出来。   “哈哈,这次你可猜错了,这酒你还真的卖不得。”老先生笑着却是冲秦泽用汉语说了一句:“小心青孥,他调查过你,但好在没有查出你的真是身份。”   听了老先生这话,秦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不是废话吗?不过还是点点头淡淡回了一句:“灵州城里见过。”   秦泽只说了一句,老先生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而一边的青孥见两个人用自己听不懂的汉语交流,也是有些好奇,看了看秦泽又看了看老先生这才问道:“大公识得此人?”   “哈哈,这是我新收的学生。”老先生笑着解释了一句。   一听这话,青孥顿时就瞪大了眼睛。随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秦泽,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他有什么可以让大公欣赏?”   老先生却是不回答,而是指了指他手里的酒壶说道:“你把酒壶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那可不行。”青孥坏笑一声,却是将酒壶抱得更紧了,看那个模样是没打算还回去了。   而老先生苦于不能起身,所以只能看着青孥一口一口喝自己的酒,却又无能为力。   “请宿主愿意接受老先生拿回酒壶的心愿任务,完成比心愿任务将会获得五点心愿值。”   系统突然响起的声音也是吓了秦泽一跳,自从来到突厥之后,系统就没有再公布过心愿任务。因为系统所有的任务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不损害宿主性命的前提下。   但现在突然出现,而且张口就是五点心愿值。这意味着老先生对这壶酒的执念有多深!   这一下秦泽是彻底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抓起桌案上的碎银子,一把塞到了青孥的手中,随后就伸手往他手里抢。   青孥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泽竟然会这么做。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泽已经一把将他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   青孥自然是不愿意,连忙就站起身要来抢。秦泽却是嘿嘿一笑,二话不说举着酒壶用力晃了起来。   这一下轮到青孥投鼠忌器了,他虽然在自己叔叔乞索赫的视线之外。可是秦泽就在乞索赫的眼皮底下,这会儿秦泽将酒壶举起来,自然也是引来了乞索赫的注意。   这样青孥哪里还敢再抢,只能是不甘地坐了回去,看着秦泽直咬牙。   秦泽却是冲他笑笑,然后将酒壶又给挎在了腰间,只不过这一次秦泽特意将它换到了另一个方向。   做完这一切秦泽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就换来了五点心愿值,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   而系统从来不会这么慷慨,他给的每一点心愿值都有他的道理,秦泽的这番举动又何尝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第两百六十七章 唐俭   服侍的侍女陆续端来了一盘盘菜肴,一只半大的小羊羔,用猛火烤得金黄,酥脆的外衣上洒满了各色的香料。只消闻一口,都能感到鼻腔的欢愉。   一块煮得通透的羊排,放入冷水中冰过之后,羊肉变得韧性十足,随便用手一扯,就能拉出无数条肉丝。   最香的要数马颈肉,一匹五年生的成年马,也不过才有不到一斤的脖颈肉。这里的肉十分鲜嫩,用羊奶煮过之后,更是浓香回甘!   各色菜肴一一摆放,顿时整个宴会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更让秦泽吃惊地是,竟然还有一壶酥油茶。   秦泽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加了各种的果脯,看来突厥人已经开始接受这东西,并且开始改良它。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单单以烤羊肉这方面来说,突厥人绝对是响当当的出色,哪怕是秦泽看了这羊肉,也是有种想要大快朵颐的冲动。   只不过他现在还并不能吃,宴会的主人还没有出现。他们又怎么敢动筷子呢?   一边的青孥却是显然没有这么守规矩,这会儿已经拿着酥油茶开始喝了起来。每喝一口,还会儿盯秦泽一眼。这种感觉就好像不是在喝酥油茶,而是在吃秦泽的肉一样。估计要不是忌惮自己的叔叔,这会儿已经冲上来咬他两口了。   秦泽也是觉的有些无奈,尤其是另一边的老先生还不停地故意拿出自己的羊羔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这不是摆明地火上浇油吗?   秦泽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的酒壶说道:“不就是一壶酒吗,回去我让你喝个够。”   正说话着秦泽却是突然看见青孥耳朵动了一下,随后转头向一边望了一眼。秦泽也是好奇跟着望了过去,就看到一队人影从那里闪过。   有人!   秦泽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静下心来去听。明显能够听得窸窸窣窣的铠甲声,就在一边的帐篷后面。   这一下连青孥也是没有再搭理秦泽,而是不住地四处张望。   这是一处露天的宴会场地,足足摆放了有几百张桌案,同样也是分三层。最外围的就是赦勒他们这些人,然后就是像老先生青孥这些看起来,身份比较特殊的人。最后的自然就是那些部落的俟斤们。   而现在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最外围竟然已经用帐篷给围了起来。每一个帐篷里面应该都是站满了突厥士兵,如果不是先前青孥的反应,估计秦泽也没有察觉到这个。   他皱着眉看了看一边的老先生,却发现他的面容也是有些阴郁,再看青孥同样也是有些警惕的望着四周。   秦泽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之前的宴会应该是没有士兵把守的。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正在秦泽思考自己处境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了一声马嘶之声。待得秦泽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著绿绫长袍的汉子骑在一匹马上正飞奔而来,这汉子的速度极快,他那用一丈许帛练裹着的长发,也因为飞奔而被高高甩起。   这汉子衣着华美,尤是戴着一顶蓝玉双叠锦帽,那帽沿的正中间,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色宝石。   蓝色是突厥最尊重的颜色,等同于大唐心目中的黄色!   所以虽然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长相,但就凭这颗宝石,秦泽也是猜出了来人是谁。却不正是如今草原的主人——颉利可汗。   而在颉利可汗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年岁倒也不过不惑之年。穿着的却是一身唐衣,一席儒袍衣襟也是被风撩起,长发只用了一根青色的丝带束起。虽然看不清具体长相,但如今出现在这里,还能和颉利赛马的,想必也就是唐俭本人了。   二人像骑在马上,一前一后地向着宴会奔来。   而在两人身后还跟着达官二十余人,都是锦袍编发。其中十几人是裘褐毳毛的突厥样式,而另一些则就是大唐的儒袍样式。   看到唐俭秦泽也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见到他,就说明这一次自己没有白来。   虽然很想仔细打量一番,但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总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眼睛,正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荡。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条毒蛇正在盯着你一般,让秦泽有些寒芒在背的感觉。   所以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立马收起目光,开始悄悄观察四周,想要找出是什么东西在觊觎着他。   突厥人是黄白混血,他们大多身材高大,匀称。脸型细长,高鼻梁,大眼睛,长胡须,倒是看上去并不凶恶,反而有种气质儒雅的感觉,而且多数都是美男子。   因为混血的原因,他们身上的白人血统反而更多一些。所以这也就造成了他们一个个亲白人,疏唐人的传统。   突厥人女子非常美貌,据秦泽所知,李二的皇宫内都可以发现她们美丽的身影。就是不知道李二是以什么样的心思,将她们收拢入了后宫。   估计是要把自己在颉利这里受得气,统统地发泄到她们身上。   而且突厥人不分男女,都留长发。为了游牧和骑射的方便,他们又常常将长发辫起来,梳于脑后。突厥人的辫发,不是仅仅将头发束在一起,用绳扎捆了事。   一些比较讲究的人,会先将头发分成一缕一缕的,而后辫成极细的小辫,最后再拢在一起,齐束于脑后。倒是像极了后世流行的小脏辫。   所以通过头发的样式,也能简单地分辨出主人的地位。   像颉利可汗的头发,不仅编得极其细腻,而且每一股头发上都会用丝带盘起。每一个丝带的两端还会坠着两块蓝色宝石,总之当颉利出现在秦泽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一头闪闪发光的宝石。   颉利可汗肤色其实并不是太黑,他的母亲是彻底的白人。所以严格来说在颉利的血统之中,白人的血统是极高的,所以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白人。   而且颉利可汗其实长相并不像里写得青面獠牙那样,相反他的样貌还有些俊美。而且颉利还非常擅长舞蹈。   俊美的长相加上擅长舞蹈,也就造成了后来他在突厥战败后,还能为李二歌舞助兴……   秦泽一直在打量着颉利,至于一边的唐俭却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甚至根本就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生怕会露出什么马脚。   颉利出现了之后,所有人就站立起身冲着他行礼。秦泽虽然心里不愿,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对于突厥他是没有丝毫好感的,灵州朔州这些大唐边关的百姓,这些年几乎都快要被突厥人给掳光。尤其是想到灵州城里百姓已经饿得没有树叶吃,却还要挖地洞的惨状,秦泽就觉得心里一阵的愤怒。   可是再怎么愤怒,秦泽也不能表现。   愤怒自然是每一个唐人应有的情绪,站在颉利身边的唐俭,内心又何尝不是极其的愤怒。   他恨不得现在就抽出一把剑,一脸刺死颉利。可是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表面上却还是要一脸的恭敬。   唐俭的座位在颉利可汗的左下方,这是人臣的位置。身为老狐狸的唐俭,却是没有丝毫异样地就坐了下来,还冲着颉利可汗道了谢。   这让颉利心里十分舒坦,虽然现在突厥连年大灾,但颉利可汗依旧自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的百万铁骑就能随他再破一次长安!   秦泽也跟着老先生坐了下来,低着脑袋没有再抬头。他如今的穿着以及发式,都是突厥人的模样。而且因为提前装扮了一番,所以就算是站在唐俭面前,他都不一定会认识自己。   这样一来秦泽就没必要做无畏的动作,他相信那双盯在自己身后的眼睛,肯定正巴不得自己露出一丝马脚,这样他就能狠狠地冲上来咬自己一口!   所以他还是乖乖地喝着自己的酥油茶,静静地等待机会……   等到突厥大臣和大唐的使者落座之后,颉利可汗就说了一大堆秦泽听不懂的话,也宣示着宴会的正式开始。   同样是先来一场歌舞,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在宴会中间跳舞的竟然是素衣。只不过她依旧蒙着面纱,动作极其地欢快。   突厥人的音乐也是不同于大唐的粗狂,就如同他们的乐器乌德琴一般,简单却又充满了韵味。   如果是在平时,看到素衣跳舞,秦泽绝对会十分地有兴致。可是如今面对暗处的危险,他却是再也没有这个心思。   虽然听到的是粗狂欢快的胡旋,但脑海里却是没有半分美感。   所有人都看得很入迷,所以秦泽也必须装出一副入迷的样子。   趁着这个机会秦泽打量了一眼端坐的唐俭,却发现对方也是十分入迷地欣赏着舞蹈。   也难怪,唐俭怎么也不会想到秦泽敢闯入这里,事实上在他看来秦泽指不定还藏在什么地方。他这一次如此大张旗鼓地从朔州出发,最后还是要从灵州回去,就是要将秦泽可能出现的地方走个遍。希望秦泽能够看到他,随后和他联系。   但他又怎么会想到秦泽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   所以虽然看到秦泽,但唐俭也只是一闪而过。甚至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分辨出秦泽是唐人。毕竟突厥是黄人和白人的混血,有很多人的长相还是和唐人有些相像的。   将唐俭的表情尽收眼底,秦泽也是心里一声长叹,原本还有些活络的心思,顿时就沉寂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秦泽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行酒令   到底还是突厥人的宴会,一曲歌舞之后,素衣等人就快速离场,随后就见两名壮汉到了场地中央。   看到这两名壮汉的时候,秦泽也是目光一凛,只因为两个人都是真真确确的唐人。   而且在他们的脸上还烙着一个马蹄状的痕迹,这是突厥的唐人奴隶。   凡是被突厥掳来的唐人,男丁都会成为奴隶。若是有一技之长也罢,还能过得稍微体面,能够成为一名工匠。可若是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体力的话,就会变成为卑微的奴隶。   就比如这两名壮汉一般,脸上的烙印就是证明。   突厥人深知大唐重视脸面,所以在抓来唐人之后,就会在他们的脸上烙上这种明显的印记。这样他们就彻底成为了奴隶,没有办法逃跑,哪怕是回到大唐。只要脸上有这个印记,怕是也没有人肯收留他们。   突厥就是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折磨着大唐的脸面。   今天这场宴会可是有唐俭出席,颉利叫来这么两个唐人奴隶,其意图不过就是为了下马威。他就要时刻提醒着大唐,不要忘记了当初的渭水之盟。   他对这一次李二的行动十分的不满,所以现在等到了唐俭,自然要好生羞辱一番。   两个壮汉上来,在场的所有人就将目光投了过去。突厥人喜欢摔跤,这在他们看来是评测一个族人实力强弱的最好办法。   可是如果是把这种风俗放在唐人奴隶上,可就不单单是为了评测实力的强弱。   因为他们会让上场的人统统脱光了衣服,让他们如同野兽一般的搏斗。   这已经无外乎风俗,只是为了满足他们那低级的趣味!   唐俭面色很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和颉利评论了一番场上的两个人。那些跟在他身边的臣子们,也都是跟着一起附和。就好像是在正常不过一样,而场中的两个唐人奴隶,也是一脚的呆滞,哪怕是脱光了衣服,也没有丝毫的表情。   人之所以能够和野兽分开,就是因为懂得了礼义廉耻,人类会用毛皮遮盖自己的身体。当一个人已经可以在大庭广众脱光衣服,而毫不动容的时候,他作为人的尊严已经完全丧失。   可是所有人都是乐此不疲!   秦泽低着头喝着已经不知道味道的酥油茶,眼角却是在不停地抽动。可他也只能如同唐俭那般谈笑风生,甚至还会和青孥评论一番。   看两个脱光衣服的摔跤是没有丝毫乐趣的,颉利也是发现自己这么做并没有多大用处。于是他又笑嘻嘻地向场中扔了一只烤羊羔。   金黄色的羊羔肉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打在长满青草的地面上,甚至惊不起一丝的灰尘……   这一下完本还抱在一起摔跤的两人,顿时就瞬间止住了动作。随后向着地面之上的羊羔扑了上去……   “哈哈……”   颉利发出一阵笑声,那些突厥的俟斤们,也是来了兴致。纷纷跟着往场中丢起了东西……   秦泽看不出丝毫的美感,可青孥却是看得起劲,也是轮圆了胳膊将自己的烤羊羔扔了出去。就这还觉得不尽兴,又站起身将秦泽桌案上的羊羔抓起扔了过去。   等吧,秦泽心里也是一声暗叹。颉利没有几天好日子了,等灭了突厥,等到了长安,希望他会庆幸自己曾经如此羞辱过大唐的子民……   两个汉子是被撑死的,仰面趟在地上,肚子早就撑得滚圆,却还是抱着手里的烤肉不住地啃着。   秦泽觉得这就是对他们最好归宿,甚至如果可以的话,秦泽很想上去给他们递一壶酒,不需要太好,只要能够有大唐的味道,就足够让他们安心地闭上眼。   显然颉利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举起举杯和众人喝个不停。唐俭也是举杯,看不出有丝毫的慌乱。   一场下马威的闹剧结束,接下来就要进入宴会的正题。这场宴会是为了给参加孛厄节的众多部落洗尘,就如同行军前的点将一般。   颉利可汗每看到一个部落,那些汉子们就回振臂高呼。谁的声音越大,就越讨颉利的喜欢。谁要是得到了颉利格外赐下来的一只烤羊羔,那就是莫大的荣幸。   秦泽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灿烂却毫无意义的笑容,机械地喝着那壶酥油茶。桌案上新上了酒,是正宗的羊羔酒,全部用洁白的瓷瓶盛好。   秦泽没有喝,而是看着身边坐下的素衣。先前他的身边一直空了一个位置,他还在好奇是谁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迟到。   现在不用想了,这个人就是素衣。只不过她现在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先前跳舞时穿的衣服已经脱掉,整个人又变成了之前那副素雅的样子。   秦泽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素衣都要带着一张面纱,而且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听说大公收你做了弟子,看来日后你也要管我叫一声师姐了。”素衣笑着却是端起一杯酥油茶,冲秦泽举了举。   “素衣姑娘也是大公的学生?”秦泽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老先生,只可惜这会儿他正喝得起劲,哪里有心思搭理秦泽这边。   “大公向来不收学生,之前也是缠了大公许久,才勉强入了大公的门下。可你倒好,只用了几壶酒,就轻而易举地骗来了这个名号。”素衣说着用手挡着掀开面纱,轻轻喝了一口酥油茶。   秦泽无奈地耸耸肩,虽然已经知道老先生身份不一般,但听了素衣这话还是心里有些波澜。   自从来到这草原之上,秦泽躲过了突厥的追杀,躲过了柳老头的威胁,躲过了扑护律俟斤的盘查,可偏偏到了老先生这里,却是立马原形毕露。   现在秦泽并不知道素衣到底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根本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上有太多的纠缠。   “素衣姑娘这么说,倒是要在下叫一声师姐?”秦泽有意叉开话题说道。   “大公答应了,我可没答应。”素衣冲秦泽眨着眼睛,又是笑着端起了酥油茶。   “你这样不麻烦吗?”秦泽看着素衣每次都要挡住脸的举动,冷不丁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素衣也是明显一愣,掀开面纱的手,也是顿在了半空中。   “麻烦?”素衣转过头表情变得有些黯淡地说道:“若是带了十年,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麻烦。”   说着又继续端起酥油茶喝了起来,看她的样子一气呵成,的确没有丝毫麻烦的样子。   秦泽耸耸肩,显然这话题让他有些自讨没趣。   一个人能够带一张面纱十年,单单从这个上面来说,秦泽就觉得素衣的确值得佩服。就是不知道这张面纱是用了遮挡她的脸,还是为了给这张脸戴上一张面具。   素衣身后站着的秋月丫鬟,显然也是对秦泽这种自讨没趣的做法十分不满。早就不知道给了秦泽多少个白眼,可是秦泽仗着脸皮够厚,硬是没有理会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宴会上。   也许是对刚刚宴会开始之前的侮辱不满,唐俭身后的一名唐朝大臣却是举杯提出要玩行酒令。   所谓的行酒令一般常见于士大夫们之间的宴会,一大群书生坐在一起喝酒,除了投壶下棋,这行酒令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简单的就是由一人题一个字,然后每人作一句诗,诗中必须要带有这个字。   再复杂一点的就是要求这个字必须在首位,或者在末位。可以说对一个书生的学识,是十分地考究。   在突厥的宴会上玩行酒令,就如同突厥人在大唐的宴会上比骑术一般。游牧民族的特性决定了,他们宁愿对着一头羊羔唱一天的歌,也不愿意去读那些所谓的圣人之言。   只不过万事都有例外,自从颉利登上可汗位置之后。他就开始大规模地掳抢唐人,不论是工匠还是那些读书人。   显然颉利可汗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才会请来了老先生。   早就已经喝得有些糊涂的老先生,在听到颉利可汗传呼自己的时候,还是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看得出来唐俭的脸色有些难堪,就好像是认出了老先生一般。那个先前提出要行酒令的人,也是不禁皱起了眉。   老先生舒服地打了一个酒嗝,随后就睁着有些惺忪地眼睛对着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得出来他十分的自信。   对诗就不能用突厥语了,否则的话绝对要失了韵味。这也是为什么秦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的原因。   二人将目光看向了颉利可汗,都是向他施礼请求他赐字。颉利可汗也是兴致大起,眼睛四处张望着,随后一把从自己头上抓下一根丝带,指着上面的蓝色宝玉说道:“就以这玉为藏字吧。”   二人道了一声善,随后就正式开始了行酒令。   “玉瓶泻尊中,玉液羊羔脂。”那名身穿儒袍的唐朝使者指着桌案上的羊羔酒,随口就吟唱了起来。   “玉声贵清越,玉色爱纯粹。”老先生头也不抬,立马就回了一句。   这开头的一轮尤为重要,可以说是下马威的功效。所以大唐使者开头两句中,每一句的开头一字都是玉字。   只是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没有难到老先生,同样也是随口两句。而且就意境上来说,却是明显老先生胜了一筹。 第两百六十九章 楚玉秦泽   提出要行酒令的这人正是唐俭的门徒,唤作翟巽。也是少年聪慧之人,在长安也是颇有几分诗名。   只不过如果是面对老先生的话,却是明显有些落了下乘。这开局的第一诗,二人虽然作的都是极其的玄妙,但明显翟巽却是知道单单就意境上来说,自己就已经输了。   他的诗只是在陈述,根本不及老先生的这般上升到了意境。   他看这面前这个醉眼惺忪的老者,却是想不通突厥为何会有如此博学多识之人。虽然大家都是唐人,但现在却是各为其主。一时之间落了下乘,也是让翟巽脸上有些坐不住。   不过终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既然落败自然就要服输。他红着脸冲老先生拱拱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随即一张脸就变得彻底通红,一双眼睛也是瞪大了看着手里的酒杯。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这羊羔酒竟然如此辛辣,当下也是觉得浑身燥热,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最后才施礼道:“先生善才,翟某佩服。”而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颉利他们自然听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见翟巽那一脸羞愧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都是说不出的骄傲模样。   翟巽坐下之后,却是又有一人站起。也是冲着老先生施礼道:“先生大才,潘某好生佩服。只是这行酒令既然已开,不如就让我来为先生助助兴。”   说着这潘生也不等老先生开口,却是直接端起酒杯,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绿水结绿玉,白波生白圭。”   果然是没打算就这么容易咽下这口气,那起先翟巽的一句是上下两句都是玉字为开头。而如今这潘生的这诗,却是不仅含有玉字,而且上下两句中都是有重字。   上句重的是绿字,下句重的是白字。比起之前翟巽却是要更甚一筹。   此诗一出,在场的所有唐使都是不禁叫了一声好,就见端坐在最前的唐俭,也是脸上带笑端起了一酒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只不过他心里最清楚,和面前这个人比作诗,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哪怕是他自己亲自出马,也不可能在对方手里讨得半点好处。   老先生听了潘生的诗,却是笑着不说话。悠悠地转过头看了看后面端坐的秦泽然后说道:“这行酒令乃是一人一诗,既然老夫的诗已经对完,就不在掺和。不如就让我这不成器的学生,来替我受教吧。”   老先生说完话,就冲着秦泽抬了抬手。秦泽哪里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他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如果没有老先生的引荐,秦泽是绝不可能在宴会上说半句话。   现在他这么一说,唐俭众人的目光都是投了过来。尤其是那唐俭更是在秦泽身上上下打量了数遍,但是很可惜的是,对方却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而秦泽也因为被人监视的原因,所以也不能做出任何暗示。   不过既然老先生给了他这个机会,秦泽自然就不会错过,当下也是站了起来,冲着众人就施礼道:“小子柳泽,乃是才拜入大公门下的弟子,冒犯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柳泽?”   唐俭的瞳孔猛然一缩,突厥人只知道秦泽的姓,却是不知道他的名。但是唐俭却是十分清楚他的名字,现在听到秦泽说起泽这个字,也是顿时来了兴致。   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秦泽,却是发现和自己所要找之人还真的有几分想象。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唐俭也不好开口出声,当下也是只能点点头算是见过礼。   而另一边的秦泽也是淡淡地回礼,虽然他真的很想告诉唐俭自己的身份。可是如今局势复杂,背后又有人在注视着他,所以秦泽也是只能另寻他法。   出使突厥是为秦泽的事,只有唐俭一个人知道。对于潘生他们,还以为真的只是来突厥走一遭。所以见老先生拿出自己的学生,也是心里有些不悦,还以为这是看不起自己。   但老先生说的没错,这行酒令原本就是一人一句。若是二人对得不分上下,才会继续对下去,可是先前只是开局老先生就已经赢了,所以换秦泽来也自然无可厚非。   虽然心里不悦,但潘生还是冲着秦泽施礼道:“小子潘生见过柳兄,不知柳兄心中可有计较?”   “自是如此。”秦泽淡淡一笑,就悠悠说道:“楚水淮楚歌,秦玉化秦泽。”   当年楚国人卞和,在楚山中获得了美丽的玉璧,把它奉献给了厉王。厉王让雕琢玉器的人鉴别它,雕琢玉器的人说:“这是石头。”   厉王认为卞和在说谎,就砍去了他的左足。等到厉王驾崩了,武王即位,卞和又把玉璧献给那位武王。武王让雕琢玉器的人鉴别它,谁知又被断定说:“这是石头。”武王又认为卞和在说谎,就砍去了他的右足。   一直等到文王即位,见没了双脚的卞和哭得血泪横流,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让人打开了石头,果然得到了无上的玉石。也就是后来的和氏璧。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楚玉就成了玉中最顶级的存在,而和楚玉相媲美的就是秦国的玉。   如果说楚玉最洁的,那么秦玉就最为净。   所以说秦泽这诗对得极为巧妙,虽然潘生听不出秦泽是有意将自己的名字暗合其中。但是单单从诗的本身来说,潘生的诗重字的不过是“绿”和“白”,只是单单以颜色为应。   而秦泽所作的重字却是“楚”和“秦”,却是以洁白无瑕的高尚情操来暗含。   所以谁胜谁负,一眼便可知晓!   这下倒好,原本还以为自己准备就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够露一手的潘生,也是瞬间涨红了脸。不仅没有难住老先生,反而在对方的学生手里吃了亏。哪里还有颜面再继续下去,所以也是端起酒杯就又是一饮而尽。   不同于潘生他们,唐俭听到秦泽二字的时候。却是明显一愣,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如果再听不出来,那可就真的是个傻子。   只不过当他看向秦泽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却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心里也是有了疑虑。   “不对,世上绝无如此巧合之事。虽然面相有些差异,但终究还是有些相像。而且就这对诗的能力,绝对不会有错。”   当初秦泽一首李白的将进酒,可是折服了全长安的文人。所以说唐俭更愿意相信,这是秦泽故意为之。毕竟除了他,也没有人有这份才识,能够在工整的同时,还能将自己的名字用进去。   如果秦泽知道自己在唐俭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的话,指不定要高兴地跳起。他之所以能够对出这诗,也不过是狗急了跳墙,情急之下脑袋里就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只可惜别的秦泽也不能再说,只能客气一番就坐了下来。   唐俭一直注意着秦泽,见他始终不与自己对视也是猛然醒悟了过来。当下也是猜测出怕是有人在监视着他,也是心里一惊。   先前他可没有太过收敛,若是引起了对方怀疑……   想到这里唐俭立马就是哈哈大笑起来,举起了酒被冲着颉利可汗就道:“可汗座下能人众多,我等甘拜下风!”说完也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颉利可汗听了唐俭这么说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能够在才识上压倒他们,这对于颉利来说可是一份莫大的荣耀。   唐俭和颉利又是虚伪了几句,就又把目光放在了老先生身上。也是举起酒杯淡淡地说道:“萧大公如今在这突厥之地,倒也活得痛快。”   唐俭这突然的话,也是让秦泽一阵疑惑。看来唐俭和老先生是的确认识,就是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哈哈。”老先生也是哈哈大笑,同样举起酒杯说道:“老夫不过是前朝旧人,现在只不过是想要跟着故人老死在这草原之上,哪里比得上唐公为了唐宗费心劳力。”   两个人虽然脸上都是带着笑,可是秦泽却能看到两个人眼角之中的一丝怨恨,怕是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   两个人用的是汉语,所以颉利他们也听不明白。而且看到他们满脸笑意的举杯共饮,还以为是在叙旧什么的。   “不过都是陈年旧事,既然在此相遇,不如就共同饮一杯。”唐俭笑着又举杯道:“饮胜!”   “饮胜!”老先生也是举杯喝了起来。   秦泽看老先生,脑中却是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   唐俭之所以被叫做唐公,就是因为他是如今大唐的礼部尚书。而老先生也是被叫做大公,而且老先生姓萧。   萧?故人?   这不禁让秦泽想起了当初隋朝破灭,跟着萧皇后一起出逃的隋朝礼部尚书萧中清萧大公。   当初江都之变炀帝遇害后,五十多岁的萧后带着幼孙和皇室诸女,先后流落于叛军宇文化及、窦建德处,后被义成公主迎其至东突厥。先前老先生说自己是陪着故人到这草原,不正是和这有所吻合。   现在看来两个人之所以相互敌视,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是隋朝礼部尚书,一个是唐朝礼部尚书……   只是不知道当初老先生为什么要救自己,这点秦泽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对于自己他不是应该十分敌视吗? 第两百七十章 突厥祭司   秦泽觉得世间上最无聊的事,就是各种所谓的复辟。不论是之前秦朝后人的反汉复秦,还是如今的隋朝与唐朝。都不过是一些心有不甘的人,不愿意放弃自己曾经的荣华富贵,才会衍生出如此无聊的执念。   天下形势分分合合本就是大势所趋,所以王朝之间的仇恨,不过就是对这种历史所趋的抗拒。   还好唐俭和老先生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虽然两个人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终究是没有撕破脸皮。   秦泽已经将信息透露了出去,这还是让他有些庆幸。而且让唐俭和老先生这么一闹,秦泽能明显感觉到暗处盯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睛,终于是松懈了。   “不要高兴地太早。”可就在秦泽暗叹一口气,准备好好享受这一番宴会的时候。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素衣的声音。   “什么意思?”秦泽伸出去准备抓羊排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不要转头。”素衣一声断呵,止住了秦泽想要望过来的举动。而后又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千万记住莫听铃铛声,莫闻焚草香!”   “来了?!”   素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惹得秦泽心里一紧,立马就握紧了拳头。他要是听不出来素衣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当下也是镇定心神,而另一方面他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打算。   “叮叮~”   一串铃铛撞击的响声,突然从秦泽的身后传来。这声音很是清脆,听起来竟然让人有一种入迷的感觉。渐渐地秦泽竟然有种困倦到想要立马睡着的冲动,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   “不对!”   秦泽猛然一惊,立马就想起了刚刚素衣说的话。当下对着自己的舌头就是狠狠一咬,剧烈的刺痛瞬间让秦泽清醒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秦泽却是听得那铃铛声已经到了自己身旁,没有转头,秦泽一面拼命地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另一面则是继续装出迷糊的样子。   他借着余光看了看四周的人,却发现那些人也是转过头望着自己这边。但在他们脸上秦泽并没有看到迷糊的表情,相反还是一脸的惊愕。   正在秦泽思索之际,身旁带起了一阵风,随后他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奇怪服饰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而他的手里则是握着一根比他还要长的手杖,在那手杖的顶端,两个古铜色的铃铛正随着他的移动,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也不知是秦泽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这人在经过自己的时候,冲自己露出一个非常邪意的笑容。   等这人完全走过,秦泽才看清来人的装扮。穿着一件不知道用了多少条布条缝制的红色长袍,看起来却是极其的怪异。   “祭司?”   秦泽一愣,随即就立马想起了一个人。   突厥的萨满大祭司!   “他怎么来了?难道说被无常说对了,自己已经暴露了?”   祭司突然出现,也是让颉利可汗一愣,不过还是笑着让他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汗,此人来历不明,怕是有诈。”祭司立在颉利身边,低头冲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秦泽虽然是一脸迷糊的样子,但是也看到了两个人投过来的目光。若不是实在不愿意暴露系统的存在,秦泽早就已经传送离开了。   颉利可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有直接去询问秦泽。而是转过头看向老先生道:“大公的博学当真不凡,只是我记得大公向来不收学生,怎么今日却是突然有了这份雅兴。”   虽然话里没有明说,但是看到一边的祭司,老先生心里也是猜出了七八分。   素衣并没有将秦泽暴露出去,可绕是如此,也没有糊弄住这位祭司大人。能够得到颉利可汗信任的人,若是没有一点本事,这说出来谁都不信。   现在见对方突然出现,颉利又突然这么问。老先生也是晓得了其中厉害,当下也是笑着摇头晃脑道:“此子颇为聪慧,当日在那狄氏部落,可是凭借自己的头脑,大败了第一勇士赦勒。而且……”说到这里老先生又笑着端起了桌案上的一杯酒笑道:“老夫待在草原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纯正的羊羔酒。”   “羊羔酒?”颉利可汗也是皱起了眉,却是隐隐听出了老先生话里的意思,当下也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素衣,露出了询问的神情。   素衣轻轻点点头,站起身说道:“此法的确是他所出,当初在护骨氏部落之中,若非他舍身相救,怕是我现在早就死在了那黑风暴之中。”   素衣姑娘这话一出,明显要比老先生更让人信服。就连刚刚还一脸不善的颉利,此时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黑风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听了素衣这么说,自然也是已经信了半分。当下也是笑着冲老先生点点头说道:“既然这位柳壮士如此聪慧,刚刚又解了我等围困,倒是应该赏赐,就是不知他可是什么来历?”   祭司说的话虽然不清不白,但颉利却是根本不敢松懈。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的确有些让人怀疑,尤其对方还是唐人的身份。   他这话看似是要在嘉赏秦泽,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在换个方式,打听他的来历。   老先生心里自然早就说辞,当下也是冲着颉利说道:“我这学生乃是库律儿密林之人,只不过今年他们寨子遭了灾,所以才准备卖身为奴。最后被素衣姑娘发现他的才智,得了这酿酒一法,才将他收入了商会之中。只是劣徒语言上还是有些不通,所以就由我这个作为师傅的,替他谢过了可汗了。”   “库律儿密林?”颉利可汗双眼一眯,那里靠近灵州。能从那里走出来的,本身就值得怀疑。   他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扑护律俟斤,他可是一直守在库律儿密林,所以应该最清楚。   “可汗,此子的确是库律儿密林中柳木寨一人,当初还见过几面。”扑护律也是如实地点头回答。   宁杀错不放过这个道理颉利可汗自然懂得,所以虽然秦泽现在是大公的弟子,而且还救过素衣。但还是让颉利内心有种深深的忌惮,当下也是下定决心等到宴会结束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彻查一番秦泽。   如果能够确定他就是那人,最好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不是,那也直接随便找一个理由,杀了即可!   对于他来说,杀秦泽和承担灭国风险上,根本就不用选择。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颉利可汗还是点点头,一脸欣慰地说道:“如此才识的确该赏,既然是大公的学生,就让他跟着大公一起留在这里,协助素衣打理商会吧。”   这句话看起来是给了秦泽一个摆脱奴隶身份的权力,但其实却是将他给禁锢在了这里。   秦泽虽然听不懂他们,但是看到颉利一双眼睛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打量,也是猜出了个大概。   一边的祭司这个时候,却是又俯下身子在颉利耳边低语了两句。让颉利原本已经移开的目光又看向了秦泽,随后就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说道:“我这位祭司听说柳壮士来自于突厥人密林,所以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大公可方便?”   老先生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地犹豫,这个时候哪怕是真的要暴露了,他也不能先露出马脚,所以也是点点头对着秦泽说道:“祭司想要问你一些事情,可一定要好生回答。”   秦泽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冲着老先生点点头,随后站了起来,看向了祭司。   看起来祭司不过是一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大红的长袍,加上头上的头发也是披散着,所以秦泽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眼睛。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秦泽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当下也是微微握紧拳头,让自己好集中注意力。   事实上从祭司走入宴会,到现在指名道姓要诘问秦泽,一边的唐俭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懂得突厥语,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看秦泽明显一脸迷糊的神情,心也是不由地提了起来。   颉利身边的这个祭司,唐俭可是早有耳闻。甚至在他听到的信息中,这名祭司俨然已经成了一位会妖法之人。听说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没有办法撒谎,现在看来……   祭司要问自己问题,可是他听得懂汉语?   这个疑问在秦泽脑海里还没有停留一息,就瞬间得到了答案。   “你叫柳泽?”虽然听起来不是太纯正,但一字一句却是极其的清晰。   “是。”秦泽点点头,干脆地回答道。   “传言是假的?”秦泽的这个回答,也是让一边的唐俭眉毛一挑。他现在可是十分确定秦泽的身份,所以听到秦泽这干脆的回答,也是一愣。   不禁他在发愣,连发问的祭司也是突然愣住。刚刚还信誓旦旦,现在……   好在颉利可汗他们听不懂汉语,否则是话估计祭司还会更加的尴尬。   秦泽的这个回答让祭司很不满意,所以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手里的铃铛又是发出了一声清脆。   “嗯~”   秦泽也是感到脑袋又有些发晕,连忙就是又对着舌尖一咬,这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听说你是来自于柳木寨,可曾有假?”祭司又是问了一句。   “小子柳泽,正是柳木寨中一员。今年柳木寨受了灾,我等没有办法才来了草原之上。”   祭司:…… 第两百七十一章 脱光衣服给老天跳舞   舌头这东西咬起来是真的疼,尤其是要一咬再咬的时候。如果不是之前就有防备的话,估计这会秦泽已经是完全听任祭司的摆布了。   显然秦泽的回答让祭司极其的尴尬,一连又往前走了数步,手上的铃铛也是响个不停。   而秦泽自然也是十分配合祭司的表演,身子东倒西歪的,几乎就是要跌坐下去。   祭司不死心想要再问,可是这个时候颉利却是发话了:“祭司,宴会还没有结束,有何事还是过后再提。”   颉利也是看出了目前的局势,宴会的主人是他而不是祭司,之所以容忍他出现,也不过是他所说之事实在过于重要,但现在俨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颉利的耐心也是消耗殆尽。   祭司身体微微后侧,手里摇晃的铜铃,也是慢慢平息,而后冲着颉利施了一礼,随后就慢慢退场而去。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国师的身份,要是真的敢忤逆颉利,那颉利绝对不会让他有存在的可能。这点他还是懂得。   让祭司这么一闹,秦泽歪打正着的反而是打消了颉利的疑虑。祭司从来不会失手,这也是颉利重用他的原因,现在既然秦泽说不是,那就自然不是。   这样一来颉利顿时就觉得自己先前所做,实在有些过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再改变,只是特意赏了秦泽一只烤羊羔,另外还给了他五十匹马,和一百头羊,算是给他的一点补偿。   在草原上马和羊都不值钱,但如果这马和羊是颉利亲自赏赐的话,那就意义非凡了。这意味着秦泽已经正是成为了草原上的一员。   秦泽是擦着冷汗坐下来的,刚刚他险些就要坚持不住。如果不是颉利可汗最后开口打断了祭司的话,估计现在事情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素衣眼睛中闪起了亮光,歪过脑袋看着秦泽,脸上也是带着一丝轻松。原本紧握的手,也是慢慢松了下来。   “是我猜错了,还是说……他真的不是那人?”   素衣心中也是有了一丝疑惑,到随机就立马坚定了下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秦泽绝对就是祭司要找的人。心里这样想着也是端起酒冲秦泽道贺。   这一次秦泽也是端起了桌案上的羊羔酒,不是因为他现在想要松懈,而是他的舌头实在太疼了。   嘴刚张开,一股鲜血就染红了整个酒杯。秦泽冲着素衣淡淡一笑,而后将整杯血酒全部喝下……   疼!   但心里却是无比的高兴!   出了宴会,青孥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及了,一把就抢过秦泽腰间的酒壶。嘴里吹了一个口哨,随后就看见一匹青马跑了过来。青孥嘿嘿一笑,一翻身就上了马,随后大笑着跑远。   只留下秦泽站在原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老夫付的酒钱你可满意?”身后传来老先生,那满带笑意的声音,却是听得秦泽心里一暖。   “学生谢过先生!”秦泽转身冲老先生恭恭敬敬地行礼,不论老先生究竟是为什么帮自己,今天若是没有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唐俭。就凭借这个老先生也值得秦泽感谢。   “既然可汗已经让你入了商会,那就一定要好生为商会谋利,待得天灾过去,再回那柳木寨吧?”   老先生话里的意思秦泽很清楚,现在虽然联系上了唐俭,但是却很明显引起就祭司的怀疑。所以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学生谨记,自然懂得其中利害。”秦泽笑着回答。   老先生摆摆手,拍了拍秦泽的肩膀,于是就转身离开。他这一走秦泽就看到了原来站在他身后的素衣,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之中闪出异样的亮光。   在草原上待了这么长时候,秦泽也是弄明白了素衣商会到底是什么来历。原本在这突厥是不存在商人这一说法,牧民们的交易方式,大多还是以物易物。   只不过因为突厥的马和羊以及各种矿石的资源极其丰富,所以具有敏锐嗅觉的商人,就来到了这片土地。   最开始还是来自西域的胡商以及波斯商人,然后就是来自大唐的商人。商人重利自然是要好生剥削这些牧民,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颉利也是意识到了不对。   这才成立了素衣商会,这点倒是有点像大唐的官商。也正是因为商会的特殊性,所以能够成为商会领头人的素衣,自然也是不一般。   颉利可汗允许秦泽加入了,那就是一种莫大的赏赐。而且他现在有了马和羊,这样在任何一个部落,也算是一个个真正的牧民。   素衣立在那里,却就是这么站着也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泽也是被盯的有些不舒服,只好耸耸肩迎了上去。   “小子柳泽见过素衣姑娘。”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这点秦泽还是懂得的。而且严格来说素衣现在也算是自己的掌柜,他这么做自然是无可厚非。   素衣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秦泽。轻轻点点头说道:“陪我走走吧。”   “陪你走走?”秦泽眼睛忽地就瞪大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素衣。   “不会是要利用职位之便来潜规则我吧?这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也要等到晚上吧?白日宣淫?好歹也要让我有个准备……”   秦泽心里已经翻腾起了无数的画面,一双眼睛也是在素衣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尤其是配上脸上那隐藏不住的邪魅,更是让素衣一头火大。   她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和秦泽商议,却不想这家伙完全就没有个正经,现在估计又在想什么龌蹉的事情。   “你若敢再多看一眼,我定然挖你双眼。”素衣眼睛里明显带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的冰冷。   缩缩脖子,秦泽无奈地嘿嘿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不管怎么说登徒浪子这个形象虽然看起来让素衣很反感,但不得不说在瞬间就降低了她对秦泽的芥蒂。   没办法现在秦泽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就如同他刚到大唐的时候。他在李二面前装了那么久的懒驴,才换来如今生活的自由。   现在面对素衣,秦泽也必须要给自己一层伪装,贪图美色的登徒浪子就明显不错。   而且……   说不好万一真的贪图到了,那岂不是赚大了?   素衣在前面领路,却让小丫鬟秋月跟在了后面,惹得秋月直冲秦泽呲牙咧嘴。   “可汗既然让你成为我商会的一员,我自然不会怠慢于你。我知道你是聪慧之人,自然是有妙计,现在草原之上天气愈发的寒冷,不知你可有什么计策,能够应对此法?”素衣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语气不紧不慢,俨然就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   “天气寒冷那是老天的事情,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懂得如何做为。要是素衣姑娘实在要逆天而行的话,不如我等建一祭坛,向老天祈祷?”秦泽微微向后退了一些,然后透过她脸上的面纱缝隙向里面张望。   很可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不过却很看到她脸上的皮肤很白,当真是如同羊脂一般。   素衣受不了?   原本想着自己救了秦泽,怎么说他也应该报答自己。却不想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自己好生与他说话,却还如此的玩闹。   “你若是想不出什么对策,我素衣商会也不会收留你。”素衣转过头,目光清冷地看着秦泽。   这就真的有些无理取闹了,这天气寒冷秦泽能干什么?难道要脱光了给老天跳舞,还是说点几个奴隶的天灯,来孝敬老天?   “让天气变暖我倒做不到,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人不挨冻。”秦泽望着素衣淡淡笑道。   “若是想要用羊皮来制作暖衣的话就算了,羊毛太硬而且容易板结,根本就没有多大用途。”素衣摇摇头淡淡地冲秦泽说道。   “自然是不用羊毛。”秦泽笑了笑道。   凭借现在的纺织技术,羊毛的确有些差强人意。不过秦泽还有的是办法,见自己成功引起了素衣的好奇,于是就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不仅不用羊毛,而且还能让马和羊也不挨冻。”   “此话当真?”素衣也是一愣,她之所以询问秦泽这个,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要知道虽然现在颉利暂时打消了对秦泽的疑虑,但是素衣知道自己的师傅祭司,绝对是不会这就呢容易放过秦泽。   所以秦泽想要继续生活在这里,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如今草原各处都是开始变得寒冷,往年这个时候,草原上的青草也不过是才开始枯萎,可现在枯萎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草原越来越冷了,为此可汗可是伤透了脑筋,如果秦泽真的能够想出办法的话,绝对能够得到可汗的赏识。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素衣让牧民保暖的心愿任务,完成此心愿任务宿主将会获得五点心愿值,拒绝此心愿任务,宿主将再也得不到素衣的赏识。”   不用说肯定是接受了,素衣心里想什么秦泽自然明白,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这个心愿任务罢了。   让牧民保暖,这岂不是很简单。要知道在草原上有一样东西,可是比中原多得多,以前是突厥人不懂得利用,如果用在秦泽手上,保暖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   貌似又能坑一次突厥…… 第两百七十二章 地暖   突厥这个地方虽然缺少高大的乔木,但是在这个地方煤炭还是十分的丰富。只不过因为煤炭这东西燃烧起来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死人。   这个时候的人们又哪里懂得这个,只是知道那东西不能在屋子里点,所以一来二去煤炭这东西也一般用在了炼铁上。   不过落在秦泽手上,一个小小的一氧化碳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秦泽觉得自己现在又是在钓鱼,只不过现在鱼塘里有了两条鱼。以前只有一只叫做素衣的鱼,现在多了一只叫做颉利的鱼。   美味的鱼饵永远都是最危险的东西,因为里面往往有着看不见的铁钩。   而事实上秦泽如果想要坑人的话,绝对是手到擒来,而且如果他不透露出去的话,估计对方到死也不会明白。   颉利不是嫌冬天太冷吗,那就让他们烧炭呀。不论是做炉子还是地坑,都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至于让马和羊也不挨冻,理论上是可以的。只要你能给它们建一个巨大的帐篷,然后在给它们烧大量的煤炭取暖,那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这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这也是秦泽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万一真的解决了突厥冬天冻死马羊的问题,那他岂不是一不小心成了名族罪人?   如今突厥面对的天灾,可远比大唐严重的多。冬天天气变得更加寒冷,秋天提前来临,这让牧民们根本来不及将马和羊喂到足够肥美。而一旦到了冬天,那些廋弱的马和羊就会被冻死,而马和羊可是一个牧民的生命线,它们死了牧民自然也活不下去。   烧煤炭可以,这样最起码可以保证牧民不被冻死。   秦泽现在答应的如此干脆,自然也是让素衣皱起了眉。   “你当真有办法?”   素衣和秦泽两个人越走越远,这会儿已经快要来到最外围了。   秦泽抬起头看了看一角的阴暗处,嘿嘿一笑快走几步跃过了素衣,而后在她一脸疑惑中转过头冲她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当真相信我,那就给我一些工匠。最多不用十天我就能给出你满意的答案。”   素衣看了看秦泽,而后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出了护卫圈,秦泽顿时就觉得浑身一阵的轻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巡逻的突厥将士,秦泽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无常很自然地跟了上来,莽牛已经离开。既然秦泽安全地走了出来,二虎那边也要迅速开始撤走。不留痕迹这是秦泽的唯一要求。   “佳人相伴,秦兄倒是心情甚好呀。”无常跟在秦泽身边,望着他这一脸的轻松说道。   “好了,少来这套。今日这宴会我可是差点死在里面,倒是见到了你说的祭司,这个人的确不简单。不过终究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唐公,而且就目前看来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秦泽详细地将宴会之上的一切告诉了无常,这家伙不笨只是和秦泽待一起的时候不喜欢用脑子罢了。   “你难道就不怕颉利派人去那柳木寨,若是他们说漏了嘴,又该如何是好?”无常双手抱胸,嘴上虽然这么问,但其实还真没有多么担心,不论怎么说,秦泽的才智他还是比较信服的。   听无常说起柳木寨,秦泽就又回忆起了那个自我封闭的牢笼,以及那个让他很不舒服的柳老头。   牢笼里开不出鲜花,这是秦泽唯一坚信的东西。   “放心他门不会说出去的,先不论颉利能不能找到他们。再说那么怕死的人,怎么敢引火上身。”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自我反思,一个人的才智终究是有限的。虽然和这些人相比他聪明太多,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还是懂的。好在仔细梳理了一遍,也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水煮鱼,鱼是二虎他们抓回来的。去了一趟水边总要带回些什么,不然又该是多么突兀。其实二虎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到瓦突儿河边的事做的极其的隐蔽,根本就不可能被发现。   而且鱼这东西寡淡而且刺多,根本就没多少味道。为此秦泽他们吃鱼这件事,还在部落里引起了一阵笑话。   可随即到了晚上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反而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秦泽他们,恨不得就这么堵住自己的鼻子,好闻不到这诱人的香味。   人有点多,秦泽他们就有十四个。再加上蹲在一边的青孥以及又喝得大醉的老先生,他这边就有了十六个人。   在秦泽心目中是没有尊卑这一说法的,所以周城他们和秦泽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顾         及。而青孥和老先生就更加不会说了,他们可是实打实地过来蹭饭,有的吃就行了还会说什么。   人太多帐篷就坐不下了,好在因为颉利赏赐了秦泽五十匹马加上一百头羊的缘故,所以秦泽现在已经完全独立出了狄氏部落。只不过因为商会的酿酒坊移动到了这里,所以秦泽没有说完全搬离狄氏部落。   只不过现在属于他驻扎的地方却是大了不少。这样一来大家也就席地而坐,全部围着秦泽等着开饭。   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个个都是肥美无比。洗干净一个个杀好,然后将它们切成片。   突厥有一点就是好,那就是香料特别多,所以秦泽很容易就得到了一大堆的香料。   鲜嫩的鱼片在锅里煮熟,随后抄起直接放入瓮中。然后将花椒以及葱姜蒜铺在鱼片的上面,再用滚烫的热油一浇,顿时就是热香四溢。   热油秦泽没有用羊油或者马油,这两种油都有浓郁的膻味。他直接用的是从鱼中得到的鱼油,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加的鲜美了。   只可惜没有找到茱萸,这让水煮鱼只剩下麻,而没有了辣。   好在这些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单单是做到这个地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一碗水煮鱼,再加上一碗用鱼汤煮熟的面片,瞬间就让所有人忘记了寒冷。   老先生也是吃的很开心,显然是对秦泽这种吃饭方式很喜欢。一口大瓮,一群人都拿着筷子在一起吃。   不分贵贱,不分上下,吃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秦泽虽然忙了半天,但也是十分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别人吃自己做的饭菜那一脸的陶醉时,他总是有种深深的满足感。   十八个人足足吃了十几条五六斤重的青鱼,还加上了一大锅的面片。这个份量让青孥走的时候,还有些站立不稳。   老先生就更不用说了,他倒是没有吃多少,完全是喝得太多。到最后直接就躺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孛厄节就正式开始了,可是秦泽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当然他也没有那个兴趣。   素衣派来的工匠已经来了,都是清一色的唐人。秦泽也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这些人早就已经不属于大唐了,所以从心里秦泽也没有把他们当做是唐人来看。   取暖有两种办法,秦泽决定两个方法一起开始实施。   在地上挖出一个帐篷那么大小的土坑。土坑不需要太深,只用有十公分就可以。   先用大火猛烧将里面的湿气驱散,再用石板盖在土坑上面,而帐篷就放在石板之上,这样一来地下就有了一个和帐篷一样大小的空腔。   另外再在土坑的一端堆出一个火炕,这样只要在火炕中烧起煤炭的话,热空气就会不断加热石板。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火坑,秦泽做起来也没有多么麻烦。   而为了让热量流逝的尽量缓慢,所以秦泽特意将烟筒囱做得又细又高,这样就足以保证帐篷内的温度。   为了防止倒烟的出现,秦泽还在在烟囱的底部挖一个小坑,直径有20公分,深度30公分,再在靠火炕坑的边上按上一块小石板作为防回风挡板。这样一来就不会说热气无法进入火炕内部。   这样一个火炕做起来其实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大多都是浪费在了调整烟囱和火坑深度上。   而另一面秦泽也是让铁匠们开始打造炉子,这个炉子自然是寻常的不一样。秦泽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长长的烟筒,这样在燃烧的时候,就能将产生的气体排出去。   而且炉子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仅可以取暖而且平时还能用炉火来做饭,尤其是可以在上面煮上一壶酥油茶,这岂不是更加的惬意。   所有的工匠都是兢兢业业,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多问为什么,只是机械地完成秦泽的每一项要求。   这么的一个好处就是速度大大加快,让秦泽最后还能腾出来两天时间,去看了孛厄节的最后一场比试。   留下来的队伍不出秦泽意料的就有狄氏部落,看得出来这些勇猛的汉子,在拥有了默契的配合之后,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只不过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阿史那部落,这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部落可从来没有输过。   所以往年孛厄节最无聊的比试就是这最后一场,可是今年却是不同了。狄氏部落的人竟然能够将阿史那部落的勇士丢出去四人,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到最后赦勒他们还是输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一次可是好好地给自己部落长了一次脸。 第两百七十三章 秋叶冬雪   草原上一年一度的孛厄节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着颉利来分配下一年各个部落的草场。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却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体验了一下所谓的地暖帐篷。   地点自然是在秦泽的住处,在颉利来之前其实素衣也已经来体验过了。   这种取暖的方式,让素衣很是惊讶。因为只要在外面火坑上烧上煤炭或者是木柴,整个屋子就会变得十分暖和。她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掀开铺在地上的厚毛毯,不停地用手在热石板上摸来摸去。   在外面或许还冻得要穿长袍,可是一进入这帐篷之中,却是如同到了春季一般,直感到浑身燥热,恨不得立马脱掉身上的长袍。   其实素衣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秦泽在火炕里又多加了几把火,这才会让整个帐篷的温度直线上升。   只可惜她终究没有脱,倒是对那个炉子十分感兴趣。还亲自煮了一壶酥油茶,然后高高兴兴地带上,就去了颉利的帐篷。   然后这位草原上的主人,就也是高兴地来到了秦泽的帐篷。依旧如同素衣一般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还亲自往火炕里填了一些煤炭,直到热得浑身出汗,这才大笑着离开了。   很快这间帐篷就不再属于秦泽了,反而是成了各个部落学习的榜样。如今草原上各个部落的首领都在,只要他们能够学会,自然可以将这个法子传到草原的各个角落。   而且煤炭这东西草原上了多的是,之前没有挖那是因为用不上,现在既然有得用了,自然也是要大力开采。   这一些都要赶在寒冬来临之前做好,这样牧民们才能过一个安稳的冬季。   秦泽造出一个火炕和炉子也不过花了八天的时候,可只是和这些人讲解,就足足花了他五天的时间。到最后这些人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就直接将当初参与制作的工匠给直接瓜分了。   这就证明了有时候聪明真的会被聪明误。直到所有的工匠被瓜分完,秦泽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直接让他们带着工匠走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人就又开始陆续地离开,这一次秦泽没有继续跟着狄氏部落。现在他属于素衣商会,而现在素衣商会还留在瓦突儿草原之上,秦泽自然也是要留在这里。   更何况因为火炕的原因,颉利直接赏赐了秦泽三百匹马以及一千头羊。虽说在突厥马和羊不值钱,但是再怎么不值钱,面对如此大的数量,那也是很乐观了。   这一下秦泽的资产在草原上,也已经是相当于一个中上的牧民。不过周城他们也没有养过马和羊,所以这些东西如果让他们来饲养的话。估计心里只会想着怎么样把它们做的好吃?   秦泽原本还想着自己招募一些养马和放羊的人,可秦泽刚将自己这个困惑说了出来。就遭遇到了最大的一个麻烦,那就是青孥毛遂自荐地留了下来。   秦泽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赖在了这里,但是第二天青孥就带着自己部落的几十人,在秦泽帐篷的附近扎了寨。   从那以后平日里放养马羊的时候,也会顺便带上周城他们,让他们能够跟着学习。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有他在这里三百匹马和羊也的确活得好好的。   至于秦泽现在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那就是改造颉利的帐篷。他的帐篷可不同于普通牧民的住处,别人的帐篷最多也就才三丈大小。可是颉利的住处却是直接由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十多丈的帐篷组成。   这么大的面积,用寻常办法制作的地暖,热气估计还没铺满整个地面,就已经彻底凉透了。所以秦泽只好在帐篷地下,做出了一层层的回热层,这样就能保证热量能够到达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大工程,哪怕秦泽有些众多的工匠帮忙,却也要一点点慢慢来。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才不过是十月中旬,一场大雪就彻底落下。   大雪一落草原就彻底变换了模样,相比较大唐雪山银湖之类的雪景,草原上这种天地苍茫一线的景观,却是更加壮观。   雪一下马和羊就再也不能再放牧了,好在之前有青孥的提醒,所以周城他们也是囤积了大量的草料,想必应该能够让这些马和羊活过这个冬天。   若是实在不行那就直接宰了,反正自己的大人厨艺无双,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舌头。   如果青孥知道周城他们一直打的都是这个打算的话,估计会非常后悔这么负责地教他们放牧。   可大雪终归还是有些好处,虽然这样一来秦泽改造颉利住处的速度又慢了一些,可是他却有了更多的机会见到唐俭。   唐俭没有走,反正草原下了大雪,人马行走也多有不便。加上他还在担心秦泽的安危,所以也就这么留下了下来。   原本秦泽还以为自己能够借着给颉利建造地暖的方便,来趁机联系唐俭,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   一来唐俭他们离颉利本身住得就比较远,二来秦泽也能明显感到唐俭周围的监视,可比之前加强了太多。这样一来秦泽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   不过秦泽却是并不心急,草原上大雪一起,那就要等到第二年的春天。而在这之前他还有快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   颉利的住处花了秦泽足足一个月,而得到的好处就是他拥有的马和羊越来越多。   到了冬天草原上能吃的东西就更加的少了,如今突厥和大唐关系降到了冰点。虽然现在因为唐俭的出使而有所缓解,但还是因为大雪的原因,而阻断了大唐商人的脚步。   这样一来反倒是胡商的数量大大增加,在草原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到这些家伙的存在。不过这些家伙实在太过狠心,一小包香料竟然就要一两银子,虽然突厥里银子不值钱,但也不能这么过分呀!   于是,素衣商会就带着颉利的命令,又开始打通与唐商的贸易……   这是秦泽待在草原的第四个月了,王雨曦手里的嫁衣鸳鸯已经绣好了三对。用得是纯正的金丝,针脚细腻而灵动,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如同要振翅高飞一般。   窗外的桐树叶子泛黄,任秋风一吹,就尽数飘零落下。偶尔会有一片叶子落入窗中,王雨曦就会轻轻拾起,然后用细绢布擦拭干净,再送出窗外。   院内王甫急匆匆走进,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见她目光出神地望着落叶,也是一声长叹。   “少璞你来了。”王雨曦发现了少年,也是收回了目光,冲着王甫道。   “太原商会现在已经完全打通了陇右所有商道,灵州、泾州、朔州……已经全部贯通完全。如今唐公出使突厥,边关局势稍有缓解,我已经准备带人前往草原之上,这一次过来是与姐姐你辞别。”   他们这一脉之所以离开了王氏本家,还能生活地如此滋润。绝不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多么精明的父亲,相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王雨曦的操劳。是她将一个小织布坊一点点做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秦泽的出现则是让王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陇右商道以及边关所有的贸易已经被太原商会垄断了六成。千万不要认为这有多么少,要知道如果不是秦泽的原因,估计李二早就要找机会打压太原商会了。   没有任何一个商会可以站在官商的头上,这点王甫很清楚,所以哪怕是这六成他也在逐渐舍弃。三成,这是秦泽告诉他最大的限度。   所有官商都可以无偿使用太原商会建立的商道,单单是这个条件,就瞬间让太原商会站稳了脚。   而且要知道商道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运送一些货物,秦泽当初在每个地方都建立了仓库。这样一来和官道相比,运送一些战争物资反倒更快了。而这样一来,李二就更不好对商会动手了。   而按理说太原商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方,要做的就是好好稳固这一切,但是王甫却知道自己要的是做什么。   草原,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这些天辛苦你了。”王雨曦冲王甫招招手,让他来了近前。伸出手拉住他说道:“我知道你去草原之上是为了什么,还是让张掌柜去吧。若是出了事端,我又该如何与父亲交待?”   “无碍的,草原上现在已经完全被大雪封住,他们现在反而最需要我们。”王甫有些倔犟地说道。   他认定的事情不会变,这点王雨曦心里再清楚不过。   “若是当真要去,也要等到来年春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进入草原,否则商会的马会冻死的。”   “这点我等自然知晓,我们会先到达灵州,然后再在哪里等到天气暖和,再进入草原之中。只不过这些时间太原的事情,就要多麻烦姐姐了。”王甫说到最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这才是他的另一个目的,必须要转移王雨曦的注意力,将商会交给她就是最好的办法。   王雨曦又何尝看不穿王甫的心思,当下也是伸出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笑道:“终究是大人了,都学会算计姐姐了。”   “那就麻烦姐姐了。”王甫一听王雨曦这话,也是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片落叶又从窗外飘来,王雨曦伸出手接过。又拿出细绢擦了起来……   桐叶,传说中能够听到相思的叶子。   “质本洁来还洁去,忍叫污淖陷渠沟。”   另一边的长安灞水桥上,一名锦衣少女嘴里也是轻声低吟着。仟仟细手中握满了桐叶,正小心地往荷包中装去…… 第两百七十四章 立场问题   人在冬天就什么都不想做,这点秦泽倒是羡慕那些能够冬眠的山熊来。一觉睡下去,醒来就已经是春天了。   而不是像他这样,一头吃草的绵阳钻入了吃肉的狼群中,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不可能。   为了能够获得颉利的充分信任,以及顺手加速一下突厥的灭亡,秦泽的事就多了起来。   作为历史的旁观者,秦泽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今年突厥要遭受什么。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将会袭击草原,也正是贞观二年的这场暴风雪,成了压倒突厥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场暴风雪之后,就是历史的转机点。过了这个冬天,一直处于劣势的大唐,就要开始反攻了。   而反观颉利现在却依旧是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百万铁骑还在,就根本不用忌惮大唐。再加上现在秦泽又提出了地暖,只要有了这东西,他的子民们就不会冻死。等到漫长的冬季结束,就又可以到大唐去掠夺物资。   所有的突厥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季,虽然有些提前,但终究还会过去……   这些天在完成了颉利住处的改造之后,秦泽就彻底失去了接近唐俭的机会。不过其实他也不用接近了,因为他明显感到了那些人对自己的抵触。   “唐公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如今突厥得地暖之计,怕是日后大雪也不用再惧。我等还是快些启程返回大唐,将此事尽快告知陛下。”潘生躬身立在唐俭身边,一脸忧愁地说道。   另一边的翟巽也是一脸的凝重,这一次出使突厥明着是来安抚渭水之盟。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是为了弄清楚突厥现在的真实情况,原本以为今年的大雪,肯定会冻死无数突厥人。可现在……   “柳泽?这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过,却不知究竟是何人?好歹也是我大唐血统,怎么做如此丧祖之事!”翟巽握着拳头,恨不得提上一把剑,去将那为求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大唐的柳泽给一剑斩杀。   唐俭虽然没有说话,但此时心里也是觉得乱糟糟的,不同于潘生二人。他已经知道了秦泽的真实身份,但如今见他做出这样的事,心里也是十分犹豫。   他不清楚秦泽到底是凭借什么让李二这么重视,但既然他甘心做李二手里的剑,那就要执行李二的每一个命令。   况且能够只身一人在突厥的重重围捕之下,还能存活至今,就说明秦泽的能力绝对不一般。   只不过能力这东西,有时候反而却是更加的致命。   唐俭在思考这件事,老先生同样也在思考这件事。一大早在风雪里,老先生就晃晃悠悠到了秦泽的帐篷。   秦泽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他要来一般,等到他刚进入帐篷,一碗温得恰到好处的酥油茶就递到了老先生的手上。   不过老先生看了一眼后,就又侧过身子看了看秦泽身后。待到见那炉子之上果然还热得有酒,这才笑嘻嘻地推开秦泽递过来的酥油茶,就想要去抓那碗羊羔酒。   “老先生还是先喝些酥油茶,外面风雪这么大,也好先暖暖身子。”   秦泽执意将酥油茶递给了老先生,他这才不情愿地一饮而尽。然后就自顾自地盘膝坐在了炉子旁边,开始喝热好的羊羔酒。   有人喝酒是为了消愁,有人喝酒是为了助兴,而老先生喝酒则完全是为了舒服地死去。   就像他说的那样,自从跟着萧皇后出了长安,他整个人就已经了,现在他的就是一个酒壶。   为此老先生还自嘲地给自己起了一个酒壶居士的名号,自言要装尽天下所有美酒……   老先生喝酒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所以只要老先生没有松开酒碗,秦泽就要一直给他倒酒。等到他一连喝了三碗,这才舒服地伸出手抓炉子上的肉干吃。   秦泽笑笑将炉子上的酒壶拿掉,重新放上茶壶,开始给老先生沏茶。   很明显秦泽的这种做法让老先生很是欣慰,端起茶杯也是笑个不停。   “老先生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何事?”秦泽知道老先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那个烦人的祭司盯他们可越来越严实了。   “如今大雪彻底封锁了草原的道路,可汗决定派商会的人分两路,一路去边关看看能不能和唐商交易。而另一路则是要去找胡商,和他们换些物资。老夫也是正巧想过来喝酒,所以就来传递这个消息。”老先生喝着清茶,吃着肉干,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秦泽。   “老先生告诉学生此事,不知是何意?”秦泽皱着眉,现在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他反而更为忌惮。   “可汗想要让你带着商会的人选择一路。”   老先生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是听得秦泽浑身一震。根         本就不用思考,秦泽摇摇头就决定道:“学生倒是愿意去找那胡商商议,毕竟要去边关还是太远了。学生身子单薄,怕是禁受不起。”   不论这是不是颉利对自己的一次试探,秦泽都不准备前往边关。看似给自己了一个极大的机会,但谁知道这机会会不会就是钓鱼的鱼饵?   “当真?”老先生听了这话,眼睛猛然睁开,双眼之中投射出摄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泽。   秦泽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先生此来,可是因为这地暖一事。”   这一次秦泽并没有避开老先生的目光,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告诉我原因。”老先生嘴里吐出几个字,眼睛却是又眯了起来,整个人又显得慵懒地坐在地上。   其实老先生来为了什么秦泽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为大唐将领,虽然落逃在草原之上。但也应该有着自己的坚守,又怎么可以为了苟活,而做出危害大唐之事?   这就又是一场博弈了,秦泽在赌,赌老先生心里其实并不是向着突厥。而现在看来秦泽赌赢了,老先生的确不希望秦泽做出有利于突厥的事。这至少这证明了一件事,那老先生在利益方面还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这就足够了!   一壶酒,一壶清茶。来得时候老先生愁容满布,走的时候却是轻松备至。   秦泽亲自送老先生进入了颉利的护卫圈,再往前就不是他能够涉足的了。   “胡商就在离此处五十里的罕纳儿草原上,等下会有商会的人来通知你。胡商向来狡诈,你可千万小心。”老先生说着话,捂了捂自己的衣服,就笑着离开了。   秦泽看着老先生离开,也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等商会的人。   却不想一转身却是见青孥骑在青奴上,正笑嘻嘻地看着秦泽。   这些天相处下来,秦泽也早就和青孥之间结下了交情。所以也不会向之前那样,时时刻刻忌惮着青孥。   “大公喝了多少酒,怎么走路都有些不稳?”青孥就像是一个守财奴一般,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秦泽的那点酒水。   如今酿酒作坊也已经全部搬来了瓦突儿草原上,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羊羔酒的销量也是直线上升。   秦泽一直没有过问到底赚了多少钱,反正每隔一段时间胖掌柜就会派人来送钱。当然这个钱是除去了秦泽从这里拿走的羊羔酒。   而青孥虽然摆脱了自己的叔叔,却依旧是时时刻刻受人监督,素衣是不可能卖他酒喝的,馋极了这家伙就会来缠秦泽。   “酒有什么好喝的,能让你这么痴迷?”秦泽笑着从怀里探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酒壶扔了过去,这个就是他特意给青孥准备的。   里面也就放得下四两的羊羔酒,而且青孥向来是有自己一口,就绝对会给自己兄弟青奴一口。所以素衣虽然知道秦泽给青孥酒喝,但还是当做没看见。   接过秦泽扔过来的酒,青孥也是笑嘻嘻地放入怀中。酒壶这个时候早就变得冰凉,所以一塞进怀里,青孥就冰得呲牙咧嘴。可是就这个样子还是舍不得掏出来,生怕会被别人发现。末了还不忘用手拍两下,脸上也是一脸的满足。   秦泽看他这样,也是有些好笑。就走到他近前,从自己怀里掏出暖囊递给了他。   暖囊是用马的膀胱制作的,秦泽特意在上面缝制了一层羊绒,这样注入热水之后塞进怀里,哪怕是出了帐篷也不会觉得太冷。   现在看青孥这般模样,秦泽也是大方地将自己的送给了他。   青孥接过暖囊,还有些疑惑。但随即就学着秦泽的样子塞进了怀里,顿时整个人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个东西叫什么,是用什么做的?”青孥搂着暖囊,好奇地问道。   秦泽笑笑,拍了拍青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问,否则你会很后悔把这个东西塞进怀里的。”   其实不用他说,青孥拿回去只要一看就明白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这东西是用马的尿囊做的后会是什么表情。   送走了青孥,原本还藏在雪地里的二虎他们就露出了身影。   “一共有两个人,都是在监视着大公。不过也没有靠得太近,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二虎哆嗦着向秦泽汇报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秦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忙让他进帐篷。   事实上秦泽之所以想出来暖囊,也是为了二虎他们。毕竟每次大公或者素衣前来,他们都要藏在雪地里。只要监视他们的人靠近了帐篷,就会立马通知秦泽。这样就不至于泄露自己的秘密。 第两百七十五章 来自大食的奸商   虽然送走了老先生,但秦泽心里还是有些踌躇。他并不清楚唐俭对自己的决心有多大,也许他只是顺便来救出自己,或者有可能真的只是在为日后大唐的进攻收集情报。   所以他只能赌,赌唐俭够聪明,赌唐俭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一面。否则要是他也和老先生那样想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可秦泽终究是高看唐俭了,事实上现在不论是谁看来秦泽都是在为颉利效力,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极大的减少了草原在冬季冻死的牧民。   眼界的高度,决定了一个人的思维高度,显然唐俭达不到这个高度。但他对李二的执念,却足以弥补这个高度。   他这把剑继续挥出,就要一往无前地执行……   素衣亲自带队去了边关,准备与大唐的商人交易。而和胡商交易的事情,就交给了秦泽。   其实“胡”这个名称在之前,专门是指称中原王朝北方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即“胡族”。但是到了唐代,“胡”就主要是用于称呼西方人,特别是用于指称波斯人、大食人以及天竺人、罗马人。   其中还包括西域地区的少数民族及国家。来自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商人也就统称为“胡商”。这是一种相对的称呼,既表现了与唐朝本土商人的差别,也反映出唐朝人对这些商人的蔑视态度。   像这一次秦泽要去交易的支商队,就来自于大食。这些阿拉伯人生活的地区虽然气候干燥,但是却盛产香料。这对于突厥这个基本只吃肉类的名族来说,就显得尤为的重要。   当然老先生是要跟着去的,这倒不是因为老先生还听得懂阿拉伯语,只不过是因为大食商队学会了突厥语。   所以带着老先生前去,也就能够充当秦泽和对方之间的翻译。有能出去晃悠的机会,青孥也是兴高采烈地要跟上。   起初老先生还有些不愿意,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秦泽和青孥之间的怨恨,生怕会露出什么马脚。但却被秦泽给说服了,就算不让青孥跟着,也终究会有一个人要跟着他们,既然这样还不如选择青孥。   带上了几大箱子的银子,以及大量的肉干,秦泽就前往了罕纳儿草原。虽说只有五十里的路程,但却是绝不简单。   大雪一下就几乎没有怎么停过,全都是齐腿深的雪地,马和人走起来都是十分的困难。尤其是还要带着各种物品,就更加的困难了。   没办法颉利现在在瓦突儿草原,那么除了得到他允许之外的人。外人是没有权力进入这里的,所以这些胡商就只能全部停留在了瓦突儿草原旁边的罕纳儿草原上。   每年冬季来临的时候,这些家伙就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也知道在瓦突儿草原上的人,大多都是阿史那部落的权贵之人。只有在这里他们的货物才会卖的更快。   而秦泽这一次的任务,就是用最低的价格,来卖到足够的货物。   他带了足足有五千两的银子,以及满满三十马车的各种肉干羊皮。这样一来一行人在雪地里行走就更加的缓慢了。   其实秦泽有的是办法让运输的速度加快,比如随便用木板做一个简单的雪橇。在松软的雪地里,轮子反而是不如木板。   但秦泽自然不会真的将这个拿出来,这一次跟着他们来的,可不仅仅只有老先生青孥,还有素衣商会的一百来号人。毕竟如此多的货物,在雪地上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到时候就需要人力来帮忙。   既然这样秦泽也就乐意装糊涂,要是把雪橇透露了出来,那么对于突厥来说,在冬季也能快速地运送物资,这就比较棘手了。   五十里路放在之前骑马的话,两天就可以到达。可如今秦泽他们却是足足走了将近十天,这十天要说最开心的就是青孥了。   青奴是不可能拉货的,这家伙心里可高傲着呢。事实上要不是最开始的时候,秦泽鬼使神差给它喂了羊羔酒。估计连秦泽也不可能接近它。   这就是秦泽的策略,想要讨好青孥,对他好是没用的,这样只会让他猜忌。可若是先讨好青奴的话,这样就简单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孥和秦泽才会相处地这么融洽。尤其是在没有人可以监视他的情况下,秦泽也就放开了对他饮酒的限制。从最开始的一天四两,变成了一天六两。   其实秦泽也不想这样,只不过这家伙也很聪明。天天就缠着老先生,反而弄得老先生也是天天少酒喝。到了最后没有办法,秦泽才和他约法三章,将每天的四两换成了六两。   秦泽原以为青孥会和以前一样,还是每天给青奴二两,自己喝四两。却不想他在得到六两羊羔酒之后,竟然又再次平分,又青奴每人三两。就青孥对青奴的这份情谊,就让秦泽觉得自己讨好青奴的想法十分正确。   罕纳儿草原和瓦突儿草原相临近,所有的胡商都只能停留在这里。秦泽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胡商已经扎好了帐篷。   和秦泽交易的胡商叫哈里,看到他的第一眼秦泽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高高耸起的鼻子,配上一脸的大胡子,典型的阿拉伯人。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们是怎么撑过草原的寒冬,竟然还能走到这里。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冻得够呛。   胡商在大唐或许并不受重视,但是到了草原可就不一样了。毕竟除了这些疯狂的家伙,也没人敢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跋涉到这里来进行贸易。   突厥人离不开香料,而自古以来大食国一直都与香料有着密切的联系。大食人也素以擅长种植、制作和使用香料而著称。   大食人的体味比较重,但这些人又是极讲究洁净的民族。所以他们平常就会用香料来熏身子,如果是遇到了家添人丁、老人去世、姑娘出嫁、贵客临门这些大事,还会使用香料来熏整个房屋。   像桂皮、丁香、月桂叶、小茴香等等在这些家伙那里,几乎就跟枯树叶一般,可是一旦到了大唐或者突厥,它们的价值可就直线上升了。   尤其是鹦鹉绿的小豆蔻、轻盈如乒乓球的干酸橙、柠檬一样的黄栌单宁、松木清香的乳香及珍贵的藏红花,更是有一两香料一两金的称呼。   哈里是个比较热情的人,一脸的大胡子上面冻上了冰碴,一张黑脸也是冻得有些哆嗦。只不过看到老先生的时候还是热情地搂了上去。   “草原上的智者,我们这次带来了大量的香料,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和哈里一脸的热情不同,老先生的脸色就显得有些平淡。士大夫自古瞧不起商人,不论这个商人是胡商还是唐商。   “哈里,这次交易的事情,已经交给我的学生了。”老先生说着挣脱了哈里的怀抱,将身后的秦泽拉了出来。   看得出来老先生不喜欢和哈里接触,所以直接就把秦泽给亮了出来。   哈里见这次来交易的人自己不认识,一听是老先生的学生,也是热情地要上来拥抱。   阿拉伯人热情好客,他没有给老先生来个脸贴脸,就已经是很照顾老先生的感受了。   秦泽也是一个商人,比虚伪他是丝毫不惧。所以也是热情地张开双臂就迎了上去,甚至还强忍着用脸贴了上去。   有点疼!   尤其是在碰到哈里的胡子上冰碴的时候。   不过效果也是极其显著的,最起码就凭借这一个见面。秦泽就彻底糊住了哈里,整个人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是有些疑惑。   “尊贵的客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秦泽在草原上待的时间久了,简单的话倒也听了个大概,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身份,于是就用不地道的突厥语说道:“我是素衣商会的柳泽,也是这位老先生的学生。”   “好了哈里,有什么事情和我谈吧,他还不是很懂突厥话。”老先生摆摆手打断了哈里的继续追问。   胡商的确是狡诈,这些香料在他们的国家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这东西是五百年一开花,一千年一结果一般。   老先生他们谁也没有去过大食国,而且又没见过香料树,所以自然是非常容易糊弄。但秦泽就不同了,他可是知道香料这东西在大食的价值,所以想要糊弄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秦泽也不知道这一次颉利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自己已经来和胡商交易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   毕竟钓鱼这东西,可是要不停地收紧鱼钩,只要这样才能一步步钓起大鱼……   “小子曾经到过大食国,发现那里的香料遍地都是。人们还会用香料来熏房子,一些没有柴烧的老妪,还会抓一把豆蔻来烧,末了还会嫌弃这东西味道太大。虽然你们将香料千里迢迢地运来草原,但也不能如此贪婪。一斤香料顶多只给五两白银。”秦泽望着哈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边的老先生听了这话虽然也是一愣,不过还是一字一句地给翻译了过去。   要知道在平常的交易中,都是一两香料一两白银,现在秦泽出的这个价却是足足压低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哈里肤色黝黑,再加上一脸的大胡子。所以秦泽也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表情,不过看他眼里的震惊,就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惊讶。   秦泽见他这样,又是笑了笑,随后张口又说了四个字:“穆罕默德。”   这四个字是音译,所以也不用老先生翻译他就听得懂。只不过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哈里整个人脸色就瞬间变得极其怪异起来,望着秦泽半天也没有说出话。 第两百七十六章 在草原弹棉花   秦泽之所以突然提出这四个字,就是因为他认出了哈里的服饰,那明显是伊斯兰教的的风格。   唐人根据大食人的服饰,会将他们分为三种。其中的像哈里这样的白衣大食就是信奉伊斯兰教的信徒。而据秦泽所知伊斯兰教就是在610年,由穆罕默德在麦加创立。   任何一个宗教在其产生的时候,都会经历一系列的磨难。   伊斯兰教自然也是如此,默罕默德是在610年开始传道,最开始是在贫民之中,后来慢慢扩大到了勋贵之中,一些商业贵族家族成员也加入进来。   而这也引起了以倭马亚家族为核心的麦加统治集团的关注。为了自身的统治利益,倭马亚等贵族也就开始对穆罕默德进行迫害。   现在穆罕默德应该就被困为麦加城中,而且如果秦泽没有记错的话,很快麦加军队就会发动对穆罕默德的围剿。   而秦泽之所以提出来这个,一来是要告诉哈里,自己没有那么好糊弄。二来也是准备卖哈里一个人情,反正据秦泽所知,这一场战争最后胜利的就是穆罕默德。   用一个既成事实来谋取一份利益,这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而现在在秦泽说出穆罕默德这四个字之后,哈里终于是放松了口风,小心地将秦泽和老先生给拉到了一边。   “愿我主安拉保佑我们。”哈里对着天空做了一个祷告。随后才一脸笑意地低声说道:“草原上的智者,没想到你的这位学生这么多识。但是一斤香料五两白银还是太少,还是让他再加一些吧。”   这会儿倒轮到老先生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泽只说了四个字,就让哈里开始让步。   要知道一斤香料一斤白银的交易方式,可是从一开始就形成下来的。哪怕是在颉利成立素衣商会之后,胡商也没有退让一步。怎么如今就会这样?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老先生自然也是察言观色之人。见哈里有些松动,也是照实告诉了秦泽。   “一斤香料五两白银已经是适合的价格,而且如果你能够同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两个机缘。”   秦泽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这让哈里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拿不准。直觉得面前这人有些不同,就好像是无所不知一般。   “尊贵的客人,我们为了运送这些香料,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且现在草原上都是如此交易,我若是如此,岂不是要落人诟病。”哈里眼里依旧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恐怕在他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秦泽望着哈里笑了笑,随后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标记,那是麦加军队的旗徽。   秦泽对于麦加城之战秦泽还是了解一些的,后世的时候他可看过不少相应的资料。   而哈里望着秦泽画出的这个东西,算是彻底冷静不下来了。如果先前他还会觉得秦泽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但在看到这个之后,他就彻底信服了。   见哈里有些松动,秦泽又继续说道:“你如此舍不得手里的金银,就不怕真主安拉怪罪于你,我送你的第一个机缘就是关于他们。”秦泽用手指了指自己画出的旗徽,随后又说道:“一个月后,他们就会进攻麦加城。如果你现在赶回去,绝对还来得及。”   秦泽说完这个,就静静地看着哈里,等待他的反应。   “十两。”许久哈里才吐出了两个字。   这些奸商,简直已经是完全掉进了钱堆里。   “五两。如果同意我们送你第二个机缘。”秦泽自然也是丝毫不松口。   一斤香料五两白银,这在老先生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件事就这么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样一来他们带来的交换的东西,也不过才用了三分之一。   来的时候他们带着三十辆马车,而回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五十多辆的马车。甚至直到离开的时候,老先生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是愈发的怪异。   相反秦泽却是丝毫不以为意,香料这东西东西对于哈里来说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五两已经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了。   老先生站在马车前,看着哈里亲切地和秦泽道别。两个人虽然各自听不懂各自的话,却依旧相处地如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这也让老先生不禁感叹了一番商人之间的交情。   “老先生一个月后哈里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够买下他带来的货物。”秦泽将老先生扶上新作的马车,再递过一个装好热水的暖囊让他放好,这才开口说道。   “是因为白叠子吗?”老先生皱着眉看着秦泽,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这一次的交易秦泽竟然还买下了胡商所有的白叠子,一共三大马车。现在正是白叠子成熟的时候,一个个白嘟嘟的当真是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煞是惹人喜欢。   洁白如雪、轻柔似云,这就是白叠子作为观赏性植物的原因。   但也只能做为观赏性植物,除此也没有任何用途。老先生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泽为什么会买这东西?   “老先生千万莫要小看这东西,只要处理地得当,它可是比羊腹的羊绒还要柔软。”秦泽亲自坐在车辕上给老先生驾车,听到他的问话也是随口答到。   白叠子其实就是棉花,只不过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脱籽技术,所以也只是用来当做观赏性植物。这对于它来说,可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要知道棉花这东西的用途可大了,相比较麻布的粗糙以及羊毛的板结,棉花可是真正的丝织圣品。不过想要真正的大规模使用,那就要等到元朝了。   可是遇到了秦泽,也该棉花来个咸鱼翻身了。秦泽现在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床棉被,再加上几个棉袄,岂不是美滋滋!   老先生见秦泽这般自信,也就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另一边的秦泽显然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反正从这里到瓦突儿草原至少还要十天,有这个时间秦泽都能做出好几身棉袄来。   说做就做,秦泽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手,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商会的每一个人在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都会抓上几把棉花来慢慢脱籽。   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青孥,也是循规遵矩地坐了下来跟着一起。因为秦泽已经答应等一切准备好之后,会给他也做一件棉袄。   这就让青孥干劲十足了,要知道在秦泽的描述中,棉袄这东西可是已经出神入化,这又如何不让青孥心动?   有时候青奴也会凑上来,用它的大舌头卷一两个棉花,然后在嘴里慢慢地嚼。不过它可不是为了帮忙,它纯粹就是闲得无聊。   三马车的白叠子除去枝叶,以及棉籽来,也就只剩下了一马车,不过这也足够秦泽做很多东西了。给老先生青孥以及自己做棉袄是不可能少的了,剩下的秦泽打算再做几床棉被。   只不过在做这之前秦泽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弹棉花。不需要专门的工具,直接找来两张硬弓,秦泽就开始了折磨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硬弓这东西声音太大,而且听起来总觉得是上了战场一样,所以端是让人不舒服。   不过劳动人民最不缺乏的就是自娱自乐的精神,所以很快参与弹棉花的一人,就用一根弦的硬弓,硬生生弹出了调调来。   这让秦泽不禁怀疑,要是给他两张弓,他会不会弹出一个二胡来……   秦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向任何人隐瞒。所以等到秦泽把棉花弹好之后,基本上随行的人都懂得了如何处理棉花。   这也是秦泽从地暖上吸取的教训,与其以后手把手教给那些粗手汉子们,还不如让他们直接瓜分这些懂手艺的人。   弹好的棉花瞬间就又从一马车变成了两马车,白花花要是掉在地上,那基本就找不回来了。   有了棉花做起棉袄来就太简单了,这根本就难不倒秦泽他们。而且随行的也有懂针线的人,所以这就更加的简单了。   到最后秦泽一共做了三件棉袄,外加三床棉被,而这已经用掉了一车的棉花。剩下的那些秦泽他们自然没有动,那是要敬献给颉利的,而这才是秦泽的目的。   钓鱼吗?   还是要时不时收一下线……   青孥穿上棉袄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前为了保暖,他几乎要在身上穿三件麻衣,外加一件长袍。这让生性好动的他十分不舒服,而现在有了棉袄,只用穿两件就已经很暖和了,而且活动起来也更加方便。   为此他还特意穿上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最后还偷偷拿着自己的被子,让人给改成了一件巨大的棉袄穿在了青奴身上。   这样一人一马两个都穿着棉袄,看上去反而更加有些滑稽了。   而自从得到了棉袄和棉被之后,老先生就基本不怎么出马车了。棉被里塞进了暖囊,这样一整天都十分的暖和,而他也彻底爱上了这东西。   而没有了棉被的青孥,没事就会来蹭老先生的棉被。这倒是让一老一少之间关系好了不少。   当然,前提是不能提酒! 第两百七十七章 九姓赦格   秦泽回到瓦突儿草原的时候,负责去边关和唐商交易的人还没有回来。只不过素衣却是早就等候在了这里。   白雪俏佳人,素衣的寡淡,入了这漫天白雪中,端是显得有些出尘。   秦泽一点都好奇素衣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自己要回来,而相反如果素衣不知道,那秦泽就要要开始怀疑了。   见了素衣青孥就瞬间乖了下来,骑在马背上也不敢再飞奔了,而是乖乖地给素衣见礼。   “怎么穿的如此之薄,若是染了风寒该怎么办?”   素衣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十分细心地将青孥头上的积雪擦掉。   青孥嘿嘿一笑拍了拍青奴身上的棉袄,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们现在有了这个,根本就不怕冷。”   青孥边说着还把自己的衣服扯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袄。而且一说这个,他就止不住地将秦泽给他做棉袄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显然这成功引起了素衣的注意,而这个时候秦泽也是凑了上来。看了看素衣手里的手帕,就熟络地把头凑了过去。   “你干什么?”素衣见秦泽凑的这么近,也是不由地后退一步问道。   “擦雪呀!”秦泽指着自己头上的积雪,理所当然地说道。   “恬不知耻。”素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手就把手帕给扔了过去。   秦泽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接过,然后仔细地擦着自己头上的雪。边擦还边说道:“这东西用来保暖十分的有用,我已经和那些胡商说好,一个月后再去交易,到时候他们会带更多的这东西来。”   老先生现在已经完全把事情交给了秦泽,反正他向来对商人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既然秦泽这么有天赋,自然是要好生培养不是!   素衣先前听青孥这么说,已经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了。这会儿又见秦泽也这么重视,当下也是走了过去,从马车里抓出来一把棉絮。   果然是觉得松软无比,而且十分保暖。当下也是眼睛一亮:“现在有多少?”   秦泽耸耸肩指了指自己身上,说道:“一共两马车,我们自己用了一马车。不过下一次胡商就会带来更多,而且我也让他带来了一些种子,这东西在草原上也能生活的很好。”   白叠子做为观赏性植物,本身没有多大的用途,所以哈里也不可能带的太多。不过下一次就不同了,秦泽可是让他有多少带多少。反正这东西又不贵,一马车的白叠子才花了秦泽五十两,和香料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农民出身的秦泽自然懂得棉花的种植,这东西在天气干燥的地区生长的格外好。而后世草原这里可是棉花的高产区,等到来年春季种下,赶在秋季就能收获。   不过很显然颉利是赶不上这个时间了,反正秦泽也不是为他种的棉花,所以也无所谓。如果能用这个来转移颉利的注意力,也是相当的不错……   “只有一车?”素衣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排成一长排的马车,说道:“那其它马车里面的是什么?”   按照以往的交易,用白银和肉干来交换香料,马车的数量会大大减少。可这次怎么还多了这么多?   说起这个秦泽就觉得满心自豪,拍拍自己的胸脯就领着素衣一一察看这些马车。   二十来车的香料,竟然只用了五车的白银,这让素衣也觉的有些不真实。   尤其是在听到秦泽只用了五两就换来一斤香料之后,素衣终于是说不出话了。她不明白秦泽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什么总是能够给自己惊喜。   钓鱼当然要不停洒鱼饵了,不然鱼怎么上钩?   许久之后素衣才恢复过来,望着秦泽低声说道:“祭司派去库律儿密林的人已经回来了,你可千万要小心。”   秦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自己离开这么长时间,祭司要是什么都没做,那才会让秦泽好奇。   看得出来这一次素衣非常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白叠子,还因为秦泽把香料的价钱压到了这么低。这对于日后的交易来说,可是极其有用的。   走的时候她还特意从秦泽这里拿走了一床棉被,这让秦泽想要舒舒服服躺在棉被里睡觉的梦想再一次破灭。不过素衣也说了,只要这东西真的有用,可汗那边赏赐不会少。   交接好货物秦泽就带着众人赶回了自己的帐篷,一切都完好如初,所有东西都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可是秦泽却不这么想。   里里外外被无常翻了个遍,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帐篷中用来点油灯的油,被人做了手脚。   如果不是无常细心的话,恐怕根本就察觉不出来。里面被人加了一些灰色的粉末,浸在油灯里不用心看绝对发现不出来。   秦泽小心挑出来了一些粉末,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植物磨成的粉,而秦泽和无常都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东西   无常也是看了半天没看出来,索性就用火将它们点燃。而奇怪的事情就在于,这东西点燃之后会冒出一道白烟,只吸了一口就让秦泽脑子瞬间兴奋。   “这是罂粟!”   秦泽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能够让人如此快速兴奋的东西,除了这个秦泽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了。   这一下轮到秦泽吃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东西。虽然和真正的鸦片还有些距离,可是这东西显然也是特意提炼过的。   “让二虎他们将自己油灯里的油全部扔掉,而且水缸里的水也全部换掉。”秦泽寒着一张脸对无常说道。   无常皱着眉看不看这些粉末,又看了看秦泽,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东西闻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为何你会如此惊恐?”   罂粟这东西岭南那地方也有种植,但真正将它们真正出现大唐,还在四十年后,所以无常不认识这东西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而据秦泽所知四十年后将它们带来大唐的就是胡商。所以按照秦泽的推测,祭司之所以有这东西,八成就是因为那些大食的商人。   “这东西若是闻的时间久了,就会再也割舍不掉。若是一旦上瘾,将会任人摆布生不如死。最后绝活不过一年。”秦泽有意加了最后一句,他不希望有一天会在大唐看到这东西,所以他不介意夸大一些。   既然发现了是这东西,秦泽就必须要小心了。万一在这里染上了,那自己恐怕就真的摆脱不了祭司了。   “另外以后取水,直接取外面的干净的雪,这点千万要小心。”罂粟这东西可不仅仅是用来闻的,若是扔进水里同样也有作用。   小心驶得万年船,秦泽根本不知道祭司对这东西的利用到了哪一步,所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换了灯油,秦泽就端坐在桌案前,静静地等待。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今天晚上应该会有客人到。   果然在黑夜完全降临之后,一连串的铃铛声又从帐篷外传来。   当初在颉利的宴会上,素衣曾经告诫过秦泽:莫听铃铛声,莫闻焚草香,现在看来这罂粟应该就是祭司的焚草香了。   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秦泽狠狠地将它刺入了手中,顿时整个人就清醒了不少。   帐篷被推开,露出了祭司那看起来阴森的鬼脸。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身穿长袍的下人,手里都是抱着各种东西。   “小子柳泽见过祭司大人。”秦泽带着笑从桌案上站起,冲着祭司行礼。   “哼!”能听出来祭司发出了一声冷笑,他仿佛是看出来秦泽已经将灯油换掉。   “此次前来乃是代表可汗之意,来对你进行赏赐。”祭司说着冲着两边的下人点点头,随后几名下人就都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秦泽的桌案上。   秦泽饶有兴趣地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狼牙。上面刻着一些秦泽看不懂的突厥文字,不过这东西秦泽之前见过,老先生那里就有一块。   “可汗念你为草原做出的贡献,特意封你为九姓赦格,日后拿着这个就能自由出入。”祭司说话很奇怪,总是以一种不紧不慢地的语气,让人觉得他仿佛是死人一般。   九姓赦格,这个其实就相当于是颉利的智囊团一般。而九姓其实就是指突厥之外的人,像老先生就是这个职务。   突厥不同于大唐有着完整的官僚制度,他们现在的管理制度还是以部落为核心,所以也没有什么三省六部的说法。   这九姓赦格就是游离在部落之外,专门出谋划策的职务。没有实权,但每一个九姓赦格都是十分受人尊重,因为能够出任这个职务的,要么是极其聪慧之人,要么就是博学多识之人。   “如此倒谢过可汗大人!”秦泽握着牙符,冲着祭司施礼说道。   “除了这些可汗还赏赐了你五百匹牧马,以及一千头羊。而且还将这白叠子一事特意交给了你,还望柳赦格莫要辜负了可汗的一番美意。”   这一次祭司说话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他特意将柳赦格这三个字咬得很重。秦泽知道直到现在他都坚信自己就是那个灭国之人,只不过因为秦泽最近一系列的做为,让颉利越来越重视他。   所以现在哪怕是祭司,在秦泽这件事上,也慢慢失去了颉利的支持。   不过,他终究是祭司,一个小小的九姓赦格,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两百七十八章 丹毒   秦泽手里握着牙符,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祭司。旁边的油灯还在燃烧,只是再也冒不出魔鬼呼吸一般的黑烟。   秦泽之所以觉得祭司回来,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去柳木寨肯定是一无所获。就柳老头那贪生怕死的性格,绝对不会引火烧身。而在这种情况下,祭司想要除掉自己,就必须要出了一些非人的手段。   罂粟这东西的确有奇效,这东西不仅能让人兴奋,同时也能击溃人的最后防线。只是现在灯油已经被换,祭司想要用罂粟来让秦泽屈服的计划也彻底落空了。   “祭司若是无事,就且先行离开。小子最近长途跋涉,身子倒是疲乏要紧。”秦泽不喜欢祭司,本能的就想要将他送走。   “叮铃铃~”   祭司又是摇起了手里的手杖,铃铛又是发出了一声清响。   秦泽摇头苦笑,手里握着的银针又是狠狠刺入手掌,顿时一股剧痛就从手掌传出。也正是因为这钻心的疼,才让秦泽没有迷失自己。   祭司见秦泽这般模样,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而后看着秦泽,却是伸出手将手杖上的铃铛给取了下来。   “赦格大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祭司望着秦泽轻声笑道。   秦泽眉头一皱,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想要后退一步,却是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有些无力,甚至连开口都做不到。   “这……”   秦泽拼命用力,却发现还是张不开口,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中了招。   祭司却是回过头冲着身后的几人点点头,很快那几人就向着秦泽扑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   祭司冲着秦泽冷笑一声,随后将手中的铃铛握在手中,而后随手在秦泽面前一挥。顿时秦泽就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软整个人猛然就向后倒去。   他还比较希望自己能够倒下,这样最起码也能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给秦泽机会,那些下人很快就把他扶住,然后将他缓缓给放在了地上。   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秦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枚黑色的丹药,心里却是已经准备好了逃跑。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眼里的惊恐,祭司也是俯下身子凑到了他的面前,而后从那名下人手里接过丹药,笑着对秦泽说道:“你的确很聪明,什么事都做的滴水不漏。我必须承认我没有抓到你的任何一个把柄,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还是秦泽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祭司,也是他第一次看清祭司的眼睛。   一黑一蓝!   祭司的瞳孔竟然有两个颜色,在后世人们或许不会感到有什么。但在这个迷信的年代,拥有这样的一双瞳孔,八成要被人当成了异人,而很明显祭司是被人当成了神使……   祭司也是发现了秦泽在观察自己的眼睛,不过却并没有废话,而是直接用手掰开秦泽的嘴说道:“服下它,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能服下,我就绝不追究你的身份。”   听他这么一说,秦泽也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了看这枚黑色的丹药,秦泽觉得自己有可能猜到这东西是什么了。   联系到先前出现在油灯里的黑色罂粟粉末,想必这应该就是鸦片。这东西口服以及吸食都有着一样的功效,想必祭司也是想要通过这种途径,来将秦泽给看看抓入掌中。   逃?   秦泽有的是办法从这里瞬间离开,可是接下来呢?若是自己暴露能力的话,恐怕只会让祭司更加疯狂。而且这瓦突儿草原上可是有数万的突厥将士,他们还真的不一定能够逃开。   任由摆布?   罂粟这东西简直就是地狱的魔鬼,只要沾染了这东西,就相当于是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不过秦泽倒是知道一些抑制罂粟的药物,而且他也不信祭司真的能够提炼出足够纯度的罂粟。再不行大不了就直接求助于系统,顶多也就是耗费一些心愿值。   所以……   赌一次!   秦泽不再挣扎,而是任由祭司将黑色丹药扔进了他的嘴里。根本来不及品尝是什么味道,丹药就直接滑入胃中。   见秦泽服下这东西,祭司也是让下人们松开了秦泽。然后就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秦泽,脸上带着上位者的高傲。   起初秦泽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等到那东西被身体吸收之后。秦泽就渐渐感到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力气,所以也只能无力地抽动着四肢。身体发烫,秦泽的瞳孔开始缩小。   这种感觉绝没有一丝的快感,相反却像是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咬自己的身体一般。而偏偏秦泽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祭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一直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转身带着下人离开。   而这个时候秦泽几乎快要失去自我,现在在他的意识里,已经无法察觉到自己到底在哪里,就好像自己从来不存在一般,同时却又无比的兴奋。   “系统,解药。”祭司一走秦泽瞬间就开始联系起系统来。   “宿主是否愿意支付一点心愿值,来除掉身体里的毒素。”显然系统是将这东西当做了毒素。   “愿意。”一点心愿值秦泽自然愿意。   而这个时候无常等人也是冲了进来。先前一直没有听到秦泽的动静,他们就怀疑有问题,只不过周城他们还察觉到在帐篷外还有着一支军队,也是怕轻举妄动落入祭司的圈套,这才一忍再忍。只是没想到秦泽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怎么回事?”无常第一个冲到秦泽身边,一把将他扶起。随后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脉象极其不平稳,几乎就如同要裂开一般。   秦泽见他一脸的焦急,有心想要宽慰几句,却是根本开不了口,只能是静静地等系统清理身体的毒素。   “系统,是将身体里所有的毒素清理完全吗?”开不了口,秦泽索性开始和系统交流。   “宿主身体已经吸收一部分,现在清理只是针对未吸收的毒素。宿主若是下次遭遇此等情况,建议立即行动。”   秦泽竟然在系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责备的意味。没办法这一次为了彻底让祭司信任自己,秦泽也只能以身犯险。不过时间这么短想必也没有什么,当然如果想要完全清理也可以,只不过那就不是一点心愿值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以后秦泽肯定还是要继续服用这东西的,不然祭司肯定要起疑。就是每服用一次就要花费一点心愿值,这让秦泽十分不爽。   一声长叹秦泽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看来系统不仅清理了罂粟的毒素,还一并将先前中的毒素也清除了。   那边还在焦急的无常见秦泽终于出声了,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就开口询问了起先前的情况。   秦泽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祭司就做了两手准备。他那个铃铛里应该放的有什么东西,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中罂粟毒之时,他就已经开始用铃铛里的东西对秦泽下毒,为的就是能够顺利让秦泽吞下黑色丹药。   只可惜呀,和秦泽这个身怀作弊器,时不时就能开挂的相比,祭司根本就不值一提。   “萨满之人最重用毒,想必那铃铛之中,也有什么厉害的毒物,看来日后也要小心应对。”说到这里无常想起秦泽先前说自己还服用了黑色丹药,也是连忙就凑到秦泽耳边问道:“那黑色丹药的毒,可是已经解了?”   无常非常反感秦泽在人前暴露自己拥有神仙能力的事情,就是怕会引来不注意的麻烦,所以提起这个时候的才会这么小心。   只不过见他凑过来,秦泽又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当下也是猛吸了起来,和罂粟比起来,无常身上的这个味道,反而更加让人着迷。   只不过秦泽只吸了两口,就立马感觉到了无常冰冷的目光。当下也是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地说道:“已然无碍。这东西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罂粟,那老东西就是想通过这个来控制我,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听秦泽这么说无常也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却是忽然发现一边的二虎和莽牛看自己和秦泽的眼色不对。   其实在没有遇到秦泽之前,二虎和莽牛都是深信自己的师傅和自己一样,都是男儿身。但就像秦泽说的那样,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无常看上去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就让无常有些难堪了,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也许是因为秦泽从来都把他当姑娘,这才让他先入为主的适应了这种感觉。   “对,一定是这样!”   无常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须。   “让周城他们回去吧,外面雪下得这么大,若是冻伤了可就不好办了。”秦泽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开口说道。   听了秦泽这话,二虎和莽牛也是对视一眼,随后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他们这一走帐篷里就剩下了秦泽和无常,两个人也是对视了一眼。   秦泽露出一脸坏事得逞的笑意,这让无常非常不悦。当下又是手指一弹,一粒石子就正中秦泽的脑袋。随后在秦泽抱头痛呼的时候,冲出了帐篷。   “嘿嘿,糟糠之妻呀……”   :,,!! 第两百七十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抱着水缸秦泽死命灌了几口冷水,这才让身体稍稍舒缓一些。只是先前燥热再遇上冷水一激,俨然让秦泽有些吃不消。   没办法身体里面已经吸收了一些罂粟毒,脑袋里的极度亢奋,只能用冷水来冰。只不过秦泽却是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的这副身体可没有那么多的抗生素。   再加上先前长时间在冰雪里面的跋涉,原本身子就有些虚弱。再加上这冷热交加的,直接就让秦泽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也是顾不上太多,直接躺下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秦泽睡得极其不安稳,总觉得自己一会儿好像掉进了冰窟,一会又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一般。   发烧了,而且还是重度风寒。   大脑的高温让秦泽思绪也有些错乱,睡梦中眼前不停地闪过一些场景。   他好像又回到了长安,仿佛是第一次那般,站在长长的街道上迷茫而无措……   又像是来到了城门之下,一袭红衣的王雨曦又在翘首以盼……   又仿佛是回到了灵州城被破的那一天……   帐篷外已经是中午时分,无常蹲在秦泽身边,不停地用冷水擦拭他的额头。   其实昨天他就看出了秦泽的不对,尤其是当时秦泽眼睛里投射出了兴奋。可是他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早上过来,才发现秦泽已经是生了重病。   秦泽身子本来就弱,这下一病整个人就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风寒可不是简单的小病,尤其是在突厥这个医疗水平极度落后的地方,这场风寒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就会要了秦泽的命。   没有办法无常只好去请了素衣,希望她那里能有一些草药。   素衣一听说秦泽病了,也是连忙就赶了过来。她身边还跟着几名大夫,只不过看了秦泽的样子之后,却都是摇头不止。   “如何?可有办法?”素衣望着躺在地上的秦泽,眼中也是透露出一丝自责。   不管秦泽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终究为商会做了这么多事,这让身为素衣商会主事的素衣是十分感激。而且她还知道昨天祭司来过,现在看秦泽这样子八成就是和祭司有干系。   素衣握着拳头,她原以为祭司在柳木寨无功而返之后,应该就会放弃对秦泽的纠缠。所以也就放松了对祭司的注意,却不想自己不过是一时疏忽,竟然会害得秦泽这样。   身为祭司的弟子,素衣在看了看秦泽的样子之后,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简单的风寒,除了风寒之外还夹杂着毒瘾的发作。对于祭司的黑色丹药,素衣是清楚其作用的。她知道那东西只要沾染上,就彻底沦为了别人的傀儡。   也就是说秦泽以后将再也无法摆脱祭司……   素衣紧紧握紧了拳头,她不希望如此聪慧之人落得如此下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祭司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   “为什么没有事先提醒他,现在害得他如此,岂不是……”   素衣小脸煞白,望着秦泽身体也是有些颤抖。   一旦染上丹毒,将再也没有办法断绝……   几名大夫都是行家,摸了摸秦泽的脉搏,也是反应了过来。对于这种病症他们见得多了,虽然罂粟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以前他们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束手无策!   “素衣姑娘,我等也只能抑制赦格大人的风寒,至于其它也是无能无力。”   大夫们拱手立在一旁,冲着素衣回复道。   素衣眉头一皱,望着床上的秦泽说道:“风寒之事就多劳烦几位先生,至于其它就交给我吧。”   素衣说完这话,就冲一旁的无常点点头。随后直接转身离开,一路向着祭司的帐篷赶去。   毒瘾这东西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效果也会有所不同。体质强的人也许需要大剂量可能上瘾,而体质弱的人可能只是一点,就能欲死欲仙。   而对于祭司来说,根本就没有顾及这一点。直接就给秦泽用了极度的剂量,加上秦泽没有立即清理毒素,所以身体也是吸收了一些。   原本是不至于发作这么快,可是又因为染上了风寒。所以身体机能一时紊乱,就再也压制不住毒瘾。   屋漏偏逢连夜雨,怕是说的就是秦泽这种情况。   素衣面若寒霜,虽然带着面纱,可是一双眸子里还是投射出摄人的目光。   她的速度很快,小丫鬟秋月几乎都跟不上。   帐篷的门被推开,祭司依旧是端坐在一堆动物的尸体之中,正在敲着桌案上的请神鼓。   素衣是真的有些生气,所以根本就什么都不顾及地来到了祭司身边。她的突然闯入也是带起了一阵风,直接就将一边的油灯给吹灭。   灯一灭,祭司也就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了一起地望向了一边的油灯。他刚刚正在占卜自己的前程,可油灯却突然被吹灭,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论是不是人为。   “为何如此冒失?”虽然仪式被打断,但祭司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问道,只是语气之中充满了寒意。   素衣却是根本不理会祭司的语气,直接就开口诘问道:“为什么要给他服下丹毒,不是已经证明他不是灭国之人了吗?”   “你是为了他而来?”祭司缓缓收起桌案上的请神鼓,悠悠地开口说道。   “他为可汗做了什么,大家皆是有目共睹。单是地暖,就救了我突厥多少牧民。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他现在正昏迷不醒。风寒加上丹毒,怕是根本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还素衣第一次和祭司这么说话,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祭司。可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却必须要拜祭司为师。   而一直以来两个人也还算是相敬如宾,可自从祭司真正的亲传弟子在燕儿山一战中战死之后。祭司就开始变得疯狂起来,而灭国之人的传言则是直接让他完全迷了心智。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素衣却知道,祭司这是在为自己的弟子报仇。什么灭国之人,从一开始就可能是一个无稽之谈。而这也是她和祭司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原因。   祭司虽然没有因为素衣的态度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但听到秦泽重病之后,却是还是皱起了眉。   下意识地祭司就觉得是不是秦泽故意装病,想要以此来博取可汗的同情。可随即他就觉得这不可能,尤其是看素衣的表情,不像是有假。   秦泽还不能死,尤其是在现在颉利可汗这么看重他的情况下。再说了死多没意思,除了死好玩的还很多……   想到这里祭司也是站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来了一个木盒,随后交给了素衣。   接过木盒素衣也根本不跟祭司废话,又是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秦泽的脸上已经开始由潮红变得煞白。四肢抽搐地也越来越厉害,对于这个症状素衣是再清楚不过了。   无常和二虎他们这会也是在一边急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二虎这会儿也不知道踹了熬药的大夫多少脚。   见素衣又回来了,无常也是警惕地看着她。   素衣知道无常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解释。连忙就是俯身在秦泽身边,然后打开木盒,取出了一枚黄豆大小的黑色丹药。   一见这东西无常瞬间就发作起来,一把就抓住素衣的手腕,眼中也是射出杀意。   突然被抓住素衣也是痛呼一声,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他种了丹毒,想要完全根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抑制住丹毒,这样才能来治好他的风寒。”   素衣这么说着,无常也是明白了过来。他记得昨日里秦泽提起过这个,自然也是知道这东西的凶险。但是现在看来也只能是用素衣的这个办法,不然别说一年了,恐怕秦泽连十天都活不到了。   无常松开了抓住素衣的手,望了望地上的木盒,见里面还有五六粒黑色丹药,于是就一把抓住了怀中。   素衣也没有理会这些,这会见秦泽嘴不停地蠕动。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就用手将他的嘴掰开。   毒瘾发作,尤其是在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指不定秦泽要咬断自己的舌头。来不及,素衣抓起丹药就要往里塞。   可是这个时候秦泽舌头不停乱动,根本就塞不进去。   情急之下素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掀起面纱,一把将黑色丹药塞进了自己嘴里。随后俯身亲在了秦泽嘴唇之上。   用舌头抵开秦泽的舌头,而后将黑色丹药给送进了秦泽的喉咙之中……   这一幕发生了很是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素衣就已经端坐了起来,她神色如常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给他热水让他服下。”   说完这句话素衣也是立马跑到水缸里,舀了几大碗的冷水,开始拼命的漱口。   另一边的二虎等人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有些面面相觑。   “这是嫌弃我家少爷?”   其实素衣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刚刚她把丹药塞进嘴里。舌头上已经沾染了一些,这会儿也是觉得有些酥麻。生怕自己也会染上这东西,所以才会拼命漱口。   而另一边服下了丹药的秦泽,也是很快就停止了抽搐,呼吸也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让素衣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会儿也是反应了过来,一张小脸顿时就涨的通红。有心想要离开,却又放心不下秦泽,只能是强撑着站在一边,等着大夫熬药。   毕竟虽然毒瘾暂时压制了,但风寒还是会要了秦泽的命。      :,,!! 第两百八十章 大雪纷飞   毒瘾虽然被压制住,秦泽整个人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发烧,一直到现在没有变成傻子,已经算是万幸了。   因为神志不清,秦泽也没有办法向系统求救。而系统没有秦泽的命令根本就不会现身,所以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扛着。   好在几个大夫终于是熬好了药,二虎立马就端了上来。掰开秦泽的嘴就要往里灌,吓得一边的素衣连忙拉住了他。   “把他扶起来。”素衣端过药碗冲二虎说道,生怕秦泽这一口灌下去不被烫死也被呛死。   二虎乖乖把药碗递给了素衣,还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师傅。这个眼神让无常眉毛一挑,不过终究是没有发作。   素衣的动作很轻,这会儿秦泽虽然没有意识,但本能还是吞咽了起来。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素衣一勺一勺地喂秦泽,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边的秋月这时候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接过了素衣手里的药碗,开始继续喂秦泽喝药。   虽说这药也没多大用,但终究还是减轻了秦泽的症状。所以又躺了一个时辰之后,秦泽终于是恢复了一些意识。   艰难地想要睁开眼,却是发现根本做不到。脑袋也是疼得要命,尤其是喉咙,几乎是要喷火。   守在一边的无常见秦泽眼皮在动,也是连忙将他扶起。   “水。”   身体的持续高温,让秦泽极其的缺水,所以硬是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热水早就准备好了,自然也是立马就拿了过来。服下了热水,秦泽这才觉得身体有了一些力气,睁开眼就看到帐篷里站满了人。   “身上的风寒还没有退去,还是继续躺着吧。”无常见秦泽想开口,也是连忙制止道。   秦泽这会儿也是头疼欲裂,看看帐篷里的光线,估计已经到下午了。一想到自己烧了这么长时间,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人要是高烧不退,那可是要出问题的。被烧成傻子都是有可能的,就更别说会变成聋子哑巴之类的。   “系统,给我退烧药。”秦泽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向系统叫道。   让系统办事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要东西比让他直接出手便宜。就比如如果秦泽直接让他帮自己退烧,指不定就是五点心愿值。但是如果是要退烧药的话,那可就便宜了,也就是一点心愿值的事情。   心里想着后世的那些退烧药,很快就出现了自己手上。   “给我一杯水。”秦泽再次向无常说道。   借着热水服下了系统给的药,秦泽这才放心地躺了下去。这药哪怕是面对后世自己那充满抗生素的身体都有奇效,就更加不用说这副纯天然的身体了。   素衣一直等到秦泽身上高温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先前要不是因为对秦泽的自责,她估计早就离开了,哪里会守在这里。现在既然无事,自然是待不下去了。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先前一时冲动的做法,就更加让她羞的不知道如何面对秦泽……   一场大病,直接让秦泽卧床三天不起,期间素衣还将之前从秦泽这里顺走的被子还了回来。这就更加让秦泽不想起来了,因为整个被子都充满了素衣身体的幽香,躺进去那叫一个销魂。   就是有一点让秦泽十分不高兴,那就是素衣竟然趁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强吻了自己。   这就让秦泽欲哭无泪了,尤其是二虎这家伙还绘声绘色地将当天的场景给描述得活色生香的,直听得秦泽大呼吃亏。   “都是报应,长安芙蓉湖上我吻了李诗韵。如今到了这草原,反倒被自己主家给强吻。唉,早就知道要潜规则我,何必做这么多手脚呢?”   对于秦泽这明显自娱自乐的精神,除了二虎没有一个人当回事。   事后老先生也来过一次,也是一脸的愁容,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一壶羊羔酒硬是被他喝了个大半。   他倒不是为了秦泽生病的事,而是因为丹毒的事。秦泽自然是捡好话说,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消了老先生的疑虑。   其实秦泽自己也清楚,第一次服用罂粟的时候也许自己身体还没怎么吸收。可是染上风寒的那次,可是实打实服用了一粒。   为此秦泽也是特意吩咐了无常和二虎,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要给自己丹药,哪怕自己求他们也不要给。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自己会受不了诱惑,从而愈陷愈深。   人的能力越大,承受诱惑的能力就越差。   因为秦泽知道,如果自己愿意的话。肯定能够做出比祭司还要精纯数倍的丹药,可这东西一旦上瘾,毁得可是整个人呀。   无常那里还有剩下的五枚丹药,秦泽没打算服用。不过最起码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也不用去找祭司求丹药了。   这样也好,秦泽现在很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弄死了他。   做了九姓赦格,服下了祭司的丹药。秦泽终于是自由了许多,只不过潘生他们看秦泽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恶毒。估计在他们心里,已经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秦泽也懒得解释,依旧是“一心一意”地为了草原而操心劳力。   棉花开始大量地运到瓦突儿草原上,秦泽也继续开始传授工匠们如何处理棉花。这一次哪怕是颉利也是高兴无比,还亲自来到作坊拿起棉弓弹了一柱香的棉花。   而秦泽也是实现了自己对哈里的第二个承诺。如今因为棉花一事,他现在在胡商里可是成了响当当的人物,其他商人最多也只能止步于罕纳儿草原,可是他却能自由出入瓦突儿草原。   可绕是如此他带来的棉花也远远不够,这东西一直都是当做观赏性植物,产量自然也不会太大。所以就凭借哈里这种运送方式,估计哪怕是给瓦突儿草原上的阿史那权贵每人做床棉被,都要花费哈里大半年的时间。   所以很自然地颉利想到了自己种植,而秦泽自然也是不留余力地帮忙,只不过种棉花这事,怎么也要等到来年春天。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原本秦泽还想着今年能够看到太原商会的人,可没想到入了十一月之后,大雪就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颉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是当大雪变成暴风雪的时候,谁也无能为力。   就连一向不要命的胡商,也是纷纷退出了草原。就更加不要说王甫他们了,原本还想着查探秦泽的下落,可是现在也必须要退出去。   不过王甫也不是没有一点成果,最起码太原商会出现在草原上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接下来就是需要漫长的等待了,等着大雪退去,等到春暖花开……   等待绝对是一种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对二虎来说。他不像莽牛那样的沉稳,相反他的性格更加的开朗。   换句话说二虎还保留着十五六岁少年的心性,而莽牛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只不过在玩这件事上,莽牛还是留着少年人的纯真。   荆条扎好的荆筐用一根木棍支起来,下面洒上一些糜子。再用一根细线连着木棍,然后就等着猎物出现。   二虎和莽牛起初是在一起做陷阱的,可随后两个人就因为互相嫌弃而闹掰。于是就一人拉着一根绳子等在一边。   他们要捉的是蓝田鸡,这东西在草原上可是多的很。尤其是下雪之后,就更加藏不住了。   这东西有着一身漂亮的羽毛,尤其是尾部的羽毛,湛蓝湛蓝的很是漂亮。不过漂不漂亮对二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很重要。反正拔了毛之后,也就和普通的野鸡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今年的大雪冻死了太多的马和羊,哪怕秦泽这么多人,也是吃不过来。而且对于二虎他们来说,十分不喜欢羊肉的膻味,以及马肉精廋的口感。   所以也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它动物上,而这蓝田鸡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东西抓起来不论是做叫花鸡还是直接烤了吃,那都是香气浓郁。   其实对于二虎和莽牛来说,抓一只野鸡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随手扔两粒石子,都能打下一两只。他们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完全是闲得无聊。   没办法大雪将整个草原覆盖,积雪已经快要到了大腿,所有的一些活动都停止了下来。就连一向好动的青孥,也是再也不能骑马飞奔。   不过这家伙现在有了另一项爱好,那就是钓鱼。自从吃了秦泽的水煮鱼之后,他就对那东西念念不忘。再加上无聊,也就天天跟着老先生去钓鱼。   冬天钓鱼可是一个力气活,每一次还要敲碎冰层。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非常容易钓。   老先生和青孥钓鱼的时候,秦泽也会跟着来。就比如现在,他坐在老先生一边看着二虎和莽牛抓鸡,倒也是显得十分悠闲。   只是自从那一日之后,秦泽就再也没有见过素衣,这让秦泽有些空落落的。问过了老先生,对方却只是冲他笑不说话。   不过秦泽大致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亲了一下吗?多大的事,大不了我也亲你一次?   秦泽估摸着估计要一段时间素衣才会来,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因为距离他毒瘾发作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他随时就会再一次毒瘾发作。   这一次就要看秦泽的决心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 解药   冬日的太阳就像是小家碧玉的姑娘,总是羞答答地躲在厚厚的屏风后,迟迟不肯露面。   暴风雪下了三天,终于是有了减缓的趋势。秦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二虎他们的说话声,眼睛却是猛然一紧。   他是从梦中醒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让他的身体越来越重,最后就直接惊醒了过来。额头之上开始析出汗水,身体像是透支了一般,瘫软在床上,让秦泽十分地难受。   二虎他们在外面铲雪,大雪下了一夜,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一次,就是怕帐篷上的雪把帐篷给压塌。   如今这雪已经完全到了腰部,清理起来也是十分麻烦。其实一开始二虎他们还会把帐篷附近的雪也清理一下,这样最起码就有路可以走。可到了最后却也只能放弃,因为虽然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理一次,但终究是赶不上了下雪的速度。   所以现在一眼望过去,就只能看到一个半圆形的雪包,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一点颜色。   而此时的草原才叫雪的国度,这个时候不要说马了,连人都没有办法行走了。这样一来二虎他们唯一的乐趣也消失了,因为大雪的严寒让蓝田鸡也冻得无影无踪。   青孥自然也是没得鱼钓了,冰层冻结的速度太快,钓鱼已经没有了意义。   其实秦泽是非常喜欢这种严寒的,因为这样能够让他清醒一些。可是他现在也不敢再用冷水去冰自己的身体,上一次风寒差点要了他的命。要是再来一次,估计也就要彻底玩完了。   眼皮越来越重,秦泽不停地打着哈欠,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脑袋昏昏沉沉的,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熬夜几天之后,身体虽然困倦,但大脑却异常亢奋一般。这是第一个阶段,秦泽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将它放到二虎他们身上,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大雪的事情。   可是这并没有坚持太久,很快秦泽就再也凝聚不起注意力。因为他忽然听到有一只苍蝇在自己的耳朵边飞舞,可是等秦泽去找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开始变得焦躁起来,越是找不到这只苍蝇,他心里就愈发的杂乱。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泽脑袋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声音:“吸一口吧,反正这东西你有的多。”   “该死!”   秦泽咬着牙,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这个时候自我会产生对自我的否定,就比如秦泽脑海里冒出来的这个声音,也许在清醒的时候,他瞬间就能否定这个念头。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却是越来越响,就如同是有数十个人在不停地劝说秦泽一般。   耳边的苍蝇好像又多了一些,现在秦泽的整个耳朵里面全都是苍蝇的嗡鸣声。身体上也像是爬满了蚂蚁,正在不停地用牙齿啃咬着自己一般……   秦泽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原本他对自己的意志力非常坚信。可现在看来,在毒瘾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魔鬼的呼吸果然不一般……   秦泽用手胡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叫起了二虎。   “系统,等下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给我丹药,付心愿值也不行。”   趁着自己的意识还算坚定,秦泽连忙对着系统命令道。他真的害怕自己坚持不下去,然后向系统求助。   因为这一会他脑海里已经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先服用一粒丹药,然后再让系统清理毒素。   意志越来越不坚定了,秦泽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让系统出面彻底解决毒瘾问题,可是如果让祭司知道,暴露了不说,指不定还要再逼自己服用丹药。   无意义!   “系统将会屏蔽宿主一切言论,直到宿主恢复正常。”系统做的很干脆,别的不说在这些方面,系统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很快二虎他们很快就冲了进来,一看秦泽这个样子,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绳子,把我绑起来。”秦泽咬着牙,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冲着二虎说道。   为了防止秦泽挣扎伤到自己的身体,无常还特意先用被子将他裹了起来,然后才用绳子将他给捆扎起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无常用手扯了扯绳子,在确定没有勒得太紧之后,才关切地问道。   秦泽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摇摇头说道:“把我的嘴也堵起来。”   之所以让无常把自己的嘴堵住,一来是防止自己意识奔溃,从而向无常他们求饶。二来秦泽也是怕自己忍受不住,会直接咬舌自尽。   吩咐完这一切秦泽就让无常把自己靠在桌案上,老先生也赶了过来。一身的积雪立在秦泽面前,一脸的铁青。   “这样真的有用吗?”老先生看着秦泽脸上的痛苦之色,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地说道。   嘴巴被堵住,秦泽也只能点点头。周身都是又痒又痛,这让秦泽无比的难受。他不停地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减轻这种症状,却也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秦泽服下的不是纯正的鸦片,所以发作起来也没有太凶。上一次是因为自己身体虚弱,这一次经过这些天的滋补,身体强健了不少,所以明显比上一次好太多了。按照秦泽的估计这么撑个五六次,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情况远没有他想的这么乐观……   老先生站这看了片刻,也是再也忍不住了,提着酒壶就出了帐篷。秦泽这会儿几乎已经是涕泗横流,一张脸也是变得狰狞起来。   起初二虎还在一边不停地给秦泽擦汗水,可是到最后也是实在控制不住秦泽,所以也是只能放弃。   秦泽身体抖得厉害,一双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哀求。看到这个眼神的时候,周城立马就转过了身,随后也是冲出了帐篷。   二虎也没能撑太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泽这么可怜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也是再也承受不住。只能是站在一边,不敢再看向秦泽。   秦泽现在俨然已经奔溃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黑色丹药。好在已经堵住了嘴,不然这个时候,指不定秦泽已经出声求人了。   半个时辰之后,素衣也是赶了过来。她来的时候,秦泽几乎已经疯狂,身体不住地扭动,将桌案给撞得砰砰直响。   素衣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这些天为了秦泽的事情,不止一次去找过祭司,希望能从他哪里得到解药。   是的,在素衣看来秦泽就是中了毒,继续服用丹药虽然能够抑制毒素,但却会让秦泽越陷越深。所以她想要求来能够完全解毒的解药,可是这东西存在吗?   最开始见到秦泽的时候,她还没有猜出他的身份。只是以为不过是一介心怀不轨的山民,山民是贱民,就跟羊圈里的羊一般。羊竟然敢忤逆主人,那就杀了。   直到那场黑风暴,如果不是秦泽看准时机挖了地洞,估计她自己也会死在黑风暴中。但这也并没有让她对秦泽有多少改观,一直到在护骨氏部落的时候,她才敏锐地觉察到秦泽的身份。   羊羔酒、地暖,以及这一次和胡商的交易。秦泽在素衣心里的份量,也是越来越重。   当然这无关情爱,只是一种崇拜。   素衣一直都在自责,她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让秦泽来瓦突儿草原,或者提前告诉他黑色丹药的事情,秦泽或许就不会这样。   所以她才会去求祭司,可是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现在看到秦泽的惨状,更加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他这样有多久了?”素衣转过看向一边的无常低声问道。   “从发现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无常立在一边,眼神却是极其的冰冷。   素衣皱了皱眉,这些天她也找过服用过丹药的人,大致也明白秦泽现在的感觉。痛不欲生,甚至有一些人还会为了一枚丹药,而放弃自己做人的尊严。   “给他一粒吧。”   素衣看向无常,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能保证给他足够的丹药。”   说着素衣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盒,这是她从祭司那里求来的。里面放着六粒丹药,在她看来一粒能用大约一个月,这六粒足够半年了。   “不用了,他先前交代过。这东西断然不能再服用,虽然可以减轻痛苦,但随着服药的增加,发病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到时候就再也摆脱不掉了。”无常语气冰冷,脸上也是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受呀?”一想到往日里那个聪慧的少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素衣就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无常语气愈发冰冷,心里又何尝不是难受。   秦泽这个时候毒瘾已经到了最顶峰的时候,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秦泽早就变得不堪。心里只想着自残,希望疼痛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们出去。”   素衣一咬牙低身说了一句。   无常狐疑地转过身看了一眼素衣,只是让二虎他们出去,而自己却还是守在一边。   素衣见无常和秋月都是不动,又是说道:“秋月你出去。”随后才转过头对着无常淡淡说了一句:“转过身去。”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无常反应过来。她就上前几步走到了秦泽的身前,而后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压制毒瘾还有一个方法,除了服用丹药,还有就是…… 第两百八十二章 风流帐   毒瘾发作的痛苦不在肉体,而在于精神上的折磨。   素衣的嘴唇被生生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的长袍已经被解开,露出了里面蓝色的诃子内衣。上面绣着一些花纹,可是秦泽却是看不清,只觉得是极其灵动。   素衣两只手撑开长袍,就这么站在了秦泽的面前。霎时间就彻底吸引了秦泽的注意力,让他原本还极其涣散的思绪,瞬间就凝聚在了素衣的身体之上。   欲遮还羞,永远比赤裸裸要更夺人心魄。   秦泽一双眼睛几乎要凸出来,原本还被毒瘾折磨的他,也是慢慢地从中解脱了出来。可是这样一来,却是陷入了更深的情欲之中。   此时是秦泽最脆弱的时候,长达半个多时辰的折磨,让他的精神无比的脆弱。现在突然望见这样的一幕,精神也是愈发地承受不住。   秦泽必须要承认,那就是他见过比素衣更诱惑的身体。可是在这一刻,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眼前这一幕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秦泽的脑海之中。   裸露在外的胴体,如同洁白无玉的美玉。尤其是在上面泛起的潮红,散发这少女独特的诱惑……   秦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素衣,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完全陷入其中。尤其是想到平日里素衣那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样子,就让他心里的火焰愈发的火热。   喉咙里发出秦泽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低吼,身体的温度却是又开始飙升。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滴鲜红的血液,却是从素衣的嘴角滑下。   “嘀哒~”一声,就滴在了她耸起的高峰之上。   如同是盛开的鲜花一般悄然绽放,高贵美艳而不可芳物。   而也正是这滴鲜血,瞬间让秦泽清醒了过来。素衣的确很美,如果她愿意投怀送抱的话,秦泽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了一秒。可如今……   这滴盛开的血色鲜花,该是陪上了这个女人多少的高傲……   只要一想到这个,秦泽就觉得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渐渐的红色铺满了他眼前的世界,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整个人一歪就昏倒了过去。   这一次秦泽并没有出现在系统那个白茫茫的空间,而是陷入了昏睡之中。他的精神已经完全透支,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另一边见秦泽歪到在地,素衣也是极其迅速地将长袍穿好。   这个时候无常才走上前将秦泽扶到了床榻上,哪怕是他现在也在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明日我会派来几名侍女,下次若是病犯,或许用得着。”说完这句话,素衣一转身就出了帐篷,走得无比的干脆。   无常转过头看着素衣离去的方向,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终究说不出口。   外面又起了大雪,素衣被丫鬟搀扶着,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一边的丫鬟想要开口,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觉得自家小姐怪怪的,却又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   这一觉秦泽足足睡了一天,这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肚子不停地乱叫,加上口干舌燥的让秦泽极其不舒服。   好在一边的桌案上就放着小米粥,秦泽立马就冲了过去,抱起来就喝。直到一连喝了两碗小米粥,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只不过望着站在一边服侍自己的两名侍女,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是唐人长相。虽说还是小女孩,但都是生的眉清目秀,圆溜溜的眼睛里也是充满了灵性。   见秦泽打量自己,两个少女都是红着脸垂下了头。   秦泽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一边的二虎不停地冲自己嘿嘿傻笑,也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两个人?”   二虎依旧是一脸坏笑地扫视着立在一边的少女,见她们羞红的样子,就笑得更加开心了。   直到秦泽一脚踹过来,这家伙才凑到秦泽耳边低声说道:“是素衣姑娘差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解药。”   “解药?”   秦泽一愣,还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一看到二虎那一脸的不正经,也是立马就回想起了自己那天见到的场景,当下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嘭~”   秦泽一拍桌子,腾得就跳了起来。十分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个蠢女人还真的以为那样做有用?”   虽然理论上来说,在毒瘾发作的时候。用异性的身体来转移注意力是不错的选择,但那作用也几乎是微乎其微。想要压制住毒瘾根本就是         无稽之谈,不过减缓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就这样赌上自己的清白,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精明的素衣能够做出来的。   二虎见秦泽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当然不会知道当天在帐篷之中发生了什么,见秦泽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在嫌弃这两个侍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个侍女明显也是理解错了秦泽的意思。见他发怒,直接吓得连连求饶。   “赦格大人你可千万要收留我们,你若是不收下,我们就只能被送到军队上去。到时候……”两个少女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恨不得直接趴下来抱住秦泽的大腿。   “额~”   秦泽也是意识到两个少女想歪了,连忙摆摆手将她们扶了起来。大家都是大唐人,流落在这个异国他乡,自然也是要互相帮衬。   “你二人可有名字?”秦泽一个脑袋两个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要是被送到了军队,指不定要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见秦泽问自己名字,两名少女也是瞬间收住了眼泪。变脸速度之快,也是出乎了秦泽的意料。不过对此秦泽也是只能哀叹一声,谁让自己心软呢?   这两名少女都是贱民,所谓的贱民自然就是突厥人对掳来唐人的称呼。都是从朔州掳来的,秦泽尽可能地不去追究还有多少人和她们一样。这个时候他自己都只能自求多福,多追究这个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贫苦百姓家的能有什么名字,两个人都是一个村子的,所以大一点的叫陈秋,另一个就叫陈小。不得不说这两个名字,估计在当时也是难坏了他们的父母。   人家爹妈起的名字秦泽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粗糙的名字,还真的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到最后秦泽也是给她们两个重新换了一个名字,陈秋就变成了陈秋秋,至于陈小就改成了陈小小。   没错看似一个小小的改动,却是瞬间让两个人的名字变得大气上来,所以自然也是没有受到两个人的反对。   不过虽然留了她们下来,但是秦泽显然是没打算真把她们当做是暖床丫鬟。都是没长开的孩子,他也实在下不去那个心思。   “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们吧,也不用做太多,平日里帮忙打扫一下。洗洗衣服就可以了。”   秦泽看得出来,两名丫鬟都是知道这一次被派过来是要做什么,所以都是一脸的羞红。所以秦泽故意这么一说,也是让两个小丫头高兴地不得了。   懒得理会他们,秦泽直接就将自己那个牙符还找了出来。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但是他和素衣的事情还没完。   上一次趁自己神志不清强吻自己也就罢了,自己身为人家的下手,自然要懂得隐忍。可这一次竟然变本加厉地,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这事情可没完。   只是一出门,秦泽却是傻眼了。大雪现在虽然停了,可是积雪已经到了肚子的地方,向前望去连颉利他们的帐篷都看不到了,哪里还找得到路。   “少爷虽然我不想说,但是那天素衣姑娘过来的时候,可就是一路从这雪里走过来的。”二虎见秦泽要去找素衣,也是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哎,二虎我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腌臜。再说了我去找素衣姑娘不过是为了商会的事,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秦泽一脸笑意地看着二虎身后的无常,十分正义凛然地说道。   二虎听秦泽这么说,也是有些不屑,撇撇嘴就说道:“少爷,师傅这会儿出去巡逻了,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只不过无常却是没理会他,而是看着秦泽说道:“如今这里的煤炭基本要用完了,所以素衣姑娘今天已经领命要去罕纳儿草原。你若是想要见她,可以在一边候着,应该会经过这里。”   二虎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溜走了,只剩下秦泽和无常面对面地站在这里。见无常神色如初,秦泽也是笑着点点头,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不过是想要道一声谢。”   “和我说这些做甚?”无常皱着眉看着秦泽,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   没办法秦泽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办法将无常当做男儿身看了,哪怕是他嘴角的胡须,现在秦泽都能自动地忽视。   不过听无常这么说,秦泽也只能耸耸肩,就去了一边到罕纳儿草原必经的路上。   果然如同无常说的那样,没过多久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远方。都是突厥汉子,正在清理道路。而最后面素衣就坐在一匹马上,跟着队伍缓缓前进。 第两百八十三章 酒池肉林   如今瓦突儿草原上的煤炭已经烧的差不多,所以想要保证还能有一个暖冬的话,就必须要继续运来大量的煤炭。   好在离这里不远的罕纳儿草原上就有煤炭,只不过因为积雪的原因,造成虽然开采了大量的煤炭,但是却无法运送到这里。所以准确来说素衣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带着商会的人清理出道路。   几百号人低下身子不停地将雪推开,虽然方法笨了一些,但是仗着人多。按照他们的速度想要打通这条路,估计也就十几天的时间。   素衣骑在马上从秦泽身边经过,却是根本就如同没有看到他一般。倒是一边的丫鬟秋月,冲着秦泽不停地呲牙咧嘴。   见素衣不理会自己,秦泽却是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看了看面前这位佳人,很可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看清素衣的脸,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有事?”素衣立马停住看着秦泽语气如常地问道。   “没,就是过来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素衣看着秦泽淡淡地说道。   挠挠头,秦泽看了看素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其实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必为我的事自责。这条路是我选择的,跟你没有多少关系。”   “说完了?”素衣依旧是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有一丝的波动。   早就会是这个结果,秦泽知道素衣心里是怎么想的。看起来是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女人,内心却是柔软的如同春天的柳絮一般。   “嗯,说完了。”秦泽点点头,向一边撤开,让开了面前的路。   素衣扫了一眼秦泽,随后双腿夹了一下马背,就又开始继续前进,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一个多余的表情。只不过在经过秦泽面前时,却是突然听见秦泽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这人最霸道,看到的就一定要是我的,所以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你自己。”   只这一句话,就彻底让素衣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手里的马鞭二话不说对着秦泽就横扫了过去,可是秦泽早就已经跳开,所以这一鞭子也是自然落空。   “归来应被青山笑,可惜缁尘染素衣,你这名字有趣。”秦泽坏笑一声,直接就跑开了。   “小姐……”一边的丫鬟秋月见自家小姐突然发怒,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就上前想要询问。   素衣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跑远的秦泽,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道:“没事。”   秦泽跑得很快,跑到一边的雪地上时,还随便踹了一脚。顿时就听下面传来一声哎呦声,随后就见二虎从雪里冒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发现我的?”二虎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所有的脚印都已经处理。而且自己藏的这个地方,也每比其它地方高多少。不应该呀?   “你小子那点本事还都是我教的,我能不知道你会藏在呢?”说着秦泽又跑到一边,又是一脚,顿时下面又是传来一声惊呼。   “都出来吧。都说是只是来谈个话,至于如此吗?”秦泽对于这些家伙们是无语了,说是保护自己,可八成就是来凑热闹。   “嘿嘿,还是少爷厉害。”周城也是腾地从雪里钻了出来。   “噗噗~”   围绕着周城和二虎腾腾又冒出了十来个人,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莽牛也是在其中。这会儿被秦泽给揪了就来,脸色也是有些难堪。   “少爷,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周城第一个凑了上来,主动转移话题说道。   听周城这的一说,秦泽也是反应了过来。不知不觉来草原上已经快三个月,竟然已经到了除夕。   突厥人是没有除夕这个节日的,对于他们来说孛厄节才是重要的节日。但对于秦泽他们来说,这可绝对是一个的大日子。尤其是在这种处在异国他乡的时候,这个节日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唐朝人过春节有这各种各样的风俗,秦泽也是一知半解。二虎他们就更加不用说了,在他的印象里每年过年无常都会把他们扔到酒楼,吃一顿就算是庆祝了。   至于周城他们倒是有这个习俗,只不过因为做了强盗,所以也没多少庆祝的习俗。不过一大群凑在一起,还是杂七杂八说出了一些。   第一就是要喝的专门饮品:屠苏酒,据说这酒喝了都能驱邪解毒延年益寿。不过对于这种鬼话秦泽向来是不信,但是但凡和酒沾了关系的,就少不了青孥的掺和。   秦泽他们这边刚开始准备,那边的青奴就驮着青孥,悠哉悠哉地凑了上来。所以说除了狗鼻子,马的鼻子也一点不差。   见秦泽他们在泡酒,也是跟小孩子一样,站在一边嚷嚷着要打下手。只不过他所谓的打下手,就是趁着秦泽他们不注意,偷偷喝一口羊羔酒。当然每喝一口,都会给他的好兄弟青奴一口,所以到最后秦泽他们还没有凑齐泡酒的中药,他们一人一马就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没办法秦泽只能将青孥给扔到了帐篷之中,要是被他的族人发现自己给他酒喝,指不定自己就要遭殃了。   做屠苏酒需要大黄、白术、桔梗、蜀椒、桂辛、乌头、菝葜等七种药材混合制成。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方,秦泽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够。所以也就只能凑合着就这样。   反正他们只是图个氛围,至于喝的到底是什么,除了青孥和老先生谁会在意。   有酒自然就要有下酒的菜,喝这屠苏酒还有一个专门的五辛盘,听这名字就知道里面放的都是辛辣的东西,像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这类都是不可少之。不过到了这里也没那么多穷讲究,随便找一些大蒜就算可以了。   至于胶牙饧这东西,就是小小和秋秋最喜欢的东西了。只不过这东西做起来很是麻烦,原本秦泽都没打算下手,但是看两个小丫头这的期待,也就只能是尝试制作。   把糯米洗干净,浸泡到让它们发芽。然后碾碎了蒸个三成熟,再放一边发酵。等到一切准备完全,还要再熬制,实在是太过麻烦。   所以相比较这个,秦泽还是比较喜欢制作汤中牢丸,听这名字应该也就大致猜出这是什么。用汤水困住的丸子,其实就是饺子。   现在秦泽他们可是有吃不完的肉,颉利一连赏赐了秦泽几千头羊以及一千来头的马。现在草原上下了暴风雪,天气又这么严寒。所以很多的马和羊都是被冻死。   还有一部分就是被生生饿死,大雪覆盖之下,他们想要找到干草都是不可能。虽然之前也备了一些干草,但怎么也不够这些马和羊吃。所以现在秦泽他们帐篷附近就堆起了一个个雪堆,而雪堆里面就是真正的肉山。   这些肉山都是马肉和羊肉,凡是吃不完的肉,秦泽就会让周城他们堆在雪地里。结果就是雪堆越来越多,到最后估计吃上个几个月都不一定吃的完。而且任谁天天吃这个,也不一定吃得下。   但是一听要做饺子,二虎他们还是很高兴。他们现在还能生活的好好的,靠的可就是秦泽的无双厨艺。每一次新的东西出现,都意味着他们又能撑一段时间。   羊肉剁碎加入蓝田鸡蛋的蛋液搅拌成泥,配上从发芽大蒜上采下来的蒜叶,就算是馅料大功告成。   不过虽然秦泽他们有着大量的羊肉,但是面粉可不多,所以也没做多少。再说了这东西现做现吃,味道才是最正宗。   离除夕还有七八天,现在就开始做饺子,完全就是因为闲得无聊。不过只吃了一顿,饺子就直接俘获了所有人的心。就连青孥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搬来了一石的面粉,算是彻底加入了秦泽他们。   到最后老先生也是搬了过来,他老人家过来自然是什么都不用带。就带着一个酒壶,来了坐下就去翻秦泽泡的屠苏酒。   只不过喝完之后,就把秦泽给叫来训斥了一顿,无外乎就是祖宗礼数不能丢。既然要准备这些东西,就要合乎礼数,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老先生喝多就会忘记和秦泽的约法三章,所以絮絮叨叨地差点没把秦泽给说睡着了。到最后也是发现秦泽根本听不进去,才板着脸敲了他几下,算是对他的惩罚,就没有再追究礼数问题。   自从大雪之后,秦泽他们就闲的无事做。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件事能消遣一下,自然也是要大肆准备。   别的不说青孥带着二虎硬是把瓦突儿河给砸穿了,直接带回来了上百条鱼。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秦泽说想做一顿鱼肉饺子……   莽牛则是带着周城,把附近给扫荡了一遍。回来的时候带了几十只被冻僵的蓝田鸡,以及五六只半人大小的马鹿……   到最后秦泽他们竟然惊动了颉利,还专门派人来察看了一番。只不过在秦泽一顿美食的贿赂之下,也就高兴地离开了。   然后就是唐俭提着一头羊加入秦泽他们的除夕宴会,至于他的那些学生……   自诩读书人清高,自然是不肯前来。   这样一来,秦泽算是第一次有机会和唐俭面对面的交流。 第两百八十四章 草原的归属   做了七八天的胶牙饧终于是赶在除夕这天成功了,黏黏的装了两大陶罐。这自然是让秋秋和小小欢喜不得了,还没到正式开始两个小姑娘就围着陶罐不停地打转。   到最后秦泽也是受不了这两个丫头馋嘴的样子,索性就用筷子每人搅了一大坨,让她们自己先拿去吃。   甜的味蕾在舌尖,是人品尝到的第一个美味。甜味能够带来愉悦,这一点对人对马都是一样。   长着比狗鼻子还管用的青奴,这一次也是发现了好东西。硬是仗着自己体型庞大,直接抢了小小的胶牙饧。然后张着自己的大嘴巴,不停地咀嚼。   小丫头盼了这么久才吃到胶牙饧,自然也是舍不得,当下就要掰开青奴的嘴。最后还是让秦泽给拦了下来,青奴可是青孥的命根子,在草原上也是大爷的存在,怎么敢让小小动手。   再说了青孥这会儿也是吸着鼻子跟了过来,和他兄弟青奴一个样,已经盯上了秋秋的胶牙饧。   和小小不同,秋秋终究是大一些,也知道等级尊卑。所以哪怕再舍不得,也是眼巴巴地把胶牙饧递给了青孥。   青孥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他和青奴几乎已经是活成了一体。这就让秦泽好奇,青奴吃草的时候,青孥会不会也凑上去咬两口。   看着两个小丫头眼巴巴的样子,秦泽也是受不了了。走上去直接就拍在了青孥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道:“和一个小姑娘抢东西,你也不害臊。”   青孥撇撇嘴,却是依旧吃的不亦乐乎。只不过这家伙没吃过这个,学着青奴的样子一大口咬上去,已经粘得快要张不开嘴。   “她们是下人,东西是主家的。所以我不是再和他们抢,而是和你抢。”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比如秦泽在草原上待了三个月,硬生生就学会了突厥语。虽然说起来还是有些含糊不清,但简单的交流也是可以的。   任何人和秦泽待久了,都会得一种叫做厚脸皮的病。就比如王甫,就比如二虎还有就是青孥,满口的歪道理,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秦泽还能怎么办呢?要知道不管是青孥还是青奴,那都是草原上百年难遇的宝贝儿蛋子,所以也只能又拿来筷子,给秋秋和小小又粘了一个。   这一次两个丫头也放乖了,两眼放光地就跑得远远的,一边吃一边还警惕地盯着青孥。   “你家仆人真不像话,要是在我家早被打死了。”青孥撇撇嘴看着两个丫头说道。   听了这话,秦泽也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后就没有理会他。也许在别人看来仆人还不如一头羊,但在秦泽看来那却是生命。只要是与自己有交集的生命,他都要好好珍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活的够真实。   一罐胶牙饧足足有十几斤,就这么被吃了大半。当然大多都是被青奴给吃了,这家伙别的不说鼻子和舌头都生的富贵,寻常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所以遇到能吃得对味的,也是根本不停。   到最后秦泽索性直接把剩下的半罐子扔给了青孥,让他自己带回去没事的时候吃。   原本宴会是要在日落之后就开始,可是老先生和唐俭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起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   只能是听见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几次秦泽借着倒茶的机会进去,就是怕两个人打起来。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是读书人,所以虽然一个个都是互相看不顺眼,但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到最后青孥是实在受不了,这才直接抱着一大坛的屠苏酒走了进去。不愧是和老先生趣味相投的人,这酒一拿进去,老先生就不再和唐俭争论了。   没有什么能够比酒重要,如果有那就是更好的酒。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二虎他们也是开始一盆一盆地往里端菜。   烤了一整天的烤全羊,秦泽特意在上面涂上了一些蜂蜜,所以闻起来是更加的诱人……   用滚烫热油浇出来的水煮鱼,用的都是养了几天又肥又胖的草鱼,在吃之前才杀,当真是鲜味无穷。而加上了大量的花椒,在鲜味之余也是跳脱出了花椒的麻,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就让人暖和……   用面粉包裹的剔骨鱼肉,蘸上磨碎的花椒盐,放进油锅里一炸,金黄酥脆麻香四溢……   还有就是煮得通透的羊排,放凉之后再洒上盐巴,充分保证了羊肉的本味;没有荷叶而转而求其次,用干草加泥巴封住的叫花鸡,也是一等一的美味;面粉加鱼肉和羊肉做出来的丸子,配上切的细薄的羊肉片,纯正的羊肉火锅,直接将气氛给烘托到了高潮。   除了这些就是杂七杂八的炒菜。虽然青菜少到了可怜,但是好在香料众多,所以秦泽也是鼓捣出了五六盆。   秦泽几乎是将自己的厨艺发挥到了顶端,虽然他的这几把刷子在后世,可能顶多也就算出众。可是到了这里,那简直就是出神入化。   所以到最后将近二十个人坐在一起,也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多么乏味。反而都是被秦泽的厨艺给折服,这大大小小的直接就上了十五六盆的,每一个都是对味蕾的极度勾引。   秦泽这里的习惯就是吃饭的人越多就越好,也没有什么规矩。这点老先生和秋秋他们都已经习惯,所以也都是坐在一起吃的不亦乐乎。   一开始唐俭还有些吃惊,但吃着吃着也是放开了。   所有的菜中也不是没有受冷落的,就比如秦泽他们准备的五辛盘。因为只放了大蒜的缘故,所以根本就没人动手。   秦泽倒是觉得好玩的塞给了青孥让他尝尝,结果差点没让青孥暴走。   这一次秦泽也没有再限制青孥喝酒,所以到最后所有人都是喝得有点多。不过无常他就另当别论了,酒没少喝一滴,可是到最后却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一场宴会吃得客尽主欢,这就是秦泽的第二个魅力。那就是不管什么节日,吃就行了,所以到了最后什么请岁、拜神之类的事情,就连老先生也没有再提。   青孥和老先生喝得大醉,今晚是自己走不了了。好在秦泽这里早就给他们留了帐篷,所以也好处理。只不过唐俭就不同了,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想要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秦泽将他送出帐篷的时候,他的几名学生早就等在了外面。不过都是立在秦泽帐篷之外十丈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靠近。   秦泽也是摇头苦笑,唐俭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说道:“既为唐人因有唐骨,公子大才若是随我回了大唐,为陛下效力自当也是厚待。老夫自然能够求情一二,让陛下不再追究先前为突厥的所作所为。倘若已然心动,就来住处找我。”   “唐公赞誉了,小子不过是粗鄙之人。原就是食不果腹之人,现既得可汗赏识,自然要竭尽全力。将遇良才,士得圣君自古都是值得赞誉的事情,所以唐公就休要再提。”   秦泽搀扶着唐公向他的几名学生走去,没办法人家嫌弃他腌臜,他总不能就这么不管唐俭吧。   “老夫向来都是陛下手里的剑,生来就是要肃清一切危害大唐之事。公子如此倒是让老夫甚是难堪,剑起则落柳公子还是小心为上。”唐俭说着就挣脱了秦泽的搀扶,步履蹒跚地向着潘生他们走去。   秦泽立在身后,看着几人远去,也是叹了一口气。   “这鱼饵是下得越来越大了。”秦泽从地上抓起一把雪,自言自语地说道。   “少爷,起风了外边凉还是进去吧。”二虎从一边冒了出来,给秦泽披上一件棉袍道。   “那些人走了没有。”秦泽漫不尽心地扫了一下四周问道。   唐俭过来会没有人跟着,打死秦泽都不信。先前虽然他们所有人都在帐篷之中,可是还在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自然是发现了他们。   “走了,不过最起码来了不止一路人。看来这一次少爷又猜对了。”   其实这根本就不用猜,要知道自从秦泽成为九姓赦格,颉利还没有召见过他一次,就更加不用说让他出谋划策了。所以单单凭这一点秦泽就知道颉利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而刚刚的那一出可就是好戏的开场。   “记得先前交待你们的事情,到时候可千万莫要出了问题。”   进了帐篷秦泽就随意多了,将棉袍脱下,一边的小小就递过来了一个暖囊。   二虎脸色难堪的看了看一边的无常,见他也是点头,就只好应承了下来。   “唉,这一次要是不能成功,我们也就只能放弃了。”秦泽看着无常,叹了一口气说道。   无常皱着眉,也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当真是要这么做,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没得选了,春天就快到了。如果在颉利发现自己上当之前还不能取得他的信任的话,我们就彻底危险了。而且如今大唐已经立了夷男为薛延陀的真珠毗伽可汗,漠北诸部已经完全落入大唐控制,所以难保颉利不会迁怒于我们呀。”   “没得选呀!”   秦泽长叹一声……   大雪一停,草原就会重新从大自然的掌控回到颉利的手上,所以留给秦泽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颉利的朝堂   赌徒的心理是最复杂的一种,从一开始秦泽只是想要活着回到长安,可如今他却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唐俭被自己的门生搀扶着,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摇晃,但眼睛之中却尽是清明。   “师长,那柳姓小子可曾答应随我等回长安?”潘生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给唐公披上,扶着他的手说道。   唐俭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他的羽翼已经丰满,舍不下自己的这份殊荣,怎肯与我们回长安?”   唐俭这话一出,潘生和翟巽都是回头怒目而视。   “此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学识。其心智、谋略、奇技均是上乘之选,不过这品性却是龌蹉至极。身负大唐血统竟然如此作贱,入了这蛮夷之地,还情甘为此效力,如何对得起自己宗祠?”   翟巽也是愤愤不平,这一次自己的老师亲自出动,定然是许诺了他众多好处。竟然连这样都没有动心,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完全抛弃了身为唐人的尊严。   唐俭紧了紧衣服,一双眼睛之中射出一道精光,声音也是有些愤慨地说道:“突厥之弊在于严寒,可如今地暖之技艺,煤炭之巧用,早已规避尽数。若是等到此子将白叠子培育而出,那我大唐才是彻底无救,与其如此还不如落下老夫这柄剑。”   唐俭握紧拳头,目光有些阴冷地说道,在这风雪之地,显得更加凛冽……   寒冷的风一路吹拂,一缕最后推开了祭司的帐篷,一缕推开了颉利的帐篷。   祭司依旧是端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鼓槌敲个不停。今天唐俭能够进入秦泽的帐篷,又何尝不是他对秦泽的一次试探。   现在试探的结果就要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秦泽能不能熬过这次。   一名全身白衣的身影出现在祭司身后,弓着身子将自己听到所有东西都传达了出来。   “二人离开之时当真是这么说的?”祭司也是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往这个地方发展。两个人竟然还能交恶,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他二人除了最后交谈过几句。在宴会之时也只谈了饮食,倒是最后那唐公却说了另一番话。”白衣人弓着身子,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在不停地调整自己的身体,来让自己一直处在阴影之中。   “说了什么?”祭司突然对这个好奇了起来,他对夜鬼可是十分自信的。哪怕是颉利手下的护卫都不可能捕捉他的踪影,而且这一次他还特意派出去了两路人马。   那一路不用说自然是被发现了,可是夜鬼是不可能被发现的,用他躲在暗处得到的消息,才是最真实的。   “唐公有可能要动手。”   “有趣。”祭司突然笑了起来,心里也是不仅好奇秦泽真的能够继续忍下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秦泽愿意,唐俭以使者的身份没准还真能带他出去,可是现在……   同样得到这个消息的可不仅仅只有祭司,此时颉利也是端坐在胡凳上听着手下的回复。   祭司有两手准备,颉利又何尝不是有两手准备。之所以突然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就在今天,薛延陀派人送来了文书,说是李世民特批了夷男为薛延陀的真珠毗伽可汗。   颉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薛延陀就是横在颉利喉咙的一根刺,而现在这根刺已经越来越让他不舒服了。上一次发兵薛延陀的事,就因为灵州的事情,而宣告失败。若是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指不定要发展到什么地步。   而在这个时候,秦泽的身份又重新被提上了上来。虽然颉利已经不怎么怀疑秦泽的身份,但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一番也不错。如果秦泽能够过这一关,颉利是不介意让他参与国事出谋划策的。   “剑?”   颉利也是一愣,关于唐俭他也是知道一些。所以听唐俭说要落剑,也是瞬间明白这是要对秦泽下手的意思。   “可汗,唐人向来多狡诈,难免不是故意迷惑你我。而这唐俭也是以诡诈著称,昔日唐灭刘武周之时,就是此人在后出谋划策。更是听说此子曾被被刘武周俘获,可竟然能够从狱中打探到独孤怀恩要造反的情报。一封书信直接让孤独怀恩数年心血白费。所以可汗万万不可轻信呀!”   尕那束儿身为颉利最重视的人臣,其地位就如同大唐的房玄龄之类。说起话里份量自然也是不轻。   颉利听他这么说,眉头也是皱得更深。他生性多疑,自然没有李二那般用人不疑。如果不是秦泽表现出来的才智,他断然不可能在他身上下如此功夫。   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如果不是秦泽提出了地暖之事,怕是现在早就已经人头落地。   可现在颉利却是愈发地舍不得了,草原的严寒一直都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尤其是这些年草原的天气越来越差,今年甚至直接就出现了暴风雪。现在各地的道路全部受损,所以颉利想要知道自己的损失都做不到。   不过如果单单以他阿史那部落的话,今年冻死的子民,恐怕还不到往年的千分之一。而这一切都是秦泽的功劳呀。   他比谁都更清楚牧民的重要性,只要有他们草原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雄狮。   尤其是现在白叠子的出现,更是让颉利看到了彻底战胜严寒的可能。试想一下自己的族人全部穿着棉袍,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场景。   只要等到来年春天,将这些种子种下去。颉利的这个愿望就会实现,草原上冬季不行兵的噩梦也能彻底终结。   所以秦泽真的很重要,已经重要到只要能够为自己所用,颉利能够不追究他真实身份的地步。   忠诚,他只需要这个……   “大雪已经停了,唐使应该就要离去。若是在这之间此子被唐俭劝服,跟着要回大唐。那时候哪怕是唐俭的剑不落下,我们的剑也要落下。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说到这里颉利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地说道:“五日后宣他,前来讨论薛延陀一事。”   秦泽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做的对不对。可是他已经没有选了,他给颉利画的饼已经越来越大,所需要洒出去的鱼饵自然也要增加。要知道他钓的可不是寻常的鱼,而是遇水化龙的鱼。要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被直接人头落地。   这是帝王的本质,不允许任何一件事超出自己的预料,如果有那就直接抹杀。   所以说永远不要挑战一个帝王的耐心,不论是李二还是颉利,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就不要奢望还能平步青云。   而秦泽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平步青云,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在长安街上做个纨绔,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能够活着……   颉利派来的使官又在外面催了,明明说好巳时开始国议,可使官在辰时就到了秦泽帐篷前。   冬天的白日短,所以月亮还骄傲地挂在天边,大地白雪反射着森森月光,显得格外的寒冷。   秦泽不愿意起来,反正还有一个时辰,爬也能爬到,为什么不再等一会。再说了昨天晚上和无常他们讨论到了大半夜,这会儿他可是困得要死。   秦泽没叫起来,秋秋和小小两个丫头却是跑了过来。秦泽当然没有让他们给自己暖床,就让她们睡在了自己帐篷的旁边。现在听到使官在叫,生怕自己的老爷冲撞了使官大人,所以也是负责地过来拉扯秦泽。   这样就没得睡了,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秦泽也只好不情愿地应了外面一声。   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让两个丫头给自己梳头。这种突厥的小辫子,秦泽算是没那个本事。   小小站在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已经捂得热乎的牙符递给了秦泽,这东西要贴身放着,不然就是对可汗的不敬重。秦泽接过揣进怀里还能感到温热,当下也是拍了拍小小的脑袋。   这两个小丫头一个稳重,一个细心,的确是会伺候人。   秋秋打来热水要给秦泽洗脸,却被秦泽给拒绝了。他现在需要清醒,所以直接出了帐篷,随手抓起一把雪就在脸上摩擦。   刺骨的寒冷直接让秦泽的困意全消,这才跟在了使官身后,向着颉利的寝宫走去。   因为前些天素衣商会打通了瓦突儿草原到罕纳儿草原的道路,所以秦泽他们也不用在雪地里跋涉,沿着这条路就到了目的地。   游牧民族没有固定居所,哪怕是颉利也没有。这就和中原的皇帝不能老住在一个妃子那里一样,就是怕受到刺杀。   巨大的穹顶帐篷,直径足足快有两丈。这就是颉利平日里处理国事的地方,秦泽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但是里面却已经站满了人。   虽然颉利不想承认,但是突厥正在学习大唐的管理方式。当然这些所谓的大臣,不过都是马背上野惯的粗汉子,让他们站在哪里不动是不可能的。   所以突厥的朝堂更像是一场集会,如同闹市场一般的热闹。倒是也学着唐人的习惯分出来了文武官,但文官大多又何尝不是武官出身。   阿史那赦格和九姓赦格,这就是突厥的文官系统。而其中九姓赦格是没有发言权的,只有可汗询问了才能发话。有时候文官和武官争论不休的时候,武官还会直接冲上来,抓住一个九姓赦格就是一顿揍。   所以说九姓赦格,说白了就是一个外人,外人用来当出气筒当然是十分不错。 第两百八十六章 来自秦泽的蛊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可是出自,其可信度自然不一般。而此处的“族”说的就是异姓氏族,就比如秦泽这个九姓赦格一样。   而异姓之人能成为九姓赦格,无不都是有大学识大智慧之人。就比如老先生,就比如秦泽。   只不过学识什么的秦泽肯定比不上老先生,但论起脑子里的歪点子,秦泽却是一点也不差。   老先生也在,就立在秦泽身边。昏昏沉沉的样子,估计也就是应付差事。除了他们两人,倒还有一些人,甚至秦泽还看到了几个胡人。   早就听说颉利的血统里有四分之三的波斯血统,所以对这些人亲也自然无可厚非。   不过他们的待遇就差了很多,全部安排在帐篷左下的角落里。可以说这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不过这样也好,秦泽也乐得清静。   又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颉利才悠悠地出现在帐篷中。倒是没有看到祭司,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颉利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不提防祭司。   一群粗汉子站在一起商量国事,别提有多吵闹了。颉利也不管,就这么看着。若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服谁,才会去找他判夺。当然要是颉利也做不出判断的话,那两个人就不能再吵,就等着出了帐篷,然后打个天翻地覆,虽然粗暴但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秦泽也是丝毫提不起你精神,立在老先生身边,直接跟着一起打瞌睡。   而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颉利却是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惊得秦泽浑身一震,随后立马几步走出,对着颉利就施礼。   颉利见他这个样子,也是止不住叹了一口气。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到秦泽,但是他可是从一开始都在观察他。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秦泽竟然在一边打起了瞌睡。   “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应对?”颉利看着秦泽又是开口问答。   鬼知道怎么应对,秦泽根本就没听。他原以为这一次让自己参加国议,不过是在收拢自己罢了,可谁会知道他真的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尤其是那些武官们,更是一个个颇有兴趣的样子。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思索着要不要拿秦泽出出气。   不过虽然不知道颉利问的是什么,但秦泽却是知道一个万金油的回答,当下就躬身说道:“依臣之见,可汗所言极是。”   颉利也是瞬间被秦泽逗乐了,当下也是摆摆手,又说道:“那依柳赦格之意,这薛延陀之事当真要发兵?”   颉利这么一说,秦泽才猛然醒悟过来。当下眼睛一转,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臣先前在林中中打猎之时,最怕的不是体型硕大的野猪,也不是力大无穷的黑熊,最让的就是那群狼。臣只知道每一个狼群只有一只头狼,若是狼群之中出了不服管教之辈,头狼要做的事就是将它驱逐甚至咬死。   只有这样狼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而那些不安稳的东西,就不能心慈手软。今天让它多吃一块肉,明天它就敢上来抢食,若是等一天它变强大了之后,可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汗就是草原上的头狼,现在狼群出现起了贪心的狼,可汗若是退让一步,他们就会啃食一份。所以可汗绝对不能等着让他们羽翼壮大。”   秦泽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准,他没有提任何一个部落的名字,可是这番话却是谁都听得明白。   中央集权,这才是帝王手里的剑。   只要让颉利尝到权力带来的满足感,那么他就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历史上突厥会灭亡,其原因不在乎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尽失。   天时,现在草原上暴风雪虽然退去,可天气依旧严寒。而且这个冬季可比以往往更加漫长,漫长到最后压弯了颉利的腰。   地利,李二立薛延陀为可汗,为的是什么谁都清楚。灵州到朔州,再加上薛延陀,大唐正在慢慢包围颉利。   人和,立夷男为薛延陀可汗。北方诸部皆是脱离颉利控制,再加上突利与唐交好,直接让突厥南部部落全部归属大唐。   所以现在秦泽要做的就是彻底放一把火,只不过这把火必须要放的得当。既能让颉利看到火光带来的温暖,又要在必要的时候,将他烧成灰烬。   秦泽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处在历史之外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现在看来,颉利很满意秦泽的回答。   “可汗,臣有异议。”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尕那束儿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作为文官的代表人物,他的发话自然也是极其有份量。所以颉利也是从秦泽的那通马屁中清醒了过来。   “尕那赦格可有什么见解?”   “可汗,草原各部落都是阿史那狼神大人的后裔。可汗若是因为其中一两个部落,而针对所有部落的话,怕是会引起部落的反抗。怀仁才是化柔,才是上上之选。”尕那束儿说完,那些文官们也是纷纷应和。   这就是一个聪明人,一眼就看穿了秦泽提议的弊端在哪里。而这些年颉利对各个部落的管理就是用的怀仁化柔的做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各部落为颉利卖命。   当初提出抽调突利管辖部落兵力的主意,自然就是尕那束儿提出来的。不得不说这个计策是极其成功的,若是颉利能够继续实行下去,指不定突厥还真的能够越来越强大。   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时间了……   秦泽也不介意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被采纳。他只知道没有一个帝王,不想将全天下抓入手中,帝王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接下来就是静待发芽了……   对于尕那束儿的反驳,秦泽直接举双手同意,这让那些原本还想要看好戏的人,顿时就没了兴致。   秦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份,而且有时候戛然而止,更能勾引起人心中的欲望。   颉利挥挥手让秦泽退下,嘴上也是认同了尕那束儿的建议。只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明显有了一丝渴望。   种白叠子的事情交给了秦泽,这自然不会有人反驳,因为除了他也没有人懂得这个。秦泽自然也是高兴领命,甚至直接立下军令状,种不出白叠子愿意用人头来请罪。   一场国议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但处理的事情却并不多。要知道中原为了建立一个完整的官僚制度,可是从始皇帝就开始。而他突厥呢?   画虎不成反类犬,说是讨论倒更像是比谁的嗓门大。   出了帐篷,太阳也不过才升到头顶。伸了一个懒腰,秦泽就准备直接打道回府。只不过才走了没有几步,就见身后的尕那束儿追了上来。   秦泽不喜欢和这个待在一起,他太过聪明了。尤其当两个人都很聪明的时候,随便的一番交谈,都会变成尔虞我诈的试探。   他不喜欢尕那束儿,难道对方就喜欢他?   秦泽这才停下,还没来得及给对方行礼。尕那束儿直接就板着脸说道:“老夫别无他意,只是想要送送柳赦格。”   送个屁呀!   秦泽看着尕那束儿那明显眯起来的眼睛,加上冷冰冰的语气,说是兴师问罪反而更贴切。   “怎敢劳烦赦格大人,天气严寒赦格大人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秦泽拱拱手,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识趣的麻溜快点消失。   “哈哈,老夫身子还算硬朗,就不劳柳赦格操心。”说着还冲着秦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没办法秦泽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在跟在尕那束儿的身边。   “今日国议之上听柳赦格之意,是欲让可汗重压治国。不知可是此意?”老狐狸一般的尕那束儿,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不过这点自然难不住秦泽。   当下也是笑着回道:“我只是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怎能算得上蛊惑可汗。”   与其让对方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拦下来。不按常理行事,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比如现在,见自己的话被秦泽抢去,尕那束儿也是一愣。他才活了多少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年,五十年又能经历多少呢?   而秦泽呢?处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说句夸大之语,中华上下五千年都在他脑子里打了一个转。所以秦泽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不过尕那束儿也不是一般人,被秦泽说破,倒也是没有丝毫异样。反而是继续说道:“这些年草原遭了灾,此时若是对子民趋之重压,难免会事与愿违。所以还请柳赦格日后莫要再蛊惑可汗,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是有几分血性!”   尕那束儿双眼猛然睁开,一双眸子里尽是上位者的锋芒。尤其是言语之中,分明就是在警告秦泽。   只可惜……   这对于秦泽来说根本没用……   所以秦泽依旧是神色如常地面对着尕那束儿的目光,随后耸耸肩示意自己明白了。   “有趣。”尕那束儿停下脚步,看着秦泽的背影,自顾自说了一句。   随后也是转过身准备离去,可是刚走了没有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等到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就只见秦泽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两百八十七章 剑落   尕那束儿之所以坚持要送秦泽,为的也不过是要警告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他要让秦泽打消蛊惑颉利的念头。   因为尕那束儿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颉利的欲望,帝王皇权从来都是通过鲜血来达到的。而一旦狼尝到的鲜血,只会变得越来越疯狂。   草原已经禁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暴风雪已经让这片土地变得脆弱不堪。若是再加上颉利的欲望,那绝对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但尕那束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回头,秦泽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从他的身下渗出,很快就染红了一片。雪白的大地之上,骤然冒出这么妖异的血色,直接就让尕那束儿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护卫很快就冲了上来,一个人影在向东逃窜,就是他刺杀了秦泽。   很显然对于这些护卫来说,抓住这个刺客,远比及时救治地上的秦泽更来的重要。   很快整个营地就喧闹了起来,尕那束儿也反应了过来,一把冲到了秦泽的身边。将他仰面扶起,鲜血已经打湿他的长袍,湿答答地已经开始结冰。   伤口在心脏,尕那束儿一眼就判断了出来。伸出手探上了秦泽的脖颈,没有了脉搏!   死了?   尕那束儿脸色骤然发青,有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行凶,而且刺杀的还是秦泽。   “是为了什么?”尕那束儿握紧了拳头,虽然他对今天秦泽所作所为非常不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秦泽的确是有大智慧之人。虽然有些狂妄意图蛊惑可汗,但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尚浅,若是调教一二日后定然能够大用。   想想地暖之技拯救了多少突厥牧民,白叠子一事又给了草原多大的未来!   可现在……   死了!   身后又有一群人冲了上来,老先生脸色铁青,差点没有直接对尕那束儿动手。在他看来就是他因为秦泽的劝谏起了冲突,而下了死手。   这种事情发生在九姓赦格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一边的护卫将老先生拉下,尕那束儿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盛怒的老先生,也是眉头一皱。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对方刺杀秦泽也许为的就是阻拦突厥的发展。   秦泽一死,突厥想要种植白叠子,就又要花费大量时间重新开始。而且看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已经明显有了一丝忌惮。   陷害呀!   哪怕有护卫可以作证不是自己动的手,但不论怎么说已经成功地在朝堂上种下了隔阂。   “下手的并不是老夫。”尕那束儿脸色也是铁青的可怕,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虽说我这门生不过是九姓赦格,但是不要忘了他对可汗做的一切。就因为朝堂不合,就要下如此死手吗?”老先生挣脱了护卫,冲到了秦泽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尕那束儿。   身体已经开始发凉,胸口大片的鲜血已经被冻结……   “怎么会这样?”老先生望着地上的秦泽,嘴里喃喃自语说了一句。随后又是回头瞪了一眼尕那束儿,就将秦泽给背起向着素衣商会跑去。   那里有草原上最好的大夫,也许还有救……   追击刺客的护卫很快就返还了回来,带回来的还有一具已经冻僵的尸体。   当众人看清此人之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因为服毒自杀,脸色变得乌黑,但众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列格那,护卫军的一员,平日里就是负责颉利可汗的安全。事情变得越来越蹊跷,到最后连颉利可汗也被惊动。   保护自己安全的人里,竟然还混有奸细,这不禁让颉利有些后怕。   帝王一怒,伏尸万里!   整个护卫军三千多人,颉利直接杀了两百多人。尸体全部堆放在雪地里,被做成了一个个冰雕,就这么伫立在那里,警示着每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颉利是真的发怒了,自己最看重的秦泽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下手的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柳赦格当真是已然身死?”颉利用手捂着脑袋,直觉得头疼地发疼。   “素衣商会已经救治了三天,只是身体早就已经没有心跳,之所以还不放弃也不过是老先生的执念。不过祭司也已经出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尕那束儿立在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详细说了出来。   “当日之事你可有什么见解?”颉利强忍住内心的怒火问道。   尕那束儿叹息一声,摇头说道:“对方早就躲在雪地之中,想必是早有谋划。而且此人出手极其刁钻,根本就没有要给柳赦格活命的机会。至于这出手之人的背后是谁,老臣倒真有一人选。”   “你的意思是唐使?”颉利双眼一睁,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是呀,当初唐俭不就说过要除掉秦泽吗?秦泽所变现出来的价值,绝对不止地暖以及白叠子。可只是这两个,就已经让他看到了再次兵临长安的可能。尤其是白叠子秦泽可是说过能够大规模种植,这一点哪怕是那些胡商都做不到。   可现在……   “派人盯紧唐使,另外拿一株千年人参送去素衣商会。”颉利咬着牙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唐俭真的动手,甚至不惜暴露这么重要的一个奸细。而这也恰恰证明秦泽的重要性,只可惜什么都已经晚了。   是呀,都已经晚了。秦泽送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大幅度失血。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就连身体都已经开始变得冰凉。   伤口只差一寸就刺破心脏,估计也是秦泽最后躲开了一些。可伤口还是刺破了动脉,对于素衣他们来说依旧是回天乏术。   但他们却还没有放弃,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会这么死去。   帐篷之中,一个直径一丈的深坑里放满了木炭,木炭上面堆放了很多素衣也不认识的草药,而秦泽就躺在那些草药之上。   胸部的伤口已经不用包扎,因为根本就不会有鲜血流出。   这是祭司的方法,没人知道有没有用。   四十八盏油灯被徐徐点亮,祭司拿出了自己的请神鼓开始敲了起来……   木炭换了三次,秦泽却还是毫无动静。哪怕是老先生也已经放弃,提着一壶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祭司长叹一声,收起自己的请神鼓,也是慢慢离开。   素衣小脸煞白,守在秦泽身边。再一次看着他躺在那里,心里却是感到杂乱无章。   “这就是你选择的路,自欺欺人还是无的放矢。将你带来瓦突儿草原我的确有私心,因为你让我看到了逃离这一切的希望,可现在为什么又要亲手毁灭了它。我们等了几十年,唯一的希望……”   素衣双眼空洞无神,这种希望破灭的感觉,真的让人绝望。   “小姐,无常公子他们已经守在营地外五天了。要不要把柳公子交给他们。”一旁的秋月凑了上来,轻声说道。   素衣最后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秦泽,随后站起身整个人就变得冰冷起来。对着秋月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   秋月见自家小姐这样,也是眼睛发红,不过还是叫来几名丫鬟准备去抬秦泽。   “咦,动了。”一名丫鬟惊叫了一句,吓得所有人都远远躲开。死了五天的人要是还能动,那就只能是诈尸了……   秋月心里也是一惊,连忙冲上来探了探秦泽的鼻息,发现根本就没有动静,当下也是瞪了一眼那人。   “他刚刚真的用手抓了我一下。”那名丫鬟也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见秋月这样也是只能忍住。   没人把这个当一回事,在她们看来八成是那丫鬟紧张造成的错觉。   将秦泽的尸体包裹完全,秋月几人就抬着交给了一直守在营地外的无常等人。他们没有颉利的召见是不能进入这里的,所以这五天来他们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   从秋月手里接过秦泽,无常只是对着她点点头,随后一行人就快速地消失不见。   无常现在必须要分秒必争,要是不快些秦泽还真的就救不回来了。原本在他们计划之中,他一遇刺就会被送回来。最多也只会待三天,可是没想到这一拖就是五天。   伸出手无常运气在秦泽的身上轻轻一点,随后原本已经没有流血的伤口又开始喷涌鲜血。如果没有伤到动脉无常他们还有办法,但现在只能看秦泽的了。   “系统,十点心愿值缝合动脉。”意识空间里秦泽几乎要心痛死,这一次为了这个计策,他可是直接花费了二十点心愿值。   而且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结果就是万劫不复。要知道系统在生命上面,可是丝毫不容讨价还价的。   一百点心愿值,这就是系统对生命的价钱。而秦泽身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十六点心愿值。   所以只能是设计好一切,二十点心愿值中十点用来保证身体在五天内不腐烂,十点则是用来缝合动脉,而接下来就要看无常他们了。   一鼎特制的陶罐端了上来,周城拿出一把刀,用力地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随后鲜血就流入了陶罐之中。   一旁的二虎紧盯着,见差不多之后,就立马止住了他,随后将刀交给了另一个人……   陶罐升起,一根羊肠连接其上,另一端则是嵌在芦苇之上。芦苇削的很尖,很顺利就刺入了秦泽的手臂之中。   输血……   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年代,秦泽需要承担的风险可想而知! 第两百八十八章 李二的怀疑   草原上大雪下个不停,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此时也是一片银装素裹。只不过和草原上下个不停的暴风雪不同,长安的雪虽然来得长,但好在缓。   所以虽然自腊月就开始下雪,但一直到如今一月份,大雪也没有对长安造成太大的损失。   相反却带来了无比的美感的风景,居城北眺长安宫,雪裹山岭,云缠腰带,晚霞染杪。这是一个属于士大夫的诗意的季节。   而对于那些摩拳擦掌的农户也说,同样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瑞雪兆丰年,大雪不仅可以冻死田地里的虫卵,而且还能为来年的庄稼提供必不可少的水份。   农户们的生命就维系在这些田地之上,哪怕现在是寒冬,他们也总能从田地里捡回一些冻僵的野兔野鸡,这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场“丰收”。   宋方也在捡野鸡,只不过他不是在田地里捡,而是在一处空荡荡的庭院中。   庭院原本不应该是空荡荡的,这里应该住满了人,烟囱里也应该升起炊烟,从那里面会飘出来迷人的香味……   可现在一切都是冰冷的,因为他的主人不在这里。   一想到香味,宋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呼噜噜地乱叫,他又想起了秦泽做的叫花鸡,又想起了热气腾腾的臊子面。可现在虽然手里就提着一只野鸡,可是做出来总是觉得差一些。   “咯吱咯吱~”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宋方眉头一皱。这处庭院是李二赏赐给秦泽的宅邸,而现在因为秦泽出战在外,所以这里根本就是空无人烟,怎么会传来脚步声?   宋方快速地攀上了一边的屋檐,随后一个用力就跳了屋顶,而后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盯着下面。与此同时手里已经是握住了一把长剑,主家不在就应该由他们这些仆人来保护庭院的安全。   一个胖胖的人影从一角露了出来,宋方只看了一眼就松了一口气。随后手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跳下了屋顶。   来的不就是陈大牛吗,这个秦泽钦点的吃货……   “你怎么进来了?”宋方看着陈大牛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了保证他们的身份不被发现,所以每一次来这里,都是偷偷过来,而且从来都是放一个人守在外面。没有重要的事情,陈大牛是不应该进来的。   这个庭院之前是一个中郎将的府邸,可那家伙运气不好,做了没几年就因为受贿而被流放。而自从那以后这处庭院就空了下来,不得不说虽然是一个中郎将的府邸,但建造的豪华程度,可绝对不差。   这样自然也就引来了一些不守规矩的人,总想着进这府邸摸索一二。自从李二将这府邸赏赐给秦泽之后,宋方他们就担负起了守卫这里的责任。而在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赶出去了不下十个别有用心的人。   每一天他们都会派人守在这里,而今天就是宋方和陈大牛负责。   “刚刚小六子过来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陈大牛脸色有些难堪地看着宋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少爷的。”   “嗯?”   宋方眉头一皱,随后将手里的野鸡扔给了陈大牛,带着他就往庭院外走去。   现如今的丐帮可以说是整个长安最大的帮派,其人员之混杂,哪怕是官府见了也是头疼不已。但是因为宋方他们一个个既不偷也不抢的,所以官府也是拿不住什么把柄。   相反为了解决这些流民的问题,官府还会从他们之中抽取一些人去做不良人。出发点原本是为了瓦解丐帮,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整个长安三教九流,方方面面都是被丐帮给渗透了够。所以在长安信息最灵通,就是他们了。   没有人知道丐帮到底有多少人,在秦泽最开始的预料中,也没想到会壮大到这地步。   没办法灾民越来越多,而因为丐帮背后还有王甫的资金在支持。所以自然有大量的流民愿意加入其中,而陈大牛口中的消息,就是从一个叫小六子的口中听来的。   陈大牛拿着宋方递过来的野鸡,也是忽然想起了之前秦泽做的叫花鸡。要知道当初他能那么爽快地为秦泽效力,为的还不就是这叫花鸡。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宋方打断了陈大牛想要汇报的举动,摆摆手说道。   丐帮之所以能够凝聚这么多人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切的决策都是的大家的意见。而有了消息自然也要互相分享。   丐帮如今的结构非常简单,领头人就是宋方、孙盛、陈大牛、吴四这四个人。他们就住在府邸背面三里处的一间破庙之中。   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却没有一个叫过一声苦。因为最起码他们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而这就已经让他们很满足         了。   陈大牛也没有兴趣处理野鸡,而是立马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现在长安流传说是咱家少爷流落到突厥之后,已经投靠了颉利。还提出了什么地暖白叠子之类的东西,听说只要这些东西能够实施,突厥冬天就再也不会冻死人。”陈大牛将自己听到的所有说了出来,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是陷入了沉寂。   半响过后宋方才出声问了一句:“消息从哪里传来的?”   “醉春楼,那些士子的嘴里。”   “会不会又是崔家搞的鬼?”孙盛一听是士子,立马就问了一句。   “那些人和崔家并没有交情,而且听来大唐的胡商说,草原上的确出现了这样的一人。地暖、白叠子之事也是属实。”陈大牛虽然自诩一个吃货,但其实他的脑子一点也不笨。只不过相比较这些,他更喜欢将脑子用在吃上面。   “我去少璞布庄一趟。”宋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随后铁青着脸撂下一句话之后就开始向外走去。   不论在什么方面,士子们永远占着主动权。而为了表现出他们的主动权,他们会用最快地速度,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传递出去。   所以很快这个消息已经在整个长安传遍了。李二找到了那个胡商,不过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稍稍恐吓两句就什么都说了。   可得到的消息却更加不容乐观,草原上的确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人物,而且几乎所有经过突厥的胡商都知道……   自从入了冬以来,长孙的身体就有些不适。她素来染有气疾,在空气干燥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严重。所以这个时候她都是专心待在放屋里照顾李治,但现在却强撑着来了丽正殿。   因为今天李二在朝堂上又发怒了,听说就连杜老黑也是劝说不下。   长孙无忌已经把原因告诉了长孙,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出面了。   长孙来的时候,李二正在不停地用拳头捶着脑袋。这一幕也是看得长孙一阵心疼,连忙就冲上来拉住了李二的手。   “二哥,莫要如此。”长孙伸出手从头上解下扎头的丝带,随后就轻轻地缠在了李二的额头之上。   长发瞬间披开,长长的发梢惹得李二鼻痒难耐,当下也是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嘻嘻,今日妾身听说二哥生了气。连杜尚书都没有办法,却不想被妾身这一缕发丝给打发了。”长孙捂着嘴偷偷的笑,另一只手却是拿出手帕,俯下身子擦了擦李二的嘴角。   幽香扑鼻,长发如酥,尤其是如同初见时干净的笑容,瞬间就让李二没了一丝脾气。一把就将长孙给揽在了怀里。   “二哥……”长孙低声呢喃了一句,只感到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弄得长孙也是身体发软。   “观音婢,再给朕生个皇子吧。”   “啊!”   …………   自从李治出生,长孙就没有让李二再碰过自己。每次都是把他赶到其他妃子那里去,而今天两个人压抑的情感却是再也抑制不住。   许久……   “二哥可是在为泾阳伯之事烦心?”长孙依偎在李二怀里,轻声说道。   “此次怕不是空穴来风,那些事除了他能够做到,我想不到还会有谁有这个本事。”李二皱着眉,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那地暖为何物,但是听说有了那东西,突厥的冬天就如同盛夏一般,而且还听说那白叠子做的衣服,只要穿上去就算是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觉得寒冷。若真是如此,可真是我大唐的不幸。”   李二话音刚落,就听怀里的长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观音婢为何发笑?”李二有些不解地问道。   长孙笑着从李二怀里坐起,捡起地上的丝带开始盘起自己的头发,边盘边说道:“二哥既然相信他的本事,就应该相信他的为人。妾身虽然与他没见几面,但却怎么也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那小子可是怕死的要紧。”   “就是因为他怕,所以二哥更应该相信他。二哥难道忘了当初军粮,还有崔家的事情吗?”说道这里长孙已经将长发盘起,冲着李二狡黠一笑又继续道:“他呀!可从来是不吃亏的呀。颉利要是真的信了他,到最后吃苦的可说不定是谁了。”   长孙这么一说,李二也是反应了过来。他一直将心思放在了地暖之上,却忘记了秦泽是谁。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耍心眼……   “哈哈……”李二大笑了起来。随后就盯着一边在整理发丝的长孙,突然就伸手将她刚刚盘好的长发又扯开……   71 第两百八十九章 秦泽的第二把火   士子们的传播速度,终究是超乎了李二的预料。还没等他的朝堂震怒消退。秦泽叛国的事情,在整个长安已经是传了个遍。   一瞬间那个原本的民族英雄成了叛国求生之人,这巨大的反差又再次为百姓贫苦的日子,增添了不少的谈资。老百姓们向来愚昧,对于士大夫也有着不知何起的信任,也是不留余力地津津乐道。   往昔茶楼里将秦泽英雄事迹发扬光大的说书人,现在也是不见了踪迹。估计已经开始编排新的版本,这样就又能吸引一大批听客。   消息在长安发酵,没过几天就已经是人云亦云。甚至已经有些老百姓开始对着秦泽在程府后门的庭院吐口水,不过这种事情也只发生了一次。   因为程怀亮亲自提了一把马槊,硬是在门前坐了一天。杀气腾腾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那里有丝毫的放肆……   聚合楼上最高一层的对联还在留着,只不过过了这么久,却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开。   倒是隔三差五李诗韵就会来到这里,站在这里凭栏远眺。她的心十分地纠结,她分不清自己脑海中不断冒出秦泽身影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对他的怨恨还是因为想念?   可不论是什么,当这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李诗韵知道自己已经是再也忘不掉了。   她原本应该溺死在芙蓉湖,可是秦泽救了她。然后她应该自缢的,可是秦泽又再次救了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秦泽的羁绊,应该就是被动地接受。可现在想想,李诗韵却是突然发现,自己也许在聚合楼的那一次,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   她曾经说过能够配得上自己的人,要么才识远超自己,要么勇猛无畏,现在看来她貌似已经没得选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人再也回不来了,自己父亲从朝堂回来后,就已经透露了这个消息。叛国之事已经落实陛下甚至为此震怒,可是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也正是因为对秦泽的信任,所以李诗韵并没有加入士大夫们讨伐秦泽的队伍。而没有加入其中的还有卢渠,秦泽给他的画的大饼,已经啃得差不多。断句读之事他已经完成了大半,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秦泽为人如何他绝对不怀疑,所以他更加相信要么是有人故意诬陷,要么就是其中有所误会。可不论是哪一个都需要秦泽来解释,可现在他却还是没有一丝消息。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这一次崔家没有落井下石,事实上自从上一次崔家老爷子亲自面见李二之后,崔家就已经收敛了太多。   哪怕是崔陵也是待在崔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崔家越是如此,百姓们就越是相信消息的正确性。   不过不论民间百姓是如何思考,都不可能左右李二的看法。朝堂之上弹劾秦泽的奏章已经堆起了三尺,更有甚者上书建议李二收回对秦泽的爵位。   收回?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秦泽做了什么?马蹄铁让大唐马匹战损下降了七成;灌钢法让大唐的将士有了更加尖利的兵器;食盐提纯更是让将士们吃到了白花花的食盐;就更加不说了拯救了无数生命的酒精,还有就是大唐的杀器火药……   如果不是怕秦泽太过招风,李二给他的赏赐,绝对还要翻上数倍!   弹劾这是这些文官最喜欢做的事,落井下石与锦上添花,他们做起来都是得心应手。墙倒众人推就是他们信奉的道理,可是李二却根本不理会。只是以一句:“待唐公回来,再做定夺!”   所以这一次不论是杜老黑,还是魏征、房玄龄之流都没有提出一句异议。倒不是他们都在偏袒秦泽,而是因为李二愿意相信秦泽。   所有人都在观望,李二已经发了诏书命令唐俭立马回长安。这是死命令,根本不容许唐俭有丝毫懈怠。哪怕现在草原上还到处是齐胸深的积雪,说让他回长安,那就要回。   李二的诏书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的事情。这个时候距离秦泽遇刺,已经有大半个月。   秦泽活了,听说是颉利可汗的一根人参加上祭司的祈祷,才让他起死回生。只不过现在依旧虚弱的不成样子,只能躺在帐篷之中。   死了五天的人还能复活,一时之间秦泽俨然成了草原上的传说。而据秦泽所说,在他死亡之后他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并在那里见过了一只金色的蓝田鸡,只有一只脚,就是它驮着秦泽回到了阳间……   而自从秦泽起死回生之后,就开始到处助人为乐,只要是谁有困难,他都会给予帮助。   这是在替自己赎罪!   这是秦泽对外的说辞,但其实他只不过是在积攒心愿值罢了。这一次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心愿值却只剩下了三十六。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数字,所以无奈之下秦泽只好选择这种方法。   就是希望这样做能够触发系统的心愿任务,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有时候你做了十件事,可能才触发一件。   就这么二虎他们忙碌了大半个月,好事做了一箩筐,可到最后也只给秦泽增加了六点心愿值。   亏大了!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秦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秦泽死而复生的事,也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颉利更是狂喜之余,一连送来了四株千年人参以及一大堆百年年份的人参。不过秦泽并不喜欢吃这个,反倒是用这个给老先生泡了人参酒,弄得老先生喜不自收。   素衣也来见了秦泽,也是丢下了一大堆的中药,还塞了两名大夫过来。秦泽明显看出她心里藏得有事情,可是她不说秦泽也没有办法直接逼问。   祭司倒是也来过,只不过却是来检查秦泽的身体。他好像十分不相信秦泽还能死而复生,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根本就不容怀疑。   而关于刺杀的事情,颉利虽然查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丝头绪,但是却没有丝毫头绪,可谁都知道这件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唐俭。   因为在那之前就有人看到过唐俭和刺客接触过,只不过仅凭一面之词根本就奈何不了唐俭。而现在李二的一封诏书,无疑更加让颉利坚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不是害怕事情暴露,又为什么要急着离开。”颉利可汗恨不得直接将手里的这封诏书给撕碎。   “不论怎么说人既然没事也算是阿史那狼神大人保佑,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已安葬。看来是狼神大人在护佑可汗呀,这是草原的福音。”尕那束儿立在一旁,也是出声为颉利可汗奉承道。   “以前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可现在看来却是差点酿成大祸。”颉利可汗将诏书合起,长叹一声说道。   容易得到的东西,向来都是不值得珍惜。可当秦泽冰冷地躺在那里的时候,颉利才能体会到内心的自责,好在他现在又起死回生了。   “看来我们之前安排的事已经完成了,这封诏书就是最好的证明。李世民已经慌了,他想要召回唐俭。”颉利将手里的诏书递给尕那束儿说道。   自从决定要让秦泽参加国议之后,颉利就做了另外一个打算。那就是不管面前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灭国之人,他都要切断秦泽的后路。   而现在看李二着急的样子,怕是已经信了三分。这样一来,秦泽是绝对不可能再跟着唐俭回长安。哪怕他真的不是那个人。   尕那束儿看了诏书也是脸色一喜,这样看来秦泽除了留在草原,也无他路了。   “臣为可汗贺。”   尕那束儿捧着诏书,冲着颉利谄媚道。   秦泽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就比如这一次的刺杀。如果出一点意外,那他现在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颉利自然查不到什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被引导向了错误的方向。   刺杀秦泽的不是列格那,事实上他在刺杀秦泽之前,就已经死了。负责刺杀的是无常,只有这样秦泽才放心。而现在看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颉利对自己的变化。   隔阂已经消除……   可新的隔阂却又产生了,就在自己和李二之间,唐俭坐在秦泽对面,将李二诏书的事情给详细说了一遍。   “老夫也没想到颉利竟然会有如此心机,如今整个长安都是人云亦云。陛下此次召我回去,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说到这里唐俭又看了看秦泽的胸口,也是不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老夫之前错怪了你,你的确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能够拿自己的性命来谋划,单单凭借这个,老夫也要拼了命给你求情。”   秦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伤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这一切都值得,因为很快秦泽就会在草原点起第二把火。   “哈哈,颉利只知道自己的牧民没有冻死,却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等着吧,大量的马羊被冻死,巨大的粮食缺口,会让缺少吃食的牧民变得疯狂,到时候颉利能够选择的可就不多了。”秦泽透过天窗望向天空说道。   地暖的确拯救了数十万草原牧民性命,可结果会是什么呢?   人虽然活着,可是大量的马和羊都已经被冻死。没有了吃食,填不饱肚子,才是比严寒更可怕的事情……   颉利只看到严寒冻死了牧民,却没有想过也是严寒让一切老弱之人淘汰,这样余下的人就不会没有吃食。   可如今呀,一个个肚子里空荡荡的人,估计马上就要变成野狼一样的存在……   18332 第两百九十章 大智若妖   从一开始秦泽就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是礼义廉耻还是大道正义,统统都抵不上老百姓的肚子。   活着的第一要素永远是物质,人也只有在吃饱的时候,才会考虑那些所谓的追求。而当一个人的肚子咕咕乱叫的时候,他就会疯狂地寻找任何可以吃的。   就像是当初长安的蝗虫,就像灵州城外那些光秃秃的桦树,而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突厥……   很不幸的是,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草,他们连树叶都没得吃。   暴风雪带走了这些人最后的生机,整整四个月的大雪,能够存活下来的马羊所剩无几。而相反那些原本还庆幸自己能够躲在暖和帐篷中的牧民们,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煎熬。   冻死的马和羊被他们从雪里刨了出来,从耳朵到脚趾,每一块碎肉都啃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不能消化的骨头,也是被他们煮熟然后敲碎了吞进肚子里。   可是死掉的马羊意味着只要吃了,就绝对不会出现第二只。他们没有了马奶也没有了羊奶,所以当他们吃完这些尸体之后。他们除了继续吃下去,已经别无选择。   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活着马羊身上,事实上如果能够得到足够的干草,这些动物还有可能给他们鲜美的奶喝。可如今大雪下个不停,整个草原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哪怕他们刨开雪层,所能得到的枯草也十分有限,甚至还比不上他们自身体力的消耗。   与其等着它们一点点的消廋,还不如趁早杀了它们。所以这个时候牧民们就开始从活着的马羊中找食物,先吃最老了然后是生病的……   这些在他们看来如此正常的道理,可之前还不是被他们撕得粉碎?   优胜劣汰这是大自然的规则,但是人这一辈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总想着自己揣摩老天的意思。   所以当地暖出现以后,他们就将这当做是老天的恩赐。老弱病残在温暖的帐篷里为老天祈福,长久不衰的颂歌每天都在这里响起。他们赞颂老天的仁慈,在冬季给了他们如此温暖的帐篷。   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吃的时候,颂歌也就变成了哀乐……   秦泽尽量不去想如今发生在草原上的事情,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在灵州城外的那场大火。可如今这把看不见的火,所造成的却是真真切切的人间惨剧!   只有魔鬼才喜欢看惨剧,尤其是血肉与骨肉的那种厮杀与分离。他们乐此不疲,并以此为乐。秦泽不是魔鬼,可有时候他却不得不变成魔鬼。   总有人要为了战争死去……WWW . T XT 8 0 . C OM   如果说秦泽是一个逼上梁山的魔鬼,那么唐俭绝对是甘愿剖开心脏的魔鬼。   他乐此不疲地向秦泽讲述自己在草原上看到的一切。   “今天颉利派出军队去了罕纳尔草原,听说那里的旷工发生了暴乱。你可还记得先前往这里送煤炭的那个吗?他现在就立在草原之上,听说那些矿工们将他的脑袋撬开,往里面扔了好多烧红的煤炭……”   “扑护律俟斤今天也来了,是向颉利求救的。人已经饿得没有样子了,尕那束儿要给他烤羊,可是没等烤熟就被他给吃完了……”   “听说现在饥饿的牧民已经开始撅食草根,可是现在是冬天,那东西抓一把塞嘴里,也只能是一嘴的草屑……”   秦泽想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样的画面,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经历过长安蝗灾的他,很容易就勾勒出这些画面……   秦泽拯救了草原上数十万的生命,而现在这数十万的生命,将会造成数百万生命的消逝。   唐俭现在兴致很高,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能够在离开之前看到这么一场好戏,他感到十分高兴。   秦泽实在是听不下去唐俭的喋喋不休,只好出言打断了他的兴致:“若是回了长安请替我捎一封信给我那未过门的妻子,还有就是千万莫要将我受伤之事说出。至于陛下那边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等。等到他们吃掉最后一只羊的时候,杀掉最后一头马的时候,才是他们最疯狂的时候。”秦泽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唐俭,又说道:“若是唐公遇见太原商会之人,还请劝嘱他们快些撤离草原。”   唐俭伸手接过书信,随手就塞进了怀里。只是对秦泽这最后一句却有些不解。   “如今突厥粮食稀缺,最安全的不应该就是这些商人吗?又为何让他们离开呢?而且这不正是他们的一个机会吗?”   在唐俭看来这个时候大唐不仅不应该撤出商人,想到还应该鼓励大唐的商人来这里。凭借他们带来的粮食自然不可能对突厥现状造成任何缓解,相反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搜刮一笔。   马,这东西是大唐一直觊觎的东西。以前大唐都是用真金白银来换取这些牧马,可现在……   已经饥饿到这个地步的牧民,为了粮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秦泽看着唐俭微微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成的,现在大唐要做的就是和这件事撇开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大唐想要战马,根本不用拿东西来换。因为……   这里很快就是大唐的天下了!”   唐俭眉头一皱,虽说如今突厥内乱不止。但是十万铁骑还依旧存在,只要这个还在大唐又何谈覆灭突厥?   “人其实很奇怪的,如果两个人在雪地里都没穿衣服,那么这两个人绝对会互相抱着取暖。可如果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有衣服的话,那他们只会互相残杀。   现在突厥就是这样,内乱这把火已经烧了起来,而且会越烧越大。   颉利现在巴不得大唐能够露出头来,这样他就能借着发兵大唐的借口。顺利地将这把火给引出去,只要这把火有了宣泄的地方,就终究会消散。   可若是找不到宣泄的方法,那么颉利就只能任由这把火不停地燃烧,直到将他们烧得彻底不剩,而我们就是要等到这一天。”   秦泽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依旧是一脸笑意,可是这笑却看得唐俭都感到有些心悸。   面前这个少年给了他太多惊讶的地方,当所有人都看到他用地暖拯救了数十万人的时候,却从来不会想到这会带来如此毁灭的结局。   从提出地暖取得颉利重视,再用白叠子给颉利一个期望,到最后甚至还能在事情逆转之前用刺杀来摆脱嫌疑……   也就是说……   “从一开始你就谋划到这一切?”唐俭怔怔地看着秦泽,心里也是升起了一阵无奈。   虽然看似年幼,可论起心智谋略……   自己这把剑已经钝了……   “引起内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秦泽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这些天他说是养伤,其实只是不想出现在颉利面前。   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自己预期的地步,再躲在这里不出去,反而要引起颉利的怀疑了。   那么接下来……   去放火?   唐俭走的并不痛快,事实上如果他没有和秦泽做最后一次交谈的话,他还是挺高兴的。   可是当他知道自己也被秦泽利用的时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不知道是该为大唐庆贺还是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泽的才智俨然已经到了能够左右一国兴衰的地步,这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一道枷锁,就如同脱缰的千里马。   大智若妖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这是一只不安分的妖!   其实秦泽之所以告诉唐俭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李二的心。他真的怕李二会承受不住诱惑,借机发兵突厥。到时候颉利振臂一呼,草原又变成铁板一片。   因为在外敌面前,是没有内乱的!   只不过他若是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给唐俭留下这样印象的话,估计也只能向天叫屈了。   秦泽会造反吗?   造反这东西很累的,一个人一辈子也就百来年,东奔西跑提着脑袋不说,等江山打下来了。估计人的意志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然后还要再继续为了国事操心……   秦泽总觉得打天下就跟拼命工作一般,从最基层的员工,一路的厮杀,最后一步步升到董事长。然后过个没几年,就拖着老态龙钟的身体,躺在太阳地下慢慢地等腐烂。   这是最没趣的生活,只有受虐狂才会放着好日子不去享受,而去折腾自己。而且就现在看来,李二至少还算不错,所以秦泽不介意自己在盛世做一个纨绔。   而为了保证自己目标的坚定性,他选择了给自己施加枷锁。王雨曦就是秦泽身上的枷锁,也许唐俭看不到,可秦泽却知道这东西比天重!   而秦泽相信李二会明白自己的心志,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懒驴,也是时候抖抖耳朵了……   胸口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就连上面留下的伤疤,也被无常用不知名的药物给消除了,这就让秦泽很高兴了。   早早地穿好衣服,揣好小小捂热的牙符。秦泽兴冲冲地向着颉利的帐篷走去……   46 第两百九十一章 突厥灭亡的种子   颉利现在非常苦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雪才刚刚消退,草原上就传来了这么多的噩耗。   扑护律俟斤的惨样,颉利可是看在眼里。他一直守在炼铁作坊,本来就是交通十分不便。困在那里几个月,能吃得早就吃完了。等雪停了想去别处寻找一些吃食,却悲哀地发现到处都是饿得两眼放光的牧民。   “这样下去不行呀?牧民们已经开始吃羊羔和母马了,要是将这些也吃完的话,就算大雪消融,我们也没有了喘息的机会。”扑护律俟斤吃饱之后,就又开始叹息起来。   马和羊是牧民的生命,就如同中原百姓的田地一般。要是吃掉了母马和羊羔,这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扑护律尚且如此,其它部落自然也不会好过。原本草原内部就内乱不断,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只会变得更加的不堪。   尕那束儿也是立在一旁,见颉利一脸忧心的样子,也是出声说道:“可汗不必惊慌,只要大雪消融,新鲜的嫩草自然会长出来。到时就可以解决目前的牧草问题,眼下还是要尽快安抚民心为上。”   如今已经到了二月下旬,天气开始回暖。积雪也的确开始消退,如果再等上个一个月,春天就会降临在草原之上,只要有了青草,那突厥就不存在饥饿问题。   可现在的关键是,当牧民们填不饱自己肚子的时候,谁还会耐心等待。而且饥饿是会传染的,对于那些贫穷的牧民来说,可能粮食根本支持不到春天。但对于拥有数千头羊的牧民来说,支撑下去绝对没问题。   可关键是当身边所有人都在挨饿的时候,哪怕他们拥有充足的粮食,也会不自觉地感到担忧。这就是人类的奇怪特性,总是喜欢在灾年积蓄粮食。   “让祭司举行祭天大典,安抚牧民吧。”   颉利也只能做到如此,突厥向来实行的是部落分治。根本就不像大唐那样,是将整个中原的权力连接在了帝王的手上,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赈灾粮的说法。哪怕是在战争期间,也是各部落备齐各部落的军粮。所以说一旦发生了灾难,他也不能调出一粒粮食。   而这就是秦泽要点第二把火的所在……   “可汗,柳赦格求见。”   一听秦泽出现,颉利也是一愣。这些天他忙着应付天灾的事情,反倒还真的忘记了秦泽。现在突然听说秦泽求见,心里也是不知如何滋味。   当初地暖之术是自己推行出去的,可谁会想到最后会变成如此样子?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秦泽,但一想这又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今年的暴风雪,地暖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甚至只会让草原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且为了自己,他都差点丟了性命,自己若是再怀疑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再说了白叠子这事还要多多仰仗秦泽,只要能够种出这东西,现在的天灾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的十万铁骑还在,积雪一消融大唐边关不有的是粮食吗?   颉利这么想是没错的,可错就错在秦泽真的知道今年会有暴风雪……   “咳咳”秦泽一张脸上尽是潮红,额头之上也全是冷汗。入了这帐篷,就是拼命咳了起来。   演技这东西,要的就是三分浮夸!   颉利见秦泽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是心里一揪。这可是为了草原献上生命的人呀……   “柳赦格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回去歇息吧。”尕那束儿在一旁,也是出声劝慰道。   秦泽却是坚定地摇摇头,冲着颉利艰难行礼说道:“可汗,臣有罪。”   “罢了,罢了。天意难违,你又何必自责。”颉利摆摆手,宽慰秦泽道。   天灾只是一时的,可是地暖白叠子却是永久的。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草原只会越来越强大!   “臣见百姓食不果腹,心里也是十分自责,还请可汗责罚!”秦泽说着又是疯狂的咳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如同行将就木之人一样。   颉利生怕秦泽一时激动,就丢了性命,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连忙就出声制止道:“柳赦格既然如此有心,就不如替本汗想想应对之策。”   秦泽嘴角微微勾起,等的就是颉利的这句话。当下也是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说道:“可汗,严寒马上就要消退,积雪也会消融。为今之计不过是安抚民心,只要能够等到青草长出,自会平定一切,可问题就在于如何让牧民们感到安心。”说到这里秦泽又是咳嗦了两声,这才艰难地说道:“臣听过一句古话叫做:“民赋贵如膏,而盛于平”,如今想要稳住民心,就必须要做出让他们安心之事。而这抽取赋税就是其中之一。”   颉利哪里听不出秦泽的意思,可皱眉思索了片刻,也是摇头说道:“百姓如今又哪里来的赋税?”   “可汗,百姓没有,可权贵有呀。”   “万万不可。”秦泽的话才刚说完,尕那束儿就站了出来,出言制止道:“可汗若是向权贵下手,怕是只会引起他们不满。而一旦他们脱离了可汗的控制,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秦泽早就知道尕那束儿会制止,不过他和尕那束儿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秦泽做的每一项计策,都是往前跳开了一步。这样他就能永远掌握主动权。   秦泽听了尕那束儿的话,也是笑着摇摇头说道:“百姓与权贵皆是可汗的子民,自然应该享受同样的待遇。可对于百姓来说,每年要上缴一百头羊,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因为这可能是他们所有财产的一成,或者更多。可是对于那些拥有数万头羊的权贵来说,一百头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说这样的赋税方式本来就有着自己的缺陷,而现在正是弥补这个缺陷的时候。”   “柳赦格的意思是?”颉利明显动了心。   “可汗,此时权贵之人虽然没有挨饿,却也是人心浮动,现在对他们另外加税怕是不妥。”尕那束儿又是出言提醒了一句,这老家伙已经咬定了不能加税的决计,所以不论秦泽怎么说,他都会补上这么一句。   秦泽转头冲着尕那束儿点点头,示意自己赞同他的说法,而后又对着颉利说道:“臣先前倒也听先生讲过,中原的礼数法制最为繁杂。可就是这些礼数法制,让他们在经历了一次次的磨难中,顽强地存活下来。因为有了这些,人性的缺点就会被规则遮蔽,而优点就会被激发到了最大。   物尽其用,人立其位。自然有他们的优势之处,而如今就是可汗建立礼数法制的机会。   臣所言的加税,并不是要可汗立即实行。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草原的牧民,很快就会有大量的税收接济他们。而这只不过是一个说辞,至于彻底实行完全可以等到马羊肥美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颉利看着秦泽,也是仔细思索了起来。   秦泽提出的这个建议,既可以稳住民心,而且还能让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加强自己的权力。   一石二鸟!   突厥一直都在学习中原,其意义就在于颉利对权力的渴望。他这个可汗来得并不是名正言顺,他是抢了自己侄子突利的位置,这让他很不安。   而正是这种不安,让他对大唐李二的朝纲产生了兴趣。而秦泽就是利用这一点,来蛊惑颉利加重税收。   “柳赦格的意思是让可汗愚弄天下人?”   尕那束儿显然听出了秦泽话里的意思,现在突然提出要加税收是绝对行不通的。可若是采用秦泽说的这种方式,先提出再让权贵们慢慢适应。那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一种心理安慰。因为可以预见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交税。   这是从帝王到权贵编制的骗局!   “税收是必须要增加的,只不过不能求之过急。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自然也是顺应民心,同时又给足了他们时间。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能够稳住民心,而且一旦日后税收推行成功,那对于草原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也不需要加太多,遵循渐进终有实现的一天。”   秦泽一口气说完,整个人又是咳了起来。颉利眉毛一挑,见尕那束儿还要说话,立马就伸手打断道:“柳赦格身体不适,就莫要在露面,还是回去好生歇息吧。”   见好就收,这道理秦泽自然懂,闻言也是抚着胸口退了出去。   刚一出帐篷,还没有走几步。秦泽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却不是正是许久未见的素衣。   秦泽要是看不出来对方是在这里等着自己,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快走几步凑了上去,躬身行礼道:“不知素衣姑娘今日在此等候在下是所为何事?”   素衣撇了一眼秦泽,又看了看他的胸口,这才眉头一皱有些好奇地说道:“当日我们救了你五日,却还是没有一丝办法。如今你却又站在我面前,倒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也许是素衣姑娘对在下的情谊感动了阿史那狼神,这才放小子回来与素衣姑娘一叙。”秦泽不慌不慢地说道。   “呸”一边的秋月对着秦泽就啐了一口,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素衣却是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继续说道:“今日找你前来,一来是你丹毒即将发作,二来也是询问关于胡商之事。”   1927 第两百九十二章 种子发芽了   胡商?猛然听素衣说起这事,秦泽才忽然想起之前与自己交易的哈里等人。现在草原上大雪停了下来,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已经来了。   胡商那里有着突厥最需要的香料,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香料已经显得无足轻重了。事实上颉利更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粮食,只不过聪明的胡商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粮食才卖多少钱,他们才不会傻傻地将那东西运来。现在他们带得最多的就是白叠子,这东西在胡商那里就是杂草,却不想到了这里竟然这么受欢迎。   所以源源不断的白叠子就被运到草原来,现在这东西在草原上受欢迎的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了香料。素衣商会已经放下了话,有多少收多少。   这让将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胡商再也按耐不住了,于是积雪还没有融化,就已经有些一支支商队来到了草原。短短的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素衣商会已经积攒了超过数万斤的白叠子。   虽然看起来数量巨大,但其实这些并不是干净的棉花,不过绕是如此这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之前因为秦泽在养伤所以素衣一直都没有麻烦过他,但现在见他好得差不多,也是过来和他商议种植白叠子的事情。   像突厥这里所处的地理位置,种植白叠子一般就是选取在三月的样子。因为白叠子的成长期是六个月左右,这样一来在下一年的九月中旬采摘。正好能赶在大雪之前,将这些东西处理完全。   而现在已经快到三月,仓库里的白叠子却还没有脱籽。而且秦泽知道白叠子的种植可没有那么简单,这东西要事先发苗,否则的话按照现在的种植方式,最后存活下来的肯定不会太多。   棉籽的皮比较厚,所以在种植之前要先晾晒。然后还要用水泡,在种子的时候这东西吸水能力非常强,所以要多浇水。等到种子发芽以后,就可以移植到田地里,这样才能保证种植密度与成活率。   人工脱籽还是太慢,所以到最后颉利直接就派来了数百人。什么都不做,就是不停地脱籽。   这东西很是娇贵,作为种子的时候,它们需要大量的水。可是发了芽之后,却又喜欢干燥。   这也就意味着秦泽最少要准备两种不同的田地,作为种子培育的地方自然不难找。   直接在瓦突儿河边上的河滩上耕出一片滩涂,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秦泽还特意让人把河底的淤泥翻出,然后混在了滩涂地里。要知道在这个肥力匮乏的年代,淤泥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太阳还是不够强烈,秦泽也只好又搭建了专门的烤房。这东西青孥可是出了不少力,所有的石块都是他带人搬回来的。一块块的垒起来,既保证了通风,又能保证烧起煤炭的时候,不会因为温度太高而伤到种子。   可以说现在种植白叠子的事情,可是成为了突厥的头等大事。哪怕是秦泽也草率不得。   烘烤过的种子吸水速度会大大加快,洒在满是淤泥的滩涂地里,等上个五六天,一株株绿色的幼苗就冒出了头。   而这些天秦泽虽然是一天到晚都在田地里待着,但是也知道如今草原的局势。颉利终究是采取了秦泽的建议,加税的消息一出整个草原都是一片哗然。   不过说是哗然,也不过是针对那些权贵来说,而对于普通牧民来说,则是一个个都感恩戴德。   祭司举行了一次巨大的祭天,无数的牧民自发为颉利祈祷,这个举动让颉利心中的欲望膨胀到了极点。   具体加税多少秦泽不知道,会在什么加秦泽也不知道,但他只知道只要颉利选择了这条路,就等于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君为舟民为水,这说的是中原。而对于突厥这个施行部落分封治的国度来说,权贵才是颉利的水。   现在颉利要开始搅动这湖潭水,早晚会有一天波浪会越来越大,直到打翻他的那一天。   不过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尕那束儿来找了秦泽好几次,每一次秦泽都是拉着他来到田地。给他讲白叠子的种植情况,给他看发芽的种子,还会给他看肥沃的土地……   秦泽的避而不谈,让尕那束儿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可是搅动水面容易,想要平复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真正的聪明人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尕那束儿的处境中的,抽身脱险才是秦泽现在要做的。而白叠子就为秦泽提供了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种子发芽了,秦泽就带着青孥捏出一个个土团,然后将幼苗放在里面。   真正种植的地方秦泽选择在了瓦突儿草原地势高的一面,那里光线充足,而且土质也是一流         的绝佳。   捏成土团的幼苗整齐的排列在垄好的田地里,这一天颉利还亲自来了。他十分高兴地从地里抓起了一株幼苗,非要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到最后甚至还将自己的随身带着的一柄马刀给插在了田地正中,还叫来了祭司,为他的这些幼苗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秦泽心里咒骂了他们一句,却是感到身体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没有服药的原因,这一次的发病竟然间隔了这么长时间。   双手开始不停地颤抖,秦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身边的素衣已经迎了上来。一手将他扶住,然后就交给了还在偷酒喝的青孥。   庆祝宴会是待不下去了,二人只能是带着秦泽就连忙往他的住处赶去。另一边的颉利虽然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但也没有阻拦。秦泽服下黑色丹药的事情,又何尝没有他的授意……   再次被捆起来,秦泽却是显得平常多了。这是他第三次犯瘾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嘴里咬着布团,秦泽闭着眼睛静静地承受着。秋秋和小小两个小丫头,也被叫了过来。   两个小丫头都知道素衣的意思,一张小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可秦泽是不可能碰他们的,当然如果换作是素衣或者无常的话,估计秦泽会很乐意。但面对十几岁的小姑娘,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素衣也是发现了秦泽在死撑,堵气一般地立在一边看秦泽的反应。   这让秦泽很不舒服,因为他已经示意素衣很多遍了,可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穿得好好的……   素衣要是不脱衣服……   那就没意思了!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秦泽坚持了一个时辰之后。就闷哼一声昏睡了过去,而素衣也是一声冷哼,随后就转身离去。   至于秋秋和小小两个小丫头,这会儿也是如蒙大赦一般。勤快地帮秦泽换掉身上已经汗湿的衣物。   终究是还没开心窍,否则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若是勾引上老爷日后指不定能做个填房!   又是一次生死来回,秦泽觉得自己就像是蜕皮一样。每经历一次就变得强大一次,以至于到如今面对大量权贵的纷纷抗议,秦泽也没有动摇一分。   他现在在向唐俭血衣,将自己武装成了颉利手里的剑,整个朝堂都视他为仇敌。可他却依旧乐此不疲……   颉利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加强赋税让他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加上田地里白叠子也越长越喜人,他内心深处对权力的渴望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又一次在尕那束儿的叹息声中走过,秦泽望向已经重回了绿色的大地,算算日子不知不觉来突厥已经六个月了。   毒瘾终究没能打败他,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的强大。他不在乎如今在朝堂上的四面树敌,事实上只要田地里的白叠子依旧是绿意葱葱,那他秦泽就比谁都要安全。   田地要施肥,这离不开秦泽,田地要松土,这离不开秦泽……   颉利插在田地中间的那柄已经生锈的马刀,就成了秦泽最无畏的锋刃。   可做英雄总是需要有人称赞,但对于秦泽来说这样的称赞,也只能来源于老先生。   不知是羊羔酒的原因还是其它,老先生那原本发白的鬓角,如今竟然已经生出了黑发。虽然依旧还是嗜酒如命,但只要秦泽说他一句,立马就能笑呵呵地丢掉酒壶。   这样一来可就让青孥伤心了,秦泽不喝酒,所以唯一对胃口的也就只有老先生。可现在老先生也是听了秦泽的话,这就十分没趣了。   半年来秦泽可是没少在青孥身上下功夫,打仗什么的他是不可能教的。但是如何为人处世保命却是教了不少,为的也是不希望有一天在战场上看到这家伙的尸体。   不过至于格斗方面周城他们倒是教了不少,同样的也从青孥那里学来了骑马一道……   生活得久了,终究是有些割舍不掉。但盘算盘算自己出来的时间,秦泽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从离开长安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个月了,离一年之约已经越来越近。   秦泽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离开的时间了,草原上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内乱的战火已经彻底埋下,这一次哪怕是颉利自己部落的权贵,也是起了不满。   “是时候离开了,再不离开就真的有可能走不出去了。”   秦泽给老先生沏了一壶茶,有些感慨地说道。   “可是终究不是时候呀。”老先生接过茶杯,却是摇头补充了一句。   21071 第两百九十三章 历史的轨迹   从这里回到太原,秦泽估算了一下时间,最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最多还能在突厥待上三个月,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秦泽激化草原局势了。   历史上大唐真正开始发兵突厥的时间是在十一月,但现在用不了等到那个时候了。作为突厥灭亡的催化剂,秦泽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   “尕那束儿已经是满头的白发,几乎痩得不成样子。一心想着劝阻颉利,可如今整个朝堂又有谁会听他的。颉利现在就是在自取灭亡,他就如同当初乌江的霸王一般,刚愎自用到了毁灭心志的地步。”说到这里老先生也是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水暖和暖和身子,才又说道:“尕那束儿已经乱了方寸,竟然联合朝堂之人向着颉利施压。可是一个已经尝过鲜血的饿狼,怎么可能停的下来。所以他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地步,和他自己也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的这种做法,反而让朝堂上胡人身份的官员得到了重用。”   秦泽饶有兴趣的听着老先生的话,也是笑了起来。颉利重用胡人自然无可厚非,怎么说他身体里还有四分之三的胡人血统。只不过很可惜颉利还是不懂的,什么见做因地制宜。   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来治理自己的朝堂,颉利这是有多想灭国!   “他应该向先生你请教过朝纲了吧?”秦泽嘿嘿一笑,事情发展的越来越顺利了,接下来他反而能够轻松下来了。   老先生眉毛一挑,略微思索了一番,有些错愕地问道:“胡人之事乃是你所谋划?”   老先生忽然想起来,好像就是从秦泽重用了哈里之后。一大批自诩能人异士的胡人就来到了这里,一个个口若悬河,巧舌如簧地就取得了颉利的重用。但依老先生来看,这些人都不过是宵小之辈,对于政事能懂什么?   现在听秦泽这么说,略微一想那里还不让老先生吃惊。如果这也是秦泽所做的话,那就真的不愧是妖了。   秦泽笑了笑,也是觉得嘴里的茶水都变得甘甜起来。   “颉利想要加强自己的权力,就必须建立完全的朝纲。中原从始皇帝到如今,足足用了将近千年。可绕是如此也没人能够确定,朝纲已经建立完全。   可颉利他竟然想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建立自己的朝纲,自然是需要询问先生你的意见。届时老先生还请千万不要吝啬,他需要什么就告诉他什么。不考虑突厥的情况,就贸然采用,只会让突厥变得越来越糟糕。   至于胡人之事,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这些人哪里有什么本事。脱下身下的外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商人。我答应过哈里要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现在看来也已经实现了!放心吧,这些胡商会榨干突厥最后一丝活力的。”   老先生望着秦泽,久久之后也是只能叹息一声:“为何老夫觉得你就像事先知道了所有事情一般?现在想想当初提出地暖之时,你怕是已经知晓暴风雪。拿出白叠子之时,你就算定颉利会对你猜疑,再到如今胡商之事,总觉得你不是在谋划什么,而是在完成什么?   怕是在你眼里颉利、尕那束儿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你不是在思考他们应该落在哪里,而是在将他们移动到自己的位置上。否则怎么可能每一步都算得如此精准?”   秦泽听了也是嘿嘿一笑,悠悠地给老先生沏茶,而后笑道:“小子也不过是侥幸,知晓天意那是神仙的职责,小子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给颉利点火罢了。”   秦泽虽然自认为很聪明,但是也绝不可能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老先生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在谋划如何毁灭突厥,而只是在历史轨迹的身后,轻轻地推上一把。   作为历史之外的人,秦泽很清楚突厥灭亡的原因。   而他现在就是要一步步将突厥推到这个原因上,而那个时候也就是突厥彻底灭亡的时刻。   颉利现在想要建立朝纲,那就让他建立吧。忽略了突厥的基本情况,一味地搬抄大唐的朝纲,就好比是在水里种庄稼一般。结果只会越来越糟糕!   “那些胡人现在又在鼓动可汗收取赋税,看得出来颉利是动心了。”老先生瞥了一眼炉子上热的羊羔酒,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秦泽也是伸出手摸了摸,感觉酒水已经温热之后。就从炉子上拿下,递给了老先生。   “放心吧,颉利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白叠子上,为了能够从胡商那里买来更多的白叠子,他自然需要大量的钱财。所以说这些胡人从一开始就十分明确,那就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偏偏他们又生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脑袋,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颉利达成一致。”   商人重利,这是天性。就更不用说是赚突厥的钱了,那根本就没有一点负担。   现在瓦突儿草原上已经种植了数百亩的白叠子,这些绿油油的东西,已经彻底让颉利变得疯狂。在他的思维里,只要有了这些东西。那么他的十万铁骑就再也不会惧怕严寒,至于现在付出的东西,到时候直接兵临长安,不就什么都有了。   这就很不错了,商人风险投资这一点,他竟然也学了大概,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颉利加重了权贵的赋税,可最后这些东西还是会从百姓手里搜刮。这些百姓已经等了颉利两个多月,若是到最后不仅没有等到赈灾的粮食,反而还要交出粮食的话……”   说到这里秦泽就没有再开口了,这个结果他知道的很清楚,老先生也知道。   老先生喝了一碗酒,舒服地打了一个酒嗝。又是看向了秦泽,想要再喝一口。   可是秦泽却只给他热了这么多,见他望向自己,也是摇摇头笑道:“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小子还盼着有一天能带着老先生一起游历山水,若是兴致不错的话,就给老先生建个学堂。到时候教教学生,岂不是美哉。”   “罢了,罢了。那就不喝了。”老先生笑着摇头,放下酒碗,颇有感慨地说道:“有十几年没有再踏入那片土地了,就是不知道故人还有几人建在。”   人活着要是没了期盼,那除了思考如何死去也就没有什么追求了。所以现在秦泽就是要给老先生一个期盼,这样他就能再多活几年,好让他能够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   现在看来秦泽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他给老先生画了一张大饼,一张教化天下人的大饼……   饼这东西有时候画的越大就越好,所以在颉利询问秦泽自己能够得到多少白叠子的时候,秦泽说了一个他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看得出来颉利很高兴,那些新晋的赦格们也是很高兴。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又是大肆鼓动颉利,让他再从胡商那里购买一些白叠子。   要知道现如今白叠子在突厥已经可以比得上金银,只不过颜色是白的罢了。当然除了白叠子是白的,尕那束儿的头发也完全变成了白色。   几个月的时间,他仿佛已经苍老了几十岁。往日里他应该就跟在颉利的身边,可现在他却一个人被晾在了最后。胡人不喜欢他,颉利也不喜欢他,他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所有人都讨厌的样子。   可他却依旧不肯罢休,哪怕是一头白发,还在向颉利劝谏……   “身为人臣,为的就是朝纲的肃清。现在可汗被人迷了心志,老夫若是不敢当斩尽一些宵小的利剑,那才是对可汗不忠!”   尕那束儿立在秦泽身边,嘴里的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在秦泽的脸上。一番话也是说的铿锵有力,可结果呢……   他所侍奉的可汗,早就已经带着众人离开。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小子没有赦格大人的胸怀,所以现在就只想安心地种植这片田地。至于朝纲之上的浑水,就只能靠赦格大人了。”秦泽虽然心里也是有些同情尕那束儿,但撇清关系还是必要的。   “哼。”尕那束儿冷哼一声,盯着秦泽冷声说道:“朝堂的这潭水,就是被你给搅浑的。老夫当时也是一时被蒙蔽了眼睛,这才让可汗受到了你们这些人的蛊惑……”   “打住,小子现在要给白叠子施肥了。如果赦格大人没有其它事的话,就还请离去。小子现在的脑袋可系在这白叠子之上,若是有了一个闪失,我向谁哭诉去?”秦泽说着就招呼一边的下人,让他们去挖河底的淤泥。   尕那束儿张着嘴,半天也是说不出一句话。见秦泽要走,也是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几乎如同哀求一样地问道:“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   “应该还有四个月这些白叠子就能成熟……”   “老夫不是问这个,告诉我突厥还有多长时间?”   秦泽承认自己心里也是微微一揪,尤其是看到先前高高在上的尕那束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就更加难受。   不过他是什么都不会告诉尕那束儿的,从他开始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秦泽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留着小命,秦泽不介意再做一次魔鬼……   19646 第两百九十四章 女人的直觉   在这个时代,商人远比所有人都可怕,他们就像是入侵的生物一般,疯狂地啃食着自己能够吃到的所有东西。然后再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壮大。   所以从你帝王权力上面来看,商人的地位低下也有着他的道理。可是颉利已经连尕那束儿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还会再思考这些东西?   胡商的壮大,就造成素衣现在也不好受。商人最容易排外,更何况素衣商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制约胡商的发展。所以自从胡人乱政,连带着素衣商会也是受到了打压。   加上在秦泽的暗示下,整个草原上已经看不到一个唐商。这就意味着哪怕素衣商会想要用唐商来制约胡商都不可以,所以现在除了羊羔酒之外,素衣商会基本已经丧失了原有的权力。   而秦泽最烦的就是面对素衣,虽然最开始见面自己差点死在她手上。可是自从她为自己服下黑色丹药之后,秦泽就再也没办法无视她。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秦泽在这方面可是霸道自私到了极点。他固执地认为只要和自己有关系的,那就是自己的。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会让他有种被人戴了帽子一般,还是绿色的那种……   所以秦泽一直都处在很矛盾的处境中,一方面他不想让素衣承受这些,可另一方面他也没得选。   所以当现在素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秦泽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挤出一张笑脸……   “羊羔酒的作坊我也已经停了,可汗已经下了旨意,在牧民们没有填饱肚子之前,作坊是不能再开了。”素衣望着秦泽在田地里除草,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   “青草已经长了出来,很快吃饱的羊就会产奶,到时候牧民自然能够填饱肚子,而在这之前歇歇也好,你若是无事做,不如和我一起照例田地吧。”秦泽没回头,继续弯着身子在地上拔草。   现在秦泽要做的就是一天到晚待在这里,只有这里才能给秦泽带来安全。虽然颉利插在田地中间的马刀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不论这东西再怎么生锈,这也是自己的保护伞!   所以秦泽才会待在这里,否则谁也不知道那些盛怒的权贵,以及近乎疯狂的尕那束儿会做些什么。   “不会再有羊奶了。”素衣上前几步,挡在了秦泽面前,而后面对着他蹲了下来道:“可汗让权贵们在下月中旬之前,重新交上赋税。可你说他们的赋税会来自哪里呢?”   说着这话,素衣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秦泽。这一举动倒是吓了秦泽一跳,连忙就想要挣脱。   “手上有泥。”秦泽抽了两下,不仅没有抽开,反而被素衣握得更紧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揭发你吗?”素衣说着话却是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然后轻轻地擦拭着秦泽手上的污泥……   秋秋和小小是第一次见到秦泽发火,原本看起来永远文文弱弱的秦泽,竟然直接把桌案给砸了一个稀巴烂。就连秦泽平日里最喜欢的茶具,也是被他全部丢了出来。   两个小丫头都吓坏了,根本就不敢再靠近,只能站在帐篷外,都是一脸的惊恐。   最后秦泽发怒的事情,也是惊动了无常和青孥,只不过所有人都是一脸不知所措。谁都不知道秦泽这又是被谁给惹了脾气。   “他这是怎么回事?”青孥第一个开口问道:“会不会是毒瘾发作?”   “不会的。如果是毒瘾他哪里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无常摇摇头,却是看向了秋秋和小小。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今日少爷在田地里遇到了素衣姑娘,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素衣姐姐?”青孥眉毛一挑,转而看向帐篷里的秦泽,眼睛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就出声叫道:“莫不是为情所困?”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幸灾乐祸,就连站在他身边的青奴也像是听懂了一般,直接就附和的,冲着秦泽打了一个响鼻。   “青孥,你也别太高兴。酿酒作坊现在已经停了,以后就不要来找我要酒了。”   秦泽愤怒地咆哮了一句,瞬间就让原本还一脸笑意的青孥傻了眼。随后立马就翻身上马,向着酿酒作坊跑去。秦泽是不会骗他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必须要赶快买下最后的羊羔酒……   无常见秦泽开口说话,也是舒了一口气。转而就走进了帐篷,里面这时已经变得一团糟。而秦泽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又发癔症了!”   无常最怕的就是这个,上一次秦泽这样不吃不喝的,差点要急死他们。现在他又这样,而除了等着他苏醒,无常还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秦泽这一癔症就是足足两天,期间老先生也来了,只不过是搜刮了秦泽这里最后的一点羊羔酒。随后撂下一句:“这是有了大机缘,一旦醒来定然能够顿悟。”   素衣也来了,只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好在最后终于是恢复了过来,这种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吓人。而且若是时间也太久了一些,难免没有伤了身体。   一声长叹,秦泽悠悠转醒。转过头又看到无常就坐在自己身边,秦泽也是心里一暖。鬼使神差地就将无常给搂在了怀里。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进来送饭的二虎和莽牛给撞了个正着。当下两个人就差点没有惊的咬断自己的舌头,只能是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秦泽和无常两个人这会也是如同石化了一般,都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无常终究是反应更为灵敏,所以直接手一撑就挣脱了秦泽的怀抱。随后手一抬,一粒石子正中秦泽的脑袋。   “哎呦~”   秦泽一时吃痛,直接就叫了起来。望着无常也是一脸的委屈。   “我也不过是出于感激,一时激动才会如此。”   “你少给我来这套。”无常皱着眉瞪了一眼秦泽,不过看他一脸苍白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当下也是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而是转身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二虎和莽牛两个还躲在那里偷听,猛然被无常冲出来给撞见,也是又吓了一跳。   “师……师傅。”   二虎和莽牛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句,实在是这会儿无常的眼神冷得可怕,就如同要吃掉他们一般。   “将饭食给他送进去。”无常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随后就直接离开了。   二虎和莽牛面面相觑,半响莽牛才有些试探地问了一句:“师傅当真好男风?”   “你傻呀,少爷都说了师傅是女儿身。”察言观色人情世故这方面,二虎可比莽牛强多了。   “可是师傅有胡子呀。”莽牛还是有些不解,先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只是胡子而已,少爷不会在意的。”二虎拍拍莽牛的肩膀,露出了一个若有深意的表情,随后就端着饭食走了进去。   和无常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见过了无常数张面孔,现在的秦泽已经可以算是百毒不侵了。而且要知道就连无常的胴体他都看过,所以胡子什么的还算什么。   “就是胸脯看着不舒服。”秦泽吃着饭支支吾吾说了一句。   一边的二虎和莽牛也没有听清,倒是二虎凑了上来,小声问道:“少爷,你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发病?是不是素衣姑娘……”   “我倒也想。”秦泽说着就叹息了一声,而后擦干净自己的嘴,又说道:“唉,我只是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那么复杂,而且按照她的意思,从一开始咱们就被她给利用了。   我还认为人家是看中了我的美色,却不想只是贪图我的聪慧。”   秦泽长叹一声,一句话差点没把二虎和莽牛给逗乐了。   不过两个人可笑不出来,因为无常又返还了回来,就站在一边。因为之前的事,所以两个家伙都是十分懂事地闭上嘴,然后借着收拾饭盒的借口溜了下去。   “你别吓着他们。”秦泽挠挠头,故意找话地说道。   “你说我们被利用了是什么意思?”无常根本不理会秦泽,而是皱着眉问道。   显然无常是在和秦泽装失忆,不过既然这样秦泽也只能不再提这件事。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大致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而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从一开始她故意接近我,到喂我服下黑色丹药,都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秦泽忽然觉得自己貌似有点自作多情,还以为素衣是要对自己潜规则,却不想只是借自己的手,完成自己的目的。   无常看着秦泽那一脸的失落,大致也猜到是为什么。当下也是轻笑一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想,但是如果说第一次喂你服下丹药是有意所为,但第二次肯为你解开衣衫,就绝对不可能还只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要知道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清白更重要。”   “你怎么知道她是这么想的?难道你承认自己是女儿身了?”   秦泽也不想在这个上面多废脑筋,所以就打趣了一句。   只不过无常根本就是懒得理会他,只是撂下一句:“直觉。”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不愧是女人的直觉!”   秦泽望着无常的背影,嘴里嘀咕了一句。 第两百九十五章 诛心   秦泽记得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永远试图去揣测女人的想法,因为思考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就比如素衣一样,秦泽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莫名其妙地就跑来告诉自己这些。是因为对自己的炫耀,还是对自己的折磨?   对于秦泽来说一直都抱着对素衣的美好念想,可是当素衣说出自己不过是在利用他的时候,还是让秦泽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可是现在听了无常的一番话,又想起当日素衣离开时候,脸上那明显得意的笑容,秦泽也是释然了一些。   “也许就是想要折磨我吧。”秦泽抬头叹息了一声,回身就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尕那束儿,也是感到一阵的无奈。   这家伙已经完全活成了一个孩童,也不再去劝谏颉利,而是每天跟着秦泽。   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而每天吃饭的时候,秦泽还要给他做一份,因为如果他不管的话,尕那束儿就真的能够把自己给饿死。   他明显是开始和秦泽耍赖了,颉利他已经劝不住了,一胸的郁结之气发泄不出去,于是就来折磨秦泽。   而这就让秦泽感到无奈了,赶他赶不走,打又打不得,秦泽还生怕把这家伙饿死……   就现在来说不要说尕那束儿了,就连秦泽也不敢再靠近颉利。他现在已经完全变得疯狂了,颉利甚至还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朝会典礼。   草原一十八个部落所有权贵,全部来到了瓦突儿草原。就连那些已经投靠了突利和夷男的部落权贵,也是硬着头皮赶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泽也是差点没有高兴地跳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老先生出的主意,现在在坑害颉利方面,老先生是越干越有劲了。   颉利这是想要模仿中原的帝王进行封禅仪式。   封禅是什么?那是一代帝王最高的追求。   截止到如今整个中原能够封禅也只有两位,一位就是千古一帝的始皇帝秦始皇。于二十八年在泰山举行封禅。   而为了举行封禅,始皇帝还同时召集齐、鲁的儒生稽考封禅礼仪,可是众儒生也拿不出具体的仪式。于是始皇帝就自定礼制,在岱顶行登封礼,并立石颂德。   也就是自始皇帝开始,封禅成了儒家的最高仪式。   随后再举行封禅的就是汉武帝,在元封元年三月,他不仅率群臣东巡来到泰山,而且还在在山下东方建了一座高达九尺的封坛。   当初司马迁编写时,就曾经痛哭流涕,因为司马迁的父亲临终前曾经拉着他的手,悲叹自己作为太史官,终其一生的遗憾就是因病未能随汉武帝参加封禅。   只是因为没有参与进来就悔恨终身,由此可知封禅到底意味着什么。   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这就是封禅的意义,这代表着帝王的功业已经能够让万世谨记,甚至能够通报给上天诸神。   这不可谓不隆重。   但是到了颉利这里就出了问题,他到不了泰山。在儒家的知识体系中,泰山是群山之首,只有在那里封禅,才能得到诸神的认可。   不过这也难不倒老先生,既然到不了泰山,那就不去了。反正突厥信奉的是阿史那狼神,所以封禅就直接选取在了瓦突儿草原上。因为所有的突厥人都相信阿史那狼神就是住在这里。   秦泽没有能去旁观,这让他十分郁闷,因为他很想看看颉利这四不像的封禅能够做到哪一步。   中原的封禅必须要由儒师上请诸神,到了颉利这里请诸神的任务就交给了祭司。于是一大群人就俯身趴在地上,然后看着祭司在那里请神……   等到神请下来之后,就是颉利上报自己这些年做了什么丰功伟绩……   封禅大典一共持续了一整天。一大群人跟在颉利的身后,对着一个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神,拜了一次又一次。   而尕那束儿就是在这一天变得疯疯癫癫的!   不过只是举行仪式显然没能让颉利满足,于是大手一挥就决定要在这里建一个封坛。既然汉武帝的高达九尺,他就要自己的高十尺。   这就是一个笑话了,汉武帝的封坛之所以高九尺,那是暗含九五之尊的意思,可颉利这高十尺是什么意思?   十全十美?   不过秦泽巴不得他修得高一点,要知道草原可不像中原,有着众多的石料。在这里如果想要修建一个高达十尺的封坛,要动用的人力物力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这就更加让秦泽高兴了,如今牧民们尚且还是食不果腹,又遇上被强收赋税,再加上现在又要修建封坛。估计原本的耐心基本已经消耗殆尽,而接下来就是看这把火什么时候爆炸了。   一场闹剧之后,所有的权贵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部落。而这一次那些原本反叛了颉利的部落权贵,也来到这里对他进行了朝拜。这让颉利沾沾自喜,自认为是自己得到了民心归属。   再加上老先生以及那些胡人的吹捧,彻底让他更加膨胀。尤其是那些巴不得能够搜刮到足够钱财的胡人们,又开始鼓动颉利对这些反叛自己的部落权贵另外加收赋税。并扬言若是不交,就直接带着十万铁骑攻打过去。   事情是越来越好玩了,秦泽原本还以为颉利能够撑到六月,可不想这才不过四月就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不过从表面来看,现在颉利的确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加上又刚收上来赋税,仓库里也是金银不缺。   所以尕那束儿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是秦泽不知道他跟着自己是怎么回事。   尕那束儿这家伙现在就是一只鬼,朝堂之上的人无不想着除之而后快。所以这个时候和这个家伙凑的太近是十分不利的。   而最关键的是这家伙就是铁了心,哪怕是晚上睡觉也要守在秦泽身边。到最后秦泽也是实在受不了他,才好说歹说让他睡在了自己旁边的帐篷里。   老先生说他已经疯了,可秦泽却丝毫不敢松懈,因为疯子远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鬼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趁自己睡着了,一石头把自己给砸死?   青孥走了,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之中。他原本在这里其实就是他叔叔乞索赫让他监视秦泽,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田地里的白叠子秦泽照看的很好,所以只要这东西还在,哪怕秦泽真的是灭国之人,现在的颉利也不会再理会了。   秦泽亲自去送的他,还带上了足足三十来斤的羊羔酒。这是秦泽对他的亏欠,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一别,基本就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这些羊羔酒都是秦泽自己酿造的,味道也比普通的更为纯正。对于青孥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而事实证明青孥很满意。   他打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又递给了秦泽。这一次秦泽没有拒绝,也是拿起来猛灌了一口,然后就把酒坛子送到了青奴嘴边……   喝了酒秦泽脑袋就有点晕,青孥笑着用马鞭点了点秦泽的肩膀。最后双腿一夹青奴,就纵身离开。   秦泽摇摇脑袋,看着青孥远去,迷迷糊糊地就听到青孥低声的一句:“其实青奴是从来不会认错人的。“   秦泽望着远去的青孥,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不住地长叹。   “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秦泽握紧拳头,就如同要暴走了一般。青孥这话的意思他哪里听不出来,这半年多的相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是他的路,你教会了他成长,早晚有一天他会在战场上找到你的。”素衣从一旁走了上来,轻轻地拍了拍秦泽的身体。   “我不会让他找到我的。”秦泽知道在战场上遇到意味着什么,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感到难受。   “我永远不会让他找到我的。”秦泽又是强调了一句。   素衣歪过脑袋看了一眼秦泽,随后俨然一笑而后缓缓打开了自己的面纱……   素衣也走了,在秦泽送完青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秦泽问过老先生,可是老先生也是摇头不知。   都走了,这就是秦泽最讨厌的事情。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能够认识到这些人是多么的幸运,也是他们让秦泽不真实的生活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可现在……   所有人都走了……   偏偏他们每一个在离开的时候,都会折磨自己。青孥早就认出了自己,可是他并没有揭发自己,因为他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自己。   “狗屁的堂堂正正,偷老子酒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堂堂正正?老子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让你找到。你要是想要报仇就最好也活得好好的,要是哪天在捷报上看到你的名字,老子也不会去给你收尸!”   秦泽第一次开始剧烈地喝酒,起初无常还会阻拦一二。可是到了最后也是只能放弃,倒是老先生兴致不错。用他的话说,秦泽这是要开始第二次顿悟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秦泽也就变得归心似箭起来。从哈里那里秦泽也得到了草原上最新的讯息,青孥之所以要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颉利马上要发动对大唐的攻击了。   权力加上充足的钱粮,终于让颉利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颉利正在让将军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屯兵,估计会在六月中旬左右率军进扰河西。   这比历史上足足提前了四个月,而且作为这么重要的军事秘密,连身为外人的哈里都知道了,突厥还有可能有明天吗?   .. 第两百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   离颉利发兵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所以秦泽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因为不用想秦泽也知道这一次颉利的进攻,不仅不能给突厥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还会给大唐留下发兵的借口。   兵败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而秦泽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时间,逃出颉利的控制。否则等到这家伙反应过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只不过现在想要逃出颉利的控制还是十分的困难,虽然颉利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接下来的战事中,但不得不说对于白叠子,颉利还是有着深深的执念,所以说他是不会让秦泽逃脱的。   而秦泽不用想也明白颉利为什么如此看重白叠子,毕竟对于那些胡人来说,白叠子可是他们榨干突厥最好的机会。   所以秦泽看似现在十分安全,但是想要离开还是有些困难。通过哈里秦泽也了解到,这一次进军河西的战役,颉利并不会亲自参加,不过他会前往苏尼失部去。   而至于要去干什么,哈里也知道的不是太清。而秦泽就是打算在颉利离开瓦突儿草原的机会里,带上老先生直接顺着瓦突儿河逃回朔州。   要知道自从接受了白叠子种植任务之后,秦泽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接近瓦突儿河。借着要调查水力的借口,秦泽已经大致摸清了瓦突儿河的流向。   只要能给他三天时间,他绝对有把握逃出突厥。只不过依旧是没有看到素衣,这让秦泽十分的不安。   素衣还在瓦突儿草原上,这是哈里亲眼看到的。但是对方明显是不想再见秦泽,所以他也是毫无办法。他不止一次进入过营地,可是原先素衣驻扎的地方,早就已经被搬空。   有心询问老先生,但对方却只是摇头,根本就什么都不说。   这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总觉得素衣故意不见他,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为了弄清楚这个,秦泽必须要先弄懂素衣到底是什么身份。之前在白叠子地的那一次,秦泽虽然也大致想到了素衣的身份,只是还没有办法确认。   既然老先生不愿意告诉秦泽,他也只好去问尕那束儿。这个现在已经完全变得疯癫的大臣,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跟着秦泽……   寸步不离!   不过当秦泽给他沏茶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坐在那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稍稍清醒一些。   秦泽的茶是从胡商那里得来的,价格也远远比唐商那里贵得多。秦泽买回来之后,还又炒了一次,所以他的茶比起胡商的苦涩要少上一些,而内里回甘也更加的猛烈。   只不过尕那束儿之所以喜欢喝茶,却不是因为他多喜欢这个味道。意识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秦泽才会和他说一些废话,他孜孜不倦地听着秦泽的废话,就好像能够从中得到拯救突厥的方法似的。   这家伙不是疯了,只是在卧薪尝胆。只可惜秦泽这颗胆,实在太苦。   一杯清茶满要九分,茶叶在水里打转,舒展着伸开。宛如一朵静静盛开的花朵,绽放着自己的幽香……   皱纹已经爬满了尕那束儿的脸颊,一双眼睛也再也不似先前的明亮。尤其是一头已经完全变得雪白的长发,更是让他看起来让人可怜到了极点。   尕那束儿活不了多久了,这是秋秋偷偷告诉秦泽的。她不止一次看到尕那束儿在吐血,而且每次给他梳理头发的时候,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往下掉。   秦泽尽量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转而将已经完全舒展开来的茶水递给了尕那束儿。   他像是一个孩童一般,双手捧了起来。开心地看着水杯中打转的茶叶,有时候还会自己轻轻摇晃……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秦泽望着尕那束儿,轻轻说了一句。   尕那束儿却好像没听到一般,还是盯着水杯里的茶水,不停地傻乐。   秦泽看着他,也是不说话。转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然后静静地盯着尕那束儿。   他不相信尕那束儿是真的疯了,他的眼睛虽然失去了往日了光亮,但他心中的坚守依旧还在,这点是骗不过秦泽的。   “告诉我素衣的真实身份,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秦泽伸出手抓住了尕那束儿的茶杯,让原本还在打转的茶叶慢慢停下。   可尕那束儿还是不开口,反而是张开嘴就要咬秦泽的手。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素衣的身份应该和萧皇后有关。但是我不记得换皇后当初潜逃时,身边跟着有任何幼女。所以素衣和萧皇后之间关系也定然不深。所以也就只存在一个可能……”说到这里秦泽顿了下来,看了看尕那束儿明显安静下来的表情,才继续说道:“汉人血统,身份尊贵,却又整天蒙着面纱。种种迹象加起来,小子也只能斗胆猜测,素衣姑娘怕是与那当初嫁入突厥的义成公主有关。而再看她的年岁……”   “我可以告诉你她的身份。”尕那束儿猛然一抬头,望着秦泽说道。   见尕那束儿这个反应,秦泽反而是乐了。   “不用了,你已经告诉我了。”秦泽笑着将手里的茶杯递给了尕那束儿,语气丝毫不退让地说道。   秦泽的这个举动明显让尕那束儿有些慌了,他虽然自诩聪明,但是和秦泽相比还是差了几分。先前不过是想要增加筹码,却不想竟然生生错失了这个机会。   “我能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只要你回答突厥还有多长时间。”尕那束儿伸手抓住了秦泽的手臂,眼里又露出了那份哀求。   “唉~”秦泽心里一声长叹,但还是推开了尕那束儿的手,摇头笑道:“我是一个魔鬼,所以永远不要奢望我会可怜你。你折磨了我这么久,这一次就当做是我小小的报复吧。”   秦泽说完就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生怕尕那束儿会做出让他承受不了的事情。   一个将死之人的哀求,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虽然秦泽不知道尕那束儿为什么一直追究这个问题,但秦泽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   秦泽转身离开之后,呆在原地的尕那束儿脸色突然变得潮红起来,而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鲜血落在茶杯之中,将里面的茶水染得通红……   “老夫定会好好折磨你的。”尕那束儿望着桌案上的血色茶水,神色变得阴翳地说道。   而后伸手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尕那束儿一饮而尽。滚烫的热水,让他的脸变得更加的潮红。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魔鬼了……   秦泽一直没有走远,就站在帐篷的另一边。等到尕那束儿离开之后,就立马叫来几名下人,将沾染了鲜血的桌案茶具换走。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秦泽还真的想要把地面的土也给换一边。   “让二虎他们盯着这家伙,一个将死的人才是最恐怖的。”秦泽冲着一边的无常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也是百般不是滋味。   送走了尕那束儿之后,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这家伙是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而这样一来秦泽就再也没有顾及的事情了,之前因为尕那束儿一直跟着他,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颉利会在六月的时候离开瓦突儿草原,而在这之前秦泽必须要做好逃生的准备。   羊皮筏是必不可少的了,因为有了白叠子可以做借口,加上哈里这些胡人对自己明显比较友好。所以秦泽很容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泽要做炸药,只有这东西才能给秦泽安全感。硝石、硫磺这些自然也很容易得到,秦泽以要给白叠子地治虫害为理由,弄来了一大堆的各种物品。   只不过在炼铁方面就出了问题,这东西涉及突厥的根本。所以哈里也不可能弄来,所以到最后秦泽也只能放弃制作威力巨大的火药弹。   做这些事必须要躲着所有人,所以进度也是慢到了极点。而就在秦泽忙着应付这些的时候,帐篷里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秦泽觉得用雍容华贵,来形容面前这个人再好不过,虽然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衣衫。可其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气质,还是第一时间让人不敢亵渎。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秦泽就认出了对方,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见过。而是因为这张脸他太熟悉了,事实上如果再年轻一些,那简直就和素衣没有分别。   义成公主,这位一生充满了悲情色彩的女子。为了所谓的和亲远嫁给了草原,先后侍奉了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以及现在的颉利可汗。   她出嫁时隋炀帝还抱着暂缓突厥,以谋后计的想法。可现在隋朝已经灭亡,她活在突厥也就变成了真正的无依无靠之人。   隋朝在的时候,她一心想要扶持隋炀帝。当初在雁门关,若不是她隋炀帝早就生死。而现在隋朝没了,她就把所有心思放在了覆灭大唐上。突厥数次进攻大唐,就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秦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只是人家根本就没有给秦泽避开的可能……   .. 第两百九十七章 驸马爷   义成公主一来,秦泽就失去了对秋秋和小小的指挥权。在这一刻他也从一个少爷,变成了一个仆人。   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秦泽也要立在一边,听候义成公主的差遣。   不过好在义成公主没有使唤秦泽的心思,只是让秋秋和小小给她沏茶。甚至义成公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秦泽一眼,就这么坐在那里掌控起了这里的一切。   义成公主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是一个突厥人,秦泽不认识。不过对方自从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家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从他的目光中,秦泽能够感受到深深的威胁,这种目光他曾经在尕那束儿身上看到过。   下意识地秦泽就往一边挪了挪,这些能够贴身跟在帝王家的人,都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义成公主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秦泽知道这是人家在给自己下马威,这一套李二也喜欢。只不过这对秦泽一点作用都不起,但装装样子还是需要的。   “听说你就是负责白叠子田地的九姓赦格?”和秦泽端架子是没意义的,所以到最后义成公主也是只能先开口问了一句。   “回禀可敦,正是在下。”秦泽这才恭恭敬敬地走出身,对着义成公主行礼回道。   可敦其实就是对皇后的称呼,而义成公主现在的丈夫正是颉利。这就是突厥另一个风俗,父亲的妃子儿子可以一并继承……   听到秦泽叫自己可敦,义成公主也是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番。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依旧是风姿卓越,可早就不受恩宠。如果不是颉利需要从她这里得到关于大唐的信息,估计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义成公主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泽,淡淡地说道:“想必也应该知道素衣和我的关系吧。”   “在下不知可敦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泽皱起了眉,他当然知道素衣和义成公主是什么关系。素衣既然和老先生交好,那就说明素衣肯定和萧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而素衣自然不可能是隋朝皇室的人,再加上两个人长得如此想象,秦泽几乎就可以断定素衣和义成公主是母女。   只不过一想到素衣平日里总是带着面纱,而且颉利对她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所以秦泽觉得自己还是保持一些警惕为好。   可义成公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辱负重待在突厥这么长时间,甚至还能数次蛊惑颉利发兵大唐,自然有她过人之处。   果然听了秦泽这明显装糊涂的话,义成公主也是轻笑一声:“你我二人也不用再说些没用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秦泽心里立马就咯噔了一句,不论怎么说他现在的小命就握在颉利手上。在这个时候和义成公主做交易,若是引来颉利的猜疑,那可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在下能拒绝吗?”秦泽立马就出声问道。   他不想和义成公主有瓜葛,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尤其是在现在秦泽准备离开的时候。   “你对这一次可汗率军进扰河西一事有何看法?”义成公主就好像没有听到秦泽的回答一般,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秦泽的回答。   这就没办法了,义成公主明显没打算和秦泽废话。这是一个目的很明确的人,哪怕秦泽扯开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可秦泽却实在不敢多说,义成公主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覆灭李氏,秦泽还真怕这是一个圈套。万一她和颉利是蛇鼠一窝,用苦肉计来套取自己的口风,那可怎么办?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的犹豫,义成公主长叹一声。摆摆手让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人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顾及什么,但你觉得突厥还有这个机会吗?我这次来并不是以可敦的身份,而是以素衣母亲的身份前来见你。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秦泽抬起头看了看义成公主的神情,随后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就是拱手说道:“可汗此次进军河西,虽然看似是受到了胡人的蛊惑。但可汗绝不是鲁莽之人,与其说是他受到了蛊惑,倒不如说是在孤注一掷。”   “此话何解?”义成公主眉头一皱,也是起了兴致。   “自从柴绍率军击灭割据朔方的梁师都之后,大唐便占据了便于反击东突厥的军事要地。而突厥内部由于连年征战和今年的霜冻,使得众多的马、羊冻死。百姓早就没有足         够的粮草,来支撑突厥大军的运转。   另一边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也是趁机群起反抗,共推薛延陀首领夷男为真珠可汗,接受了唐王朝册封,如此一来突厥西部已然脱离突厥控制。   而次可汗突利可汗,也是向来与大唐交好。所以突厥南部部落,也是脱离颉利控制。   所以现在突厥的局势十分危机,而想要打破这个危机,突厥就必须需要一场战争,只有战争才能快速地凝聚人心。只要这场战争能够胜利,突厥的局势自然能够逆转。”   秦泽说完,义成公主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双眸子里也是露出了惊讶的光彩,不得不说秦泽寥寥几句,就已经将突厥的局势分析了出来。而且甚至比她的还要详细。   “你的意思是可汗之所以会听从胡人的建议加强赋税,也是因为需要粮草来支撑这一次战争?”   “不,是可汗没得选。当初若不是提出加税之事,百姓绝对已经开始暴乱。而正是这个决定让可汗没有了选择,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可汗应该是要从苏尼失部落发兵,按照突厥的习惯,肯定会从附近部落开始征兵。而苏尼失部落的东边就是突利可汗的管辖,西边就是靠近薛延陀……”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停了下来,他相信义成公主听得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其实一开始秦泽也没想明白颉利为什么要选择苏尼失部,直到义成公主前来,他才恍然大悟。   颉利不傻,只不过因为秦泽地暖的事,他一步步陷入了秦泽的圈套。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继续把这盘棋下得更大,他要将整个突厥都抓在自己手里。借着进扰河西的机会,他不仅可以抽空依附突利以及薛延陀部落的实力。而且也能以战争来稳定那些权贵以及百姓的心。   只可惜……   他赢不了的……   雪球只会越滚越大,所以从开始的那一刻,突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你的意思是……”义成公主微微张着嘴,脸上也是一脸的惊愕。   “白叠子马上就要成熟,颉利已经反应了过来,所以我必须要逃了。至于可敦我只想奉劝一句,颉利不会无缘无故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瓦突儿草原,所以还请可敦莫要轻举妄动。要知道只有把水搅浑了,里面的鱼才会冒出来。”   秦泽望着义成公主淡淡地说道。   他不知道义成公主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出一些。她对于突厥和大唐都是一样的恨之入骨。但同时她又十分需要突厥,只有借助突厥的力量,她才能实现覆灭大唐的心愿。   所以当她觉得颉利的统领已经开始危害突厥的时候,她就升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就对了,秦泽一直没有想明白,颉利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这么多。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颉利恐怕早就看出了义成公主的不忠,他故意离开瓦突儿草原,为的不就是让躲在水里的鱼露出水面?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秦泽心里也是暗叹了一声,能成为帝王的就没有一个普通人。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颉利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次战役上,只不过……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义成公主突然站起身。竟然冲着秦泽施了一礼,这吓坏了秦泽。   “都说柳赦格大智若妖,如今一见果然不假。既然如此我也放心将素儿的一生托付给你。”   “啊?”秦泽一愣,还没有从义成公主这突然的转变中反应过来。   “等等,这是要将女儿嫁给我的意思?那这么说来的话,我也算是两朝驸马?”   “你不愿意?”义成公主突然又是竖起眉毛,刚刚的收敛的气势,又瞬间释放了出来。   “不,不。只是此事还要请教一下素衣姑娘的意思。”秦泽摆摆手,面对自己的准岳母,秦泽觉得自己还要更谦卑一些。   “不用了,我这一次来原本是想要拉拢你加入我们,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怕是已经自身难保,现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将素儿带出草原。”   秦泽耸耸肩,他现在连素衣见都见不到,还怎么带?   “可汗打算将她嫁给苏尼失部的苏尼哈儿。”   “什么?”秦泽猛然愣住,脑子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第两百九十八章 卖身不卖艺   草原上清晨的天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澈,尤其是当天空上飘起云朵之时,看起来就更加的赏心悦目。   暖风和和吹拂起一圈圈碧绿色的草波涟漪。用力呼吸一口,都能感受到浓浓的青草香。这是草原最美的季节,也是一年中青草最肥美的时刻。   尤其是在这草原土地最肥沃的瓦突儿草原上,每一株青草都蕴含着天地的灵秀。而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在瓦突儿草原高处,那一大片绿油油的白叠子地,再有两个多月,它们就要成熟了。   卸磨杀驴这种事情,谁干起来都是那么的顺手,尤其是面对帝王的时候。所以秦泽毫不怀疑,只要颉利确定自己不在需要他的时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除掉。   而如今颉利走了,半个月前就离开了瓦突儿草原。   带着阿史那部落的十万铁骑,浩浩荡荡地向着苏尼失部进发了。如果秦泽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个时候颉利应该是已经发动了对大唐的攻击。   颉利一走,整个瓦突儿草原变得空荡起来,往日里的喧嚣不在。除了那些还在建造封坛的百姓会发出一些声音,整个世界都只有风声……   看到这些百姓的时候,秦泽更加确信这次颉利打的什么主意。因为现在所有的胡人都把心思放在了封坛上,没有一个能跟着颉利去苏尼失部。   颉利知道这些人对金钱的渴望,所以用一个封坛将他们都困在了这里。这么看来颉利这一次准备杀掉的驴,还不止秦泽这一头。若是秦泽猜的不错,哈里这些胡商怕是也难逃一死。   只不过已经一心扑在金钱上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依旧是借着修建封坛的权力,不留余力地榨取着突厥。   这一次就连秦泽对颉利也是有些刮目相看,因为颉利的确是有大气度之人,而且也的确是有大智慧。如果他的这次战略成功,那么不仅可以剔除朝堂上附拥义成公主的人,而且还能彻底削弱突利、夷男等部的实力。而且这些胡人在突厥搜刮来的金银,到时候颉利难道还能让他们带出草原?   所以说颉利可不仅仅要杀驴,他甚至要吃点驴肉,喝尽驴血……   和风吹拂在秦泽的脸上,脚踩在沙软的草地上,当真有一种行走在云层的感觉。   手里握着牙符,秦泽走进了营地。以前负责巡逻的士兵,现在也是已经松散到了极点。毕竟现在颉利已经离开这里,他们也没必要这么严密。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松松垮垮,可是秦泽却知道,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现在这张网已经张开,秦泽就是游向陷阱的鱼,而鱼饵就是素衣……   车轮滚滚,碾压在草地之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轮印记。马蹄嗒嗒,坐在上面的人,却是已经勒停了胯下的战马。   这是一匹好马,四肢修长体态匀称,只不过脸部却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这让秦泽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匹上过战场的好马。   什密次那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背,随后整个人就从马上一跃而下。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可其实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长剑。   上过战场的人都有这个习惯,他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面对这个号称智妖的家伙,什密次那就更不能小心了。   “来者何人,为何阻挡我等去路?”   听到对方喊出这句话,秦泽也是轻笑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四周,而后秦泽又将目光放在了什密次那身后的马车上。   “我乃九姓赦格,此次前来是特来询问素衣姑娘关于白叠子一事。”秦泽说着将手里的牙符递了上去。   马车之中,素衣静静地坐立在那里。不悲不喜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是一个木头人一般。   她的母亲当初是隋朝用来联姻的棋子,可如今她又落得如此地步。苏尼哈儿是谁她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下就放着一把匕首。上面已经淬了毒,只要割破一点伤口,就会立马致命。   她带着面纱活了一辈子,如今却又要就这么将自己的一生给陪葬。如果不是担忧母亲的安危,恐怕现在坐在这里的素衣,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过没关系,如果死在婚礼上,想必对方的脸色应该更有意思。   秋月坐在素衣的对面,望着自家小姐一脸的死灰。一双小手也是紧紧握着一把匕首,谁要是敢侵犯自家小姐,她就用这个杀了他。   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现在突然感到马车停下,也都是苏醒了过来。   秋月掀开窗帘,伸头向外探去,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却是突然看清了一个人影。   “小姐是柳公子。”秋月惊喜地缩回脑袋,冲着素衣叫道。   “柳公子?”素衣也是眼睛一亮,原本握着匕首的手也是不自觉地松开,就想着探出头看去。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现在自己是要去联姻,和他见面也没有了意义。   况且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地步,他也应该能够死心了。   “莫要理会他。”素衣又是缩回了身子,再次坐在了马车上。   “小姐。”秋月叫了一声素衣,但见她一脸的决然,也是慢慢松开了拉着窗帘的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和什密次那交涉的秦泽,突然就冲着马车叫道:“素衣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商。”   秦泽叫着就要往马车靠近,可是一边的什密次那却是突然就拔出了长剑,直接横在了秦泽胸前。   “赦格大人还请退下,此次我等有要事要做。若是被赦格大人误了时辰,可休怪在下无情。”   “无情?”秦泽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一步踏出,却是离那剑尖只剩下一寸。   “在下身为素衣商会之人,特奉可汗旨意照理白叠子一事,现如今成熟在即,却是生了虫害。若是没有素衣姑娘的商会帮助,到时候白叠子全部枯死。我看到底是谁无情!”秦泽说完死死盯着什密次那的眼睛,而后丝毫没有停滞地就又是一步踏出。   他的这个举动可着实吓到了什密次那,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后撤的话,秦泽绝对要被长剑刺穿。   可他敢不后撤吗?   秦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后直接向着马车走去。   “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话虽这么说,可秦泽却是一步就跳上了马车。而后在什密次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就钻了进去。   从什密次那收剑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就已经输了。而既然他已经败了,那就不要怪秦泽得寸进尺。   只不过秦泽这会儿也是腿有些打颤,先前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这一进了马车,就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刚刚要是那家伙收剑再慢上一分,这会儿估计秦泽已经凉透了……   特别没有形象地喘了两口粗气,秦泽这才看向了端坐在最里的素衣。还是带着面纱,可一双眸子里却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我说过,我这人很霸道的。所以你既然玷污了我的清白,就必须要以身相许。”   “额~”一旁的秋月直接就被秦泽这露骨的话给羞红了脸,当下就想着要钻出去。却被秦泽给一把抓住了。   “莫要出去,好不容易才进来,你可不想我被什密次那丢出去吧。”   “可?”   “就当没听见。”秦泽撂下一句话,就往素衣那边凑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冷冰冰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生分。   不过秦泽也不恼,反而是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份书信,当着素衣的面就打开了。   “可敦已经将你卖给了我。呢,这是凭证。”秦泽坏笑着将自己从义成公主那里讨来的文书,在素衣面前晃了起来。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完全属于我。就是那种卖身不卖艺的那种,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一定会把你喂的白白胖胖的。”秦泽十分夸张地摇晃着文书,脸上的笑意也是更加浓厚了。   虽说是丈母娘,但秦泽觉得自己要这文书可一点不过分。不然万一以后素衣翻脸不认人,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找谁说理去。   素衣看到熟悉的字迹,也是伸出手要夺过来。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被秦泽给一把抓住了。   “莫急,莫急。有的是时间。”   秦泽拍了拍素衣的小手,而后在她就要暴走的瞬间又松了开。而后直接转身,跳下了马车。他可不能在这里留太长的时间,若是引起了什密次那的不满,那想要再进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素衣愣愣地看着秦泽离开,俏脸之上也是伸起了一阵潮红。   感受着手上的余温,嘴里也是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什么叫卖身不卖艺?”   而后又松开了自己的手,里面放着一个纸团,打开一看原来是母亲写给自己的信……   秦泽跳下了马车,人差点就撞在了什密次那身上,吓得两个人都是后退了一步。   “什密大人,在下的事情已经商议完全,就不麻烦大人了。”说着秦泽就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身后的什密次那望着秦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的马车,而又也是眉头一皱。不过随即也是摇摇脑袋,翻身上了战马。   从这里到苏尼失部要十天的路程,他就不相信秦泽他们会不下手。而只要他们露出一点马脚,到时候他怀里的这把剑,可绝对不会再缩半寸! 第两百九十九章 可敦的无奈   从瓦突儿草原到苏尼失部其实用不到十天时间,如果真正要赶路的话,只需要五天时间就能够到达。   而之所以什密次那他们要十天时间,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放着最近的路不走,偏偏要绕道罕纳尔草原。为的不就是引诱藏在背后的人出手。   要知道罕纳尔草原上可有着大量的煤炭,现在整个草原上用的煤炭基本都是来自于那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罕纳尔草原的人员非常冗杂。不仅有大量的工仆,还有些形形色色的胡商。   单单凭借这一点就给秦泽他们创造了极佳的机会,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罕纳尔草原上的工仆,之前都是隶属于素衣商会的人。   所以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什密次那打的什么鬼主意。   可问题的关键是,哪怕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秦泽和义成公主也不得不往里跳。苏尼哈儿是谁?听说这家伙已经六十多岁,俨然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而且为人极其好色,听说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放过。   按照突厥这丧尽天良的风俗,父亲的妃子可以由儿子接替,想想都知道素衣以后会经历什么?   而素衣的美貌在整个草原都是闻名的,那老家伙自然也是十分觊觎。而颉利也是借着这次机会,将素衣给送了出去。这样既可以获得苏尼失部的支持,同时又能引出义成公主的附拥。其用意之险不言而喻。   可义成公主无法放任这件事不管,她自己就是被用来联姻的牺牲品。一个人在突厥只剩下素衣一个依靠,可到最后连自己的女儿也要被用来联姻……   什密次那一行走的并不快,已经用了六天,却还在罕纳尔草原上晃悠。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要走出罕纳尔草原了。可是秦泽他们迟迟不露面,这让什密次那有些急了。   他们原本就是为了引出秦泽,现在对方迟迟不出手,也是让他越来越不安。秦泽号称智妖,若是真的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那自己可就要落了下乘。   什密次那懂得的道理,秦泽自然也想到了。的确他迟迟不出手,就是在耗尽什密次那的耐心,和这种人交手就必须要掌握绝对的主动权。这一路上什密次那已经多次露出了破绽,甚至有一次还故意借着巡逻的机会,将大部分兵力带走,就是为了引诱秦泽他们动手。   可秦泽偏偏就是不动手,他在等,等着黎明前的黑暗……   “少爷,什密次那已经扎寨。队伍的灶台也是开始搭建,估计是要准备晚饭了。”周城趴在草丛里,慢慢地靠近秦泽身边问道:“今晚要不要动手?”   秦泽也趴在那里,听了周城的话,却是摇摇头看向了一边的二虎问道:“有没有发现我们身后的大军?”   “我和莽牛都出去探过,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大军。”   “不可能的。”秦泽望着前方的什密次那笃定地说道:“这些人只是诱饵,凭借他们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留住我们的。肯定还有大军跟在身后,既然十里的地方没有探到,那就探查二十里。”   说完这些秦泽又回过头对着周城点点头说道:“让弟兄们先退下,今晚不要行动。”   “属下明白。”周城应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就又开始在草丛里移动起来。他的动作看起来就如同是蛇一般,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这一次为了素衣,义成公主直接派出来了三百突厥将士跟着秦泽。至于这些人是义成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秦泽一点也不想过问。反正只要他们能够听从自己的命令那就行了,至于其它的想必问了也不会说。   有了这三百人,从什密次那手里抢出素衣倒不是问题。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秦泽不知道对方的后手是什么,若是贸然行动,哪怕能够抢出素衣,怕是也逃不出去。   所以,他只能等!   今天是什密次那留在罕纳尔草原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们就要踏出这里。而事实证明秦泽迟迟不动手,的确已经让什密次那有些慌乱。   他离开瓦突儿草原太久了,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会是怎么样。这一次他们钓的鱼可不只有秦泽,最主要的还是可敦。   要知道现在的瓦突儿草原上留下的大军也是不过只有寥寥三万多人,而相对应的整个阿史那部落的权贵还都留在那里。可汗这是是发了狠,为了不打草惊蛇,竟然连这些权贵都没有事先通知。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可敦真的发动兵变,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些阿史那的权贵。   代价太大了!   事实上如果放在之前义成公主的确是打算发动兵变。可现在她却是硬生生忍了下去,甚至她还想要放弃这次行动。   秦泽的一番话,让她想清楚了很多东西。她虽然和颉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好歹也是同枕共眠过,所以义成公主很了解这个人。   看似鲁莽的一个人,可实际却是心细如发。   瓦突儿草原上剩下的兵力不多,所有的权贵也都留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义成公主控制住这些人,就能立马控制住阿史那部落。   而只要她这里开始行动,突利就一定会发兵来协助她。这就是义成公主最大的依仗,昔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她早就和突利暗中勾结,意图谋取突厥天下。   可如今……   “可敦,突利可汗已经派来书信,询问为何迟迟不动手。”   库也律作为突利可汗和义成公主之间的纽带,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传递消息。他深知突利可汗不是一个能堪大用之人,所以他这个纽带现在更多的已经投靠了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伸出手接过了书信,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不是已经告知过他,此时时机还未成熟。为何还要如此催促?”   “此次可汗进军河西,直接调取了突利可汗六万大军,现如今突利可汗怕是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他自知若是再不行动,日后怕是可汗就要对他下手。”库也律也是苦笑着摇头说道。   颉利这个可汗位置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若是真的比较起来,却是比突利强上太多。   “动手?”义成公主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也是自然地散发出去。瞬间就让整个帐篷变得冰冷了起来。   “柳赦格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过,让我等放弃这次行动。你认为可汗这一次进军河西真的会失败吗?”   “十万铁骑,再加上苏尼失部的支持,此次怕是应该能胜。”库也律思索了片刻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等还要行动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里义成公主总是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秦泽。   “突厥已经没救了。”这是秦泽的原话,这家伙明白的告诉自己,不要奢望着再起什么覆灭大唐的心思。可有时候做一件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突利可汗的大军已经开始集结,此时我们怕是已经没有选择了。”库也律也是苦笑一声。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秦泽,因为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现在应该还对着这次的行动抱着幻想。可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就是一个圈套,也就是意味着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失败了。   可偏偏他还是不得不行动!   颉利既然能够算定他们要动手,就绝对有后手。哪怕现在看起来整个瓦突儿草原只有三万人。   “是呀,没得选了。”义成公主也是长叹一声道:“只希望能给那小子创造机会,让他能够救出素衣吧。”   一语落罢,义成公主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牙符。而后递给了库也律道:“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准备行动吧。”   漫长的一夜,秦泽趴在草丛里沉沉地睡去。再次被推醒的时候,天空之上依旧还挂着星辰。   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秦泽望着无常伸了一个懒腰问道:“你回来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十里的范围二虎和莽牛就可以了,但是若是扩大到二十里,那就需要无常了。   “我发现突厥的大军,就在离这里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有多少人?”秦泽也是瞬间清醒,连忙问道。   “不下十万。”   秦泽苦笑一声,望了望天空的星辰,又是长叹一声。这十万人马不是给他们准备的,如果秦泽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义成公主已经忍受不住,就要开始行动了。   “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不是为了我们而来的。”秦泽说完也是内心有些沉重。   有些事不是凭借只言片语就能改变的,就像义成公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完成她的心愿救出素衣吧。   “准备吧既然找不出对方,在过一个时辰我们也开始动手吧,现在你就休息一会儿。”秦泽说着伸手扯过了无常,将他按在了自己身边。   一个时辰里跑了四十多里,无常肯定已经累的不轻,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休息。   两个人躺下,秦泽另一边就开始窸窸窣窣地响起。二虎和莽牛都是慢慢退了开来,只不过这会无常已经熟睡,所以也没有感到任何的尴尬。   “去,通知周城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动手。”秦泽低头冲着二虎说了一句。   而回应他的却是二虎竖起的一根大拇指…… 第三百章 混战   黎明前永远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但很快第一缕阳光就要破晓,大地马上就会重现光明。   勒康正握着马刀在营地周围巡逻,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虽然身体乏得要紧,但还是强撑着精神。   再逛完这一圈,他就能回去交接了。趁着这会儿时间,他也许还能再睡上半个时辰。   巡逻的队伍都是五人一组,勒康的经验要比所有人都强上一些。所以就由他打头阵,而其余四个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小心点,千万要打起精神。现在可是最危险的时刻,一旦发现了异常,一定要立马警戒明白了吗?”勒康紧紧了手里的马刀,踏在黑暗中说道。   可是身后并没有传来回应,这太不寻常了,下意识地勒康就想开口准备大叫。可是他的嘴刚张开,就立马被一只手勒住了的脖子。   “咔嚓~”   一声清脆之后,勒康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绝对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了。   而就在勒康倒地的地方,瞬间就冒出来了五个人影。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他们窸窸窣窣地脱着勒康他们的衣服。   与此同时这样的场景,也是在营地的各个角落上演,黑暗中不停地有人冒了出来。   什密次那这次一共带了一百多人,人数很少,但每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所以什密次那也没有多么的担心,只不过他也没敢睡得太死。   而正在睡得迷糊之中时,什密次那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清响,瞬间就从梦中惊醒。而后他直接从地上跳起,直接抓起身边的一把马刀,就摸到了帐篷的门边。   一个人影从帐篷外探了进来,可是刚伸进脑袋,就被什密次那给一刀抹了脖子。   “敌袭!”   什密次那大吼一声,随后一个翻身出了帐篷,几个翻滚之后就来到了火堆旁边。而这个时候整个营地也是乱成一团,无数的脚步声传来,让什密次那也不禁皱起了眉。   天色太过黑暗,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是谁。无奈之下只得是一脚飞起,直接将火堆给踢飞开来。   大量燃着的木材砸在了帐篷之上,很快就点燃了五六个帐篷。火光之下,所有人也都露出了本来面目。   亮光的出现终于让刚刚还敌我不辨的众人清醒了过来,一个个都是抓起兵器厮杀了起来。   什密次那一手握着马刀,另一只手却是从地方抓起了一根火棍,随后就开始往前跑。   “快去通知尕那束儿大人,另外你等随我前去保护素衣姑娘。”什密次那冲着围过来的众人命令了一句,而后就带着众人往营地中间跑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二虎等人也是抢先一步摸到了素衣的帐篷前,正想着靠近却是突然就听到一阵机栝的声音。   “不好,快闪开。”二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就往一边滚开。   而就在他们刚低下身子之际,却是听见一道道破空声传来。   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飞过,有好几只甚至差点刺中二虎的身体。   这一次和二虎前来营救素衣的,都是他们自己人。所以也都是闪避及时,因此这第一轮弩箭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退!”   二虎从地上跳起,随后嘶吼一声就向着远处跑去。   与此同时立在营地外的秦泽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虽然知道这一次的营救肯定不会多么顺利。可是秦泽怎么也没有想到,什密次那他们竟然还带上了弩箭。   有这东西在想要拖延时间几乎是太简单了。可是现在对于秦泽他们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救出素衣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逃离这里。万一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长,而被随后赶到的援兵围住,那可就危险了。   一个个火光在素衣帐篷的四周亮起,秦泽大致数了一下,足足有二十多个。每一个火光都代表着一架单木弩,这东西虽然威力比伏远驽差了一些,但杀伤力也是极其骇人的。   躲在黑暗里,二虎和莽牛也是竖起了耳朵。   “咯吱咯吱~”   一阵机栝声,看来是对方在装填弩箭。   “等下我们会先出去吸引这些弩箭,你和莽牛就负责混入帐篷。”周城趴在草丛里,对着一边的二虎说道。   都已经配合了无数次了,所以二虎也没有丝毫地迟疑。就带着莽牛一起开始向着帐篷靠近,而身后的周城等人也是随即跳出了草丛。   又是一阵弩箭声,莽牛随手在地上一抄,抓起了一支弩箭,就向着自己听到破空声的地方掷了过去。而后就听一声闷哼声,弩箭直接就正中一名弩箭手。   与此同时二虎也是学着莽牛的动作,将另一名弩箭手给射杀,两个人就借着这个机会慢慢靠近了帐篷。   可对方这个时候也是升起了火堆,所以二虎和莽牛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踪迹。立马就看到几名弩箭手已经移动动弩箭,开始瞄准了他们。   “退。”   二虎和莽牛转身正准备躲开,却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回头一看却是不知素衣在什么时候冲出了帐篷,而且还直接点着了帐篷。   背后突然升起的大火,瞬间让所有的弩箭手慌了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自己的眉头一疼。随后就一个个倒了下去。   解决了帐篷前的人,二虎和莽牛也是快速地接过了素衣,随后直接带着她开始飞奔。   而另一边的秦泽一见素衣的帐篷被点燃,也是立马开始让所有人向着不同方向撤退。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就是希望能够借助他们制造的混乱,成功救出素衣。   “秋月呢?秋月还在那里。”素衣冲着二虎叫道,可是二虎根本就不停。这一次行动真正的困难并不在于抢出素衣,而在于如何从后面的援兵手下逃脱,所以他们必须珍惜每一分的时间。   没有人理会素衣,到最后二虎甚至直接将她打晕,随后带着她就飞奔到了秦泽的面前。   “接下来怎么办?”无常瞥了一眼昏睡的素衣,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按照之前说好的,向瓦突儿草原逃。”秦泽见周城他们也跟了上来,就带着所有人开始往瓦突儿草原逃去。   而至于那些义成公主的人,则是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向东跑个三十里能够到达瓦突儿河边,顺着河流的确能够逃出草原。但是在没有马的情况下,秦泽觉得自己肯定是跑不过什密次那他们。   而向西则能够进入突利的地界,之前义成公主给秦泽规划的就是这一条路。只不过秦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一条,毕竟义成公主能够想到的,没理由什密次那想不到。   而向南则能够进入煤矿区域,那里人员冗杂,若是借助胡商倒也能逃出罕纳尔草原。不过之前无常已经探明了,那里虽然人员冗杂,但同时突厥将士也不少。   所以秦泽哪里也不逃,反而是又向着瓦突儿草原奔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向着瓦突儿草原逃去,反而能够争取更多的时间……   时间这东西现在对于义成公主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突利的大军已经发动了第一次对阿史那部落的攻击,可是那里却是突然涌出了大量的军队。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攻破这里。而只要能够挟持那些权贵,那么这一次自己的行动就成功了。   只可惜……   颉利竟然将自己的牙军留在了这里,这只耗费了突厥无数心血的最强军队,竟然没有随着颉利出战,反而是被留在了瓦突儿草原上。   而与此同时,瓦突儿草原外也是开始不停有大军集结。   义成公主终于知道为什么颉利会这么有恃无恐,因为这三万牙军的战力,绝对可以媲美他们六万大军。而且身后还有着源源不断地大军在向这里靠近……   “疯了,可汗疯了。”库也律立在义成公主身边,也是表情狰狞地嘶吼着。   原本还想着一个时辰攻破这里,但现在看来哪怕给他们三天时间,也丝毫不可能冲进去。   “让那些躲在暗处的权贵统统发兵。”义成公主目若寒霜,她没有一点的吃惊。因为她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这些牙军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又或者说是心如止水!   “可是此时发兵已经无济于事,根本不可能对这些牙军造成太多伤害呀。”库也律咬着牙,望着面前那些配合精妙的牙军说道。   “没得选了,可汗竟然将牙军留在这里,就已经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来个鱼死网破。”义成公主也是发了狠,直接就下达了死命令。   她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够推翻颉利的统治,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能够给秦泽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反正可汗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这里足够的乱,他们就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源源不断的大军包围住了瓦突儿草原,与此同时突厥内部也是厮杀一片…… 第三百零一章 毒发不治   牙军的强大在于军械之精良,在于人员之间的配合,所以相比之下突利以及义成公主组建起来的军队就差了太多。虽然就目前来看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是想要攻破牙军还是有些可笑。   但好在从外部不能攻入,还可以从内部瓦解。突利虽然能力不足,但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可汗。每一个朝代都有着自诩衷心的大臣,他们不在乎君主到底有没有才智,他们只在乎是否名正言顺。所以他们会誓死效忠突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表明自己的忠臣。   都是一群做着美梦的人……   阿史那部落的权贵,除了颉利一族的,就是效忠突利的也录和一族。这个曾经一直梦想着跟随启民可汗君临天下的权贵,现在又把梦想寄托在了突利可汗的身上。   瓦突儿草原已经彻底变得混乱起来,也录和一族利用混乱,瞬间占据了东边的大片区域,并开始在内部制造骚乱。   而外面的库也律也是开始调集兵力,准备从东边进攻。内外夹击,这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最多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附近部落的援兵就会到达。如果在这之前他们没有攻破牙军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毁灭。所以他们现在必须全力以赴!   秦泽他们也在全力以赴,从罕纳尔草原到瓦突儿草原最快只需要三天时间。但这个的前提是他们要有马,否则的话单单凭借用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城从前方返还了回来,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在前方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头白发的尕那束儿,正带着数千人向着这里奔来。   秦泽早就知道这家伙装疯卖傻,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没留在瓦突儿草原,反而是来追击自己。   “怕是义成公主他们已经发动了攻击,这家伙定然是想着抓住素衣,以此来逼迫义成公主投降。”秦泽咬着牙,瞬间就明白了尕那束儿的打算。   这就是他不喜欢这个家伙的原因,不仅能够隐忍,而且脑子还极其聪慧。   “十里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现在立马开始就地隐藏。”秦泽眉头一皱,对着周城他们说道。   面对尕那束儿秦泽是丝毫也不敢懈怠,因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这家伙绝对会狠狠地报复自己。   尕那束儿对秦泽的恨,早就已经是深入骨髓。他恨不得将秦泽给碎尸万段,如果让他抓住秦泽的把柄。他绝对会将他扔在封坛上,做第一个敬献给阿史那狼神的祭品。   他对秦泽的狠甚至早就已经超脱了对可敦的恨,事实上可汗早就意识到可敦已经和突利可汗勾结,只不过平时因为有颉利坐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翻不起丝毫的波浪。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理会,而这一次颉利是下了大决心,势必要铲除所有的乱臣。   乌合之众终究是不堪一击,现在对于尕那束儿来说的,就是要抓住秦泽,最好还能挟持素衣,以此来让可敦乖乖投降。   “赦勒大人,什密次那传来消息。并没有发现乱臣逃往何处,现在正在向西追击。”   尕那束儿对此一点也不惊讶,若是秦泽这么简单就被抓住了。那自己估计就要掂量一番,他有没有做祭品的资格了。   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敦与突利可汗勾结的事情,所以在西面早就布署了三千人的兵力。秦泽若是真的往西,那就是自投罗网。   而东边的瓦突儿河边,五千兵力已经集结完全。但凡有任何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就会直接斩杀。   至于向南靠近煤炭矿区,就更加不用想了。那里驻扎的军队,绝对能在一瞬间将秦泽给完全吞噬。   所以尕那束儿他们才会从北面包抄过来,他虽然不认为秦泽会逃回瓦突儿草原,但是也觉得有备无患。毕竟他要应付的人,可是号称智妖的家伙。   耳边传来马蹄的轰鸣声,秦泽一双眸子里也是闪烁出异样的光芒。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尕那束儿就会反应过来自己逃去了何处。而半个时辰无论秦泽跑得有多快,都是不可能跑得过战马。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夜幕降临……   “这次行动还是太过鲁莽,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完善。之前还想着绕道瓦突儿草原然后借助瓦突儿河逃走,但现在看来既然追击我们的是尕那束儿的话,我们想要逃走怕是已经不可能了。”黑暗中秦泽有些疲惫地靠在土洞上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往瓦突儿草原逃?”一直昏睡的素衣竟然清醒了过来,没有哭闹这让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们没得选择,除了这条路不论往那里,我们都是必死无疑。”   在草原上人跑不过马,所以当时无论秦泽往那个方向跑,都是跑不过什密次那。那样的结果只会是还没跑几里,就被对方给抓住。而也正是因为什密次那对北面的放心,这才让秦泽他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现在我们依旧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尕那束儿不是愚笨之人。只要他和什密次那汇合,就会立马反应过来我们躲在哪里。”   素衣拿出了火折子,吹了几下准备点亮,不过却被秦泽给一手抓了过来。   “记住在地洞的时候千万不要生火。”   秦泽可不想自己几个人因为氧气耗尽,而困死在这里。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脸,这些天我真的好怕。我不是害怕苏尼哈儿,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你。”素衣伸出手往前探去,很快就抓住了秦泽的手臂。   在这些天素衣想了很多,她突然发现自己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出秦泽的面孔。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对他这么的依恋?   就像是慢性的毒药,她一点点饮下了毒药。而她被告知要嫁给苏尼哈儿的时候,就是他毒发的时刻……   秦泽一把将素衣给拉入了怀中,而后将头凑到素衣耳朵轻声说道:“二虎他们也在这里。”   “啊”   素衣惊呼了一声,她还以为这里只有她和秦泽两个人。   “没事他们看不见。”秦泽紧了紧怀里的素衣,又安慰地说道:“这些天你应该累坏了,还是歇息一下吧。”   “不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实话告诉我,母亲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素衣咬着嘴唇问道。   “所以我才要逃回瓦突儿草原,因为只有哪里最为混乱。但我们最多只有三天时间。”秦泽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怀里的素衣身体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有些哆嗦地问道:“是母亲的时间?”   “嗯。”虽然有些不忍,但秦泽还是如实回答。   轻轻叹了一声,秦泽将素衣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胸腔。   “你们不该救我的。”素衣听着秦泽有力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安心了许多。   “没得选呀,可汗这一次已经疯了。不论我们出不出手,结果都是一样的。这点你应该懂的。”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秦泽心里也是揪了一些。   他在思索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突厥是不是真的会发展到这一步……   夜幕降临,秦泽一行人骑在马背上向着瓦突儿草原飞奔。马是素衣弄来的,秦泽没有过问。在罕纳尔草原上,素衣商会可是布署了大量的人马。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瞒不了尕那束儿太久。   当初虽然是秦泽自愿来营救素衣,但同时这也是义成公主的一个心愿,又或者说是一个可以赔上性命的执念。   十点心愿值,这是秦泽做的最心甘情愿的一个心愿任务。只可惜心愿值越大,赌上的风险也越大……   从现在开始秦泽必须思索好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逃回瓦突儿草原并不意味着秦泽他们就已经安全。   现在整条瓦突儿河都受到了尕那束儿的控制,所以想要借助这条河是没可能了。   而现在突厥的大军正在源源不断地向瓦突儿草原聚集,这意味着义成公主这一次是必败无疑。因此想要趁乱混入突利大军逃走也不可能。   所以秦泽有一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继续留在瓦突儿草原,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要能够稳住尕那束儿,等到他们放松了对瓦突儿河的控制,那的自己就还有机会。   可这样一来……   “少爷,前面发现了暗哨。”二虎从一边靠了过来,向秦泽汇报道。   这一路上以来,秦泽他们已经遇到了不下三处暗哨。如果不是仗着二虎他们的本事,估计这会秦泽早就暴露了。   “多少人?”   “三百人。”   秦泽眉头一皱,随后对着众人吩咐道:“下马,从右侧绕行。”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突厥人在草原有的可不是只有眼睛。这些人的耳朵同样十分灵敏,要是被他们听到马蹄声,自己立马就会暴露行踪。   “该死,只希望义成公主能够多坚持一些时间。”   秦泽咬着牙,低吼了一句。   身后的尕那束儿已经越追越近,若是再这么耽搁,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实在不行就和他们拼了。”   秦泽也是下了狠! 第三百零二章 白玉人骨   现在的秦泽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他们终于是混入了瓦突儿草原。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已经完全被包围。   秦泽的帐篷还在,秋秋和小小这两个小丫头竟然还守在这里。当初秦泽准备逃走的时候,还特意将她们送到了哈里那里照顾,却不想她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现如今瓦突儿草原的暴乱已经完全被平息,突利那不堪一击的军队,在颉利大军的面前,连四天都没有撑到。但好在还是让秦泽他们混了进来。   义成公主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他们又退了回来,纵然是有千百个不情愿,但也只能帮助他们混了进来。她相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秦泽是不会退回这里的。只可惜她也只来得及远远看一眼素衣……   尕那束儿追了秦泽足足三天,期间要不是秦泽向义成公主求助,估计早就已经被尕那束儿给抓住了。   不过虽然退了回来,但是尕那束儿也已经回到了瓦突儿草原。只要这家伙一回来,整个草原就摆脱不了他的控制。   如今义成公主兵败,已经和也录和家族退到了瓦突儿草原的东面。原本的六万大军现在已经只剩下三万多人,想要凭借这些人抵挡住尕那束儿,几乎是天方夜谭,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早晚问题。   不过秦泽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有余力去帮助义成公主。   素衣不能留在帐篷之中,哈里那边也不可靠,所以秦泽只能将她藏在他们在瓦突儿河边的基地里。为了方便逃脱,那里已经被周城他们挖出了一个地下堡垒。   生炉、沏茶……   秦泽坐在桌案前,开始慢悠悠地喝着茶。   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一头白发的尕那束儿就带着大军围了上来。往日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尕那束儿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的依旧是翱翔九天的雄鹰。   看到秦泽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喝茶,尕那束儿也是愣了一下。如果单看秦泽这副样子,谁会想到这家伙已经被自己追了三天。   “赦格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秦泽笑着给尕那束儿沏了一壶茶,然后放在了桌案的另一边。   尕那束儿在帐篷里打量了片刻,并没有发现素衣的踪迹。也是不由地眉头一皱,随后对着一边的随从点点头,让他们散开去寻找。   正了正衣冠,尕那束儿坐在了秦泽的对面。端起桌案上的热茶,也是喝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也是有些口渴,不仅是因为三天的奔劳。更多的是因为秦泽给他带来的挫败感,明明自己等人占据优势,却总是在关键时刻被秦泽逃脱,这让他十分不痛快。   “柳大人说这话,老夫倒是不明白了。难不成这些天柳大人一直都待在这里?”尕那束儿望着秦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道。   秦泽笑着给他满上茶水,然后才点点头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前些日子白叠子地染了虫害,小子原本想着去找胡商要些药剂。却不想竟然遇上兵变,又寻不上赦格大人,也就只能躲在这帐篷之中。今日见大人归来,莫不是乱军已经镇压?”   狡兔三窟,这是秦泽的习惯。胡商就是秦泽的最后一窟,毕竟对于哈里来说,帮秦泽一个小忙,和换取小命相比,可实在是太划算了。   尕那束儿根本就不用去追问,什密次那出发之前,秦泽就以虫害的理由找了素衣,所以胡商那边肯定已经串通好了说辞。   说来说去还是尕那束儿想要找到素衣,否则哪怕是已经将义成公主给围了起来,可若是继续厮杀下去,对突厥也是极其的不利。   而秦泽对于他来说,则显然意义不是太大。这种人太危险了,实在是留不得。   “如今已是七月,怕是白叠子就要成熟。这个时候生个虫害,恐怕也是无伤大雅。”尕那束儿盯着秦泽,语气之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可秦泽却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是迎着他的目光定定地说道:“赦格大人大可一试!”   不论尕那束儿有多么想要杀死秦泽,但终究有一件事他是逃避不开的。那就是几乎耗费了他们全部心血的白叠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哈哈,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尕那束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直接拍案站起,转身就离开了。只不过在走到帐篷门口之时,又是回过头冲着秦泽说道:“近日里瓦突儿草原不太平,为了确保安全柳大人还是莫要出门。如果是要去田地的话,自然会有人陪同。”   这是变相的监禁,可能到达这一步秦泽已经很庆幸了。         尕那束儿刚走,秦泽就长叹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尕那束儿进来的时候,是真的起了杀心。秦泽绝对不会看错,如果不是自己提到白叠子地,怕是这会儿自己早就已经被乱剑斩杀。   可是哪怕是这个理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今年的天气比较干旱。这也意味着原本估计在九月中旬成熟的白叠子,很有可能在九月左右就会成熟。   两个月的时间,这是秦泽最后的时间……   可这也意味着秦泽没有办法完成和王雨曦的一年之约,虽然心里也是懊恼不已,但对现如今的秦泽来说,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他只希望自己之前让唐俭带回去的信,能够劝住那个傻女人……   一头白发的尕那束儿在整个草原都是耀眼的存在,从他回到瓦突儿草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义成公主他们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三万大军在尕那束儿手上连两天都没有撑到,就直接被击溃,义成公主也被尕那束儿给囚禁了起来。   这场原本历史上并没有发生的兵乱,虽然没有推翻颉利的统治,但其带来的却是另一种改变……   突利的兵变虽然失败,可是却对整个草原起了一个很微妙的作用。他们的行为在原本就脆弱的人心上又洒了一把盐,让那些颉利好不容易用南征凝聚起来的人心,瞬间就又被击碎。   被击碎的还有哈里他们的梦想,那个原本任他们欺辱的尕那束儿,又重新变成了颉利手里的剑。而事实的结果就是建了一半的封坛上,现在开始用胡人的尸体搭建。   尕那束儿还饶有兴趣地邀请了秦泽去现场参观,去看他们如何用人的尸体搭建封坛。   他们会直接将活着的胡人丢进滚烫的热锅里,将他们给彻底煮熟煮透。到了最后只要轻轻用冷水一冲,就能直接将那些胡人的血肉给剥离来,然后只剩下森森白骨。   而这还没有完,他们还会将白骨给拆开。按照大小不一分类开来,然后请工匠用这些白骨来搭建封坛。   尕那束儿还十分认真地向秦泽询问这样的封坛是不是更漂亮,毕竟煮熟的人骨,在太阳的照射下,竟然能够散发玉石一般的光泽……   活人在丢进沸水里时,发出的惨叫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被煮得半熟的时候,人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看上去就像是被剥了皮一般……   尕那束儿看得十分起劲,甚至到最后胡人的尸骨不够。他就开始将那些投降的叛兵也扔进沸水里,他对这个乐此不疲。   这家伙已经疯了,是真的疯了!   当他在杀人中体会到快感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真真的人类。   沸水煮了一天之后,就会变成一大锅肉汤。尕那束儿会将这些汤水放凉,然后让秦泽带去浇灌那些白叠子地……   恶臭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更关键是对人的折磨。只可惜对于秦泽来说,在吐了两次之后,他就变得不为所动了。   灵州城外一战,他用大火焚烧了数万突厥人,和这个相比还有什么秦泽不能承受呢?   而得到了人肉汁水滋润的白叠子长势愈发的喜人,每一株都快要到达秦泽的胸部,而上面也开始结出一个个花骨来。   尕那束儿来了,看着白叠子上结出的花骨,也是高兴不已,然后就是变本加厉地送来了更多的人肉汁水来。   甚至到最后,尕那束儿直接将那些已经战死叛军尸体也给收拢了起来,然后直接就做成了肥料。   整整一百来口巨釜,每一天都能处理秋千具尸体……   哈里也是承受不住了,直接将老先生送了回来,甚至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资产逃出了突厥。   哪怕有白叠子生意可以为他做保障,可是他还是承受不住已经变得疯狂地的尕那束儿。   老先生被送回来的时候,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甚至在面对着成堆白骨的时候,还会从里面挑出来一些匀称的,说是想要做一个華。   華是一种乐器,秦泽从来没听过。但是一看到老先生竟然说这东西要用嘴吹的时候,秦泽还是没有忍住。   事实证明老先生的确做了出来,用的就是人的腿骨,上面有五个小洞,吹起来的时候的确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所有人都已经疯了,突厥这艘船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尕那束儿这个乘客也变得垂死挣扎!   只可惜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颉利战败了,现在正退守在苏尼失部。   突厥败了,他们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第三百零三章 尕那束儿的天赋技能   颉利坐镇,将军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军进扰河西。   十万大军带走了颉利这些天积攒的大部分粮草,可是他最大的失误就在于将牙军留在了瓦突儿草原。在他看来大军覆压之下,就没有任何攻不破的城池。可是大唐早就已经变了。   肃州守将张士贵和甘州守将张宝相互相统兵结成掎角之势,坚壁清野,利用城池阻挡住突厥骑兵。加上火药的大规模使用,在没有精良攻城器具的时候,颉利的攻城战也就陷入了困顿中。   可是颉利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十万大军每多待一天,都是一笔巨大的消耗。面对威力巨大的火药,突厥在坚持了半个月之后,终于是无功而返。   颉利战败!   一时之间草原最后的一丝骄傲也被剔除,一场战争彻底让突厥认清了现实。那个可以任由欺辱的大唐已经不存在,现在处在劣势的是自己!   颉利终于是尝到了自己的恶果,盛怒之下又是伏尸百具。连一向最受颉利重视的什密次那,也被颉利斩杀。   他该死,不仅没能抓住秦泽,反而还真的弄丢了素衣。苏尼哈儿之所以愿意出征,就是图谋素衣的美色,又或者说想要借助素衣的身份,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可如今看来不论是颉利还是苏尼哈儿,两个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秦泽终于实现了祭司的预言,仅凭一面之词就让整个突厥走向了奔溃的边缘。他这个灭国之人,做的还的确是兢兢业业。   颉利恨不得将秦泽给碎尸万段,可是眼看着白叠子地已经快要成熟,也只能是咬着牙强忍着。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若是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那才会让他发疯。   虽然现在战败了,但是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大雪一起自己就又有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再借助这些白叠子,来好好壮大自己的军队。   而与此同时颉利战败的消息也传回了瓦突儿草原。这对于尕那束儿来说,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战败意味着什么,突厥已经完全丧失了优势,接下来他们要应对的,可不仅仅是来自大唐的压力,同样的还有内部的战乱。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尕那束儿都会痛苦地抓自己的头发。他们所有人都被秦泽给耍了,而更可笑的是他还曾经认为自己占了上风。   秦泽不吃软不吃硬,他只死咬着白叠子地。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谋划完全,所以到了如今哪怕是恨之入骨,尕那束儿也是动不得秦泽。   高达十尺的封坛已经建造完全,足足用了四万的白骨。下方是青石上方是白玉人骨,看上去还当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只可惜任何美感都救不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突厥,虽然这一次突利的叛乱被镇压,可是自从颉利战败以后,就开始不断地有部落加入夷男和突利。   这些人知道突厥马上就要覆灭,他们加入突利和夷男不是因为这些人有多么大的才智。而单单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大唐。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在突厥覆灭之后,能够得到大唐的庇护。   这是一种讽刺,就像是一头强大的野狼,最后要向一匹野马摇尾乞怜一般。   这是尕那束儿不能容忍的事情,他用人骨建造封坛,就是希望能够警告那些人。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么做只会让那些人变得更加恐惧。   尕那束儿终于撑不住了,再次从一个精廋的老头,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更为神奇的是,嘴里的鲜血竟然又开始吐了起来!   这是一个神奇的技能!   只要尕那束儿来,秦泽就会给他沏茶,然后坐在那里慢慢地喝。   只不过这一次尕那束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端着茶杯的手也开始打颤。   “我劝你最好忍住,这一套茶具我十分喜欢。若是被你的污血玷污,我就只能再换一套。但是现在那些该死的胡商已经走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吐出血来。”秦泽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尕那束儿说道。   他的这番话已经是完全不把尕那束儿放在眼里,这让对方也是愣在了当场。   “老夫当时真该一剑杀了你,否则现在就是老夫站在你的坟前羞辱你。”尕那束儿说着脸上也是一阵潮红,只能是连忙用袖子挡住。又是一大滩鲜血咳出,看得秦泽也是不由地皱眉。   他皱眉不是因为担心尕那束儿,而是害怕会不会有疾病传染给了自己。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煮了那么多的尸体,鬼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疾病。   保险为上,秦泽立马就决定等下要用生死灰把这里好好清理一番。   “你这血是怎么咳出来的?你这次可千万要死呀,你不死我不甘心呀。”秦泽望着尕那束儿,脸上带着笑说道。   “快了,撑不了几天了。”尕那束儿眸子里一阵暗淡,看起来当真是心如死灰一般。   只不过这副模样对于秦泽来说已经毫无作用,这家伙到这一步完全是自己作死的原因。当初他没能一剑杀了秦泽,现在就不要怪秦泽耀武扬威!   对尕那束儿秦泽是没有一点的尊敬,所以见他这么痛苦,也是笑得更开心了:“你最好快点,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千万要死在我走之前,这样我就可以在你的坟堆上便溺。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想试试将你也给做成白骨,然后用你的腿骨做一个華。我看过老先生做的,吹起来声音的确好听。”   “咳咳~”   尕那束儿又开始剧烈地咳嗦起来,直接将他的袖子给全部染红。   秦泽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又是笑道:“你放心封坛上那么多白骨,到时候我再给捡一根,保管给你个完整。”说到这里秦泽还饶有兴致地用手蘸了茶水在桌案上画了起来,边画还说道:“你知道始皇帝的兵佣吗?我想把你给做成这个。到时候我偷偷把你刨出来,先煮成白骨。然后再做成泥塑。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到时候会做的很难看。你看这个样子行吗?”   尕那束儿一张脸变得铁青,低头看了一眼秦泽画的东西,立马就是暴躁如雷,冲着秦泽怒吼道:“老夫还没有死,就算老夫要死,也要先杀了你。”   “得了吧,承认吧。只要白叠子地一天不成熟,你就动不了我。”秦泽丝毫就不惧尕那束儿的怒火,反而是探出手帕十分细心地擦起了自己的手。   没办法刚刚尕那束儿的唾液溅在了上面,这让秦泽很难受。   “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这个阴险小人逃脱。可汗虽然战败,但突厥依旧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只要你敢逃,我就立马杀了你!”   “啧啧。这番话如果是之前你和我说,我或许还会怕一些。但是现在的话……”秦泽露出一个十分藐视的笑容,看得尕那束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秦泽看着尕那束儿这不断喷血的技能,也是不由地赞叹了一句:“赦格大人依旧是如此勇猛,含血喷人的本事倒是愈发纯熟了。”   这家伙这一会儿吐出来的鲜血,都快有一碗了。而且竟然吐成这样都不死,怎么能不算有本事。   只不过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尕那束儿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苍白了。他也是察觉到了秦泽戏谑的表情,这又让他差点没有再吐出一口鲜血。   “老夫求你了,念在……”   “念在你要把小子做成白玉人骨的情分上?还是念在当初你差点就拔剑杀了我的情分上?得了吧尕那束儿,当初你装疯卖傻为的什么真当我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时候耀武扬威,现在突厥战败又来求我,没用了。”秦泽看着尕那束儿,感觉心里痛快地要紧。往日里受过的委屈,这一会儿是统统都宣泄了出来。   简直……   太痛快!   尕那束儿眉头皱在一起,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就如同眼看着就要一口气提不上来死了一般。   “难道……要老夫趴在你的脚下求你?”尕那束儿颤声说道。   只可惜现在的秦泽已经不是当初了,之前尕那束儿装可怜,秦泽心里或许会难受。但自从看到这家伙把活人丢尽釜中煮熟之后,秦泽就再也不会动心了。   “你可千万别这样。”秦泽摆摆手连连拒绝。   看到秦泽这个表现,尕那束儿也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随即秦泽就立马补充了一句:“不然我还要把地上的土换一遍,太麻烦。”   “你!”   尕那束儿指着秦泽,身体不住地颤抖。   “没用了,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们。不过如果你求我的话,我或许会告诉你,我打算什么时候逃出这里。”刺裸裸的挑衅,秦泽现在已经完全有恃无恐。   “你当真要逃?”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泽撇撇嘴,戏谑道。   “告诉我时间,老夫不信你能逃走!”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尕那束儿知道逃离时间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将会获得十点心愿值。”系统的声音如愿的响了起来。   “怎么没有拒绝任务的惩罚?”秦泽有些不解地问道。   “此任务对宿主生命安全造成一定的威胁,故不强制执行。” 第三百零四章 金屋藏娇   和系统待的时间长了,秦泽大致也弄清楚了系统的习性。系统颁发的高心愿值任务,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任务本身极其困难,还有一种就是会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危险。   当然这个危险必须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之内。   秦泽把这个叫玩火,而为了保证自己不玩火自焚,他必须要控制所有可能的一切。   十点心愿值,秦泽自然不会拒绝。他现在对于心愿值可是十分地渴望,所以有时候冒个险也是可以的。   “你其实知道了我什么时间离开,又有什么用呢?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需要做的应该想着如何收拢人心。”秦泽望着尕那束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就这么放你离开老夫却是心里不甘。所以老夫想要试最后一次,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尕那束儿又盘膝坐了下来,神情又恢复了平常。就好像刚刚可怜到要趴在地上求人的,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只不过这个鬼话秦泽才不信,这家伙这么说为的才不是自己。如果秦泽没有猜错,这家伙真正想要知道的,是素衣的行踪。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眉头一挑,带着笑意说道:“我已经把素衣姑娘送走了,所以你没有希望了。”   “不可能。”尕那束儿猛然睁开眼瞪住秦泽,一脸坚定地说道。   这家伙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他自知这一次突厥是完全处在了奔溃的边缘。所以他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以其将突厥拖到冬季,只要大雪一起,所有的战事都会平息。而这样他们就又有了几个月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而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找出素衣!   因为颉利虽然打了败仗,但是答应苏尼哈儿的条件还是要做到。否则很有可能苏尼失部也要直接脱离颉利的控制,而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再加上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找到素衣,对义成公主他们也是一个威慑。   只可惜哪怕是围了秦泽快有一个月了,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找到半点有关素衣的踪迹。   这是尕那束儿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其实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之间,秦泽已经从被动变成了主动,现在被牵着鼻子走的,可是他尕那束儿。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秦泽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这种从容淡定,也是让尕那束儿心里猛然一顿。   “三千突厥将士,日夜不停地监视你,老夫不信你能将她送走。”说到这里,一激动尕那束儿又猛烈地开始咳嗦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咳嗦,秦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真的快要死了。只不过这样只会让秦泽脸上的笑意更浓。   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秦泽望向了尕那束儿苍白的脸,而后淡淡地说道:“赦格大人可曾亲眼见过我将素衣姑娘带回了这里?”   “哼,瓦突儿河已经完全被控制。你绝对不可能将她送出草原,就算她真的不在这里,只要给我时间,也能将她找出。”   秦泽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尕那束儿,轻哼一声而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谁说素衣姑娘去了瓦突儿河。赦格大人莫不是忘了有什么人离开了这里?”   话说到这里尕那束儿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秦泽,而后二话不说猛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赦格大人,我会在一个月后离开。也就是白叠子成熟的那一天。”秦泽见尕那束儿要走,也是连忙地说了一句,毕竟这可关乎着十点心愿值。   “老夫用这条命担保你逃不出去!”   狠话谁都会说,至于说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最近尕那束儿出现在这里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这就意味着突厥现在的情况比秦泽想的还差。甚至已经差到让尕那束儿不顾一切来求自己的地步。   颉利现在留在了苏尼失部,没有立即回瓦突儿草原。这里面一方面是因为要稳住苏尼哈儿的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的瓦突儿草原并不安全。   义成公主虽然被囚禁,但瓦突儿草原上的乱臣依旧没有被完全清除。尕那束儿虽然用人骨封坛震慑住了这些人,但他仍然还需要时间。   那些胡人也没有被清理完全,这是尕那束儿最头疼的事情。这些胡商生性狡诈,而且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们竟然已经完全渗透进了突厥的权贵之中。   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让一切都变得复杂。   而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将尕那束儿的怒火,往那些胡人身上引。所以把素衣的事情扣在胡人身上是再好不过了。   死贫道不死道友,反正这些胡人现在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些家伙几乎剥削走了颉利四成的国库,就这种能力让秦泽也是吃惊不已。   只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是这样。对于颉利来说,胡人就像是田鼠一般。这些家伙们大肆地搜刮着主家的财产,但若是等主家没有粮食的时候,就会挖开这些田鼠的洞穴。   所以现在尕那束儿做的就是挖田鼠,只不过这家伙不仅要掏空人家的洞穴,甚至还要吃了人家的肉。   不过终有一些田鼠是聪明的,就比如哈里。在秦泽一句话的点拨下,这家伙已经舍弃了所有东西逃回了自己的领地。   哈里逃了就好,这样秦泽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就再顺手不过了……   秦泽是真的将地上的土给挖了出去,而且是当着尕那束儿的面。不仅如此那套茶具,也被秦泽给丢进了瓦突儿河。   只不过在傍晚的时候,尕那束儿就又差人送来了一套更为精美的茶具。是用玉石打造的,通体晶莹……   这家伙是存心想要恶心秦泽,只不过秦泽的反应又让他失望了。虽然这东西看起来的确会让秦泽想起封坛上的人骨,只不过秦泽却是依旧安之若素。   可秦泽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因为素衣已经躲在地洞里超过半个月了,长时间不见阳光会让人生病。   当初构建地下堡垒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里面的一切都非常的简陋,秦泽还真的怕素衣会生出了什么问题。   整个地洞里面只有几个手掌大小的换气孔,平常想要见见太阳就只能从那里。而且最关键的是那里十分的潮湿。加上平日里哪怕是生火也不敢生得太大,所以那个地方十分不利于人生活。   而且秋月又不在素衣的身边,偌大的一个黑暗洞穴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有无常会在每天晚上给素衣送去吃食,这事情也只有他做才能骗过那些人的眼睛。   每天晚上秦泽都会等着无常归来,今天也不例外。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常又送完饭归来。闪身进入了秦泽的帐篷,坐在他身边直接说道:“素衣姑娘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她太孤单了。而且她一直在询问我有关义成公主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没办法的事,现在绝对不能让她落在尕那束儿手上。至于她母亲的事,就照常与她说吧。如果是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多陪她说说话。”秦泽在黑暗中看不清无常的脸,但也是有些感叹地说道。   “你说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无常突然轻笑了一声问道。   和金屋藏娇比起来,素衣的金屋的确有些寒颤。不过若是论起里面的佳人来说,素衣可是丝毫不差。   “那顶多算个地洞,哪里来的金屋。”秦泽自嘲地说了一句。   “你白日里的谎言能够骗过尕那束儿吗?”无常懒得在这个问题和秦泽纠缠,又是开口问了一句。   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颉利,反而是变成了尕那束儿。因为颉利现在显然有些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应付秦泽。可偏偏这个尕那束儿是咬着秦泽不放,或者说在他眼里,秦泽已经是个死人了。   “其实他现在才是最恐慌的一个人,所以就算是他不相信,但心里也会起疑。这个人现在已经变得很脆弱了,我是不介意再给他添添乱的。”   秦泽才不管尕那束儿是不是已经完全相信,反正只要能够转移这家伙的注意力就行了。   “说实话,有时候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毒辣的。”无常突然冒出了一句。   黑暗中秦泽嘴角微微抽动,随后探出手去抓无常的手,但却被他躲开了。无奈之下之好扯住他的手臂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得选呀。”   无常想要挣脱秦泽的手,但听秦泽的语气,也是有些不忍。也就伸出手拍了拍秦泽,叹了一口气说道:“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已经不愧对智妖的称号了。”   感叹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感受到了无常的小手,秦泽又想起了当初在水潭中看见的一幕。当下也是心里一紧,猛地将无常给揽入了怀里。   突然被秦泽拉入怀里,无常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外面无数人在保守着这里,也是不敢声张。但锋利的指甲,已经横在了秦泽的脖颈上。   “松开!”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而且哪怕你是这个样子,也欺骗不了我的眼睛。”秦泽说着一只手继续伸过去,彻底搂住了无常说道:“我们就这样安静一会吧。”   其实感觉还是很怪,因为秦泽能够感觉到无常胡子在自己脸上磨蹭,这让秦泽根本就静不下心。   “你能不能把胡子收起来。”许久之后秦泽在黑暗中悠悠说了一句…… 第三百零五章 兵分六路   绿草是草原生命的维系者,所以当它再一次枯萎的时候,草原的一切就又陷入了死寂。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轻视,事实上经历了去年的暴风雪,牧民们已经变得极其的疯狂。   能够在饥荒中存活下来的牧民,早就被烙印上了饥饿的魔咒。他们疯狂地收割肉眼可见的青草,哪怕是枯草也受到了所有人的青睐。   可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的牲畜,他们只是固执地积攒自己所能收集到了所有草料。只有当自家的草垛好好堆起的时候,他们才会觉得心里安心。   对于他们来说,今年的冬季将会更加的漫长。因为严寒不仅仅来自于寒冷的天气,还来自于大唐的反攻。   大唐胜了,完完全全的胜利了。从颉利退兵的那一刻,草原已经不完全属于突厥了。   河西一战,长安城里捷报声钟三日不绝!   百姓振臂,朱雀街上颂赞圣君数日不歇!   此战不同于燕儿山困战,这是大唐第一次正面打赢突厥十万铁骑,可留万世称颂。   布政殿将军张公瑾一书震朝堂,六条出兵突厥的理由,在殿中得到万臣呼应。   兵部尚书杜如晦,左谏议大夫魏征,尚书左仆设房玄龄……无不是纷纷应和。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都是为之振奋!   如果论起对突厥的恨,李二绝对不会含糊。于是李二一纸文书痛斥颉利背信忘义,不顾渭水之盟进攻大唐河西。并于朝堂之上诏命众臣兵分六路出兵剿灭东突厥。   文书一出,渭水之盟曾经带给大唐的欺辱,也随时烟消云散。现在的大唐已经不再是可以任其欺辱的大唐,这是大唐苏醒的时刻!   为了这一天李二已经谋划了太久,每年付出大量金银换取突厥良马,军营之中更是骑射不歇……   早就驻扎在大唐边关的六路大军,也是开始整装待发。借助太原商会的商道,源源不断的粮草在最短的时间输送到了边关。   改良后的军械,也是开始大规模装备。甚至就连火药,李二也是拿了出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突厥,以昭告天下自己的雄才武略。   定襄道、通漠道、金河道、大同道、恒安道、畅武道……六路大军同时对突厥进行发难。   其中兵部尚书代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率领中军;   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作通汉道,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   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所有共十万大军,怀揣着李二的无上决心,向着东突厥猛攻而去。   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的李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懈怠,于是直接就率领了三千骁骑从马邑出发,直接踏进了突厥领地。借着速度快的优势,仅仅只用了五天时间,就进屯到了恶阳岭。   兵贵神速,对于李靖这个军事奇才来说,自然也是深得其中奥义。   要知道恶阳岭就属于苏尼失部的管辖,李靖攻过去的时候,颉利依旧还停留在那里。两军之间相距也就不过一百里。   一边是李靖带领的三千晓骑,一边是颉利组织起来的六万大军。但凡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也不会如此的鲁莽。   可偏偏这个时候颉利已经是惊弓之鸟,河西之战一败,他所有的底气也在一瞬间挥霍一空。再加上如今突厥内部纷乱无数,颉利是怎么也不想与李靖短兵交接,所以硬是没有直接派兵攻击。而是想着布署一切,然后再围攻。   只可惜李靖虽然只带了三千骁骑,可是这三千人的装备却是六路大军中最好的一支。不论是战马,还是精良的军械,他们都是应有尽有。而最关键的就是火药,这才是李靖如此自信的原因。   实际上统领这三千人的应该是苏定方以及席君买,因为只有苏定方接受了秦泽所有的军事知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火药的使用,所以这三千人由他来统领是再好不过了。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勇猛,同样也是信奉秦泽的兵行诡道。所以在到达恶阳岭的当天,就乘夜袭占了恶阳岭。   颉利哪里料想到唐军竟是如此勇猛,心里一时也是胆怯了三分。   尤其在亲眼见识了火药的威力之后,颉利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怕了。   唐军占领了恶阳岭,单单是这一点就让突厥的骑兵失去了作用。再加上在火药的震慑下,哪怕是再勇猛的将士,也抵挡不住这一声巨响……   一个个热气球从天空掠过,无数的火药弹被丢了下来。这是最让颉利头疼的地方,因为哪怕是最强的弓箭,也丝毫伤不到这些在天上飞的热气球。   甚至有一次热气球还飞到了颉利的身边,如果不紧要关头部下将他挡在身下,怕是现在颉利已经是一个尸体了。   这一次颉利才体会到了乞索儿的无奈,面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颉利除了后退,根本就毫无办法。   于是在围攻恶阳岭十天后,颉利终于承受不住。直接就带着大军又退回了瓦突儿草原。   可是这一退,颉利丢失的可不仅仅是一座恶阳岭。他丢失的已经是突厥四分之一的国土。   李靖之所以不惜一切要拿下恶阳岭,就是因为这里是连接六路大军的枢纽。   李道宗的大军从灵州往西北挺进,借助的就是投靠薛延陀的部落。而薛万淑大军,则是借道突利诸部,从东北出击突厥后方。不论是薛延陀还是突利,所有的这些部落的中心点就是苏尼失部的恶阳岭。   而李靖占领恶阳岭,就是在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只要能够守住这里,围攻颉利的包围圈就会彻底闭合。   如此明显的意图颉利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根本就自顾不暇。他的大本营在瓦突儿草原,放弃一个苏尼失部也没有什么。   就像秦泽之前说的,在外敌面前人心终究会得到凝聚。所以除了已经投靠突利和夷男的部落之外,哪怕是之前再心有不甘的苏尼失部,也是不得不听从颉利的控制。   所以尕那束儿一直没有实现的事情,倒是在不经意之间得到了解决。其实这对于尕那束儿来说,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家伙已经彻底撑不下去了。   颉利退回瓦突儿草原的时候,他就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为此秦泽十分贴心地给他打造了一副轮椅,用的都是上好的轻木。而且还用了柔软的羊毛做出了座垫,所以尕那束儿坐着十分喜欢。   现在秦泽可不希望这家伙就这么死去,不让他看着自己逃走以及突厥灭亡,秦泽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而且这家伙活着对秦泽也有好处,和颉利已经撕破了脸皮。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秦泽,就是等着白叠子地成熟。而在这之前让尕那束儿来牵制秦泽就再好不过。   而秦泽呢,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领。在他的悉心照顾下,白叠子总能躲过一次又一次虫害……   算算离自己离开的时间只剩下了十天,秦泽也是愈发地舒畅起来。   今天颉利要举行一次隆重的祭神仪式,地点就在那座用人骨堆建的封坛上。   秦泽一大早还特地将尕那束儿带了过来,还抢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身穿神衣的祭司立在封坛之上,原本只有脑袋大小的请神鼓,也换成巨大的战鼓。手拿请神锤,祭司疯狂地敲击着请神鼓。   颉利一众也是随着祭司的动作,在那里不停地颂唱着独特的请神歌。尕那束儿没有唱,而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他的眼神十分地空洞。   一头头羊羔和马犊被斩杀,鲜血顺着封坛上留下的凹槽,一点点地绕着封坛流淌。白色的人骨沾染了鲜血,看上去的确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意境。   尤其是这些凹槽最后汇聚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突厥狼模样,这一幕看的秦泽也是连连啧啧称奇。   别人都是一脸的肃穆,只有秦泽是一脸的嬉笑。只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沉浸在仪式中,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   秦泽没有办法不笑,因为如果一场战争的胜败,真的可以决定于高高在上的虚无神仙的话,那秦泽觉的自己绝对可以表现的更为浮夸,也更能讨神仙的欢心。   他可以找一堆的歌姬,然后给老天跳一场脱衣舞……   或者用火药做几个烟花,好好地炸一炸天空……   “尕那束儿这就是你一直放不下的突厥,看到这一幕你觉得还有救吗?”秦泽低下身子冲着尕那束儿说道。   虽然不能走路,但是这个家伙的脑子依旧好使。听了秦泽的话,也是冷哼一声道:“只要仪式能够凝聚来人心,突厥就定然不会落败。倒是你,怕是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这点不用你操心,要不我们打个赌。看是可汗先杀了我,还是让我先逃出去?” 第三百零六章 演一出好戏   打赌这种事情秦泽最喜欢做了,尤其是和尕那束儿打赌。这家伙实在是太让秦泽不舒服了,而且秦泽也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   尕那束儿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固执,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   秦泽就不相信他会看不出突厥到了何种地步,可绕是如此他依旧是坚信只要熬过这个冬天,突厥就又能卷土重来。   他同样笃定秦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秦泽却偏偏要尝试。   仪式没什么好看的,所以秦泽也是兴致缺缺地就推着尕那束儿离开。   推着尕那束儿一路到了数百亩的白叠子地前,秦泽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田地里还有大量的工仆在劳作,秦泽每天都会给他们安排大量的事情。比如用手去抓叶子上的棉虫,又或者让他们一株株拔掉地里的杂草。总之就是要让他们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同时有时候秦泽还会多浇水,这样会让白叠子看起来枯萎,然后再慢慢将它们调理过来。总之秦泽就是告诉所有人,没有我你们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将尕那束儿推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地方对秦泽的看护最松懈。很多事情虽然无足轻重,但秦泽还是不想被别人探知。   “我们打个赌,要是我真的能够逃出去,你送我一个人如何?”秦泽坐在田埂上,用手拔着草根说道。   也只有在面对白叠子的时候,尕那束儿才能恢复一点精神气,看起来也会更加像一个活人一些。   “可敦这一次是逃不掉了,勾结外臣,谋乱朝堂,此罪当诛。”尕那束儿语气冰冷,已经猜出了秦泽意思。   “当诛?”秦泽听了这话也是一笑,而后看着尕那束儿说道:“若是要杀,早就已经动手了,又何必会拖延到现在。不如将她交给我吧?反正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对你们又没有什么威胁。”   秦泽的确想要将义成公主也给带出去,怎么说对方也算自己岳母。而且现在素衣可真是孤单一个人,秋月不在她身边,秦泽迫切地希望能够救出义成公主。不过秦泽也不抱什么希望,义成公主这一次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她死数次了。   之所以现在颉利迟迟不动手,八成就是不想进一步激化突厥内部动乱。绕是如此现在义成公主的处境也是非常的尴尬,颉利虽然不杀她,但绝对不会对她有多好。   而且如果秦泽没有记错的话,若是等到李靖攻破瓦突儿草原,义成公主就会被他逼入火中烧死。   没办法义成公主心里装着的只有一个隋朝,所以哪怕是中原落入了李氏手中,她依旧是对其念念不忘。颉利之所以屡屡进犯大唐边关,就是受到她的蛊惑。   而对于明显情商不够的李靖来说,唯有义成公主死才能平息百姓心中的怒火。   这家伙就是这样,当初玄武门兵变,李靖就是持观望态度。最后李二夺得天下,也是对他颇有不满。要不是魏征,这家伙估计早就不知道被李二给打发到了什么地方。   以后等到突厥兵败的时候,这家伙抓到了义成公主,二话不说就直接给逼死。这样做的确是心里痛快了,可是你让李二怎么想?   义成公主怎么说也是李靖曾经效命之人,他这般作为岂不是告诉李二,若是有一天你落到这步田地,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不忠、不义!   所以这家伙才会在晚年才会吓得足不出户,这一切就是因为他太过刚毅。   而对于秦泽来说,义成公主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如果可以的话,秦泽还是希望能够让她安享晚年。   见尕那束儿依旧不为所动,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   “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   回应秦泽的只是尕那束儿的一声冷哼,这家伙现在对秦泽已经是百毒不侵,哪怕秦泽一张嘴说得再动听,他也是不为所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尕那束儿这种人。   既然说不通,秦泽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在询问之前,他基本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得到这个结果,也没有太过失望。   只不过秦泽还是直接把尕那束儿给丢在了田地里,自己则是拍拍屁股就直接走了。   反正自然有跟着他的人上去处理,也轮不到秦泽操心。要知道现在尕那束儿可是直接派了三百来人,日夜不休地守在秦泽帐篷周围,就是生怕一转眼秦泽就给逃了。而且越是随着时间的临近,负责看守秦泽的人就越多。   只不过你秦泽离开的时间终究是到了,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天,就是因为又到了突厥一年一度的孛厄节。这个突厥最隆重的节日,今年依旧是如火如荼地举行着。   只可惜往年还有十八个部落的勇士,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十二个。   没有看到青孥,秦泽知道对方在躲着自己,这让他稍稍有些失望。原以为临走之前还能再见一面,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孛厄节前的宴会依旧在举行,只不过气氛比以往沉寂了不少。秦泽和老先生都没有被邀请,连带着尕那束儿也是主动退出了宴会。   明天就是秦泽说的离开的日子,这家伙从现在开始可以说是一刻不停地跟着秦泽,不过这样何尝不算是一件好事。   远离宴会,秦泽将尕那束儿推到了自己的帐篷。用他送来的茶具,给他沏了一壶茶。   茶里有毒,但不致命,也就会让尕那束儿睡上几个时辰。这家伙因为外面有重兵把守的原因,所以他反倒是有恃无恐。   只可惜他又算错了一步。   将尕那束儿放入早就挖好的深坑里。另一边的无常也是瞬间就变换成了尕那束儿的样子,然后坐在了秦泽的对面。   现在开始他们两个人要演一出好戏了……   康苏密已经守在秦泽帐篷外一个时辰了,虽然因为长时间不动,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听着帐篷里面的动静。   尕那束儿大人在和对方争吵,康苏密立马就提起了心。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事先他们已经得到命令,只要秦泽有一点异常,直接杀死不能有丝毫的迟疑。   他听得出两个人是在讨论可敦的事情,为了保证尕那束儿的安全,所以他听得很仔细。   可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争吵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就见尕那束儿被人推了出来。   “尕那束儿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现在看来怕是早就已经成功将可敦转移,可笑的是你还在这里以为自己一切在握。”秦泽一甩手将尕那束儿推到了康苏密的身上,嘴里还是愤愤不平地说道。   相反这个时候的尕那束儿虽然是一脸的潮红,但是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面对秦泽的冷嘲热讽也是不屑地回道:“莫不是真的以为老夫是那么好骗,我告诉你迟早死了这份心。”   尕那束儿说着就对着一边的康苏密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将自己给推了开来。   “大人,要不要直接杀了这小子?”康苏密一只手按在长剑上,也是对秦泽的桀骜十分不痛快。   尕那束儿一皱眉,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用,继续加派人手。此子诡计多端,若是白叠子有任何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   还有就是带几个信得过兄弟跟我走,还是要去可敦那里查看一番,万一此子真的有所行动,我等也好先行察觉。”   康苏密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推着的已经不是真的尕那束儿,所以十分听话地就带着几十人,一路去了关押义成公主的地方。   看押义成公主的将士也是不在少数,只不过一看是尕那束儿,也都是放他们进去。毕竟在突厥,除了颉利,这些将士最信任的就是尕那束儿了。   轮椅是个好东西,所以哪怕无常根本不知道义成公主到底在哪里,但贴心的康苏密还是会将他带过去。   帐篷里不止有义成公主,无常甚至还看到了萧皇后,以及隋朝余字杨政道。   无常没有表明身份,而是悄悄手指一弹,就将油灯打翻。随后整个帐篷瞬间燃烧了起来,只不过很快就被康苏密等人给扑灭。   无常要的不是这把火,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转移义成公主的理由。大火虽然被扑灭,但是整个营地已经乱成一团。   “不好,怕对方真的有所行动。”尕那束儿眉头一竖,立马就断喝了一声。   随后回头对着康苏密就命令道:“将他们全部打晕,给我悄悄转移出去。对方既然已经引起骚乱,恐怕很快就会行动。”   康苏密根本就没有迟疑,立马就按照尕那束儿的话将义成公主三人打晕。   尕那束儿的话没有人会怀疑,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尕那束儿会叛变。况且这个时候转移义成公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守在外面的大军,也是很快放他们一行人离开。   “立马将他们送出营地,一定不能让人发现。”尕那束儿咬着牙叮嘱着康苏密。   对方自然不会有丝毫地迟疑,立马就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第三百零七章 踏上归途   突厥今年的宴会过的极其的压抑,往日里的喧闹不复存在。赦勒等人依旧在,只是推杯换盏之间,尽是诉不尽的沉重。   十八个部落只来了十二个,空出来的桌案,空荡荡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酒还是上好的羊羔酒,颉利提前让人埋入了地里。虽然只放了一年,但喝起来也有绵长的意味。只可惜酒再好,也填不满颉利的惆怅。   酒是越喝越醉,尤其是没有了尕那束儿在他身边,颉利就喝的更加没有节制。   所以这场宴会持续的时间非常的长,跳舞的歌姬已经接连换了三次,可汗的酒杯依旧不曾放下……   康苏密不在,负责看住秦泽的任务,就由他的副手赦卡图接管。   今晚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赦卡图明显感觉到了秦泽的异样。现在已经是亥时,可是秦泽帐篷里的油灯依旧没有熄灭。不仅如此,就连他部下的那些人的帐篷里,也依旧是灯火如明。   “赦卡图大人,此子怕是在谋划什么,我们是否要开始布署?”一名下手凑在赦卡图的耳边轻声问道。   赦卡图也是皱紧了眉,康苏密可是交待过他们所有人,只要秦泽一有异样就立马将他们控制住,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斩杀。   而现在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赦卡图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提前进行布署了。当下也是拍了拍副手的肩膀,吩咐他们下去准备。   为了防止秦泽逃走,尕那束儿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如今不仅秦泽的帐篷周围有些大量的士兵。而且所有能够逃出瓦突儿草原的道路之上,也是全部被重兵把守。   所以不要说单枪匹马,哪怕是秦泽有一千人,也不可能冲破这道防线。   现在的秦泽就如同义成公主一般,虽然都是恨不得直接一刀斩杀,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尕那束儿迟迟不能下手。   白叠子地不可能会三番两次地爆发灾害,不论是颉利还是尕那束儿都知道这是秦泽搞的鬼。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秦泽是如何做到的,所以在白叠子一日没有成熟,秦泽就一日不能杀。   当然这只是尕那束儿重兵看押秦泽的一个原因,其实更主要的是,他真的无法容忍秦泽如此这般的戏弄自己。   不赢秦泽一场,他死不瞑目!   而秦泽有何尝不是要的这个效果!   大量的士兵瞬间出现在帐篷的四周,而后赦卡图的一声令下。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将秦泽等人给控制了起来。   所有人被赶到了一个帐篷之中,就连老先生还有两个丫头,也都被集中在了秦泽的帐篷之中。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反抗,哪怕到了如今,秦泽依旧是不紧不慢地给赦卡图沏茶。倒是两个小丫头,这会儿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只不过绕是如此,她们也只能是小声地啜泣。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赦卡图,而把他们也做成白玉人骨。   秦泽安慰了她们两句,这才让她们慢慢平复了下来。   赦卡图看到这一幕,也是脸上堆笑地说道:“还请柳赦格多多包涵,也是听说附近出了乱臣贼子,才会出此下策。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所以还请大人稍加忍耐。等动乱平息之后,自会放大人离开。”   赦卡图十分谨慎地推开了茶杯,依旧是横刀立在一旁。   秦泽瞥了一眼赦卡图,而后直接端起递过去的茶杯喝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有劳将军了。”秦泽也不点破,神色依旧地淡然说道。   赦卡图其实心里很搞不懂尕那束儿和秦泽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武力解决的。虽然秦泽不能杀,但完全可以先杀了他的仆人,这样一来到时候秦泽想跑怕也是不可能了吧?   偏偏到了尕那束儿这里,非要采用这么复杂的办法。连带着自己这些人也是被困在了这里,这让他有种不是他们在看押秦泽,而是秦泽在看押他们的感觉。   文人的那一套武人看不惯,其实秦泽也看不惯。就好比他来说,如果是他站在赦卡图的位置上,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   因为机会永远都是稍纵即逝,就比如现在,赦卡图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机会。   康苏密和尕那束儿去而又返,看着被看押的秦泽等人,尕那束儿也是目光凝重地说道:“你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助你。竟然还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采取行动,若不是我们去的及时,怕是现在可敦真的要被你给抢走了吧。”   尕那束儿说着,一旁的康苏密也是一只手按上了长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家伙竟然能够派人混入可敦营地制造混乱。   要知道那里的防守可比这里严密多了,而且甚至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抓住混入进去的人……   实在是太恐怖了!   秦泽听了尕那束儿的话,手里那些的茶杯也是猛然一顿。而后抬起头目光阴沉地望着尕那束儿,沉声说道:“赦格大人可不要含血喷人,平白无故地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可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哼,康苏密将军已经抓住了贼子。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狡辩。”尕那束儿冷哼一声,眼角瞥了一眼康苏密说道。   得到尕那束儿示意的康苏密也是连忙点头,也是佯装胸有成竹地盯着秦泽冷笑。   在心里康苏密已经不由地被尕那束儿的才智折服,不论是最先察觉不对,打破了秦泽的阴谋。还是现在佯装已经抓住贼子,都一点点地将秦泽给压在了身下。   “不愧是尕那束儿大人!”   康苏密看向尕那束儿的眼神,也是愈发的倾佩……   秦泽在心里也是不由地想要为尕那束儿,或者说无常称赞。这家伙装起尕那束儿来,不仅是看上去一模一样,而且言行举止也是丝毫不差。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将尕那束儿给藏在了地洞中,秦泽估计现在自己恐怕也要怀疑面前这个是不是无常了。   “就凭你们也想抓住那些人?赦格大人你的这一套在我面前可是行不通的。”   秦泽依旧冷眼相向,看上尕那束儿的眼神也是重新变得镇定。   “是与不是柳赦格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尕那束儿刚刚和康苏密准备好的计策,为的就是要找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助秦泽。   一旁的赦卡图见康苏密要将秦泽等人带走,也是有些不解。   康苏密将赦卡图给拉到了一边,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此次我与赦格大人前去,发现有人竟然可以混进可敦大人的营地,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怕是背后之人身份不一般,所以才想着出此下策。届时我随赦格大人将他带出营地,你随便找些人佯装是被我们抓到的人……”   说到这里康苏密也是不由地又在心里好好称赞了一番尕那束儿。   计策到这里一切都在秦泽的掌握之中,其实也有几处出乎秦泽意料的事情。比如康苏密竟然提出只带秦泽一个人的建议,好在最后被无常以怕自己内部有内奸的理由给制止了。   否则的话,如果不能带上周城他们,秦泽一个人是怎么也无法逃走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康苏密,让赦卡图找了几人装作是他们抓到了人。然后压着秦泽过去指认……   指认个屁!   从开始到现在那一步不是秦泽设计出来的?   只不过该演的还是要演,所以秦泽在看了那些人之后,立马就服软了。拉着尕那束儿到一边,脸色难看地像是在求饶。   这种表情还是康苏密他们第一次见,以往每次见秦泽对尕那束儿冷嘲热讽,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看到秦泽求饶,自然是高兴无比。   秦泽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兴奋的康苏密,差点就没有笑出声来。   “看来已经成功骗过他们了。”秦泽用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扎入手心,任由疼痛冲淡了他内心的笑意。这才又问道:“义成公主那边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人已经带到了瓦突儿河边。负责看押的只有十二个人,应该不是问题。”无常装出盛气凌人的样子,语气却是十分温和。   “那么等下我就装作已经服软,让康苏密带着我们离开这里。”秦泽点点头说道。   康苏密到最后都还沉浸在掌控一切的自信中,尤其是在听到秦泽愿意供出背后的人,以此来换取自己安全的时候。   他就笑得更开心了。   他开心就好!   借着康苏密和尕那束儿的身份,秦泽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瓦突儿河边。直到这个时候康苏密才有些意识到不对。   他猛地立住身子,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你们是在这里汇合?”   秦泽看了看四周,除了康苏密带来了五十多人,周围已经是空无一人。心里也是放松了下来。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秦泽冲着康苏密招招手,让他靠近了一些。而后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康苏密将军,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秦泽的话音刚落,一粒石子就砸在了他的脖颈处。随后康苏密就直直地瘫在了秦泽身上。   五十多人在周城、无常他们面前很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所以很快秦泽他们就踏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羊皮筏……   只是在这个时候,岸上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三百零八章 愿打愿挨   祭司的出现的确有些出乎秦泽的意料,因为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宴会之上,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论如何,他的出现对秦泽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只要到了这里,他们就能借助羊皮筏快速地逃离瓦突儿草原。   而秦泽精心打造的羊皮筏,不仅十分坚固。而且还在上面涂抹了大量的仿火油。   除了这些秦泽还在四周立起了一块块木板,为的就是防止突厥的弓箭。所以现在的羊皮筏已经是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   祭司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他来的时候秦泽正从河边将素衣带出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素衣憔悴了不少。借着昏暗的火光,依稀能够看到她脸色的苍白。这是长时间光线不足造成的,只不过除了这些看起来素衣还算精神不错。尤其是看到一旁的义成公主时,也是欢喜地迎了上去。   祭司望着秦泽有条不紊地组织一切,眼睛也是不自觉地眯在一起。这就是他和康苏密的不同,因为对于祭司来说,尕那束儿同样也不可信。所以他才会一直跟到了现在,这才能够发现这些。   手里握着手杖,祭司一步一步靠近了河边,而后冲着秦泽朗声笑道:“秦将军的确是人中龙凤,竟然在如此境地还能逃脱,实在是让老夫好生佩服。”   秦泽根本就懒得理会祭司,所以依旧指挥着周城等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物资给一一往羊皮筏上搬。   这件事不可能撑得太久,从现在开始秦泽他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逃出瓦突儿草原,否则若是等到赦卡图他们反应过来,那一切可就完了。   所以这个时候,祭司什么的秦泽根本就懒得去理。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的不耐烦,祭司也是有些自讨没趣地又靠近了一些,随后将目光望向了站在秦泽身边的尕那束儿。   “帝癸仙域无常门,鬼神云泽仙人路。早就听说玉面狐狸有千般变化,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当真让老夫佩服。”祭司的目光带笑,望着无常的眼神也是愈发的玩味。   秦泽一听祭司这话,也就明白对方已经识破了无常的身份。想到这里秦泽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当初无常就警告过秦泽,在面对祭司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现在看来这样做的确没错,若不是自己一直小心,恐怕早就引来了祭司另外的留意。   若是被他将这件事告诉尕那束儿,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如今被认出也已经无伤大雅了,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开始催促起了周城等人。   倒是一边的无常这一会儿面对祭司,也是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用的是尕那束儿的模样,看所以起来还是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当初萨满鬼神选择在域外发展,足足数百年没有踏入中原半步。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也的确算是玉某的际遇。”无常说着一挥手,就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公子。   秦泽发现自己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索性就直接不去理会。   帝癸仙域无常门,鬼神云泽仙人路。   这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秦泽大致也能猜测出一些。   帝癸应该就是指先前碰到了墨轩等人,他们就是属于帝癸宫的人,至于无常门说的应该就是无常。而且听无常话里的意思,眼前这祭司应该就算是鬼神了。   只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仙域、云泽的,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泽心里疑惑,但向来是无常不说,他就不问。他能够察觉到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才会纷纷聚拢在自己身边,因此这里面肯定有大量的功利成分。   所以他相信在合适的时候,无常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秦泽这种不闻不问,卯足了劲搬物资的行为,终于是激怒了祭司。当下又是冷哼一声,怒目看向了秦泽叫嚣道:“秦将军老夫有一事不解,还请赐教。”   “有什么事快说,别磨磨噌噌的。”秦泽又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却是根本就不看向他。   祭司手里的铃铛又是叮铃铃地作响,只不过这一次倒不是他又想迷惑秦泽等人。   他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被秦泽给气的!   “哼,秦将军可认得此物?”祭司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然后冲着秦泽晃了晃。   光线不是很好,加上相隔的又远,所以秦泽看得也不是太清。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秦泽还能想不到他拿的是什么?   当下也是嘴角微微抽动,十分不屑地说道:“认识又如何?”   毒瘾的事,在秦泽半年多的努力下,早就已经成功戒除。所以现在祭司拿出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威胁可言。   只可惜祭司不知道,这东西可以说是他们洒满祭司代代相传的宝物,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祭司之间的不传之秘。也正是如此,他才不相信秦泽能够识得此物,当然也更加不相信他有破解之道。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手里有这个,秦泽就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心。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啧啧……   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面对秦泽的不屑,祭司很自然地瞥了一眼一边的素衣,而后冷笑道:“想必秦将军已经深有体会此物的功效,此乃我萨满鬼神的不传之秘。乃是真正的仙丹,服用此物能通鬼神,若是秦将军继续服用下去定然能够羽化而登仙,可若是停止服用……”   说到这里祭司又是一声冷哼,语气也是骤然一变,举起木盒就冷声说道:“若是停止服用,不出一月秦将军怕是有死无生。而如果我猜的没错,秦将军手里应该也没有多少丹药了吧?”   先前祭司故意将黑色丹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让素衣将它们带给秦泽。而他也是计算的很好,按照秦泽服用的时间来算,他现在剩余的丹药,顶多支撑他一个月的时间。   只可惜呀……   秦泽回头特同情地看了一眼祭司,然后从自己怀里探出了一个木盒,随后打开直接扔入了水中。   这还不算,在祭司震惊的目光里,秦泽一连又掏出来了五六个盒子。都是当着祭司的面打开,然后给扔进了水中。   “你!”   祭司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指着秦泽硬是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但是这东西我们一般叫做罂粟。从我服下第一粒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而且什么能通鬼神的说辞,我不过是因为服用这东西会产生幻觉。所以很抱歉,又让你失望了。”秦泽十分得意地说着,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以后做这东西的时候,记得多熬制一些时间。还有就是你可以点燃了用鼻子吸,这个才是正确的用法。”   望着岸上祭司一脸死灰的表情,秦泽十分痛快地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在临走的时候,实现了自己狠狠打了这家伙的脸。   现在看着这张自己曾经厌恶的脸,秦泽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至于岸上的祭司则是握着木盒,目光有些呆滞。一直以来的依仗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亏自己一直还沾沾自喜以为胜券在握……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引路人,老夫心服口服。”   许久之后祭司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后一把将手里的木盒给扔了出去。表情十分癫狂地就望着秦泽大笑。   “啧啧,又疯了一个。”秦泽咂咂嘴,一副惋惜地样子望着祭司说道。   尕那束儿就是被秦泽给折磨疯癫,现在他正躺在秦泽挖的地洞里。估计等他醒来的时候,秦泽就已经逃出了瓦突儿草原。   还是有些可惜,秦泽不能看到尕那束儿气急败坏的样子。   “尕那束儿被我藏在帐篷的地下,小子还不想他就这么死去,所以就劳烦祭司大人将他给救出。”   秦泽冲祭司拱拱手,随后就开始解开栓羊皮筏的绳子。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秦泽可没有话唠的习惯,坏人死于话多的这个道理,他可是深有体会的。所以祭司是别指望秦泽能告诉他太多的东西,也别指望秦泽能够在他身上,浪费任何一秒的时间。   见秦泽要走,祭司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虽然在紧要关头识破了秦泽的阴谋,可是他孤家寡人一个,又能够做什么呢?   只不过让他就这么看着秦泽逃走,心里又十分不愿意,当下也是眼睛一转。随后就又是冷笑着冲秦泽说道:“秦将军可知身为引路人对于无常门意味着什么?老夫还是奉劝秦将军一句,莫要被人利用还不知。”   “引路人、无常门什么的我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至于利用不利用的,这就更加不用祭司大人操心了。”说着秦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抱着无常,对着他的额头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多,秦泽还是想要直接亲在无常的嘴唇上。反正胡子什么的,自己又不是没有。   怕什么!   “哪怕是被利用了,小子也是心甘情愿。”   秦泽望着无常,有些深情地说道。 第三百零九章 封王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可若是祭司急了,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是站在岸边直跳脚。   秦泽这一手除了彻底粉碎了他挑拨离间的心思,还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其浓墨重彩的一笔,恐怕他此生是再也不能忘怀了!   羊皮筏顺流而下,秦泽挺直腰杆冲着身后的祭司放声大笑。最后直至再也看不见对方,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回头,秦泽立马就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   无常脸色如故,而且细看之下还能看到他嘴角的幸灾乐祸。而顺着他的目光,秦泽就看到了已经瞪大了眼睛的素衣。   “我去,忘了她还在这里。”   秦泽苦笑一声,就像是偷情被发现了一般,搓搓手就向着素衣走去。   素衣望着秦泽向自己靠近,眼神已经变得愈发的怪异。尤其是想起秦泽和无常先前亲密无间的关系,顿时就觉得通体有些恶寒。   而眼看着素衣的表情越来越怪异,秦泽也是额头直冒冷汗。好在一边的义成公主等人这会还在昏睡中,要不然这一幕被自己丈母娘看到了可怎么办?   “素衣,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泽这话说不出来不要说素衣了,就连一边的二虎和莽牛也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而且这会儿这两个家伙还站在一边,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差没直接告诉素衣,千万不要相信秦泽鬼话了!   这样一来算是彻底坐实了秦泽和无常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素衣摇摇头,双手抓住衣角,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的。”   “怎么不用说?”秦泽上前一步,直接将素衣给一把拉入了怀中。而后在她一脸惊慌中,迎着她的嘴唇就猛地吻了上去。   一个多月的等待,早就让素衣的情感无所隐藏。现在被秦泽这么激发,顿时就如同山洪暴发一般,来得无比的炽烈……   二虎转动脑袋,眼睛不停地在秦泽和自己师傅身上移动。莽牛则是直接瞪大了眼睛盯着秦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会儿哪怕是二虎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不过在心里他是对自家少爷十分的倾佩。   长安城里诗名远扬号称长安第一才女的李诗韵、貌美无双才智过人的王雨曦、再加上突厥第一美人素衣……   二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傅,发现他依旧是气定神闲,丝毫就没有一点发怒的样子。   二虎突然觉得自家少爷的身影,突然就拔地而起,已经到了需要人仰望的地步了。   这……   良久唇分,秦泽一把将从素衣脸上扯下的面纱给丢入了河中。   “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需要这个了。”   素衣羞红了脸,刚刚一时没有控制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这让她实在是羞愧难当。   不过她的性格原本就比较坚毅,所以面对秦泽的得寸进尺。当下也是一把推开了秦泽,而后故作淡定地说道:“还请柳公子自重,小女子并非随意之人。”   秦泽撇撇嘴,双手环胸笑道:“我叫秦泽,别柳公子、柳公子的。若是叫的不习惯,你也可以叫我郎君。”   “呸!”   素衣还没有出声,却是那先前昏迷的义成公主,突然冲着秦泽啐了一口。   这一下秦泽瞬间就没了脾气,望着义成公主不怒自威的神情,当下也是缩缩脖子,再也不敢调戏素衣了。   而另一边素衣见自己母亲醒过来,也是唤了一声,随后就眼泪汪汪地钻进了义成公主的怀抱。   这些天的种种对于她们来说,不啻于一场生离死别。现在人家母女重逢,秦泽自然也是不忍打扰。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调戏人家女儿,被做岳母的亲手抓到。绕是秦泽脸皮厚的可以,这会儿也是有些吃不住了。   只可惜现在他们处在羊皮筏上,所以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所以秦泽就只能傻傻地看着素衣和义成公主两个人低语,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折磨。因为不知道素衣和她说了什么,这一会儿义成公主冰冷的目光,已经数次扫在秦泽的身上。   这看得秦泽也是感到脊背一直发凉!   完全是义成公主这个做岳母的,实在是太过强势,让原本就理弱三分的秦泽更加的服软了。   许久之后,素衣才在义成公主的怀里停止了哭泣。秦泽也是露出最诚恳的笑容,想要上去嘘寒问暖。   只不过这刚一步上前,立马就迎上了义成公主明显带有拷问的目光,瞬间就立在了原地。   她可不像素衣那么好哄,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面对她的时候,秦泽也是不敢太耍小聪明的。   
  “你就是祭司口中所谓的灭国之人?”   哪怕是现在端坐在羊皮筏上,义成公主依旧是浑身散发着无上的威严。而就算旁边的火把温度再高,这一刻秦泽也是感到有些发冷,只能是乖乖地点头应是。   义成公主不可能不知道秦泽的身份,只不过是之前不想说破罢了。   这会儿见秦泽一本正经的样子,义成公主也是轻声冷哼了一声,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此次我母女二人,还是多仰仗秦公子了。”   “官家见笑了。”秦泽挠挠头,摆手说道。   听到秦泽叫自己官家,义成公主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很快就又被她给藏了起来。   不得不说秦泽的确很聪明,从他叫自己官家就知道了。只不过这会儿义成公主可是为的自己的女儿,所以必须要摆正自己的姿态。   “此事日后再提,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和素儿的事。”   义成公主这句话一出,一直躲在她怀里冲秦泽挤眉弄眼的素衣,也是又羞红了脸。   “娘~”   素衣低声叫了一句,这一声差点没把秦泽的心给融化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素衣。   “素儿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虽说现在我母女流落至此,但该有的名分依旧还在。”说到这里,义成公主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无常身上,这才皱眉说道:“士大夫好男风我自不会多言,但若你真心要待素儿,就决不允许出现这等状况。”   义成公主话的意思秦泽很明白,只不过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释,只能求助似的将目光看向了无常。   只可惜无常却是根本不理会他,依旧是站在一边,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   没办法秦泽只好硬着头皮向义成公主解释道:“其实我真的不好男风,至于无常的事,实在是有些误会。”   极其无力的辩解,但让秦泽意外的是,义成公主在看了无常片刻之后,竟然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秦泽的回答。   这倒是让秦泽松了一大口气,只不过这一口气还没吐完,就又听义成公主诘问道:“秦公子可曾婚配?”   来了,秦泽就知道会有这个。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素衣的身份放到大唐,那绝对是相当于长公主的身份。谁娶了长公主,那可是要直接封王的!   要知道对于皇家来说,这不是去娶长公主,而是嫁给长公主。   简单来说就是终极版本的入赘!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秦泽是不可能放弃王雨曦的……   “小子在长安已经有过婚配。”秦泽拱手如实地说道。   “即使如此,可曾婚嫁?”义成公主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听得秦泽也是愈发不自在。   “并未婚嫁。”   义成公主眉毛一挑,随后用手摩挲着素衣的脑袋,一脸溺爱地说道:“既未婚嫁那就当不得真……”   秦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义成公主的话。   “我与王姑娘虽然既无媒妁之言,亦无婚嫁之实。但我二人早已私定终身,所以还请小子不能从命。”秦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冲着素衣不停的苦笑。   说起来在秦泽的观念里,自己这么做已经很对不起王雨曦了。但不论是无常还是素衣,都是共同患难之人。想要放开岂是那么容易。当然加个李诗韵,自然是更好。   再说了三妻四妾,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秦泽这不过是多情而不滥情!   素衣的见秦泽一脸的诚恳,眼里也是闪过一丝黯然。不过随即秦泽的话,就让她又如同吃了蜜一般。   因为秦泽直接躬身冲着义成公主开始提亲。   “我与素衣姑娘乃是共患难之人,情义早已深种。虽说不能给素衣姑娘以完整,但小子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偏执任何人。此一生也绝不负其深情。”   “哼,那她呢?”   义成公主却是突然冷声一声,指着一边的无常说道。   秦泽的这番话虽然听得素衣神魂颠倒,可是对于义成公主这个老江湖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见她指着无常,秦泽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还请官家成全。”   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明白,秦泽这么直白的做法,顿时就让义成公主有些不悦。   只不过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直躲在她怀里的素衣,却是轻轻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这个傻孩子,还真的以为秦泽惹了自己母亲生气。生怕义成公主会直接拒绝了秦泽的请求……   “为娘的还不是为了你好?”   义成公主伸出手,轻轻地将素衣给搂得更紧了。 第三百一十章 死脑筋的康苏密   义成公主难缠,但好在素衣好说话。终究是一个****的黄花闺女,早就已经被秦泽勾了魂,所以哪怕素衣之前有多么聪明,这个时候也是变得死心塌地。   虽然义成公主到最后都没有松口,但好在已经暂时放过了秦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你,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以后什么就好说了。   应付完了义成公主,秦泽就直接去找了康苏密。   这家伙被捆得死死的,可绕是如此还在不停地大吼大叫,丝毫就没有一个被控制的样子。没办法二虎只能随便找了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秦泽他们一共有四个羊皮筏,为首的自然是周城他们,至于秦泽几人则是处在正中间。   每个羊皮筏上都用长绳连在一起,这样想要过去的时候,也能直接顺着绳子走过去。   康苏密就放在周城他们的羊皮筏上,秦泽过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死命地挣扎。   说实话看到他这个样子,秦泽还真怕他会突然咬自己一口。所以只能是隔着远远地用木棍挑开了堵住他嘴的布。   那是一块藏青色的长布条,秦泽细看一下,顿时就乐了。这不是秋秋的裹胸布吗?   鬼知道二虎他们情急之下怎么找来的,只是可惜了康苏密。堂堂一代突厥名将,竟然含着女子的裹胸布!   “柳赦格,你竟敢背叛可汗。难道就不怕阿史那狼神惩罚你吗?”康苏密脸上青筋乍现,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狰狞。   二虎举着火把站在秦泽身边,听到康苏密这么说,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将火把往他身上一杵。   顿时就听康苏密怪叫一声,十分剧烈地挣扎起来。   秦泽笑着将二虎往后拉开,这家伙现在也学坏了,竟然会学会吓唬康苏密了。只不过看着对方这会儿惊慌失措的样子,秦泽的确是感到身心愉快。   很快康苏密就反应过来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明白刚刚不过是二虎在戏弄自己。这一下原本还因盛怒而通红的脸,顿时就变得更加血红了。   秦泽摆摆手,蹲在了康苏密的面前,十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你觉得在我心中会在乎阿史那狼神吗?你现在是阶下囚,麻烦你表现地像一下,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下一次是不是真的就要捅在你身上。”   说到这里秦泽还饶有兴致地做了一个捅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其它很多办法的,如果我想折磨你的,我会在你身上划出一道道细小伤口。然后在上面涂满油脂,最后将你挂在船头。听说富有经验的渔夫都是这么钓鱼的,我一直想要尝试,可是却没有机会。而且你说这河里的鱼,会用多长时间吃光你?”   秦泽慢条斯理地说着,期间还不停地在康苏密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弄得康苏密直觉得心里发毛。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至死他都不会相信尕那束儿会背叛可汗。可是先前的那一幕,怎么看都像是尕那束儿和秦泽商量好的。   “难道说此子抓住了赦格大人什么把柄?还是说赦格大人在图谋什么?”   图谋个鬼!   不会这家伙这会儿估计也已经被六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在听到秦泽已经逃走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秦泽看着康苏密明显安静下来,也是笑得更开心了。不在和他废话,秦泽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之所以到如今还留着你的性命,就是因为你尚且有用。这瓦突儿河定然已经布署了各种关卡,所以现在我等想要逃出瓦突儿草原,自然是需要康苏密将军的帮助,就是不知道将军是否愿意呢呢?”   没办法这家伙现在还非常有用,没有他就这么在瓦突儿河上乱转,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若是直接被围攻,那就更糟了。   而有康苏密就不同了,这家伙可以说是可汗最信任的几名大将中的一个,其身份地位甚至比之前的乞索儿都要高。   而且从他和尕那束儿的关系就可以看出,他一定还很得尕那束儿的信任。这瓦突儿河上的布署也定然和他有关系。所以这个人秦泽必须要留着。   只可惜既然身为名将,自然就有其脾气。所以在听了秦泽这话之后,康苏密直接一口唾沫就吐了出来。   好在二虎反应及时,在关键时刻将唾沫给挡了下来,可绕是如此还是恶心到了秦泽。   二话不说秦泽就直接冲二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二虎就直接将火把杵在了康苏密的胸口上。   “滋剌~”   一道巨大的烟雾从康苏密的胸口升腾起,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肉香。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迟早会将你的脑袋斩下来,献给阿史那狼神。”康苏密咬着牙依旧是十分硬气地说道。   只可惜狠话这东西对于秦泽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处,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二虎又一次将火把杵在了康苏密的胸口上。   这家伙这会儿也是硬气了,任凭胸口上的皮被烧黑。也是一声不吭,就是这么盯着秦泽。   “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觉得可汗还会再信任你吗?要知道不论是可敦,还是我们,可都是你亲手放出来的。所以康苏密大将军,你觉得现在可汗最想把谁的脑袋献给阿史那狼神?”   单纯折磨康苏密已经很难有成效,所以秦泽打算威逼和利诱双管齐下。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有突厥士兵冲出来,所以越是早收服康苏密,他们就越安全一分。   只不过秦泽不说这还好,一提起这个康苏密就又开始了破口大骂。而且还叫嚣着问秦泽究竟是如何控制了尕那束儿,就单单他对尕那束儿的这份衷心,都让秦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尕那束儿私生子什么的了。   “尕那束儿大人已经被我杀了。”秦泽望着康苏密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康苏密咬着牙,直接就否定道。   秦泽也不急,而是盘膝坐在了他的对面,然后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如果我能说服尕那束儿,还会再来找你吗?”   这话一出,康苏密也是愣住了。随后一双眼睛里也是布满了血色,嘴里低吼着就要冲上来和秦泽决一死战。   只可惜任凭他叫的再厉害,对秦泽来说都没有丝毫的威胁。当然如果这家伙聪明一点就好了,这样也不用折腾这么长时间。   秦泽就这么一直等着康苏密没力气再挣扎,才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说,你和尕那束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恰好是他私生子……”   “呸!”   秦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康苏密又是一口唾沫吐了过来。   “滋剌~”   康苏密的胸口又升腾起了一阵烟雾,这一次肉香的味道已经更浓了。   又被杵了一下,康苏密这才冷静了下来。只不过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赦格大人为了草原付出了多少,当初若不是他给我们部落送来牛羊,现在我恐怕早就已经饿死。而你竟然就这么杀了他,我绝不会绕了你。”   秦泽望着康苏密,耸耸肩嘴里突然说了一句:“他没死。”   康苏密的故事让秦泽很不满意,原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结果就因为几头牛和羊……   “真的?那他现在身在何处?”康苏密明显一愣,望向秦泽的眼睛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很好,这家伙已经被秦泽折磨的差不多了。   肉体上的折磨只是为了让他的精神松懈,而这种大悲大喜,则会让秦泽一点点击溃康苏密最后的精神防线。   而眼下看来秦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家伙现在明显已经被秦泽牵着鼻子走了。   秦泽笑着往前靠近了一些,伸出手拍了拍康苏密的肩膀,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草原如今是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可汗兵败,一十八部落如今只剩下十二个。东南、西南所有部落已经全部归大唐所有,唐军现在更是已经攻占了恶阳岭。所以突厥灭国只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你好歹也是一名大将,是将军就应该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作用。而现在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只要你点点头,我能保证日后大唐绝不会亏待于你。”   康苏密依旧不为所动,秦泽也不急,就继续和他分析。他相信康苏密不会不知道突厥目前的情况,这家伙只是太死脑筋罢了。   整整一夜,到最后秦泽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灌了多少水。一直到破晓时刻,秦泽才勉强撬动了康苏密的嘴。   事实证明这家伙效忠的根本就不是颉利,他效忠的只是尕那束儿。所以秦泽只能让无常继续装成尕那束儿的样子,远远地让康苏密看了一眼。   这才让这个家伙愿意和秦泽合作,只不过要求到最后必须放了尕那束儿。   这就是秦泽的幸福了,因为这竟然触发了系统的心愿任务。   平白无故的又是五点心愿值,秦泽差点没直接笑出声。   放了尕那束儿他早就做到了,哪怕现在康苏密指的是无常假扮的尕那束儿,对于秦泽来说都没有丝毫的难度。   所以这又是白赚呀!   不过说给康苏密的好处自然也会给,毕竟这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够收为已用,自然是上乘之选。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愚笨的苏尼哈儿   终于赶在天亮之前说服了康苏密,这让秦泽稍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瓦突儿河可是有着众多的支流,这也意味着逃出瓦突儿草原的路了不止一条。但同样也意味着一些路是不能走的。   虽然之前秦泽也研究过,但他根本不知道尕那束儿会在什么地方布下关卡。   但现在不同了,看得出来康苏密对尕那束儿的确很重要,所以瓦突儿河上的一些关卡,这家伙都知道。   这就简单多了,在秦泽的再三保证之下,康苏密十分痛快地告诉了秦泽这些关卡的所在。   也是借着康苏密告诉的信息,秦泽指挥着周城等人改变了数次航向,这才躲过了一个又一个关卡。   只不过有些关卡是躲不开的,就比如现在秦泽他们的前方,就出现了大量的突厥士兵。   这些人在水面上放置了大量的横木,要是直接撞上去,不用说直接就会落得一个船毁人亡。好在秦泽提前就让周城他们减了速,所以在紧要关头也是停了下来。   看着慢慢集结的突厥士兵,秦泽伸出手笑着将康苏密给推了出来。同时也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劝你莫要耍花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尕那束儿能够经受得住折磨。”   蛇打七寸,而尕那束儿就是康苏密的七寸。   果然在听了秦泽这话之后,康苏密立马就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就站在了羊皮筏上,冲着岸上等人叫道:“我乃康苏密将军,此次奉赦格大人之命,前来巡逻瓦突儿河。同时也是告知各位,如今唐军已经占领恶阳岭,所以大家千万莫要只注意瓦突儿河,而被贼子从陆上逃走。”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让对方信服。   显然听了康苏密的这话,对方也是信了几分。所以很快就有一名穿着铠甲的汉子走了出来。康苏密一见来人,就将自己的牙符掏了出来,冲着对方晃了晃。   草原上谁会不认识康苏密,所以来人也是很快地点点头,就让手下之人将横在水面的横木移开。   只不过也许是看到羊皮筏上的东西有些好奇,对方也是不停地往上面打量。但秦泽他们早就藏了起来,所以现在的羊皮筏上,只有周城等人。对方当然不可能认识周城等人,还以为这是康苏密带的士兵。   那人看了片刻,却没看出什么,也是皱眉地冲着康苏密发问:“不知康苏密将军这羊皮筏上放的可是何物?”   康苏密一声冷哼,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瞪了他一眼,随后直接说道:“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末将明白。”那人见康苏密这么说,也是立马低下头,向着康苏密请罪。   有了康苏密这个招牌,秦泽这一路虽然经过了无数次的盘查,但都是有惊无险地穿过。   船的速度可比马快的多,尤其是这瓦突儿河还比较湍急。所以秦泽根本就不担心,自己已经出逃的事情会被这些人得知。   所以只要有康苏密在,他们就很安全。   而这一走就是三天,都是一些生活在内陆上的汉子。在船上待的久了,一个个也是东倒西歪的。尤其是素衣,这些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看得秦泽也是一阵心疼。   只不过人家母亲看得严,弄得秦泽想凑上去拉拉小手都做不到。至于跟在一边的萧皇后二人,秦泽却是从来没有理会。   他们的身份还是太过敏感,而秦泽向来是怕麻烦的人,所以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最上乘的选择。   如今整个草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占领了恶阳岭之后,唐军进攻的速度就大大加快了,以恶阳岭为中心,唐军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已经汇合。   徐世勣率领的中军主力,也已经直入突厥腹地,现在正在向苏尼失部进发。而另一边幽州都督卫孝杰也已经率军,从东北借助突利的帮助,正在向瓦突儿草原的后方绕去。   一旦成功,那么颉利就是瓮中之鳖了。   只不过这苏尼失部的确是一块硬骨头,当初颉利之所以选择拉拢这个部落,看重的也是苏尼哈儿的本事。   虽然在唐军的火药下,苏尼哈儿正在节节败退。但却依旧是牢牢地横在了瓦突儿草原之前。这些人现在也是变得极其聪慧,每次与唐军对战,都是尽量地散开。这样哪怕是火药弹,也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而且苏尼哈儿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尽一切可能地将唐军给堵在这里。在他看来唐军跋涉一千多里在突厥腹地与自己交战,粮草之事定然有所不便。所以只要自己拖下去,等唐军耗尽了粮草自然就会退去。   再说了草原马上就要         落雪,只要大雪一起这些唐军自然会撤退。所以现在的苏尼哈儿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损失,他就是在用部落勇士的命,来一点点拖延时间。虽然这看起来极其的愚笨,但不得不说的确有用。   因为面对突厥出神入化的骑术,唐军根本就没有办法。每次只要他们一冲锋,对面就立马撤退。可是只要自己一停下,对面就会呼啸着冲上来……   所以一时之间唐军的进攻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不过有一点他们是不用担心的,那就是粮草他们根本就不缺。   在他们的身后,长安三大商会,外加太原商会以及大大小小的各色商人,都是在后方忙碌着。每一天都有大量的物资输送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陛下是下了必胜的决心,几乎是倾全国之力与突厥死战。所以没有一个人有撤退的心思。   而且这一次不仅粮草的问题解决了,连伤员问题也得到了解决。现如今就有一支身穿白衣的少女组成的队伍跟在身后,听说是叫什么白衣护士之类的。   一开始也有一些老兵一见人家小姑娘就心痒,非要上去调戏。结果直接就被将军给斩杀了,所以几相下来这些人也终于认清了什么叫白衣护士。   而且随着战争一起,就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这些小姑娘,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这些人简直就是一个个活菩萨。用缝衣针就救活了一个个兄弟,所以这么下来还有谁敢动手动脚?   所以说这一次与突厥的大战,唐军是绝对不会撤退的。相反哪怕每天只能前进五六里,但唐军依旧在不断进攻。   如今这苏尼失部附近可是驻扎了三万将士,更是有唐朝大将李靖与徐世绩坐镇,所以苏尼哈儿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又是一天破晓,苏尼哈儿营地前又冒出了一支一百人的军队。虽然人数只有一百人,可是看到那为首的一人之后,苏尼哈儿也是再也轻视不起来。   苏定方,这个名字如今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折磨他,阿勿思力、乞索儿这些人可都是死在他手上。而且在这些天的交手中,苏尼哈儿也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方的敌手。   简直就是一尊战神!   苏定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天自己进攻了多少次对方营地,可每次只要自己一出现,对方就会派骑兵出来与自己周旋,然后就开始立马后撤。   这让苏定方打的极其憋屈,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尤其是现在秦泽还在颉利的手上,就更加让苏定方冷静不下来。   可是现在除了周旋,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一手马槊,一手陌刀。苏定方立马停住,等着对方的骑兵靠近。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将,虽然看上去还是一脸的稚嫩,但却是跟着苏定方立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小将手里握着一根长棒,背上则是背着一把半人高的弓箭,此时也是一脸的淡定从容,看上去颇有大将风范。   此时见突厥骑兵靠近,二人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相互说着话。   “原本还以为这苏尼哈儿有多大的本事,却不想只不过是怂蛋一个。”席君买望着不断靠近的突厥骑兵,又看了看另一边正在拆帐篷的苏尼哈儿。也是不由地叹气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交手,现在两方几乎都形成了默契。只要苏定方他们进攻,苏尼哈儿就会撤退。   没办法苏尼哈儿占着人数优势,真的要死磕就又会僵持不下。所以到最后也就形成了这的奇怪的一幕。   苏定方转头看了一眼席君买,也是不由地笑了起来。这家伙就是一个好战分子,上了战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怕。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   “没办法,苏尼哈儿要退我们也留不住。他想拖到我们自己撤退,如今已经是不可能了。”   苏定方又何尝不想痛快地战一场,可是苏尼哈儿根本就不迎战。   “要是秦将军在就好了。”   苏定方望着已经靠近两百步的突厥骑兵,随后手一挥。   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就齐射而出。   三轮弓箭过后,苏定方断喝一声,所有人就冲了出去。   对方是故意来送死,所以打起来也毫无意思。除了给苏尼哈儿争取时间,这些人根本就是没有丝毫用处。   一场大战过后,苏定方带着同样兴致缺缺的席君买,就踏上了归途。   只是在靠近营地的时候,却是发现那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过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是围了足足数百人。   苏定方眉头一皱,什么人敢在营地附近闹事,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会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末将苏定方   原本就因为仗打得憋屈的苏定方,一看见自己的营地周围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当下心里就是更加的不快了。   军营之中最讲究的就是纪律,虽说现在苏尼哈儿毫无还手的余力,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保持。像如今这样围在一起成何体统。   翻身下马,苏定方板着脸向着人群走去。   另一边站在外围的一些人已经发现了苏定方,当下也是连忙立住行礼。   苏定方瞥了人群一眼,随后就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突厥大将康苏密带着前朝皇后以及伪朝隋王求降。”   “什么?”   绕是苏定方向来稳重,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先不说这康苏密是谁,单说这萧皇后以及隋王杨证道,都不是一般人。   当初隋朝破灭,萧皇后带着杨证道投靠了寇建德。而当时苏定方就在寇建德的部下,所以也是与他们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最后他们二人被义成公主接去了突厥,算是直接投靠了颉利。而且颉利还直接赐了杨证道一块封地,让他安置那些随他逃离的前隋官吏。到了最后在义成公主的执念下,还成立了伪隋朝……   可以说这两个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份大功绩,可以预见只要康苏密真的是带着他们二人求降,那么结果肯定是可以预料的。陛下定然会厚待他,而连带着自己也要受到嘉赏。   只是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李靖和徐世绩都在自己附近,如果自己是康苏密的话,肯定是向他们两个人投降。又为何找到了自己?   思来想去苏定方也是没想明白。   其实不要说他没想明白,就连康苏密这会儿也是脑子有些转不动了,他没想到秦泽真的送了他这么大的一份机遇。的确就如同秦泽所说的,只要自己带着这两个人求降,那日后定然是荣华富贵。   可是秦泽又为何这么做呢?   康苏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秦泽,心里已经是愈发看不透对方了。   秦泽已经放了尕那束儿,是当着他的面,这样一来康苏密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原本是想着以死证明清白,可是硬是被秦泽一席话糊的连自杀都不敢,最后就莫名其妙地带着萧皇后二人到了这里。   到现在康苏密站在这里,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信秦泽,否则也不会越陷越深。   康苏密脑袋转不动了,可是秦泽却是思绪飞快。   他早就已经打听到了驻扎在这里的就是苏定方。阔别了一年多,这康苏密就当是秦泽送给苏定方的见面礼。   人群被分开,一名身高六尺有余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来人身上穿着一身有些发黑的明光甲,浑身散发着了冰冷的气息。而仔细一看那铠甲上面的黑色污渍,赫然是已经干枯的血迹。显然铠甲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望着缓缓走来的苏定方,秦泽也是满意的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单单从周围这些将士对待苏定方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很得军心。   这就让秦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苏定方原本性子就比较淡薄,加上又拜了性子更加淡薄的李靖为师,秦泽还真的担心,他到最后会变成一个冷冰冰的石头性子。   但至少现在看来还不错……   苏定方皱着眉走近了人群,先是回头看着围观的众人,而后厉声呵道:“军营之中,擅自聚众,所有人各领五军棍。”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就理亏的众人,也是纷纷退开。随后就一个个趴成一排,自有执行军法的人,上来就是每人五棍。   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五军棍也就是一种警示,顶多也就疼个一天的。   可是这仗势却是直接唬住了康苏密,尤其是听到那一声声闷响。他的脸色就更加难堪了。   秦泽在康苏密身后看得也是不由地笑了出来,这老苏跟着自己别的没学好,就这点唬人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当下也是不再隐藏而是直接从康苏密身后走出,冲着苏定方就笑道:“军法立威,先声夺人。将军此计的确不俗。”   秦泽这话一出,那些刚刚领完军棍的汉子们,就又一个个立在了原地,都是一脸怪异地看着秦泽。   这不是来求降的吗?怎么现在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敢大言不惭地评判苏校尉!   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地盯着秦泽,想着校尉大人估计就要用这家伙再立一次军威。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直接让所有人看呆了,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苏校尉。在见到来人之后,竟然露出了笑容。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来人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   “末将苏定方,恭迎秦大人归来!”   “秦大人!?”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要知道苏定方现在可是贵为上府折冲校尉,能够承受得起他这般礼节的,也就只有李靖李都尉等人。   可再看面前这人……   秦泽伸出手将苏定方给扶了起来,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我都装成这样子你还认得我?”   说着话,秦泽就伸手在脸上一阵摸索,将之前做的伪装全部给清理掉。于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就站在了苏定方面前。   “秦大人之与苏某有再造之恩,苏某绝不辜负。”   能让苏定方这个木头疙瘩这么激动的,秦泽还是第一人。   只不过看着周围那些一个个吃惊的部众,秦泽又是坏笑地扫视一圈说道:“一年不见,如今的你早已不是我麾下的队正。又何必在乎这些礼节呢,反正你是知道的,我是向来不在乎这些。不过……”   秦泽说到这里一顿,而后伸手一指一边看得起劲的众人说道:“我还是觉得五军棍太少。”   “啊!”   这一下围观的人纷纷都愣在了原地,这一连串的转变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又听秦泽这么说,当下也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苏定方还能不知道秦泽什么意思,当下也是板着脸又是叫骂道:“还有闲心在此旁观,难不成还想再吃几军棍?”   这话一说,那些人也是一个个飞快地就跑了开来。   秦泽见支走了所有人,这才笑着将一边的康苏密拉了过来。这家伙现在已经几乎石化,被秦泽拉过来也是望着秦泽一句话说不出来。   秦泽见他这样也是有些好笑,于是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们口中的灭国之人,康苏密你这次彻底回不去了。”   可怜的康苏密这会儿已经完全傻了,听了秦泽这话,顿时就是觉得胸口一紧,随后一头就倒了下去。   他这一次是彻底没有退路了,竟然帮助了灭国之人逃出了突厥,这份罪孽要是放回突厥,足够他死八百回了。   阔别重逢,秦泽和苏定方二人都不急着处理康苏密的事,只不过萧皇后还是要厚待。好在萧皇后也是知书达礼的人,知道目前自己的处境,所以也是随遇而安。   而最高兴的就要说二虎和莽牛了,两个家伙早就想要和苏定方再来一次决斗,看看一年过去有没有变厉害。同时也对秦泽经常念叨的席君买感兴趣,所以才一碰面这些家伙就打在了一块。   军营里往日里沉闷的气氛,今日也是破天荒地热闹起来。   秦泽也是亲自下厨,叫来伙夫帮助自己做了几百笼包子。   秦泽还惊奇地发现,这一年多不见,豆油已经开始在军营里面普及,所以这么一来秦泽又教了伙夫几门炒菜的手艺。这一下激动的伙夫们,差点没把秦泽给供起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当初跟着秦泽的那些伙夫,现在都成了大军营里的香饽饽。而且听说程老妖又把孙大义和孙大牛给扣在了府里,可以说现在这会炒菜的伙夫,已经是供不应求了。   听了这个消息,秦泽也是哭笑不得。谁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教别人炒个菜,都能改变身份地位的。   军营了除了打胜仗不能喝酒,但今天算是破例了。所有人都领到了一壶浊酒,至于秦泽他们则也是一视同仁。反正秦泽喝什么都是一个味,所以也无所谓。   喝酒这个事老先生是最喜欢了,要说随遇而安他是最看得开的。所以这会儿已经提着酒壶,和人群喝成了一片。   而且因为他喝的酒是正宗的羊羔酒,所以也是勾得一大群老兵围着他的酒壶转……   至于义成公主和素衣,秦泽已经将她们安排在了营地之中。如果可以的话,秦泽没打算将她们交出去。就这么偷偷带回长安去,然后给素衣盖个金屋……   还要给王雨曦也盖一座,还有无常……   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到最后秦泽也是喝醉了,一年多以来,今天算是他最痛快的一天,所以自然也是放得开了。   到最后还是二虎和莽牛两个将秦泽给架了回去。只不过在放下秦泽之后,两个家伙就又跑去找了苏定方,他们之前已经和席君买交过手了。   事实证明席君买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又把主意放在了苏定方身上……   这不是废话吗?   这两个家伙飞檐走壁,赤手空拳的都能打死一只大虫。   你让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席君买,怎么和他们打? 第三百一十三章 传国玉玺   酒这东西秦泽向来不喜欢,可能是因为他的酒量不行,属于那种一喝就醉,然后倒头大睡的那种。   所以每次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就会感到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脑袋,更是有一种撕裂感。   当然如果能够睡到自然醒,那还是可以减轻一些的。但事实证明秦泽根本就没有这个福气。   天色才微微亮,营地里就变得喧闹起来。原因就是李靖和徐世绩两个老家伙来到了营地。   昨天苏定方已经将康苏密求降的事告诉了他们,谁会想到两个老家伙会这么迫不及待,直接就连夜赶来了。   就这么直接将秦泽给从床上拉了起来,要不是秦泽机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估计李靖都要直接用冷水泼他了。   其实说起来李靖留着长长的胡须,加上精瘦的身体,看上去还真的有几分美髯公的样子。就是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看着就让人生不起亲近。   倒是一边的徐世绩面带笑容的,看上去显得舒服很多。   一下面对两位军中大佬,秦泽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会这么心急。   不过猴急是猴急了一点,但秦泽脸上却是堆笑,依旧得体地向二人施礼问好。   李靖只是冷哼一声,倒是徐世绩走了上来扶起了秦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笑道:“早就听说了你小子的威名,燕儿山一战更是声震长安。被困突厥一年多还依旧能够站在这里与我等谈笑风生,的确是人中龙凤呀。”   秦泽被徐世绩这话说的,顿时就要连忙推辞,只不过这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一边的李靖冷哼一声,望着秦泽就说道:“威名如何老夫不知,只知道如今满长安都言秦公子降了突厥,此次前来莫不是带着突厥的旨意?”   这家伙的情商是有点问题,一席话说的秦泽也是哭笑不得。好在一边还有一个徐世绩,立马就抢先打断了李靖的话。   “秦小兄弟流落突厥,所做之事只是为了自保。再言如若是没有小兄弟给突厥的出谋划策,我等现在能够踏上这草原?”   其实李靖心里也清楚秦泽在突厥做的事情,只不过这家伙生来性子就是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两个家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弄得秦泽只能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连连向徐世绩道谢。   两个家伙来其实为的根本不是秦泽,他们为的是康苏密,以及伪隋王。   所以在寒暄了片刻之后,二人就跟着秦泽一起去见了康苏密。   这家伙现在已经认命了,直接就坡下驴,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来求降的。   求降这个事不可笑,像当初的程老妖、尉迟恭二人不就是求降李二的吗?他李靖同样又何尝不是求降?   李二向来是任人唯贤,对于才能的看重远远超过了品行。所以康苏密在军营里的待遇可是一点不低。   为他请功的军报已经上递回了长安,相信很快李二的旨意就会下来。至于萧皇后以及伪隋王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的待遇反而比康苏密都要好。   李二一句“治天下以仁”,就瞬间收获了天下的认同。现在面对前朝之人,自然也是礼遇有加。   更可况李靖是个念旧的人,见了萧皇后更是直接行礼。好在旁边跟着的没有别的人,不然就这一个举动,就足够李靖吃一壶了。   当初在隋朝之时,萧皇后对于李靖也是颇有照顾。所以这礼行的也是应该,只是他没有考虑到现在两人的身份。怎么说也是两朝为人,在这么恭敬的,难免要被人猜忌。   萧皇后虽然已经到了天命之年,但整个人身上还是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威严。而且这个女子的确长相不俗,哪怕到了如今看上去也如同才过了而立之年一般。   而且哪怕是端坐在简陋的帐篷之中,也是腰身挺直,面对李靖的行礼,也是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让他起来。   甚至见一边的伪隋王杨证道有些紧张,还直接出言训斥……   不得不说哪怕是李靖和徐世绩面对起萧皇后,也是不自觉地气势弱了三分。连带着一边的秦泽,也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不过礼节过去之后,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这些年李二对萧皇后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对方手里有一个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自始皇帝一统六国,成为第一代帝王之时,就命人刻传国玉玺一块。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至此之后这块玉玺就成了帝王的专属,历代帝王无不以此为定国基础。   至汉王莽篡位,建立新朝,派他的弟弟舜前去索要,太后大骂:“我老已死         ,如尔兄弟,今族灭也!”   遂将传国玉玺摔在殿廷,玉玺被摔碎一角,后来用黄金镶补。   三国时期,孙策更是用此玺从袁术处换来三千兵将,从而才奠定了孙吴霸业之基。   由此可见玉玺对帝王的重要性,在他们看来只有手握传国玉玺,才是上苍认同,天下归顺的帝王。   可是到了李二这里,隋朝破亡之时,萧皇后以及伪隋王携传国玉玺遁入了漠北突厥。   从那以后他们李氏的江山,就饱受儒家士大夫诟病。言他们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伪政,而偏偏李二只能是憋着一肚子气。   甚至到最后只能刻数方“受命宝”、“定命宝”等玉玺,聊以。可以说对于传国玉玺的执念,已经是深入李二的心中。   对于他来说李氏江山本来就是从隋杨氏手中躲来,而李二又一直想要在泰山封禅,所以这传国玉玺他是一定要得到的。   而如今这块玉玺就躺在萧皇后的怀里,这才是李靖和徐世绩连夜赶来的原因。   他二人所为何事而来,几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在一阵寒暄之后,萧皇后就对着伪隋王点点头,让他拿出了传国玉玺。   只不过并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看着李靖和徐世绩二人说道:“我萧氏历任五代帝王,一身都随着隋朝烟消云散。如今自知复国无望,只求尔等能怜惜我母子二人,留一片瓦木遮风挡雨。”   这要求自然无可厚非,但是李靖和徐世绩又哪里做得了主,当下也是面面相觑。过了半响徐世绩才决然地点点头说道:“老夫向你保证定然会护你周全。”   哪曾想萧皇后却并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他们身后的秦泽。   “我要的是他的承诺。”萧皇后目光如炬地盯着秦泽,直接就避开了徐世绩和李靖诧异的目光。   这一下就轮到李靖和徐世绩皱眉了,因为无论怎么说,单论起官职来说,自己二人都要比秦泽更有份量。况且秦泽现在在长安的名声可不好,所以这么看来明显是自己二人更值得托付。   可这又为何?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萧皇后得到庇佑的心愿任务,完成比心愿将会获得三点心愿值。拒绝此任务宿主将无法得到传国玉玺。”   “只有三点心愿值?”秦泽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   “系统会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进行评判。”   系统不冷不热的,其实三点心愿值已经不错了。最起码秦泽就知道李二是不会杀他们的,而且据秦泽所知李二不仅对萧皇后没有杀心,反而还从小就仰慕她,所以……   很快,萧皇后以后就可以说自己:“历任六代帝王而宠不衰了。”   所以说萧皇后现在纯属于是瞎担心,他哪里知道李二对他的态度。因此这三点心愿值给的不是任务本身,而是这个任务会给秦泽带来的麻烦……   他一直不想掺合,但现在看来是避不开了。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苦笑着摇摇头,而后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萧皇后行礼道:“小子定然不负官家厚重。”   萧皇后笑着要将玉玺递给秦泽,可秦泽那里敢去接。这东西可是帝王家的独享,他才懒得去碰。要是被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文官知道了,估计又要开始参自己了。   萧皇后见秦泽不接,也是笑着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玉盒。将玉玺放入其中,才将盒子递给了秦泽。   末了还笑骂了一句:“胆小如鼠。”   秦泽这不是胆小,而是不愿意为这种事承担风险。但现在既然放入了玉盒,那就无所谓了。   一边的李靖脸色冷得可怕,就连徐世绩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秦泽接过玉玺却是并没有递过去,萧皇后将这东西给自己为的又何尝不是拜托自己那件事。   原本秦泽没打算用这个来商量,但现在既然有这个肯定就要用了。   “李都督、徐都督小子还有一事相求。”   义成公主的事由萧皇后出面不合乎情理,但是如果由秦泽出面就无可厚非了。毕竟萧皇后开口那就是包藏祸心,但秦泽开口顶多也就是徇私舞弊。   徐世绩笑着摆摆手,冲秦泽说道:“若是不介意,也唤我等伯伯吧。有何事但说无妨。”   都是人精,不像李靖不懂变通。   既然徐世绩都这么说了,秦泽自然也不会拒绝,当下也就开口说道:“小子想请二位伯伯放过两个人?”   “是谁?”   徐世绩一愣,也是张口问道。   秦泽挠挠头说道:“乃是小子的妻子以及家母。”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战争就是这么简单   李靖是个死脑筋,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必须要处死义成公主,只有这样才能为这些年被突厥杀死的百姓报仇。   秦泽不喜欢讨论什么对与错,反正在他看来义成公主不能死,这就足够了。至于李靖怎么想,他才懒得管。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徐世绩。虽然在听了秦泽的话之后,也是有些吃惊。但思索了片刻,还是主动提出让陛下评判的意见。   这对于秦泽来说就足够了,只要不让义成公主现在落入一根筋的李靖手上,那就足够了。   既然徐世绩都说了这样的话,李靖虽然再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忍着。只不过连带着看向秦泽的目光,也是有些发冷。   两个人也没有过多停留,就带着萧皇后二人以及康苏密离开了。至于义成公主和素衣,两个人都是没有再提。很明显这已经是给了秦泽最大的面子。   秦泽相信李二不是一个会把气撒在妇孺身上的帝王,所以只要能够躲过李靖,那么一切就有得转变的机会。   况且李二那么要面子,他会杀了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义成公主吗?   送走了李靖两位大佬,秦泽又是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原本还想着继续补觉,可是才躺下没有多久,一脸郁闷地苏定方就在帐外求见。   没办法秦泽只好又拖着昏沉沉的脑子见了苏定方,昨天晚上一起喝的酒,可是苏定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而且秦泽能够明显的看到他身上还没有干枯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些卡在铠甲里的碎肉。   很明显这家伙不仅没事,而且一大早的还出去和苏尼哈儿战了一场!   “苏尼哈儿还是避退不战?”秦泽看到苏定方这个表情,基本已经猜出来他在郁闷什么。   这苏尼哈儿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可偏偏这家伙又很聪明。他认定了大雪一起唐军就会退去,所以哪怕每天都要后退五六里,但却从来不和苏定方死战。   这家伙的斥候几乎要把自己的营地方圆十里给围个水泄不通,只要一看到有唐军前来,立马就是开始后退,绝不恋战一步。   每次都是冲出来几百名骑兵阻挡唐军进攻速度,这样下来他不烦唐军都烦了。   秦泽看着苏定方不住地叹气,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随后望着苏定方,定定地问道:“如果是你,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苏定方一愣,随后也是明白秦泽的意思。也就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依我所见,不如直接趁着夜色偷袭苏尼哈儿。倘若能够直取帅营,活捉苏尼哈儿也就能打破如今的僵局。”   秦泽听了苏定方的话,也是点点头。而后说道:“那为何还不行动?”   此话一出苏定方也是面露难色,随后才摇头说道:“苏尼哈儿藏在营地深处,又在四周布署了大量的士兵。所以偷袭很有可能失败,而且李都督的意思是遵循渐进,兵行稳重。”   “那你的意思呢?”   秦泽直接打断了苏定方的话。同时在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李靖的确是一代军事天才,但是他和苏定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代表。李靖向来是稳中求胜,一件事必须要有七成的把握才能施行。   而苏定方就不同,他之所以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很大一个程度就在于他无所畏惧。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三成的把握,就会去施行。要知道当初跟着秦泽的时候,他就敢带着一百人冲锋突厥数千人的队伍。这些年他在突厥心中能够留下不败的名声,靠的就是这股勇猛。   秦泽之所以会让苏定方拜师李靖,也是希望这两种军事风格能够互补,从而杂糅在一起。但现在看来,苏定方还是顾虑太多。   另一边苏定方听秦泽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当下心里的战意也是喷薄而出。当下就一脸坚定地说道:“若是依我之计,此法可行。”   秦泽抬头望着苏定方,随后忽然就笑道:“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注定会成为一代名将。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的见解,兵行诡道也罢,兵行稳重亦可,我只是希望你莫要拘谨于一事。须知这行军打仗从来就没有固定的做法,所以想要怎么做就去做吧。   苏尼哈儿虽然带着有四万大军,但其中大多数也是妇孺。加上这些天你对他发动的攻击,怕是现在早就已经吓破了胆。他既然笃定你会撤退,那就不妨演一出给他看。”   “秦大人的意思是?”苏定方眸子一亮,望着秦泽就问道。   “下令退兵,然后偷袭。”秦泽说了八个字,却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而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说道:“老苏,你向来知道我不喜欢礼节之类的事,所以以后还是莫要称呼什么秦大人,若是不介意就直接叫我秦哥儿吧。”   老是被秦大人,秦大人叫的。秦泽听着就觉得生分,还不如叫一句秦哥儿,听起来就亲切。   苏定方还想拒绝,但是眼看着秦泽的脸色不善。也是立马就试探地叫了一句:“秦哥儿?”   “唉,老苏。”秦泽十分欢喜地应了一声。随后就又拉着苏定方开始商量了起来。   佯装退兵,的确可以让苏尼哈儿放松警惕。但肯定不可能直接就让苏尼哈儿露头,所以重头戏还在偷袭上。   这一次回来不论是军医制度以及后勤补给都让秦泽很满意,但只有一样让秦泽很失望。那就是火药的使用,过了一年多还依旧停留在自己离开之前的水平。   不仅军械监没能发明自己想要的火炮,而且连火药的新使用方法也没有发明一个,这就让秦泽很失望了。   如果现在有火炮的话,直接搬来个十几架,直接对着苏尼哈儿就猛轰,看这家伙还怎么逃?   只可惜……   这里什么都没有!   秦泽十分不解地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了,可是得到的结果更加让他气得想要跳脚。   大将军们都不屑于使用火药……   他们认为这东西破坏了战争的美感,有伤天和……   屁来的战争的美感,听到这个话,秦泽直接就开始破口大骂。   “还不是怕火药一旦大规模使用,他们这些老将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还有伤天和,伤个屁!”   脑子稍微转一下秦泽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可以预见只要火药这东西在军队里大规模使用。那么什么战术、什么勇士都成了无足轻重之事。   未来的战争比的就是火药的多少,以及武器的精良。只要能够实现这一步,在战场上,很有可能唐军是不会死人的。   可连自己人都对这东西恐惧,又如何不让秦泽失望!   “明日偷袭,我想亲自上阵。”   秦泽望着苏定方,十分坚定地说了一句。   太长时间了,火药带给他们的震撼已经快被遗忘了。是时候让他们真正见识一下火药该有的威力了!   苏定方手里的火药不少,事实上因为这东西曾经在运输中爆炸过几次。所以愿意使用这个东西的人,已经变得很少了。如果不是苏定方曾经跟了秦泽一段时间,估计他这里也不会有多少火药。   大多都是一些火药包,这东西制作简单,而且成本极低。而像制造复杂的火药弹,就没有多少。   热气球也有,就是没有猛火油。不然秦泽还真的想给苏尼哈儿来一场火烧连营!   是夜,秦泽穿着厚重的长袍立在一边的山坡上。因为是晚上,所以突厥斥候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五里,可绕是如此一眼望过去也能看到草原上如同繁星的火把。   另一边苏定方已经带着三百来人集结完毕,正准备等秦泽一声令下就发动偷袭。   三百来人对战四万大军……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立在战场之上,秦泽突然发现自己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他原以为自己会很讨厌这种血腥的屠杀,可身体上的兴奋却告诉他,自己现在很是激动。   握了握拳头,秦泽压抑住心里的激动,随后就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伸出手一挥,身后一架架热气球就腾空而起,而与此同时苏定方也是冲了上去。   另一边突厥营地里,苏尼哈儿正用刀片着羊肉吃。这些天他过得十分不痛快,唐军的围追堵截,更就让他变得极其的暴躁。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办法,现在突厥禁受不起大战。   好在大雪马上就会落下,到时候他们就又有了一个冬天喘息的机会。   正在烦闷中的苏尼哈儿突然听到鸣鼓的声音,当下也是惊得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羊肉。随后立马就开始准备撤退。   这些天为了方便撤退,他们所有的帐篷都是没有扎死。所以现在苏尼哈儿一下达命令,整个军营就开始飞快地后撤。   而另一边一支早就准备好的骑兵就冲了出去。一切都是这么的默契,甚至在短短的一顿饭时间里,整个营地就后撤了一里。   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秦泽故意选择在晚上偷袭,就是为了看清苏尼哈儿所处的位置。这个很容易看出,只要是火把最亮的地方,就一定是苏尼哈儿所在的位置。   偷袭是假,击杀苏尼哈儿才是真!   无数的火药弹从天而降,瞬间就将苏尼哈儿给吞噬。   秦泽立在热气球上,冷眼看着身下,随后也是随意地耸耸肩。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战争的艺术   热气球有着极大的局限性,首先它的速度太慢,想要靠它追击敌人是不可能的。其次在安全性上面也有很大的威胁,猛火油的不精纯,风向的难以预测,都让这东西得不到大规模的普及。   但是如果是应对苏尼哈儿这种情况的话,就十分简单了。估计他也没想到唐军会在晚上发动攻击,更想不到苏定方他们只是佯攻。   一股脑地丢了上百颗火药弹,秦泽这才下令撤退。火药弹这东西终究还是得到了发展,这也算是军械监这一年多做的唯一让秦泽满意的事了。   不像以前秦泽他们从天上丢火药弹,稍有不慎火药弹就会在落地之前爆炸。现在军械监发明了这种专门用来从空中轰炸的火药弹,只要热气球到达指定的高度,火药弹就能成功地在地面爆炸。   只花了两个时辰,秦泽就又再次回到了营地。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帐篷,就开始呼呼大睡。就好像刚刚只是出去起个夜一般。   事实证明在军营里是真的没有办法睡好觉的,天色还没亮,整个军营就又热闹了起来。   突厥退兵了,而且不是只后退五六里。前去查探消息的斥候传过来消息,说是现在苏尼失部的军队中,已经变得极其的骚乱。   甚至已经分裂成了三支大军,正在向不同的方向进发。   这就对了,树倒猴孙散。苏尼哈儿这个家伙死了之后,他的这些部下肯定不可能还死心守在这里。秦泽昨晚的攻击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已经让他们再无应战之心。   谁知道下一次火药弹会落在谁的头上,所以很自然的就有人开始逃避。   三支大军两支向着西北方向移动,一支向着瓦突儿草原移动。   李道宗就是从灵州向突厥的西北挺进,所以这两支军心涣散的突厥军队,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要知道李道宗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当初颉利要进攻薛延陀。李道宗硬是敢带兵驻扎在阴山,直接顶住了突厥大军的猛攻。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泽也是开心的笑了。   而苏定方同样也是兴致高昂,这些天他们一直和苏尼哈儿困战,迟迟不能攻进瓦突儿草原。好在如今颉利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奔溃,接下来就是直捣黄龙了。   苏定方是先行军,真正的大军主力是身后的李靖和徐世绩。按照他们的想法,用每天前进五六里的方法,不到一个月也能攻入瓦突儿草原。虽然这样一来消耗大一些,但终究是稳妥。   可如今两位大将在听了前线的捷报之后,都是愣在了原地。   苏校尉夜袭苏尼失部,诛杀苏尼哈儿!   苏尼失部大军溃败逃散!   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苏定方就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下意识地两个人就想到了秦泽,这种事情也就这小子能够做的出来。   只不过这个捷报写得很模糊,只是写了苏定方率三百勇士夜袭苏尼失部,却并没有提及有秦泽的参与。   但直觉上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三百人能够冲入四万大军,并且斩杀了苏尼哈儿?   如果不是苏尼失部大军真的撤退,李靖和徐世绩估计就要怀疑是不是苏定方谎报军情。   两位将军对视一眼,随后皆是叹息一声。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然与那秦小子脱不了干系,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   徐世绩话里虽然听起来有些诉不尽的叹息,但能够看出他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李靖也是笑着捋着自己的胡子,而后哈哈大笑道:“此子虽说战术之上粗糙不堪,但不得不说每次都能兵行奇效。上一次灵州城一战,火烧两万敌军,我就知道此子不俗。如今看来确是我等太过腐朽了。”   都是一心向唐的大将,就算李靖对秦泽的品行有所不耻。但此时也是由衷地替大唐感到高兴。   “传令六军,准备进攻瓦突儿草原!”   李靖大笑着下达了命令,同时也是和徐世绩对视一眼,随后就极其有默契地向着苏定方的营地赶去。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对于李靖这些老将来说,信奉的是真刀真枪。他们打了一辈子仗,自然是对于自己有些极高的自信。   所以他们就会排斥新出现的火药,他们认为这个东西对自己来说是毫无用处的。要知道当初火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元军也是用了数十年才得到大规模普及。   而现在看来火药的出现才过了一年,因此被李靖这些人排斥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们没有接触过,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将火药运用进自己的战术中,而这也是秦泽培养苏定方的原因。   苏定方、席君买、薛仁贵、裴行俭……这些才是未来大唐的中流砥柱。秦泽就是把希望放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能够从一开始就接触火药,那么终有一天大唐的战争中会大规模出现火药的应用。而不是向今天这样,最高端的也不过是一枚小小的火药弹。   秦泽要的是火枪,要的是火炮……   不过这个道理秦泽和李靖是没法说的,但他却有时间去慢慢证明,只要能够让他们看到火药的巨大威力,他们终究就会认可。   不过至于现在的话,秦泽也只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之所以选择在晚上进攻,就是因为一旦苏尼哈儿发现敌袭,肯定会猜到是针对他。所以他就会派大量的人来保护自己,这样的话处在高空之上,很容易就会发现他的踪迹。”   秦泽看着李靖和徐世绩,缓缓地说道:“火药这东西的威力绝对不只有这么一点,事实上若是运用得当的话,突厥早就已经灭亡了。因为不论是再精良的武器,还是再勇猛的士兵,面对火药的时候都没有还手的余力。”   “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军中会使用火药弹的,也就只有当初从秦侄儿手里出去的将士。对于我等这些老将来说,却是生疏地很呀。”徐世绩笑着说道。   “凡事总是要慢慢接受,想必当初从我麾下离开的将士,现在已经散落到军营各处。伯伯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当初灵州城一战,逃出去的将士不在少数。秦泽答应过李二,替他训练一支真正能够使用火药的军队。而现在那些人就已经散落到各个军营之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然前提是李靖他们愿意自己点起这把火。   其实李靖和徐世绩过来就是想要知道火药究竟是否可行,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而秦泽的目的也达到了,火药又一次震惊了朝堂。   捷报传回长安,秦泽的名字也再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沉寂了一年的人终于归来,连带着还有秦泽送回来的几份大礼。   突厥名将康苏密携前朝萧皇后以及伪隋王归降!   传国玉玺不日即将抵达长安!   苏尼哈儿被诛,六军即将发动对突厥的猛攻!   三个消息一出,那些还想着打压一番秦泽的文臣,顿时就闭上了嘴。   因为秦泽每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就意味着又给大唐带来了无上的荣耀。在这份荣耀面前,他们的任何谴责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但更让人觉得无力的是,秦泽很聪明。他深知自己不能占尽所有功劳,于是苏定方、李靖、徐世绩每个人都分享了这份功劳。   可这也意味着这些文臣若是想要打压秦泽,就必须同时要针对三位大将!   于是,朝堂之上众臣只能选择闭上嘴。   他们闭上嘴就好,秦泽最烦的就是这些人。当初灵州城一战,自己独自抗下火烧敌军的惧名,就是给这些文臣找一个台阶下。   没办法,谁让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呢?   而这一次秦泽同样给他们找了一个台阶,他要保下义成公主。都是人精的文臣,自然懂得进退。一时之间纷纷义正言辞地讨伐秦泽,最后李二也是一脸惋惜地判定道:“功过相抵,暂不追究。”   这样一来文臣也体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李二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皆大欢喜!   八个字就算是默认了义成公主的存在,秦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要将好消息告知素衣,却不想才靠近人家的帐篷,就被秋秋给拦了下来。   “少爷,主母说了这些日子不允许你靠近。”   秦泽嘴角撇了撇,终究只能是又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不过很快秦泽就将心思放在了颉利身上,这家伙现在应该还在瓦突儿草原上举行孛厄节,也不知道这十来天的时间,他有没有将白叠子给收割完全。   只不过不论怎样都不重要了,从苏尼失部到瓦突儿草原只要五天。六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颉利已经完全被包围其中。   只是苏尼哈儿这刚落败,突厥的使者就来到了帐前。   来的是执失思力,颉利决定派他到长安向唐太宗谢罪请降,表示愿举国内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虽然秦泽他们知道颉利这家伙没安好心。但还是暂时按兵不发,而且还将执失思力送去了长安。   瓦突儿草原上终究还有数十万的突厥将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李靖他们也需要时间准备。 第三百一十六章 饿死的狼   突厥会举国投降?别说李二不相信,哪怕是秦泽也不相信。在突厥待了一年多的时间,秦泽对于颉利和尕那束儿都十分地了解。   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就如此简单的服输?   颉利在想什么不言而喻,去年的暴风雪再加上今年他的孤注一掷,如今早已透支了突厥的国力。再加上了河西一战突厥战败,如今的颉利哪里还有余力来支撑战争。   哪怕尕那束儿拼了命的挖空草原境内的“田鼠”,可得到的依旧是杯水车薪。而且田鼠这东西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逼急了同样也会咬人。   突厥需要时间,只要等到来年春天草青马肥,那么突厥很快就会有还手的余力。   而同样的李靖他们也需要时间,如今瓦突儿草原正前方,由六军中的中军和东军为守。   而柴绍也已经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如今正在不断地向此处靠近。   西北、东北两军也在汇合。最关键的是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如今正对突厥的漠北地区发动进攻,一旦拿下那么突厥军队就再无北逃的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颉利让执失思力前去长安请降,又何尝不是在放手一搏。   如今就是看是唐军先攻下漠北地区,还是颉利能撑到草青马肥。   只不过这么一来,秦泽他们就停滞了下来。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从这里到长安一个来回也要一月有余,而这段时间里作为六军主力,他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这样也好,秦泽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目前的形式。虽说秦泽现在什么职务都没有,但哪怕是李靖也没有轻视过他。整个朝堂也是默认了他的存在,换句话来说,秦泽虽然因为一句功过相抵,失去了所有的奖赏。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够攻下突厥,该是秦泽的就还是秦泽的。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面,李靖和徐世绩还是会请教秦泽的意见。   “瓦突儿草原北侧既是九姓铁勒诸部,若是我想的不差。如今只要我们进攻颉利,他定然会向北逃窜。漠北大多乃是荒地,届时哪怕我们后勤完善,怕也没有办法阻击颉利。所以倘若真的让颉利入了铁勒,这战事怕就是一场持久战了。”   秦泽面对军中两位大佬,却没有丝毫的异样,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若是放在两年前秦泽刚到长安的时候,面对这些人他或许还会唯唯诺诺。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用实力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一般三个人讨论的时候,李靖都是基本不说话的,但只要他开口就一定是一针见血。   徐世绩却是听得点点头,俯下身子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沙盘说道:“北路卫都督那里已经传来消息,如今正在发动对漠北地区的猛攻,只是这颉利也是早就看出我等计策,所以如今在漠北地区已经布署大量兵力,想要攻下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听了徐世绩这话,秦泽却是笑了起来。他又用手围着瓦突儿草原画了一圈而后说道:“小子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有余,对于突厥的情况也是再了解不过。去年风雪早就已经耗尽了突厥国库,如今这片区域之中聚集了大量的突厥将士,但同样的国库却是空的。   所以他们所需的粮草定然比我们还多。因此颉利要拖,那我们就和他拖,等颉利自己将自己饿死,等到他的部下被饥饿击溃战意。那时候所谓的十万铁骑,估计也是一群饿得快死的廋狼。”   “哈哈。”徐世绩听了这话也是大笑起来,随后伸出手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笑道:“当初长安城里传起秦侄儿反叛突厥,以地暖之术拯救数十万突厥子民。现在看来怕是从那个时候,秦侄儿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吧?”   都是聪明人,秦泽做的什么他们心里都有数。之前之所以没有替秦泽平反,就是怕惊动了颉利。但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秦泽也是跟着大笑,随后开玩笑似地说道:“不过是流落敌营的无奈之举,怎敢入得了徐伯伯法眼。”   老狐狸和小狐狸坐到一起,说气话来就是这么有趣。   可若是两头饿狼坐到一起,说起话来可就是充满了肃杀之意。   出人意料的是尕那束儿还依旧活着,只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没能像上次一样,瞬间变得精神抖擞。事实上如今他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之所以还一直苦苦撑着,就是因为他舍不得操劳了一辈子的突厥。   颉利也是有些衰老,往昔里那个意气风发自认为掌控天下的可汗,如今端坐在营帐里,已经显得有些落寞。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的突厥的情况已经再也禁不起颉利的折腾。他叹息着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想要润润嗓子,却忽然想起这杯子就是当初秦泽敬献给自己的。   当下就是怒火中烧,一把将杯子扔了出去,连带着其它的茶具的是跟着丢了出去。   尕那束儿坐在秦泽做的轮椅上,却也是叹息一口气。   他也想丢失秦泽给予的一切,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秦泽做的轮椅,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眼见着颉利已经明显有些失态,尕那束儿也是连忙宽慰道:“老臣已经找祭司算过,再有半月就会有大雪落下。大雪一起唐军定然不敢进攻,况且这些天老臣已经下令收集一切草料,想必定能等到来年春季。”   颉利叹息一声,望着营地外。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高达十尺的白玉人骨封坛,当下就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极其的突兀,说是笑却能感受到他明显的落寞。   “尕那赦格是不是也觉得本汗做错了?”   “错的不是可汗,可汗只是没得选。若不是那一场天降暴风雪,突厥绝不会陷落至此。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可汗的错,要错也是当初老臣没有发现此子包藏祸心……”   尕那束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颉利给打断了:“罢了,当初若是信了祭司的话,一刀斩了此子,草原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说到这里颉利又是苦笑地摇头道:“可笑的是,如今我们还盼着他留下的白叠子。他不仅毁掉了草原,还拿走了草原的荣耀呀。”   这些话颉利也只会对着尕那束儿说,眼见着颉利越来越落寞,尕那束儿也是提高了音调说道:“白叠子已经开始收割,负责加工的工匠也已经就位。只要能够做出棉衣,那么严寒就再也不是我们敌人。相反唐军深入草原腹地,自然不可能承受得住大雪。届时若是发动反攻,定能取得胜利。”   所以说呀……   秦泽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用白叠子保住了自己命。还无意间用白叠子困住了颉利的行动。   是呀,如果真的让他们做出棉衣来。那么在大雪中作战,唐军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们有这个时间吗?   从白叠子的采摘,再到去籽弹棉花……   每一项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就目前看来颉利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白叠子是秦泽种给王甫的,可绝不是给颉利的。   想想看如今整个大唐会处理白叠子的只有自己一个,到时候攻下突厥之后。那么瓦突儿草原上的数百亩白叠子就成了无主之物,李靖他们自然不会要,在他们看来这东西就是没有价值的观赏性植物。但是落到了秦泽手上,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让他等太久,十几天之后王甫就出现在了秦泽面前。一年多没见面,王甫倒是成长了不少。尤其是一双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稚嫩,反而是充满了成熟的美感。   皮肤也变得黝黑,让人再也无法将他与长安纨绔联系起来。   二人一见面,都是互相定住不说话,随后王甫就直接上来给了秦泽一拳。   “家姐……”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哽咽着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秦泽也是一脸懊恼地叹息,对于王雨曦来说这一年吃了多少苦,不用想他也知道。   “她还好吗?”   “我也有数月未归,离家之时已经日渐消瘦。只是那嫁衣之上,已然再无刺绣之地。”   秦泽听了也是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不过还是立即就笑了起来。   “快了,快了。你这次来的正好,既然我已经定下了与你姐姐亲事,自然要送你一份大礼。”   有些事急不得,虽然现在秦泽也恨不得立马飞回王雨曦身边去。但明显这个时候他是不能离开的,现在满朝堂的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他若是在这个时候跑了,估计到时候李二都保不住他了。   一年多的时间,太原商会也终于能与长安商会并肩。甚至在李二的心中,太原商会已经是除了皇商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个。   就是因为太原商会懂进退,而且从来不在赋税上弄半点手脚。谁不喜欢一个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的商会?   再加上半个大唐的商道都是太原商会打通的。所以李二没理由不重视他们。   不骄不躁,这就是秦泽对太原商会最大的期望。   而如今也到了太原商会真正腾飞了日子,一年前太原商会第一个打通了边关的商道。而如今太原商会又将是第一个打通草原商道的商会……   草原才是一个遍地是金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七章 风云际会   干坏事的时候一定要百倍小心,尤其是私吞白叠子这件事。虽说白叠子用途这件事除了颉利他们知道,外人是一概不知。   但秦泽还是要百倍小心,最起码也要趁着李二发现这东西价值之前,就将这些东西收入囊中。   毕竟和李二讲道理是没用的,整个天下都是人家帝王的。哪怕是地里长得草,又或者是天上飞的鸟,哪怕就是窗台上的一缕阳光。那都是人家李二的,所以一旦突厥被攻下来,那么秦泽的这种行为就无异于是偷帝王家的产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因此秦泽必须要将这件事做的隐蔽,同样的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必须要在草原建立太原商会的商道。   若是避不开其他商会的眼线,那想要吞下白叠子,就是无稽之谈。   这点难不住秦泽,天下商人都一家虽然只是客套话,但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恩情。   所以当王甫来到罕纳尔草原的时候,很轻松就获得了哈里的信任。   当初来到突厥挖金的胡商,能够全身而退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哈里就是其中的一个,是秦泽将他引入突厥,同时又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命。虽然到最后很多的财产没有转移出去,但绕是如此在草原上获得的,也足够哈里活上几十辈子了。   一年多的时间,胡商在这片土地上大肆搜刮。自然也是建立了一条条的商道,而且这些商道同样还连接着大唐。秦泽想要借用的就是这些商道,这样就能避开大唐的商人。   王甫见到哈里的时候,这家伙正在煤炭矿里穿梭。如今尕那束儿也就只能保证瓦突儿草原的安宁,至于这罕纳尔草原早就已经自顾不暇。所以向来将利益看得比命还重的哈里,就又返还了回来。并且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了罕纳尔草原上的数座煤矿。   王甫原以为哈里会十分抗拒自己,因为自己这种行为明显就是在侵占他的利益。可是让王甫没有想到的是,哈里不仅一口气同意了下来,而且还慷慨地让王甫共享所有的商道。   哈里学着秦泽的样子,给王甫沏茶。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可脸上却是带着虔诚。   他递了一杯茶给了王甫,而后问道:“柳大人如今可还安康?”   王甫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也是笑道:“如今已经安然回到苏尼失部,已得到唐军庇佑。”   “啧啧,当初我就觉得柳大人是非常人。凭借一人之力,就将突厥谋划成如今模样。就是不知柳大人是否就真的是那传说中的天降少将?”   哈里的态度让王甫很看不透,这种感觉就像不是他在求哈里,反而是哈里在求着自己一般。   思来想去王甫也只能将这归功于秦泽,换句话来说,哈里看重的并不是自己小小的太原商会,他看重的不过是自己身后的秦泽。   可秦泽又做了什么呢?   王甫对秦泽的事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莫名其妙背上了叛国的名声。可偏偏陛下却对他深信不疑,一年多深藏敌营,如今归来时竟然就已经在突厥建立了商道……   “柳大人自是那天降少将,同时也是在下太原商会的主事,只是不知如何能够得到阁下如此重视?”王甫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说起这话,哈里的话匣子就彻底被打开了,从最开始的地暖,再到后来的白叠子,什么白玉人骨、可敦反叛、救劫可赦……统统都说了一遍。   王甫原本来是为了商道的事,为此他还带来了厚礼。同时也决定了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拿到商道的使用权。   可如今……   王甫看着自己身后多出来的几辆马车,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里面放着的都是哈里送给王甫的,或者说是送给秦泽的。就是希望让他也能加入太原商会之中。   这个世界有些疯狂了!   王甫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要知道哈里现在可是胡商的代表,背后更是有整个阿拉伯国家做后盾。其地位不亚于大唐的皇商,可如今皇商竟然要求着加入自己?   王甫回来的时候,秦泽还在看狗剩子制作沙盘。这家伙自从灵州城不见,如今已经混得是风生水起。   当初那个上了热气球直接吓得尿裤子的狗剩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个专门制作沙盘的大匠。现如今这家伙再上热气球,别说会尿裤子了,他甚至技术比秦泽都要好。   入了军械监就相当于是六品官员,所以这家伙现在也是泥腿子翻了身。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的脑袋还是光秃秃的,甚至还比以前更光了。   秦泽凑到一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在头顶上涂了一层油。也正是因为有这个东西,所以他的脑袋才会亮的能当镜子。   这家伙是之前是跟在李靖身边,现在李靖和苏定方汇合在了一起,他也跑了过来。   王甫回来的时候,这家伙正一边按照秦泽的意思制作沙盘,一边还不停地讲着这一年自己的变化。   “秦大人,小的现在娶了三房小妾了。你不知道那婆娘的屁股都快赶上磨盘了,那一个个的都是白白嫩嫩的。就是不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听说……”   “打住。”秦泽吐了吐舌头,直接打断了狗剩子的话:“磨盘大小的那还是人吗?少爷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你也不怕哪天睡觉的时候,婆娘翻个身把你给压死了。”   “嘿,秦大人你不知道。都是小的睡在上面,翻身也压不住。而且这屁股大的婆娘好生养,要不是这次要跟着李都督出来,小的现在都在家抱孩子了。”   狗剩子一脸的自豪,这种神情和当初秦泽在柳木寨遇到的柳铁匠一样,也是逢人就夸自己婆娘给自己生了三个儿子。   只不过这也是狗剩子与自己关系不错,若是换了李靖那张黑脸,你看他还说不说。再说了狗剩子手里的技术的确不错,他不仅能够将自己需要的做出来,而且他的沙盘甚至还有地形的纹理。哪怕是小山包小水沟这家伙也能做出来。   秦泽看得也是啧啧称奇,只不过还是笑骂道:“我就走了一年多,你小子就要抱孩子了。这时间想想不对呀,莫不是你婆娘背着你偷了人?”   狗剩子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又咧开嘴笑道:“那敢情好,小的还白白捡了个儿子。”   秦泽:……   和喜欢磨盘屁股的狗剩子说话,秦泽是很难占得上风的。这家伙典型的就属于乐天派,不过这又何尝不是这种人的幸福。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转过头望了望远处的一处帐篷,又是叹了一口气。恰巧这个时候王甫回来了,秦泽看到他带回来的马车,也是高兴地上前查看。   “与哈里这人共处,可千万要小心,这家伙就是一头饿狼。所以平日里不能将他喂得太饱,也不能饿着。就一直给喂个七分,然后再在他面前绑一块肉。只有这样才能驱使他。”   秦泽说着也是打开了后面的马车,都是上等的腌肉,以及大量的香料。这就是当初秦泽选择哈里的原因,这家伙很识趣而且很聪明。   只不过王甫同样也聪明,他望着秦泽的身影却是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哈里说你抢了突厥的可赦。”   可赦就是素衣,在突厥里就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秦泽挠挠头,也没想到王甫会突然说这个。当下也是没有隐瞒地指着远处的一个帐篷说道:“她现在就在那里。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亏待你姐姐……”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王甫的一声冷哼打断。随后就见他大步向着秦泽指的帐篷走去。而秦泽也只能是搓搓手,一副尴尬的样子。   虽说在大唐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甚至哪个稍稍富贵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反而会抬不起头。但秦泽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眼看着王甫向帐篷靠近,秦泽也是连忙想要劝阻。没办法现在素衣连自己都不见,还怎么可能见王甫。再说了他去见素衣干什么?   可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拦在门外的秋秋很快就放了王甫进去。   “这……”   秦泽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已经石化。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我是彻底猜不透了。”   秦泽嘟囔着摇摇头,就转过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一转身竟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得秦泽也是猛地向后跳去。   抬头一看发现是无常,当下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又不告而别?”秦泽快步走上前,望着无常佯装生气地说道。   无常却是看着秦泽发笑,而后淡淡地说道:“鸿胪卿唐俭来了。”   “唐俭?”秦泽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陛下是派他来安抚颉利的。”   老套路,历史上李二就是这么做的。可以说唐俭的到来,才是压倒颉利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常撇撇嘴,显然对秦泽这种无所不知的样子有些无奈。不过随即就又笑道:“李淳风也来了。”   “谁!”   “玄法和尚也来了。”   “当真!”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将灭国进行到底   玄法和尚的脑袋依旧是明亮光净,虽然比不上狗剩子那涂了油的脑袋,但也是溜圆一个,隔着老远秦泽就能一眼认出他。   只不过秦泽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是浑身破烂。尤其是一身的袈裟,几乎就没有完整的样子。不过虽说浑身筚路蓝缕的,但见了秦泽还是中气十足地诵了一声佛号。   唐俭三人中他来的最早,这家伙是一路从长安走到草原来的。这点从他浑身的模样就能察觉出。   不论是玄法和尚还是袁天罡,秦泽都是不想过多亲近。要知道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能拉帮结派,也就这些人还敢缔结党羽。   这种人危险……   但同样也很重要!   “阿弥陀佛,长安一别已有一年有余未见施主。今日得见却是愈发威武,当真是人中龙凤。”玄法和尚双手合十,就冲着秦泽施了一个法号。   秦泽听了却是挠挠头,随后让二虎搬来了桌案。   军营之处能够让秦泽靠近,但是却不能让玄法和尚靠近。所以他们二人也只能在营地外围席地而坐,不过好在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些。   玄法和尚喜欢喝清茶,同样也善于炒茶,尤其是他自己用无漏寺竹叶炒出来的茶,完全可以说是唇齿留香。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秦泽喜欢给人沏茶,因为这样会让交谈变得更加顺利。   喝了一口茶,玄法和尚又是双手合十,就又要张口诵佛号。   弄得一边的秦泽连忙伸手打住了玄法和尚:“玄法大师是知道的,小子心里未存半分敬畏,所以还是莫要在小子面前诵佛号。”   没办法,玄法和尚中气十足,诵起佛号来更是如同一声炸雷。尤其是有时候两个人正说得好好的,他就冷不丁诵起了佛号,弄得秦泽极其不适应。   玄法和尚听了秦泽这么说,却是依旧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秦施主血孽深重,杀心难灭,若不寻得佛门庇佑,怕是要坠入深渊魔窟。还是随老衲入了佛门,青灯古佛寻得安宁。”   老忽悠和小忽悠的一场忽悠……   玄法和尚说的毫不在意,秦泽听得也是意兴阑珊。撇撇嘴就回道:“灵州城一战小子火烧数万突厥将士,为的是大唐基业,寻得是心安理得。战场浴血杀敌,求的是百姓安宁。若是依大师所言,难不成小子上了战场要和敌军以口舌分胜负吗?”   秦泽很想告诉玄法和尚,自己身上就有一个不靠谱的系统。而按照他的意思自己就是半个神仙,要是按照这个说的话,玄法和尚岂不是要在庙里给自己也留个位置了?   玄法和尚为什么来这里,秦泽很清楚,只不过这家伙向来是在蛊惑自己。当初在长安城是这样,在老君观也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只可惜自己终究是不可能和他们有任何的纠缠。   话说明白了,也彻底断了玄法和尚的心思。   一声佛号之后,玄法和尚也是端起清茶一饮而尽。而后无限惋惜地说道:“若非罪孽深种身,何须神佛救你心,施主还是好自为之。”   “啧啧,大师这次是被逼出了长安吧。”秦泽坏笑着直接扯开了话题。   玄法和尚抬起头又要讼佛号,可秦泽直接就伸手要去堵耳朵。弄得玄法和尚只能是长叹一声,道:“昔日老衲未听施主所言,竟不想却被门下弟子所害。如今只能寻玄奘徒儿之法,去这荒夷之地跋涉修行。”   佛教和道教如今都不好过,但终究道教是国教,比起佛教要好上一些。   当初在长安的时候,秦泽就告诫过玄法和尚,让他小心自己的大弟子雅以和尚。当初玄法和尚虽然有意疏远,但终究还是不够信任秦泽,当断不断直至如今引火上身。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被利用之人,要怪只能怪你佛门自己太贪心。雅以和尚生得俊俏,偏偏未断红尘。一介僧人竟成了唐宫宠儿,其中缘由你奈何看不穿。   再说那裴寂,陛下即位之后,既然没有追究于他,就应当本本分分。却依旧是不知进退,还仗着自己地位在朝堂私结党羽。如今被免职勒令遣送回家,已然是陛下对他最大的宽恕,至于雅以不过是被人利用。”   说到这里秦泽就没有继续下去,他相信玄法和尚听得懂。秦泽之所以和他说这些就是告诉他,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能有这么大能力做出这样事的,当今天下也就那寥寥几人……   玄法和尚听了秦泽的话,也是笑着点头,半响却是盯着秦泽道:“为何老衲觉得你非是常人,你又是如何在一年之前就看出此事?”   他不提这个倒好,他这么一说秦泽也是脸色一冷。当初他为了应对道教的报复,有意寻求无漏寺的帮助,可结果呢?   当年老君观一事,他无漏寺不也是其中的参与者。若不是当初忌惮屋顶之上那人,估计在那里就已经将秦泽给拿下了。   所以说,秦泽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好感。只不过他们对于秦泽,依旧是有着价值。   秦泽笑了笑,给玄法和尚沏了一壶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我倒是能够给你一条出路。待在长安你终究会自己毁掉一切,既然能够想到走出那里,又为何不试试在这片土地上传播教义?”   这才是秦泽的主意,一个名族毁灭与否的重要评判,并不是他们的国土是否沦丧。而在于他们的文化!   中华绵延数千年而不曾断绝,说的就是文化的延续。   历史上李世民在攻破突厥之后,提出了含育之策,采取了中书令温彦博的建议。将投降的突厥人安置在黄河以南地区,让他们彻底被汉人所包围。   这种做法在后世看来,的确是上上之策。既没有让他们太远离本土、不改变他们的习俗。同时又用汉人风俗去不断融合他们,这样下去突厥迟早会被汉人同化。   可就在贞观十三年的时候,这些居住在大唐的突厥爆发了一次动乱。也正是这一场动乱让李二决定将他们重新迁回黄河以北地区。甚至让他们在瓦突儿草原建立官署,立了李思摩为乙弥泥熟俟利苾可汗,以此来统率他们。   也正是这一决策,导致后来在府兵制度奔溃之后,节度使勾结边关夷族以及突厥人,发动了“安史之乱。”   所以说处理突厥这件事绝对马虎不得,既然来到了大唐,秦泽就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他要从一开始就将这些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突厥人不能全部放进大唐之中,虽然这种做法可以慢慢吞噬掉突厥。但牧人的天职是放牧,把他们拉去大唐,还要另外占用土地资源。不仅会成为大唐的负担,而且还无法发挥他们的价值。   如果将他们放在草原,就能将一切利益化,只不过这样又会导致他们暗中壮大。   所以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抹杀掉突厥的文化,不仅是文化更包括他们的信仰。   失去了特有文化的突厥人,就会变成纯正的汉人,那个时候就能将风险给降到最低。   而世界上最能让人接受的,就是信仰。   宗教最大的好处就是一视同仁,它强大的包容性意味着,不论是任何文化都能被他接受。所以让佛教和道教在草原上发展是最好不过了。   玄法和尚不可能没有想到这点,所以他来了。   袁天罡也不可能没想到这个,所以李淳风来了。   一袭白衣手抱长剑,不论怎么看都透露着说不出的侠士风范。   尤其是李淳风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落日余晖空阔的草原之上,一轮夕阳垂在地平线之上,颇有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而近处就是李淳风立在夕阳中,甚至连风都来吹抚他的身体。从发丝到衣襟,让他有种侠客的落寞潇洒……   秦泽很看不惯,他低下脑袋看了看已经穿上长袍,裹的如同水桶的自己。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颌,当下就是一声长叹。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具身体虽然已经十七了,但就是不长胡子。如果不是胯下那东西还在,秦泽估计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啥了。   所以秦泽很讨厌李淳风……   秦泽立在余晖里看了看远处站着不动的李淳风,随后就直接一转身拉着无常和二虎他们要走。   “最见不惯长得比我帅,还偏偏喜欢摆造型的了。”   秦泽嘟囔了一句,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他这么一走倒轮到身后的李淳风发愣了,半响也是反应过来,摇摇头快步向着秦泽追来。   没办法秦泽向来喜怒无常,他丝毫不怀疑他真的会直接走了。   见到李淳风自己又跟了上来,秦泽这才满意地立住了。只可惜他还没开口,李淳风就突然松开了手里的剑,而后望着秦泽说道:“今日李某前来,实乃是为了老君观中丢失的一物。不知秦公子能够将其交还给我?”   心里一个咯噔,原以为这件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只不过想让秦泽将东西拿出去是不可能了,反正这件事他不承认又能如何?   当下也是佯装疑惑地问道:“李道长的意思是?” 第三百一十九章 突厥的大雪   先不说秦泽从老君像里拿出来的是什么,单单就说其中的一块墨玉已经归了系统所有。所以哪怕秦泽想要交出来也是不可能,既然这样那么装傻就是必须的了。   李淳风见秦泽一副疑惑的样子,当下也是紧了紧手里的长剑。只不过他刚想吓吓秦泽,另一边的无常却是已经盯住了他。   对于无常李淳风大致也是猜到了对方的来历,眼下被盯住也是笑着松开了手,随后对着秦泽说道:“老君像里的东西你可以拿去,只不过你总要补偿一些。”   “你要什么?金银之物你等自不在乎,入你玄都观也是无稽之谈。所以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秦泽后撤一步,和李淳风拉开了距离。这个家伙怀里的长剑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摆设,若是一不小心发起怒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淳风望着秦泽,而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帮助玄都观在这里传播教义。”说到这里李淳风又是抬头看了看无常,继续说道:“玄法和尚来找你的事,我已然知晓,想必他所为之事应与我一样。你既然已经同意与玄都观恩怨一笔勾销,就应该帮助我等。”   “不知李道长想要让我怎么帮?”秦泽笑着反问道。   “借你商道。”李淳风直接回了一句,随后见秦泽脸色不善,又补充了一句:“只作为传播教义之用,绝不运送货物。”   这些家伙们都是人精,都知道在突厥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商道。因为商道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运送物资,更重要的是走商道的人,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如果没有商道,就这么在草原上横冲直撞,指不定能活多久。   而目前在突厥掌握所有商道的就只有秦泽,只要秦泽愿意,日后源源不断的信徒,就能从商道来到突厥传播教义。   虽然从心里看不惯李淳风,但秦泽还是同意了下来。他已经答应了借商道给玄法和尚,自然也要给玄都观方便。   制衡这东西,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必要的。   得到了秦泽同意,李淳风就又衣襟翩翩的踏风而去。不得不说其身上透露出的潇洒,的确让秦泽有些羡慕。   只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却不会傻到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薄衫。就他这个小身板,别说一件薄衫了,吹个风都能冻得瑟瑟发抖。   如今商道之事还在筹备之中,哈里建立的商道只是一个基础。而秦泽这一次不仅要开发陆上商道,同样也要利用瓦突儿河来进行水运!   这又是一个大工程,商道需要维护,沿途的部落需要驱逐……   好在王甫对这件事已经是轻车熟路,加上太原商会那些跟着他的商人们都已经尝到了甜头,所以一个个也是干劲十足。   当初王甫入了素衣和义成公主的帐篷,足足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追究过这件事。事后秦泽也追问过,义成公主到底和他谈了什么,可是王甫却是闭而不语。弄得秦泽也是莫名其妙。   直到现在秦泽才发现,那些原本属于素衣商会的商人,竟然开始加入太原商会中。   这怎么看都像是义成公主故意照顾王甫,可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个不应该不对付吗?   唉,看不穿!   秦泽能算计得突厥破灭,可终究算不透她们心里那二两肉。   商道的事情秦泽已经全权交给了王甫,就连玄法和尚和李淳风,也是让他们去找王甫商议。秦泽则是将重心放在了突厥身上。   唐俭来了,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和尕那束儿很像,都是将自己活成了陛下手里的剑。而庆幸的是,他的陛下至少还算圣明。   唐俭这一次打着的旗号,是要安抚颉利,也算是对他举国求降的认可。   但秦泽知道,这家伙的目的从来就没变过。上一次他去突厥是为了查探突厥现状,这一次同样也是。   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最起码秦泽是这么认为的。但唐俭坐在马背上,却是显得神采奕奕。就好像自己只不过是赴一次宴会罢了。   秦泽知道唐俭去的目的,李靖同样也知道。陛下让他接应唐俭,为的就是在危险的时刻来救助他。不过这点对于李靖来说是无用的,在他心里个人是无足轻重的。   唐军营里举办了一场宴会,秦泽亲自下厨给唐俭做了数道美食。尤其是听说他喜欢吃鱼脍,秦泽直接让二虎从瓦突儿河抓来数条肥美的青鱼。   淡水鱼里面多吸血虫这件事已经无足轻重了,最起码秦泽觉得唐俭不会在意这些。他吃得很开心,因为秦泽的鱼脍没有寻常吃的腥味。   他就这么一个人吃了三四条,每一条都吃的极其干净。就连吃法也是一模一样,甚至看上去还有种优雅的感觉。   “秦小子是在给老夫践行?”唐俭吃饱了之后,就抬头望着秦泽笑道。   唐俭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去的危险,当然也能看出秦泽的这种做法,像极了给死刑犯临刑前准备的那顿晚宴。只不过人家不在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自己早就已经死了,但能拿走他性命的只有陛下。   这是一个奇怪的言论,但不得不说这种人值得尊敬。   秦泽听了唐俭的话,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转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幅地图,然后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这里的地下有着我先前挖的地洞,若是危急时刻,也好寻个地方脱身。”   唐俭笑着将地图收了起来,转而却是冲秦泽招招手,然后伏在秦泽耳边说道:“你这是认为我此去必死无疑?”   秦泽一愣,随即也是耸耸肩说道:“唐公何出此言?你自有陛下庇佑,区区突厥之地谁能留住唐公?”   “你小子……”唐俭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拍了拍秦泽的肩膀笑道:“有意思。”   说完这话唐俭就直接起身,随后对着一边的李靖和徐世绩点点头,就出了帐篷翻身上马离去。   走的极其潇洒,不见一丝犹豫。   风萧萧兮易水寒……   话只能说一半,因为秦泽知道这家伙的命比小强还硬。   目送唐俭离去,秦泽转身却是看见徐世绩和李靖站在自己身后。   “你不该与他走的太近,这些年凡是和他亲密地都遭了殃。”徐世绩望着唐俭离去的背影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   秦泽也是跟着望了过去,随后淡淡地说道:“遭殃的是因为自己不干净,说来说去他不过也是可怜人。”   “哈哈,能说唐俭是可怜人的也只有你一个。不论如何伯伯还是劝诫你,这种人是养不热的。”   徐世绩拍了拍秦泽的肩膀,随后就和李靖转身离去,他们也要开始准备了。   唐俭是一把剑,这点谁都心知肚明。也正因为此,所有人在讨论生命的时候,都会忽视这一把剑,就比如现在的李靖和徐世绩。   颉利现在虽然战败,但是人马还聚集在瓦突儿草原上,如果让他们逃去漠北,得到九姓铁勒的庇护。道路遥远险阻,唐军就很难追上他们。   而如今李二派唐俭到瓦突儿草原去,又何尝不是给颉利打了一针定心针。   就在唐俭到达瓦突儿草原的那一刻,天空忽然开始飘起雪来。而颉利也松了一口气,他认为李二派唐俭的确是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在他看来唐军也是不敢轻易发兵。   这样就好,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这又何尝不是大唐的机会?   当初韩信灭田横采用的也是这种办法,派使者假意同意田横求降的请求,令其放松警惕,随后发动突袭……   唐俭离开的第五天,雪突然下的大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天空落下。急风裹着大雪,打在人在脸上,当真是如同刀子一般。   只用了一夜,天地之间就已经是一片雪白,草原上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这场大雪的落下,彻底让颉利松了一口气。唐军不耐寒,在大雪中作战,他们没有丝毫的优势。   秦泽不知道现在身处瓦突儿草原的颉利是什么心情,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大办宴席,准备庆祝自己的胜利。也许他正在沾沾自喜自己骗过了李二……   但秦泽却是知道颉利期盼的大雪,才是掩埋他的所在。   秦泽用白色的布给苏定方他们做了一身斗篷,这样在大雪中就很难被发现。甚至连他们的兵器以及战马,也是用白布包裹了起来。   李靖派他率两百骑兵为前锋,前去偷袭颉利军营。   虽然秦泽知道最后的结果,但还是为苏定方捏了一把汗。到最后才想出用白布来伪装的主意。   有小兵一见白布,顿时就不乐意,认为这不吉利。可是被苏定方踹了几脚之后,也得不情愿地穿上了。   秦泽又从怀里探出一个地图,递给了苏定方说道:“颉利的牙帐就在这个地方,因为地下有地暖的原因,所以他应该不会移动。”   苏定方也是一愣,却是忽然想起来秦泽在瓦突儿草原住了一年。随后也是笑着将地图收了起来:“有了秦哥儿的这个,此番突袭定能成功。”   “记住只是为了引起动乱,切不可不知进退。”   其实如果不是颉利的营地太大,秦泽都想用热气球去轰炸。只不过热气球实在太过显眼,怕是一靠近就会被发现。到时候等热气球跑过去,颉利早就跑不见了。   打草惊蛇不说,指不定还要引来颉利的反扑! 第三百二十章 尕那束儿的归宿   雪越下越大,地面之上几乎已经看不出起伏。这个时候唯一能够辨别方向的,就只有靠自己的感觉。   这些天李靖他们已经又前进了几十里,现如今大军已经来到了瓦突儿草原的边缘。   安营扎寨这是做给颉利看的,唐俭的出使加上大军的停驻,都让颉利放松到了极点。   就像秦泽说的,瓦突儿草原能吃的并不多,所以在容纳了数十万大军之后,这里就变得极其拥挤。大雪延缓了唐军进攻的速度,可是军粮却愁怀了颉利。   没有粮食还谈何战意,当将士们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如何还能举起手里的剑?   现如今的突厥大军早就失去了以往的斗志,甚至颉利为了减缓粮食的消耗。已经开始采取间粮制,将巡逻的士兵减到最少,同时让他们保证正常饮食。至于其他将士则是停止一切活动,每天只吃一顿饭。   放在以前颉利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采取这种措施,但现如今唐俭的到来,加上唐军进攻的停止,都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然后就是竟可能地拖延时间。   突厥防线的衰减,给奔袭创造了完美的条件。   所以苏定方在大雪之中奔驰,速度却没有受到一点阻碍。全身皆白的他们,已经完全和大雪融为一体。也只有在经过暗哨的时候,他们才会放慢速度。   有时也会遇到突厥的斥候,但是皑皑白雪之中,不要说离着几十丈的距离。哪怕只有数丈面对面都不一样能够发现他们。   苏定方作为先行军已经出发,身后的李靖和徐世绩,也是同样带着大军开始向前压进。他们的速度很慢,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现如今六路大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尤其是镇守漠北的卫都督也已经完全建立了防线。当初苏尼哈儿战败,其中两只败军就是逃向了漠北。   为了不打草惊蛇,卫都督放了这些人离开。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唐军防线,所以颉利才会认为漠北并未失守。可事实上只要卫都督愿意,一声令下整个漠北就能瞬间被攻破。   只不过他一直在等李靖的命令,而如今他等到了。   驻扎在漠北的是九姓铁勒部落,之所以叫九姓铁勒并不代表着只有九个姓,就如同秦泽当时做的九姓赦格一样,九代表的是多,同时也是外姓。   铁勒当初随着东西突厥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属于东突厥的九姓铁勒,一部分则是属于西突厥的十箭部落。   而如今大唐已经扶持夷男做了薛延陀可汗,铁勒诸部也开始投靠薛延陀。卫都督之所以能够绕道漠北,就是因为有薛延陀的帮助。如今的漠北早就不是颉利想的那样,九姓铁勒大多已经被沦陷,之所以没下手,也不过是怕打草惊蛇。   而如今也到了拿下漠北的的时候……   时机永远都是稍纵即逝,这点卫都督清楚,苏定方也清楚。   他已经带着两百骑兵奔袭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是来到了颉利的牙帐前。只一眼他就发现了那座高耸的白玉人骨封坛,而按照秦泽所说颉利就应该在封坛的右侧。   这个时候再隐藏身形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苏定方大吼一声。随后直接冲向了颉利的牙帐,与此同时身后的骑兵也是纷纷开始点燃火药弹……   “轰~”   一声巨响,直接将颉利从歌舞中惊醒。   这里正在举行一次宴会,而被招待的就是唐俭。听到这一声巨响,唐俭却是依旧淡定自若地用手撕着手里的羊肉。   反观颉利此时却是已经惊得站起,正一脸惊慌地看向一旁的尕那束儿。   可现在的尕那束儿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哪怕是现在外面不停响起火药的炸响,他却依旧是闭目养神。   颉利心里一顿,快步走上前。   “死了!”   不是听不到,而是尕那束儿知道自己的坚持再也没有了意义!   颉利瞬间就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拉着尕那束儿的手,却是深深叹息了一声,当下身子就是一阵摇晃。   颉利的这种情况,吓得的那些大将也是纷纷起立,连忙将他给搀扶住。   “唐军竟以攻占至此,看来我们是轻视了唐军的决心。还是快些召集兵马,开始向漠北突围吧。”阿史那笃尔扶着颉利,也是出声提醒道。   颉利一把推开了阿史那笃尔,准备先将唐俭给抓住杀了泄恨。可是一回头却发现,这宴会之上哪里还有他的半点踪影。   正在此时帐外斥候来报,却是唐军已经进攻到离这里只有七里之处。   “可汗退兵吧,回到漠北待得草青马肥之日再做定夺。唐军既然能够         攻进这里,怕是前线早已奔溃。否则如何听不到半点风声,想必那唐朝药师大军马上就要覆压而来。届时要逃可就来不及了。”另一名大将也是出言劝慰道。   帐篷里早就乱成了一团,而外面的苏定方却仗着火药弹的威力,已经开始慢慢向着颉利的牙帐靠近。这一次秦泽还特意给他带上了猛火油,在瓦突儿草原帐篷这么密集的地方,只要一点燃那就是一片火海。   所以很快就已经没有人再想着去围剿苏定方,而是纷纷开始救火。   苏定方放的火可不是随便点的,而是专挑帐篷密集的地方。那些突厥之前为了应对寒冬储备的干草,现在却变成了最好的助燃物。   当年诸葛亮火烧赤壁,如今轮到他苏定方火烧连营!   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哪怕是立自己还有数里之远。颉利也是不禁感到一阵恐惧,唐军现在已经不是他可以应对的。又是听到几声如同炸雷的爆炸声,颉利当下也是一挥手开始下令撤退。   至于一旁的尕那束儿,却是如同睡着了一般,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只可惜这一次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突厥撤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李靖军中,这样一来大军也是更加无所顾忌,开始全速行军。   颉利没必要撤退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唐军竟然敢派两百人去奔袭他的牙帐。他错认为是自己前线的大军已经被攻破,所以唐军才会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的牙帐。   如果他能继续死守瓦突儿草原的话,李靖能不能攻破还是一个问题。只不过早就是惊弓之鸟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一旦突厥开始退兵,战斗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厮杀。数十万的突厥将士还没来得及撤退完,就被李靖的大军追上。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妇孺,颉利逃走的时候并没带上他们。等到唐军到来的时候,等待他们只有被俘虏的命。   这一战就是足足五天,颉利直接被吓破了胆。数十万大军真正跟着颉利逃向漠北的只有不到十万,而剩下的三万人就变成了地上的尸体,更多的则是直接投降。   一场大战唐军俘虏了十几万的战俘,当然这其中大多都是突厥的妇孺。可绕是如此如今颉利已然是元气大伤,而且他现在正向着李靖之前预料的漠北逃去。   漠北现在早就已经被唐军攻占,加上如今六路大军正在同时围攻颉利,所以用丧家之犬来形容他是再恰当不过。   既然是丧家之犬,自然在逃命的时候,会不断地丢弃各种部署。   尕那束儿就是被丢弃的一员,当初颉利撤退之时,直接就将他留在了牙帐之中。   秦泽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体早就变得冰凉。就这么满头银发地歪倒在轮椅之上,也不知道他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   眼见着曾经手握生杀大权的尕那束儿,如今就这么永远地沉睡在了这里,秦泽却是突然感到了一阵悲凉。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铁青,秦泽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轮椅上搬了下来,只不过到最后秦泽也没真的将他做成白玉人骨。   “还是下不去手呀,当初你能将数万人做成白玉人骨,如今我却对你一人都下不去手。不过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我一定要做的。既然身为可汗手里的剑,就随着他的荣耀一起归去吧!”   秦泽坐在尕那束儿的身边,最后一次给他沏了一杯茶。   在他心里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在秦泽看来尕那束儿不过是一个为了国家付出生命的忠臣。他敬重这些人,所以不愿意让他落入别人手中。   秦泽和尕那束儿道别的时候,唐俭也来了。这家伙真的是一只小强,敌军营地硬是让他活了下来。   面对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尕那束儿,唐俭也是上前给他沏了一杯茶。随后却是看向秦泽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他?”   秦泽抬头望了望那座耸立的白玉人骨封坛笑道:“尕那束儿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他的命是属于那些人的。既然如此就将他葬于此,随着突厥最后的荣耀一起归去吧!”   没有棺椁,秦泽和唐俭两个人将尕那束儿给抬上了封坛,最后直接将他给丢在了上面。   天空之上大群的苍鹰不断盘旋,都是盯着地面之上的尸体。而这个时候不论是尊贵的尕那束儿,还是普通的士兵,在这些苍鹰眼里,也不过是一摊烂肉。   其实秦泽更希望将尕那束儿丢进荒野里喂狼,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尸体野狼是看不上的。也只有那些喜食腐肉的苍鹰才会吃尕那束儿的身体。   生于斯,而长眠于斯!   颉利手中的这柄剑,终究再也无法挥起! 第三百二十一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   秦泽觉得将尕那束儿放在封坛的最顶端,就是对他的最大尊重。至于他到最后的尸骨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不是秦泽需要思考的了。   做完了这一切,秦泽就开始按照自己的回忆在颉利的牙帐晃悠,他要尽快找出白叠子。   瓦突儿草原上白叠子已经尽数被采摘,而处理白叠子的作坊,就是当初秦泽一手建立的。   所以没有废多大力气,秦泽就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处理了一半的白叠子。颉利真正使用的还不到十分之一,剩下就全部在这里。   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唐俭也在瓦突儿草原。之前他是大唐的使者,而现在他成了李二的眼睛。突厥的金银财宝都没来得及带走,而这些东西就成了唐俭现在的工作。   按照大唐的律法,凡是战场缴获的财物都必须上缴。若是私藏最重的可是要斩头,轻的也要徒一千里。   当然平日里为将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自己的士兵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稍微拿一些也是无可厚非。但如今有了唐俭坐镇瓦突儿草原,那一切就都变了。   别说突厥国库里的一枚铜钱了,哪怕是地上的一坨牛粪,那也是归陛下所有。   秦泽趁着动乱找到了白叠子,可是想要在唐俭的眼皮底下运走这些是不可能的,这点秦泽是心知肚明的。   但秦泽依旧是快速地让太原商会的人搬运白叠子,这就是一场博弈,赌的就是唐俭会不会告发自己。幸运的是秦泽赌赢了,至始至终唐俭都没有说一句话。而秦泽也很识趣地在一天之内,就将所有的白叠子运走。   当然除了白叠子,其它的他是一点都没碰。   能够让唐俭网开一面,这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要是再不知好歹,秦泽相信自己下一秒肯定就会被五花大绑。   直到运走了所有的白叠子,唐俭才又出现在秦泽面前。他来得很及时,秦泽知道这是一种警告,唐俭是在告诉他不要得寸进尺。   “老夫想要借用商道,将突厥财物运送回长安。”唐俭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泽,说是来和秦泽商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命令。   拿别人的手短,得了便宜就要卖乖,秦泽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秦泽的识趣也是让唐俭很满意,他伸手拍了拍秦泽的肩膀,这才说道:“你的确聪慧而且懂得进退,但你可知此次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白叠子之事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它的还是让你的商会快些退去吧。最起码在清点完这些之前莫要再出现。”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秦泽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时候商会的人还在瓦突儿草原的确不合适,不过他一直都只是为了白叠子,现在白叠子到手了当然要立马离开。只是听唐俭话里的意思,自己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的不解,唐俭摇摇头看向了瓦突儿河边,有些唏嘘道:“当日若不是借你藏身之处,老夫现在早就长眠于此。”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明白了过来,虽然唐俭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心里还是因为李靖不顾自己安危的事有所不满。   不过除去六亲不认,唐俭这个人还是知恩图报的。所以当初秦泽才会与他接近,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唐俭不详。   秦泽知道那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就不干净。换句话说如果秦泽获得唐俭的信任,就意味着得到了李二的信任,而这才是他最大的保护伞。   秦泽的保护伞是大唐,而祭司的保护伞却是颉利。但现在颉利已经奔逃,祭司也是失去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秦泽其实不想理会这个人的,可是显然无常却是很重视这个人。按照无常的说法,祭司本身就是和帝癸宫是同样的存在。在不知道秦泽身份之前倒也罢,可是一旦知道了就是他们的对手。   这就如同如同当初帝癸宫一心要除掉无常一样,现在无常又一心想要除掉祭司。   原本秦泽没打算理会这件事,可是万万没想到,系统在这个时候竟然也是发话了。   “宿主成功激活系统升级功能,升级之后将会取消拒绝接受任务的惩罚,同时任务失败的惩罚也会随之减轻。并且进一步降低心愿任务触发条件,宿主将会拥有更多的自主权。”   “取消不接受任务的惩罚机制,并且还降低触发心愿任务的条件?”   秦泽有些疑惑地又问了一遍,因为这一次不论怎么看,貌似对自己都没有一点害处。   “系统会根据宿主所处环境,制定最佳的系统功能。”   秦泽皱着眉,开始思索起来。从一开始秦泽就觉得系统有着明确的目地。现在看来心愿值只是他的一个激         励机制,他看重的并不是心愿值本身,而是用一个个心愿来引导秦泽完成他的目地。   而最为可疑的就是系统每次的升级,第一次升级是在老君观中自己得到了一枚墨玉。第二次升级则是在密林之中,自己打破了帝癸之眼,而里面同样也有一块墨玉……   “这一次系统升级的条件是什么?”秦泽忽然觉得自己想清了系统一直以来的目的,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系统一直想要的就是墨玉。   “升级条件是祭司手里的手杖。”   “那里面有墨玉吧?”秦泽直接开口问道。   系统这一次却是突然沉默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往的时候遇到系统不想回答的情况,他都会以一百心愿值为条件,来逼迫秦泽放弃。   但这一次他却沉默了……   “是。”许久之后系统才回了一个字。   这就对了,得到这个回答。秦泽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两年时间里,系统颁发的任务虽然看起来毫无关联。但若是一切以墨玉中目标的话,这些任务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不论是当初让自己去老君观,还是到最后救无常的时候遇上帝癸宫。再有就是当初灵州城破自己流落到突厥,每一步都和墨玉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没有再多追究,秦泽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像最开始系统说的,他们两个是共生关系。系统通过秦泽得到墨玉,而秦泽则是通过系统在这片时空生存。   解决了心里一直的疑问,秦泽也是感到浑身轻松。伸了伸肩膀,秦泽看向一边的二虎问道:“你师傅现在何处?”   无常是去找祭司了,这点秦泽是知道的。   二虎挠挠头,随后说道:“师傅带着莽牛昨日已经一夜未归,现在我也说不准。”   “这就不好办了。”秦泽叹息一声,转而就向着系统说道:“既然你想要墨玉,那现在就应该告诉祭司在哪里。”   系统无所不知,只不过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所以哪怕是现在,他也依旧收取了秦泽一点心愿值!   这个可恶的周扒皮!   秦泽其实很想知道一共有多少快墨玉,但一问起这个系统就会以一百心愿值做借口。   其实系统不说秦泽大致也能够猜到,他第一次得到墨玉的时候,自己的心愿值是二十五六。第二次的时候则是五十多,而如今到他有了七十二点心愿值,第三块墨玉又出现了。   系统一开始就说过,只要自己积攒够一百心愿值,就可以回到现实中。这也就意味着,墨玉最多只有四块!   墨玉是个什么东西,秦泽一点也不好奇。事实上秦泽可以发现,无常他们也不清楚墨玉的重要性。   上一次在老君观中,秦泽一共得到了两块石头。一块就是墨玉,一块就是不知名的石头。当时无常只是拿走了石头,却并没有过问墨玉的事情。密林之中时,墨轩自己也不清楚帝癸之眼中有墨玉。   也就是说墨玉这东西对无常对墨轩都是毫无用处,自然对秦泽也没有任何用处。   祭司的位置很好找,在系统的指引下。秦泽带着二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在草原上找到了祭司。   祭司很聪明,这家伙知道无常他们在追击自己。所以他并没有随着颉利一起撤退,反而是一个人向着反方向逃去。   他的身边只跟着几个信徒,看起来也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祭司发现秦泽追上自己,脸上却并没有太过惊讶,就好像他知道秦泽会来一样,并且还很配合地将那些信徒给驱走。   “以前我一直在怀疑,我们祭司鬼神一族寻觅的帝癸仙域是否真的存在,而现在看来是没错了。”   祭司拿着手杖向秦泽靠近,一边的二虎却已经拦在了秦泽的面前。   祭司不屑地看了一眼二虎,随后停在了原地。而后慢条斯理地将手杖放平,最后将上面的两个铃铛给取了下来。随后竟然直接对着秦泽俯身趴在了地上。   五体投地!   祭司的这个举动,可是吓到了秦泽。   “你这是在向我求情?”秦泽有些疑惑地问道。   趴在地上的祭司双手高高举起,将两枚铃铛递到秦泽面前说道:“这是作为神使的职责,作为你的子民,有一句话还是想要提醒你。”   “你不用说了。”秦泽知道祭司想要说什么,虽然看不透他的动作,但还是伸手从接过来了两枚铃铛。   和秦泽想的不错,又是一枚墨玉,和一块不知名的石头! 第三百二十二章 饮毛如血   这一次秦泽特意打量了一下手里的两块石头,或者说是一块墨玉,一块石头。   墨玉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墨绿看不出有丝毫的花纹。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玉石,而且还是那种十分劣质的玉石。   至于另一块石头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个就更加小了,还不到指甲盖一半大小。不仅边缘凹凸不平,而且形状也极其不规整,看起来就像是从地上随便捡起来的一般。   将两块石头握在手里,秦泽也只是打量了一眼,随后就直接放进了怀里。   祭司依旧还在地上趴着,模样却是说不出的恭敬。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秦泽看不透,在直觉里秦泽还是觉得这个人留不得。   “帝癸仙域无常门,鬼神云泽仙人路。如今六门之中已有四门出现,剩下的两门怕是也不会等太久了。”祭司趴在地上,却是继续说道。   秦泽明显听出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也是不由地后退了一步,随后就对着二虎使了一个眼色。   上一次自己和祭司隔着瓦突儿河对峙的时候,祭司对自己可没有这么的恭敬。为何现在却对着自己行如此大礼?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也就在二虎刚握住长剑的时候,趴在地上的祭司却是忽然跳了起来。随后对着秦泽和二虎就是右手一扬,顿时就见一道红色的烟雾向着他们袭来。   祭司的这个举动做得极其突兀,而且他的速度太快,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另一边二虎也是忙不迭地向后一转身,就抱着秦泽滚向了一边,这才险险躲开了那道烟雾。   可是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秦泽定睛一看赫然就是祭司,他的速度甚至比二虎还快,转眼就来到了二人面前。   一点寒芒自他的手中射来,直直地迎向了秦泽的眉心。谁也没有料到祭司竟然会隐藏的这么深,别的不说就说他手上的功夫,都不比无常差多少。   见寒芒就要射中自己的身体,秦泽也是开始向系统求助,他看得出来二虎没有能力躲开这一击。   可也就在他刚准备开始的时候,却忽然感到耳边一道劲风袭来。随后就见又是一点寒芒,直接撞上了面前的那点寒芒,将它给击落了下去。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二虎将秦泽给远远地拉开,最后护在了自己身后。现在不仅是秦泽,就连二虎心里也是后怕不已。   二虎不知道秦泽有系统的事情,在他看来刚刚若不是有人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现在秦泽怕是已经生死难料了。这个结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这会儿他是说什么也不让秦泽暴露在自己面前了。   另一边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下,祭司也是眉头一皱,随后就望向了自己面前的一处雪地里。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些人的气息,所以刚刚才会假意向秦泽屈服,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帝癸宫与鬼神一派皆是同门,老夫如今只想离开这里,并不想再陷入其中。”祭司望着空荡荡的地面,整个人已经开始慢慢后退。   他的这个举动倒是让一边的秦泽和二虎一脸的不解,二人抬头望向了祭司面前,但不要说有什么人了,甚至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还是没有回应,祭司当下也是目光一凛,随后对着空气施了一礼,就直接向着远处跑去。   只不过他刚一转身,那地面之上就突然隆起了一个雪包。随后就见一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临空飞渡一般瞬间来到了祭司的身后。   “噗呲!”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已经贯穿了祭司的胸口。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迅速,从此人出现到刺中祭司的身体,也不过才用了一瞬的时间。   直到祭司的身体缓缓倒下,秦泽才猛然惊醒。   杀死祭司的人秦泽认识,他曾经和对方见过一面。当初在密林中时,秦泽在墨轩的身边见过她。   “小离?”   秦泽试探地叫了一句。   面前这位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听见秦泽叫了自己一句,也是狐疑地转过脑袋看向了秦泽。   那表情就好像是说,你怎么认识我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一脸呆萌的表情,秦泽也是不自觉撇撇了嘴。只不过在看到对方手里还在滴血的长剑之后,秦泽就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小女孩了。   秦泽发现小离好像不会说话,只不过貌似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听见秦泽叫她还是走了过来。   二虎依旧是挡在秦泽面前,上一次他和无常就差点死在帝癸宫的手里。所以也不要指望他会对小离有多么好。   秦泽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他相信自己现在不论是在无常心里,还是帝癸宫的心里都是十分重要。而且看小离的这副样子,也不像对自己有敌意。   虽说她手里的长剑还在滴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就产生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二虎,你放心她是不会伤我的。”   秦泽正准备让二虎将长剑收下,却见小离突然举起了手里的长剑。   她的这个举动也是吓到了秦泽,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可没想到的是,小离竟然直接在自己手上一划,随后就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这一下不要说秦泽了,就连二虎也是彻底呆住了。尤其是小离竟然慢慢地将手举到了秦泽面前,大眼睛也是直直地望向秦泽。   秦泽吞了吞唾沫,看了看小离滴血的手,总觉得她的这个样子,就好像是让自己喝一样。   “这是什么奇怪的风俗,还是要缔结契约什么的?”   秦泽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小离不断滴血的手。   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她竟然就跟没有感觉一样,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也许是发现秦泽不动,小离又是上前一步,将小手凑近了一些,几乎就要直接杵在秦泽的嘴边。   “你是让我喝你的血?”秦泽试探地开口问道。   “嗯。”小离顿时就用力点了点头,脸上也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秦泽将头转向了二虎,准备询问他是不是知道这种奇怪的风俗。可是很可惜的是,二虎现在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显然也是不知道。   就在秦泽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小离又收回了手。   这个时候秦泽才发现,先前小离用长剑划出来的伤口,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如果不是上面那一团鲜血,秦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碰到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不论是无常拥有千百张脸,还是莽牛那近乎变态的飞针,都是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再加上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离,割自己的手就如同没有感觉一般,而且伤口还愈合地奇快。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秦泽望着小离,显然有些欲哭无泪。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离却是又举了长剑,随后就又要往自己手上划去。   这一下秦泽彻底忍不住了,一把上去就按住了小离的手,摇头说道:“不要再划了。”   可是小离却是歪着脑袋,又将自己的手举到了秦泽面前,同时又看向了长剑。   她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让秦泽喝她的血。   秦泽自己都不知道该说这个孩子傻,还是说她天真。当下也是摇摇头,随后直接抓起小离的手,用舌头舔了一下她手上的鲜血。   “嗯?”   秦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他狐疑地看了看小离的小手,又抿了抿舌头。   血是什么味道?   这点秦泽绝对不陌生,这点常识他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如果他现在说血是苦的,又有谁会相信?   小离的血不仅苦,而且还是苦得让人抓狂。秦泽只是舔了一下,就感到整个舌头已经没有了知觉。   “难不成自己上当了?”   秦泽望着小离那副开心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个咯噔。   一旁的二虎一见秦泽这副样子,也是慌了神。尤其是秦泽这会儿舌头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能是吐在嘴唇外面,怎么看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少爷你怎么样了?”   听着二虎急切的声音,秦泽却是没有回话,没办法现在舌头吐在外面,你让他怎么说话。   “嘻嘻~”   一边的小离也是发现了秦泽的糗样,歪着脑袋就笑了起来。   不论怎么看秦泽都没办法怀疑小离,这不禁是他心里的感觉,更关键的是从她的眼睛里,秦泽看不到半分污秽。那是一种干净到极点的眼睛,容不得半分的亵渎。   伸手安抚住二虎,秦泽抓起几团雪开始往自己嘴里塞,希望这样能够让舌头恢复知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应该不是中毒,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只有舌头有事?   往嘴里塞雪让秦泽看起来是愈发的滑稽,尤其到最后秦泽忽然发现,这样只会让自己的舌头冻得更狠。而且要是等下把舌头给冻坏了,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秦泽这边还在用手将舌头往嘴里塞。墨轩以及无常他们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应该已经交过手。   只不过在看到秦泽这副样子之后,所有人都是停了下来,随后就这么看着秦泽。   秦泽:……   第三百二十三章 归途   舌头这东西上面一共有着一万多的味蕾,对于各种味道也是极其的敏感。   舌尖部分主要分布着品尝甜味的味蕾,两侧为酸,而舌根为苦。   可这并不代表着秦泽用舌尖舔一下小离的鲜血,就不会苦到没有知觉。所谓味蕾的分布只是指舌头不同部位,对单一味蕾的敏感程度。所以现在秦泽才会落到现在这样。   只不过这个道理他是没有办法讲出去的,就算他说出去,无常他们又有谁会当真。所以秦泽还是选择无视他们的嬉笑,而是一心将自己的舌头给塞回去。   刚刚一时激动忘记了舌头的敏感,秦泽还真怕自己把舌头给冻坏了。   墨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上前走了几步,然后拉起小离的手,轻轻地将上面的鲜血擦掉。这才转过脑袋对着秦泽说道:“你可知小离为何执意让你饮食她的鲜血?”   秦泽摇摇脑袋,他这会儿舌头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可是这番冷热交替的,直接就让他的舌头酥痒难耐。所以秦泽觉得自己还是闭着好一些。   墨轩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糖球,宠爱地递给了小离。这才摩挲着她的脑袋继续说道:“先前祭司之所以会对你五体投地,就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小离的气息。事实上在他给你的那两块石头上,都下了剧毒。若不是让你饮食小离的血,怕是现在你就不一定还能站在这里了。”   他这话说的,秦泽也是心里一个咯噔,联想到之前祭司诡异的行为,当下也是小心将两块石头给拿了出来。   果然就在两块石头上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想必也不简单。   只是……   “为何小离的血能够救我?”秦泽好不容易才觉得舌头恢复了一些,这才握着两块石头,含糊不清地问道。   “帝癸宫少宫主小离,周身血脉能解天下之毒。这一点他并没有说错。”   这一次回答秦泽的是无常,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投射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另一边的墨轩也是同样冲着无常笑着点头,很明显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对于无常和墨轩之间的事,秦泽并不想去了解。就连什么引路人,帝癸仙域什么的秦泽也不想去追究。他相信终有一天无常会告诉自己的,而在这之前自己还是继续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就好。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泽直接就将那块不知名的石头举了起来。随后看着无常和墨轩说道:“那么这块破石头你们要怎么处理?”   这一下无常和墨轩都是不说话了,秦泽却是不管这些。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将石头给扔在了地上,随后转身就站在了一边。   没有理会他们如何处理破石头,秦泽将手里的墨玉拿了出来,又开始继续打量。因为就在刚刚他猛然发现用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可是这会儿再看墨玉又是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的,刚刚明明看到了什么东西。”   秦泽模仿者刚刚的动作,果然在一瞬间又看到了墨玉中出现了一些很淡的纹路。   秦泽眉头一皱,仔细观察了一番墨玉所处的位置。这才发现只有让阳光以一定角度射入墨玉,那里面才会浮现出来纹路。   “这……画的是一份残缺的地图?”秦泽惊奇地发现墨玉之中的纹路,竟然有些一条条特别标准的线条。只不过除了这些能够看到的也只是一些不断流动的光点,除此之外秦泽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既然这样秦泽也懒得再看,直接叫出系统,然后将墨玉给丢了进去。   第三次系统的升级,明显对秦泽十分有利。同样的换句话说,也是因为系统觉得秦泽现在有能力做的更多。   取消了拒绝接受任务的惩罚,这意味着秦泽有了更多的主动权,同样的秦泽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心愿任务。这些就在升级完成了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   而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无常他们也已经决定了那块破石头的归宿。   是的,被小离给一口吞了!   上面有剧毒不说,那好歹也是一块石头,竟然就这么给吞了!   “你们怎能让她吞食石头呢?万一划伤她的食道,那可是很危险的。”   秦泽上去想要让小离吐出石头,但却被无常给拦了下来。   “无碍,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那边的墨轩也是跟着点点头,算是认同无常的说法。   只是还没来得及让秦泽松一口气,原本还神色如常的小离,却是眼睛一闭随后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好在墨轩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离给扶住了。   “她怎么样了?”秦泽上前一步,凑上去急切地问道。   “小离自幼身体就染有重病,服下帝癸之石也是无奈之举。”墨轩说着却是将小离放进了秦泽怀里,而后说道:“这些时间就麻烦你照顾她了,但凡你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帝癸宫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墨轩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却是告诉秦泽,他并不是再开玩笑。   “为……为什么?”秦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照顾小离,而且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托付给了自己。   秦泽还搂着小离一脸的不知所措,那边的墨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带着帝癸宫的一行人离开。   “他这是做什么?”   秦泽看了看怀里如同熟睡一般的小离,又看了看远去的墨轩,不解地问道。   “好好照顾小离吧。”无常叹了一口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无常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着他的道理。   秦泽皱着眉看了看怀里的小离,不得不说她就真的如同是普通的邻家小妹一般,尤其是熟睡的时候,只是看一眼就让秦泽心里觉得无比的心安。   一咬牙,秦泽决定了,他要照顾小离。   先前跟随祭司的那些随从这个时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祭司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   秦泽没有理会他,在冬季缺少食物的可不只有牲畜,草原里的野狼同样也是饿得不轻。   将小离带回帐篷,秦泽也是开始盘算着离开草原。现如今李靖和徐世绩去追击颉利,苏定方也是跟着一并前去。所以秦泽留在草原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归心似箭,和王雨曦的一年之约,现在已经足足迟到了四个多月,秦泽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小离一直没醒,只不过无常说过她不会有事,秦泽也只好不去担心这件事。   在雪地里行走,不论是步行还是骑马,速度都是非常的慢。尤其是有轮子的马车,在雪地里行走是极其的困难。但秦泽觉得自己要是没有马车,是很难在雪地里跋涉的。   所以他就又开始鼓捣雪橇,当初颉利还在的时候,秦泽怕做出这东西会让颉利从中获利。但现在既然他已经逃走了,秦泽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及了。   只不过还是要和唐俭打一声招呼,这个就很简单。秦泽直接找到了唐俭,说自己想到了一个可以在雪地里快速运送物资的方法,要敬献给陛下。   所以很快唐俭就送来了军械监的大匠,有他们在秦泽做起雪橇来就简单很多了。更何况这东西也并不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用。   最先做出来的雪橇自然要让唐俭先行实验,结果让他很满意。用雪橇代替了轮子,极大的减轻了马车在雪地行走时的阻力。   按照惯例取名字的这事还是要交给李二去,更何况唐俭也知道秦泽根本不是在乎赏赐这件事。秦泽之所将这个东西告诉唐俭,只不过是想要借用军械监的大匠。所以对秦泽最好的奖励,就是给他直接做了十几副的雪橇。   有了雪橇秦泽就开始鼓捣马车,在突厥有一样东西几乎遍地都是,那就是羊皮。   白叠子秦泽是指望不上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用,所以只能用羊毛来布置马车。反正这东西不值钱,秦泽也是直接在马车地面铺了好几层。   各种肉干、用来取暖的暖炉、暖囊……秦泽也是准备了一大堆。   一直到秦泽准备好这一切,已经是四天后了,可是小离还没有醒来。哪怕秦泽再信任无常,也是开始担心了。   可是他也只能是每天给小离送一些水,以此来避免她身体脱水,至于其它的也只能等了。   秦泽问过无常小离到底生了什么病,无常却只是摇头并没有告诉秦泽。看样子又不是自己可以知道的……   终于是又见到了素衣,一身雪白的长袍,将她的身体曲线给完美地勾勒而出。除去了面纱,那张出尘的脸更是显得惊艳。   秦泽趁着给义成公主请礼的机会,偷偷拉了一下素衣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秦泽忽然就有种自己是在偷情的感觉。   可让秦泽失望的是,义成公主看素衣看得极其的牢固,这让秦泽想要和素衣独处的美好愿望直接就破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义成公主不注意,然后偷偷地拉了拉素衣的手,而这已经是秦泽的极限的。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就这么地向着大唐进发!   大唐……   回来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泾阳侯   长安城里大雪同样纷纷扬扬,只不过不同于草原那种天地皆白的渺茫,长安的大雪像极了一副水墨画。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在大雪的天地里,勾勒出一笔笔动人的水墨。   以天地为纸,落江山为墨。   城内点点烟云落水墨,长安城外八条河流盘踞而生。   这是长安的龙脉,头向北,饮渭河之水。尾朝南,吸天地之灵气。自秦岭穿云而出,龙首即是大明官。   长安城里玄都观,那里是老子讲道的地方。   骊山之下一代帝王沉睡其中,烽火戏诸侯的旧址,依旧诉说着历史的轨迹。   长安城外以天地星辰分布五个丘陵,做天地棋盘之基石,围长安与其中。   山川河流在丘陵之中穿梭汇聚,俯瞰之下天地八卦跃然而出。   长安!   借天地气运,含龙脉之气,镇压四方福泽千秋百代!   长安、长安……   长治久安!   李二立在大明官之上,俯瞰着自己的大好江山,胸腔之中帝王之气随之喷薄而出。   突厥战败,横在李二喉咙的鱼刺终于被除去。往日里十万铁骑入长安,渭水之上气焰何其嚣张。   而如今……   十万铁骑奔溃而去,颉利雄狮不堪一击。   颉利仓皇向漠北逃去,却是正中唐军包围。漠北一战颉利部将战死无数,其子叠罗施被诛。十万铁骑追随颉利而去者,不足数十骑。   丧家之犬一般的颉利只想着活命,如今已经向西逃窜,意图投奔吐谷浑国王慕容伏允或高昌国王麴文泰……   只要看到前线传回来的捷报,李二就止不住地想要登高而呼。他迫不及待地站在了长安的最高点,来俯瞰这属于自己的大好河山。   李二的身后只有长孙无忌一人跟随,说起最懂帝王心的,他算是第一人。   “朕听闻那颉利在草原之上,修十尺封坛拜天地为宗,行了封禅之礼。”   “昔日汉武帝封坛不过宽一丈二尺,高不过九尺。行的是太一神之礼,设坛三层,四周为青、赤、白、黑、黄五帝坛,杀白鹿、猪、白牦牛等作祭品,用江淮一带所产的一茅三脊草为神籍,以五色土益杂封。   而那颉利封坛却宽五丈有余,更是听说是以数万具人骨垒建而成。其心当天地合而诛之,其身当诸神共而灭之。   封禅之事寻的是天地诸神之规,无外乎统一、盛世、祥瑞。昔年秦始皇一统天下,东巡封禅泰山,汉武帝以盛世封禅泰山。再看那颉利不外乎是虚意自满,不得正统。”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看似在说颉利,其实也是在劝慰李二。   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帝王不想泰山封禅,李二自然也是如此。可是他究极一生,也未能实现这个梦想。哪怕是临终之际,也只能以一句:徒留天地之恨,难寻诸神庇佑。来为自己的帝王一生划下句号。   李二想封禅,突厥的灭亡让他迫不及待地登高而观天下。他站立在大明官,看的是长安心思里却尽是泰山。   只可惜……   时机未到呀!   李二听得很明白,他知道凭借现在的功绩,根本没有办法达到封禅要求。   但他可以等,这天地水墨江山,终可撑起他的帝王伟业!   “陛下,天气严寒还是快些回宫吧。”长孙无忌立在李二身后,悠悠地一句将李二从天地之中拉回。   李二懂得长孙无忌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远处不可见的泰山。终究是叹息一声转过身,却是忽然开口道:“朕有意封秦泽为泾阳开国侯,不知你有何见解?”   长孙无忌稍稍愣了片刻,随后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功在突厥,当封。”   长孙无忌只说了六个字,随后就跟着李二一起下了大明官。   而此时的秦泽还在雪地里奔驰,再过数道驿站,他就能看到魂回梦萦的长安。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一回到长安,就先将素衣和义成公主安排在泾阳的封地里。   那里有自己被封为开国县子的府邸,虽然秦泽还从来没有踏入过,但想必宋方他们应该有照料。   李二既然没有特意提起义成公主之事,那就应当是放任秦泽而去。如此秦泽自然要懂得进退,自不敢让义成公主招摇过市。   而安排好素衣和义成公主之后,秦泽就要赶往太原去。这些天他越是靠近长安,梦里王雨曦出现的次数就越多。每一次她都是拿着已经满是金丝的嫁衣向自己展示。   长安一别一年半有余……   一袭红色嫁衣之上,还能落下几处绣针!   可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未踏入长安,却已经被送信的信使给拦了下来。   “泾阳侯?”   秦泽拿着李二的圣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事情的节奏。   当初燕儿山一战,自己被封男爵,当时秦泽并未在长安。   灵州城一战之后,秦泽又被封了子爵,而当时秦泽又未在长安。   而如今却是直接却封了侯爵!   泾阳侯,食邑千户,从三品。   三品!   哪怕是秦泽日后做了纨绔,在长安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离开长安之时秦泽只想着赚一个六品即可,可如今当一个三品爵位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秦泽却是不知道应该做何表情。   老先生第一个凑上来,只是看了圣旨,就满不在乎地丢下一句:“终究不是薄情天子。”就又抱着酒壶离开了。   很快义成公主也是凑了上来,一把抓过圣旨,看了一眼之后,也是对着秦泽满意地点点头,算是对秦泽爵位的认可。   也许在她心里,或许一个大唐的侯爵也不一定配得上她的女儿,但终究已经是不错了。   只有二虎会凑上来,问秦泽自己以后是不是能够住大宅子了。   何止是大宅子!   当初李二赐给秦泽的宅子现在已经完全不符合他的爵位,所以在圣旨之中还特意准许秦泽自行扩建府邸。   只不过秦泽翻来覆去,却是没有看到一文钱的奖赏。也就是说李二只给了爵位,却并未赏下金银。   这是极其不合理的赏赐,但是放在秦泽身上,却是合乎情理。现如今太原商会已经占据大半个大唐,身为主导人的秦泽不可能会缺少铜钱。   更何况……   秦泽苦笑一声,看这样怕是白叠子一事,已经瞒不住李二了。但好在他没有追究这件事,否则再来个功过相抵,那自己就没处说理去。   和李二不能讲道理,同样的和小离也不能讲道理。   在昏睡了七天之后,小离终于是悠悠转醒。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一点自己被丢弃的不满,只是瞪着大眼睛看向秦泽。   秦泽连忙向她解释,可是小离却只是伸出小手。   秦泽一愣,还以为小离又要自己饮食她的鲜血,连忙就摆手证明自己已经无碍。   可是这却惹来了小离的不满,嘟囔着小嘴然后直接就咬在了秦泽手臂上,然后就又伸出了手。   “糖……”   小离举着手,最后才可怜兮兮地望着秦泽,终于是说出了一个字。   也是从那个时候秦泽明白了两件事,一件是小离不是哑巴,她只是不喜欢说话。还有一件就是她非常喜欢吃糖,甚至只要秦泽不给她糖吃,她就会直接咬人。   秦泽:……   最开始秦泽让小小过来照顾小离,可是小离根本就不让小小靠近。没办法秦泽只好给小小了大量的糖丸,这样才让她慢慢获得了小离的认可。   而这也是秦泽明白了第三件事,那就是如果没有糖丸,小离只会让两个人接近她。一个是秦泽自己,而另一个就是无常。   这让秦泽很不解,因为他记得帝癸宫和无常不和。可为什么小离会亲近无常呢?   直到最后发现,在小离心里根本就没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概念,在她心里一切都是混沌。她只是单纯地亲近秦泽和无常罢了。   混沌这两个字和馄饨是多么的相似,事实上秦泽也非常喜欢在冬天能够吃上馄饨以及饺子。   现在既然被封了泾阳侯,自然也是要庆祝一番。而不论是什么庆祝,到了秦泽这里,就是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酒席。   馄饨皮薄且馅料少,是做给素衣和义成公主的。   至于需要大口大口吃的饺子,则是秦泽他们的。   寒冬天气臊子面少不了,秦泽身上可是带有大量的芙萸,这种红色的果实看起来和辣椒也是有些相像。只不过味道上终究是差上太多,但对于没吃过辣椒的二虎他们来说,还是极其辛辣的存在。   虽然味道上差一些,但是好在用芙萸做出来的辣油,也是红彤彤的颜色,看起来倒也是让秦泽感到满足。   烟熏的肉吃多了对人的身体不好,可是老先生却极其喜爱,几乎到了每顿都要吃的地步。用提前腌好的酸菜爆炒,也是有说不出的美味。   秦泽这一次从草原归来,马车之上带的最多的就是吃食,所以做起菜来也是毫不费力。   只是小离有些不好对付,只吃糖可不好。于是秦泽就想起了糯米丸子,用糯米包裹糖浆以及芝麻,滚成一个个圆球。放进水里一煮,一个个就如同珍珠一般。   对于这个小离很喜欢,而看到她脸上的笑,秦泽也是感到十分高兴。   这就是秦泽最大的魅力,只要有他在,哪怕是在空荡荡的驿站之中。他也能做出一大桌的美食,而且每一个都是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老先生曾经用君子远庖厨来笑骂秦泽,可是在吃了秦泽做的菜之后,就彻底没了脾气。   一大桌菜,一大桌人……   这才是秦泽心目中的大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宣见丽正殿   近乡心怯,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思维。最起码对于秦泽来说,长安其实也并不是他真正的归宿。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一丝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感到不安,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王雨曦和素衣之间的关系。义成公主向来不会松口,事实上自从和秦泽交谈过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素衣。   拿不准,也吃不透。   无他,贪嘴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说起贪嘴上面,秦泽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小离能够将糖丸当做饭食来吃,一个就是站在秦泽面前的陈大牛。   宋方他们跟着自己,就是希望能够借此改变自己流民的身份。而陈大牛跟着秦泽那就简单多了,为的就是一口吃食。而且他还是属于那种来者不拒的吃货。   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小离手里的糯米丸子,很可惜不要说上去尝尝了,哪怕是多看一眼,都会立马引起小离的不满。   秦泽回到长安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整个长安与他交好的也并不多。   因为崔家的事,他现在莫名其妙地被长安的文人所排斥。虽然有些事崔家的确做的不对,但不论怎么说那也是天下文人的代表。   骄横的文人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秦泽之后,就开始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抵制。   而武将这边,却是没几个敢来和秦泽套近乎。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不一般,虽然只有一个泾阳侯的爵位,但谁都知道秦泽在此次大唐与突厥战争中扮演的角色。因此为了避嫌,所以敢结交秦泽的也就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程老妖了。   只不过人家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来迎接秦泽。所以这么一来,当秦泽站在长安明德门前时,真正来迎接的也就只有宋方以及程怀亮了。   这一次唐灭东突厥之战,并没有让程老妖参与。连带着程处默和程怀亮,也是留在了长安。   秦泽和程怀亮算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上来程怀亮对着秦泽的胸口就是一锤。   虽然程怀亮手下留了几分力,可绕是如此也不是秦泽能够吃得消的。   “灵州城之时你如何要欺骗于我?”程怀亮板着脸看着秦泽,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秦泽挠了挠脑袋,耸耸肩膀只能是故作轻松地说道:“若不是怕你抢了我这泾阳侯的功绩,你以为我会舍命入那突厥。”   秦泽大大咧咧,故意将这件事说得若无其事。   没办法程怀亮和程处默两兄弟都是重义气之人,若是不如此解开二人心中的心结,怕是日后还要惹出什么病来。   果然听了秦泽这么说,程怀亮板着的脸也是立马就松缓了下来。   当下也是伸出手使劲拍了拍了秦泽的肩膀才叹息道:“秦兄入突厥敌营一年有余,以地暖之术乱突厥朝纲,胡人横行吞突厥之根本。若不是秦兄只身犯险,陛下想要踏破草原十八部,怕是也要等些时日。   时年,有胡商传秦兄叛唐忠颉利。长安之人无不是出言唾弃,单那崔家门僚最为猖獗。如今陛下以爵位相赐,秦兄也得以平白天下。此等伟举,当得在下一拜。”   秦泽知道,程怀亮说这话那是的确在羡慕自己。他因为是程老妖的次子,爵位与他不沾。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追求以军功立百世基业,可不论是燕儿山还是灵州城之战,程怀亮获得的军功,都未得半分爵位赏赐。   所以对于秦泽这个泾阳侯的爵位,他也是羡慕的要紧。   秦泽哪里不懂程怀亮现在的心思,所以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东突厥虽灭,可西突厥依旧在。薛延陀、回纥、吐谷浑、高昌、高丽……属于大唐的盛世不过才拉开一个帷幕。陛下之所以不赐你爵位,只是因为你尚且年幼,待你成年之时,定能一战而归。”   李二现在当然不能赐予程怀亮爵位,秦泽之所以说待他成年,也并无不对。待程怀亮成年,李二一声令下赐婚于他,爵位自然不会落下。至于现在,在陛下没有完全放心之前,还是等等吧。   这番话不是秦泽第一次和程怀亮说,他心里自然也是清楚各种缘由。所以抱怨过后,也就不再提起。   “还是快些去面见陛下,等下聚合楼定然宴请与你。”程怀亮也是连忙提醒道。   秦泽笑着冲程怀亮拱拱手,就到一边交待宋方他们将义成公主和素衣带去府邸。在秦泽安定下来之前,她们两个还是不要过多暴露为好。   交待完了一切,秦泽就跟着程怀亮急匆匆向着宫内赶去。   “待面见陛下之后,你还是快些去一趟太原。”二人走着,程怀亮却是突然提了一句。   “只是不知她现在可如何?”秦泽也恨不得现在就赶往太原,只不过如今这面见陛下谢恩,才是上策之选。   “境地也不是太好,你不在的时日里。崔家门僚总是心中难平,王家如今不过是商贾门楣,怕是也禁不住欺辱。”程怀亮跟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崔家现在很乖,根本就是不出头。反而是让那些门僚露面,这样一来哪怕是陛下怪罪,也轮不到他崔家人头上。   而且自从秦泽叛国一事传开之后,那些门僚就变得愈发猖獗。程府虽然有心去管,但不论怎么说王雨曦也是太原王氏之人,就算是已经脱离了本家。但是程府也不敢太过干预,生怕会引起误会。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秦泽回来了。当初连崔家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更加不用说这些狗腿门僚了。   秦泽目光阴沉,盯着前方恶狠狠地就说道:“给我备马,面见陛下之后我要出城。”   “待你从宫中而归,车马自会备好,程府的护卫也可以借你一用。”程怀亮心里那点血气也是被点燃,看他这个架势,弄得就如同秦泽是去上战场一样。   程府的护卫秦泽自然不会用,世家之间的事,可不同于寻常百姓家,一不小心就会越界。再说了秦泽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手,周城他们十人秦泽可还没有交出去。有他们在什么样的阵势能够难到秦泽?   “护卫之事我带着周城即可,只是不知那对方是谁?”   “不过是小小太原县令……”   秦泽耐着性子入了宫门,之前那个为难过秦泽的右监门卫,现在再见秦泽哪里还敢多言,只不过秦泽现在也懒得与他们多纠缠。   皇宫之中道路多且复杂,秦泽也就只记得丽正殿和布政殿的走向,当然这还是因为犯的事多记下来的。   李二现在正在上朝,不论怎么说秦泽之前也是翊摩副尉。如今回来自然也要行武将之礼,前去面见陛下,这点礼数秦泽还是懂得的。   秦泽立在布政殿前,将手里的鱼府递给了内侍太监。随后就恭恭敬敬地立在殿外,等候李二宣见。   却不想内侍太监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将牙符还给秦泽,随后说道:“陛下有令,让泾阳侯在丽正殿等见。”   秦泽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布政殿,随后就躬身道了一声:“诺。”就转身向着丽正殿走去。   秦泽其实也不想进布政殿,文武百官都在其中,自己进去也是徒增不适。只是秦泽却想不明白,李二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丽正殿。   丽正殿离布政殿并不远,秦泽没走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李二不在他可不敢随意地闯入其中,说不定长孙皇后此时还在里面刺绣呢。   看了看时辰已经快要午时,想着李二马上也要下朝,秦泽也就乖乖地坐在了丽正殿的门廊下。   而此时丽正殿中,长孙却是已经透过窗户望见了秦泽这般模样,当下也是没来由好笑起来。   这一次之所以让秦泽来丽正殿,其实是长孙的要求。她深知自己二哥对秦泽的看重,于是自然也是准备让李二将秦泽教给她教导。   长孙乃是一国之母,况且秦泽并未及冠,所以长孙要教导秦泽那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她也知道这小子十分聪慧,向来又不喜欢约束,所以还是难呀。   但身为皇后的她必须要牢牢将秦泽给抓入手中,不仅是为了李二,更是为了自己的长子承乾……   长孙捂着嘴偷笑,趴在她身边的长乐公主,也是狐疑地顺着长孙的目光向外看去。   “娘亲在笑什么?”只有十岁的长乐公主,望了半天也位看出有丝毫的不对。当下也是好奇地问道。   长孙笑着用手摸了摸长乐的脑袋,然后指着门外的秦泽说道:“那里坐着一头懒驴。”   “懒驴?”长乐也是一愣,随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秦泽的事情,她可没有少听,所以当下也是捂着嘴跟着长孙一起偷笑。   秦泽被宣进来的时候,看到长孙和长乐也是挠了挠脑袋。   公主资淑灵于宸极,禀明训于轩曜。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这是历史上对长乐公主的评价,作为唐太宗最疼爱的一个女儿。李丽质的性子像极了长孙,都是温婉娴淑,同时又极其聪慧。   如果让秦泽选择,他宁愿自己面对的是李二,也不愿意面对长孙,更何况现在又加了一个“小长孙”。   对于长孙来说,很多时候她做出的判断都是根据自己的直觉,可偏偏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而这也是秦泽头疼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六章 长孙的赏赐   长孙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自己,而且因为她那神乎其神的直觉,让秦泽也完全拿不准她是何等心思。   秦泽这边行礼,那边长孙就已经差人给秦泽搬来一个缎囊,示意秦泽坐下。   看来长孙这是打算细谈,秦泽也是只能乖乖坐下。   “你却是那唤作泾阳侯之人?”长孙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一国之母的气度与宽慈。   秦泽当下也就明白了,立马就说道:“小子秦泽,表字白玉,荆州江陵人士。”   说起来这还是秦泽第一次与长孙交谈,虽然知道长孙早就调查过自己,但秦泽依旧还是将自己的身份说了一遍。   装傻充愣,有些事还是不能说破。   其实这个身份秦泽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当初来到长安之后,身上就多了一个文牒。上面记录的自己的籍贯就是荆州江陵。   “白玉?”长孙疑惑地问道:“字从何来,又师从何人?”   只有读书人才会有字,寻常百姓有个名字就已不错。至于秦泽的字,也是当初在突厥宴会之上,由楚玉秦泽四字化来。   至于师从何人……   秦泽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长孙,却发现对方依旧是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思索了片刻,秦泽还是叹息一声老实说道:“小子确有两位师父,一位自梦中而见,教小子以奇技异巧,其它却无再授。这第二位,倒是拜在荒夷之地,这表字也遵其而出。”   秦泽说完这句话,明显看到长孙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种欣慰。当下秦泽心里就明白了大慨。怕是老先生之事,也瞒不过长孙了。   果然听秦泽如此说之后,长孙也是笑着点点头若有深意地说道:“既从荒夷而来,又能成为泾阳侯师父,想必也是有些文才,就是不知泾阳侯愿不愿意请其入了朝堂?”   长孙说出这句话,秦泽就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丽正殿了。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李二说出来,而很显然李二能够感觉到自己对长孙比对他更真实。   至于老先生,那是万万不可再入朝堂。先不说老先生本身就不愿意,再言之终究是前朝旧人,自然还需避嫌。   “老先生闲云野鹤一人,却是受不得拘束。小子日后打算建一学堂,让先生教识百民,朝堂之事怕是已无心意。”   长孙如此这么问秦泽,明显就是在打探他准备如何处理老先生。而借着这个机会,秦泽也打算表露自己的心迹。   突厥一战功至泾阳侯,李二如此慷慨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警示。   年纪轻轻已经功拜侯爵,若是再不知收敛,怕是就要引来李二打压,而秦泽自然不会这么傻。   再说秦泽也没有程怀亮那般战场血性,苏定方、薛仁贵、席君买……这些人中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秦泽更适合上战场。   至于他还是留在长安,努力挖掘火药的使用,这才是正途。   再说了秦泽也是打算好好开始自己的纨绔生涯,最好能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懒驴。   只不过这样的话却是不能对长孙说的,但秦泽却可以换一种说法。办学堂就是在告诉长孙,自己已无再上战场之意。   看得出来长孙很欣慰,而懂得进退也是秦泽最大的优点。   “昔日高祖设立太医署医学,从事医术教化。自上次灵州之后,神医孙思邈既谏言陛下立军医署。如今已颇具规模,你若是想立学堂,不如从此开始。”   在大唐建书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先不说老师来源问题。单单说各大世家都是以掌控天下读书人为根本,私立学堂不就意味着抢夺世家气运。   所以哪怕你办个学堂,不收取一分一毫,也要受到诸多诘难。长孙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明白地告诉了秦泽要知难而退。   军医学堂就军医学堂,只要是建立军医学堂,自然可以堵住那些士大夫的嘴。再说了只要教授医术,那就要学生识得字吧,那到时秦泽再教人识文断字,自是无可厚非。   当下秦泽也是点头应是,道:“既是军医自要识字,应该。”   他这么一说,长孙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也是明白了过来。但又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又说道:“军医署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倒是泾阳侯既然想立学堂,那自身学识也需过人。恰好我这几个孩儿多有顽劣,不如就由你陪同读书,做太子侍读如何?”   秦泽苦笑着点点头,让他读书还不如杀了他。不过他也懂得长孙此举,不过是想要让自己与太子亲近,至于读书之事,想必她也知道秦泽几分脾性。   得到秦泽的同意,长孙也是显得很高兴。只是见秦泽那一脸苦涩的表情,也是没来由的摇头笑道:“可是觉得心中不愿?”   如果长孙用这种语气,那就说明她已经没有将自己放在皇后的位置上。   可长孙语气越是轻松,秦泽反而是越紧张。   当下也是连忙摇头,正准备开口解释。长孙却又似不经意地说道:“眼看着长安天气愈发严寒,倒是听说草原之上多了一件唤作棉袄的物什,不知泾阳侯可曾听过?”   “咕噜”   秦泽死命吞了一口口水,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但也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长孙既然说了这样的话,秦泽还能再狡辩吗。   “回皇后娘娘,小子……”   “好了,陛下这次赐你爵位,就已经是网开一面。日后再有此事,可莫要再多隐瞒。”   长孙笑着打断了秦泽的话,只是看秦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秦泽。随后从头上取下了一只玉钗,然后让长乐递给了秦泽。   “朝堂之事绝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白叠子一事就算某入你五分利益。至于这玉钗你且拿去,算是给你行个方便。”   说完也是不等秦泽作何反应,就摆摆手道:“此次从荒夷归来,想必也是多有劳累。你且先行退去,待得安顿一切,再来领命吧。”   这明显就是下逐客令了,秦泽自然也是连忙起身告退。   等走出丽正殿的时候,秦泽整个人几乎已经虚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不过长孙这么做,又何尝不是替自己扫清了尾巴。   握着手里的玉钗,秦泽心里也是对长孙充满了感激。   这只玉钗的材质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玉石,样式也并不算太过华丽。可是秦泽敢说普天之下,就再也没有能够比它更加珍贵的玉钗。   这可是从一国之母长孙皇后头上取下的,这满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得到。   而如今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秦泽的手里,几乎就在瞬间秦泽就知道长孙的意思。   若是这枚玉钗能够插在王雨曦的头上,那么还有谁敢欺辱于她?   秦泽其实一直以来对长孙都非常敬重,她身上独有的母性光顾,每次都让秦泽想起自己的母亲。   或许,这才是秦泽面对长孙时真实的原因。   而这又何尝不是李二让秦泽来丽正殿的原因,秦泽走后还没有多久,李二就已经回到了丽正殿。   长孙将早就已经温好的甜凤汤递了上去,温度刚刚好。   “那小子怎么说?”李二一口一口喝着甜凤汤,嘴里也是开口问道。   自从秦泽告诉孙思邈陛下患有糖尿病之后,李二每天服用甜食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只有这每天长孙亲手做的甜凤汤依旧保留,绕是如此里面的糖霜,也不似先前那么多。   “就是一个没了志气的聪明人,现在盼着陛下能给他一块地,好让他安置那便宜老师。”长孙俯身来到李二身后,轻轻地揉捏起他的肩膀。   “萧老的确有几分才识,做一介学堂先生倒也有所屈才。不过想必他也没了入朝心思,也就准了吧。”李二显然很满意秦泽的这个处置。   秦泽办理学堂他自然是举双手同意,自从他登上帝位,就一直在扩建学堂,改良科举制度,为的就是让更多庶人进入朝堂。以此来改变世家独占天下读书人的现状。   “这小子怕是早就看穿了你我心思,这学堂之事想必也是顺应某的心思。”   当初李二为了消磨秦泽过剩的聪慧,就将崔家推到了他的对立面。而就秦泽现在的举动来看,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嘱托。   “只是学堂之事,怕是有些困难。”李二皱眉说道。   他能够想到的事情,那些世家自然也能想到。而如今因为他罢官裴寂的事情,朝堂已经多有怨言。此时若是再行此举,怕是又要生些事端。   长孙却是笑着轻轻揉着李二的肩膀说道:“那小子早就有了主意,又何必二哥烦心。”   这话说的李二也是一愣,随即就抓住长孙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疑惑地问道:“那小子可又有什么诡计?”   “他想要那军医署,以传授医术为名,教授识文断字。想必他人就算有所怨言,怕是也不好提出吧。”   长孙对秦泽的留意远远超过了李二,所以对秦泽的了解也是远超李二。   医学那是高祖李渊建立的,所以就算那些世家有怨言,也无计可施。再说就像秦泽所说,教人医术自然要识得文字,这也并没有冲突。   “当真配得上大智若妖这四字。”   李二最后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第三百二十七章 老子的女人也敢碰   唐朝时天下分三都,分别是上都长安、东都洛阳、北都太原,此三都无不都是大唐的雄关之地。   当初唐高祖李渊世袭的唐国公就封于太原。唐初称并州,州下共一十八县,分别是清徐县、阳曲县、娄烦县、古交市、太谷县……   而在北都太原之中,最显赫的就当属如今贵为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可谓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也是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地位。东汉末年的王允以他在国家、社稷上的力挽狂澜而把这一家族推为天下名门。   历史上秦代统一六国的名将王翦就是太原王氏一族之人。再有王坦之,王允,王通,王勃,王维,王之涣等。   可据秦泽所知,如今的太原王氏却并不想他想象的那么风光。用时下流行最广的评语来说,就是“有文才,少骨鲠;负盛名,乏人物。”而事实上到了如今,太原王氏已经不得不恭居豹尾,被摒弃于“四姓”之外,成为与崔、卢、李、郑虚相称美的装饰物。   而之所以会落入如此境地,主要就是因为太原王氏是属于由南入北的家族,与其它根基深厚的北方高门大族迥然有别。除了士族身份一直得不到确证而声望不显外,族内也是少有人才。   而真正能够称之为世家的家族,皆是因为其庞大的根系。不论是族内人才辈出,亦或是通过联姻、家学笼络来的大量人才。都是世家能够深植朝代更迭的原因。   可偏偏对于太原王氏来说,不仅因为族内鲜有人才。而且在世资、婚姻、家学、门风等方面,都是差强人意。这也是和王氏是迁移而来有莫大关系。   因为在北方缺乏必要的社会根基,其人物似乎始终居于京城,在地方不具备起码的宗族势力,甚至难以染指其郡望所出之地太原晋阳的事务。   近年来稍稍负有盛名的就是隋末大儒的王通,或许他的名字并不为人所知。但说起他的孙子,那可是后来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   王通自然也是非常人,曾经被授以蜀郡司户书佐、蜀王侍郎。但终究是沾染不得官场气息,遂辞官终日与儒家大义为伴。   像房玄龄、杜如晦、李密、温彦博、杜淹……这些人都曾经受王通教义。   其主张的就是民为贵,君为轻的思想,而这也是房玄龄等人受教于他的原因。   或许也正是因为王通的缘故,太原王氏如今在大唐也算得上世家门楣。只不过朝堂之上为官者自是不多,倒是在太原算是一门独大。   王雨曦的父亲王绛,就是王通众多子嗣中的一个。只不过因为是庶出,所以也并没未得到多少照顾。再加上后来因为苦于生计做起了布庄生意,王家一气之下直接将其逐出了王家。   士农工商,这些以读书人自居的世家,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所以在世家之中,往往都是地位底下的族人从事商业活动,以此来为世家提供钱粮。   至于王绛则完全是因为私自接触了商业,才会被驱逐。但好在王雨曦天生就是一个商人,硬是在百般艰辛之下,将布庄的生意做到了太原最大的一家。   再加上如今太原商会的成立,更是让她这一支王家扬眉吐气。   只可惜商人永远是商人,哪怕是鼎鼎有名的商人,也终究摆脱不了士农工商这四个字。   离开王家本家的王雨曦一支,也是迁居在了清徐县。   清徐县原本就是一个小县,与王氏本家的晋阳县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而如今清徐县县令却并不是王家之人。   李二自然不会傻到将太原十八县全部交给太原王氏,自然也是要在其中安插其他人手。   而这孙含之就是这样的人选,只不过此人虽然不与王家结好,却是自诩崔家门生。所以这一次听说崔家有意刁难秦泽,自然也是欣然领命。   秦泽不让崔家好过,崔家就不让秦泽好过。   而这徐含之原本就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崔家既然有命,他自然是无所不用极其。只要能够讨好崔家,指不定自己又能平步青云。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大计,徐含之也是将主意打在了王雨曦的身上。整个长安谁人不知王雨曦和秦泽的关系,一袭嫁人送战郎的故事,更是在长安光为流传。   这就很好办了,秦泽现在成了叛国之人,已经沦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境地,他徐含之自然也要上去踩一脚。   若是逼迫王雨曦嫁做人妇,这长安佳话不就自然成了笑柄?   他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骄纵之下简直无恶不作。天生又是一个慕色之人,自从见了王雨曦一眼就一直嚷嚷着要娶她为妻。   王雨曦可是有着薄煞的命格,徐含之当然不想让自己儿子沾染,但无奈自己儿子百般请求。并且立下约定只图其身,不图长久。这才让徐含之同意。   他这么做的打算,又何尝不是与当初崔陵的打算一样。想要用一纸婚约,来报复秦泽。   徐含之是这般想,他的儿子徐良中却并不这么想。虽说答应自己父亲只求一夜鱼水之欢,但只是一纸婚约岂不是浪费了王雨曦的姿色……   太阳才刚刚自地平线升起,王家的府门就已经被捶的不停作响。穿着松松垮垮的徐良忠已经带着数十家丁,围上了王府的门。   今天是他给王绛的最后期限,此次前来,他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媒人请的是整个清徐县最好的红花婆,聘礼也是三车六箱二十八夫。   所以说哪怕是面子,他也觉得自己给得足了。   徐良忠在府外敲个不停,府门却是依旧紧闭不开。   王绛虽然学识过人,可为人处世终究是差些几分。所以此时面对府外徐良忠的苦苦相逼,也是只能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今日的王雨曦格外的不同,往日里总是愁眉不展,哀容遍布。今日却是一脸的坚毅。   “耶耶不用烦忧,女儿这就去会会这徐良忠。”王雨曦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却是就要前去开门。   王绛却是一步立在了王雨曦的面前,脸上依旧是一脸的羞愧。   “都怪耶耶无能,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求本家大伯,却不想并未获得回应。不过就是入他部曲随他前去开凿运河,耶耶如今身子还算硬朗,定然也能挥动几斧子。”   在唐代的社会阶级中,百姓主要分成“良”、“贱”两类,“良”也称良人,也就是贵族、官吏、僧侣,以及普通的农民。个人小商贩等等。   而“贱”也叫贱口,主要包括一些杂户、工乐户、部曲、客女等官方或者私属的“贱民”。   像王绛这样的大商人,就是介于良与贱之间,所以才会有“贱商”的称呼。   不过虽说是贱商但终究是王家之人,平日里徐含之也不敢多得罪。遇上征调民夫之事,也是默许王绛用奴仆来顶替。   这原本就是官府与百姓之间约定俗成之事,可如今得了崔家示意的徐含之,自然不会像往常一样。而徐含之这般追究起来,王绛也是无得办法。   徐含之为的什么王雨曦很清楚,他百般纠缠就是欺辱她王家无人。又借着是商人之名,自是变本加厉。   想那王绛如今已是天命之年,又如何禁受得起漕运之苦。就算撑得住落入他人之手,还不是要受诸多苦难。   “王家此次遭受劫难,定然与崔家脱不了干系。徐含之如此,不过是想要借我羞辱秦泽。如今我王家孤立无援,无官无职本家又不肯理会,还哪里有得选择。”王雨曦语气淡然,可目光之中却尽是悲戚。   秦泽入了突厥生死未知,一年之约迟迟未归,怕是已经……   “生同眠,死同穴。唐魂故里,自与君相逢。”   王雨曦淡淡一笑,随后一步上前对着家仆下令就要打开府门。   身后的王绛却是再次挡在门前,望着王雨曦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霁儿,你答应耶耶,千万莫要多想。就不该让你去长安,原想着随你散心,却是平白惹上如此孽缘。都是耶耶的错,那徐含之既然如此刁难于我等,定然是那秦小子依旧故在。   耶耶再去求求本家大伯,那徐含之分明是要置我等于死地……”   “耶耶无须再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霁儿自是伴耶耶左右。”王雨曦凄惨一笑,却是更加悲戚。   “哀大莫过于心死,耶耶不愿你为此。若是不行耶耶就一头撞死在本家门楣上!”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当初王甫执意要结交长安纨绔,就是希望能够获得权势。徐含之若是故意刁难一商贾,又有谁会有不满?   打开府门,那张让他厌恶到极点的脸,如今堆满了谄媚。   身后是三辆马车上,堆放着六大箱子,旁边二十八个家仆皆是红绸冠身。   “雨曦姑娘可是已有决断,若是过了今天,在下也不能保证伯父安危。”   说着这话,却是已经将吓得瑟瑟发抖的红花婆推了上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红花婆说了什么,王雨曦并未听清。她只是看见一纸婚约从徐良忠手中递出,眼前却是恍惚又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老子的女人也敢动,给老子打断他的三条腿!” 第三百二十八章 废你三条腿   秦泽回到长安的事情,原本就极少有人知道。再加上他刚到长安,就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太原。   所以徐忠良这边还根本不知道秦泽回来的消息,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一定认得秦泽。   秦泽才不会管他老爹是什么县令,那顶多也就是七品的文官。放在自己这个三品泾阳侯面前,根本就没点份量。再言之县令是徐含之,与他徐良忠可无半分关系。   所以秦泽说打断他三条腿,那就是三条腿,少一条都不行。不过这第三条腿自然不能现在打,他老爹不来,秦泽打的也没感觉。   至于徐良忠随身带着的二十八个随从,遇上战场归来的周城等人,别说还手了,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撑住,就全部被打断了腿。   秦泽才不管什么仁慈礼义,先前他可看得清楚。这些随从一个个皆是趾高气昂,分明就是准备用强。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秦泽无情。   徐良忠被周城一脚踹断了双腿,正趴在地上死命地哀嚎。   这一系列的转变发生的太快,就连徐良忠这会还是不知自己惹上了何等人物。依旧是趴在地上,指着秦泽破口大骂。   “啊该死,家父乃是清徐县县令,定然不会绕过于你。耶耶要是不将你挫骨扬灰,就随你……”   “嘭!”   秦泽二话不说直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徐良忠的嘴上。顿时就见他一嘴鲜血,却是大牙被踹掉了一颗。   “再叫一句试试!”   “耶耶……”   “嘭!”   秦泽又是一脚,同样是踹在他的嘴上。这一次下的力道更狠,四颗门牙顿时就掉了三颗。鲜血糊满了徐良忠的整张脸,躺在地上也是如同一条死狗一般。   一连挨了两脚,加上两条腿被踹断。徐良忠终于是惊恐地闭上了嘴,他看得出来秦泽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只是这会儿腿上撕裂一般的痛楚传上来,也是让他在地上开始哀嚎。   这就让秦泽很不爽了,费劲千幸万苦才与雨曦一见,却无端多了此等煞风景之物,又如何能够让他高心。   当下就又是一脚踹在了徐良忠的脸上,俯下身子带着笑意轻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发出声,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笑着远比板着脸吓人,只是一句话顿时就吓得徐良忠捂住自己的嘴。   多乖!   一边的红花婆这会儿也是直接被吓的趴在了地上,身下也是一阵臭味,却是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   秦泽瞥了她一眼,一边的周城就上前将她提了起来。   “有件事还是要麻烦你。”   “大人……请说……”   “去将徐含之请来,就说有人要废他儿子三条腿。”   在战场上走一遭,秦泽终究不似先前那般优柔寡断。说打断腿那就打断腿,而且还是要当着他老子的面。   媒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秦泽这才脑子地笑了笑。   王雨曦望着眼前的秦泽,却是呆呆愣在了原地。她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就怕眼前所见又不过是幽梦一场。   而望着明显消廋的王雨曦,秦泽也是心里一阵揪疼。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是将其搂入怀中。   “我回来了。”   只四字却几乎是让王雨曦等了一生,春季有绿芽在她窗前生起,她却是思念灞水河畔的初见;夏季庭院里荷花菡菡,她却是忆起芙蓉湖亭的纠缠;秋季桐叶在窗外飘零,她的思绪却飘荡在天边;冬季大雪纷飞,她却又是担忧远行的情郎衣衫可曾保暖……   春去秋来,夏盼冬念,嫁衣之上再无落针,思念之情却再无相寄。   一席守候,她仿佛等待千年,一句归来,用尽平生哀思。   被秦泽搂在怀里,王雨曦却还似没有回过神。直到感觉到那厚重的温暖,才下意识紧紧环抱。   “我回来了。”   秦泽却只是说得出此四字,话音一落却是感到肩膀一疼,就见王雨曦一口咬了上去。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却又是抄了谁家儿郎的情诗,拿来我这里炫耀。”王雨曦破涕而笑,早就松开了自己的嘴巴。   “抄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是我的。”   论起哄女孩子,秦泽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无人能比。尤其是对于王雨曦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这种赤裸裸的情话更是效果极大。   只是两个人都是忘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况,要知道原本王府门前就因为徐良忠上门闹事,而聚集了一堆的围观群众。   现在又因为秦泽出手的强势,更是引来了众多等着看好戏的百姓。   他二人一时情浓深处以至忘我,自然是引来众人窃窃私语。   秦泽是不在乎这些,但是王雨曦在乎,王绛在乎呀。   终究还是未出阁的闺女,大庭广众之下与情郎厮混,那可是伤风败俗之事。   当下王绛也是一脸不悦地上前,立在二人身边就是轻声咳嗦两声。顿时就让王雨曦反应了过来,啊的一声就羞红了脸躲入了府门之中。   秦泽也是一脸不悦,还在想是谁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却是正好迎上了王绛那铁青的一张脸,出于直觉秦泽瞬间就识出了王绛的身份。   当下也是连忙躬身行礼叫道;“小子秦泽,见过伯父。”   “你就是那秦泽?”王绛虽然早就已经猜出,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这一年多受的苦,顿时就是一肚子火气。这一次徐含之逼婚的事,又何尝不是因他而起。倘若秦泽未能及时赶到,岂不是白白葬送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   于此,你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够对秦泽有好感。   “回伯父正是。”   秦泽也是一门子汗,他自然能够感受到王绛语气的怒意。一想到自己这还未娶王雨曦过门,就先惹怒了自己岳父,想想都觉得心里发虚。   “哼,你与霁儿之事可有父母之命?”王绛板着脸,盯着秦泽问道。   “小子父母皆不在,身世亦是不知。”   “那可有媒妁之言?”王绛依旧是朗声问道。   秦泽挠挠脑袋,当初他与王雨曦二人相约,哪里有得半分见证。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自己老丈人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当下就又是摇摇头。   “既无父母之命亦无媒妁之言,那可知先前之举已是冒犯,若是抓你见官,定要治你轻薄之罪。”   一席话说的秦泽是百口莫辩,自觉是亏欠王雨曦,所以秦泽也是一声不吭连连应是。   秦泽这边还在接受自己未来岳父的教导,那边却是已经响起了喧闹之声。秦泽循声望去就见一富态中年人,穿着浅绿色官服带着一大群衙役就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先前强忍住疼痛的徐良忠也顿时就嚎叫起来,嘴里哭着求着就向着徐含之爬去。   想这徐含之年近中年,却只有徐良忠这一个子嗣。眼下见他遭受如此劫难,哪里还能忍住。当下就是怒吼一声,身后的五六十名衙役就冲了上来。   不用秦泽招呼,周城等人已经迎了上去。   泥腿子出身的衙役仗着的不过就是一时之勇,还有就是人多势众的声势。   只不过这刚一迎上周城等人,瞬间就被放倒了一大片,当下也是心生惧意。都是战场上的老兵,知道怎么样下手狠。一个个也是专挑鼻子和腰揍,往往一拳下去对面之人就再无反手之力。   秦泽看得起劲,却是发现那徐良忠想逃。当下也是一步上前,一脚就将他给踹了回来。   “兀那贼厮,还不快快放了小儿。”   徐含之也是不敢靠前,只能是立在一旁冲着秦泽嘶吼。在这清徐县他可谓是一手遮天,何曾遇到如此情况。   而秦泽的做法就十分简单,他叫一声秦泽就对着地上的徐良忠踹一脚。直踹的徐含之涨红了脸,指着秦泽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秦泽这种做法固然解气,却也让一边的王绛心惊肉跳。他倒是知道秦泽身上有开国子的爵位,但这里终究是太原。并且徐含之背后也是有崔家撑腰,这殴打朝廷衙役之事也是可大可小。他可不愿秦泽因为一时冲动,再生什么事端。   当下也是连忙拉住秦泽,道:“徐含之虽不过是一县之令,但终究是陛下立命,还是莫要多生事端。”   秦泽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躲在王绛身后的王雨曦,露出了一个炫耀的笑容。随后就又是一脚踹在了地上的徐良忠脑袋上,道:“小子不才,陛下已任命为泾阳侯。”   “侯爵!”   这一下王绛也是愣在了原地,这整个大唐能有侯爵之人,无不是皇亲国戚开国立功之人。再看秦泽年岁还未及冠,又怎么可能封为侯爵。   秦泽见王绛一脸呆滞,又是冲他身后的王雨曦眨着眼睛,随后从怀里掏出陛下当初赏赐的圣旨。   有备无患,秦泽就是怕还有什么不开眼的来惹自己。所以直接就将这圣旨带在了身上,却不想竟然是先让自己的未来岳父看了。   秦泽拿出圣旨,王绛登时就是行礼一拜。却是并未接过,而是满意地移开了身子。   堂堂大唐三品泾阳侯,还会顾虑一个小小七品县令?   秦泽见王绛不接,也是笑着将圣旨收了进去,转而又是从怀里掏出一支玉钗,直接就插在了王雨曦的头上。   “这东西你可收好,只要有这个以后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第三百二十九 自取灭亡的鱼   虽说只是最简单的白玉发钗,但其钗身样式却是一只凤形。是何等材质并不重要,当它被雕刻成凤形之时,其代表的地位就已不同寻常。   丽正殿中长孙赐下的这白玉钗,才是对秦泽最好的赏赐。王雨曦如今是商贾出身,哪怕是日后入了秦府,做了诰命夫人,但终究是要惹人风雨。   可只要这只白玉钗插在她的头上,那么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多言半句。   这可是一国之母亲赐!   王雨曦倒是并未看清秦泽插上去的发钗,只是听秦泽这么说还以为又是什么浑话,当下也是轻捶了他的胸膛,随后就站在了一边。   这会儿那边徐含之带来的衙役已经被打的倒了一地,还能站着的也就五六人,都是围在徐含之面前不敢再靠近。   徐含之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会如此肆意妄为,私自纵兵打伤官府之人,此举当算得上是藐视公堂,若是再说的大些,那就是意图谋反。   只要一想到这个,徐含之心里就又是一阵激动。没想到秦泽竟然会如此莽撞,做出如此恣意妄为之事。若是此把柄交由崔家之人,自己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   徐含之心里还在做着美梦,那边的秦泽却是已经让二虎将地上的徐良忠给抓了起来。他这会儿已经哭的不成样子,脸上也因为秦泽的那几脸而肿的如同一头猪一般。   “清徐县县令徐含之,你纵子行凶,胆敢逼亲。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莫不是不把大唐律吏放在眼里。”秦泽冷眼看着徐含之,直接先声夺人说道。   徐含之却是也不急,他自知凭借自己手下这些酒囊饭袋是奈何不了秦泽。但这清徐县中自然也是有八百下府卫士驻守。秦泽此举自然是有造反之意,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早就已经差人去请。   现在见秦泽声讨自己,也是正中下怀,当下也是冷哼一声周旋道:“小儿与王府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何谈的逼迫之说?倒是你这大胆贼子,胆敢违抗官府,私屯兵甲,莫不是意图谋反?”   官场上的老手自然懂得如何扣帽子,尤其是徐含之这种见风使舵之人。自然也是知道但凡涉及造反一事,那都是死罪。而各府处理的方式,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秦泽又哪里不知道徐含之的意思,见他这么说,当下也是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直可笑!在下赶来清徐县之前倒是打听了一些,可为何在下听说的却是你徐含之仗着漕运一事,威逼王府嫁女与你,你敢说无此事?”   “开凿运河征调民夫依的乃是大唐律法,本官又何曾做错什么?”   “大唐律法?”秦泽冷眼看着徐含之,随后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徐良忠,眼睛却是盯在了他的胯下。   “律法之中明确指出,服役之人可由家仆代替,难不成到了你这徐县令手里就行不通了?”   “王家如今不过商贾之家,又何谈家仆?”   徐含之见自己儿子被提着,俨然已经是不成样子,也是恨不得冲上去和秦泽拼命。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若是落了下风,日后对薄公堂可就留有后患。   商贾之家服役不能用家仆代替,当然这一条官府一般不会计较。可如今徐含之就是死咬着这一条不放,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够握紧这点,那么不论秦泽怎么说,都与自己无关。   只可惜……   他面对的是秦泽。   嘿嘿一笑,秦泽缓缓抬起了脚。随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徐含之说道:“原来你的依仗就是这个,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子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想要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不知道徐县令有何见解?”   “你敢!”徐含之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被秦泽废了子孙根,不就意味着他徐家将会后继无人。   回应的是秦泽的邪魅一笑,以及一声闷响。   原本就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徐良忠,也只是哀嚎一声,随后挣扎了片刻就昏死了过去。   秦泽的这一脚下的很重,所以从现在开始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男人。   “老夫要杀了你。”徐含之状若癫狂,却是再也忍受不住,抓起身边一名衙役的长刀,就向着秦泽冲来。   秦泽却是立在那里冲他淡然一笑,随后周城等人就立马围了上去,只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少爷,杀了还是废了。”周城回头看了一眼秦泽,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留着看戏。”秦泽淡淡回了四个字,随后就立在一旁等着。   堂堂朝廷县令被人踹翻在地,那些围观的人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当下也是一哄而散,生怕会受到         秦泽的波及。   倒是王绛这会儿淡定了不少,秦泽现在可是大唐泾阳侯,就凭徐含之刚刚那句要杀了秦泽的话,就已经足够他掉脑袋了。   而可怜的徐含之这会儿躺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咒骂秦泽。还大言不惭地放下狠话,要将秦泽碎尸万段。   秦泽巴不得徐含之这么猖狂,事实上他这会儿说的越多,等下就死得越惨。   清徐县终究不是一个大地方,所以也没有等多久。八百府兵就提着兵器冲了过来,和衙役不同这些人好歹经历过阵型操练,所以周城等人也是没有轻举妄动。   一排排的弓箭对准自己,那府兵之中也是走出一中年汉子。抬眼打量了一番地上躺着的众人,又看了看这会儿还在地上破口大骂的徐含之,郑序也是不由皱起了眉。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如此偏远之处,也会有自己抽调府兵的这一天。   郑序皱眉又是看了一眼秦泽,随后就几步上前,冷声呵道:“殴打朝廷命官,此罪当诛,还不速速放了县令,还能网开一面。若是不然,我等定当就地处决。”   秦泽点点头,看得出来面前这个人不是一个酒囊饭袋,这样就好明白人才好说话。   伸出手将身上的圣旨掏出,随后直接对着郑序打了开来。   一见秦泽拿出圣旨,郑序等人也是慌乱行礼,当然这礼不是冲着秦泽,而是冲着他手里的圣旨。   “在下乃泾阳开国县侯,此次前来清徐县拜访友人。却不料被此贼子威逼,甚至还扬言欲加害于我。不知这个解释,你等可满意。”秦泽眯着眼望着郑序,身上的气息也是瞬间就释放了出来。   从战场归来的人,身上都会有一股杀伐之气。之前秦泽不信,可是如今他却是深信不疑。   “郑校尉可是莫要听信于他,大唐封侯之人无不是开国功臣,哪里有得此人,相必他手中圣旨也是假造。郑校尉可千万莫要上当。”   躺在地上的徐含之终于说出了这句自取灭亡的话,质疑圣上旨意,只这一条他徐含之就已经犯了忤逆圣威之罪。   秦泽嘴角微微上扬,也是同情地看了一眼徐含之。   之前也有一个人这么作死,而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太监。看徐含之这样,怕是做不成太监,只能取他脑袋了。   另一边郑序也是皱着眉,却是又一拜说道:“末将不才,欲借圣旨一观。”   秦泽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就将圣旨递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郑序就立马双手将圣旨归还。随后直接对着秦泽行礼道:“末将郑序,见过泾阳侯。”   “既然已经辨别我的身份,那接下来的事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秦泽说完这句话,就笑着走到徐含之面前,然后蹲了下来。   这会儿徐含之已经完全呆住,见秦泽蹲在自己面前,也是一脸的面如死灰。扬言要杀侯爷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头上的这颗脑袋绝对是保不住了。   可转念一想,徐含之却是大笑了起来。   “就算你如今是泾阳侯,但私屯兵甲也是死罪。”   “谁告诉你这些人是兵甲了,不过是本侯的护卫。徐县令可莫要忘了,身为泾阳侯可是拥有一百二十护卫的权利。”周城等人秦泽早就想好了对策,否则他才不会傻兮兮的从长安带着他们招摇过市。   见这个罪名被秦泽反驳,徐含之又是冷声说道:“就算是如此,可你打伤我官府之人在前,此罪你依旧是开脱不掉。”   秦泽很喜欢徐含之现在的表情,如同上了岸的鱼,还幻想着用自己的牙齿咬伤钓鱼的渔夫。   “你等逼迫良家少女签订婚约,本侯看此不惯,愿意出头又如何?”   “哼,王家如今不过是商贾之家。而你如今并未与其定下婚约,所以哪怕我等属实逼迫,你此举也是行逾越之权……”   “啧啧……”徐含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秦泽给打断了。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对方,秦泽笑着说道:“你抬头看看王姑娘头上插的可是何物?”   白玉凤钗……   那是长孙亲赐,只要此发钗带在王雨曦的头上。那她就是皇后亲任的诰命夫人,而且还是三品。   逼迫长孙亲赐三品诰命夫人……   “你!”徐含之瞪大了眼睛,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你这是何必呢?”秦泽笑着站起身,松了松肩膀,对着一边的郑序就点了点头。   很快王府门前躺在的一大堆人,就被抬得一干二净。整个街道,顿时就是变得空空荡荡。 第三百三十章 婚约   徐含之最后的下场会如何,秦泽根本就懒得去理会。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这事就当他泾阳侯放的第一把火。   世家之人不愿意放过秦泽,秦泽也乐意与他们纠缠。入了长安做了泾阳侯,战场之事已经不能过多干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精力放在世家之上。   读书人应当育天下之民,而不是独他世家占用。这个僵局,也是时候到秦泽来打破。   二虎眼力劲还是很不错的,待地上之人被拖走。就立马招呼着周城等人开始洗地,至于秦泽则是再次恭敬向王绛施礼,同时也是开始向其提亲。   “既是求亲,可有聘礼?”王绛显然对秦泽刚刚的做法很满意,同样也知道自己女儿嫁与秦泽,自是荣华富贵。但终究是身为人父,心里对秦泽让王雨曦苦等之事也是心存不满。现在又怎么肯轻易就松口。   秦泽来得匆忙,哪里带了什么聘礼。这会儿也是抓耳挠腮,不过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他是什么都没带,但这里可是太原。要知道太原商会可是秦泽一手建立并且壮大,这些年加入太原商会的掌柜,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锅满。所以哪里会不巴结秦泽,当下也是派人去支会城中的商贾。   王府虽说是商贾之家,但也不过是中等府邸。却是比不上真正富贵之家,当然对于王雨曦一家也是足够了。   秦泽恭敬地端坐在正厅,接受王绛的训斥,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说辞。   没让秦泽等太久,王府门外就响起就拜门声。   负责门迎的家仆,伸长了脖子,用极其尖细的音调叫着:   “福安米坊刘掌柜,带锦锻百匹,如意五对,玉石十盘求见。”   “祥瑞皮坊陈掌柜,带貂裘十张,金银一箱求见。”   “久延木坊张掌柜,带沉香百斤,黄花梨木十尺……”   “德馨香坊王掌柜,带龙延十斤,菖蒲一担……”   “……”   很快王府门前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凡是清徐县有些门面的掌柜,都是带着最珍贵的礼物,前来拜访。   不仅如此,这些掌柜们甚至还已经差人去别的县里传信。这可是一个讨好秦泽的大好机会,先不说如今秦泽贵为泾阳侯,就说太原商会也是这些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进的。   现在眼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又哪里会放过。这一会儿功夫王府门前就来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商铺掌柜,门前停的马车也是已足足有百辆之多。   王绛端坐正厅,听着门童一一唱贺。心里也是顿觉扬眉吐气,往日里他因为是被本家驱逐的原因,可没少受这些人的气。如今见到这些人皆是低声下气,哪里会不得意。   当下也是一只手捋着胡子,止不住地点头称是。   另一边的王雨曦见自己父亲这般,也是捂着嘴偷笑。却是发现秦泽正对着自己眨眼睛,当下也是笑着撇撇嘴。   纨绔吗!   不做点惊世骇俗的败家之事,还能称得上是纨绔吗?   于是这一天整个太原府都被惊动,王府门楣更是快要被踏平了。   老爷子没说管饭,秦泽也没打算留这些人。凡是进来道贺的秦泽就冲人家点头,就这么一天下来,一个人没记住。反而是觉得自己脖子快要累断了。   倒是王绛依旧是意气风发,端坐在厅堂之上,一副威严的模样。只不过现在看着堆了五间房屋的贺礼,也是有些发愁。   愁也是高兴的!   原本就是想要为难一下秦泽,他自然也不会不知进退。更何况长孙赐下的白玉凤钗可还插在王雨曦的头上,他老人家就是不愿意,也拿秦泽没办法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水到渠成。   一年多未见,秦泽与王雨曦自是情意浓浓,王绛也是明白事理。借着清点贺礼之事,就不再纠缠秦泽。   千言万语终比不上一句相思苦,王绛一走秦泽就直接搂住了王雨曦,而后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吻住了她的唇。   香甜柔糯,恰似秋风抚面不胜温柔……   秦泽这般旁若无人的态势,也是吓到了一边的丫鬟春香。老爷临走之时可是交代过,让她看好二人,可如今这般……   但看二人这本模样,哪里好意思上前打搅。只能是在心里暗骂秦泽几句登徒浪子。   良久唇分,秦泽伸手抚过王雨曦的发丝。望着她眉目之中的柔情,却是不胜爱怜。   王雨曦嫣然一笑,而后推开秦泽,轻启朱唇笑道:“还未入你家门,却先被你哄骗。若是被我耶耶知道,还         不要打断我的腿。”   “嘿嘿,你赖不掉的。白玉凤钗插在你的头上,你就是我的诰命夫人。我骗自己娘子,还会惹谁不乐意?”   死皮赖脸,秦泽可不比谁差。一席话说得王雨曦也是不由地摇头苦笑,道:“却依旧是没个正经。”   秦泽却是又上前,拉住王雨曦的手说道:“少璞如今正带着太原商会在赶回长安的路上,这一次从草原带回的东西,定然能够让少璞布庄立足长安。这清徐县终究也是无的牵挂,何不让丈人搬去长安。”   秦泽左一口娘子,又一口丈人,也是惹得王雨曦脸色有些羞红。听秦泽这么说,直接白了他一眼说道:“耶耶在太原住得惯了,又为何要随你入长安。再说王家根基终究是在太原,去了长安还不被人笑话。”王雨曦伸手推开了秦泽伸过来的手,脸上也是佯装着怒意。   秦泽挠挠脑袋,让王府搬去长安的确有些不合礼数。   “去不去我可不管,倒是你这次定要随我去长安。离京之时长孙皇后还给了我一个太子侍读的身份,我也不能在此久待。”   不仅是因为太子侍读的原因,而且他被封了泾阳侯,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府邸还未翻新,部下食邑千户,也要等着秦泽去交接。甚至程怀亮还在等着宴请……   他这刚封了泾阳侯,就跑到太原来,传出去是什么道理?   “婚约之事自是需要良辰吉日,你既已归来,又何必急在一时,况且你如今年岁还未及冠,家中又缺少父母姐妹,这婚约之事岂能儿戏。”   秦泽上哪找父母姐妹去,当初系统倒是让他花十点心愿值,来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过这对于秦泽来说也是无足轻重,孑然一身的他知道身世,与不知道身世也并无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只是转念一想道:“无奈,父命天成,母命地约,有皇后为亲,自是合乎礼数。至于时辰之日,我自当与丈人商议。不过此地离长安路途遥远,如今出发才能不误时辰。”   今天秦泽前来王府,就已经算是登门提亲。而且又获得了王绛的同意,也就是说他与王雨曦之间,只是差一个仪式。   从这里到长安最快也要六天,按照秦泽的想法,哪怕王雨曦不愿意先住进泾阳侯府,也要先入长安。否则成亲之日,再舟车劳顿,岂不是辛劳。   秦泽能够想到这点,王绛自然也能够想到。若是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王雨曦直接住进候府,也无不可。   但王绛生怕自己女儿日后受了委屈,所以当下也是同意带着王雨曦前去长安游玩。至于到了长安,住在程府便是。   王绛说什么秦泽就跟着同意,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他的半个高堂,自然要由他多多操劳。   婚约之事已然了结,纠结了许久的秦泽,也是将素衣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雨曦向来性格坚毅,这点秦泽是心知肚明的。原以为王雨曦会和自己争吵,却不想对方在听完自己叙述之后。只是轻轻皱眉,随后只留下了一句:“若不是素衣妹妹,敌营之中你怕也是凶多吉少,到了长安自然是要会会。”   秦泽是先离开了王府,王雨曦则是迟一天才坐马车向长安赶去。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秦泽将周城等人留在了她身边,而自己则是带着二虎先离开。   没办法王绛虽说现在是一名商贾,但终究也是受过儒家教义。礼节之事可别指望他会有丝毫的逾越。   他的这般做法,又何尝不是与义成公主相同。   再次回到长安,秦泽也是开始忙碌起来。泾阳侯府自然是需要重新修建,最起码也要添置一些物什。否则就这般荒废的样子,还谈何住人。   钱财之事秦泽也是不缺,秦泽回到府邸之时,王甫就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这样一来秦泽还要再建一些棉花作坊,从突厥运回来的白叠子,只有做成棉衣、棉被,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按照陛下赏赐,秦泽的候府可以占地百亩。这么大的一片地,已经足够秦泽霍霍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工匠,以及大量的钱财。   好在王甫身上有钱,而且按照约定太原商会之中也有秦泽的一份。所以钱的事很好解决,加上现在又是农闲之时,工匠也是很容易就解决。   除了在泾阳县的候府,长安城里也有秦泽的候府。就在胜业坊之中,离着程府只隔了一条大街。   只不过那里的面积就比封地小了很多,秦泽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封地的候府秦泽打算慢慢建,现如今自然是先住在长安。 第三百三十一章 长安新宠   秦泽觉得自己就是在金屋藏娇,当初一句玩笑话,如今却是真的这么做了。只不过并没有建造出真正的金屋,只是让素衣住在了封地之中。   封地里的府邸要彻底大修,在没有想出好的修建方案之前,秦泽没打算动。   而长安府邸之中,修缮起来就简单多了。   府邸紧挨着程府,只一墙之隔,程老妖甚至还大方地将秦泽之前住的那个宅子,也送给了秦泽。   长安府邸之前的主人正是贵为唐朝宰相的裴寂,只不过现在他倒了霉,已经被陛下下放回了静州。至于这府邸,自然也是归了秦泽所有。   当初高祖在位时,对裴寂可是诸多爱护,所以这裴府也是极其华贵。   整个府邸占地足有数十亩,是规整的七进庭院。这在大唐已经是最高的府邸规格,至于更高的八进府邸,只有亲王才能享受。而最高的九进庭院,则就只能李二一人独享。   府院辟有南门和东门,南门为正门,东门为侧门。南门与程府正门相平,而东门却在街道的另一边。   两门均为木制,朱红涂漆,铁叶镶边,金钉密布,貔貅衔环,不但装饰华丽,而且坚实牢固。   门楼之上也是飞檐凌空,铁马刀铃,典雅庄严。   正门之前,长条青石砌成台阶,两侧石狮雄踞。飞檐之上一块鎏金牌匾上书:“泾阳侯府。”   字是陛下亲赐,悬在府门之上,也是彰显秦泽身份。   府门正中,一道影壁横贯东西,长三丈有余,砖石结构。上面雕刻着一副“仙童戏鹤图”,寓意就是祥福纳瑞。   整个泾阳侯府多为回廊式建筑,以东西而分,共立七进庭院。大大小小上百个房间,却是逛得秦泽也是一脑袋头大。   而且他还在庭院的第五进看到了佛堂,里面供奉释迦牟尼、千手千眼佛。   裴寂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这些,秦泽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香火早就停断,佛案之上的钟磐也是蒙上了一层香灰。   佛堂的旁边就是裴家的祖祠,只不过上面摆放的牌位已经清空。只留下早已干枯的长生灯,还在诉说着这里往日的奢靡。   看到这间佛堂的时候,秦泽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当初裴寂之所以被贬出长安,就是因为雅以和尚的妖言惑众。看来到最后还是他自己信仰的佛教,断送了他的一生。   佛像之上皆是镀上了金衣,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不过这东西秦泽可不敢卖,思来想去也是直接让周城他们搬去捐给了无漏寺。   原本秦泽是想着直接将佛堂拆除,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但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祖祠。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府邸的第六进,就是真正的内府。共有上房七间,东西厢房各五间。正房双漓滚脊,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庭院之中,回廊漫转,檐牙交错,极为壮观。梁栋、檐板上也是雕刻了诸种装饰,如鸟鱼花卉,山水人物等,尽是精雕细搂,无不灵动乖巧,栩栩如生。   形态各异的门窗、隔扇、屏风,错落有致,幽雅舒适。屋内红毡铺地,亮滚涂壁。   厅堂正中央摆放着几排铁梨木架,依稀可以想到当时这上面,又是摆放着多少的奇珍异宝。只是如今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整个府邸但凡能够搬走的东西,皆是充了公。只是这庞大的木架还留在了这里,诉说往日的喧闹。   最让秦泽感到惊讶的是,这候府之中竟然还有两处花园。一处种满了各种果树花圃,虽说如今已是冬季,但依旧可以想象百花盛开时的模样。   另一处花园,则是假山亭台,硬是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内湖,湖面之上修建了一条蜿蜒曲廊,直通湖心的亭台。湖面落满了雪,倒是显得此处极为宽阔。   只是在府邸之中走上一圈,就足足花费了秦泽两个时辰。末了再次回到正厅之中,秦泽抚着门栏也是暗叹一声。   这里之前肯定也是一个数百人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如今却因为裴寂,而繁华不在。   裴寂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在于不自知。当初李二让贬官回静州,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   可他却依旧不知收敛,若是秦泽所料不错。很快裴寂率家僮破静州山羌作乱的奏报,就会传回长安。他这是逼着李二重新重用,而这也意味着他将自己逼上了死路。   李二不可能让他重回朝堂,一代江山换旧人,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也就怪不得误了性命。   和秦泽想的不差,裴寂是在返京途中病逝的。至于究竟是患了什么病,就不是寻常人可以知道了的。   秦泽满打满算也就才十几号人,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肯定是住不完的。为了保证府邸的安全,李二也是直接将周城等人划为了泾阳侯府的护卫之中。至于宋方等人,秦泽也是一并收做了护卫。   这么大一处府邸,全部修缮又是一个大工程,反正也是用不上。所以秦泽也只打算翻新内府。至于家具什么的,当然是要秦泽说了算。   老宅子里的那口鬼脸黄花梨木做的桌案,也被秦泽搬了回来。   八仙桌、太师椅、官帽椅……   各色家具秦泽是做了一大堆,而贵为秦泽邻居的程老妖,也是直接大手一挥将自己府内的工匠派给了秦泽。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的东西,要另外给他多做一份。   长孙也是发现了秦泽的忙累,所以特意交待于他,让他过了今年再来做太子侍读。   府邸的翻新终究是太耗时间,连带着秦泽和王雨曦的婚期也是一拖再拖。只不过虽说还未过门,但泾阳侯府大大小小事宜,秦泽是全部交给了王雨曦。   期间王雨曦也是去拜见了素衣,倒是出乎了秦泽的意料。二人反而像是亲姐妹一般,一口一个雨曦姐姐,一口一个素衣妹妹。却是看得秦泽莫名其妙,甚至一边的义成公主,从始至终也没有提出一句异议。   所以说,还是猜不透!   泾阳侯食邑一千户,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从陛下赐下爵位之后,这一千户就属于秦泽所有。他们所有的赋税都会由秦泽承担,当然这些赋税还是要从他们手里得来。   别的不说,单说是人员记录,以及赋税统计,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秦泽又是一个甩手掌柜,所以这件事也就放在了王雨曦身上。   到底还是商贾奇才,这些让秦泽看起来都头疼的账簿,硬是让王雨曦给理了个通透。单这个本事就是让秦泽赞叹不已。   一时之间让秦泽直呼自己赚大了,索性彻底将泾阳侯府一切事宜,全部交给了王雨曦。   没办法,你让秦泽这个从小接受新潮思想的人,如何去管理一个数千人的封地?   在秦泽忙碌这些的同时,王甫终于也是赶制出了第一批的棉衣和棉被。二话不说秦泽就带着这些,晃晃悠悠地给皇宫送去。   不管怎么说长孙也是占着五成的利润,虽说这不过是为了保护秦泽免遭人口舌,但秦泽还是将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   棉衣和棉被不仅保暖性能比羊毛好上数倍,而且重量也是更轻。所以哪怕是长孙,在尝试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当下也是毫不客气地要了一百石加工好的白叠子,自会有大匠缝制这些白叠子。帝王家的东西就是讲究,处处都要讲究身份。   而对于百姓来说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棉衣和棉被一出现在长安,顿时就受到了哄抢。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秦泽将长安城里的纨绔叫来,宴请了他们一番,随后就是每人送了一些棉衣和棉被。   所以很快当程老妖穿着棉衣横穿长安时,棉衣就在长安打响了名号。   接下来就是程怀亮他们穿着棉衣招摇过市,顿时又让棉衣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而这个时候,秦泽也是适时推出了棉衣和棉被。   沉寂了一年多的少璞布庄,这一次算是彻底翻了身。小小的店铺门前,也是挤满了人。到最后甚至惊动了金吾卫,惹得秦泽又是被长孙召进宫,狠狠批了一顿。   也正是这顿召见,秦泽开始别出心裁地直接卖“棉布”。当然这个棉布可不是指棉花织的布,而是用两层丝绸夹着棉花,做成了半成品棉衣。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卖这些棉布,也省去了秦泽他们不少的功夫。   白叠子生意的火爆,也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对于那些睡了一辈子硬床的老百姓来说,能够躺在松软的棉被上该是何等的幸福!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尤其是那些还指望着卖毛皮的商铺。于是秦泽就又被一纸奏折告到了李二那里。   但秦泽却是丝毫不急,直接就带着才研究出来的棉布入了布政殿。   衣食住行,这四字乃是普天百姓谁也逃不过的宿命。往日里百姓生活多艰苦,别说富贵人家的丝绸,就连麻布都是穿不起。   但现在不同了,白叠子的产量可比麻多太多。而且穿起来也是更加的舒服,所以当秦泽将棉布拿出来的时候,顿时所有人就闭上了嘴。   这就是秦泽的依仗,只有他脑子里的思路不枯竭,就能不断给大唐带来惊奇。而这也是他立身长安之本。   颉利能够想到将白叠子用在将士身上,李二自然也能够想到。所以直接封了秦泽为工部侍郎,就将白叠子一事交给了他,允许他在自己封地之中种植,并且还直接免了他三年的赋税。   于是秦泽就又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少璞布庄,而带来的却是生意的进一步红火。   当初少璞布庄是因为鼠妖之事在长安闻名,而如今那枚悬挂在正门的铜钱,早就不知何时被程怀亮取走。而这一次谁也不能遮挡少璞布庄的光彩。   宅男深夜福利,你懂的!!!在线看:!! 第三百三十二章 程老妖的生意头脑   长安城里多勋贵,尤其是胜业坊中更是住着大量的开国功臣。李二向来厚待开国功臣,所以对于像程老妖这样的勋贵也是诸多照顾。   除了给予食邑封地之外,还有的就是各自的营生。除了盐、铁之类不能下放之外,像长安城里的石炭生意,就是崔家掌控。布庄酒栏之类则是长孙家的营生……   每个勋贵都有自己的利息圈子,并且互相之间互不干预。   程家掌控的生意的米粮生意,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贸易交给他,就是因为程老妖不是一个生意人。陛下看重的就是这个,没有商人的花花肠子,李二绝不担心米粮会不受控制。   程老妖会不会做生意秦泽不得而知,但是这家伙看人的眼光却是一流的准。   他知道秦泽脑子里装的东西,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足够成就一门营生。所以大方地将工匠都送给秦泽驱使,而秦泽自然也是心照不宣。   程老妖现在困守长安,也是和自己一样迫切地需要找些事情来消遣。米粮营生他是不敢去折腾,但是这家具一类却是可以呀。   所以很快人们就发现,长安城里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物什来。   简约而又大气的紫檀几型画桌,简单的建造却又处处透出华美。宽敞别致的小束腰炕桌,直线与曲线互相交织,只一眼就别有韵味。样子怪异的黄花梨五足内卷香几,处处透露着说不出的美感。   有桌子自然也有椅子,太师椅自是少不了。还有就是无束腰直退直枨长方登、铁力木四出头官帽椅……这些样子大气的椅子。   程府的自然是不会缺少钱财,所以不论是桌子还是椅子,都是无不用尽珍贵木材。只是程老妖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桌椅不似棉衣、棉被之类,是百姓的必需品。   对于席地而坐了大半辈子的唐人来说,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东西,只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   所以程老妖兴冲冲地做了几十套,还特意在东市开了店铺,结果却硬是没有卖出去一套。   这下程老妖不乐意了,他不会做生意的事,早就在长安传了个遍。现如今又闹了这么个笑话,自然是恼羞成怒。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恼羞成怒不要紧,偏偏程老妖又不讲理。所以硬是将责任怪在了秦泽身上,非说是他做的东西有问题。   这就让秦泽摸不透了,你程老妖做这些的时候,有和我商量半句?再说了程府上下,用太师椅最舒服的还不是你程老妖?   只不过这些东西秦泽是不会和程老妖说的,反正说了也没用。程老妖要是讲理,他就不是程老妖了。   秦泽现在是泾阳侯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是将他绑起来。所以程府也是递上了请帖,就这样秦泽第一次拿着请帖踏进程府的门。   程怀亮不像程老妖那般胡搅蛮缠,所以就先一步等在了府门之前。见秦泽到来,也是连忙上前叮嘱,让他千万莫要与自己父亲起冲突。   “程伯伯不过是闲来无事,所以才寻个开心。做侄儿的自然不会芥蒂,倒是这桌椅还是快些停下,若是再做下去,可就真的难办了。”秦泽看着一脸羞愧的程怀亮,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先前已经吩咐下去,工匠也早就停下。只是如今还堆放了大量木料,耶耶说了你要是喜欢就全部拉走,不过前提是将桌椅卖出去。”程怀亮说到最后一句,也是有这不好意思。当初做桌椅的时候,谁也没能劝过程老妖,现在东西做出来卖不出去了,还要来求秦泽……   “系统这个心愿任务值多少?”秦泽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向系统问道。   这就是系统升级之后的好处,那就是秦泽可以自己选择心愿任务,而不用等着系统发布。   当然像一些重要的心愿任务,就还是需要系统的发布。但像程老妖这种小心愿,秦泽自己就能决定。   “根据系统评定,宿主若是完成此心愿任务,可以获得三点心愿值。”   “嗯,接受了。”   卖个桌椅又不是困难的事情,再说了那些东西秦泽也看过,不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一流。所以只要能够让众人接受,就不愁没有销路。   到了程府就没有那么多规矩,程老妖向来不看重这些,秦泽也是不在乎,所以这样一来秦泽也是痛快不少。   一年多没见程老妖还是那副五大三粗的样子,一见面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咣叽咣叽拍在秦泽的肩膀上。末了见秦泽一脸的痛苦,也是撇撇嘴不屑地笑骂道:“终究还是弱不禁风,也不知如何         在突厥混了一趟。”   “小子这副身子向来单薄,哪里比得上程伯伯力能扛鼎,倒着实让小侄羡慕。”   拍马屁什么的,秦泽向来是得心应手。况且如果对方是程老妖的话,秦泽是不会有一丝的异样,毕竟当初自己只身一人来到长安,若不是程家,他指不定要吃多少苦。   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秦泽也算是和程老妖同病相怜,都是要消遣自己的精力,所以两个人不是叔侄,胜是叔侄。   被秦泽这通马屁一拍,程老妖也是心里舒畅的紧。不过还是拉着秦泽到了木匠作坊中,当真是如同程怀亮说的,整个庭院之中大量的半成品的桌椅就摆放在这里。大多基本都已经成型,只是还没有上漆。   程老妖随手抄起一个,握在手里对着秦泽就埋怨道:“伯伯这次可是被你害苦了,现在满长安的谁不是在看伯伯笑话。反正这些桌椅就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该如何处理吧。”程老妖眯着眼,抬了抬手里一张椅子,就理直气壮地说道。   秦泽耸耸肩,程老妖的脾气就是这样。这种死缠烂打的做法才配的上程老妖死皮赖脸的风格。   “伯伯,这次一共做了多少桌椅?”秦泽蹲下身子摸了摸还未上漆的家具说道。   程老妖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套?”秦泽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分明记得东市店铺里没有多少呀。   “已经完成的有七十多套,加上这里剩下的三十来套。一共就是一百套,所以还是辛苦侄儿了。”说到这里程老妖也是拍了拍秦泽肩膀,却是语音一转说道:“我那侄女向来受了颇多委屈,我这做伯伯的自然要给她添些嫁妆不是?”   程老妖说这话的时候,还用眼睛撇了一眼东厢房。那里是王雨曦住的地方,程老妖说这话的意思,秦泽哪里还能不懂。   只是秦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前后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就能做出一百来套桌椅?   看到满庭院的半成品桌椅,秦泽也是突然明白其他勋贵为什么会嘲笑程老妖了。就他这种蛮干的做法,若不是家大业大,怕是早就被他给霍霍完了。   “这庭院之中的桌椅还是先涂漆吧,不过接下来的还是莫要再做。我再给伯伯几副图纸,还劳烦伯伯差人打造出来。”   桌椅这东西的确实用,但就算如此,现在满长安的人都是看程老妖笑话。谁又会第一个跳出来使用呢?   而且程老妖做的这些桌椅,用的都是昂贵的木料,所以卖给寻常百姓是不用想了。在这长安城,除了那些勋贵世家,还有谁会有钱买这些东西?   而想要让他们买,就必须要让桌椅得到大家的认可,而整个长安最大的家是谁?   一辆摇篮,秦泽特意嘱咐工匠将所有的棱角修平。上面也都用最好的羊绒包裹,轴承部分也是选用了最好的铁梨木。能够确保在摇晃的时候,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除了摇篮,秦泽还做了一个躺椅。通体都是用铁梨木打造,尤其是半圆形的轮毂,更是打磨的不见一丝凸起。这样人躺在上去,轻轻一摇尽是说不出的惬意。   摇篮当然是给去年出生的李治做的,至于躺椅自然是按照李二身材打造。   论起享受生活来,谁有秦泽主意多呢。   做好这一切,秦泽就让程老妖把这些东西带着去了皇宫。只要李二收下了,那这东西还有谁敢嘲笑?   李二自然不会不收下这东西,程老妖和秦泽愿意折腾,他当然是支持。况且这东西他也的确喜欢,而李二喜欢的表现就是赐下了名字。   贞观椅……   名字虽说起的随意,但也是李二所赐。   得到名字赏赐之后,秦泽立马就用当初兑换的书法技能,模仿王羲之的书法,工整地将这三个字写了出来。然后就找人给鎏金做成牌匾,给挂在了东市店铺门前。   不得不说秦泽兑换的书法技能的确出众,这三个字一写出来,顿时就在长安引起了轰动。同时连带着整个店铺档次,也是上升了数层。   接下来就简单了,秦泽立马推出了开业优惠措施。第一天按原价七成,第二天按原价八成……   在这个以物易物盛行的时代,这种营销方法无不是又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出手了,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反正这些桌椅的价格直接翻了五倍,再怎么打折也是赚钱。   而且长安的这些勋贵,谁会把钱当回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条咸鱼   勋贵世家们不在乎钱,那是因为陛下早就给他们留了营生。但秦泽就不同,他这侯爵到现在都还有些儿戏的感觉。   但话是这么说,若是论起秦泽的功勋,却没有一人能有所异议。不论是燕儿山灵州之战,还是如今的突厥覆灭,秦泽赚来的功勋,足够撑起他的爵位。   但李二就是存心只给了空荡荡的爵位,还有就是空荡荡的府邸。八成就是想要让秦泽自己去折腾。免得秦泽又四处“惹是生非”。   这就让秦泽闲不下心了,府邸大了就总是想要往里面装些什么,可现在呢?   这两个月忙前忙后的,秦泽也才将府邸的内府以及周边几个庭院给安置妥当,可绕是如此也只是简单放置一些家具。   每次秦泽从正门归来,一路上走过的亭栏楼台无不是寂寥无声。   这可不行,这偌大的泾阳侯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成了鬼宅。   这也是没有办法,秦泽这边满打满算也就才十六人。周城他们不能住在内府,只能安排在内府旁边的庭院里。那里原本就是护卫住的地方。   剩下的小离和小小住东边厢房,因为那里窗台外面种了一颗腊梅,所以甚得小离喜欢。   无常和二虎三人,则是住在东侧的庭院之中,至于老先生就是住在东侧的庭院。   这样一来虽说一共住下了四座庭院,却是显得更加空旷了。秦泽是孤身一人,自是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高堂,所以就算是撑破了脑袋,他也装不满这泾阳侯府。   也许是看出了泾阳侯府的现状,李二还特意允许秦泽去左武卫中挑选护卫。按照大唐律法,泾阳侯能够拥有一百二十人的护卫,但秦泽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自己的安全无常他们负责就可以了,候府的安全就交由周城。若是一下子涌进来一百二十人,那指不定还是要更乱。   再说了军伍之中,也都是各方势力杂合。秦泽要是就这样把人领回来,估计自己的安全更没得保障了。   而且就目前来说,秦泽一点也不操心自己的安全。现如今整个长安城里各个角落,都是遍布了丐帮的人。   不论是繁华酒楼风流之地,还是世家勋贵府门附近,处处都有丐帮的人。   贞观二年的大旱,加上今年的水灾,造成长安城里涌入了众多的流民。而这些人自然就是丐帮的人选,人员虽然庞杂,但真正得到信任的也就三十来人。这是秦泽要求的,宁缺毋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丐帮究竟有哪些人,秦泽一概不知。所有的事宜都是交给宋方他们处理,这样就算这股势力暴露了,也不会殃及秦泽。   有了这些人的存在,秦泽就安心多了。越是这种不受重视的人,得到的消息就越多。事实上如果秦泽愿意,他甚至能够打听到谁家小姐偷偷溜出去与情郎厮混,谁家的老爷又娶了小妾……   秦泽现在就像是蜘蛛一样,正在不停地编织蛛网。这些蛛网交织在一起,就是秦泽的保护伞。   每个世家勋贵都有自己的蛛网,这是他们立身于长安的根本。但总有人是个例外。   唐俭就是这样的人,他没有自己的蛛网,或者说他的蛛网只有一根丝。   丝的一端连接着李二,另一端就连接着他。虽然单一,但不可否认只要李二不斩断这根丝,就没人动得了唐俭。   唐俭上门拜访自然是要动用候府仪仗,这是为了显示对来客的尊重。只不过秦泽家里人手不够,所以想要举着仪仗欢迎唐俭是不可能了。   秦泽索性就直接把仪仗摆在了府门影屏之后,也省的麻烦。   唐俭还是老样子,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进了府门见仪仗就地摆放也没有说什么,倒是见其中仪牌摆放有些倾斜,反而直接走上前将其扶正。末了还要训斥秦泽几句,反倒是弄得秦泽浑身不自在。   “需要个管家。”唐俭冷眼看了一眼秦泽,淡淡地说道。   “府里没些人气,哪里来得管家。”秦泽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唐俭又是望了一圈,当下又是眉头一皱说道:“需要些家仆。”   偌大的泾阳侯府,也就两个半女人。就连秦泽身边也是没跟个丫鬟仆人什么的,看起来别提多别扭。   “闲云野鹤惯了,指不定谁服侍谁。”秦泽这话说的没错,别的不说就说他的一手厨艺,整个长安还有谁能比。   所以说了一圈,唐俭这才摇头苦笑道:“府里没个女眷,终究是太冷清。却是听说你与王家姑娘定亲,不知是何时准备迎娶?”   能从唐俭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事。估计整个长安,能受到他这个待遇,也没有几个。   秦泽算一个,那是因为唐俭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当初突厥敌营里,秦泽用生命做豪赌,可是实打实的死了一次。单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经获得唐俭的认可,更别说后来的救命之恩。   “今年却是已来不及,只能待明年雪融。”   之前因为要翻新府邸,秦泽和王雨曦的婚事,就只能延误。而如今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除夕,婚事自然只能再放。不过这样也好,府邸现在空荡荡的,连个宴请诸客的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成亲?   再言之王雨曦现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封地那边的食邑之事,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劳,她又如何能不幸苦。   说到底这就是秦泽没有父母高堂的原因,家里缺少主事,他又是一个“泥腿子”出身,也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唐俭听了秦泽的话,点点头就从身边的老奴手里接过一条咸鱼,然后递给了秦泽,道:“成亲之时还请通告一声。”   秦泽连忙接过咸鱼,然后躬身请唐俭入府。   咸鱼是唐俭这次前来拜访带的礼物,是一条真正的咸鱼。而且也不知腌了多久,上面都析出了长长的白毛。   要是别人来泾阳侯府就带条咸鱼,肯定会被人笑话,但唐俭能够拿出来就值得尊重。秦泽是知道的,唐俭除了朝廷俸禄,别的一点不沾。   就他那每月加起来二十来贯的俸禄,能够支撑自家几十号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所以说唐俭拿咸鱼做拜礼,那就是值得尊重的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作为泾阳侯府第一个拜访的宾客,秦泽才不信唐俭只是为了来和自己叙旧。   迎着唐俭到了正厅,这里秦泽还没有怎么收拾。只是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毡,然后就只放了一张桌案。   秦泽过来的时候,二虎已经将炉子以及茶具搬来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才突然下定决心,以后要找些仆人了。   哪怕自己无所谓,但作为礼数终究还是要注意一些。   给唐俭沏好茶,秦泽就坐在那里等他开口。却不想唐俭却是一直盯着旁边的炉子看个不停。   这炉子是秦泽回来特意打造的,用来烧煤炭是再好不过。平日里煮茶,暖手也是极其方便。   秦泽见唐俭盯着炉子,还以为他感兴趣,于是就笑道:“唐公若是喜欢,不如就让府中工匠做一些带回去,天寒地冻的也好暖暖身子。”   这东西他在突厥的时候就做了很多,只不过因为是用铁打造的,所以注定了不可能大规模推行。   秦泽以为唐俭是看得喜欢,却不想对方只是摇摇头,随后突兀地说道:“太上皇搬离了太极宫。”   突然听唐俭说这么一句,秦泽也是愣住了,不过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玄武门之变以后,李渊虽然退位却依旧是住在了之前的行宫太极宫,至于李二则只能住在大明官的丽正殿。   而如今李渊既然要搬离太极宫,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秦泽望着唐俭,却发现对方明显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也就只好开口说道:“太上皇素来喜好喧闹,搬离太极宫也是正常不过,却不知唐公又有何意?”   其实李渊之所以搬离太极宫,就是因为在大唐灭突厥一战之后,李二的威望已经不是他能相比的。所以这个时候搬离,太极宫又何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唐俭见秦泽用一句话,就将李渊搬离太极宫的原因,归结到了李渊个人喜好上,也是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下也是顺着秦泽的话道:“太上皇喜好喧闹不假,只是如今要搬去的却是城西宏义宫。”   听到宏义宫这三个字,秦泽也终于知道唐俭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了。估计现在整个朝堂大臣,都是一脸的郁闷。   宏义宫是什么地方?那本就是当初李渊在位时,为了表彰李二的卓越战功而专门修造的,换句话说那就是李二之前的行宫。   宫里的陈设、布置和各种排场要比太极宫低一个档次不说,李渊搬到那里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陛下已经开始召集人员,商议给太上皇另建行宫的事宜。只是如今天寒地冻,陛下生怕太上皇受了冻,所以特来让老夫向你请教解决之策。”唐俭点点头,索性将自己来意说了出来。   秦泽又不是一个傻子,自然明白唐俭的意思。只是这明显是拿自己去转移朝堂的压力呀。   用秦泽去糊弄自己老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掉脑袋的差事   如今长安已入了是十月中旬,大雪也是铺满了整个长安。而且秦泽发现大唐的冬季格外的冷,起码也到了零下十几度的温暖。   而在这个取暖手段底下的年代,如此的严寒意味着更多人是在面临着生命的危险。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渊要搬到宏义宫去,皇宫的宅子高梁雕栋的,冬季一股寒风吹入,往往打一个圈都要一柱香的时间。   大气是大气了,可保暖就没得办法了。   所以这个时候摆在李二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能够让自己的父亲度过这个冬天。可李渊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搬离,又何尝不是夹杂着他对李二的堵气。   李渊和李二相处的并不融洽,这点整个朝堂都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二才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看来就不简单是修缮房屋这么简单了,一个做不好怕是要掉了脑袋。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苦笑着开口道:“宫中能工巧匠众多,怎会想不出对策。再言之唐公也在突厥见识过火炕,寻人做了不就是。”   秦泽望着唐俭故意装出迷茫的样子,只不过两个人都是人精。所以唐俭也是跟着摇头笑了起来,半响才说了一句:“不成的,工匠的脑袋都掉了五六个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来请教于你。”   唐俭这么说秦泽就不乐意了,这别人的脑袋只有一个,难不成他秦泽有两个不成?   “别人怕掉脑袋,小子也怕呀。”   “陛下说了你的脑袋会好好的。”唐俭没好气地叹一口气说道。   也就秦泽敢这么挑三拣四的,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要么诚惶诚恐地接受,要么就直接以死谢罪,谁还会和大唐天子讲条件。可这又何尝不是说明了秦泽的能力?   “陛下已经降下手喻,若是此事做成,就允许你自己建立军医署。”唐俭叹息之后,又是补充了一句。   秦泽对军医署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李二却是迟迟不肯松口。倒是长孙宽慰过秦泽几句,让他再等待一些时日。而眼下看来就是时机到了。   军医署这东西秦泽是一定要争取的,做为一个以军功立业的泾阳侯,秦泽是绝对不能闲下来的。   军队的事情他是不能掺合了,所以只能找别的事。而军医署就是最好的一个选择,读书人这可是一个任何一个朝代的根本。所以只要能够将学院给建立起来,那么秦泽就又多了一块免死金牌。   他这泾阳侯的根基已经打下,接下来就是要开枝散叶,而这军医署,就是秦泽准备开的第一枝。   “除了这个我还有事劳烦唐公。”秦泽点点头,却是又开口说道。   唐俭眉头一皱,也是不知秦泽这又是闹那样。来的时候李二就给了这么一个条件,秦泽若是再不知进退,指不定又要惹得圣心不悦。   不过唐俭也深知秦泽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所以也是耐着性子问道:“却是有何要求,只管一并说来。”   秦泽嘿嘿一笑,给唐俭沏好茶,才悠悠地说道:“小子想要一些种子。”   “种子?”这下轮到唐俭莫名其妙了,原以为秦泽会提什么不得了的要求,却不想到最后只是要一些种子。而且什么种子要单独向陛下开口呢?   秦泽也是看出了唐俭的疑惑,连忙就解释道:“听说工部那里堆放了大量的各色种子,小子想要讨一些。这家中实在是有些空旷,还是种些活物为好。”   唐俭看着秦泽,见他不似说笑,当下也是摇头苦笑道:“也好,终究还是工部侍郎,种着种子也算是应景。只是工部的那些种子虽说种类众多,可也没有多少能种出。你倒是要了也无用,为何要自讨苦吃?”   任谁听说堂堂一国之侯,竟然会为了一些种子向陛下开口,都会像唐俭这么吃惊。   秦泽也不想呀,可是他想吃胡萝卜、想吃卷心菜、黄瓜、红葱头、茄子、水芹……   这些种子也就皇宫里能够一次找齐,而且质量也是最好的。至于种不出来这件事,秦泽就觉得替这些种子冤屈。   如果在地上挖个坑,然后丢一大把种子也叫种菜的话,秦泽觉得能种出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只不过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明白,秦泽也只好耸耸肩膀道:“小子从来也没什么大志向,以后就想着办办书院,种种庄稼之类的事。”   这话秦泽一点也没说错,只不过还有几句没有说完。那就是他要办的学院,要是是整个大唐最高的学府,而他种的地也要是最高产的一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俭也明白了,知道这是秦泽再向陛下表露心迹。当下也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午膳这顿饭秦泽自然是要招待唐俭的,只是如今这泾阳侯中还没有一个仆人。往日里秦泽吃饭也都是周城他们在做,当然也别指望做的有多好,所以时不时秦泽还会自己下厨。   而这一次为了招待唐俭,秦泽自然也是要亲自下厨。   堂堂一介泾阳侯接触庖丁,估计又是长安的一个笑柄。   如今在大唐老百姓的生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别的不说就说豆油这东西,已经能够在油铺里卖到了。   而随着豆油流入百姓家,炒菜这一手艺,也是开始在各大世家勋贵家里出现。那些从军中退伍的厨伙夫,仗着从秦泽这里学会的几道小菜,就已经足够他们立身世家后厨了。   所以秦泽亲自招待唐俭,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唐俭拿来的咸鱼是别指望吃了,那东西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秦泽估计都能用来劈柴碎石,还如何去吃?   唐俭喜欢吃鱼脍,秦泽就特意给他切了一整条的青鱼。浇上特制的酱汁,然后将鱼片铺在从外面采的冰块上。别说看起来还真的让秦泽有种熟悉的感觉。   老先生喜欢吃的臊子面自然是少不了的,唐俭来泾阳侯府,也就他能上去招待了。   肉类上面秦泽钟爱的还是猪肉,这东西的味道比起羊肉来说,终究是没有独特的膻味,做起来也更加简单。   小炒肉自然少不了,水煮肉片麻香四溢,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就浑身暖和。糖醋排骨粘糯适中甜咸适宜,一口下去满嘴肉香。   莲藕炖排骨这道冬日必吃的菜,自然也是要做。炖得稀烂的东坡肉自然也有,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另外秦泽还特意做了一些猪肉和鱼肉丸子,没有蔬菜,就配上一些蘑菇,也算是地道的火锅。   至于专门给小离做的糯米丸子,秦泽也特意加了一些肉糜。至于蔬菜什么,却是因为只有蒜叶,所以秦泽也就没再往里面加。   老先生和唐俭在一起,那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了。而且唐俭的酒量也一点不差,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等到秦泽将饭菜准备好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大半壶的羊羔酒。   和秦泽想的一样,唐俭对那盘鱼脍十分喜欢,不论是摆盘还是酱汁,都是唐俭吃到过最好的。所以那一大盘,也是被他给吃了个大半。   之所以说他吃了个大半,倒不是因为唐俭吃不下。而是因为他故意留着,说是要带回去给自家老母尝尝。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泽哪里还能不明白。连忙就又脍了几条鱼,然后又做了几样小菜,全部放进食盒中。最后交给了跟在唐俭一旁的老奴手里,让他先送回府中。   这一切唐俭都是看在眼里,只不过却是一句都没有说。但从他的眼神中,秦泽还是看出了欣慰。   放开肚皮的唐俭是很恐怖的,别看他廋小的身材,但吃起饭食来却是一点不差。就这么和老先生就着羊羔酒,硬是把所有的东西给吃了精光。   而且唐俭吃饭最大的特点就是从来不浪费,哪怕是盘子中的一点汤汁,他也会用米饭给蘸干净。所以唐俭吃过的盘子都是极其干净的,甚至到了一种比洗过还干净的地步。   吃饱了饭,唐俭就没有再待下去了。晃晃悠悠地就由着老奴搀扶走了,临走之前还嘱托了秦泽尽快准备修缮宏义宫的事情。   长安的贵族人家保暖的手段,秦泽还是知道一些的。最主要的就是将捣碎的花椒和泥,涂抹在墙壁上,做成保暖用的椒房。   然后在房间周围挂着遮风的厚厚帷幔,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设火齐屏风,还会用大雁羽毛做成幔帐。再点起几盏红泥小火炉,劈劈啪啪地燃烧着石炭,也足够让房屋保暖。   可是这些对于宏义宫是不实用的,因为那里实在太大了。李渊要的可不是单睡觉的宅子暖和,他要的是整个行宫都暖和。   否则那些工匠的脑袋也不会掉了。   所以小炉子自然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在整个行宫地下都修上火炕,然后再修上一些壁炉,这样一来想必也能保证行宫的温暖。   而且单单保暖还是不够的,秦泽还必须要解决李渊的娱乐生活,因为李渊这次是和李二堵气,所以不把这股气发泄出来,那这个问题就依旧是没有解决。   有一件事唐俭没有说错,那就是这种棘手的事情,也就秦泽有这个本事,否则放在谁的身上,到最后怕都是要以死谢罪! 第三百三十五章 李渊的战场   李渊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保暖的宏义宫,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消遣时间,以及打发自己剩余精力的途径。   在这个物质文化还未积累完全,精神文化尚处在起步的大唐,娱乐方式也是极其原始。   文人之间也许还能互相对诗填词作赋,办个酒宴来一场曲水流畅。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唯一的娱乐方式,也许就是天黑之后身体的本能。   而对于达官贵人来说,娱乐方式就丰富一些。平日里听个小曲,看场歌舞,又或者看场蹴鞠,逛逛青楼之类。   但对于身为太上皇的李渊来说,这些在秦泽看来都无法填满他那虚无的时间。他现在唯一的娱乐方式,反而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李渊不用等天黑。他这般疯狂地造人,短短两年就给李二添了好几个兄弟姐妹。   普通的娱乐方式是无法打发李渊的精力的,秦泽就打算从两个方面入手。   他差人用上好的象牙,打造了一副中国的国粹麻将。   这东西秦汉之时就已经出现,在大唐也有。只不过是叫做“叶子戏”,而且玩法玩法比较单一,甚至还要搭配骰子,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高智商的玩物。而这也造成这东西现在并不怎么受欢迎。   但麻将就不同了,它的玩法就非常简单。但同时却具有极高的博弈性,在公平上也是更为均衡。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麻将才会久经不衰。   麻将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要踢蹴鞠。当然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讲究技巧,秦泽打算完全模仿后世的足球,给李渊组织一只球队。   只有这种肉与肉只好的碰撞,才能极大满足李渊现在无处安放的精力。   而且不论是麻将还是足球,其实都有一个内外的核心,那就是其中暗含的博弈性。   这些年李二为了打磨李渊的精力,是一个劲地往太极宫里塞美姬。平常还没有什么,可如今李渊见李二攻破了突厥,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的那颗不平静的心,又是浮动起来。   而秦泽知道堵不如疏,才是最好的办法。   麻将的事情好解决,倒是球队这件事不好解决。宏义宫里只能有李渊一个男人,所以球队的成员也只能是由女子组成。   而问题就在于对于女子来说,足球的强度还是太大。没有办法秦泽只好将球场的规模给缩小一倍,人员也是开始精简。   球队这个事秦泽交给了程怀亮,这家伙现在也是闲的无聊。这球队的事,又何尝不是可以用来发泄他的精力。   麻将牌一做好,秦泽就带着去了宏义宫。这一进入宫殿之中,秦泽就听到了一阵阵莺歌燕舞。   当下也是只能立在一边等候,秦泽如此,旁边随行的将作监就更加不用说了。前些日子掉脑袋的工匠中,可就有一个是他的同乡。所以他这会儿跟在秦泽身边,身体也是有些发抖。   歌舞只进行了一半,殿内就传来了一声咆哮,随后就听见一阵摔打瓷器的声音。   秦泽探着脑袋向里面望去,隔着厚厚的帷幔缝隙,也是依稀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李渊终究不似当年了,这几年来李二是好吃好喝的伺候。加上他自己的放纵,所以现在的李渊已经有些臃肿。而此时的他正抓着一个茶杯向着殿外扔来。   里面还有十几个衣着单薄的歌姬,现在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泽原本只是好奇,却不想正巧不巧,李渊一个茶杯就飞了过来。直接将他面前的帷幔,给击飞了开来。于是秦泽瞬间就暴露在了李渊的面前。   秦泽也是暗叹一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却也只能连忙起身入了殿中。见了李渊秦泽也是直接躬身拜礼道:“泾阳侯秦泽,携密宝前来拜见太上皇。”   秦泽这句话说的很小心,虽说李二说他的脑袋不会有事,但谁让他来的时机不对呢?   果然在听了秦泽自报身份之后,李渊也是放下了手里抓着的一个茶杯,皱眉道:“可是灵州城之战里的天降少将?”   “臣惶恐。”秦泽立马又是一礼。   帝王家的都把自己当做是九天的神龙,李二就已经那么变态了。现在面对更加盛怒的李渊,秦泽自然也是不敢随意放肆。   李渊见秦泽应是,当下又是一声冷哼道:“某倒是听人所言,秦侯一人扰乱突厥朝纲,逼迫颉利那厮铤而走险。才使得李靖六路大军能破突厥,可有此事?”   李渊虽然现在已经退位,但对于这些消息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泽就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当下也是连忙推脱道:“大唐如今能够愈发强大,在于其根基的牢固。昔日太上皇挑拨东西突厥矛盾,才促使如今薛延陀脱离突厥。   府兵强兵之道,更是立军边关之关键,若非兵马强盛,此次进攻怕亦是不可知。不论是小子还是六军,所做一切无不是太上皇做好的谋划,若是没有这番根基,还何谈反攻突厥?”   就府兵制度来说,的确是李渊一个不小的功绩。但是在覆灭突厥上,他还真未有多少建树。   但这根本不是关键,关键是在于李渊需要寻找到这个平衡。可是这番话李二不能说,大臣不敢说。但秦泽可以,而且事实证明李渊听得很高兴。   他需要一个台阶,秦泽自然就给。而且秦泽可是这次唐灭突厥的最大功臣,现在秦泽都说了这是他李渊的功劳,李渊的心里也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当下李渊就摆摆手,让那些这会儿不知是冻得瑟瑟发抖,还是吓得发抖的歌姬退了下去。   甚至还亲切地冲秦泽招招手,让他上前一步说话。当然一边的将作监,现在还是趴在地上。秦泽没去管他,李渊也是直接忽视。   “你身上可带有何等密宝?”点到即止,心情大好之后,李渊就又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秦泽说的密宝之上。   毕竟对于秦泽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能够从他手里拿出来的东西想必应该也是不一般。   秦泽从身后拿过黄花梨木打造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了麻将和一副骰子。   都是用上好的象牙打造,通体洁白无瑕,里面的墨点也是用一颗颗各色宝石镶嵌。所以单单就卖相来说,这东西就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李渊的注意力。   “比为何物?”李渊伸手抓过一个幺鸡,摩挲着问道。   幺鸡用的是上好的朱砂勾勒,眼睛之上用了两颗像极了火焰的红宝石,所以看起来也是极其动人。   秦泽将所有麻将取出,然后说道:“此物乃麻将。”   “麻将?”李渊狐疑地又抓起几颗,这才皱眉道:“倒是未曾见过。”   秦泽连忙继续道:“此物乃是小子那神仙师傅所赐,听说乃是神仙的玩物。小子一直不敢拿出,就是生怕此物太过福运,寻常人等吃不消。而如今见了太上皇,才觉得此物当能相配。”   虽然知道秦泽是在拍马屁,但李渊还是心里舒坦的要紧。当下也是摩挲着麻将,问道:“却是如何玩法?”   麻将的玩法多变,秦泽事先已经将这些给写了出来。见李渊这么问,就先说了一种玩法,同时也是将小册子递了上去。   麻将要四个人,这对于李渊来说自不是问题。随手一招一旁就走出了两名貌美的美姬。   这个时候将作监还在地上趴着,秦泽也是看他已经冻得脸色发青。才给他找了一个差事,让他将殿外的麻将桌搬进来。   麻将的玩法很简单,加上李渊这些人也都是高智商之人,所以五六轮之后,就已经熟悉了规则。   也许是麻将又激起了李渊的血性,整整一个下午就他每次出牌吼的最厉害。而且但凡是能吃或者能碰,总是直接就出手。如果按照他这个玩法,基本是不可能赢的。   但谁让他是太上皇呢?所以整整一个下午,秦泽输的那叫一个惨。浑身上下但凡值点钱的,都是搭了进去。而另外两位歌姬也是随着李渊的性子了,所以这会儿头上的发钗簪子也是抹了个溜净。   秦泽临走之时,李渊还在嘲笑秦泽技术太差,让他练好技术再来和自己比试。   秦泽知道李渊是在给自己行方便,毕竟自己还要给他修缮宫殿,肯定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再说了按照李渊的性子,他反而更喜欢和自己的妃子们玩乐。甚至秦泽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李渊在商量他们的新玩法。   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啧啧……   看来李渊还是没有放弃自己造人大计,而这又何尝不是秦泽被嫌弃的其中一个原因。毕竟要是真一言不合脱了衣服,天雷勾地火的,这天寒地冻的秦泽岂不是更加尴尬。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朝中大臣们突然发现一直吵着寒冷的李渊再也没有发过话了。甚至李二派人去宏义宫察看,还分明看到自己的父亲,裸着上身在那里大呼小叫。   只不过太上皇整日里嚷嚷东南西北之类,而且时不时还能听到愤恨之声的事情,又再一次让朝中气氛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秦泽向李二解释了原因,这才让李二脸色缓和下来。要是他老子这会儿再折腾个什么,估计李二也起吃不消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温泉水华   宏义宫的面积太大,如果按照秦泽的想法要用上火炕的话,只单单用一个火塘是不可能了。   李渊要的可是整个宏义宫都温暖如春,这也就意味着至少暖气必须能够到达整个宏义宫。   以李渊的这个要求,最少也要十几个火塘。这样一来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木炭,不过这里是皇宫,自然不在乎这些。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首先要将宏义宫地面的青石砖给移开,而后还要挖出火道来。不论哪一项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但好在这里是大唐的皇宫,在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工匠和材料。   看得出来李二是非常的急切,所以直接将工部所有工匠给动用了起来。都是大唐的顶尖工匠,在秦泽提出火炕之后,这些工匠很快就根据宏义宫提出了对策。   一个火塘不能解决的话,索性就多修一些,这样才能就可以保证大殿的温度。而这些细节就不是秦泽的事了,反正这些工匠能够做的更好。   有了麻将之后,李渊也终于是安静了不少。这也给秦泽他们的施工带来了方便,毕竟没有人愿意提着脑袋工作。   火塘的事情,秦泽全权交给将作监之后,他就在宏义宫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一口天然温泉眼,就在宏义宫的东南角。这里荒草萋萋,平日里也是无人问津。而秦泽也是偶然站在高处,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积雪。   温泉眼在地下,也只有一个井眼大小。但好在温度足够,秦泽试了一下,估计也有四十多度。而且虽然泉眼不大,但好在水量够大。   之所以会考虑这些因素,完全是因为秦泽打算在这里修建一个温泉水池。这样一来就算是在大雪天气,李渊也能来一场鸳鸯戏水。   温泉水池秦泽也打算修的大一些,毕竟李渊有那么多的妃子。   长三丈宽两丈,这个大小已经完全足够。而且秦泽也将水池给分为深水区和浅水区,不过不论是深水区还是浅水区,最深的地方也不能高过李渊,否则若是出了问题,秦泽可担不起。   深水区长两丈深度只有五尺左右,浅水区就只有三尺。   水池挖好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在下面铺青石板,而这也是秦泽对这些大唐工匠感到佩服的地方。单单凭借自己的双手和简单的工具,这些工匠就能打磨出无缝贴合的青石板。   要知道哪怕是后世,人们也只能用水泥之类的来实现这一功能,可现如今这门手艺,就像是每个工匠的必要技能一般。   他们铺的青石板,哪怕是灌满了温泉水,也不会渗出一丝泥泞。所以也能保证整个水池里的水,都是清澈见底。   而且在浅水区,这些工匠还修上了台阶,这样一来李渊坐在这里,水将正好盖住他的身子。   水池的四周秦泽则是找来了大量的鹅卵石,整齐地铺在四周。每一块都是极其的光滑,哪怕是赤脚踩在上面,也不会有丝毫的痛楚。   荒草也全部被挖走,然后移植来了大量的珍贵花木以及垂柳。冬天不适合移植这一铁律,在这皇宫之中也是要向人力低头。   甚至这些工匠们还挖来了几十株的腊梅,一个个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的妖娆。而论起这方面的造诣,秦泽显然是比不上这些工匠。   甚至秦泽都不清楚这些人是如何保证在大雪天气,还能保证移植腊梅的存活。   但似乎这些都难不倒这些工匠,事实上只要他们愿意,就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事情。   修建温泉水池只用了七天的时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但却没有一个人会感到惊奇。因为单单为了这一个水池,就动用了工部一百多名的工匠。   甚至秦泽还听说修建温泉水池的石料,都是之前李二准备给自己修缮宫殿用的。   修好的水池在一片雪地里显得格外的迷人。尤其是其上不断蒸腾的水蒸气,就看得人更加的赏心悦目。   温泉水池的水是活水,一端连接着的自然是那口温泉眼,而另一端则是连接着暗渠。这样一来温泉水池的水就会不断流动,也就能保证里面水的清澈见地。   修好了水池自然是要去通报李渊,这件事也就只能秦泽亲自去。没办法现在李渊是一心投入在了麻将之上,也没人敢去打搅。更何况现在因为宏义宫的地暖已经修建的差不多,李渊他们打起麻将来也是花样百出。   秦泽也去通报过李渊好几次,可每次进入殿中都是低垂着脑袋,根本就不敢抬起半分。   这一次又是如此,先是立在殿外窗台下听了片刻,在确         定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秦泽才低着脑袋进入了内殿。   事实上秦泽也不愿意来这里,因为现在李渊和自己的妃子都是玩的极其暧昧。别的不说就说秦泽这一路走进去,就已经在地上看到了数件亵衣。   都是颜色各异的诃衣,一个个就这么随意地丢在地上,弄得秦泽也是低着脑袋生怕会踩中。   李渊还是那副摸样,一副麻将硬是让他打出了硝烟的味道。尤其每一次出牌,都会用力地砸在桌面上。也好在这些麻将都是用上好的象牙打造,否则就以李渊这个玩法,估计早就不知换了多少副麻将了   秦泽来的时候李渊正玩得起劲,而秦泽也是很懂规矩地立在一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当初李渊听说秦泽说要给他修个温泉水池,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在修好的第一时间告诉他。只不过这个第一时间在遇到麻将之后,就只能往后放了。   秦泽立在一边是走也不是,看也不是。只能是低着脑袋,尽量不去听那些自己不该听的东西。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数件衣袍扔在了他的面前。好在李渊也是照顾秦泽,在打完一轮之后就摆摆手,让秦泽在前面带路。   得到这个机会的秦泽,自然是一溜烟就出了内殿,然后在外面等着李渊。   温泉水池离内殿不远,一看到蒸汽腾腾的池子,李渊顿时就笑了起来,而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温泉水池周边数十丈之内,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哪怕是秦泽有事要找李渊,也是要等着他从温泉水池回来。   每天泡泡澡对李渊是有好处的,整天窝在内殿打麻将,秦泽也生怕再惹出什么病。   到最后秦泽还特意做了一副专门在水池里打麻将的桌椅,就是这样一来脱衣服的游戏是玩不成了。但这难不倒李渊,新的花样很快出现,所以很快温泉水池方圆数十丈内,别说没人敢靠近了,就算是走路也是绕开。   宏义宫的修缮工作也基本上快要进入尾声,而这个时候秦泽托付给程怀亮的女子球队,也终于是组织完全。   而秦泽也是特意在宏义宫内修了球场,另外还修了一个看台。甚至为保证球场的博弈性,秦泽还特意给这些美姬们做了紧身的衣服。   但明显效果有些出乎秦泽的意料,因为紧身的衣服反而更加勾勒出这些美姬的身材,所以这球赛也彻底变成了大球踢小球的比赛。   倒是李渊看得起劲,站在看台之上,已经和自己的妃子们赌谁赢谁输。   每次只要李渊押的球队进球,他就会大呼小叫着将一两块金饼给扔下看台。   都是真的金子做的,每一个少说也有二三两。而这么一来,那些球场上的美姬,也是更加卖力了。甚至到了最后,为了多得到一些赏赐,这些美姬也是开始表演起来。   比如故意以奇怪地姿势撞在一起,又或者故意让李渊押的队伍进球。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是由衷地叹了一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后世的蹴鞠变的更加难堪。   但不管怎么说,李渊现在活的很开心,不论是麻将还是球赛,都恰到好处地发泄了他过剩的精力。而这也意味着到了秦泽一甘人离开的时候。   事实上那些工部的大匠早就已经离开,而秦泽之所以特意多待一些时间,也是因为他看出了李渊狂欢背后的落寞。   李渊知道这次之后,这偌大的宏义宫,又将成为他一人的天下。而现在唯一不错的就是秦泽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战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最后战场。   秦泽终究也是要离去,这点李渊是知道的。所以在一场球赛之后,李渊就扔给了秦泽一块令牌,让他以后没事就来和自己切磋麻将。   同时也表示等天气暖和之后,就带秦泽看什么叫真正的球赛。听到李渊这句话的时候,秦泽又是想起了自己在内殿见到的场景,当下也是不觉老脸一红。   离开了宏义宫,秦泽还仿佛依稀能够听到里面李渊的欢呼。紧了紧手里的令牌,秦泽就向着丽正殿走去。   自己完成了任务,应付完了老皇帝,也要去应付李二了。   而就秦泽所知李二现在也是忧心不已,颉利迟迟未被抓获,六路大军也是一日不能退军。那可是一张血盆大口呀,每一天吃掉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拉长,李二也是越来越感到烦心。李二不好过,那所有人就要陪着不开心,而秦泽自然也是如此。 第三百三十七章 长安笑谈   六路大军总共十万有余,如此庞大的军队,背后所要消耗的物力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尤其是这种远程作战,每天后勤要运送的军粮都是数以万计。   况且如今又是寒冬天气,在这种天气作战士兵的消耗又是再次增加。而大唐这些年却是天灾不断,早些年因为突厥的袭扰,大唐损失了大量财力,如今又碰上连年天灾,所以又如何不让李二忧心。   但就秦泽所知,其实李二根本不用担忧。因为颉利现在已经是到了孤家寡人的地步,如果秦泽没有猜错的话,很快他就会被张宝相的大军抓获。   但这些秦泽是不能与李二说的,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当自己的泾阳侯。   秦泽来的时候,李二依旧是在处理他那永远看不完的奏章。见秦泽过来,李二也是抬起了脑袋。   秦泽俯身行礼,将自己这些天做的一切都向李二详细汇报。其实这些李二都知道,秦泽这么做也不过是走一个形式。   李二听完也是看了看秦泽手里的令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生收下,至于去不去宏义宫的事则是没有再提。   “军医署的事宜,某已经吩咐。待得来年‘春’暖之时,就全部‘交’由给你。”李二望着秦泽淡淡地说道。   秦泽自然是知道李二话里的意思,也是连忙说道:“小子定当不辜负陛下期望。”   李二点点头,又是说道:“种子之事已经备好,离开之时就一并带着离开吧。”   看得出来李二没有心情来理会秦泽,所以得到李二这句话之后,秦泽也就连忙躬身告退。   如今距离新年已经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可是泾阳侯府里还依旧是冷清的样子。这可不行,没办法秦泽也是打算先找一些家仆。   而一听说秦泽要找丫鬟家仆,程老妖就大方地将自家的仆人送来了一大堆。秦泽知道这是程老妖怕秦泽自己找的仆人中,会‘混’入心怀不轨之人。再加上这些家仆也都算是服‘侍’过人,用来给秦泽也是再好不过。   秦泽也不挑剔,随手一指就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   老先生需要两个丫鬟来服‘侍’,秦泽给他挑的也都是心灵手巧之人。两个小丫头约莫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机灵。   程怀亮把人送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冲秦泽挤眉‘弄’眼了一番。秦泽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一般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用来暖‘床’,至于暖‘床’是什么,估计是男人都知道。   秦泽是不用暖‘床’的,所以就把这两个小丫头送给了老先生。毕竟老先生年岁也已高,有两个丫鬟也不错。   至于秦泽则是另外挑了一个丫鬟,长相算不上清新脱俗,但好歹也看着赏心悦目。最关键是听说这个丫头之前是大户人家小姐,只是最后家里遭了难,才被迫成了官奴。   而秦泽之所以选择她,就是因为她很聪明。她知道秦泽没有收了她做暖‘床’丫鬟的心思,所以就一直规规矩矩。而且待人处事各方面,也是面面俱到。   丫鬟都是没有名字的,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官奴,就更加不可能有自己的名字。   秦泽见她喜欢伸手接屋檐下的雪,就给她起名叫冬雪。同时也是‘交’待她不会给自己穿衣洗脚,平日里端个茶,烧些热水就可以了。   至于后厨里面秦泽也是留了五六的伙夫,按照他们的意思,之前在灵州城的时候都和秦泽见过面。手里也是掌握了几‘门’炒菜的手艺,秦泽看了一下虽说比自己差远,但好在还是不错。   而家仆中最多的就是用来打扫庭院做杂事的,泾阳侯府这么大,也不愁他们没有事情做。   只是这家仆一多,管理起来就有些麻烦,所以到最后秦泽还是要找一个管家。   要知道家仆这东西大唐从来不缺,可是管家就是稀缺资源了。别的不说,就说能够成为管家的,哪一个不是见过世面的。   这样的人不好找,但秦泽这里还真有一个得意之选。那就是当初秦泽在长安之时,遇到的那个神秘人。   那日老君观中,就有他的参与。到最后趴在破庙顶上,吓走玄法和尚的也是他。   秦泽没有问过他的来历,也从来没有留过他。事实上有这么好的功夫,又死心塌地地跟着秦泽的,除了无常他们这些人,秦泽就想不到其他了。   越是需要隐藏的东西,就越是应该放在表面。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混’淆视听,况且当初对方也是说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整个长安能够让秦泽觉得见过大世面的不多,而他绝对算一个。   想要找他不难,秦泽差宋方在长安郊外的那座破庙前树了一根木柱,没过三天他就自己找了上来。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宋方他们竟然也认识。   岂止是认识,当初宋方他们初到长安之时,就是跟着此人一起乞讨。   而当初他的名字是叫周娃子,只是后来在聚合楼之后,周娃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宋方他们还猜测,是不是因为一直吹嘘自己见多识广,到最后却在聚合楼跌了面子,所以羞愧之下就躲开了所有人?   只有秦泽知道,就是那之后周娃子识出了自己的身份,才会突然在宋方他们面前消失。   而现在再看周娃子穿得破破烂烂,整张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别的不说只要往长安墙根下一蹲,那依旧还是活脱脱的一个乞索儿。   陈大牛第一个觉得不对劲,直接就拉过秦泽在一旁嘀咕:“少爷可千万莫要被他骗了,当初我们哥几个可没少受他哄骗。少爷还是去找别人,免得到时候掉了侯府的面子不是?”   秦泽听了也是有些好笑,转过头去看了看周娃子,他却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甚至看到秦泽望过去,还‘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   秦泽拍了拍陈大牛的肩膀,笑着说道:“咱们这侯府还有什么面子不能丢,你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   “少爷,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陈大牛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周娃子,心里也是哀嚎一声。   如果秦泽知道之前,周娃子用故事骗了陈大牛好几个‘鸡’屁股的话,估计就不会感到疑‘惑’他为什么这么提防了。   周娃子秦泽是一定要用的,像他们这些人还是全部放在自己眼前比较保险,更何况秦泽也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服陈大牛很简单,秦泽比了五根手指,这家伙就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言语。   五只烧‘鸡’,足够填补他心里对周娃子的怨恨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周娃子就成了侯府的周管家。还别说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简单修理了一下之后,周管家看起来还真是很有气质。   而且人家也的确有这个实力,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侯府就彻底变了样子,所有家仆在他的指挥下,都是有条不紊。   无常来看过周管家,不过只是点点头,随后就不再言语。他现在是开始忙着慢慢掌握丐帮,以此来进一步保证秦泽的安全。也没时间搭理这些。   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样也省了秦泽很多的事。   从李二那里拿回来的种子足足有十几种,而且还有一些是各种种子‘混’在一起,看得出来那些就是唐俭口中从来没有种出来的种子。   冬天种蔬菜,这在谁看来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尤其是当这个笑话还是由泾阳候产生的话,就更加让人好笑了。   他们笑只能说明他们无知,谁说了冬天不能种蔬菜的,反季节蔬菜在秦泽看来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们现在笑得越开心,以后被打脸的时候,就会越难堪。   只不过总有一些闲的无事的文官,喜欢拿秦泽出气。没办法现在秦泽在长安的风头无俩,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要是不掺和进来,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身上的官衣?   所以很快大量的奏章就又递到了李二手里,大多都是说秦泽举止有伤大唐脸面,是置侯爵之位于笑谈。   更有甚者还引申到秦泽这是故意折辱圣上威严,应当下放徒千里。   当然还有一些聪明的,知道李二不会听信这些。就另辟蹊径说秦泽是有违农时,是对上天的不敬。   这就是一个大罪名了,要知道不论是哪位帝王,所要做的都是劝农桑。当初有大臣提议给李二修缮立正殿,都被他以有违农时给拒绝了。所以当有大臣用这个来状告秦泽的时候,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布政殿秦泽是非常不喜欢靠近的,事实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他是不会上朝的。他是一个散官,而散官的好处就是不用上朝。   但每次秦泽一做什么事,立马就会受到那些文臣的攻击,所以这立正殿他也是来了不止一次。   立正殿中一共有二十八根柱子,左数倒数第三根正处在李二的视野盲区,而这里也是秦泽钟爱的位置。   靠在柱子上,秦泽听着那些大臣们上报一些不疼不痒的事,顿时就觉得浑身难受,垂直脑袋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为了上早朝,他可是寅时就起‘床’。这会儿靠在柱子上,又听着无聊的上报,所以哪里还撑得住。   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秦泽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砸自己。顿时就觉得心里一阵郁闷,正准备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就忽然听到大殿内,李二正在叫自己的名字。   当下秦泽也是忙搓了一把脸,随后就走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初见李承乾   检测出盗版!布政殿的规模也是非常之大,李二端坐在最高位,底下群臣也是盘膝坐在两侧。   而上朝站立的规矩,则是在宋才形成的。不仅如此跪这种礼节在大唐还没有成为传统。   这是因为唐朝没有椅子,所有的人都是盘膝坐在地上,有时还会是跪在地上。   也是在椅子出现之后,人们才意识到跪拜可以体现两个人的尊卑,才让跪拜成为礼节。   而至于现在,所有的大臣都是跪坐在地上,当然这也是有规矩的。坐时要两膝着地,然后将臀部坐于后脚跟之上,脚掌向后向外。   而秦泽因为是一个散官,所以大殿里没他的位置。也是这会儿听到李二叫自己,才连忙躬身行礼走出。   只是这一抬头就忽然觉得四周的氛围不对,尤其是那些文臣,一个个恨不得冲上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办法,世家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文臣的各个角落。而秦泽好巧不巧又惹到了世家之首的崔家,所以会有这个待遇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们越是这样,秦泽反而越是高兴。因为只要能这样下去,李二就会对秦泽越来越器重。   程老妖则是坐在武官中,这个时候显然也是昏昏沉沉。实在是先前听这些文臣上报,让他提不起精神。但一到文臣劝谏议的时候,这家伙就会立马清醒。   所以程老妖就这么在秦泽面前忽然睁开了眼,随后就开始笑着看这次是谁倒霉。   结果正好就迎上了秦泽的目光,随后程老妖就咧嘴一笑,更是来了兴致。   从程老妖的眼神中秦泽分明看到了浓浓的幸灾乐祸。   不仅是程老妖,就连另一边的尉迟恭也是同样地冲秦泽轻笑。   和文臣互相作对原本就是他们上朝的乐趣,而一旦这个乐趣是围绕着秦泽的话,就会更加让他们高兴。   李二端坐在龙榻之上,看着程老妖等人冲着秦泽挤眉弄眼,顿时先前的郁闷之气也是一扫而空。   唐朝没有椅子,但却有胡凳和矮榻。李二坐下的这个龙榻外观上非常恢弘庄严,细节之处也是尽显精巧华丽。   上面雕刻着十三条在云中上下飞舞的金龙和无数片莲花瓣。旁边还有四个外翻马蹄和兽头,四周镶嵌着无数朵宝象花和缠枝莲。通体米黄色漆地,座围雕填海水、江崖纹及云纹龙纹。座面雕填开光,点缀拐子纹、云纹及各式折枝花卉。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完全是因为以秦泽这个角度。如果不高仰头的话,也就只能看到这个。   李二见那些文臣这会儿一个个又是要发话,就又冲着秦泽问道:“诸卿先前所说你可认同?”   那些文臣之前说了什么,秦泽怎么可能知道。当时他正在云里雾里梦里,哪里注意到这些。   不过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秦泽也是一躬身义正言辞地说道:“臣有异议。”   “有何异议,只管说来。”李二见秦泽这副模样,也是继续说道。   他当然知道秦泽什么都没听,说到这里他也是不得不佩服秦泽的眼力。这偌大的布政殿,就是能给他藏起来。   秦泽听李二这么说,当下也是一脸苦笑。只不过这个时候,却也只能死撑着说道:“臣以为所行之事并无不错。”   “哼,农桑之事皆顺应天时。你却偏偏于寒冬播种,倒行逆施还敢说无错。”   文臣里面有一人走了出来,迎着秦泽就斥责道。   这就是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看秦泽看起来就是芝麻大小的事,可是这些文臣却一个恨不得给说上天。   秦泽见过这个人,貌似也是一名工部侍郎,只不过人家是有实实在在的权利,不像秦泽这般只是一个虚名。   望着这个“挺身而出”的工部侍郎,秦泽是衷心感谢他告诉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只不过嘴里还是说道:“敢问侍郎大人何为农桑?”   “农桑乃天下民之根本,历朝历代无不是以之为根基。莫不是泾阳侯当真不知?”   秦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见他说得起劲,也是直接附和一句:“侍郎大人当真好才识。”   秦泽这话一出,但是弄得对方一脸的迷茫。因为他实在猜不透秦泽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就突然夸起自己来了。   可接下来的秦泽的话,就彻底让他愣住了。   “农桑之事无不在于顺应天时,可此不过其中一因。除去天时,地利依旧要重视。”说到这里秦泽又是对着李二行礼说道:“如今长安确是大雪纷飞不宜种植,可据臣所知在岭南之地,如今却也还是春野漫地。难不成以侍郎大人所言,这岭南之地此时也要停止农桑?”   秦泽这就属于是钻牛角尖,说他有违农时,他就告诉他们什么叫农时。   那侍郎也是被秦泽这么一说愣住了,不过随即就立马冷声道:“泾阳侯如此巧言令色,难不成就当真以为这种子能够种出不成?”   秦泽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现在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接道:“不如就让小子与侍郎大人立下一个赌约。”   打赌什么的秦泽最喜欢了,而这个时候听到秦泽说要打赌。另外一边的杜如晦等人也是露出了一丝苦笑,而程老妖这个时候也是坏笑着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哼,严侍郎莫怕,难不成这小子当真能在冬天发出种子不成。这个赌约,某愿意和严侍郎一起应下了。”   程老妖这话说的简直叫一个义正言辞,直接听得那边的严侍郎就是血气上涌,当下一挥袖子就直接应下了。   而这个时候跟在程老妖身后的尉迟恭,见状也是走了出来,对着那些大臣就说道:“诸位都是朝中大臣,怎能看着泾阳侯如此作贱农桑。反正这口气某是咽不下,所以这赌约也是应下了。”   难得一直和他们唱反调的程老妖和尉迟恭能够站在他们这一边,这一下那些早就准备好落井下石的文臣,就纷纷站立出来应下了赌约。   李二的朝堂向来就是这么热闹,所以眼下看到这一幕,他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既然打赌就要有赌注,秦泽知道那些人想要的什么,直接就说道:“若是两月之内小子的种子不能成活,就甘愿认罪。”   认罪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当下众大臣也是纷纷应和,就像是怕秦泽会突然改变主意一般。   “既然诸位都应下了,那么诸位也要拿出自己的赌注了。”秦泽望着程老妖,悄悄的给了他一个眼色。   当下程老妖就直接挺步走出道:“某愿意拿出一百贯。”   都是朝中大臣,一百贯对于他们来说,混的再差的也不过是一月的营收。用来赌一个泾阳侯爵的位置,明显是稳赚不赔。   当下一干大臣也是纷纷应和,秦泽也不怕他们会狡辩。当着李二的面,给他们十个脑袋都不敢。   这粗略的一数,跟着附和的足足就有五六十号人。当然里面更多的完全是凑合热闹,但这么一说可就是六千多贯呀!   这么一大笔钱,都够秦泽买下三四座青楼了!   只不过这笔钱自然不能秦泽一人独吞,否则的话他还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刚刚和程老妖对的眼神中,就已经确定好了如何分赃。   对于这些李二向来是不管的,他反而就喜欢这种氛围。所以秦泽很快就明白了,这里面还要有他的一份。   唉……   当皇帝的和臣子合伙敲诈……   依旧是退回第三根柱子,秦泽又很好地将自己给藏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要不是刚刚有人将自己砸醒,怕是又要惹祸了。   这下回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秦泽也是开始打量四周。果然就在一旁的帷幕后看到一个头戴远游冠,身穿淡黄色衣袍,腰着金带钩,佩双瑜玉的少年。   在整个大唐能够穿黄色的衣服的想想都知道是什么人,而且看清那人长相,秦泽就更加确认对方是谁了。   那一双眼睛简直就是李二的翻版,只不过对方的眼神里却还未有那股威严。   大唐太子李承乾,秦泽立马就认出了对方。   在秦泽打量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也是在打量秦泽。这下四目相对,李承乾却是先躬身向秦泽问礼。   不得不说少年时的李承乾,的确算得上是温文尔雅。就连李二也是称赞他“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   而就单单这次初见,李承乾就在秦泽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所以这会儿秦泽也是连忙回礼。   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大动作。都是怕会被上面的李二发现,所以这下也是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李承乾贵为太子,甚得李二欢喜。所以如今李二也是允许他每隔五日,就可以跟着上朝。   只不过如今他年岁尚浅,加上李二又正值壮年。所以也没有那个大臣会重视他,他也就只能是跟在自己的太子少傅李纲身边。   而他现在之所以会躲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如今李纲患有脚疾。受不得冷,所以李承乾为了照顾自己的老师,就站在角落里替李纲挡风。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李承乾,当真讨人喜欢。 第三百三十九章 长安第一败家侯爷   求如果拿现代人的观念去看待古人的思维,那将会是充满疑惑与诧异。   卧冰求鲤就是一个例子,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破开冰面,却偏偏要用身体去暖。再比如哪个丰要将铁杵磨成针的老婆婆,这些在现代人看来,明明就是愚笨的表现。   可是古人却一直津津乐道,又或者说他们不看重结果,而是看重那一份心意。只要心意到了,他们就认为足够了。   李承乾如今就是这般,立在帷幕后能有多大的效果?可偏偏他却是乐此不疲。如果让秦泽来选,他绝对不会傻乎乎站在这里,因为完全可以在李纲脚上多盖一些保暖之物。   只不过秦泽撇过脑袋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李纲,见对方也是一脸的欣慰,当下就只能撇撇嘴不再言语。   秦泽是躲着不让李二看到自己,李承乾则是因为要替自己老师遮风,同样也不想被李二发现。两个人就这么待在这里,默守两人的默契。   只可惜秦泽高估了自己的耐力,所以没过多久,就又是昏昏睡去。   上朝的大臣中午是管饭的,但是却不包括秦泽。所以一出布政殿,秦泽就准备回自己府中。却不想刚踏出大殿,就被一名老太监给叫住。   “陛下让侯爷在丽正殿等宣。”   秦泽就知道李二会有这一手,原想着赶快逃走,却不想还是被抓了正着。   李二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为了种子的事吗?   秦泽在丽正殿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李二才出现在这里。   秦泽早上上朝的时候,也就没来得及吃东西,如今又是饿到现在,早就是前胸贴后背。   李二看着这萎靡不振的样子,也是摇摇头叹息道:“终究没有半分儒雅气息。”   秦泽挠挠头,躬身说道:“小子自知资质不足,也就未曾想过此途。”   李二自然知道秦泽的性子,懒驴上不了磨。但同样也明白秦泽很聪明,突厥一战位至泾阳侯,这个时候秦泽需要是慢慢沉寂下来。   现在看来秦泽做的不错,虽然行事张扬了一些,但却是在努力将自己向农桑之上靠去。   只是……   “这冬日农桑当真可行?”李二虽然知道秦泽的能力,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更何况若是冬日里也能种植,那若是推行出去,日后大唐岂不是一年四季皆可种植。   秦泽自然知道李二是如何心思,随即也是解释道:“冬日里不能农桑,不过是因天气过于严寒,若是将种子种在温室之中,应当可行。只是此法代价太大,还是不值得推行。”   李二听秦泽这么说,也是忽然想起了他给李渊修的地暖,当下也是明白了过来。只是抬头一看自己的丽正殿,当下又是皱起了眉。   为了推行勤俭节约,这丽正殿中也只生起了数个火盆。如今外面大雪纷飞,这殿内也是凄冷无比。   秦泽立在下首,见李二皱眉打量四周。也是连忙躬身继续道:“冬日种植作物不行,但种植菜蔬倒是可行。若是小子此举成功,日后冬日也能用菜蔬来代替一些米粟。至于与众臣打赌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此举能够得到重视。所以这赌约之事,小子觉得还是应当交由陛下处理。”   “泾阳侯本心可喜,只是既然由你而起,自当是归你所用。”李二摆摆手,故作大方地说道。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哀叹一声,当下只能是忍痛说道:“陛下为民劳心,却居寒室实在是让小子惭愧。但请陛下准许,让小子将赌约拿出来修缮这丽正殿?”   入了一个丽正殿,六千贯就变成了三千贯。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秦泽手里还没有一个铜子。这还不算完,秦泽这刚出丽正殿,就在出宫的路上被程老妖和尉迟恭给堵住。   看见这两个家伙,秦泽也是再也忍不住了。这刚被李二收去自己一半赌约,现在又要被他们剥削!   可事实证明这两个家伙是不会管这些的。当下程老妖又是咣叽咣叽拍了拍秦泽肩膀,然后剩下的三千贯就变成了一千贯。   李二和程老妖他们其实在乎不是钱有多少,他们只是用这种方式,来不断拉拢和秦泽的关系。   李二收了秦泽三千贯,第二天就派了几十个工匠去了侯府,程老妖和尉迟恭则是送来了大量的材料。   不论怎么看,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泾阳侯府没有温泉眼,所以想要用温泉来保持温暖是不可行了。没办法秦泽只能是仿造地暖一样,打算用炭火来保证温暖。   只不过植物和人不一样,若是将地暖放在地下,然后再在上面铺土种植的话,只会让种子更加无法存活。   所以秦泽就让工匠们用石板砌出一条条通风道,全部放在离地一尺的地方。这样的通风道每隔一尺就修建一条,一共修了十二条。   而且这些通风道并不是完全密封,秦泽特意让工匠在上面留了一个个小孔。不然单单凭借石板的热量,是很难保证温度。   修好了通风道,接下来就是再用大棚将其给完全覆盖。玻璃是不用想了,先不说这个时候根本就做不出玻璃板,就说现在玻璃制品,可是叫琉璃珍宝,每一件都是天价之物。   所以思来想去,秦泽也只能用丝绸来代替。为此秦泽还特意找王甫,让他找人织出足够密度的丝绸。   人多力量大,只用了五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全。接下来就是种植种子,这点对于秦泽这个农村出身的来说,实在太简单。   每样种子种植一道,至于那些杂七杂八不知名的种子,秦泽则是单独种在了一起。   在秦泽种植这些种子的时候,他用泾阳侯爵来打赌的事情,已经是在长安传了个遍。   在冬日种植原本就是倒行逆施之事,如今秦泽又用爵位来做赌约,这般行为一时之间也是成为了满长安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的不说,每次秦泽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老百姓,皆是要冲着秦泽指指点点。   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将这些人给抓起来殴打一番,可是秦泽却是根本不去理会。依旧是我行我素,不得不说他这种随和的态度,也是让他在老百姓们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只是一个败家子的名号是留下来了,而且一时之间已然是超过了秦泽之前毛驴公子的名号。   这一下就算是秦泽坐得住,他那些封地的那些食邑之户坐不住了。对于他们来说,以后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部放在了秦泽身上。原本听着陛下免他们三年的赋税还在高兴,可如今一听这件事顿时坐不住了。秦泽若是没了爵位,他们怎么办?   秦泽也就和那些人见过一面,除此之后都是在长安城里忙前忙后。反正那边有王雨曦坐镇,秦泽也不担心,同时也是有意让她树立一些威信。   可是如今……   王雨曦找到秦泽的时候,他正在温室大棚里浇水。   跟在一边的冬雪一见王雨曦,就立马迎上去行礼。而且也是看出了王雨曦脸色的不善,于是就乖乖躲在了一边。   秦泽丢掉手里的水壶走了上来,同样也看出了王雨曦脸色的不对。当下就笑道:“泾阳那边也听说了?”   王雨曦伸手拍打着秦泽身上的灰尘,替他理了理发丝,道:“长安第一大败家侯爷谁能不知道,那些人可是生怕哪一天,自己就被侯爷给送了出去,这会儿可还正担心地要紧。”   秦泽听出了王雨曦话里的埋怨,也是伸手抓住她的手,然后塞进自己的袖子中,说道:“天气严寒,你也要多些注意,封底那边不用担心,陛下既然将白叠子交给了我。就说明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对他们的信任,再言之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夫君我的本事?”   “哼,我可还未入你家门。”王雨曦呢嘤一声,伸入秦泽袖中的手,就轻轻捏了秦泽一下。   秦泽配合着痛呼一声,却是伸手抓住王雨曦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手臂上才说道:“我这家门可都快被你给踏破了,再说了你现在可不就站在我家门里?这泾阳侯府以后还不是你的?这你可别想着耍赖。”   秦泽越说越没个正经,听得王雨曦也是不断用手捏着秦泽。   秦泽见她这般,也是大笑着就冲着一边的周管家叫道:“管家,快去请些工匠,侯爷我今天要挖条地道通向程府,以后我家娘子过来就不会再走门了。”   “你在这样,我可就不再理会你了。”王雨曦见一边的周管家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也是连忙说道。   她还真的怕秦泽做出这样的事来,毕竟秦泽做事从来就没个正经。   秦泽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做,不过就是想要逗下王雨曦罢了。见她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秦泽也是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便宜侯爷,陪娘子走一趟封底,免得让他们担心哪一天侯爷把他们给送人了。”   王雨曦轻轻冷哼一声,哀怨地在秦泽手臂上用力一抓道:“怕是还要去见见素衣妹妹吧?”   “你都叫素衣妹妹了,我怎么能不去?”   “春香,我们走。”   王雨曦直接用力挣脱秦泽的双手,随后赌气似的就要转身离开,秦泽自然是连忙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章 食邑千户   十从长安到泾阳县,一共有二十来里。如果是骑马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但秦泽他们出行自然不能是骑马,好在他还有马车。   马车也是属于泾阳侯府仪仗的一部分,按理来说秦泽出行去自己封地,是要打着仪仗的,只不过秦泽才懒得折腾。对于他来说,有马车坐就可以了。   只不过马车的速度就慢上很多,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秦泽一行人才来到了封地。   这里地处长安郊外,地势倒也平坦。   可虽然是毗邻长安,但和长安却是两个世界。长安城里一百零八坊人数更是有数十万,可再看这泾阳县,也就不过千户人家。反倒是旁边的云阳县,人口要比泾阳县多一些。   之所以会造成这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长安官道正好穿过云阳县,这为它带来了大量的人流量。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初颉利南下之时,曾经掳掠过泾阳县。   也正是因此,许多人就从这里搬离。所以这泾阳县如今也只剩下千余户。   泾阳县和云阳县,两县的分水岭就是那条泾河。其中泾阳县位于泾河之北,而古以水之北为阳,所以就有了泾阳县这个名字。   这泾阳县虽然因为远临官道,但同时却是得到了泾河大部分的滋养。县下虽然人口只有千户,但好在这里地势平坦,虽然因为其中大量是河滩地,但也足够这千余户生存。   作为泾阳侯,秦泽在自己的封地有两项权利,那就是“自置吏”以及“得赋敛”。   自置吏意味着如果秦泽愿意的话,是可以决定泾阳县的县令由谁来做   不过好在现在的县令不错,也是卢家的人。而且因为秦泽和卢渠关系不错,所以连带着与卢县令的关系也不错。更何况卢县令这人也还算中庸,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但好歹对待百姓不薄。   秦泽来自己封地也没打算惊动卢县令,更何况他这一次来连自己侯府的仪仗都没带。   蜿蜒的小路因为下了雪,所以走起来有些困难。再加上天寒地冻的,这个时候也没人愿意出来。   可秦泽这一来就不同了,这些百姓虽然没有看到侯府的仪仗,但秦泽的马车他们是认识的。所以顿时就有人开始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四周人影就多了起来。   秦泽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依旧让二虎驾着马车,到了自己在泾阳县的侯府。   这里就更加冷清了,不仅只有素衣几人在这里,而且加上秦泽一直打算最后来一个大修缮,所以走进侯府甚至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看到这一幕,秦泽又是哀叹自己的府邸实在太大,倒是显得这般冷清。   这寻常人只有嫌弃住宅的小的,哪里有和秦泽这样嫌弃住宅太大的?   放在别人身上,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十六房小妾什么的,别说两处侯府了,就是再加几座都不一定够。可谁让秦泽是个孤家寡人,唯一有的两个半娘子,此时也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名分。   秦泽这还在感慨着呢,就见秋秋从府内走出,而身边还跟着多日未见的素衣。   秦泽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一眼王雨曦,见她脸色依旧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而王雨曦显然也是被秦泽这个眼神给惹怒了,当下又是伸出手在秦泽背后捏了一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不仅是上流社会的风尚。而且还是成为了勋贵的标准,要是谁家老爷只娶了一房正室,那不仅老爷要被人指指点点,就连这正室也要被人说三道四。   要知道身为正室,可是有理由为了夫家血脉延续负责。   所以说秦泽这回头一望,岂不是就是让别人看王雨曦笑话。   “哼,若是还有些良心,就将这些事处理好了再提什么婚约。”王雨曦说完这话就带着春香进了内堂。   秦泽总是觉得自己有种偷情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真的有些玄妙。   秋秋也很规矩地冲秦泽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就转身离开了。而秦泽则是四下打量着义成公主的踪迹,在发现对方没有附近之后,秦泽这才迎了上去。   素衣还是一如既往淡然,望着秦泽的眼神也仿佛是没有丝毫波动。可她脸上升起的一丝红晕,还是透露了她现在的心思。   秦泽哪里会管这些,二话不说拉着素衣就躲在了一边。好不容易义成公主不在,秦泽还不趁着机会好好与素衣叙情。   现在义成公主的心思很难捉摸,她从来不提秦泽和素衣的婚事,但也并不排斥秦泽和素衣而接触。甚至从王雨曦嘴里听来,素衣和她相处的关系还算不错。   金屋藏娇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只不过秦泽依旧不敢太过过分。只是握着素衣手的时候,还是能够感到自己胸腔里的剧烈心跳。   “母亲大人可曾提起你我二人的婚事?”秦泽搂着素衣,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开口问道。   素衣倚在秦泽怀里,却是伸出手想要去接一旁飘落的雪花。这惹得秦泽不悦,当下就霸道地将她的手抓住,然后贴在了自己脸上。   素衣不情愿地挣脱秦泽的手,然后单手在秦泽胸膛上一圈一圈地滑动着。   “此事你不与母亲说,倒是和我来说是何意?”   秦泽这一听却是立马瞪大了眼睛,随后抑制不住喜悦地道:“母亲大人同意了?”   素衣说让秦泽和自己母亲说,岂不就是意味着让他去提亲。如果这点秦泽都听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是傻子。   素衣见秦泽这幅激动的样子,却是偷偷伸出手接了雪花,然后嗤笑着塞进了秦泽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冰冷也是让秦泽身体一怔,不过一见素衣诧笑嫣然的样子,也是坏笑一声向着素衣扑去……   提亲的事只能放在明年了,按照素衣的意思,最起码也要在他和王雨曦成亲之后。时间什么的秦泽不在意,只要义成公主能够松口,那一切就都足够了。   与素衣厮混一番之后,秦泽也是依依不舍松开了她。说到底如今二人还未成亲,所以一切还是要有度。   整理了一番衣衫,秦泽就向侯府正堂走去。他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泾阳县的乡绅,其中一些秦泽还见过。   王雨曦则是坐在正堂的上位,这会儿正在听着这些乡绅的汇报。这突然见秦泽出来,见他衣衫凌乱的样子,也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而秦泽则是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就上前接受那些乡绅的见礼。   如果说秦泽是泾阳县的大地主的话,那么这些乡绅就属于是秦泽手下的小地主。   这一次也是因为秦泽有意召见他们。李二将种植白叠子的事情交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工部侍郎,就是希望他能像在突厥那样,种出大量的棉花。   秦泽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次得到的白叠子种子应该能够种上个两千余亩。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是相对于大唐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种子这东西只要一直种植下去,总有一天会足够支撑整个大唐。甚至有一天还能有富余,来让秦泽尝试压榨棉油。   所以为了保证这个目标能够实现,秦泽必须安排好每一次的种植。否则若是一不小心种子种植失败,那就又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   秦泽是泾阳侯,平日嬉笑怒骂的也是没有一丝架子,可是一旦认真起来,就不是这些乡绅可以招架的。   秦泽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整理出来两千亩地,这两千亩必须要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而且必须要尽可能地连在一起。   泾阳县总共有一万多亩地,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是这其中还包括三千亩的河滩地,那里面全是碎石,还动不动就会被水淹没。   另外还有两千来亩的薄田,再加上现在亩产还不过才一石,也就是一百来斤。所以哪怕泾阳县有如此多的田地,可依旧是产出不了多少粮食。   现在一听秦泽说要两千亩田地,这些乡绅顿时就急了。可秦泽却根本不会理会这些,见他们一副欲言又止而样子,直接就怒道:“种植白叠子一事乃是陛下钦点,岂能允许你们如此多事,既然是要两千亩,那就是两千亩。而且若是其中有一亩,被发现是你等滥竽充数,那到时候可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秦泽这话一出,那些乡绅顿时就吓得连连求饶。要知道若是秦泽真的不高兴,当真是斩了他们,那也不会有人有半句怨言。   乡绅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秦泽却是直接拂袖而去。   秦泽一走那些乡绅就只能向王雨曦求情,秦泽唱了红脸,自然就要她来唱白脸。而这原本就是二人商量好的。   “这些年天灾不断,想必百姓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只是此事乃是陛下所赐,实在是不能推迟。不过侯爷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既然如此就减去你们三成赋税吧。”   作为泾阳侯的食邑,这些人不仅每年要上缴给李二的赋税,同时还要给秦泽上缴赋税。现在李二免去了他们三年的赋税,王雨曦又减去他们三成赋税,算下来也是足够弥补这两千亩地的空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冬日里的黄金   临近除夕,天色终于是放晴。虽说地上还是齐膝深的积雪,但好在是寒风停了下来。   这些天秦泽也是生怕自己搭建的温室大棚会被积雪压垮,但现在看来还算不错。而且如今里面的韭菜已然是发了芽,现在已经是露出泥土一寸。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个十天左右,秦泽就能吃到韭菜了。至于其它的那些种子,也都是开始发芽,只不过不像韭菜长势这么喜人。   为了保证温室大棚里的温度,秦泽这些天可从来没有断过炭火。好在付出总算是有收获,虽说只是发芽,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开端。   除了秦泽天天照看大棚之外,程老妖也是对这个极其上心。他是一门心思要跟着秦泽,但凡是秦泽做的他都要拿去试试。   之前的桌椅生意,如今也算是走入了正规,甚至他现在已经开始将桌椅卖给那些胡商。   程老妖是一个很分得清利害的人,所以在自己店铺赚钱之后,不仅将当初答应给秦泽的材料全部送来,而且还分了秦泽一成的干股。   除了桌椅程老妖现在也是开始制作麻将,他也是极其聪明。故意将麻将和特制的麻将桌椅一起贩卖。这样一来,随着麻将的流行。他的桌椅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一副麻将很有多少利润,可是桌椅利润却是极大。   而最关键的是,竟然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件事的问题,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特意买上麻将桌椅。   所以说程老妖不是不会做生意,这家伙只是故意藏拙。反正现在秦泽就是他的邻居,别人哪怕看到程老妖做的这些,也会立马将事情推到秦泽身上。   而如今程老妖见秦泽又鼓捣出了温室大棚,所以也是央请秦泽也一并给他搭建一个。   程老妖不在乎现在能不能长出来,他只是固执地认为,秦泽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益的。   既然是给程府搭建大棚,就不能像自己这般随意。青石板什么的太过笨重,秦泽直接用了汉白玉。甚至还特意在上面刻出一道道精美的花纹……   秦泽永远都在忙碌着,因为他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也只有在临近这除夕之时,秦泽才空闲下来。   既然是要过除夕,秦泽自然是要将所有人给聚拢在一起。泾阳县的素衣是肯定要接过来的,王雨曦也要一并请过来。   周管家给秦泽备好马车,又往里面放上了烧好的暖炉,这才让二虎跟着秦泽去泾阳县封地。   王雨曦如今大部分时间就留在那里,毕竟临近年头也要处理完食邑的事情。尤其是因为最近大雪下个不停,听说很多农户的粮仓都是已经开始发霉。   粮食发霉的事情对于农户来说,可是极其严重的一个问题,这很有可能就意味着一年的收成就打了水漂。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吃发霉的粮食,但结果很不好,才了没几天就直接一命呜呼。   发霉的粮食当然是不能吃,这点谁都知道。哪怕是再贫苦的百姓,也不会再去尝试这东西。   孙老七今年就倒了霉,他是负责照看泾阳县粮仓的仓首。原本像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偷盗的事情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之所以让他照看,就是生怕这粮仓中的粮食会出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极其清闲的工作,但坏就坏在,这粮仓后面也是种了几颗榆钱树。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榆钱树的树根就伸入一边粮仓的墙壁之中。就这么在墙壁上撑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的位置靠近墙根,孙七也是没有察觉。结果就是让雪水顺着这里灌了进去,等到发现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靠近粮仓裂口部分的粮食全部发了芽,严重的一些已经开始发霉。   今年冬季原本就比较湿润,加上天气一直不放晴,所以这粮食一旦发霉就没有一点办法。   这可是全县的粮仓呀,眼下粮食发了芽,孙七哪里禁受得住。直接就是要上吊以死谢罪,好在是被给他送饭的婆娘发现了,这才将他救下。   秦泽来到泾阳县的时候,正看着孙七的婆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发芽的粮食往外拉。   而卢县令则是立在一边,孙老七的婆娘每推出一车发霉的粮食,他就会用笔记下,末了再叹息一声。   如此多的粮食出了问题,就凭借他孙老七又如何承担得起?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孙七解决粮食问题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将获得两点心愿值。”   原本秦泽是没打算去理会的,一来他现在要唱红脸来维持自己侯爷的威严,二来他也是听清了这些种子是因为发芽,才会被扔。   发芽的种子不能吃,用来做啤酒倒差不多,可惜秦泽没这个本事。不过眼下既然系统提了,秦泽自然要去看看了。   卢县令那边还在清点粮食折损,就见秦泽马车过来,连忙就是上去拜见。   另一边的孙老七这会儿原本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一见侯爷来了,顿时就面如死灰。   倒是孙老七的婆娘还算镇定,放下了拉粮食的板车,立在一边不停地向秦泽请罪。   秦泽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直接拜拜手,让孙老七的婆娘立在一边。而自己则是由卢县令带着前去察看粮仓。   “今年雨雪太多,这粮仓破损的地方,又是紧挨着地面。这雪水就全部倒灌进来,也不知道是泡了有多久,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卢县令举着火把,就将秦泽领进了粮仓之中。   粮仓足足有两丈之高,都是用黄泥夹杂着麦秸搭建而成。这样的粮仓最大的好处,就是墙体非常的厚。这样也就能够保证里面的干燥,可就是没想到这次会是遇到这种情况。   泾阳县里这样的粮仓有六处,里面放着的都是各户上缴的赋税。换句话说如今这粮仓之中的粮食,就是他泾阳侯府的。   粮仓里面极其昏暗,借着火把秦泽才看清里面的情况。麻布袋装的粮食,足足有上百袋,全部垒在一起都快要挨到仓顶。   被水浸泡的粮食就处在粮仓的东南角,此时那里的粮袋也基本被全部移开。只剩下地上还放着的一些没来得及搬出去的粮袋。   秦泽皱眉看了一眼,随后就向着卢县令问道:“却是有多少粮食遭了灾?”   “一共三十四袋,这还只是发芽和发霉的。旁边那些紧挨着的粮食虽然还没事,但这粮食一旦发了霉,旁边的粮食自然也是受了影响。现在只是想着能不能搬出去受风吹干。”卢县令举着火把,伸手在一边的粮袋上摸了摸,果然是一手的霉灰。   三十四袋,那就是三十四石粮食。如此大的数量,孙老七一家哪里凑得出来。再说了渎职这份罪名孙老七怕是也承受不起,否则他也不会想着上吊自尽。   若是按照大唐律法,孙老七的脑袋是保不住了。而且若是粮食补不上来,恐怕一家都要被充军了。   秦泽也是叹了一口气,还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些粮食问题,却是突然发现地上散落的粮食有些熟悉。   一把抓过火把,秦泽蹲下身下察看。   这地上散落的粮食,应该就是搬运的时候散落下来的。的确如同卢县令说的这般,已经发了芽。但秦泽没想到这竟然是大豆,而此时躺在他手里不正是豆芽吗?   “卢县令,这里放着的可全是大豆?”   “正是。如今长安城里出现了一种新的榨油方式,用的就是这大豆。所以今年泾阳县也是开始种植,而这处粮仓中所存放的就是两百石的大豆。”卢县令不明白秦泽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这么一说倒是让秦泽愣住了,别的粮食发芽了的确是不能吃。可是这大豆发芽了,不就是变成了豆芽。豆芽可是一个好东西,不仅味道好。而且严格来说它还算是蔬菜一类,在如今严寒天气,蔬菜不是应该极其昂贵吗?没理由卢县令他们会如此担心。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抓起几粒豆芽,放到卢县令面前问道:“卢县令可识得此物?”   “这…不就是发芽的豆子吗?”卢县令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卢县令没有听说过豆芽为何物?”秦泽继续问道,脑袋里却是开始思索豆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卢县令连忙摇摇脑袋,这大豆在豆油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种植,因为这东西除了喂牲畜,人是吃不了的。既然大豆都接触的不多,又何谈豆芽这东西。   秦泽见卢县令摇头,又是继续问道:“那你可知这豆芽能否食用?”   “侯爷这不是消遣,这粮食发芽自然不能吃,吃了可是要死人的。”卢县令嘴上说着,心里也是哀嚎起来。想着莫不是侯爷也是五谷不分之人?   听了卢县令这话,秦泽顿时握着豆芽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来一趟封地,竟然能够遇到这种好东西。之前秦泽还在烦恼冬季没有蔬菜能吃,却不想现在就找到了。   “把这些发芽的粮食全部拉去长安候府,这些粮食就还当做赋税。至于孙老七也就网开一面,没必要取人性命,罚他劳役三月即可。”   作为泾阳侯,这点权利秦泽还是有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长安长年   会冬日里大雪纷飞之下,想要吃一口新鲜的蔬菜,已然是一种奢望。所以平民百姓,才会趁着冬季来临之前,大肆采集一些野菜。   像睡菜、水韭、荇菜、回纥草、蕺、蘩蒌之类的就会采集许多。然后想尽办法将它们腌制下来,因为食盐的昂贵,所以一般来说百姓不会用盐来腌菜。   一般都会做成酸菜,以及直接风干。可不论是哪一种,口味上和口感上都是差了太多。   哪怕是皇宫之中,李二想要吃新鲜蔬菜也是无比困难。顶多也就是会吃一些蒜叶之类容易发芽的作物。   所以秦泽在看到豆芽之后,才会如此的惊喜。这东西的出现,完全弥补了现在没有蔬菜吃的局面。而且若是弄得好一些,也许又能大赚一笔。   秦泽是这样想,可是卢县令却不这么看。他知道秦泽的为人,见秦泽收下这些赋税,还以为是有意包庇孙老七。   卢县令生怕秦泽真的吃坏了身子,也是连忙阻拦。   秦泽知道卢县令是怎么想的,只是空口无凭,所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豆芽这东西弄得好了,也许以后还能作为秦泽踏足长安商业的第一步。   出了粮仓秦泽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又上了马车。身后的孙老七婆娘立在一边,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若不是秦泽板着一张脸,估计她又要开始求情了。   秦泽就是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尊卑的感觉,所以也就直接让二虎驾车离开。   而这时身后的卢县令也是将秦泽的意思转达到,当下原本还面如死灰的孙老七和他婆娘,立马就连连对着秦泽的马车鞠躬。   “宿主完成孙老七解决粮食的心愿任务,获得两点心愿值,当前心愿值七十七,请宿主谨慎对待。”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宣告者秦泽任务的完成。   还好孙老七看守的是大豆,若是换作小麦之类的,秦泽还就真的要费一番脑筋了……   二虎探出身子看了一眼身后孙老七,然后也是撇撇嘴说道:“少爷,这东西真的要拿去吃?”   二虎可是一直跟着秦泽的,自然也知道秦泽的为人。如今见他这般,也是和卢县令一样以为是故意饶恕孙老七。   秦泽伸手掀开车帘,将怀里的炉子扔给了二虎,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东西到了你家少爷手里不能吃?”   “可是这发芽的粮食真的不能吃,那东西吃了是要死人的。”   二虎推搡着想把炉子给推回去,可是秦泽却根本不接。   “待长安久了,你都忘了你家少爷是怎么在突厥营里活过来的。”   当初在突厥缺衣少食,忍冻挨饿的秦泽可没少经历。最惨的时候在密林之中,他们还误食了不知名的野果,整整拉了几天的肚子,差点就要他们的命。   而那次为了取信颉利,秦泽还不是鬼门关里都走了一趟?   见秦泽这么说,二虎也只好接过炉子,想了想还是说道:“如今长安又出现了几股势力,想必是已经觉察到丐帮的存在。师傅这些天已经暗地里跟踪了很久,可是……”   “可是这些人的来历都不一般是吧?”秦泽直接苦笑一声打断了二虎。   二虎一甩马鞭,也是点头应道:“虽然现在还未查清,但从目前来看,想必也是世家之人。”   “现在整个长安就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陛下如今就是那只坐在网中心的蜘蛛。而我们这些勋贵也只能在陛下允许的范围里行动,自然也是要确定自己这片范围的安全。还是让丐帮的人全部撤开,不要与这些人碰面。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舍弃部分力量。”   每个世家勋贵都有自己的势力,而这些势力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确保自己在遭遇横祸之时,自己的家眷能够快速撤离。   秦泽候府里的周成等人就属于这种,倘若当真有一天李二要处置秦泽,他也不会傻傻的等着刀剑落在自己身上。   至于宋方以及丐帮,则是秦泽在长安撒下的网。狡兔三窟,秦泽可不希望自己会这么死在长安。   只是丐帮的人员还是太过冗杂,虽然秦泽只让宋方他们挑选几个信任的人。但这种势力终究还是太不稳定,可眼下秦泽也只能做的这些。不过好在他的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慢慢筛选这些人。   这是一个互赢互利的事情,就比如宋方他们现在,已经是京兆府那里登记在册的侯府家仆。相比较流民身份来说,侯府的家仆已经是上上之选。   再说了秦泽也从来没把他们当作是家仆,若是想走他绝不阻拦。只需要和自己说一声,去京兆府解除奴仆关系即可。   秦泽对他们如此宽容,他们自然也是一心一意报答秦泽。别看秦泽每次泾阳县侯府一个人都看不到,可其实他知道暗地里宋方他们肯定守在一边。   这一次来秦泽直接就去找了义成公主,这个当初差点将颉利赶下可汗之位的女人,自不是一般的强势。   当初将她安置在这泾阳县侯府,秦泽还生怕她会有所不适应,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褪下了突厥可敦的身份,她完美地批上了唐家农妇的外衣。只是每次看到她和周围那些百姓交谈,秦泽都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可不论义成公主面对农户有多么亲和,只要是一见到秦泽,那就只会是冰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也是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恐怕素衣淡薄的性子,就是遂了她。   秦泽过来的时候,义成公主正坐在屋檐下用火盆烤着豆腐块。这东西是用做豆腐时剩下碎渣压制成的,比起一般的豆腐来说要更加紧实一些。   平常的农户到了冬季,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会拿一两块这样的豆腐块扔进火里烤熟。   义成公主肯定是不会做这个的,估计也是哪家送来的。不得不说放下了架子的义成公主,还是极其温和的。尤其是这般烤豆腐块的样子,更是如同平常农妇一般。   只是当她抬头看到秦泽之后,脸上就瞬间变了表情。   秦泽也是已经习惯,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就冲着义成公主施礼道:“小子秦泽给丈母请安。”   这一次听秦泽叫自己丈母,义成公主并不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摆摆手,让秦泽起身。   她的这个反应也是让秦泽一喜,既然没有反驳自己叫丈母,那就是默许了自己和素衣的婚事。如此如何不让秦泽高兴?   “某在突厥生活了数十年,却也没想到还能有回到这片土地的一天。你倒是说的没错,这天下是谁的并不重要,一代朝堂换旧人。如今某所期盼的你可懂?”   秦泽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好不容易能够让她松口,秦泽怎么会放过。   “如此倒也好。”义成公主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也是俯下身子从火堆里拿出了一块烤好的豆腐递向了秦泽。   只是见秦泽唯唯诺诺的,不免又有些逊色,当下也是皱眉叹道:“既然入了新唐,可敦的身份自然已经丢弃。现如今某也不过是寻常妇人,你又何必如此拘谨。”   秦泽心说我怎么可能不拘谨,先不说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握在你手上。再说你这动不动就寒着一张脸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我如何放得开。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秦泽嘴上还是笑道:“丈母教训的是。”   同时也是伸出手接过了义成公主递过来的豆腐块,然后一把就塞进了嘴里。   义成公主看着秦泽这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萧氏如今境遇如何?”   当初萧皇后带着玉玺被李靖送回了长安,离开之时也是忧心不已,甚至还触发了系统任务。可其实萧皇后的境遇不知比义成公主好多少倍,如今李二对她是礼遇有加,还特许她住在了兴道坊里。   “衣食无忧、富贵不愁。”秦泽只说了八字,义成公主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些事义成公主也知道不能多问,得到了这个回答,也就不再继续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秦泽也是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原本义成公主还推辞怕惹出事端,可秦泽又怎么可能让她一人住在这冰冷的侯府之中。   再说了李二又不是不知道义成公主的身份,既然他都已经默许了,那还有什么好顾虑。   义成公主她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除了贴身之物,剩下的一个马车就可以装下。   马车载着几人就又回到了长安,至于这泾阳县的府邸,自然就交给宋方他们照看。   素衣这边好说,可是王雨曦那边却是出了问题。原因就是王绛不愿意让王雨曦留在侯府过夜,也好在侯府和程府只隔着一条街,否则的话秦泽还真的没有办法。   倒是王甫却是一直未归,秦泽问过王雨曦,得到的回答则是还留在草原之上。   现在的太原商会已经越来越大,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加上现在正好是草原最乱的时候,太原商会自然也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占领草原的商业。   否则等到其它商会反应过来的时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管怎么说,秦泽到大唐的第二个年头,终于是平安渡过。   只是原本还想着趁着年关好好放松一番,却不想依旧是闲不下来。原因就是他这新任的侯爷,自然也是整个长安拜访的重点。所以一时之间,整个侯府差点没被别人踏平。 第三百四十三章 纨绔生活的开启   作为新晋的侯爷,秦泽在整个长安也是能够摆在门面上的人物。虽然与崔家闹得太僵,但终究还是有人不卖崔家的面子。   唐俭是第一个踏进侯府家门的,虽说是新年,可他依旧是带着一条腌好的咸鱼。其实秦泽一直没和他说,上次他带来的咸鱼,秦泽还放在后厨之中。   拿东西实在太硬,放水里泡了一天。一刀下去结果菜刀直接就断成了两瓣,这还让秦泽怎么吃?   唐俭就是代表着李二,既然他能来,又何尝不是说明了李二对秦泽的看重。   每次唐俭来侯府,秦泽必做的就是鱼脍。每次也都是换着花样,但秦泽却从来不吃的,不是因为味道,而且他实在勇气尝试生吃这种淡水鱼。   淡水鱼里面极有可能夹杂着血吸虫的虫卵,若是将这些东西吃进肚子里,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只不过秦泽不吃,却不能阻止唐俭去吃。对于他来说也许就这么一个爱好,再言之唐俭也不像是这么爱惜生命的家伙,所以也就随意了。   唐俭每次来都是有着自己的原因,这一次也不例外。秦泽陪着用完午膳,让冬雪给沏好茶,就等着他开口。   “颉利被俘获了。”唐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兀地说道。   他现在是原来原喜欢秦泽这里的清茶了,以往他喝茶无不是要加入各种香料,可如今再看却是这清茶更为甘甜。   喝茶加香料这个习俗就是从士大夫那里流传开来的,对于那些人来说,味道也许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能体现自己的身份。而昂贵的香料就是最好的寄托。   “颉利被抓突厥亦是不复存在,六路大军如今也能撤回大唐,如此也是大唐幸事,也是陛下得上天庇佑。”   秦泽这么说着,就举起茶杯与唐俭共饮了一杯。   唐俭说话最大的一个问题就在于,他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他非常喜欢听对方的意见。而一旦对方的意见与他不合,他就再也不会说半个字。   而现在看来秦泽的反应他还满意。   “如今颉利被俘,正被押送回长安,突厥此时也是乱成一团。偌大的草原十八部幅员辽阔,自然也是引来了无数有心人的觊觎。”唐俭话说到这里,秦泽就立马明白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了。   有心人除了指道佛两教,也就只剩下太原商会了。   如今太原商会虽然一直都是王甫在打理,可是其中人员也不仅仅是如此简单。这里面不仅有大唐商人,还有以哈里为代表的胡商,以及素衣商会的突厥商人。   所以说从一开始,太原商会就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如今草原上兵荒马乱,而太原商会也是趁机开始大肆收敛财物。   大量的毛皮和各种干肉,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运送回长安,很快这些东西就会变成一枚枚铜钱。   之前虽然因为白叠子的原因,让长安的毛皮降价不少。可白叠子数量终究有限,所以如今这毛皮价格又是开始回升。最关键的是如今草原的毛皮简直就如同杂草一样的便宜。   那些为了逃命的牧民甚至会直接把这些东西给丢弃,所以说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可如今看来朝堂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一门独大乃是陛下被芥蒂之事,泾阳侯为何此事如此鲁莽?”唐俭放下茶杯,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解。   秦泽却是笑了笑随后交代了冬雪一句,让她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大唐的商会数以百计,单单在长安就有数支商会。皇商自然是其中最大的一支,而其地位自然也是最高的。   别的不说就说东西市里那些皇家的店铺,里面的掌柜见了客人都不会低一分身子。不仅态度恶劣,而且价格也比寻常的昂贵,但他们的生意却是最好的。   因为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帝王最讲究权衡,自从范蠡以商左右朝堂之后。后来的帝王无不是开始重视商业这一块,而现在既然唐俭说了这些,就意味着李二要开始对这里下手。   秦泽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将早就画好的地图交给了唐俭道:“如今太原商会一共在草原建立了十二条商道,其中三条连接胡商,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香料。其中六条遍布草原十八部,除了漠北地区皆有涉猎。至于剩下的商道则是连接边关一带,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   唐俭点点头,就淡然地接过了地图。   他并没有打开来看,对于分寸唐俭向来拿捏的很准。   秦泽给唐俭沏茶,而后继续说道:“所有的商道太原商会都会交出来,并且在草原之上也只会碰毛皮和肉类。至于香料、煤炭、铁矿之类,则是一概不涉及。”   唐俭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末了也是叹息一声。来之前还在为秦泽担忧,怕他是因为年少不知方寸,可如今看来完全是自己浅薄了。   草原利润最小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毛皮和干肉,至于香料这些暴利,那是谁不眼红的东西。   秦泽不仅只涉及毛皮这些,而且还将自己幸幸苦苦建立的商道交了出来,就单单这份心意,就已经值得唐俭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若是人人都如同泾阳侯这般聪慧,该是多大的幸事。”唐俭叹息一声,将地图塞进怀里,随后就起身要走。   唐俭向来这般,这点秦泽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讨厌与人交际,只是因为他身为陛下手里的剑,只能陛下能够掌控。   秦泽起身送唐俭至府门外,又给随行的老奴递上了一些特意做的卤菜。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里,像唐俭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唐俭翻身上了马车,却是在最后又探出脑袋,冲着秦泽皱眉道:“某知道侯爷所图什么,此次进宫自当为侯爷说辞。只是能成与否,还要看陛下恩典。”   秦泽一听这话,连忙就是躬身道谢。能够听到唐俭说这样的话,可真是不容易。   秦泽所期盼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为王甫谋取个一官半职,哪怕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散官,也足够改变王家目前的境遇。   立在门外,看着唐俭的马车渐渐远去,秦泽也是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别人都怕唐俭,可秦泽心里却是对他敬重的要紧。这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而不是那种表面笑脸相迎,背后被捅刀子的小人。   说到好人秦泽又看向了街道对面的程府,程家人也算是好人。   作为秦泽的邻居,程老妖可以说是占据了最便利的条件,而这些天程老妖也是数次踏进侯府。他当然不是为了拉拢和秦泽的关系,他单单就是冲着侯府的吃食。   豆芽这东西从泾阳县拉回来之后,秦泽又用水完全泡好。   而当初秦泽就是拿程老妖做的实验,爆炒、凉拌、油焖……   结果非常不错,虽然最开始程老妖死活不肯吃,可是到最后还是下了筷子。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程老妖就赖上了秦泽。甚至直接就是将家里的厨子送了过来,让他们跟着学习。   而秦泽也是趁热打铁,在东市买了店铺,就开始贩卖这些豆芽。   店铺的事情秦泽交给了素衣打理,如今也不知是王雨曦和素衣商量好了还是什么,反正现在侯府封地的事情全部交给王雨曦,而商业这一块却是交给了素衣。   这样也好,省的素衣闲来无事。   长安城里粮铺多的是,可是这专门卖豆芽的却是第一家。再加上这东西众人都是认为有毒,所以根本就没人愿意来买。甚至秦泽还因此惊动了京兆府,到最后要不是秦泽当场炒了一些吃掉,估计还真要给他扣个居心否测的罪名。   不过经此一闹,这店铺算又是出名了。   素衣也是二话不说,趁着机会就将豆芽给送到了长安的酒楼之中,这样一来豆芽就算是打开了销路。   素衣的商业头脑不比王雨曦差,加上秦泽也不在乎一个豆芽,反正这东西谁都能做,所以也没再管店铺的事情。   过了正月初三。来侯府拜访的人就越来越多多了,而秦泽也就不会一一留宿,反正这些人也只是来混个脸熟。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人,却是来察看秦泽之前种下的菜蔬。毕竟豆芽的事情,可是对他们一个不小的刺激。而秦泽也乐得让他们去看,如今这些种子虽然只种下了一月不到,但是韭菜已经是有六寸多长。秦泽也是约莫着再有半月应该就能收割。   这样一来那些之前还胜劵在握等着看笑话的众人,就是瞬间乱了神。   不得不说看到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秦泽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   秦泽没有父母高堂,甚至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所以也就不存在祭拜祖宗,而且因为秦泽既不信佛也不亲道,所以这还愿一礼也是省了。而剩下的秦泽就是在不断地拜访亲友中。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每天应酬的烦恼,程怀亮就上门找到了秦泽。   秦泽一直对长安的纨生活绔十分向往,加上像长孙、房玄龄这些朝堂重臣,因为身份关系不好拜访侯府。所以自然是让小一辈的来亲近秦泽。   而这些纨绔聚在一起能干什么?   当然是招摇过市、调戏良家少女,逛逛青楼什么的。   这不正是秦泽向往的生活! 第三百四十四章 纨绔的最高理想   偌大长安城里紧挨着皇宫这一块可是住了不少的勋贵,比如像程老妖秦泽这种勋贵侯爷之类的,就是居住在胜业坊之中。而胜业坊旁边的崇仁坊就是公主亲王的住处。   人员住的紧密,也就让程怀亮他们这些纨绔,从小就厮混在一起。   作为大唐数一数二的纨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哪怕崔家卢家这些家族的公子哥,也是没办法真正加入他们之中。   而绕是如此他们这个纨绔圈子,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以长孙冲为首的自诩文人的纨绔,还有一部分就是程怀亮他们形成的武人纨绔圈子。   只不过相比较长孙冲他们,程怀亮这边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也就只有他和尉迟宝琪。   没办法,李靖的两个儿子李德誉、李德奖都是因为李药师的原因,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所以直接就没有融入这个圈子。   至于秦叔宝的儿子秦怀道如今才不过四岁,也是来不了。唯一还有徐世绩的长子李震,可是如今却是没在长安。   所以这么一来,程怀亮这边也就只剩下两个人。而反观长孙冲那边,不仅有宰相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还有名臣杜如晦之子的杜荷。原本程怀亮他们就被嘲笑不通儒雅,如今这般人数上落了下风,自然也是不爽到了极点。   可现在不同了,秦泽的出现让程怀亮看到了希望。   文能舞墨叱咤长安,武能挥刀踏平突厥。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能够给程怀亮他们搬回一些颜面。   秦泽之所以加入程怀亮他们,也实在是没得选。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算是文人的圈子,可是你看长孙冲那边的都是什么人?   房遗爱和杜荷这两个后来不都是被扣了谋反,尤其是房遗爱,那可是头上顶着一片草原的万年绿毛龟的存在。   所以这么比较来看,秦泽还是觉得的程怀亮这边安全一些。虽然尉迟宝琪看起来五大三粗,还有些慢三拍,但终究心肠不坏。   六个纨绔在胜业坊外碰了头,相视一笑就向着东市走去。   长安城里有“东市”和“西市”   乃是全长安最繁华之地。而严格来说,东市和西市又因为地理位置额不同,所以经营的物品也不同。   像东市紧挨着就是长安的三大内宫,也就是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再加上东市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所以东市之中可以说是四方珍奇,皆所积集。   主要经营的商品,多为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而西市则因为距三大内官较远,周围又多平民百姓住宅,所以主要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   秦泽他们这些纨绔出来晃悠自然是不能去西市,一来太远二来也不热闹。所以就一溜烟向着东市进发。   纨绔出行的标配,那自然是大顶马车、凶煞家仆。   马车这东西好说,就是家仆不太好弄。侯府里面家仆本来就不多,秦泽也懒得带那些人。反正有二虎这个高手跟着,还打不过谁家的狗腿。所以看起来秦泽这边明显排场落了下风,不过反正秦泽也不在意。   浩浩荡荡一行人就入了东市,坊官估计也是见多识广,知道每年这些纨绔们都会集体出动一两次,所以秦泽他们经过的时候,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一入东市,立马就像是入了另一个世界。人来人往交错不息,秦泽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金发碧眼的胡人,这些人往往都是卑躬屈膝的,看起来极其的谦卑。   他们不谦卑不行,在大唐商人的地位本来就低,至于他们胡商就更加不用说了。要是遇上没事找事的,都不需要文书都能去京兆府告他们去。   纨绔出行总是要有点动静,尤其是这种长安纨绔集体的出行。可以说自从秦泽他们入了这东市之中,整个坊市就乱成了一团。   那些随行的爪牙自然是尽心尽责地彰显主家的地位,只要是主家探出脑袋看中的东西,那就直接搬上就走。至于钱财之事,商家则是直接去府上即可。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银票,哪怕是银子都少的可怜,所以一般就是用铜钱和布帛来交易。至于银子完全作为货币和铜钱一并使用,那也是要到宋朝炼银水平提高之后。   而铜钱又太过笨重,出行自然是不可能带着。否则就以东市这些东西的价格,真要是带上铜钱来,估计后面还要再跟着几辆马车。   秦泽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钻了出来。当然他钻出来也是在看东西,只不过他看的东西是人。   东市里达官贵人众多,尤其是如今年庆之中,街道上大家闺秀也是出来不少。   相比较大唐千篇一律的青砖瓦黛,反而是这些身着华衣,含羞待放的富家小姐看得顺眼。   尤其是一个个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生怕被别人看去的羞涩模样,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大家闺秀,都是受过极好的家庭教育。甚至秦泽多看一眼,就会惹得对方面红耳赤。   纨绔终究是要调戏良家少女的,否则当纨绔还有什么乐趣。   长孙冲等人是不啻秦泽的这种做法,反倒是程怀亮和他臭味相投,毕竟武人是没必要在乎那么多的。   至于尉迟宝琪则完全是因为反应实在是有些慢半拍,所以往往跟不上秦泽他们的节奏,自然也就没跟着凑上来。   只不过有性子羞涩的自然就有奔放的,毕竟对于那些富家小姐来说,要是能够攀上程怀亮他们,那也是平步青云。   所以很快秦泽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一些性子泼辣的富家小姐,已经开始往马车之上扔随身带着的香帕。   更有甚至还大胆地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唇印,然后就迎着几人的怀里扔去。   这原本就是为了看富家小姐羞涩的模样,可如今一个个变得如此主动还有什么好看的。所以当下秦泽也是一溜身,就又钻入了马车之中。   可哪怕就算秦泽钻进了马车,哪些富家小姐们还是继续乐此不疲地往马车上扔着香帕。所以这么一来,反倒是变成秦泽被调戏了。   “少爷,这东西怎么办?”二虎就不像秦泽可以钻入马车,所以这会儿坐在车辕上的他,俨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富家小姐见扔不了秦泽,自然就一个劲往二虎的脸上招呼,也是弄得他苦不堪言。   秦泽此时坐在马车里,也是一脸的无奈。都说纨绔调戏良家少女,怎到了自己这里,反倒是变成纨绔被良家少女调戏?   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有心想要冲出去,可是又耐不住这些富家小姐的热情,于是就故作轻松地说道:“等会儿把这些手帕装好,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是。”   这东西秦泽可没准备往家里带,又不好意思当面扔掉,所以就只能是等没人的时候再处理。   被秦泽这么一闹,纨绔们也是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当下也只能是往聚合楼赶去。   当初秦泽在聚合楼上力压崔陵,五副绝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副还束在房梁之上,一时之间成了长安佳话。   而也正是自从秦泽对出四副绝对之后,这聚合楼就成了长安文人仕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又或者说,是因为李诗韵喜欢待在这里。而她又是长安诗社的领军人物,所以连带着也是拔高了聚合楼的地位。   李诗韵喜欢待在这里的原因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哪怕是秦泽也是不清楚,所以自然也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李诗韵见了秦泽,内心又何曾不是惊涛骇浪。只是碍于两人目前身份,所以也是极力压制。   而秦泽又何尝没有看出李诗韵眼神之中的炙热,只是当初王雨曦曾明确说过,她与李诗韵只能做一辈子的姐妹,却不能做真正的姐妹。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矛盾的一句话,可是秦泽却十分清楚王雨曦的意思。   再说了李诗韵可是中书舍人李百药的独女,又天资聪慧诗名远扬,配上自己这个粗人的确有些不值。   而且一直以来秦泽都固执地认为,李诗韵之所以对自己有好感。只不过是因为当初芙蓉湖之事,让她错投了妾心。   可是秦泽又何曾知道,初见于霸水桥之时,秦泽一首,就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   后来芙蓉湖上,二人发生如此亲密之事,的确让李诗韵一度想要自杀以证清白。可偏偏就是在这聚合楼上,见了秦泽无上才识。   再到后来的将进酒,睥睨满长安。   再到秦泽建立无上军功,做了长安泾阳侯。   李诗韵早就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清楚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她当初说过,这世间能够配得上她的。要么才识远胜于她,要么是勇猛无敌,能建无上军功。   而如今这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所以当她俯身与秦泽见礼之时,那一刻的内心该是何等的不平静。   而当初秦泽领兵出长安之时,又有谁知道她一人躲在霸水桥上,目送他十里烟波……   再相见,却只一句公子姑娘……   断送多少唧唧相思。 第三百四十五章 附庸风雅   聚合楼的房梁之上,依旧还挂着那副未被拆开的绝对。只是再看之下,秦泽却只是泯然一笑。   当初为了上这三楼,可是何等的艰辛,可如今做了泾阳侯再来,谁人不是笑脸相迎。   秦泽故意选了靠近窗户的地方,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李诗韵那炙热的眼神,只能是装作欣赏风景,打眼望向满长安。   程怀亮他们自然不知秦泽二人之间的种种羁绊,所以也都是没有在意。   所以也是一一落座,而后就开始讨论他们自己的事情。这次聚在一起,就是商议接下来的中元诗会一事。   说是中元诗会,其实就是长孙在每年的伊始,与长安的这些小辈们见见面的时间。   长孙贵为大唐皇后,自然是一国之母。凡是还未举行成年礼的都归长孙管理,而唐朝男子是二十弱冠,女子则是十五及笄。而若是女子十五未嫁,则要等到二十才算作成年。   所以他们这些大小纨绔,都是归长孙管理。   说白了也就是李二换个方法,笼络这些大唐的官二代们,而同时也算是对长孙冲他们的一次考核。   每年的中元诗会都会由长孙主持,而到时候参加诗会的也将不再局限于长安才子。也算是全天下的才子们一个表现自己,取悦圣心的大好机会。   所以每年的中元诗会也是无比的激烈,而今年却是格外特殊一些。因为以崔家为首的长安才子,皆是齐齐退出了长安诗社。   而按照崔家的意思,是打算在这次诗会上,重新树立起崔家的声望。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皆是齐齐望向了秦泽。倒不是因为秦泽与崔家交恶,都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其中门路。之所以用这种眼神看向于他,也完全是因为秦泽在长安的表现,直接狠狠地将全长安的才子给踏在了脚下。   不仅是因为这聚合楼上的绝对,更是因为秦泽当初被人堵在家门中,然后随口作出来的将进酒。   将进酒这个名字并不是秦泽起的,他是从来作诗不说诗名。但天下文人是一家,所以到了最后还是被人叫做了将进酒。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一首将进酒,就已经是可以笑傲长安才子之中。而偏偏这些文人仕子们还无力反驳。甚至到了最后,还有了“在长安,不言诗”的俗语。   原本秦泽带兵出长安,最后深陷突厥才让长安才子们松了一口气。   可结果……   秦泽又回来了。   听了程怀亮和自己解释其中的原因,秦泽也是无奈地耸耸肩。   没办法虽然诗是我抄的,但有本事你来呀!   只是听程怀亮话里的意思,这一次怕是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可以说是直接和全天下的才子做了敌人,这其中当然也是包括长孙冲他们。   只不过不论怎么说,既然身为大唐的纨绔,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自然是要不顾一切地抱团。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也看不惯秦泽一副持才勿傲的样子。但好歹也是他们纨绔中的一员,自然是要统一战线。   而这又何尝不是像程怀亮这种也能加入长安诗社的原因?   听长孙冲他们讨论此次诗会会有哪个才子参加,秦泽却是兴致缺缺。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带作弊系统的他,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却是突然就听到了李义府的名字,这就让秦泽不由皱起了眉。   谁秦泽都能忍,只这个家伙是不能忍。   唐朝有三大奸臣,为首的就是笑里藏刀的李义府。第二位就是蹈舞求生的许敬宗,这两位如今就活在长安之中。至于最后那位罗织构陷的来俊臣,现在则还没有出生。   李义府这家伙就是日后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废王立武”的大臣,并借此成为了武则天手底下的一颗重要棋子。   不顾礼法,非纳美女罪犯为妾,生活奢侈,贪污受贿,更是利用手中权力把朝堂变成了一个买卖官职的交易市场……   他的罪状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而偏偏这个家伙还极其聪慧,当初借着崔家和秦泽闹翻之际,可没少给秦泽落井下石。而听程怀亮的意思,这家伙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崔家的门生。   “听说此子得到了一块冰魄铜镜,照之能清眉点,悬之能镇鬼邪。正准备献给陛下,以镇大唐气运。”   程怀亮边说还边比划着,说得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听到这话,秦泽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显然就是李义府和崔家之间的交易,看来崔家是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将李义府推向朝堂。   而这就不是秦泽能够忍受的了,崔家什么的秦泽不在意,但是这家伙绝对不能给他机会。   “诗词之上,某自认李义府还不是对手。至于冰魄铜镜也不过是无稽之谈,根本无需在意。”秦泽猛地开口,也是让长孙冲他们一愣。   原本见秦泽心不在焉的,众人也没将他当回事。可是为何就突然发声,而且还直指李义府?   “秦兄可是与那李义府有所过节?”房遗爱眼中闪烁着亮光,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家伙性子比较软弱,却偏偏是喜欢多管闲事。也就是因为这性子,才害的他下场那么凄惨。   秦泽想到这里也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房遗爱,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总觉得他头上透着一片绿……   “当初此子煽动长安士子,差点没伤了小子性命。而其不过是庶族出身,却能得到崔家如此器重。自然是与那崔家有所勾结,而某也无所喜好,只是见不得崔家好罢了。”   与崔家为敌,几乎就是与天下文人为敌,秦泽这话说的何其霸气。   听的一边的李诗韵也是双眸含春。而程怀亮则是直接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十分大气地说道:“我家耶耶那里也有不少珍宝,秦兄若是看得喜欢就随意拿去,届时自然要压他一头。”   “对,压他。”一边的尉迟宝琪也是腾地站了起来,同样也是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当下秦泽就赫然见桌案竟然四下摇晃了起来。   正当秦泽感叹尉迟宝琪力道惊人的时候,这家伙又瓮声瓮气问了一句:“程哥儿,压谁?”   没办法这家伙反应天生就是慢上半拍,反倒是程怀亮早就习惯了。连忙就是将他拉了下来,开始细心解释。   一边的长孙冲也是一拱手说道:“长孙府里也有几样珍品,秦兄若是见得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长孙冲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纷纷应和。只不过秦泽怎么可能要他们的东西,再说了只不过就是一面破铜镜。   哪怕制造的手艺再高超,顶多也就只能看清眉梢,清晰程度甚至比清水的效果都差。   所以说秦泽根本就不需要为这个担心,他李义府不是打算用这什么冰魄铜镜来讨李二欢心吗?那他偏偏也要送镜子,而且还要比李义府的好一百倍!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摆摆手谢绝道:“小小铜镜自不在话下,某自有对策。至于诸位好意,某心领了。”   秦泽既然都这么说了,众人也都是没有再勉强。   这午膳自然就是留在了聚合楼之上,这里的厨子也是会几样小炒,秦泽甚至来看到了一盘爆炒豆芽。   只不过在这里名字是叫做葱脂如意翠,其实也就是小葱炒豆芽,只不过起了这个名字之后,的确还是让人食欲大发。   有秦泽不吟诗,这俨然已经成了长安文人圈的定律,所以这聚合楼的一餐,也是无人再提对诗一事。   吃罢了饭,李诗韵就起身告辞回了中书府。至于秦泽他们这些,自然是要继续自己的纨绔生活。   做纨绔的哪有不上青楼的?更何况在长安之中,青楼可不只是皮肉交易之处,里面有的是文人雅士。所以在长安逛青楼不仅不是一件有伤风雅的是,反而是成了士子们附庸风雅的地方。   秦泽可是对这个地方一直保留着向往,当初刚到长安之时,倒是曾经被程怀亮和王甫带了进去。只是当时根本就没心思打量,所以这一次也算是秦泽头次踏入青楼。   而长安的青楼就聚集在平康坊,这里可是长安文人士子,纨绔聚集之地,酒楼青楼亦是数家并开。甚至这平康坊还有风流薮泽的称呼,可以说这里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红灯区。   所以说秦泽这一次不仅逛了青楼,还逛的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红灯区的青楼!   而且平康坊诸妓都是隶籍教坊,从小就受到比较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训练,供奉和服务的对象主要就是喜好吟诗弄文的皇室官僚贵族士大夫,而且还经常会被应召供奉和侍宴。   所以不论是谈吐还是文化素养,都是有着较高的水准。来这里的也多是文人雅士,以及琴棋书画样样具通的才子佳人。   毕竟来这种勾栏烟柳之地,如果只是为了寻求肉体上的享受,那可实在是下乘之选。   平康坊中一共有三家青楼,而这其中当属醉春楼最为奢华。   秦泽对此道也不胜精通,反倒是程怀亮长孙冲之类,对其却是极其了解。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青楼又何尝不是用来附庸风雅之地。而秦泽这个初哥儿,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附庸风雅一番,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这纨绔身份! 第三百四十六章 青楼花魁   醉春楼可不仅是长安烟花勾栏最鼎盛之地,同样也是长安诸多歌姬的教坊。   可以说但凡在长安有名的歌姬,都是出自这醉春楼。而凡是从此地走出的歌姬,无不是士大夫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所以程怀亮他们才会带着秦泽来这个地方,而且听他的意思,如今这醉春楼之中的头魁,就是誉满长安的若柳姑娘。听说是诗词歌赋无不精通,琴棋书画更是颇有造诣。最关键是人生得极为动人心魄,身上更是有着处子幽兰与千娇百媚的迥然气质,俨然就是天生冰清玉洁的狐媚子。   这不是一句矛盾的话,程怀亮介绍的时候,还特意补充了这么一句。   而且说起这个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向往。虽说这家伙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可是好歹这点男儿本色保留了下来。   否则秦泽都不知道,这家伙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听程怀亮说得煞有介事的,反倒也是勾起了秦泽的好奇。后世影视作品里这种情形见得多了,如今也终于能够去尝试一番。   几人出聚合楼之时,也是才过午时,而这时也是青楼刚刚营业之时。却不想几人刚踏入醉春楼,就发现这里俨然已经是人声鼎沸。   问过之后才知原来今日是若柳姑娘压台的日子。这所谓压台就是青楼给姑娘们排好日子,在这一天就可以在勾栏中为客人弹琴赋诗。   说白了就是为了提高青楼的粘着性,同时也是对资源的最大利用,而其中又何尝不是涉及了饥饿营销。   越是名声大的歌姬,压台的日子就越短。像若柳这样的花魁,就是每五日压台一次。而且每次也只是弹两首曲子。   不管这青楼之中如今有多少人,只要长孙冲他们这些人到来,都是直接会被安排在三楼的雅间之中。   秦泽来的时候,若柳姑娘还未现身。而这个时候站在台子上弹唱的也是醉春楼有名的花魁。   模样也是生的千娇百媚,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简直能够夺人心魄。再加上那若隐若现含而不露的薄纱酥衣,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当然这不包括秦泽,毕竟他当初可是接受过众多老师么教导。而和那些老师们想比,这样的显然还是差了几分。   秦泽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都说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单单是这股莫名的兴奋感,就已经让他们亢奋了。   秦泽也是抬头望下看,只是这看了一眼顿时就感觉双颊有些发烫。   这青楼的格局,原本就是居高临下。而压台的花魁正好就处在三楼雅间的侧下方,所以从秦泽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一览无遗。   尤其是原本就开得极大的领口,直接就能看到里面的亵衣,以及其中的双峰……   甚至他还能看到花魁胸口上,那颗娇艳的红痣。   “真是变态。”   秦泽嘴里骂了一句,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瞬间就让秦泽也变得莫名亢奋起来。   打眼向四处望去,秦泽就发现,像这样的雅间三楼也有五六间。只不过也就他们这一间的位置最好,能够看到的也最多。   看到这里秦泽也是不由地为这醉春楼背后的那人竖起了大拇指,就这份设计,可以说是将男人的心思给研究了透彻。   秦泽在这边四下打量,那边的房遗爱却是伸手碰了碰秦泽,然后冲秦泽就眨眼道:“这个也是醉春楼的花魁,诗词歌赋也是无一不通。而且她还提供闺中之乐呦。”   说完就冲秦泽露出了一个淫意的笑容,其中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秦泽看着他,眼睛却又是不由地移到了他的头顶。   “秦兄为何屡次观察房某头顶,可是有何用意?”房遗爱也是被秦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秦泽摇摇头,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总觉得房兄乃是大才之人,尤其这头顶之上也是一片绿意盎然之色。”   “此话却又是何解?”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十分符合房遗爱的性子。   秦泽也不能直接告诉他原因,也就只是笑道:“绿意乃福运之相,想必房兄也是天生好运。”   得到这个回答的房遗爱,终于是不再追问。看来他对这个回答十分的满意。   只是听了房遗爱这么一说,秦泽也就没有了再看的乐趣。连带着那份莫名的兴奋,也是消退了不少。   倒是房遗爱等人已经开始讨论起这花魁,言语之中隐隐还涉及与她的闺中之乐……   这花魁唱了两首曲子之后,就停下了动作。而此时那些拥挤在地下的文人雅士们,就开始向这压台丢梅花。   一支梅花就是一贯,这是醉春楼的规矩。而花魁也会根据丢上来的多少,来决定等着与谁一起去共度床底之乐。   要么怎么说是这里是风雅之所,连铜臭之物也被这梅花取代。可算是让秦泽见了世面。   若柳姑娘卖艺不卖身,而且能够得到她赏识的也定然是人中龙凤。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退而求其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这花魁提供的服务多一些不是?   秦泽在这边百无聊赖地等着若柳姑娘出来,那边的花魁却是已经名花有主。有人扔了六十来枝梅花,就为了一夜春宵暖!   四十贯换成粮食就是一百多石,足够一家五口吃上两年。   秦泽这边还在感叹的时候,余光却是突然瞥见正门之中,突然就又进来了一名公子哥。   这公子哥之所以会吸引到秦泽,完全是因为对方生得实在太过俊俏。而且面容之上白玉无暇,尤其是脖颈之上还隐隐透着粉红。   “女的?”   秦泽瞬间就将目光望向了来人的喉咙地方,果然见那边并无凸起。当下也就是来了兴趣,心想这是谁家小娘子贪玩跑到了这里。   也许是因为无常的原因,所以秦泽现在只要一遇到这样打扮的,都会特别注意。只不过凡是也无绝对,最起码秦泽就知道在长安之中,还有这几个有名的***。   先不说日后名动满长安赫赫有名的***称心,就说这勋贵府中,就有私藏的***。听说都是生得比女儿还要娇媚。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将程怀亮给拉了过来,指着那人给他看。却不想他只是摇摇头,甩下一句不认识,就又抬头望向了压台之上。   现在又出来了一个花魁,这个倒是和刚刚的不同,如果说先前那个是千娇百媚,而这个就是若不禁风。   唯一不变的就是以他们这个角度,依旧是将来人给看了个通透。   “这个只卖艺不卖身。”房遗爱又是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指着下面的花魁说道。   秦泽看了看,的确发现此子身子有股甜静淡然的气质。尤其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是瞬间就激起了一大群男人的血性。   “却是比那若柳姑娘如何?”秦泽好奇地问了一句。   “云泥之别。”房遗爱说了一句,脸上也是一片憧憬。   一边的程怀亮等人也是纷纷点头应是,倒弄得秦泽也是心痒难耐。   只不过他这会儿注意力都在楼下那个俏公子身上,尤其是见他躲躲闪闪生怕被别人碰到的样子,就是更加好笑。   同时也是开始思索,这是谁家的姑娘。可是一来秦泽认识的人不多,二来勋贵家的小姐,大多都是躲在深闺之中,又岂是秦泽能够见到的。所以看了半天,也是一无所知。   倒是秦泽这边还在打量,那边的俏公子却是突然迎上了秦泽的目光。当下就是一愣,随后两个耳朵就瞬间变得通红。也是连忙躲过了秦泽的目光。   “有意思。”   秦泽轻笑一声,而后就没有再故意打量对方。   这青楼也是用若柳姑娘的名声赚足了人气,这才让若柳姑娘在千呼万唤中走了出来。   二楼一间门房打开,以秦泽的这个角度,却是只能看见一双小脚伸出了门槛,而后就是淡蓝色的裙摆。   裙摆之上并无多少装饰,只不过那里面藏着的秀腿,却是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这若柳姑娘穿得也是薄纱,虽然不像先前那些能够透出肌肤,可随着她的动作还是将她的秀腿给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小腿纤细笔直,却是如同能够一手相握一般。   再看大腿依旧是笔直如若无骨一般,尤其是这一双秀腿长度俨然已有四尺!   “这该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秀腿呀!”   秦泽在心里也是感叹了一声,同时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这条秀腿,穿上短裙之后的场景。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一双秀腿,就已经让秦泽觉得实至名归。再看这腰身身姿,端是配得上她那若柳抚风的名字。   只是这若柳姑娘胸口之上,却是缝制了一朵巨大的白绒莲花。这让秦泽这些准备一窥衣中风景的众纨绔,皆是哀嚎一声。   秦泽见程怀亮他们这副表情,也就知道他们估计也是没少吃苦,八成也是一次没看到。   这若柳姑娘生的也是有沉鱼落雁之姿,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远看似含春千娇百媚,近看却又冰若处子,可偏偏这两种气质,又极其完美地融合在了她的身上。   让人看一眼,就是有种被摄心魄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与花魁赤膊相斗   一一袭淡雅素衣,薄纱潺潺掩风流。到底是醉春楼最大的花魁,单单是出场的这副气场,就已经让整个青楼变得鸦雀无声。   天生冰清玉洁的狐媚子!   宛若星辰的眸子!   这就是醉春楼名誉满长安的花魁!   因为胸口白绒荷花的原因,所以哪怕是秦泽他们居高临下,能够看到的也不多。顶多也就是比其他人,多看了几分脖颈肌肤。   这若柳也好似知道楼上雅间有人一般,行至压台之上,却是莞尔抬头冲着秦泽等人嫣然一笑。   盛开在雪原上的腊梅,千娇百媚自冰清的一次回眸!   合衣冲众人施礼,待众人自其嫣笑之中反应过来。却见若柳已经端坐在了古琴之前,而后纤纤素手抚弦而动,自有曼妙之音流转。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轻抬急落之间,若柳已启朱唇,唱了这第一句。   哀思千转,只这一句就尽显相思苦。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若柳出场的时候,全场都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是一脸陶醉的看向若柳,或享受其沉鱼落雁之姿色,或陶醉其百转千回之哀思。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秦泽也是静静地听着,不得不说这首相思诉离别的,经过若柳的吟唱,的确是让人闻之顿生悲切之情。   “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若柳的琴音到此一转,已经由哀怨,变得低沉起来。而她的声音也是变得如同呢喃一般。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最后一字吐出,琴声却是依旧。只是声音已经愈发低沉,只听得让人身临其境,顿觉眼眶湿润。。   一曲唱罢,若柳也是和琴而坐。抬眼看向台下众人,一双眸子里也是满含柔情。   “小女子虽说落入勾栏之中,却也对这红尘之事多有觊觎。只是不知在坐诸位,能否携小女子入那红尘游历。”   若柳这么一说,台下的众人也顿时喧闹了起来。可是秦泽却发现并没有人往压台之上扔梅花,不由也是有些好奇。   “若柳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而能够入她闺房之中的宾客,自然是要才识过人。而且每次压台,若柳姑娘提出的条件都不同,所以直到现在,真正进入若柳姑娘闺房之中的,也不过才廖廖数人。”   程怀亮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撇了一眼一边的长孙冲。   秦泽也是跟着望过去,却见长孙冲冲他耸耸肩道:“当时有幸入了若柳姑娘的闺房,但也只是待了片刻。终究是未能获得若柳姑娘的芳心。”   这下秦泽也就知道程怀亮为什么会这么哀怨了,合来也是在羡慕长孙冲。也是这若柳姑娘生得如此动人,能够与她深闺一叙,想必也能成为长安佳话。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嘴角微微扬起。随后就凑到程怀亮身边笑道:“如何?可是动了心思?”   程怀亮回头酸酸地看了一眼秦泽,而后又将目光放了回去。   “四书五经尚且是吃摸不透,就算有心思又能如何?难不成入了闺房之中,与若柳姑娘赤膊相斗。”   这话听得秦泽瞬间就想到了别处,只不过看程怀亮一脸认真的样子,就收回了心神,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只对战场杀敌感兴趣,原来也是有儿女情长的。”   “某虽然志向在战场,可是却也是真正的男儿,如何就不能有儿女情长?”程怀亮听秦泽这么说,顿时就急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就辩解道,生怕秦泽怀疑他好男风。   秦泽见他这么激动,也就伸手拍了拍他以示安慰,而后才又说道:“凭你这榆木脑袋是进不去,可是不要忘了我是谁?”   “没用的,若柳姑娘每次提出的要求都不一样,而且也是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程怀亮还没有出声,那边的房遗爱又是凑了上来解释道。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此时青楼之中已经出现了两个大汉。正抬着一个小鼎上了压台,而若柳也是笑着拿出一只细香给插了上去。   “若柳的规矩诸位公子都懂,那也不用多说。今日便以先前吟唱的为题,情应是恨离别,景应是中元佳节。”   说着就不等众人反应,就将香给点燃,随后就等看着台下众人。   秦泽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首诗,随后就是又对着程怀亮:“你当真不想试试?我这里倒是真好有一首诗与其对应,你可千万要决定妥当。”   “你有了!”   秦泽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齐齐出口。哪怕是向来反应慢半拍的尉迟宝琪,也是跟着惊道。   “什么叫我有了,倒弄得像有喜了似的。”秦泽撇撇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边的房遗爱却是一把抓住了秦泽的手臂,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诗题刚落,秦兄就已做出了诗?”   “若柳姑娘向来眼光独到,寻常的诗词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秦泽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遗爱,一边的程怀亮就又酸酸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言下之意,无不是对秦泽能力的不信任。   不信任秦泽可以,可是怎么能够不相信贵为唐宋八大家,号称千古文章四大家的欧阳修呢!   “你只管说想不想?”秦泽也是不乐意,直接就甩了这么一句。   不是程怀亮不相信秦泽,只是这作诗终究要个时间吧。哪能那边刚出完诗题,这边就作出了诗?   当初长孙冲能够得到若柳姑娘青睐,也是费劲脑汁才成功。而在程怀亮的心目里,对秦泽的界定也就是和长孙冲差不多。   论真才实学秦泽的确比不上长孙冲,可是论肚子里的墨水,秦泽可不输给大唐任何一个人。   “秦兄可否愿意成人之美。”一边的房遗爱却是抢在程怀亮之前说道。   “宿主是否愿意接受房遗爱得到若柳姑娘青睐的心愿任务,完成此任务可以获得两点心愿值。”   唉,原本是想着给程怀亮一个机会,结果他却如此平白作贱……   当下秦泽也是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就将欧阳修那首给念了出来。   这首诗可是数千年来,脍炙人口的中元情诗,如何不能够满足是若柳姑娘的要求。   众人见秦泽这般模样,再看房遗爱也是一脸的兴奋,顿时也是来了兴致。   而此时那柱香已经是燃烧了一半,可却还是没有一人获得若柳姑娘青睐。其中也有数人吟唱了自己所作,可是这中元节原本就是才子佳人相会的佳节。   所以哪怕是之前有所准备,那也是诉说情绪的诗词,真要让他们作一个恨别离的诗来,却也是困难无比。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房遗爱表现的机会。当下就是轻了轻嗓子,就冲着楼下的若柳姑娘说道:“在下倒是有一首,不知可能入了若柳姑娘法眼?”   他这么一说,也是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上来。只是众人一看说话的不是长孙冲,而是没有多少本事的房遗爱,顿时就是失望地哀叹一声。   反倒若柳姑娘,却是仰着俏脸笑道:“公子请讲。”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房遗爱的声音算不上深沉,但好在也有些浑厚。所以吟唱出来,也是颇有几分意境。   而再看先前窃窃私语之人,此时无不是低头颂唱着这首元夕诗。   就连若柳姑娘也是目露惊喜地跟着吟唱,末了也是施施然冲着房遗爱施礼道:“单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就足够证明公子才识,房公子还是请二楼一叙。”   说着就有人入了这三楼,然后带着房遗爱就去了若柳姑娘的闺房。   这一幕也是看得程怀亮呆在了原地,过了半响之后才是猛然反应过来。而后就在秦泽震惊的目光里,对着窗台就是死命砸去。   见他这样也是吓了秦泽一跳,心说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要这么自我作贱。   心里想着秦泽也是连忙伸手拦住了程怀亮,道:“这般又是如何?某这里还有几首小诗,定能让你入那闺房。”   却不想秦泽这话一出,程怀亮的表情就变得更可怪异起来。   “秦哥儿,你莫不是存心消遣于我?”   程怀亮一脸死灰地说道。尤其是当他低头看见楼下走路姿势极其浮夸的房遗爱,表情就变的更加怪异。若是刚刚自己信了秦泽,这会儿这么得意可就应该是自己呀!   “这……”秦泽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杜荷却是突然开口,笑着解释道:“若柳姑娘的闺房一次只能进一人。哪怕秦兄再有诗词,也是没了机会。”   “额”   秦泽这下也是呆住了,他哪里知道这个规矩。还以为只要作出诗来就能进入,却不想是这般模样。   当下也是只好松开了程怀亮,故作随意地说道:“来日方长,程兄若是有意尽管来寻便是。”   说这话的时候秦泽又何尝不是心里滴血,尤其也是看到房遗爱站在若柳姑娘门前,那副得意的模样,顿时心里就更加堵了。   压台上若柳姑娘又开始了吟唱,只不过这一次秦泽等人谁都没了兴致。甚至连听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目送着若柳姑娘回了闺房,心里只要一想到等下房遗爱会与其把酒言欢,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不过好在秦泽是个乐天派,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   楼下不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 陌上人如玉   一曲终人散,若柳姑娘带来的喧嚣也是很快散去。那些得不到青睐的众人,若是一脸羡慕地盯着若柳姑娘的闺房,若是继续追求压台上,其他的花魁。   而那个一直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的俏公子,此时也是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见她这副模样,秦泽也是玩心大起。   当下也就与程怀亮等人交代了一声,就向着楼下那人走去。   离得近了,秦泽也是发现有人竟然与自己一样,都是向着这俏公子靠了上去。   好男风这件事在士大夫里,早就是见怪不怪之事。所以这会儿这几个凑上去的,要么是和秦泽一样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要么就是将对方当作是了一个男宠。   相逢就是缘分,秦泽也是对这俏公子来历十分感兴趣,尤其是看着对方这会儿左右躲闪的样子,也是心生好意。   再说那俏公子突然被几人围着,当下也是吓的连连后退,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对方感兴趣。   眼看着其中一人的大手就向着自己脸蛋儿摸来,这俏公子也是吓得脸色发白。   也正在这危机时刻,秦泽也是一声断喝:“呔,尔等这些无耻之徒,胆敢欺负赵兄。”   秦泽才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也就随便百家姓里取第一,给安了一个赵公子的名号。   这围着俏公子的几人,无不都是身世显赫之人。突然听见有人不识好歹,扫了自己雅兴,当下也是冷哼一声,就要转身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可是这一看,顿时就吓的几人愣在了原地。   “侯爷!”   几人显然是认识秦泽,当下就是脸色极其难堪地就叫了一句。   “哼,既然认识我,还不快滚!”秦泽如今凭借泾阳侯的身份,可是直接跻身进了顶尖纨绔之中。所以说除了长孙冲他们,没有谁是敢冒犯秦泽的。   果然那几人一听秦泽这么说,当下就是连连施礼,而后四下散去。   而秦泽也是大笑着,向着那位俏公子迎了上去。   “赵兄今日怎会有此雅兴,却会来此风雅之地。当初长安一别,可是让秦某好一番相思,今日既然相见,定要好生叙旧。”   秦泽自来熟地凑了上去,而那俏公子此时却是不知怎么就涨红了脸,低着脑袋也是不敢看秦泽。   “唉,赵兄不必多虑。你我二人好不容易才相会,定要把酒言欢。”秦泽说着就对俏公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这青楼之中,自然是要听小曲。青楼的管事也都是眼力劲不俗之人,也是看出秦泽不是来寻欢做乐,于是就将秦泽二人给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而三楼之上程怀亮等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看着秦泽对那所谓赵兄,如此地亲近,当下就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尤其是尉迟宝琪这会也是露出怪异的表情看着程怀亮,当下就气的程怀亮又锤起了自己的胸口……   秦泽他们的房间正好就在若柳姑娘的隔壁,而这里面坐着的就是先前那个娇小的花魁。   秦泽随手从身上解下一块玉扔给了管事,对方就立马派人送来了各色点心。   而那花魁也是起身与秦泽二人见礼,随后就是坐下开始抚琴。   “却不知二位公子想听何曲?”   “某对此道也不胜了解,不如就由赵兄来出主意吧。”秦泽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一块酥糕,咬了一口说道。   那俏公子看来也是脸色极薄之人,这会儿一张小脸上已经满是红晕。听秦泽这么说也是连连摇头,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秦泽见对方这红扑扑的耳垂,也是大笑着不再为难她。转而是对着一边的花魁道:“却是随意来些小曲即可。”   “诺!”花魁应了一声,就开始抚琴弹奏。   “赵兄为何这般拘谨,来尝尝这醉春楼的酥糕。”秦泽笑着将一块酥糕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只觉得看对方红扑扑的耳垂,十分喜欢。   想必对方也是知道一出声就会被识破,所以是咬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   只是两只手捧着酥糕,小口小口地吃着,间歇还偷偷用眼神瞄向秦泽。只不过只要秦泽一转过头来,对方就立马躲开。   这醉春楼的闺房隔音效果也是极差,坐在这里秦泽都能听到旁边若柳姑娘闺房中的动静。只不过也只能隐约听见房遗爱那洒脱的笑声,其余的却实在听的不清。   当下也是耸耸肩,就伸手去抓桌案上的酥糕。却不想一把就抓住了一只温润的小手,摸起来不仅柔弱无骨,而且想必也是因为紧张,其上还有些湿津津         的感觉。   “啊!”   那俏公子原本就是想着借吃东西的缘由,来推辞不开口,却不想竟然直接被秦泽给抓住了小手。当下就是惊叫一声,随后开始用力挣扎。   秦泽原本就不是有心,所以见对方这一脸慌乱的样子,也是就势松开了手。而后笑道:“赵兄这手心湿答答的,莫不是这房内太过温热?我看不如就脱去这外套吧?”   秦泽说着就故意伸出手,做出要替对方宽衣的动作。这一下那俏公子却是再也坐不住了,立马就跳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花魁却是也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动作,原本还以为秦泽不过是好男风。可是细细一看,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当下也是会心一笑,而后就压住琴弦笑着起身道:“今日不知为何这琴音总是有所偏差,所以还请二位公子恕罪,让小女子前去去换一副琴来。”   花魁说这话的时候,还冲着秦泽眨眨眼睛,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当下秦泽也是摆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快些准备吧。”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而后递给了对方。   秦泽身上带的玉佩自然不是寻常之物,那花魁接过玉佩,自然是满脸堆笑地就离开了。   而那俏公子一见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顿时就变得更加拘束。   “赵兄,来,让秦某替你宽衣。”秦泽又是故意吓对方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其实秦泽也没有真的要去下手。他只不过是见对方这副模样好奇罢了,要是真让他下手,他也不敢呀。   谁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谁,万一要是惹到那位朝廷重臣,那可就不好了。   “秦侯可当真是好雅兴,就是不知道欢不欢迎小女子?”   秦泽这边还在调戏人家俏公子,却是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了若柳姑娘的声音。   一回头就见不知何时,那若柳姑娘已经来到了这间房间之中。而且脸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奇怪的笑容,向着秦泽走来。   秦泽一愣,不过立马就笑道:“既然姑娘要来,小子自然是欢迎之至,若柳姑娘这般说辞,岂不是寒了满长安士子的心,就是不知我那房兄,可是未能姑娘法眼?”   秦泽四下打量了一番,却还是没有想清楚这若柳姑娘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谁人不知长安有位秦公子,作诗乃是举世无双,却偏偏生了坏习惯,从来不起那诗名。”   若柳姑娘说到这里,还冲着秦泽露出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差点就没让秦泽给看痴迷了。   “都是抄袭他人所作,实在是无脸再提诗名。”秦泽说到这里,眼睛却是在若柳姑娘的身上狠狠一撇,随后就笑道:“若是姑娘愿意为小子弹奏一曲,兴许小子就会想起这诗名。”   二人这般说话间,那若柳姑娘却是已经来到了秦泽面前。而且依旧是来势不减,一直到离秦泽不过数寸的时候才停下。   “秦侯这般,可是要带小女子游历这红尘?”   “红尘怕是去不了了,只是想要知道若柳姑娘究竟是何人?”秦泽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鬼知道怎么回事,秦泽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而且这种感觉来得极其的迅速,就连秦泽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俏公子已经撑不住了。   秦泽虽然控制不了身体,可却依旧是不慌不忙。先不说二虎就立在三楼之上,再说自己身上有系统,也不会有事。   那若柳姑娘见秦泽依旧如此淡然,却是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道:“秦侯当真猜不出小女子身份?”   秦泽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猜不到。   “啧啧,小女子等了侯爷几百年,却是落得如此薄情,实在是让人心酸呀。”   若柳姑娘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秦泽心里一声哀叹。   当下心里也是开始呼唤起系统,没办法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和墨轩他们一样,上来二话不说将自己掳走,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系统……”   秦泽当下就开始呼唤系统,却不想才叫了一句,就突然听到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阵笑声。   “帝癸仙域无常门,鬼神云泽仙人路,没想到如今却是已经凑齐。”   秦泽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立马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无常的声音吗,只是不知对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美女蛇   一秦泽身体被控,根本就没有办法转过身去。不过无常这一出现,先前还咄咄逼人的若柳,立马就是脸色一变,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随后她就又是换上了一副魅惑的笑容。   “哎呀呀,没想到倒是在这里碰上了鼎鼎大名的玉面狐狸,还真是让小女子吃惊呀。”若柳侧过身子看着秦泽身后的无常,一只手却是悄悄背在了身后。   秦泽这会儿也就只有眼睛能动,所以想要提醒无常都做不到,也只能是这么干看着。   “仙人宗可有数百年未踏入中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当真还真是有缘呀。”   无常带着一脸笑意,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若柳动作一般,依旧是立在原地,淡然地说道。   秦泽对于这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门派,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事实上只要有系统在身,秦泽就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   不过和无常他们接触地久了,秦泽也是大致能够猜到一些。什么帝癸宫神域阁,以及现在的仙人宗,应该都是类似百家争鸣时代的流派一般,只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传说中的帝癸仙域。   而按照当初祭祀死之前说的话,自己就应该是到达仙域的引路人。   至于帝癸仙域究竟存不存在,秦泽觉得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因为如果只是针对他们来说,后世就是一个仙域。所以在这里考虑什么仙域,是根本毫无意义的。   只不过秦泽不信,这些人可是深信不疑。尤其是自己出现之后,这些人就更加笃定。而如今想必也是察觉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一聚拢而来。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算,自己的生命安全至少还没有受到威胁。   “当年上三门选择留在中原,我等下三宗远赴海域。皆是寻找了数百年。却不想终究还是你们更胜一筹,尤其是……”   若柳话音至此却是突然一转,整个人的目光也是随之一凌,显然就是要出手的样子。   可也就在这时,无常却是虚手一招,随后右手之中就多了一枚银针。嘴里也是同样冷声说道:“莫非是要动手不成?”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的气氛就变得极其诡异起来,二人剑拔弩张的甚至有种杀伐之意,倒是让一边的秦泽感到浑身冰冷。   长时间的沉寂,让空气都变得凝结起来。秦泽心里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可到最后也只是悲哀地发现,除了眨几下眼睛,他却是什么也做不到。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的挣扎,对面的若柳却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后就极其哀怨地撇了一眼秦泽说道:“秦公子如此,莫不是喜欢上了你这只狐狸。”   若柳说着还伸出一只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秦泽的额头,随后秦泽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人在这种情况下,身体无法做出应激反应。所以很有可能是头部先落地,万一要是摔出个好歹,秦泽这和谁说理。   他心里还在哀嚎自己接下来悲惨遭遇的时候,整个人却是忽然倒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软软的、柔柔的,甚至还有一丝弹性。   虽然身体不能动,可是秦泽的眼睛却还是能够转动。所以眼睛一转,立马就知道自己倒在了什么上面。   “赵兄……”   秦泽身下倒着的可不就是赵兄,只不过这会儿秦泽也是张不开嘴,所以根本就发不出一丝声音。   再说那赵兄先秦泽一步倒在地上,还正在惊慌之际,就突然见秦泽向自己身上倒来。想要躲开却根本做不到,而且更让她感到害羞的是,秦泽的脑袋正好不偏不倚地贴在她的胸口之上。   这可让她如何吃得消,可是现在身体不受控制,想要惊叫都不可能。所以当下也只能是瞪着眼睛盯着秦泽,却不想四目相对,只是更加尴尬。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先前心里还有些慌乱的秦泽。这会儿却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尤其是感受到身下少女微微有些战栗的身体,就更加是安心了不少。   “实属无奈,实属无奈。”秦泽冲着少女眨眨眼睛,可引来的却是对方红到脖颈的嫣红。   “哎呀呀,秦公子这可是飞来艳福,就是不知让你那小狐狸怎么想?”若柳明显就是这件事的主导者,这会儿见秦泽舒服地躺在少女的怀里,也是故作怜惜的说道。   不过她话说到这里,却又是抬头看向了无常,而后捂嘴笑道:“只是看如今这副场面,想必无常兄也没有这个心思了罢?而且想必也是很喜欢我这醉春楼的招待喽?”   听若柳这么说,秦泽也是斜过眼睛,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无常,这一看当下就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只见今日的无常穿得格外的华贵,再配上他那俊俏的脸庞,端是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只是这些倒也罢,关键是现在无常的身边,还有两个身着暴露的青楼女子,一个个都是半倚在无常身上。甚至其中一个还将自己裙摆下的秀腿伸出,然后盘在无常的身前。   “玉爷,宗主可说了。今日要是不能伺候好你,我们以后可是要没饭吃了。”   那个露出秀腿的女子,这会儿也是一脸哀怨地伸手抚摸着无常的脸。同时那条秀腿,也是不停地在无常的腰间摩挲着,尤其是因为对方动作太大,隐隐还能看见裙摆之下那禁忌之地……   “这……”   秦泽彻底呆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啧啧,看看我们的秦公子,好想很伤心呀。”   秦泽这边正在百般纠结的时候,那边的若柳却是又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极其妖艳,笑的身体不由抖动,颇有花枝乱颤的感觉。   只不过看在秦泽眼里,若柳却像极了一条涂了蜂蜜的毒蛇。   待她笑够,就慢慢蹲在秦泽面前,而后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轻轻地划着秦泽的面颊。   “小狐狸不听话,那要不要试试姐姐这条美女蛇呀?”   媚眼如春,面带桃花。朱唇之上,似有万般魔力一般。   要不是秦泽定力过人,这会儿怕是就要缴枪投降了。反正在他看来,若柳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且指不定这是不是她本来的面目。万一她原本只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妪,那还是何等的煞风景?   也许是看出了秦泽眼里的不屑,若柳也是鼻头微皱。等到抬头看到一边的无常,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若柳就心里当下就生起一丝愠色。   “秦公子看都不看小女子一眼,难不成真的是好男风?”   若柳亲咬朱唇,眼睛却是向秦泽身下撇去。而后在秦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就抓了上去。   “咛!”   秦泽也没想到这若柳竟然如此大胆,下体突然感到一阵温热,顿时就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就是热血汹涌而起,也是吓得若柳猛地收回了手。估计她也没想到秦泽这么不禁挑逗。   要知道秦泽现在虽然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可其实两世为人,早就是二十五六岁正当年。再加上身下少女娇嫩的身体,以及无常先前的刺激,所以秦泽也是再也忍受不住……   “系统,给我解毒。”   秦泽冲着系统嘶吼一声,一点心愿值瞬间支付出去。而后秦泽就大叫一声,直接就冲着面前的若柳扑去。   再说那若柳原本就被秦泽的反应惊到,这还没有回过神,又突然被秦泽这一声断喝吓到,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而等到她反应过来,秦泽却是已经将她扑倒在地。而后二话不说直接翻身覆压而上……   “啊!宗主!”   那边的若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这边先前缠在无常身边的两人,就大叫一声,向着秦泽扑来。   可惜她们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无常,所以才刚动身,就立马被无常给一把抓住。   无常虚手一挥,两根银针就刺入了二人穴道。当下两个人就是身体僵住无法动弹。   “二位姑娘不是要伺候我吗,心急什么?”   无常笑道,也是伸手去摸。   “你,放开她们。”秦泽却是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常。   说完这句话秦泽,顿时就感到心里一阵莫名火大。而后就直接狠狠一挺腰身,而后一张脸就贴在了若柳的脸上。   “小爷我好不好男风,要不若柳姑娘试试?”   “你……你……”   若柳突然被秦泽压住,又感到身体敏感部位被异物顶住。当下就感到身体突然有些酥软,却也是慌了心神。   不管若柳到底是谁,她做为女人的身体反应却依旧让她在这种情况下,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而秦泽看若柳这一副惊慌的表情,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坏笑。随后就伸出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在若柳的嘴唇上一舔,而后就是直接翻身跳开向着无常奔去。   “啊”   秦泽这才刚跑到无常身后,那边的若柳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当下就听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随后就见她从地上跳起,就要向着秦泽冲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无常却是依旧云淡风轻,只是手里已经抓起了一根银针。同时也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淡淡地:“毕竟这里可不止我人。”   无常此话一出,原先还处在暴怒状态的若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也是抬头向无常望去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就皱眉停住了身子。 第三百五十章 一场好戏   一泥人尚有三分脾性,就更别提秦泽了。这若柳三番五次地挑逗自己,那就要承担被自己占便宜的后果。   只不过占了便宜就要跑,毕竟打不过这是一个事实。   而见众人都盯着房间的一处,秦泽也是看了过去,却是突然发现那一角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人,而定睛一看不就是一袭白衣的墨轩。   墨轩依旧是那般的风度翩翩,立在角落之中,颇有几分画中人的意境。而见秦泽望向自己,墨轩也是伸手冲着秦泽拱了拱手。   只不过秦泽却是根本懒得理会他,也就直接冲着他冷哼了一声算是见过面了。   墨轩的出现,顿时就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而反观先前还盛气凌人的若柳,此时也是咬牙一脸的愤恨,可是却根本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泽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是开口劝道:“诸位想必也是许久未见,又何必动刀动枪,依我所见大家不如坐下好好谈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秦泽现在就是尽可能维持几人之间的平衡。也只有这样,秦泽才能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中获得安宁。   若柳见此也是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作,尤其是看到无常和墨轩咄咄逼人的样子,脸色就变得更加难堪。   “帝癸宫,无常门,竟然也能和平相处,看来传说的确是不假了。”若柳眼睛看着秦泽,语气也是变得极其难以捉摸。   只可惜回应她的只有无常和墨轩冷哼,以及秦泽不经意舔嘴唇的动作。   当下就是秀眉一竖,哪里不知道秦泽这是故意的。   “哼,秦公子这般可真是伤了小女子的心。”若柳依旧是一副哀怨的样子,只可惜这个表情对秦泽来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诱惑。   佳人虽出尘,可终究是长了毒牙的毒蛇。   被无视也许就是秦泽对若柳最大的伤害,尤其是秦泽一副局外人看戏的神情,就更加让若柳心生不悦。   “原本还想着给秦公子送一份大礼,只可惜秦公子不领情。既然如此,也就只能让秦公子一人慢慢享受了。”若柳说着还用一个极其玩味的目光,撇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少女。随后就是一个转身,而后直接从二楼的窗台跳了出去。   无常没动,墨轩也没动。秦泽自然也不能有什么动作,只是想起若柳最后那个眼神就觉得莫名其妙。   当下也是抬脚来到躺在地上的少女身边,见她还在不停地冲自己眨眼,也就回过头看向无常问道:“这是种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毒乃是无根毒,至于解药……”无常话说了一半,却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墨轩。   “仙人宗的无根之毒,无影无踪所以想要知道到底是何毒,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墨轩踱步走近,来到了秦泽面前,随后就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就递给了秦泽。   “不过倒是可解。”   墨轩说得云淡风轻,但秦泽见他面色淡然,不像说谎的样子,也就接过木盒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粒红色的丹丸,只有半个拇指大小,闻上去却是没有一丝味道。   秦泽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药丸总是怀着莫名的敬畏,每次只要一想到有人愿意服用这个,他就从心里感到佩服。   不论是东汉东汉著名炼丹家魏伯阳,还是后来的道教丹鼎派创始人左慈,这些人炼丹都特别喜欢一样东西,那就是水银。   因为古人有一种观念,那就是坚硬不变的物质中蕴含中一种永恒的因子。而这些东西人服用可以长生,所以炼丹师们就会用丹砂这种矿石来炼丹。   而丹砂这东西受热之后,又会分解出水银。再加上水银的密度极大,受热为液态,常温为固态,特别容易做成丹妆物。   所以这东西就成了炼丹师的宠儿,甚至还有了“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的说法。   水银有毒,而且剧毒,所以那些觊觎长生的人,最后都是死在了所谓的仙丹之上。   不过有一点他们没有想错,那就是水银真的能够让他们长生不老。毕竟水银在尸体防腐上的功效,也是一点不差。   而对于帝癸宫来说,拿出一粒所谓的仙丹也实属正常。所以秦泽见到这粒仙丹的时候,才会如此忌惮。   但好在用手掂量了一番之后,发现丹药并不是太重。而且质地比较松软,也就放心了下来。   若柳临走之前说给自己准备了一场好戏,这就让秦泽有些琢磨不透。而且看对方的意思,这场好戏的主角,貌似说的就是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只是秦泽凑近了看了半天,却还是根本认不出。   不过虽然心里还在疑惑,但秦泽还是将丹药塞在了少女的嘴里。还好对方的喉咙还能动,所以也不用秦泽再采取什么特殊手段。   不得不说墨轩给的丹药的确不俗,才服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少女俨然已经能够动弹。   而这期间秦泽也是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个通透,可是秦泽依旧认不出对方到底是谁。只是看对方的腰间带着一块玉佩,也就取了下来准备细细察看。   只是没想到那少女醒来之后,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伸出手就要夺秦泽手里的玉佩。可是秦泽根本就不松手,毕竟这个少女的身份实在太过可疑,再加上若柳离开之前的话,所以秦泽必须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那少女见秦泽不松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是在地上一跺脚,随后就一把推开了秦泽,而后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外跑去。   “有点意思。”秦泽握着玉佩也是咋舌嘀咕了一句。   终究还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秦泽也只能想着是不是那若柳故弄玄虚,故意消遣自己?   既然想不明白,秦泽也就没有理会。因为这一会儿他已经听到门外传来了程怀亮,那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秦兄,你可快些出来,可莫要让程某被人笑话。”   说起来起初他也是不信秦泽好男风,只是后来突然发现秦泽竟然关了门。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可是到最后就看到先前那俏公子,竟然衣衫凌乱面生潮红跌跌撞撞的从房内冲出,这顿时就让他坐不住了。   看这副样子,这要是再说秦泽和那俏公子没发生什么,程怀亮自己都不信了。   见程怀亮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墨轩和无常也是对视一眼,随后就是一闪身,就这么直接消失在了墙壁之后。   甚至无常还在离开之前解开了那两名歌姬的穴道,而这个时候也正是程怀亮冲进来的时候。   这一下就让秦泽有些百口莫辩了,不过程怀亮等人一见房内这般景象。也只是撇了撇秦泽和那两名衣衫半解的歌姬,随后就是哈哈大笑着退了出去。甚至还不忘帮秦泽给关上门。   末了秦泽还能听到程怀亮那大嗓门的声音:“不曾像秦兄好这口,端是好享受。以后要是再说好男风,耶耶第一个不信。”   这下算是彻底说不清了,不过这样最起码也比被人怀疑是好男风强。当下也是懒得再解释,随后就向着无常离开的地方探去。   至于那两个歌姬,秦泽则是完全没有理会。因为她们虽然穴道被解,但看起来还是浑身酥软的样子。   只可惜秦泽对她们没有一丝兴趣,所以也就直接一步踏了过去。在墙上摸索了片刻,秦泽也是发现这墙壁的异样。   原来这墙壁并不是完整的一道,而在中间有着一人大小的缺口。只是因为在缺口前面还有着一个稍稍比缺口大一些的影屏挡在了前面。所以也是看不出来,但是只要侧过身,就能直接钻入其中。   秦泽过来的时候无常正坐在桌案上吃着酥糕,见秦泽过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泽坐在无常面前,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酥糕,赌气似的一把塞到了嘴里。   无常也是不恼,反而是笑道:“你既然能来,我又为何不能来。”   “我说你不能来,你就不能来。”秦泽丝毫不退让,盯着无常的眼睛霸道地说道。   无常抬头撇了一眼秦泽,随后就又伸手冲桌案上拾起了一块酥糕。继续说道:“我若当真要来你挡得住?”   秦泽又是伸手从无常手里夺过酥糕,而后又一把塞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之后,就又坚定地说道:“挡不住。”   “那你凭什么?”无常也是来了兴致。   “就凭我不允许。”   “就这样?”无常伸手又要从桌案上拿酥糕,可是一想到秦泽一口吞的样子,也就停住了动作。   “就这样!”   秦泽点点头,直接伸手从桌案上抓起了一块酥糕,就又要往嘴里塞。   “乏了。”无常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就站立起身,而后直接转身就走。   身后的秦泽也是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酥糕,这东西做的实在太难吃。而且一口吞下去,也实在噎得人难受。见无常离开,也就抓起桌案上的茶水,哪里还管里面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一口喝了下去。   二虎在门外探头探脑,被秦泽给一眼看到。   “给少爷找杯水来。咳咳……”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秦泽手里的剑   一要么怎么说封建社会里的男人,个个都是老爷。虽然没有变态到逛完青楼,家里大小夫人还要询问是否满意的程度。但不得不说不论是王雨曦抑或是素衣,都是对此避而不提。   哪怕是秦泽拿着手里的玉佩乱晃,也没有人理会他一句。王雨曦依旧是每天忙碌封地的事,素衣依旧是穿梭在内堂,结交前来拜访秦泽的宾客。   虽说二人都没有过门,可但凡整个长安,谁不是已经默认了她们的存在。   只是无常就不好说了,实在是他当日留给秦泽的冲击太大,所以在思索了整整一夜之后,秦泽终于给出了满意的答复。   “醉春楼的糕点太难吃。”   秦泽就是这么和无常说的,而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让无常去醉春楼的原因。   说完这些,秦泽就自己钻入后厨捣鼓起来。   醉春楼的酥糕不过就是糜子粉,加一些面粉做出来的。除了酥软的口感,却是没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而且因为糜子粉有种沙粒的质感,所以吃起来也并不是太过享受。只不过对于大唐百姓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糕点。   秦泽要做的自然是要不同,用猪油混杂着糯米粉做出来的面皮,里面包裹着豆沙,再加入一些糖霜,就是最简单的冰皮豆沙。   新鲜的细面粉发酵完全之后,用模子做出长条状,再点上几颗梅子,放锅里一蒸之后,酸酸甜甜的极其美味。   当然少不了的就是用晶莹剔透面皮做的小笼包,里面包着肥瘦适宜的馅料,一口咬下去顿时就是唇齿留香。   各色的小点心被秦泽给鼓捣了出来,然后就放在内堂之中。这样一来反而是那些来拜访侯府的宾客饱了口腹。   在这个吃一口甜食都算美味的时代,秦泽做的这些东西,无疑是抓住了所有人的舌头。   以理服人这就是秦泽的态度,所以当他霸道地将点心送到无常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给出来满意的答复。   在吃的方面秦泽从来是不嫌麻烦,而隔壁的程老妖自然也是。而且两个人现在都是极其默契,只要秦泽这边一出现新的美食,那边的程老妖立马就会派厨子来学习。   既然是要学习那自然要交学费,秦泽想吃牛肉包子,非常的想吃。   可是在大唐,牛是不允许宰杀的。只有耕牛老死或者病死才能被允许食用,可绕是如此也必须去官府登记。   很麻烦,但难不倒程老妖。所以在秦泽提出牛肉包子之后,很快程老妖就差人送来了一头半大的耕牛。   耕牛已经处理完全,褐红色的牛肉纹理上,还点缀着雪花一般的油花。甚至送过来的时候,牛肉还是温热的。   秦泽没问怎么来的,直接就让后厨给剁碎。肥瘦相宜的地方用来做包子馅料,其他的则全部用酱料卤好。   牛肉的味道很香,尤其是做成包子之后的汤汁,就更加的诱人。   冰天雪地里,一共十笼蒸笼在庭院正中冒着热气。而秦泽以及程老妖他们就坐在一边,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大碗牛肉汤,而手里还拿着牛肉包子。   咬上一口滚烫的包子,感觉里面汤汁的翻滚,顿时就觉得满口留香。再喝上一口牛肉汤,整个人瞬间就暖和了起来。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也是齐齐地欢呼起来。   老先生依旧是无酒不欢,拉着秦泽的老丈人王绛喝个不停。秦泽还特意给他们切了一盘卤牛肉,这东西配上羊羔酒,吃起来就是格外香。   程老妖则是一手抓住包子,一手抚着一碗汤吃得满嘴流油。而程怀亮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吃起东西来丝毫不比程老妖慢上多少。   也许是因为秦泽的原因,所以程老妖他们现在吃饭也没有太多讲究。所有人就这么围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   秦泽也吃得很开心,毕竟也不知道下一次吃牛肉要到什么时候了。想到这里秦泽也是开始思索着,是不是要去高原上抓些牦牛回来。那东西也是牛,而且还不能用来耕地。   吃着吃着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妇人们原本就吃得缓,这会儿又下了雪花,所以也就让下人把桌子搬回了内堂。否则以她们的速度,往往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就已经凉透了。   义成公主也在她们其中,程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这依旧不妨碍她们之间融洽的言谈。这会儿也是说说笑笑的,俨然就是两个久别重逢的姐妹。   至于秦泽他们则是依旧坐在庭院中,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冰天雪地的感觉却是最好。   程老妖在一口气吃了十个包子之后,终于是放缓了速度。但依旧是一口一口咬着包子,只是脸上却颇有落寞地说道:“终究还是老了,以往这样的包子,某起码能吃二十个。”   说这话的时候,程老妖也是转头看向了一边的程怀亮。他这会儿依旧是吃的正欢,丝毫就没有衰减的样子。   秦泽也是有些好笑,这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出现在程老妖这个混世魔王身上,还真是有些突兀。   “往日里吃的多是因为肚子里没有多少油水,虽然吃得多可却积攒不了多少。如今肚子里油水多了,自然是吃不了多少。倒是伯伯说这般话可是为何?”   秦泽让人端来了一碗山楂水,程老妖吃得太多了。为了避免积食,喝一碗山楂水是最好的。   程老妖端起山楂水,也是直接一饮而尽。丝毫就没有顾及上面冒着的腾腾热气,末了之后也是长舒一声才道:“六路大军如今已经退出草原,颉利也已经被押送回长安。不论是药师李靖,还是张宝相如今都是驰骋在那片土地之上。眼里看着的是无边草原,耳朵里听着的是雷音战鼓,可某只能困在长安,为饭量的衰减而自哀。”   东突厥的覆灭,让李药师等人建立了无上功业,这本就是程老妖这些人所期盼的事。面对别人他或许还会继续装傻充愣,可面对和他相同命运的秦泽,却是再也隐藏不住。   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也许战场的厮杀风餐露宿,也要比锦衣玉食要好上太多。   秦泽伸出又抓来一个包子递给了程老妖,笑道:“小子和伯伯不同,战场厮杀小子可不愿意再次经历。灵州城一战中小子以猛火油焚烧数万敌军,如今耳边还回响着当日的哀嚎。   瓦突儿草原上那十尺封坛,又何尝没有小子的功劳。小子也一直告诉自己,敌人永远是敌人,而只要是敌人,那就不能算做生命,可小子还是不想再经历这些。   好在如今火药正在被推广,苏定方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相信我,未来的战场上,他一定会替大唐征战四方。伯伯虽然困在长安,可处默兄依旧带着伯伯的意志在厮杀,左武卫里薛仁贵以及右武卫里的裴行俭,这些都是未来的无上将领。   小子见不得厮杀,可也绝不会饶过一个敌人。所以他们就是我们行走在战场的意志,是我们无上战意的执行者。”   尕那束儿的死给了秦泽很大的触动,尤其是最后将他葬在封坛上时,秦泽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当时唐俭只和秦泽说了一句:“夫为将者,主杀伐。”   秦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重来一次秦泽依旧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逼死尕那束儿。   青孥到最后究竟如何,秦泽没有过问。只是在封坛上给他也留了一个位置,上面放了十几坛的羊羔酒,应该足够他们喝很久了……   作为一个后世人,秦泽不习惯这些厮杀,可他却必须适应。在这个一切还处在朦胧的时代,杀戮才是人的本性。   儒家的出现让帝王家看到了管理天下的希望,于是道德这东西就出现了。可是对于这个还行走在蛮荒的时代,道德的约束有时候不过就是一张薄薄的纸。   哪怕是长安城里,同样也是有着无尽的杀戮,就更别提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了。   杀敌人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土,这就是秦泽对战场的认识。   他的心也许没有程老妖他们坚韧,可是他手里的剑却足够锋利。所以他要让苏定方来代替自己的心,让他握着自己的剑,为大唐打下一个万世基业!   程老妖望着秦泽,他看得出来这是秦泽第一次于他交心。对于他这种聪明人来说,总是喜欢将自己藏得很深,深到根本无法触及的地步。   而如今秦泽终于第一次打开了心扉……   程老妖明白秦泽的意思,困在长安这么久,这次也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听秦泽这么一说,也就彻底释然。当下也是直接端起汤碗对着秦泽的一举,而后直接一饮而尽道:“为了大唐的万世基业!”   程老妖兴致来了,喝什么都像是喝酒。   秦泽做不来,因为牛肉汤实在太烫!   这一次之所以与程老妖吃这顿饭,一来就是生怕突厥一战,会刺激到程老妖。二来也是希望程老妖能够全力教导薛仁贵等人。再来为的就是接下来的中元诗会做准备。   秦泽要打造一面比李义府冰魄铜镜更好镜子,就必须要有手艺高超的匠人。而这种匠人也就只有程老妖这种勋贵府上才有。   程老妖自然不会拒绝,能够看到世家吃瘪,他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还扬言到时候一定要亲眼看看,对方有多么难堪…… 第三百五十二章 长安第一败家子   一士农工商是这个世界的阶级基调。工匠处在第三位,地位比农夫还要差上一分,可事实一个优秀的工匠所拥有的地位可一点不差。   尤其是因为所谓的传男不传女,以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的观念,都让手艺的传承变得极其困难。   秦泽想要打造的镜子,需要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工匠就可以。普通的铜镜,哪怕是做到极致,同样也不可能清晰多少。   因为铜镜本身材质的原因,所以不论工匠能够将其表面打磨的多么光滑。都改变不了其映射所有物品,都是泛黄的特性,所以秦泽就没有考虑过铜镜。   后世的镜子用的就不是铜,而是用银。银的反光特性极佳,并且银的延展性也非常强。所以哪怕是用银做一面镜子,其本身的重量也没有多少。   可在这个还是纯手工的时代,想要将银块锻造到薄如蝉翼的地步,可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而且因为银在空气中容易氧化,会造成反光性能直线下降的原因,所以必须还要保证银层与空气的隔绝。   所以单单用银片是不可行的,后世的方法是将银层镀在玻璃上,这样一来就能保证银层不会被腐蚀。   而在这个时代,电镀是不可能了。秦泽也不想用系统来兑换。虽说这样最简单,可秦泽深知自己这样做,只会让李二更加相信神仙的存在。   而一旦一个帝王开始追求此道之时,就是黎民百姓受苦的开始。   所以秦泽需要一个手艺高超的工匠,这个工匠必须能将银片打得极薄,并且能够完美地贴合在玻璃之上。中间不能有丝毫的空隙,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依旧会慢慢腐蚀银层。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秦泽必须要找程老妖。   昔日始皇帝收天下铁器铸十二金人,所防范的就是怕百姓手中掌握兵器。虽然到最后因为朝堂的腐败,导致秦朝覆灭。但无疑是给后世帝王提供了一个先例,于是就有了。   甚至这样还远远不够,为了彻底杜绝百姓造反的心思。帝王们又想出了新的对策,那就是对工匠也进行限制。   这样一来哪怕是有人要造反,就算他拥有大量的铁矿,可是缺少打造兵器的工匠,那也只能是一堆废铜烂铁。   而秦泽需要的工匠,就必须要是技艺高超的铁匠。这种工匠寻常人家是不可能存在的,也就只有程老妖这样的勋贵世家才有。   匠人的事情解决了,可是玻璃却又出了问题。虽然知道这东西是普通的沙子加上石灰石以及火碱烧成的,可是如何去烧就是一个问题。   秦泽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鼓捣出这东西,再加上想要临时做一个也是不可能了,所以就只能去买现成的。   玻璃这东西都是由胡商带来大唐的,只不过现在叫做琉璃,而且都是有色玻璃。虽说在透明度上比不上无色玻璃,可也已经是足够了。   只是唯一的问题是,这东西极其昂贵,甚至到了天价的地步,而且寻常人也根本买不到。哪怕是秦泽想要买一个这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秦泽却记得程府之中有一个青色的透明琉璃碗,那东西一直被程老妖摆在内堂的珍品架上,可以说是他极其珍爱之物。   秦泽之所以知道这个,就是之前有一次在程老妖的珍宝架上看到了这东西。当时秦泽还在好奇,怎么会有人将破玻璃碗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可等到秦泽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却被程老妖给直接推开了。   “这可是青丝琉璃碗,是不价之物,怎敢随意把玩?”   这是当时程老妖拒绝秦泽的时候说的,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程老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想要打造银镜,琉璃是少不了的。所以秦泽在等程老妖喝完牛肉汤之后,就开口道:“伯伯可知五天后的中元诗节?”   程老妖撇了一眼秦泽,见他一脸的笑意,登时也就猜了大半。当下也是一拍桌案道:“有屁快放,莫要和某说这些穷酸诗文的事。”   就是喜欢程老妖这副洒脱的样子,当下秦泽也是不客气地说道:“崔家一直对小侄耿耿于怀,更是听说崔家老太爷如今还是卧床不起。而小子就得知崔家已经勾结天下才子,欲在五日之后的中元节刁难小子。还听说此次他们得到了一枚冰魄铜镜,打算以此献给皇后。   小子实在不愿崔家奸计得逞,故就打算也打造出一枚银镜来。只不过如今工匠的事情解决了,却还是有一难题。”   说到这里秦泽却是将目光望向了一边的程怀亮,他这会儿还在大口吃着牛肉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程老妖说自己年少时能吃二         十个包子的事情,刺激到了程怀亮,反正他这会儿是越吃越来劲。甚至连秦泽望向他,都是没有抬头。   程老妖随着秦泽的目光看了一眼程怀亮,突然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随后秦泽就又继续开口道:“小子还需要伯伯珍宝架上的青丝琉璃碗。”   “不行!”   程老妖一口拒绝,根本就没有给秦泽一丝回旋的余地。   秦泽也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当日在众人面前,怀亮兄可是亲口许诺。只要是程府里面的珍宝,就可以随小子挑选。如今……”   “噗~”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程怀亮就一口肉汤喷了出来。脸上也是一脸的错愕,就连手里的那个啃了一半的包子,也从他的手里滑落。   程怀亮估计也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要这个东西,若是寻常之物,他还能央求程老妖一二,可若是此物……   “当有此事?”程老妖转过脑袋,表情极其冷静地盯着程怀亮。   从小到大,程怀亮对这个表情太熟悉了。而每次一旦程老妖露出这个表情,就意味着他现在很生气。   “当真。”虽然心里极其忐忑,但程怀亮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秦泽。   自己的耶耶什么性子程怀亮自己清楚,所以他现在只希望秦泽能够改变主意,放过那个青丝琉璃碗。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秦泽那极其同情的眼神。   “侄儿今天叫伯伯来吃饭,想必就是为了此事?”程老妖转回脑袋,脸上却是已经堆上了带有杀意的笑容。   秦泽气定神闲地从一旁的笼子里抓出一个包子,重新递给了程怀亮。然后又给程老妖盛满牛肉汤,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伯伯想必也不愿意见那崔家耀武扬威,小侄也是为陛下分忧。伯伯恐怕也不会不愿意吧?”   “某现在只是想要好生给你活络筋骨。”程老妖说着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秦泽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当下就是一伸手,比出五个指头说道:“日后我还你五个。”   “你当拿东西是树上长的,天上掉的吗?我可告诉那青丝琉璃碗,可是某花八百贯从胡商那里买来的。满长安就此一物,你现在要某给你。那好你倒是与某说说,到底是要干什么?”   程老妖看来是真的喜欢那东西,只不过既然让秦泽开口,那就意味着这东西绝对保不住。   银镜的制作很简单,秦泽也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同时也是再三保证,自己会还他五个青丝琉璃碗。   秦泽说的东西,程老妖听得似懂非懂。半响之后才蹦出一句:“你说此物乃是寻常沙子所做?”   “还需要加上火碱以及石灰石,只不过原料虽然简单,但工艺却是很麻烦。所以小子一时之间也无法制作。”秦泽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程老妖听了。抓着脑袋看了看秦泽,又看了看地上的沙尘。随后就皱眉道:“若是依你所见,需要多少时日能做出此物?”   “多则半载,少则两月。”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根本就用不了这么久。只不过实在是这东西对温度太过严苛,这就是意味着秦泽必须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制作炼炉。   程老妖听了秦泽的话,也是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青丝琉璃碗可以交付于你,但锻造琉璃的事情某也要参加。”   秦泽无所谓地耸耸肩,算是应了下来。   话虽然说的简单,可是程老妖让人将青丝琉璃碗拿来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用丝绸包裹了数层。   到最后秦泽也是不耐烦,直接就一把夺了过来,然后就随手扔给了二虎。   秦泽这般动作也是让程老妖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就立马冲上去将青丝琉璃碗给夺回来。可是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小侄准备如何处理此物?”程老妖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极其不忍地问道。   “先找个炉子熔了。”秦泽漫不经心地说道。   “熔!”   另一边的程老妖,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那青丝琉璃碗道:“这东西满长安只此一物,更是价值千金,你就这么熔了?”   秦泽挠挠头,这东西在他看来也就不过是一块破玻璃,根本就没有程老妖想的那么珍贵。   八百贯就这么随意地要被秦泽给熔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侯府众人,也都是一阵错愕。   “真是长安第一败家子!”许久之后才有人吐出了这么一句。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家之主的仪式   三元节是道教的节日,天、地、水三官是道教初创时信奉的三个神灵,将三官的诞辰定为三元节。正月十五日为上元节,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十月十五日为下元节。   上元节又称“上元天官节”,系上元赐福天官紫微大帝诞辰;。中元节又称“中元地官节”,系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下元节又称“下元本官节”系下元解厄水官洞阴大帝诞辰。   在这一天整个长安都是陷入了巨大的欢庆之中。这种节日的氛围是秦泽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相比较后世节日已经简化吃的地步,唐朝的元夕节,更是无比的隆重而富有仪式感。   一大早秦泽就被冬雪给叫了起来,平日里秦泽睡懒觉是不会有人管的,可今日却是不允许。   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冬雪已经端来了洗脸水。秦泽直接将头扎了进去,溅起了大团的水花,也是吓了冬雪一跳。   睡意被水这么一冲,也是消了大半。只是无端被扰了清梦,还是有些心情郁闷。   冬雪见秦泽这般表情,也是一脸无奈地摇头上前,边给秦泽擦脸边说道:“今日是上元节,夫人特意嘱咐过要老爷早些起来主持府中事宜。”   如今虽然王雨曦还没有过门,可是整个侯府无不都是直接叫了夫人。秦泽听冬雪这么说,也是伸了一个懒腰问道:“夫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可有一个时辰了。”冬雪笑着替秦泽梳理头发,一边还捂着嘴偷笑。   自己这位侯爷哪里都好,就是从来心思不在侯府之中。若不是有夫人和管家支撑着,指不定侯府要乱成什么样子。   “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元夕节不是巳时才开始,怎会辰时就叫醒我?”眼看着窗外天色才微微亮,秦泽又是极其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榻。   冬雪束发的手艺很高,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将秦泽头上那一团乱发给梳理整齐。甚至还给秦泽的发髻上插了一顿梅花,只不过那娇艳欲滴的嫣红,顿时就让秦泽气急败坏。   当下就是一把抓了下来,然后直接给扔了。同时也是气鼓鼓道:“以后这种东西,莫给老爷我带。老爷好歹也在战场上打过滚,带这东西岂不是折了英雄气概!”   对于唐朝特别的审美,秦泽是不敢苟同。尤其是魏晋之风的遗留,更是让秦泽深恶痛嫉。男儿就该有男人的气魄,头上插朵花是什么意思。   鲜花配牛粪吗?   一旁的冬雪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依旧是将梅花捡起,然后才冲秦泽说道:“这样可以辟邪。”   “你老爷命硬。”秦泽嘟囔了一句,反正他是死活不肯带这个。   梳洗完冬雪就端来了一碗绿油油的热汤,秦泽将鼻子凑上去闻了一番。只觉得一股难闻的酸酒味,里面还夹杂着浓重草腥味。   “这是耳聪酒。”冬雪见秦泽又皱眉,也就连忙解释了一句。   秦泽接了过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捏着嗓子给一口吞了下去。既然身为大唐人,那就要接受大唐的风俗。   只是没想到耳聪酒只是一个开始,喝下了一碗莫名其妙的耳聪酒,秦泽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甚至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然这不是因为耳聪酒真有这么好的功效。   之所以会让秦泽精神百倍,完全是因为这东西实在太难喝,甚至已经难喝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看来在折腾自己方面,古人永远都是这么的慷慨……   出了房门,秦泽就看到周管家正在安排家仆们四处挂上红灯笼。都是上好的牛皮灯笼,灯面上还用墨水画了秦泽认不出来的鬼画符。   冬雪也习惯了秦泽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就直接解释道:“都是从玄都观求来的,听说紫薇大帝在今天会回到人间来。而这些灯笼越多,紫薇大帝就会越高兴。而侯府接下来的一年里,也会福运昌盛。”   冬雪说这些话的时候,小脸上也是带着一股虔诚,秦泽也是看了一眼,只不过只是叮嘱了家仆一句莫要摔倒。   这些家仆也早就习惯了自家这个奇怪的侯爷,以往在别人府中。不要说老爷会关心他们,就算他们真的摔死了,那也是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就算了事。   也只有侯爷对他们最好,不仅饭食之上从不克扣,甚至每月还能有一百枚的铜钱。这可是在别的地方想都不敢想的,所以这些家仆们对秦泽这个老爷,也是敬重有加。   周管家在忙,秦泽也就没有打搅他。而是任由冬雪拉着自己,去了前院府门。王雨曦和素衣已经早早就等在了这里,见秦泽来也是递给了他一把杨树枝。   “这是干嘛?”秦泽握着杨树枝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雨曦作为正室,当然是一步走出,指着侯府大门说道:“夫君既无高堂,亦不信道佛,这上元祭祀自然只能敬天地。所以就要夫君将这杨树枝插在门户之上,以此来寻求天地庇佑。”   秦泽拿着杨树枝,看了看王雨曦又看了看侯府大门,随后也是摇摇头上前将杨树枝给插了上去。待抬头看时,发现旁边的程府门前,也是挂上了杨树枝。   而且程府的一众家仆也是聚集在门前,看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王雨曦见秦泽将杨树枝插好之后,就一把将他拉回,然后就让冬雪把府门关好。   “杨树枝插好之后,就要赶快关好府门,否则就是对天地的不敬。”王雨曦整理着秦泽的衣服,摇头无奈道。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感到一阵无奈,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礼节。难不成今天这一天都不出们了?   “要等迎完紫姑之后才能开门。”王雨曦看秦泽一脸的无奈,也是解释道。   “紫姑是谁?”秦泽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要不是早就知道秦泽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估计王雨曦都要认为秦泽这是在故意装傻。   当下也是拉着秦泽,带着素衣就往内府走去。边走边说道:“紫姑乃是厕神,若是不迎接她来问吉凶,将来一年都会交厄运。”   厕神?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秦泽也是一脸的惊愕。原以为灶王爷这些就已经够奇怪了,却不想竟然还有一个厕神。   秦泽一脸错愕地看向素衣,素衣也是捂着嘴冲他偷笑,显然是被秦泽这滑稽的表情给逗笑了。   两个人的小动作立马就被王雨曦给发现,当下就伸出一个手指点在了素衣的脑袋上。笑骂道:“倒还未过门,就勾搭起老爷来。”   素衣也是笑着,做出一副求饶状道:“姐姐教训地是,妹妹再也不敢了。”   两人这一幕也是看得秦泽莫名其妙,怎么看她们这个样子,相处地比自己还好。   只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们能够和平相处就好,秦泽可不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扯开话题问道:“这元夕节还未开始,先前程府可是要去往何处?”   “程府自然是要去迎接紫薇大帝,至于咱们这侯府……”说到这里王雨曦也是转过头看向了秦泽,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秦泽不信道,不尊佛,这是整个长安都知道的事情。   就连侯府的祠堂里都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所以迎接紫薇大帝的事,自然就不用秦泽去了。   听了王雨曦这话,秦泽也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夫君之所以不信道,不尊佛,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当初老君观中,若不是你我二人命大,现在估计就要长眠终南山。再悄悄告诉你一件秘密,其实你家夫君在九天仙宫中,也是有神位的。”   对于秦泽这种胡言乱语,王雨曦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别人听了估计还要骂秦泽亵渎神灵,可放在王雨曦身上,听了也只是跟着笑笑,却并没有说话。   只是让秦泽没有想到的是,迎接厕神不在祠堂,也不在祭坛上。而是在茅厕的门前。   王雨曦带着秦泽过来的时候,茅厕前已经放了粪箕一只,上面还插着钗环,簪以花朵,而另一边的箕口处还插在一只银钗。同时,旁边还设有供案,上面点着长明灯焚着檀香。   如过忽略茅厕里的浓重的味道,这里其实还是很庄严的。   王雨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娃娃,在香案上绕了一圈,就递给了秦泽。   “夫君该上前迎紫姑了。”王雨曦看了看香案,对着秦泽示意道。   “怎么迎?”秦泽看着手里的木娃娃,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形象。只不过雕刻的实在太过简陋,以至于秦泽先前会认错。   “夫君只需立在香案前,若是手里的紫姑变重了,那就代表这香姑已经来了。然后夫君就可以问她,接下来的一年福运如何。”王雨曦附在秦泽耳边解释了起来。   “那万一紫姑……”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雨曦给用手堵住了。   “可莫要说这些。”王雨曦一脸虔诚地说道。   秦泽摇摇头,也是不禁莞尔。砖头看了看一边的素衣,发现她也是一脸虔诚。当下也就只能忍着臭气混合檀香的奇怪味道,走到了香案前。   木头疙瘩可能变重吗?   事实上这是完全可以的,因为如果两只手抵着这东西,时间一久你自然会发现这东西变重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小把戏,秦泽实在是不啻。所以刚立上去不到片刻,就一脸惊喜地回过头叫道:“来了,紫姑来了。”   身后的王雨曦和素衣顿时也是一脸黑线……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最简单的幸福   对于神灵古人总是怀着无比地敬畏,天上雷声滚滚,于是雷神就被创造了出来。江河水流湍急,于是就有了共工。   对于这些秦泽也总是怀着敬畏,只不过他敬畏地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神灵,他敬畏地是大自然的恩赐。   每一滴甘霖地降临,或是每一缕阳光的普射,都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秦泽也可以不信道,也可以不尊佛。可是他不能不敬天,不能不敬地。毕竟帝王的权力,向来都是来自于君权神授。   所以对于天地之中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他依旧要怀着敬畏。就比如现在他能捏着鼻子,站在茅厕的旁边,努力让自己虔诚地向紫姑祈祷。   最起码在王雨曦和素衣看来,秦泽是怀着虔诚的。   秦泽看向紫姑的眼神的确很虔诚,可是当他突然发现木头雕刻的紫姑,竟然有一只眼睛忘了点开之后顿时就再也忍不住了。   估计也是木匠赶得太急,一时疏忽。秦泽也没打算告诉王雨曦或者素衣,否则这两个虔诚的信徒,一定会以为这是上天对侯府的惩罚。   问吉凶怎么问?   紫姑肯定不会说话,所以就只能秦泽说谎话。   “紫姑说了,侯府接下来一年的时光里,一定是福运昌盛,诸事皆顺。”   谎话还是有用的,最起码王雨曦和素衣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冬雪和小小就搬来了一个火盆,里面放着一些桃木。   春香端来一碗香油递给了秦泽,不是让他喝的,而是用来祭祀紫姑。   将一碗香油倒入火盆中,然后直接点燃,最后再将那个木头做的紫姑扔进火盆。迎接紫姑的仪式也就完成。   迎接完了紫姑,整个侯府也就再次热闹了起来。秋秋和小小两个丫头,很快就指挥着一众家仆,将煮好的小米肉粥,往老鼠洞前放。   按照秋秋和小小的意思,这个传统最开始是因为老鼠常在夜里把蚕农家里的蚕大片大片地吃掉,所以人们会在正月十五用米粥喂老鼠,这样它就可以不吃蚕了。   侯府不养蚕,但是这个传统却依旧保留了下来,甚至还变成了仪式。而且因为秦泽之前自导自演了一场鼠妖的戏码,所以侯府上下对老鼠都是充满了敬畏。生怕一个伺候不到位,会惹的鼠妖报复自家老爷。   于是侯府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平日里处处喊打的老鼠,这一刻反而成了贵宾。   而且但凡是老鼠出没的顶棚、墙角都是放上了肉粥,甚至两个小丫头边放嘴里还边念念有词。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也是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早,甚至这还是由于他既无高堂,又不信神佛,否则所需要的仪式还要更多。   做完这一切,秦泽也是隐约听到了府门外的喧闹声。三姑娘的大嗓门永远都是那么中气十足,哪怕是现在隔着数道府门,秦泽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可以听出是游龙的队伍正在从街道经过,而长安的百姓也都是立在街道两旁。等到游龙的队伍过来,就会往队伍里的炉鼎里添一些香油。   游龙的队伍会一直围绕着长安一百零八坊三天,而这三天里炉鼎里的灯火是不会熄灭的。   李淳风仙风道骨,坐在一个八卦盘形状的灯台上。他手握拂尘,由众信徒抬着跟在游龙的最后。香油炉鼎就在他的身边,此时也是燃起了熊熊火焰。   队伍前面的龙,都是以草缚成龙形,然后用青幕遮在草上,上面密密麻麻放置着上百盏长明灯。   而跟在李淳风身边的那些玄都观的弟子们,也会不时赤手从香油炉鼎中抓出香油,然后一一添在草龙的油灯里。   而这种徒手抓火的举动,也是将道教的声望推向了高潮。   秦泽也端了一盆香油倒在了炉鼎之中,间歇还有时间看了一眼来抓香油的众道徒。只看了一眼他们的手,当下也是明白了过来。   如果排除个人恩怨的话,秦泽还是要承认袁天罡身上的确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道教和佛教现在都开始在草原上扩张,每一天都会有信徒前往草原之上。在那片天地之中,就再无人可以束缚他们,而连带着李二也是舒心了不少。   这一次道教和佛教齐齐向着草原进发,整个朝堂也都是默许的态度。而不论是袁天罡还是玄法和尚,也都是在变买自己的田产。   秦泽早就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们,这才是帝王制约他们发展的真正原因,而现在看来他们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道教和佛教大肆将属于自己的田产变卖,然后用换来的钱开始在草原上宣扬自己的教义。只要他们能够交出手里的田产,李二自然不会过多诘难他们。所以现在道教和佛教,都是热情高涨。   这才是秦泽希望看到的,也算是自己来到大唐,做的第一件不是以杀戮为开始的功德。   功德这东西向来就是伴随着仪式,而游龙就多少还有一些浓重的仪式感。所以在热闹方面也是远远比不上后面的高跷队伍。   都是艺高人胆大之人,在拥挤的街道上,一个个穿着各种服饰,将自己打扮成渔翁、媒婆、傻公子、小二哥、道姑、和尚等市井形象。   同时身体也是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滑稽的形象,也是惹得孩子们在高跷下跑来跑去。   这场景是看得秦泽心惊肉跳,生怕这些踩高跷的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这些孩童。   喧闹的游街队伍一队接着一队,哪怕是秦泽也是看得极其热闹。不知不觉间早上的光景,也就这么过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程怀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玄都观回来。他一大早就跟着自己母亲去还愿,诸天神佛可以说是拜了一个遍。   这会儿回来见秦泽悠闲地站在门前看热闹,也是心里百感交集。   “热乎乎的山楂糖水。”秦泽见程怀亮一脸郁闷地走过来,也是让冬雪给他拿了一碗热甜汤。   程怀亮接过碗,也是一饮而尽。浓重的甜味,也是瞬间让他舒畅了不少。   “晚上就是元夕诗节了,你那银镜做的如何了?”程怀亮将碗递回去,然后从秦泽手里抓了一些糕点,边吃边问道。   秦泽白了他一眼,十分认真道:“都说了那叫九天玄镜,乃是神雷孕育而成,是仙家宝物。”   秦泽说得煞有介事,程怀亮却是越听越不屑,当下就是直接打断道:“你敢这么欺骗陛下?”   “不敢。”秦泽耸耸肩十分诚恳地说道:“不过在气势上终究不能输了不是,否则和人家的冰魄铜镜想比,我这来头岂不是落了下风。”   程怀亮自然知道秦泽的意思,只是心里也是十分没谱。这也才过五天时间,秦泽就能拿出可以媲美冰魄铜镜的东西来,说出来也没人信呀。   再说了为了这东西,自己可没少被自己耶耶揍,若是就这么被秦泽给忽悠了,那自己可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   只可惜秦泽是不可能让他先看的,这样一来岂不是破坏了神秘感。   程怀亮也只是出于担心,相反长孙冲他们就很放心,最起码这些天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件事。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临近佳节,实在是诸事缠身。   毕竟就秦泽这小小侯府,都有这么一大摊子事要忙碌。   这边热闹还没看完,他就又被冬雪给拉回了侯府。   依旧是没完没了的仪式,所以到了最后秦泽也是变得如同程怀亮一般,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了。   就这么一直忙碌到了下午,秦泽终于是空闲了下来。这一天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拜了多少个神仙,只是知道但凡是能够想出来的神仙,都是被他拜了个遍。   而王雨曦和素衣也是依旧没有停下,这两个女人对于神佛有些虔诚的敬意。这一会儿正带着侯府家仆,开始察看先前当下的肉粥。   若是哪个地方的被吃了,就立马会惹来家仆们的一阵跪拜。   他们这在是为自家老爷祈福,是的……   向老鼠祈福……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过得这么累,最起码小离就很开心。因为今天是元夕节的原因,所以后厨做了很多的元宵。   这东西里面也是加了糖霜,所以很合她的口味。这一会儿也是捧着一大盘子,坐在了秦泽的身边。   小离不论是吃糯米丸子还是元宵,都带着一种虔诚感。她会在吃之前对着元宵嘟囔一大堆的话,然后吃的时候会小心用两只手捧着。   眯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每咬一口,眼睛里都会写满幸福。   看小离吃东西是一种享受,这会儿让秦泽变得无比宁静,所以他也从小离的盘子里偷了一个。   之所以说是偷,是因为小离对这东西总是看得很紧。也就秦泽能从她嘴里夺出来一些,换作别人早就被她给一口咬住了。   可饶是秦泽在拿的时候,也一定要小心。因为这个时候的小离,很有可能是六亲不认的。   这一次就是一次失策,秦泽没有把握好时机。所以伸出去的手直接被小离给一口咬住,只不过很快又被小离给松开了。   而秦泽也是一脸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泽哥哥偷小离糯米丸子。”   小离气鼓鼓地看着秦泽,一口牙齿也是全部露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护食的小老虎一般。   自从吃了糯米丸子之后,所有圆的甜的在小离眼里都成了糯米丸子。所以她才会管元宵叫做糯米丸子。   被小离盯着,秦泽也是不好意思地将元宵放了回去。   而这期间小离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泽,一直等到他将元宵放下,才又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而后也是开心地从盘子里找了一个最大的,然后递给了秦泽。   “秦泽哥哥,吃这个。” 第三百五十五章 滩女   小离虽说年岁已经是十三四岁,可是她的心性却依旧是简单地如同十岁的孩童一般。   所以在她心里这一个个圆嘟嘟的糯米丸子,就是最珍贵的宝贝。孔融让梨之类的事情,是没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上除了秦泽就没有人能够从她的盘子里拿东西。   而现在握着小离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大的糯米丸子,秦泽这一刻内心也是突然变得很宁静。   于是泾阳侯府里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堂堂大唐泾阳侯竟然和一个小孩坐在屋檐下吃着元宵,而最关键的是侯爷竟然满脸都是满足。丝毫就看不出一点的侯爷风范,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又要被人耻笑?   正在忙着喂老鼠的王雨曦也是发现了这一幕,当下就是眉头一竖,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泾阳侯的爵位是夫君用鲜血换来的,自然是做什么都可以。所以王雨曦当下也是警告侯府家仆,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在外嚼家主的舌根,定然是饶不了他们。   过了午时吃完稀奇古怪的药饭之后,程怀亮就急匆匆地来到了侯府家门。已经是开始催促秦泽快些备马,和他一起去参加诗会。   秦泽也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这元夕诗会要等到辰时才能正式开始。而距离现在还足足有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去岂不是还要白白候着,还不如秦泽回去补个觉来得实在。   “灯市上有滩戏。”程怀亮也是看出了兴致缺缺,于是就凑到秦泽耳边小声地说道。   “滩戏有什么好看的?”秦泽耸耸肩,就打算转身往内府走去。   程怀亮一看秦泽这个样子,也是急了。他今天可以说是忙的要死,实在是因为自己母亲信奉道祖,所以这仪式也是做个不停。他又向来不喜欢这些,所以就接着要参加诗会的缘由溜了出来。这秦泽要是不去,他岂不是又要回去继续拜那些奇奇怪怪的神像?   再说了他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秦泽到底做出了什么九天玄镜,能够被他说的这么神乎其神。   想到这里程怀亮也是一咬牙,又拉住秦泽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听说还有滩女。”说着程怀亮还冲着秦泽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笑容。   一听到滩女秦泽也立刻来了兴致,瞅了瞅四周之后,也是嘿嘿笑道:“是真的滩女?”   “对,听说平日里隐居在终南山,还长得还非常出尘。”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一起对视了一眼之后,而后就立马相视而笑。   很快侯府的马车就已经备好,周管家好像知道自家侯爷突然要出发的原因,还特意塞给了秦泽几个香囊。   秦泽拿着莫名其妙,一边的程怀亮却是凑上来,然后就冲着周管家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他跟秦泽学的,周管家自然也是看得懂。然后两个人又是相视而笑,反倒是让一边秦泽更加不知所措了。   程怀亮却不管这些,笑着就从秦泽手里拿过一个香囊,然后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论怎么看程怀亮的这种举动,还是带着浓重的仪式感。   元夕佳节可以说是大唐最盛大的节日,往日里严格的宵禁在元夕节这三天,也是被彻底取消。所有的老百姓都可以在这三天里,通宵达旦的在灯市里赏灯。   而滩戏作为元夕的一部分,也是受到了百姓们的喜爱。   滩戏在玄都观前举行,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马车在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用了,而同样的他们的身份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的用途。   人群太密集,但好在秦泽和程怀亮来的时候,长孙冲他们早就已经到了这里。而这个时候就是尉迟宝琪发挥能力的时候,仗着力大无穷,硬生生带着秦泽他们向着最前靠近。   那些被推开的众人自然也是心生不满,可是一回头就迎上了穷凶极恶的家仆们,当下也是没了脾气。   玄都观的最前面已经搭建了一座高达一丈的祭坛,一众道士们已经开始围着祭坛踏起了奇怪的步子。这是他们在迎接紫薇帝君,踏的也是什么紫薇星宿阵。   道士们舞得再厉害,也勾引不起秦泽他们的欲望。他们来这里可不是看这些道士的,而是来看滩女的。   显然一边和秦泽他们抱着相同看法的还有很多,最起码这一会儿一个个小纨绔们,也是挤了过来。只不过一看到秦泽他们,立马就乖乖地立在身后,哪里敢和秦泽他们抢位置。   滩戏不是跳给人看的,而是给紫薇帝君跳的。所以以一开始的时候,会有穿着奇怪服饰的戏子,蹦蹦跳跳开始在道士们之中穿梭。   这些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象征地就是为乱人间的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一出现,就开始不断扑向一众道士们。只不过就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般,道士们总能在魑魅魍魉扑上来的一瞬间,灵活地踏着阵法躲开。   不得不说这种表演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一众围观百姓也是跟着不停地为道士们助威。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声,以此来驱赶那些魑魅魍魉。   这些都是前戏,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就在魑魅魍魉和道士之间“厮杀”了有一炷香时间之后。秦泽就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而紧接着的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秦泽也是心里一紧,还在疑惑这闹市之中何来的虎啸声,就突然听到人群爆发了一阵喧闹。   等秦泽准备循声望去的时候,却是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抬头望去就见一人影已经从自己身上跃过。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秦泽还是撇清了那人影的裙下。里面赫然没有穿亵裤,就只穿了一件薄纱。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也是有些吃惊了。原本虽然听过程怀亮他们说过滩女,但也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如此开放。   按照大唐的认识,滩女是嫁给大山的女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山野丛林之中,所以俗世的这些约束自然是对她不起作用。   可绕是如此秦泽也没有想到,滩女竟然会是这种形象。她的确生得极美,尤其是五官之中皆是透露着灵性。   如今还是寒冬天气,可是这滩女却只穿了一件薄纱。以至于随着她的动作,还能看清她里面的亵衣。   这就已经不单单是开放可以解释的了,这简直已经是超脱了道德的束缚。   秦泽转过头看向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当他看向程怀亮的时候,对方又冲他露出了那个表情。然后就将之前周管家给的香囊拿了出来。   “吼~”   又是一声虎啸,这一次秦泽听得很仔细,分明就是来自于面前的那个滩女。   只见此时的她半趴在了地上,像老虎一般地昂着脑袋,正对着那些魑魅魍魉嘶吼。   人竟然能够发出这么洪亮的虎啸声?   秦泽也是不得不感叹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只不过当他将目光投向滩女身上的时候,顿时就感到脑袋一阵血气上涌。   只见那滩女趴在地上,原本就穿得极少。这一下更是直接将整个身体给漏了个大概,再加上对方学着老虎的动作上窜下跳。顿时也是让人浮想联翩……   秦泽终于知道周管家准备的香囊有什么用了,里面放着的是一些薄荷和冰片,在这个时候放在鼻子上闻一闻,能够让上涌的血气消退下去。   最起码程怀亮和长孙冲每人都有一个,而这一会儿也是吸得起劲。   不得不承认古人们对于这方面的认识的确是有出众之处,尤其是滩女的打扮以及当下的氛围,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于是一场原本应该是庄严的仪式,就被众人看成了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滩女和魑魅魍魉的仪式,就这么持续了半个时辰。等到所有人都看得心满意足了,滩女这才和魑魅魍魉退下。   而这个时候人群也开始向着四周散去,秦泽自然是跟着程怀亮他们一起往灯市赶去。   往昔生满荷花的芙蓉湖上,现在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一大群汉子们,正在费力地将一丈多高的灯塔往上面安放。   旁边的芙蓉亭中,也已经是挂上了一盏盏形状各异的灯笼。甚至就连旁边的树枝上,也是挂满了灯笼。   整个芙蓉湖区域已经变得热闹非凡,大量的灯笼被挂起。一些来得早的富家小姐,以及富家公子们,已经开始互相张望。   元夕诗会就在芙蓉湖东面的凌月亭上举行,这是一座有两丈高的亭台,旁边就是凌月楼。   今晚大唐的才子会聚集在这凌月亭上,而长孙则是会在凌月楼里设宴。只要是能够得到她赏识的,就能进入宴会。   秦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崔陵,和以往相比,他身上的那股嚣张跋扈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温文尔雅的儒家气质。   而在他身边也是已经聚拢了一大批的文人才子,一时之间与他们相比,秦泽这边气势反倒是弱了不少。 第三百五十六章 喜鹊   崔家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终于是认识到了秦泽的能耐。尤其是秦泽害的崔家老爷子最喜欢的三儿子崔士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太监之后,崔家的声誉就彻底受到了败坏。   再加上当初宋方他们主导的***事件,更是让整个崔家的门楣都被人给随意践踏。   也正是这一系列的事情,终于让崔家冷静了下来,原本在他们看来秦泽不过是李二用来制约自己的一个傀儡,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见风使舵的摇尾狗。   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从一开始李二就没有真正控制过秦泽一分。而秦泽也不是什么摇尾狗,而是一只真正的狼。   崔士通敌叛国的罪名虽然被崔家慢慢抗下,可士大夫的眼睛却是雪亮的,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士大夫开始慢慢退出崔家。而这也造成整个朝堂之上,崔家的势力正在逐步受到蚕食。   而最严重的则是,自从崔士灵州别架被撤销之后,军事上面崔家的影响力,已经大幅度下滑。   也是在这个时候,崔家老爷子终于大彻大悟,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不是高高在上,一心想要龙游四海的李二,也是新兴贵族的虎视眈眈。而是秦泽这头盯上世家的饿狼。   所以崔家选择了沉寂,崔家老爷子更是亲自教导崔陵,而这一次也是利用崔家在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地位,来主导诗会的这一次反扑。   这就是秦泽了解到的所有情况,虽然他不在长安,可是宋方他们却将这一切打听地极其清楚。甚至秦泽还知道这一次来的才子里面,就有江南第一才子宋之问。   这个人的名字秦泽不是很熟悉,史书上也没有他的记载,可是既然能被文人故里的江南尊为第一才子,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秦泽和崔陵二人在这里碰面,却是同时满脸堆笑,然后亲切上前,而后互相施礼问候。   只不过在低着身子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神都是变得极其毒辣。而后一抬身,却又是变得极其亲密。   “多日不见,崔兄倒是愈发雄姿英发,端有儒士之风范,魏晋之遗风。”秦泽看着崔士笑道。   现在崔家最不希望被人提起来的是什么?   自然是崔士被废变成太监,以及***的事,而秦泽现在一句雄姿英发、魏晋遗风,则是赤裸裸地撕开崔家的遮羞布,其中意味也是不言而喻。   崔陵倒是面色如故,只是冲着秦泽施礼道:“倒是听说秦侯流落突厥,陷入突厥十万铁骑之中。最后却成功逃脱,如此本事当真是让崔某叹服。”   秦泽嘿嘿一笑,摆摆手随意地说道:“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哪里比得上崔公子坐镇长安,气蕴福泽大唐盛世。”   文人和武人相争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若是在朝堂之上倒没有什么。可若是私下,哪怕文人赢了,也要被人痛斥仗势欺人。而如果输了,就更加要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当秦泽把自己放在武人身份上时,崔陵就彻底落了下风。   不论如何秦泽以一己之力扰乱突厥朝纲,以及给大唐创造覆灭突厥机会的功绩,都足以让秦泽名震大唐。   所以如果真的要论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秦泽不知道要高崔陵多少个台阶!   哈哈大笑两声,秦泽就直接转身离开,根本就不理会身后崔陵看自己的目光有多么阴毒。   长孙冲等人见秦泽和崔陵二人这般,也是摇头苦笑。   按照现在的情况,怕是泾阳候府和崔府在长安只能有一个。而和秦泽相比,他们这些纨绔又做过什么呢?   距离诗会还有一段时间,秦泽自然是懒得和崔陵他们待在一起,所以就拉着程怀亮开始四处闲逛。   这里现在已经是人来人往,其中更是有一些才子佳人,成双入对结伴而行。   而当日就是在这芙蓉湖,他和李诗韵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算起来这里应该就是李诗韵对秦泽情愫萌芽的地方。   只是当李诗韵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那艘画舫依旧还是静静地靠在芙蓉湖边,上面坐着三三两两的才子佳人,嬉笑之声却是听得李诗韵心里一阵空落落。   崔家又开始向自己耶耶提亲,而秦泽怕是也就快要成亲,只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李诗韵皱眉摸向了自己胸口,脸颊却是一红。而另一边的小梅则是突然指着一边的虹桥之上叫道:“小姐,是秦公子。”   一听这话李诗韵也是抬头望去,果然就见秦泽正带着程怀亮在虹桥之上溜达。见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也是惹得李诗韵捂着嘴偷笑。   秦泽的品性她自然也是懂得,知道秦泽这又是在调戏人家富家小姐。这就是一个不记打的家伙,前些日子在长安里还闹出了被富家小姐调戏的笑话,如今却又是这般。   其实秦泽就是想要恶心一下崔陵那些自诩文人才子们,他们这个文人圈不是排斥秦泽吗,不是说他有辱斯文吗?那他就偏偏要给他们有辱斯文一个。   不,十个!   程怀亮自然是知道秦泽的意思,所以也是和着秦泽一起玩闹。只不过他的口哨总是吹的没有秦泽的响亮,这就让他有些不情愿。   正准备想个什么办法扳回一局的程怀亮,却是突然就看见李诗韵正打虹桥的另一边走来。当下也是眼睛一转,已经是有了主意。   李诗韵可不同于其他的富家小姐,她可是长安第一才女,同时也是中秋舍人李百药的独女,自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甚至满长安谁不知道,崔陵一直在苦苦追求李诗韵,只可惜对方根本就不理会他。   程怀亮和秦泽调戏寻常的富家小姐并没有什么,以他们的身份,人家也不会太当真。可若是……   想要这里,程怀亮也是故意附在秦泽耳边,冲着前方叫道:“秦兄,前方虹桥之上立有一佳人。”   秦泽一听自然是下意识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却不想只吹了一半,就见李诗韵红着脸出现在了秦泽的面前。   “李姑娘!”   秦泽也是立马止声,连忙向着李诗韵施礼。   他这一声口哨吹得极其突兀,再加上又在最高点硬生生停下,所以也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当下崔陵等人也是齐齐望来。   “却不知秦公子这是在做甚?”李诗韵努力平复心情,带着笑冲秦泽问道。   秦泽挠挠头,自然是一点也没有慌乱。反而是极其镇定地说道:“某先前救了一只喜鹊,平日里总是喜欢在某头顶盘旋,想要报答某。而一旦听到某这口哨,就会立马落在某的肩膀。”说到这里,秦泽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天空,颇有惋惜道:“喜鹊终究是富贵之物,本就非香兰之室不留。更何况是某这破旧陋室,端是般配不得。”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瞥在李诗韵的脸上。见她脸色也是一白,当下心里也是一疼。   只不过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否则继续这般拖欠李诗韵,秦泽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李诗韵自然是听得懂秦泽话里的意思,当下心里也是一怔。只不过这两年来没有任何希望的等待,早就让她变得无比坚韧。所以立马就又嫣然笑道:“喜鹊不落并非是陋室香兰寡淡,乃是你这主人不肯停下脚步。若是主人家的眷顾,喜鹊自会寻声而落。”   听了李诗韵这话,秦泽也是一阵脑袋疼。正想再劝说两句,李诗韵却又是继续说道:“喜鹊既然落下了天空,羽翼之上自然也是沾染了你这主人气息。可你却平白玷污了喜鹊羽翼的洁白,如今又不肯收留,岂不是太过无情。”   秦泽和李诗韵这左一句喜鹊,右一句主人的,也是听得一边的程怀亮莫名其妙。不过他虽然听不懂,但却看得十分清楚。   因为李诗韵现在看向秦泽的眼神,实在是蕴含着太多的复杂意味。尤其是那副强颜欢笑的哀怨之色,更是让程怀亮看得浮想联翩。   而再看秦泽却反而是一副拒绝的态度,这……   不可思议!   难道长安第一才女,已经芳心暗许?   而且,还被拒绝了?   李诗韵说这话已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她知道秦泽在担心什么,她只是想要告诉秦泽,自己是真的累了。哪怕是用逼的,她也要落在秦泽的肩膀之上。   李诗韵的突然强硬也是让秦泽摸不着头脑,她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泽又哪里会不懂。而且他也知道,要李诗韵说出这样的话,是耗费了多少的勇气。   “唉,李姑娘这又是何必?”秦泽叹息一声,心里已经是开始回忆与李诗韵相处的一幕幕。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要争取。”李诗韵说着,就冲着秦泽施了一礼,然后就快速地转过身,而后迅速离去。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程怀亮等人,以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秦泽。   李诗韵突然这么大胆,的确是出乎了秦泽的意料。可是话说明白了,秦泽也就知道李诗韵对自己是真的动情。   只是这大的还没过门,自己就领了一个小的。现在小的才安置好,这就又飞来一只喜鹊……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文人公敌   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十五字却是秦泽现在最好的写照,李诗韵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还能不懂。   “果真这世上最难欠下的就是风流债。”   秦泽一声感叹,却是惹得另一边的程怀亮瞠目结舌。这长安第一才女倒贴,你反而还不愿意,这……   说出去都没人信呀!   另一边的长孙冲等人又何尝不是一副无奈表情,自古英雄配佳人,这乃是千古流传的佳话。只是秦泽这又是为何?   先不说李诗韵本身就是风华绝代的才女,就说她父亲也是中书舍人李百药。可以说秦泽现在和崔家闹僵,从而得罪了天下文人。可若是这李百药做了秦泽的岳丈……   天下文人自然要卖秦泽三分薄面!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秦泽的苦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唐纨绔。甚至在两年前他还只能在苍蝇馆子里感叹命运的不公,可两年后的今天……   秦泽不是什么圣人,这点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看得很清。所以在突厥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逼死尕那束儿,也明知道青孥最后与自己一别,就是再无相见。可秦泽却依旧是问心无愧。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凡人。   当初灞水桥上初见李诗韵时,一首又何尝不是春意撩动。芙蓉湖又何尝没有半分私心,只是他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可如今既然到了这一步,秦泽又能再说什么。   “唉,只怪自己太优秀,终究难负相思苦。”   秦泽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只是弄不明白,为何李诗韵今日会如此大胆,与先前在聚合楼上的表现,如此大相庭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秦泽的时间还有很多。甚至他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无法再踏出长安。所以细水长流,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而眼下要做的还是好好在天下才子面前展露峥嵘,为自己将来要打造的大唐学院,打下基础。   诗会在辰时举行,而现在就是秦泽他们赏灯的时间。各色的花灯一一被点亮,桥头柳畔才子佳人成双成对地在一起谈诗弄画。其中最热闹的就是要属那些挑着货担贩卖花灯的商贩。他们的花灯大多都是五颜六色,上面勾画的也都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以及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与刘兰芝……   而最让秦泽惊讶的是,昔日醉春楼里,秦泽送房遗爱的那首元夕诗,也是被映在了花灯之上。   尤其是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更是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连带着房遗爱也落了一个花间才子的名号。   这可让他高兴的不得了,这一会儿手里就握了十几个写有元夕诗的灯笼,见了长安的文人才子们,就笑嘻嘻地上去送人一个。   这些才子们往日里也都是持才傲物之辈,平日里就看不起房遗爱。可如今却只要一见到他就只能立马掉头就走,无他,单单这一首诗,就足以让他们抬不起头。   而房遗爱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所以这一会整个灯市的才子们,已经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躲着秦泽等人。   这一幕可是看的程怀亮牙痒痒,因为若是当日自己信了秦泽,现在这种痛打长安才子的就应该是自己。   “听说若柳姑娘还让这小子在闺房内睡了一觉。”程怀亮咬着牙对秦泽说道:“现在满长安就没有他招恨的。”   秦泽听了这话,又是不自觉望向了房遗爱的头顶。当下就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怀亮兄,这满长安你羡慕谁都可以,可是却偏偏不用羡慕他。”   秦泽估计房遗爱之所以会在若柳闺房内睡一觉,多半也是若柳嫌他碍事,把他弄晕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并不妨碍房遗爱如此招摇过市。   于是这诗会还没开始,房遗爱就成功地为秦泽他们拉了满长安才子的仇恨,这一下看起来他们是彻底没有盟友了。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等到一轮圆月升上树梢之后,长孙才来到了凌月楼。   李二来没来秦泽不知道,但是长孙的到来,却是让灯市变得更加热闹。毕竟在百姓心目中,长孙可是真正的一国之母。而且老百姓们能够见到贵人的机会可不多,所以自然是无比兴奋。   事实上长孙只是在凌月楼上一晃而过,可绕是如此也让灯市的众人满足了。   宴会设在凌月楼之中,楼下各处也已经是重兵把守。想要进入凌月楼,只能是等到长孙宣见。   秦泽跟着长孙冲等人也是上了凌月亭,这里处在凌月楼的下方,长孙只要坐在凌月楼上,就能一眼看到他们。   说是一次诗会,其实是给全天下才子一次机会。所以来真正主持这些诗会的,就是如今弘文馆大学士张士德。以及国子监博士赵玄默。   两人都是真正的大儒,自隋开始,张士德就已经是弘文馆大学士,只不过那个时候弘文馆是叫做修文馆。   李二健全了三馆制度,弘文馆、集贤书院、史馆合称“三馆”。其中学生皆选自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师事学士受经史书法。可以说是给长安大小纨绔的准备的。   而国子监则不同,其中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律学,算学。乃是唐政府主管的教育机关,驻长安的务本坊。   李二如今正在推行健全科举制度,同时也在大力选拔庶出学士。所以国子监也是愈发完善,而对于这些才子们来说,若是能够讨得赵玄默的欢心,指不定也能入这国子监。   两位大儒坐镇,秦泽等人自然也是不好放肆,都是乖乖地立在一旁。   秦泽打眼看向凌月亭,偌大的楼亭之上,也是站满了一众才子,粗略的一看足足快有上百人。当然这其中大多都是像秦泽这样自诩长安才子的文人,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才能不经过选拔就能参加诗会。   而其他那些就不一样了,那些大多都是乡贡,可以说都是真才实学之人。   所以这一百来人像程怀亮这种滥竽充数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诗会不考四书五经,毕竟这又不是真正的科举,也就只考诗词歌赋。考的就是才子们的随机应变,以及文思的寡众。   毕竟四书五经这东西可以日后慢慢积累,可是这文思之事,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对于两位大儒来说,面前的这些人都是璞玉。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从中找出适合打磨的那一块,然后尽全力培养成未来的大儒。   秦泽不想做大儒,他向往地是无拘无束,而不是时时刻刻的之乎者也。一个太子侍读就已经让秦泽伤透了脑筋,要是这两个大儒一时激动,再把自己拉去打磨。那秦泽可是真的承受不了。   相比较什么长安第一才子之类的,秦泽还是更喜欢泾阳侯这种没心没肺的生活。   只可惜秦泽这么想,那些才子们可不这么想。毕竟秦泽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的敌人,所以看向秦泽的目光也是剑拔弩张,而更让秦泽感到绝望的是,那两位大儒此时也是面对自己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微笑。   毕竟当初一首可是惊艳了整个长安,再加上如今醉春楼里流传出来的元夕诗,都是让秦泽一时风头无两。   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那首诗会是房遗爱作的。不仅他们不信,就连房玄龄也是不信。   此刻他们正坐在凌月楼之中,也是在秦泽他们身上打量。魏征自然是不用说,眼睛如同鹰眼一般,扫视着其中出众的那几人。   倒是房玄龄自己看着人群里自己的次子房遗爱,也是不由地一声叹息。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他自然也是知道,所以看到他也来凑热闹,也是心里一阵无奈。   倒是另一边的程老妖和尉迟恭,却是看得起劲。丝毫就没觉得自己儿子凑上去,有丝毫的不对。   按照程老妖的看法,这整个台上的毕竟没有谁能打得过他们的儿子。所以他的儿子就有资格参加……   “还有那首,不论哪一首都是我等不能匹敌。今日这诗会怕是也没人拦得住,就是不知会被哪位大儒收入门下?”房玄龄也是看得直直摇头叹息道。   另一边的魏征却是突然冷哼一声,盯着秦泽就说道:“文思足够,只可惜品性不端。”   魏征向来看事情就是看坏不看好,所以秦泽在他心里,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评价。   唐俭凑在一旁,也是摇头苦笑道:“虽说某不同意魏老的看法,但某却相信这两个大儒没一个能够收下秦泽。”   “不是不能够,而是他不想。”坐在一边的中秋舍人李百药,也是突然开口说道。   原本一个诗会是不会让他们出动的,可是一来这一次的诗会乃是秦泽与崔家的对抗,二来他们也是来看看所谓的冰魄铜镜到底是什么,所以才会凑在一起。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眼光毒辣之人,识人看面自然也是不俗。所以这一番猜测,也是对了大半。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元夕诗题   如果说石器的发明,第一次将人类划分了等级。那么文字的出现,就是硬生生在人类中间划分了阶级。   在这个文化还处在萌芽的时代,文人们总是占领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想要实现和文人一样的待遇,那就只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拼命地活下去,只要你活得足够长,那么就算是皇帝见了你也要礼遇有加,自然不用说那些大儒了。可事实上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代,百姓想要活那么长也是一种奢望。   所以这就造成了文人心中越来越高的优越感,士大夫们管这个叫文骨,百姓们管这个叫气节。   也许秦泽只是一个实用者,对于他来说这些咬文嚼字的文人,哪里来的半分儒雅气息。反而是像李纲、颜师古这样的大学士,才算是真正的大儒。   至于文骨,那位只有文天祥这样的诗人,才配得上。   也正式他们的存在,才不断地完善着时代的精神积累,而不是像这些自诩才子的文人一样,仗着自己识几个字,就可以耀武扬威。   最起码在秦泽心里,他一直都没有将自己看得太重。因为在他看来,只有是对大唐有用的,才是值得尊敬的。   卢渠就是这样的,因为他正在为儒家经典断句读,这是一项可以造福百姓的工作,所以他值得秦泽尊敬。   而如今他已经带着儒家的教义,奋不顾身地扎根到了草原之上。而这又何尝不是秦泽希望见到的,如果儒家文化真的能够植入突厥百姓的心中,那么他们也将变成颜色不同的大唐人。   张、赵二位大儒也值得秦泽尊敬,因为他们做的是教化育人的工作。而相反崔陵这些沽名钓誉之辈,就让秦泽很不耻。   一辈子苦读圣贤之书,如果只是为了寻求一官半职,然后就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话,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大混蛋。   大混蛋有很多个,最起码这亭台之上,就有一大半。崔家之所以能够集结这么一大批人,又何尝不是这些人想要攀上崔家的高枝。而若是还能够侥幸得到两位大儒赏识,那日后还不是要飞黄腾达。   而至于飞黄腾达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则不在他们的思考之中。   这是每一个朝代都带有的鲜明特征,总是在传授文化的同时,不停地造就了一大批尸位素餐的文人士子。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程怀亮反而是秦泽觉得最应该立在首位的,毕竟他为大唐冲过锋,为大唐杀过敌。   可事实上他们却被这一批自诩才子的文人们,给硬生生驱逐到了角落。   秦泽也立在程怀亮身边,冷眼看着那些清高的文人,也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角落的也不只有他们几个,长安诗社的都是站在这里,就连李诗韵此时也是一脸的愤慨。   这种明显的分层,自然也是引起了张、赵两位大儒的注意。稍微思索了一番,也是明白了大慨。二人相视一笑,却是齐齐望向了一边的凌月楼。   长孙正端坐楼台之上,看着身下被孤立的秦泽等人,也是不由地无奈一笑。随后就冲着一边的侍女点点头,就将一纸团递了过去。   每年元夕诗会的诗题都不一样,而在这之前却是无一人可以知晓。侍女拿着长孙写下的纸团递交给了张、赵二人。   上面是长孙抄的一首小诗,正是当日秦泽所吟唱的元夕诗,只不过在其中的月字与灯字处,圈下了默迹。   两位大儒也是瞬间明白,这是要要以元夕、月字与灯字为诗题。当下也是点点头,随后赵玄默就小心将纸团收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今年元夕诗会的诗题已出,乃是以元夕为意,以月与灯为字。时间自然也是一柱香。”   张玄墨说完,旁边自然就有人搬来一个香炉。看到这一幕秦泽也是一愣,随后也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看来当日在醉春楼时,点香寻诗的做法,就是从这里抄来的。只不过这里的这柱香却是更加长一些,大约有一刻钟的样子。   毕竟这一次的诗题,可是难上不少。   秦泽转头看向四周,想要找出李义府的位置,可是看半天却根本无法觉察,只是看见一众才子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今年的诗题比以往难吗?”秦泽低着脑袋,向着程怀亮疑惑地问道。   程怀亮挑挑眉毛,脸上也是一阵抽搐。实在是秦泽这话说的,太过狂妄。只不过一想到秦泽那首元夕诗,程怀亮就立马耐着性子说道:“何止是难上一些,往年里的诗会诗题大多都是一个字,像去年的就只是一个山字,可今年却是突然变成了两个字,自然是要难上一些。”   程怀亮虽然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但从小也是受过先生教导的,所以也知道这两个字与一个字的难度。   在诗词里面每加一个字,就意味着必须要多考虑一种意境。所以说难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这两种意境。   程怀亮这么说着,却是看秦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是用手捅了捅疑惑道:“怎么看你这样子,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秦泽一摊手,特别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我这人向来恬不知耻,再加上认识的同乡比较多,所以脑子里能抄的诗也多。”   “你连自己是哪的都不知道,还有同乡?”程怀亮不屑地说道。   不愧是程老妖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了他死缠烂打的风范。   秦泽在这边百无聊赖,那边的张、赵两位大儒,却也是眉头紧锁,看向秦泽的目光,也是有些不快,只道秦泽是持才傲物。   倒是一边凌月楼上的房玄龄等人,却是无奈地苦笑。   秦泽每次作诗都是这般模样,毕竟“在长安,不言诗”这句话也不是瞎叫的。有时候他们也会怀疑秦泽这诗是不是真的是抄袭他人,可是一想若是真有这样的人,还能到现在都未被发现。   “他这就是存心要打我们文人的脸。”房玄龄看了看秦泽在人群中百无聊赖的样子,也是无奈地说道。   一边的唐俭这时候,却是摇头道:“泾阳侯当初在突厥之时,就曾经化名柳泽,并以一句‘楚水淮楚歌,秦玉化秦泽’向老夫表露了自己的身份,直到如今这楚玉秦泽这四字,某也是久久难忘。所以他并非有意如此,而是才思让他本该如此。”   都是朝中的大臣,听唐俭这么说,也都是明白这是再给秦泽开脱。   只是唐俭向来不与任何人结好,今日却数次为秦泽说话,也是让众人好奇不已。   唐俭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泽是如何凭一人之力扰乱突厥朝纲的,满长安除了唐俭以及李二没有人知道。当初秦泽说出要装出自己刺杀他的时候,唐俭就已经被震撼了。   整整五天,秦泽的身体就那么冰冷了五天。如果不是最后他奇迹存活,现在哪里还有秦泽这个人。   而秦泽回到长安,也并没有和任何一人说起这件事。甚至就连坊间一直流传他曾经投靠颉利的传言,秦泽都没有理会过。   他谈笑风生,就如同当时真的云淡风轻!   也自从那以后,唐俭的心里就再也无法怀疑秦泽。   毕竟一个肯拿命来换取大唐盛世的人,值得他唐俭的尊敬。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而这段时间里台下的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是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会打断这些文曲星的才思。   一张张桌案被搬了上来,上面铺陈着白纸。只要是想出诗词的才子,都可以上前书写。   第一个上去的自然是长孙冲,不论怎么说论起真才实学,他的确算得上是长安第一才子。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崔陵,这家伙上去之前,还特意冲秦泽露出了挑衅的目光。   只不过秦泽依旧是淡定从容,甚至还笑着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接下来也是有人不断走出,像是那位号称江南第一才子的宋之问,也是衣袂飘飘的上前提笔。   倒是秦泽不急,就站在这里从容地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自己面前经过。   李诗韵也是立在秦泽身边,看着秦泽这样子,也是不由地摇头苦笑。心里也是知道,若是秦泽愿意,这诗会之上还有谁能够抢他的风头?   一直到香炉之中香快要燃尽最后一寸,秦泽才晃晃悠悠地上前。而李诗韵也是跟在秦泽身边,施施然的样子,但是看得一边的崔陵面色一阵阴翳。   从自己身边抢走了王雨曦不说,如今又来抢李诗韵,难不成这秦泽当真是自己的克星?   崔陵心里这般想着,却随即又立马定下心神。经过这些天的潜心苦修,如今的他再也不会轻易被秦泽激怒。所以也是淡然地看着秦泽与那李诗韵,成双成对地上前提笔。   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尤其是房玄龄这些人,此时一看这般模样,也都是将目光转向了李百药。   而反观李百药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见众人望过来,才悠悠道:“小女向来性子刚烈,既然认定的事,某自然不会拒绝。”   这话一出基本上已经是认定了秦泽这个女婿,这样一来房玄龄等人也是不禁错愕。   性子刚烈的李百药,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恨铁不成钢   秦泽脑子里的诗文有很多,但能够用在这里的却不多。倒不是因为诗题太难,而是因为秦泽实在吃不准这些大儒的心性。   长孙现在就是有意想要给秦泽找一个老师,她认为圣贤之书,能够洗刷秦泽的嗜血的心性。毕竟秦泽当初在灵州城可是焚烧了数万敌军,她不想秦泽最后落得和白起一样的下场。   所以用儒家思想来压制秦泽内心的杀意,就是最好的办法。   只可惜秦泽当真是无法投入其中,他之所以能够火烧敌军,不是因为他嗜杀成性,而是因为他没有选择。   但不论怎么说,这一次秦泽的表现必须要拿捏得当。   既要让天下才子心服口服,还要让两位大儒放弃教导秦泽的想法。最好有种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的印象。   所以秦泽就选择了辛弃疾的,这首诗不论意境还是用词造诣都是上乘之作。   而秦泽之所以选择这个,就是因为这首诗的立意,却是与那先前的元夕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粗看是关乎儿女私情,细看却是暗藏玄机。   一柱香的时间还是太短,再加上今年的诗题明显太难。所以到最后一百来人中,真正上去的也就只有三十来人。至于其他的要么是和程怀亮他们一样是来凑热闹,要么就是学识不足。   秦泽用正楷工工整整地将给誊写下来,只不过依旧是没有题诗名。   因为秦泽是最后一个的原因,所以待他写完所有人也都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些作出诗的自然是得意洋洋,至于那些一时未想起的则是一脸垂头丧气。   崔陵和那位江南才子立在一边,也是冷眼看着秦泽,而他们周围那些才子们,也都是一一冷眼相向。   秦泽笑着冲他们竖起了一根中指,然后就转过脑袋,不再理会他们。   竖中指是什么意思,崔陵他们自然不知道。但也是看出了秦泽眼里的不屑,当下也是不由地目光一凌。   两位大儒可没有管这些,而是笑着上前,开始从桌案上翻阅他们写的诗。   “紫陌连清禁,彤楼接绛河。九门灯彩动,楼亭月华多。宝炬通宵晃,鸾笙协气和。臣民涵圣泽,齐唱太平歌。”   张学士先拿起的这自然是长孙冲所作,开篇第一句就是寥寥数字,勾画了长安灯市的热闹景象。随后一笔宕开,笔锋一转就是写到了凌月楼以及凌月亭,以九门灯与楼梯月蕴含灯、月二字,也是符合诗题。   而最关键的则是最后两句,则是将如今的繁荣都是归功于陛下的圣泽,立意浑然天成当真是应景之作。   张学士念罢此诗,也是一连叫了三声好,尤其是念至最后一句时,也是豪迈之至。   “好一句“臣民涵圣泽,齐唱太平歌”,长孙公子如此之诗,当真是道出了我等大唐百姓的心思。诗词文骨立意意境皆是上乘之选,不错不错。”   台下那些百姓们自然也是听懂一些,尤其是那些长孙府的家仆们,这一会儿也是齐齐叫好。就连凌月楼上的长孙,此时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长孙家如今能够贵为上柱国,就是因为死心塌地依附在皇权之上。他们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很清楚,而长孙冲能够如此觉悟,自然是甚得长孙欢喜。   对着一边的侍女点点头,很快一份请帖就送到了长孙冲的手里。长孙冲躬身双手接过,也是对着楼台之上的长孙施礼。   “此等才智,足以长孙家立足百年。”房玄龄等人也都是齐齐赞叹。就连一向不喜与他们为伍的程老妖,也是连连点头。   这就是长孙家的高明,知道自己的权贵来自于忠诚,所以一言一行皆是处处以忠诚为先。   长孙冲的诗开了一个好开端,而接下来的就是崔陵的诗。   “水晶帘映宝灯明,青藜对月浮菡萏。自是太平多乐事,君王恩泽福运藏。儒风鼎盛田多稼,早愿三边洗甲兵。”   另一边的赵学士,也是已经拿起崔陵所作的诗词,读来也是赞叹连连。   不得不说崔家现在也是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或者说他们开始学会隐藏。秦泽的连番打击,已经让崔家陷入了被动之中,尤其是如今秦泽被封泾阳侯,更是让崔家知道李二是真的要对世家下手。   虽说帝王与世家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可是秦泽的出现,却是让崔家不得不表态。   样子终究是要做给天下看,至于私下究竟是何意图,就只有世家本身才知道。   君王恩泽四字,又何尝不是在向陛下表示衷心,尤其是最后那句“儒风鼎盛田多稼,早愿三边洗甲兵”更是崔家对大唐盛世的祝愿,也是对圣心的归属。   谁都知道这次诗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所以长孙冲和崔陵,才会句句不离圣泽。而这又何尝不是为了讨李二欢心。   长孙自然也是点头欣慰,随后也是轻抬手,赐下了一张请帖。   一场诗会发展到这里已经完全变了味,但不得不说他二人所作之诗,皆是立意深远。   所以哪怕是房玄龄等人,在听了崔陵这首诗之后,也是开始思索起来。   这些日子里,朝堂之上被排挤出去的世家之人的确有些太多。如今崔陵这诗,却是像极了求情。   “若是早言如此,也不会惹得如此下场。”李百药皱着眉,淡淡说了一句。   “可惜终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另一边的房玄龄,也是轻叹一声。   说起来他与崔家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如今却是早就抛弃了这层关系。只是看着崔家如此,心里还是有些惋惜。   崔家如果真的想要讨取陛下欢心,就不应该在此次诗会集结如此多的文人。   陛下真正芥蒂的不是崔家的忠诚,而是他们在士大夫中的影响。   “如此看来还是泾阳侯聪慧,选择与军武为伍,此时倒也是落得一个干净。”   杜如晦在一边也是苦笑,他们在座的这些人,谁不知道李二如今究竟是什么心愿。只要秦泽一天不倒,那么世家就会越来越衰落。除非他们能够像卢家那般放弃朝堂,而甘心教书育人。   而对于他们来说,谁不是和世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从这上面看来,一开始秦泽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的关系网极其简单。手握大半个朝堂的世家,他弃之如敝履。执掌大唐军权的勋贵,他视而不见。却偏偏结交程老妖、尉迟恭这些人……   “唉,某起先还是不信此子有如此才智,如今看来还是我等太过轻视。”李百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是闪着亮光。   反正他是认定了秦泽这个女婿,既然女婿这么聪慧,他这个做岳丈的又有什么不乐意!   一干朝中大臣们还在这里感叹,那边的人群又是爆发那一阵喝彩。和秦泽想的一样,宋之问也同样是立意在君王圣泽上,所以自然也是获得了请帖。   倒是接下来那些才子们做的,就有一些差强人意,甚至还有人明显为了凑字而作了一句:“灯市不眠月长升”。这句话的确不错,相反还是有一些意境。只不过他的一首诗都是在这种无病呻吟之中,所以自然也是惹得众人一阵唏嘘。最后也是自己羞得掩面而去。   还有一些就是虽说意境也对,但上下有所偏差,所以到最后下来,能够得到长孙请帖的也不足十人。   念来念去,也终于是到了秦泽和李诗韵两人。对于秦泽所有人还是抱着极大的期待,毕竟那首元夕诗就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   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哪怕就是长孙此时也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听着。   念秦泽诗的是赵学士,只是看了一眼秦泽的字,就是不由地点了点头。   这一手正楷,端是有书圣的笔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唐代之时大多都是以诗为主,而像词则因为它的灵活多变,则是在宋代发展到了鼎盛。   所以现在突然见到这一首词,众人也是有些发愣。可随即却又是被其中意境给深深折服,   开头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就极力渲染了元宵佳节的热闹景象。   满城灯火,满街游人,火树银花,通宵歌舞……   尤其是全词并未出现月字,却以“玉壶”二字相称。在意境之上俨然是高出崔陵等人不少。   就更别说那句千古传唱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此一句,就足够让此诗为世人称赞。   “传世之作。”赵学士激动地脸色都变得通红,有心想要评判几句,可到最后只能是以这四字做结。   只不过诗是好诗,就是立意之上……   不求秦泽能够立意君王圣泽,但求也要慷慨激昂,可如今却是……   张、赵两位学士,齐齐叹息,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倒是一边的李诗韵,此时却是突然羞红了脸,望向秦泽的目光,也是愈发的暧昧。 第三百六十章 何为文人   诗文重意不重词,平仄押韵只是其外在的显示,而意境才是文人才子所看中的。   这首青玉案就是意境造诣方面的佼佼者,前阙尽言元夕灯市之热闹,下阕却是突然一转,由喧嚣转变为落寞,一动一静突兀之间,更是让人身临其境。   意境之处自然是不用挑剔,可是这立意之上……   长孙的请帖依旧是送来,秦泽举手接下,也是冲楼台之上的长孙淡然一笑。   长孙自然知道秦泽的意思,当下也是摇头苦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也是知道这事不能求之过急。   秦泽作诗不题诗名,却偏偏每一首都是不世之作。这让那些原本还想着围攻的众才子们,顿时就堰鼓作息。   倒是先前看好秦泽的唐俭等人,却是望着秦泽不知该如何评判。   “满城灯火,满街游人,火树银花,通宵歌舞极尽繁华背后,却是无尽哀思。看似儿女情长,实则品味却是另有一番意境。”李百药此时眼睛几乎要眯在一起,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是愈发的欢喜,就好像秦泽现在已经是他的女婿了一般。   听李百药这么一说,唐俭等人也是心中若有所悟,待细细品味一番,果然是品出其它意味。   “看似在言佳人相见,可却又像是说自己。喧嚣背后只他一人独立在灯火阑珊处。难道?”唐俭也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就是在讽刺如今天下文人将他排斥的陋举,遗世独立、清高不落俗套,又何尝没有表达自己受冷落后不肯同流合污的高士之风。看似儿女情长,实则已然是暗讽。”说到这里,李百药也是不由长叹一声。   这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里,秦泽不禁意境出尘夺众,而且其中意味更是隽永。就连他们此时也是不得不赞叹,就这种才思,若是放在仕途之上,又何尝不是大唐的幸事。   只可惜……   唐俭等人看向秦泽,见他面带微笑,眼神中却是透出一股子清高。   所有人都认为秦泽是一个不爱惜名声的人,所以他会骑着毛驴横穿整个长安城。面对士大夫的故意扭曲他投靠突厥,秦泽也是置之不理。哪怕是现在天下才子,共起而独立他,秦泽也丝毫没有计较。   一直以来唐俭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秦泽的随性,可现在看来……   他只是不想,或者说根本就不屑,不论是崔家世家,还是天下文人,他都是没有放在眼里。   “唉,可惜那崔陵等人,还依旧是未察觉。现在还是在嘲笑秦泽,这不是丢尽崔家脸面。”房玄龄看着崔陵等人如今的表情,也是暗叹一声。   秦泽的意境诗词用字皆是没有问题,这让崔陵他们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但好在秦泽的立意太浅,不过是儿女情长,这就让他们找到了突破口。所以这一会儿看向秦泽的眼神中,也是一副惋惜的模样。   而反观秦泽呢?   只是悠悠竖起一根中指,随后就立在一边。   赵玄默也是不舍地将秦泽写的诗给放下,心里也是不尽的惋惜。不过还是抓起了另一边李诗韵的诗。   “芙蓉湖亭月前供,迓鼓销灯画舫中。残花落尽风流处,柳稍风暖雪初融。一生能见几元夕,况是东西南北人?”   只开头那芙蓉湖三字,就顿时让秦泽一愣。随后也是一阵苦笑,看向一旁的李诗韵,却见她依旧是一脸坚毅。   尤其是听到那句残花落尽风流处,就更加让秦泽心惊。弄得就像是自己糟蹋了李诗韵一般,天地良心当时救李诗韵的时候,秦泽虽说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但那也是隔着厚厚的手帕,以及离着小梅的手,所以真正和李诗韵接触的也没有多少。可如今她这句话说的,就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天生风流之人,故意玷污她一般……   “何来的残花风流?”秦泽望着李诗韵,小声说道。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李诗韵看向秦泽眼神里却是透出一丝狡黠,只是以当初秦泽随口念的几句葬花词来回答秦泽的问话。   这种狡黠的目光,秦泽已经很久没有在李诗韵身上看到了。只是这种表情,却是更加让他琢磨不透了。   “为何总觉得李姑娘变了许多?”秦泽挠挠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诗韵问道。   初见之时李诗韵给秦泽的感觉,就是小家碧玉,处处透露着温婉气息。可如今这般举动,却是如此直白,着实让人看不透。   李诗韵歪着脑袋,眼睛也是眯了起来。随后就笑道:“因为我想通了,这是你欠我的。”   “欠?”   秦泽一愣,不明白李诗韵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李诗韵说了这话之后,却是不再言语。如果放在以前面对秦泽,她的确是不敢如此直白。可是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已经彻底想通了。   天下之事莫过求不得、爱别离、痴贪嗔,她想要追求,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就向那人说的一般:“飞蛾向来喜欢光明,所以它们会奋不顾身地扑向烛火。哪怕最后它们被燃尽,可终究有过刹那的温暖。”   李诗韵很喜欢这句话,所以她现在就把自己当做是飞蛾,奋不顾身的那种。   秦泽见李诗韵不再理会自己,也是连忙想要问清楚,可是这时候那边的长孙侍女已经走了下来。而且她手里带着的可不只有一封请帖,还带着一个手帕。   而且那侍女临走之时,还冲着秦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   秦泽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这些人了,总觉得他们是在谋划什么,可是却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秦泽这边还在想着,那边的张、赵两位学士,已经开始起身让收到请帖的才子们,随他们进入凌月楼参加宴会。   可不想就在这时,那先前一直立在一旁的宋之问,却是突然一步站出,然后挡在了秦泽的面前。   “泾阳侯还请留步,宋某不才还是想要与秦公子讨教一番。”   来了,崔陵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是在这一刻坐不住了。   台上那些才子们,此时也都是齐齐望向这里。其中意味也是不言而喻,这哪里是来向自己讨教,这分明就是来向自己下战书的。   秦泽的水平他自己知道,如果除去系统的话,那他的本事就只局限于脑子里那些诗词。不过好就好在,这些诗词都是传世之作,所以才让秦泽到如今还没有败露。   可是他自己却很清楚,如果真的说起填词作诗,他甚至有可能还比不上一个程怀亮。只不过因为他之前作的诗,让别人先入为主罢了。   所以现在宋之问突然上来诘难,也是让秦泽眉头一皱。崔家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什么周全的计划。自己若是就这么一步步陷入对方的圈套,那岂不是太傻?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眉头一皱,直接就摇头道:“乏了。”随后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宋之问显然也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做,当下也是有些慌乱。这文人之间最看重的就是气节,可秦泽这不战而逃的做法……   “泾阳侯莫不是怕了?”宋之问又是一步逼近,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攀上崔家的高枝,怎么肯就这么放弃。而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   这些天他们一大批文人聚集在一起,就是想着如何击败秦泽。所以也是苦思冥想出了一首七言古诗,不仅韵脚繁杂,其中结构也是从未出现的新体裁。   宋之问甚至自信能够难住秦泽,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秦泽必须要应下。否则这一次的出头,不仅讨不来一丝好处,反而平白会结下秦泽的这个梁子。   可秦泽才不想管宋之问讥讽什么,只不过他不想理会,系统却是偏偏不遂秦泽心愿。   “请宿主接受宋之问讨教诗词的心愿任务,完成此心愿将会获得三点心愿值。”   系统的这一句话,立马就将秦泽的脚步给生生顿住。   “难道我就不能不接受吗?”秦泽试探地问了一句。自从系统第三次升级之后,秦泽已经掌握了大半的主动权,只是如今听系统说这么一句,也是下意识地问道。   “根据宋之问内心的欲望来判定,宿主必须接受这个任务。”系统的话依旧不容置疑。   秦泽耸耸肩,无所谓地立下身子。随后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宋之问,而后开口道:“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先声夺人,一定不能傻乎乎地跳进对方的圈套,否则指不定这要耗费自己多少心愿值。   宋之问也是突然被秦泽这种语气糊住了,不过一转身就看到身后那么多支持的目光,当下就继续说道:“小生不才,想以文人身份与泾阳侯讨教。”   “泾阳侯?”秦泽又是一声冷哼,随后眼睛直直盯着宋之问,历声问道:“既唤我一声泾阳侯,那该有的礼节又在哪里?”   “文人……”   “文人?好一句文人,那某倒想问问什么又叫文人?”秦泽根本就不给宋之问回答的机会,又是一句话问出。   这一句说是在问宋之问,又何尝不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儒家……”   “哼,识得几个字就自诩文人?孔孟之道所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那敢问宋公子可曾秋收过一粒粟,可曾教化育人半分,又何曾立言著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唐学院   唐朝多重武,尤其是在如今大唐四面树敌的情况下。大国如东西两突厥,次国如吐蕃、天竺,以及吐谷浑、高昌、焉耆、薛延陀、龟兹、高句丽等一堆小国。   这些国家对大唐或侵略,或挑衅、或不臣。内则刚立国,正百废待兴。   所以这样一来,李二对武将就十分重视,再加上他本身也是战场军功出身,所以才会造成如今大唐重武轻文的形势。   而在这种环境之下,像宋之问这样的文人就开始变得偏执起来。没有显赫的身世,他们想要走进朝堂就变得极其困难。   他们认为自己得不到重用,就是因为武将的从中作祟。尤其是最近朝堂之上,大量的世家之人被排挤,更是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   文人不能像武人那般上战场杀敌,所以他想要建功立业,就只有依附世家或者走科举这一条路。   也就是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他们开始变得不再醉心于诗词歌赋,而是一心想要阿谀奉承,企图攀上高枝。   这样的文人,早就已经变了味。他们忠的不是大唐,而是世家。这种风气很不好,所以李二才迫切地希望加大对庶族文人的教化。   天下归心,不仅是武将,还有的就是天下文人。   看着面前的宋之问,秦泽也是不由叹息一声,终究是像他这样的庶族走上朝堂的机会太少,才会造成如今这副畸形模样。   “介子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即便刀兵加身或受高官厚禄之诱惑,也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屈上人在其主楚怀王死于秦国之后,眼见楚国朝堂上群佞乱舞,悲愤难抑,不愿同流合污,投江而死。其文骨气节当真让人倾佩。   某自戍守灵州时,六万大军围攻而至。数十部众为了某能独活,以肉体之力面对数万大军。当他们倒下的时候,嘴里所呼喊的依旧是大唐盛世。若是让某来评判,倒觉得这四字才是不世诗作。   他们的文骨不在于华丽的辞藻之上,而在于他们为大唐流下的每一滴血,他们是用自己生命在铺就华章。唐文公当初孤身一人深入颉利敌营,六路大军覆压而至,你又知道这还是何等凶险?魏仆射每夜熬灯苦究,头上两鬓已然白发,你又知道心里怀的是什么?   若是没有文骨,唤作一声才子,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秦泽抬起头看着亭台上的这些文人,这些人都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可如果他们也变得如此势力的话,那大唐又该由谁来支撑。   秦泽这一席话已经憋了很久,在他看来只有天下归心,大唐才能真正昌盛。而不是像世家这般,手握天下文人,而处处为自己考虑。   宋之问有没有听进去秦泽才懒得理会,只是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抬脚向着一边放置的桌案上走去。   “某知道诸位此次前来是为的什么,也知道诸位对秦某心怀怨恨,可是有一句话秦某还是要说。”秦泽拿起笔开始在桌案上写了起来,边写边说道:“秦某从来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文人,相反秦某对他们倾佩地要紧。因为正是因为有他们,才能让大唐凝聚在一起,才能让家天下成为现实。”   秦泽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那些文人们还在回味秦泽话里的意思。那边的赵玄默却是已经凑到了桌案前,想要看看秦泽在写什么。   “既然诸位此次当真要诘难于某,某自然不能避而不战。只不过若是说句心里话,尔等就当真有够资格称呼自己为文人?元夕诗既然已经听腻,那不如来首中元诗。只要尔等自然能对出此诗,秦某就甘拜下风。”   话音一落,秦泽笔锋也是一停。冲一边的赵玄默施一礼,随后就转身向着凌月楼中走去。   身后的众人先前还处在秦泽的震撼中,却是忽然听到他那狂妄的话,当下也是瞬间就变得愤慨起来。也就向着桌案涌去,想要看看秦泽究竟写了什么,竟敢直接向着天下文人宣战。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众文人围在桌案前,只看了一眼,顿时原本还群情激愤的心情,就立马又沉寂了下来。   “一日两传世之作!”赵玄默盯着秦泽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的说道。   “我欲乘风归去?”张士德口中念着这句,却是突然心有所想,可再一深究,却终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   倒是一边的赵玄默眼睛一亮,随后目光震撼地望着秦泽喃喃自语道:“原以为是儿女情长,却不知已然是高风亮节,立在灯火阑珊处的,乃是他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张士德也是突然醒悟了过来。这一首诗和上一首诗,看似没有关联,可若是深究却都是在透露秦泽不愿与人同流合污,遗世独立的情操。   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就齐齐望向了崔陵。心里已经是开始为崔家默哀,如此隐匿的暗讽,他如今还是没有看出。直到现在还在沾沾自喜,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自毁崔家门面。   秦泽才不管这些,他今天做的事虽说狂妄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必要的。文人绝对不能掌握在世家的手里,这样只会让文人变得更加偏执,只能是造就一个个尸位素餐的庸人。   春秋时期之所以是人类精神文明发展的井喷时期,就是因为百家争鸣的自由。而若是天下文人世家占据七成,还何谈的文化自由。   一代江山换旧人,秦泽必须要给改变这一现状。   只不过他今天的确行事太过狂妄,所以这一会儿立在长孙面前,也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长孙抬眼看着秦泽,见他这这样一副温顺的样子,也是不由地摇头苦笑。   “多不过十七八年岁,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诡辩家。你如此愚弄这些文人,当真就不怕被人倒打一耙?”长孙对一边的侍女挥挥手,对方就将一杯茶递给了秦泽。   秦泽接过茶杯,也是一饮而尽。刚刚他说的太多,这会儿也是的确有些口渴,所以也没有拒绝。   只是听长孙这么说,也是无奈地耸耸肩道:“小子也不想用诡辩家的那一套,可是小子总要为以后做打算。大唐学院之事必须要让天下文人信服,否则日后又如何立足?”   “不过给你了一个军医署,你却想到了大唐书院。你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顶住世家压力?”长孙脸上带着笑,看着秦泽这一脸诚恳的目光,也是更加欣慰。   不论秦泽怎么伪装,总是逃不过自己的这双眼睛,长孙对这个深信不疑。而秦泽对她的这种诚恳,也让她愈发地疼爱秦泽。   秦泽挠挠头,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长孙。   这个表情也是将长孙逗笑,随后也是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秦泽的脑袋,笑骂道:“却是有何事只管说来,也不知和谁学的这般优柔寡断。”   秦泽摸摸被打的地方,然后就直接说道:“小子扛不住,可陛下可以呀。小子已经做好了打算,以后这大唐学院就让陛下做院长。到时候还有谁敢说句不是。”   “哈哈,你如此算计陛下,就不怕陛下治你以下犯上之罪?”长孙话里虽然这么说,可语气却是十分轻缓。   秦泽也不傻,自然知道其中的度,也就继续说道:“小子也是没有办法,既然与天下文人为敌,自然也是要有所觉悟。小子也许现在并不惧怕他等,可终究要给子孙置下一份基业。否则若是他们不争气,那岂不是断送了他们性命。”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大唐学院就是你说的基业?”长孙眯着眼睛,左手却是已经抬了起来。   秦泽露出一脸天真,十分认真地就点了点头。   “啪!”   长孙的手直接落下,若是打的秦泽哎呦地叫了一声。   “教化世人的美事,却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当真是个腌臜之人。”长孙笑骂了秦泽一句,随后就一挥手道:“快些离开,莫要你这粗言秽语再腌臜了某的耳朵。”   秦泽一缩脖子,立马就悻悻然地砖头离开。   待到秦泽离开,长孙也是笑着望向了自己身后的屏风。   李二忽然从那背后走出,脸上此时却是带着轻松的笑容。   “这小子的回答,二哥可满意?”长孙笑着将李二拉到身前坐下,手里已经开始熟练地沏茶。   “是不是基业某倒不是太在意,只是这小子的确聪慧,既然能够想到让某来做这院长,怕是早就料想会有这一天。倒是让某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李二嘴上虽然说着过意不去,可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自责。   一旁的长孙也是笑着将茶递给了李二,随后笑道:“二哥也是为了大唐百姓考虑,又何来的过意不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所谓阴阳   伴君如伴虎,这是每一个伴在君王侧之人,都要坚信的一句话。没办法天下都是人家打下来的,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和他抢家主的位置,哪怕这个人只是纯粹出于好心也不行。   秦泽不喜欢被束缚,但他却又必须坚守这条底线。因为如果他真的想要争什么家主的话,那样结果很不好,甚至会更糟。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说其中耗费的时间以及的精力,就完全还不如被动的享受。最起码只需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忠诚,就能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自己除了忠诚,只需要聪明一些,保证在家里面留一扇后门就行。这样当李二这个家主发怒的时候,自己也能以最快地速度全身而退。   秦泽就是这么一个懒惰的客人,来到大唐的大家庭中,就很自然地融入其中,然后慢慢享受自己泾阳侯的纨绔日子。   大唐书院就是秦泽给自己留的后门,这扇门就放置在他编制的蛛网正中。但有一点秦泽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永远不要试图认为自己可以愚弄天子。   因为不论秦泽如何织网,这些网的根基都是在天子种下的树木枝干之上。所以与其藏着掖着让李二怀疑自己,还不如直接痛快地说出来。   效果还不错,长孙最后打自己那一下的确是用了力。这代表着她已经惩罚过了自己,所以接下来他只需要努力开好这扇门就可以了。   出了楼台秦泽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二竟然会也来到了这里。而且还是这么的悄无声息,要不是看到桌案上提前煮好的茶,秦泽估计还真的发现不了。   但凡李二出现的地方,温度就会下降几分,就连空气似乎也会凝结起来。而这种压抑只有长孙能够淡然处之,至于秦泽当然是哪凉快就往哪去。   只不过这才走了没几步,面前却是又突然冒出一人。细长的脸型,配上光秃秃的脸庞,天生就是一副太监相。   之所以说他天生是太监相,实在是因为阮诠的确是六岁做了太监,所以这么说也是一点不错。   看到阮诠出现在这里,秦泽也是更加确认李二就在这里。只不过现在突然被他挡住,也是有些不耐。   实在是这老家伙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却又偏偏处处与自己过不去。   “阮公公至此,可有何事?”秦泽心里一阵哀嚎,不过嘴上却还是开口见礼。   阮诠笑眯眯地看着秦泽,然后就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这元夕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老奴也是待官家来问了几句话。”   秦泽嘴角一阵抽搐,不过还是立在一边等阮诠开口。   “官家听说你得到了什么九天玄镜,所以特来问问可有此事?”   阮诠这种人浑身散发着阴翳的气息,所以哪怕现在这里灯火通明,他站在那里如同黑夜一般。   秦泽笑着耸耸肩,然后一脸无奈地说道:“哪里来的九天玄镜,不过是一面普通镜子罢了。”   “可能镇压诛邪?”阮诠依旧是淡淡地问道,丝毫就没有因为秦泽先前的回答,而感到一丝的意外。   “不能。”秦泽十分诚恳地回道。   “可是炼制于九天玄雷?”   “阮公公见过冬日里打雷?”秦泽却是反问一句。   他自然知道阮诠这是代谁来问话,如果秦泽想的不差的话,应该是崔家那所谓的冰魄铜镜,又是让李二燃起了寻仙梦。   秦泽原本做出九天玄镜就是为了打消李二的幻想,所以之前才会将它说的神乎其神。   和他想的一样,当阮诠一字不漏将秦泽的话传递给李二的时候。李二也是无奈地摇头苦笑,却是一边的长孙轻轻握住了李二的手,笑道:“那小子向来行事浮夸,二哥又不是不知。终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童,自然有所激进。”   李二听了这话,也是摇头笑道:“崔家终究还是天下文人所属,他这般愤慨,就不曾想过日后大唐学院如何得到文人相助。难不成要让这小子自己去教化?”   办学院可远没有秦泽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是用军医署来转移士大夫的注意力。可是这教书的先生又该从哪里来?他如今与天下文人对立,这样的行事还有哪个大儒敢直接相助。毕竟谁若是公开自己要和秦泽统一战线,岂不是连带着也向天下文人宣战。   长孙也是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道:“所以这小子才让二哥做那什么院长,他呀,可精明着呢。”   “也罢,且看今天这崔家又会拿出什么宝贝来,朕倒是对那冰魄铜镜好奇地紧。”   李二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语气之中已经带有寒气。倒是一边的长孙和阮诠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依旧是跟在李二身边,向着宴会走去。   凌月楼是一个半圆形的建筑,中间空出来的场地,就是用来举行元夕诗会这样的宴会。   秦泽来到这里的时候,程怀亮他们已经坐定。对于他能进来秦泽一点也不好奇,毕竟他老子这会儿就坐在另一边,还在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和程怀亮一样靠老子进来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这么一来,这里也是十分热闹。   至于那些既无背景,又没能得到请帖的,就只能是待在外面的灯市上。不过相比较这里,那里应该是格外的热闹。   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大唐。   程怀亮和尉迟宝琪凑在一起,正在指着宴会中间一个木台指指点点。见秦泽过来,也是拉着他一起坐下。   秦泽顺着两个人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紫木打造的盒子,漂浮在一个圆台的上方。木盒的上面雕刻出了一个个雪花一样的花纹,在一盏花灯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紫光。   “听说那里面装着的就是冰魄铜镜。”程怀亮一只手拿着一块酥糕咬了一口,然后又嫌弃地给一把扔下。同时心里也是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再派些厨子,去学秦泽家的糕点。   不用程怀亮解释,秦泽也能够猜到里面放的是什么。想到这里也是在怀里探了探,然后摸出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绸布包。   之前镜子还被秦泽放在木盒中,只不过二虎又进不来这宴会,所以为了方便秦泽也是直接就给揣在了怀里。   程怀亮一看秦泽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那个紫色木盒。当下也是嘴角一撇,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还说什么九天玄镜,怕不是你随便拿了一块破镜子吧?”   秦泽笑着拍了拍绸布包,然后指着那个紫色盒子说道:“你怎么就觉得他的比我的好呢?”   程怀亮瞥了一眼秦泽手里的绸布包,又看了看那个盒子,然后捅了捅一边的尉迟宝琪,问道:“你觉得这两个东西哪个是真的?”   尉迟宝琪虽然反应慢一些,但审美这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听程怀亮这么说,当下也是一抬手,指向了那个紫色盒子。   程怀亮见此也是嬉笑着拍了拍秦泽的肩膀道:“人家都说了这冰魄铜镜,乃是取自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乃是至纯至阴之物,所以放在这紫色盒子中,才会漂浮。倒是你这……”   “如果我告诉你,那东西能够漂浮,完全是因为两块破石头你信不信?”秦泽还能不知道崔家的把戏,这不过就是两块磁铁。只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么大块的天然磁铁,若是用来做司南,该是何等的方便。   只不过秦泽这头一看,发现周围的人此时也是看着木盒啧啧称奇,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大唐的科学知识普及实在太过匮乏,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东西,也能被人拿来装神弄鬼。   当下也是从桌案上抓起一个瓷碗,然后就开始在自己的丝绸衣服上摩擦。   旁边的程怀亮等人,看向秦泽这举动,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心说秦泽这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可是秦泽却不理会他们,在摩擦了片刻之后,又从自己身上棉衣里揪出几根棉絮。   “看好了。”   秦泽将棉絮放在桌案上,然后把瓷器拿在手里。嘴里说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慢慢晃动瓷器。   而这个时候程怀亮等人也是惊讶的发现,那原本还静止不动的棉絮,竟然开始慢慢随着秦泽的动作开始左右摇晃。   程怀亮瞪大了眼睛,明显有些不信。秦泽却是直接一把将瓷器塞进他手里,让他自己去试。然后在一边说道:“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这瓷器乃是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孕育,所以才能够吸引微小之物,不知道你信不信?”   “这……”   程怀亮亲自试过之后,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秦泽却是伸手将棉絮一弹,而后说道:“这不过是简单的摩擦生电罢了,就如同那个紫色的盒子一样,那里面其实放着两块磁石,所以才会这样悬浮。”   “摩擦?”程怀亮望着秦泽,一头的雾水。   秦泽看自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是无奈笑道:“早在中就有关于这样的记载:“今人梳头、脱着衣时,有随梳、解结有光者,也有咤声”说的就是这静电。”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一拍自己脑门,忽然想起来这些他们都听不懂,只好换一个方式继续解释道:“你们管这个叫阴气与阳气,阴气与阳气相激,就会发出咤声。而那紫色木盒上下放的则是两个阴气或者两个阳气,都这样会导致相冲,所以才会让盒子悬浮起来。   你要是不信,随便找块铁器或者扔枚铜钱过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盛世出祥瑞   唐朝的铜钱并不纯,事实上因为铜钱的供不应求,私铸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很早之前秦泽就发现自己手里的铜钱,并不全是铜。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其中就有铁。   程怀亮天生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所以听秦泽这么说之后,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钱,然后向着那个紫色盒子扔了过去。   铜钱不偏不倚正砸中紫色盒子,只听见一声脆响,然后就见铜钱竟然稳稳地贴在了紫色盒子之上。   “咦~”   程怀亮惊咦一声,就如同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然后就是一脸诧异地盯着秦泽。   “这东西叫磁石,能够吸引铁一类的东西。当年嬴政那块神乎其神的卸甲石就是这东西,不过这东西也没有那么神,顶多也就是有一点吸引力罢了。”   “我还以为能用到军伍上。”程怀亮耸耸肩,眼神也是瞬间变得暗淡,失望地说道。   这家伙天天想的就是行军打仗,哪怕是见了一只美丽的野鸡,他的第一想法也不是去欣赏,而是思考它的尾巴能做几根箭矢。   秦泽无奈摇摇头,遂拉着程怀亮,又开始解释。而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另一边的尉迟宝琪却是突然就是惊咦了一声,倒是吓了秦泽他们一跳。   随后还不等秦泽他们反应过来,他就因为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青丝掐金玉佩,然后就要往上面扔去。   秦泽见状就一把夺了下来,正想和尉迟宝琪解释一番,却突然发现是自己想错了。原来用来穿玉佩的红线上,还有个铁制的鱼坠。   也是看到这个秦泽才忽然反应过来,尉迟宝琪不是傻,人家只是反应有些慢罢了。   红着脸将铁坠取下,然后才递给尉迟宝琪说道:“这东西只吸引铁一类的东西,玉石之类不行。”   尉迟宝琪接过铁坠,然后也是二话不说,抬起手来对着紫色盒子就扔了过去。   看到他这个动作,一边的秦泽和程怀亮也是一惊。先前没反应过来,现在一看他这架势,也是愣了。   这家伙天生神力,听说十岁的时候,就能和牛犊打架。现在更是能够徒手扳倒一头耕牛,就以他这个力道,扔过去还哪有什么紫色盒子。   可是这时候秦泽等人想要阻止也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是能眼睁睁看着铁坠如同奔雷一般,向着紫色盒子射去。   以这个力道,八成盒子是保不住了。   可也就在所有人认为铁坠会撞上紫色盒子的时候,一道人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圆台之前,然后一伸手就将铁坠给抄在了手里。   这一幕出现的极其迅速,甚至连秦泽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听见了阮诠那尖利的声音:“尉迟公子可千万要手下留情,陛下还等着看这宝贝呢。”   阮诠从小就被阉割,所以他的声音极其尖利。而且因为天生雄性荷尔蒙就分泌匮乏,所以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让人感到不舒服。   阮诠这话虽然是对着尉迟宝琪说的,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秦泽。他哪里又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只不过也清楚这的确是自己的疏忽,所以也只好冲着阮诠拱拱手赔礼。   阮诠的出现也是瞬间让原本喧嚣的众人,变得沉寂起来。毕竟他的出现,就代表着李二也来到了这里。倒是崔陵等人却是脸色从容,他们这东西说是要献给长孙,其实暗地里不还是要给李二?   秦泽伸手接过阮诠扔过来的铁坠,然后就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脸色怪异地冲程怀亮问道:“这家伙刚刚是怎么过去的?”   先前那一幕发生的极其突兀,就连离得最近的秦泽等人,也是无能无力。可是这阮诠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圆台前,而且还能徒手接住尉迟宝琪的这一掷。   “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会这么放心出宫?”程怀亮没有回答秦泽的问话,却是不屑地撇撇嘴腹诽道。   这么一想也对,这老家伙要是没点本事,也不可能守在李二的身边。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众人再看向那紫色盒子的时候,眼神就明显变了味。实在是因为上面现在还贴着一枚铜钱,一下子就破坏了该有的神秘性。   相反人群中走出来的李义府却是显得依旧的从容,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那枚铜钱一般。一副士大夫散冠批发的清高模样,端坐在了一边。   秦泽看了一眼李义府,见他这般故作清高,也就撇撇嘴收回了目光。   既然李二来了那这场宴会就完全变了样子,尤其是加上旁边还有一干大臣坐镇,就更加让秦泽他们这些小辈坐立不安。   只不过这也是针对宋之问这些人所说,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这一辈子也都不可能见李二一面。所以这会儿一个个也都是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好像生怕唐突了李二一般。   而李二自然是像家主一样,淡淡地一挥手就让施礼的众人落座。   阮诠立在李二的身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尤其是因为先前他的那一手,倒弄得秦泽浑身不自在。心里想着自己以后还是要离他远点。   虽然看不到其他的护卫,但秦泽却知道此时的凌月楼四周,定然已经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毕竟李二的皇位就来自于兵变,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在座诸位无不都是我大唐翘楚,皆是饱读诗书之人,亦是心怀大唐社稷之人。朕尝闻士大夫熬灯苦读,朗朗儒道至言,盛世之音亦是从此而出。   朕日夜苦思何以富甲以民,又何以砥砺社稷,如今见我大唐有如此仁德纯厚之士大夫,也是不觉心中一快。于此,皆是举杯共饮。”   李二一番话说完,就是举起酒杯。   而再看宋之问这些人,此时也都是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端起酒杯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陛下,一直都记得我们。”   这些文人心里齐齐痛嚎,一个个就如同无家可归的孩童,突然找到了归宿。   程怀亮也是端起酒杯,脸色也是涨的通红。君王圣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点,至于秦泽这样的,这种鸡汤自然是于他无用。但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举起了酒杯。   “起宴~”   阮诠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一个个侍女,就端来了一盘盘的佳肴。   但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宴会上,虽然没有一个人提起,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一次宴会真正的重头戏,其实是在那面冰魄铜镜之上。   酒过三巡,肉过五脏。   李义府也是一理衣衫,随后就附身来到李二面前,直接五体拂地朗声道:“臣李义府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贺从何来?”李二面色不变,挥手一抬,就让李义府起身。   为了这一次的进献,李义府足足准备了一年。不同于宋之问那些文人,他对大唐的形势有些深刻的理解。他知道像他这样出身的人,若是妄图跻身朝堂,那将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他从蜀中来到了长安,并成功攀上了崔家这门高枝。两年前出声诘难秦泽,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可秦泽一首瞬间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   原本李义府就以为自己终将再无机会,所幸秦泽离开了长安,然后就传来了崔家崔士被废的消息,一时之间就让他又看了契机。   对于他来说,只要崔家和秦泽的隔阂越大,他的机会就越大,而这一次就是机会。   俯首立在下侧,李义府朗声说道:“陛下殚精竭虑以使政化,良足可观,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陛下正心修身,屈己而纳谏,任贤而使能,恭俭而节用,宽厚而爱民,亦秦皇汉武,绝无而仅有者也。   乃至盛世之音靡音不绝,而今大唐雄狮兵踏突厥,以振百民之兴盛。自言盛世出祥瑞,臣有幸登高而呼大唐盛世,忽见天空有大星陨落,待近而见之。方见一似牛非牛,似羊非羊之物,口衔一物。   待臣定睛看去,只觉得那物形似一铜镜,一眼望去,只感通体温和,如沐春风。心神之中,无不通畅。正在臣沉浸与此之时,却是突见那一似牛非牛,似羊非羊之物竟然口吐人言。   自言乃是极北遍寻天地至亲之地,见大唐盛音不绝,随降落于此。并将口中所衔之物吐出,踏风而去,只留一句:“圣君已生,天下归心。””   李义府这番话说的不急不慢,可语气之中却是愈发激昂,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如同是在呐喊一般。   众人皆是听得入迷,见他说的如此详细,皆是已经信了大慨。只有秦泽一人冷眼旁观,不自觉就露出一丝讥笑。   李义府说完,就又爬在地上,一副恭敬之至的样子。   他很聪明,见李二来了,就将献宝的目标换成了李二。而偏偏这人又极通人心,所以这样一番话说下来,李二也是身心具愉。   当下也是一挥手,对着李义府道:“且呈上来。”   “诺。”   李义府应了一声,却是小心翼翼地搬着盒子,将它递给了阮诠。   作为贴身总管,阮诠自然是先打开了盒子。就是这一瞥,竟然让向来稳重的阮诠,也是露出了一丝惊愕。   而见到他这个目光,程怀亮等人,也都是不禁伸头望去。哪怕是一边的房玄龄等人,此时也是一脸的好奇。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迎头痛击   似牛非牛,似羊非羊的是什么?   这也是李义府聪明的地方,若是换了程老妖,估计巴掌一拍,就要说自己见了一麒麟。这样反而只会惹得众人怀疑其居心否测。   可是李义府故意这么隐含而不露,也就立马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秦泽也是有些好奇了,因为他看得出阮诠的眼神不是假的。能够让这老家伙都动容的,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之物。   些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阮诠也是立马将盒子里面的冰魄铜镜拿出,而后递给了李二。   这是一面通体淡黄色的镜子,之所以说是淡黄,就是因为此物的材质,不像是寻常所见的铜质,反倒给秦泽的感觉像是铜和银的混合。所以就呈现了这么一种奇怪的颜色。   虽说这东西颜色上是淡黄,但也比一般的铜镜,清晰不少。尤其是如今李二拿着,正好就将月光给投在了身后的影屏上,当下就是亮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斑。   而再看镜子中的自己,眉梢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清自己鬓角的几缕垂发。   “此物可有名字?”李二握着镜子,也是有些惊奇地向着李义府问道。   李义府见李二这般,也是知道此事成了大半。连忙就回道:“回陛下,此物乃冰魄铜镜。听那神物所说,此物乃是取自极北之寒冰,孕育万载而成。悬之能气运,照之可诛邪魅,奉于陛下,当得万民之心。”   李义府说着又是躬身施礼,也是惹得李二兴致颇高。将手里的镜子仔细把玩了一番,也是笑着让一边的阮诠拿去给众人观看。   秦泽倒也是跟着看了一眼,只不过也只一眼,然后就立马缩回了脑袋,而且还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不为其它就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东西看着有些奇怪。   秦泽十分肯定这东西自己从来没见过,若是一般的金银混合而制倒也罢。可若是什么陨石之类,可就不太好说。   古代的帝王除了对炼丹有着极高的兴趣之外,他们同时还对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感兴趣。他们会认为此物是上天诸神降下的神祗,所以会好生收集起来。   但是结果很不好,因为这东西很有可能带着辐射。鬼知道阮诠手里拿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万一真的是什么陨石之类的,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过虽说只有极少数的陨石带有放射性,但秦泽还是觉得这东西很危险。   秦泽的反应自然是看在李二眼里,毕竟他可是知道秦泽手里也有一块九天玄镜。所以也是一挥手,就对着秦泽道:“朕倒还是听说泾阳侯也得到了一枚宝镜,听说叫什么九天玄镜,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倒是真有一物,只不过却是不甚了解,故也是想要请在座博学多识之人,来为臣辨别一二。”秦泽说着就拿起绸布包,来到了李义府的身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是有意看向李义府,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李二一听也是乐了,看了看秦泽手里的绸布包,又看了看一边的李义府,随即笑道:“不知泾阳侯觉得此物该有谁来辨别?”   秦泽嘴角一扬,也是对着一边的李义府道:“李义府既然能够识得这冰魄铜镜,想必也是有些学识,所以想要请教一二。”   李义府脸部一阵抽搐,他还能不知道秦泽这是什么意思。但眼看着陛下兴致所在,他又哪里敢违抗。所以也是面色从容道:“如此,倒让某献丑了。”   秦泽嘿嘿一笑,随后就打开了绸布包,而后递给了李义府。   李义府先前还是极其镇定,料想秦泽所拿之物也不过是市井俗物,而后再在上面加了一些宝石罢了。可是等他接过这镜子之后,却是差点吓得没有直接给扔了出去。   这枚镜子只有手掌大小,周边雕刻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鸟兽。样子虽说看起来不错,但也比不上自己那面镜子的做工。   可若是看向镜面的话?   李义府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清自己眉梢深处的那一颗黑痣,甚至连自己有几根垂下的发丝都能数清。   澄澄镜面,静凉莹莹,李义府甚至能够从镜子中看清此时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惊奇,是多么的错愕。就仿佛在自己手中的镜面里,还有另一个自己,正睁着错愕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   李义府一时呆住了,捧着镜子的手,也是有些颤抖。原以为不过是流俗之物,可哪怕是李义府自己,也觉得如果拿自己的镜子相比……   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秦泽见李义府不说话,也是笑着伸出手推了推他,提醒道:“可有见解?”   一滴冷汗从李义府鬓角滑落,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是盯着自己,顿觉口干舌燥,平日里的口舌如簧,在此刻也是显得有些苍白,只能是支支吾吾道:“小生才疏学浅,只能看出此物定非凡品,至于其它却实属于能。”   秦泽知道李义府现在的心思,肯定是知道如今是能少说就不说,所以才会用这么一句来搪塞秦泽。不过秦泽才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过他,于是就继续问道:“那依你所见,此物与那冰魄铜镜相比如何?”   “自是超然。”李义府苦着一张脸回道。   “可是人间之物?”   李义府又是摇头,心里却是愈发不知道秦泽这是要干什么。   可就在他在疑惑之际,秦泽却是一把抓过李义府手里的明镜,然后对着李二施礼道:“臣斗胆,望陛下治李义府欺君犯上之罪。”   “哗~”   此话一出,不要说李义府了。就连房玄龄等人这会儿也是震惊地看着秦泽,丝毫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李二不慌不忙,依旧是淡淡道:“不知此罪何来?”   秦泽将手里的明镜一举,而后对着天上明月,只见一团比先前明亮数倍的光团,就出现在了地上。   众人也是一惊,待看向秦泽手中所握,立马就是齐齐惊呼。哪怕是端坐在上位的李二,此时也是不禁错愕。   若是说李义府所献上来的东西,李二尚且还是能够承受。可秦泽这东西……   “先前李义府所说他那冰魄铜镜乃是天降祥瑞之物,可依臣看来也不过是有人故意打造。别的不说就臣手中这所谓的九天玄镜,也不过是耗费了五日就打造出来的普通凡物。   可若是依李义府所言,此物绝不是人间之物,岂不是自我相悖。所以臣才斗胆请陛下治此人以欺君犯上之罪。”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语气一转,直接厉声向着一边的李义府喝道:“某所说可属实。”   李义府冷汗直流,这东西乃是崔家所给,他自然不清楚来历,不过想必也不是什么天降祥瑞。而今被秦泽如此诘问,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虚。   不过终究是日后的一代奸相,虽年纪轻轻但也是定力过人,随即就强装镇定道:“某才疏学浅,辨别有所偏差,自是情有可原。”   “那就是承认了?”秦泽嘴角一扬,根本就不放过李义府话里的疏漏。   “某才疏学浅……”   “哼,若是臣证明此物乃是人力所作,你又该如何?还是说你背后又有什么人主使不成?”秦泽一步踏出,直接就将手里的明镜抵在了李义府面前。   “啊!”   这李义府本来就惊慌失措,如今突然被秦泽这么一吓,也是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而后就开始痛哭:“陛下……”   “此事暂且放下,念你也是一片好意,故先饶你一命。”   秦泽满怀希望地等着李义府将所有的事情吐出,然后彻底重创崔家,却不想在紧要关头。李二却是一挥手打断了李义府的话,而后直接就从一旁走出数名甲士,将他给直接拘走。   “这……”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秦泽也是心有不甘,正准备继续诘难,却是听李二说道:“泾阳侯还是将这九天玄镜呈上,朕倒是好奇这东西是如何制作而出。”   秦泽不是傻子,知道李二是故意不提李义府的事,所以也只能是将手中的九天玄镜呈了上去。   接东西的自然是阮诠,而让秦泽感到恶寒的是,这老家伙在接过镜子的同时,还轻轻用手拍了自己一下。   “咕咚~”   秦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却是浑身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泾阳侯所言此物乃是人力所造?”李二接过镜子看了一眼,也是不相信地问道。   秦泽收好心神,一五一十回道:“此物乃是臣请程府工匠所做,其中所用也不过是银片与琉璃之物。”   “如此简单?”显然这个回答让李二很不满意,他还以为此物又是秦泽那神仙师傅传授,可如今……   “回陛下正是。”一旁的程老妖也是凑了上来,笑嘻嘻地回道。   祥瑞这件事原本是程老妖不能提的痛,当初他就是被人用粘了五彩羽毛的野鸡欺骗。竟然把那当做是凤凰,然后敬献给了李二。   结果还没等程老妖炫耀完全,那东西就在大殿被折腾掉了毛。就为这事程老妖到现在,都不愿意提起祥瑞二字。   可如今却是他翻身的好机会…… 第三百六十五章 杀身之祸   程老妖虽然有时候说话夸张了一些,可是有一点李二还是能够确认的,那就是他不会说谎。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这东西真的是工匠所作,当下李二也是来了兴致。   而程老妖也是毫不含糊地就将秦泽告诉他的东西,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虽说将制作工艺说出来破坏了九天玄镜的神秘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绝对是一件划时代的作品。所以李二一高兴,直接就赏赐了程老妖琉璃盏八件,算是弥补了他的损失。至于秦泽则也是赏赐了琉璃盏四件,而宴会于此也就算是成功落幕。   琉璃盏这东西对于秦泽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给几枚铜钱来的实在。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尤其是一想到这次没能重创崔家,就更加让他气不过。   见宴会中间的圆台没有人拿,秦泽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让程怀亮帮自己把里面的磁石给弄了出来,这东西对秦泽来说还是很有用的。这块脑袋大小的圆盘,最起码能够做一个司南出来。   出了宴会外面灯火依旧,文人士大夫们依旧在灯市各处吟诗作赋。夜已经深了,程老妖嬉笑着来到秦泽面前。不用等他说话,秦泽就直接开口道:“今日之时多有叨唠程伯伯,九天玄镜也幸得伯伯帮助,至于陛下赏赐之物,小侄实在拿之有愧,不如就赠与伯伯。”   程老妖嘿嘿一笑,见他如此识相,也是欣慰地拍了拍秦泽的肩膀。   没有说什么,只是见程怀亮还凑在一边,也是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道:“跟耶耶回家去。”   “这……”程怀亮一看灯市如此热闹,哪里肯就这么离开。   “让你走就走。”程老妖说着眼睛还瞥向了一边。   秦泽也是跟着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寒着一张脸的李百药,当下也是不觉缩了缩脖子。好在没有看到李诗韵的踪迹,否则秦泽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将手里抱着的磁石塞给了二姑,秦泽也是努力挤出笑容迎了上去。正准备施礼,却就听李百药一声冷哼道:“你可知今日之事已惹大祸?”   秦泽一愣,也是有些弄不清状况,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和李诗韵的事情,连忙就道:“小子与令援之事多有误会,若是有何处冒犯,还请李中书见谅。”   李百药看着秦泽这般模样,当下也是气的牙痒痒,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女儿先前哀求自己的样子,也是只能叹息一声道:“小女之事待会再与你理论。某现在说的是那李义府之事。”   “李义府?”秦泽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百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长安也不过才两年有余,却已经由庶人功至泾阳侯,突厥一战更是风头无两。如今满长安百姓无不是对你称颂有加,可是你知道世家如何看你吗?”   李百药说着又是摇头叹息道:“无论如何崔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魁首,你与崔家交恶就是与天下文人交恶。知道每天送到中书省的奏章中,有多少是弹劾于你的吗?”   被弹劾这件事,秦泽早就有预料了。只不过他却一直没有当回事,所以现在听李百药这么说,也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他的这副表情落到一边李百药的眼里,当下也是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继续说道:“你又知今日陛下为何不让那李义府继续说下去吗?”   秦泽摇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按理来说李二一直想要削弱世家力量,而这一次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哼,朝堂之事只是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三书六省十六卫,无不都是世家之人在支撑。就连左右仆射房玄龄、杜如晦,也与世家密不可分。你可知户部侍郎赵言和是什么出身?”李百药望着秦泽,见他终于认真起来,也是耐心道。   秦泽望着李百药,而后摇摇头,他对这些向来不甚理会,所以自然也是不知。   “乃是赵郡李氏门人。”   秦泽摇头,不知李百药是何意。   “那你可知当今一品大行台尚书令崔颢是何出生?”   “崔家?”秦泽试探地说道。   “那你可知京兆府尹宋文正是何出生?”李百药依旧是语气不平不淡地问道。   宋文正是什么出生秦泽自然知道,当初就是他告了自己的御状。   李百药见秦泽不说话,脸色却是丝毫不变,继续说道:“那你可工部尚书、吏部侍郎、太子詹事、御史大夫、秘书监、太府卿、国子祭酒、殿中监、黄门侍郎、太常少卿这些大臣中,有多少是世家之人吗?”   李百药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官职,都是三品以上的官职,所执掌的也都是朝中大权。听他这语气,秦泽也是忽然明白了过来。当下也是脸色变得煞白。   他终于知道当时为何阮诠在接过九天玄镜的时候,会轻拍自己的手。那就是他在警告自己,让自己莫言继续错下去,可偏偏自己所并未看出。   李百药见此,也是伸手一指背面的皇城说道:“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府门之人要已占据了朝堂的八成。陛下的确是有意削弱世家,可你认为这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若是没有世家,你让目不识字的白丁,去执掌朝中大权?   你当陛下真不知,李义府背后是谁操控?你又何曾想过,若是今日那李义府当真当真众人的面供出崔家,又让陛下如何处理?治崔家一个欺君犯上的死罪?   当初高祖能够夺得李氏天下,世家之功当具首位。难道你要让陛下寒了天下士大夫的心,然后再来一次朝堂政变吗?”   话听到这里,秦泽的额头之上已经析出了冷汗。这些话房玄龄他们没有说过,杜如晦也不曾告诫过自己,怕是满长安的人,都等着自己一意孤行,而后再自尝恶果。   “朝堂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如今还离不开世家,之前许你所作,不过是警告一番世家。而这也是两厢默认之事,可如今秦小子,你过界了。不仅过了世家的界,还过了陛下的界。”   最后一句话李百药说的极重,尤其是一双眼睛之中,迸射出凛冽的目光,看得秦泽也是觉得通体生寒。   他的确把一些想的太简单了,他只看到了世家对朝堂的坏处。却是忽视了朝堂根本离不开这些人,如今自己的步步紧逼,不仅未能给崔家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让他们进一步获得天下文人的支持,也就是说……   “小子谢李中书点拨。”秦泽这一句话说的很诚恳,连带着施的这一礼,也是极其用力。   李百药见秦泽如此,脸色也终于是缓和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女儿的原因,这番话他也不想和秦泽说,毕竟这个时候,也就程老妖这种滚刀肉敢和秦泽交好。   除了他连房玄龄等人,也是不敢过于亲近秦泽,再说秦泽触犯的又何尝没有房玄龄等人的利益。也幸亏是秦泽在突厥建立的功业,以及陛下对他的看重,否则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眼下见秦泽认识到了自己的偏失之处,李百药也是十分欣慰地点头道:“终究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就要快些改正。至于冰魄铜镜之事,你也无需太过理会。   与崔家之事也是暂且缓缓,长孙皇后让你做了太子侍读又何尝不是想为你争取大儒的认可。这天下文人世家虽独占八成,可这些大儒才是真正的力量。   不论是李钢还是颜师古抑或是今日的张、赵二位学士,都是鼎鼎大名的大儒,你若是能够获得他们认可,天下文人自当承认于你。”   秦泽用力点点头,他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将心思全部放在封地白叠字以及军医署上,至于其它之事,秦泽实在是不想理会。   如果没有李百药这番话,秦泽估计依旧会自以为是的在朝堂上肆意妄为。可如今……   醒了,便要懂得克制!   “小子当谨记李中书教诲。”   秦泽再次施礼,却不想李百药却又是一声冷哼道:“既然解决了你的事,那你我二人就来聊聊小女的事。某可问你一句,究竟是做如何打算?”   果然是逃不开这个话题,不过因为先前的事,秦泽对李百药也是很有好感,所以也是诚恳地回道:“小子如今还未及冠……”   “哼,都说你沙场之上,有万夫不敌之勇,却不想也是如此敢做不刚当。”   李百药语气一寒,这一手也是让秦泽暗暗叫苦,这翻脸比翻书都快,关键是他气势又极其强大。弄得秦泽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秦泽抬起头看了看李百药,又想起了先前李诗韵的话,顿时就感到脑子一阵混乱。   李诗韵今日所作,无异于当着天下的面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原本对她秦泽心中就不忍,如今再这般……   “哼,你可认得此物?”李百药见秦泽一脸的犹豫,又是断呵一声,拿起一物向着秦泽说道。   秦泽也是抬头一看,登时就是后退三步,差点没有摔倒在地。脸色也是变得煞白,顿觉口干舌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雷勾地火   这世上不可能有无缘由的好,也不存在无来由的恶。   秦泽自知与李百药之间并未有多深交情,事实上两个人也不过是见过数面。虽说之前救过李诗韵,可其中之事却也不堪。   所以先前李百药能够点醒自己,也让秦泽十分感激。   只不过在看到他手中所拿之物之后,秦泽也是立马没了心神。   “李中书……”   秦泽叫了一声,却是被李百药给伸手打断。   “小女向来孤傲,芙蓉湖之事也好,今日这元夕诗也罢,某自可不理会。只是此物你又该如何解释?”   李百药手里拿着的也是一块玉佩,只不过这块玉佩秦泽却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对这个研究了很长时间,却还是一无所获。   “某知你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否则若是换了别人,老夫早已将其活剐。”说到这里李百药也是将手里的玉佩一收,而后拍了拍秦泽的肩膀道:“接下来就莫要再露头,小女的事自然也可以从长计议。”   秦泽看着李百药,只觉得整个人完全是迷茫的状态。当初在醉春楼上若柳离开之时,说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好礼,当时秦泽还不明白是身什么意思。   而如今看来……   “李中书还请多多小心那醉春楼之人。”秦泽也是冲着李百药提醒道。   而再看李百药却是一脸的笑意,听了秦泽这话也是摆摆手,笑道:“此事倒不用你操心,还是先处理好你的事吧。”   秦泽最后是如何回到泾阳侯府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连自己如何是躺在了床上都不知道。   第二天日晒三干秦泽还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却是打门外进来一人。抬眼一看却不是那王雨曦还会是谁,秦泽原本心里就在犹豫如何对她开口,如今见她突然到来,也是瞬间没了话语。   王雨曦来到床前,看着秦泽那双眼无神的样子。也是不由地咬牙叹了一口气,直接上去将被子给掀开。然后让冬雪将一边的衣衫给拿来给秦泽一件件穿上。   “夫君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又是神勇无敌的大将军,如今做了泾阳侯,自当是风头大盛。惹来一下花心的蜂蝶也是实属正常,倒是你这在这里堵气又是何意?”王雨曦一边给秦泽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秦泽听了这话,也是反应过来。心道怕是王雨曦已经知道了李诗韵的事,当下也是挠挠头道:“原本就是答应于你,又怎敢反悔,出军塞里你等我一年有余,实在是难以愧你。”   “哼。”王雨曦轻哼一声,伸手在秦泽的脑袋上一杵,也是没好气地说道:“人家都已经将嫁礼送到了府上,难不成夫君要让我一个女人家,去面对李家不成?”   “嫁礼?”秦泽也是一愣,脑子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整个长安无不是流传着泾阳侯与长安第一才女暗结姻缘的风言风语,而今日李府更是直接送来了整整十八箱的嫁妆,现在还等在正厅。想必也是顾及自己的脸面,只是夫君若是再不出去,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王雨曦哀怨地瞥了一眼秦泽,心里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秦泽如此这般纠结于李诗韵,不就是考虑自己的感受,这让她心里十分幸福。可一想到自己这正室还未过门,这小妾就出了两个,也是忧愁地要紧。   很早的时候王雨曦就能看出秦泽与李诗韵之间的暧昧,所以才会向秦泽提出这样一个看似无礼的要求,可现在看来……   “多情的胚子,偏偏又如此出众。”王雨曦白了秦泽一眼,小手也是攀到秦泽身后,准备给他穿外衫。   却不想这身子正靠上去,就突然被秦泽给一把抱住。王雨曦也只来得及惊叫一声,随后就被秦泽给扑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春香还在这里呢。”王雨曦红着脸,用手捶了秦泽胸口一下,眼睛也是开始躲闪。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伸脚一蹬就将床纱给放下。随后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王雨曦道:“这下就没人看见了。”   说完也是不等王雨曦反应,就俯身吻了下去。   “嘤~”   王雨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叫,想要挣脱,却是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尤其是感受到秦泽身上的雄壮气息,更是让原本还挣扎的手,也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放下。   秦泽也是感受到王雨曦的身体温度正在升高,尤其是鼻息之间呼出的气体,也是更加炙热。   天雷勾地火,情到浓处自然深。   秦泽和王雨曦俨然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秦泽一双手已经开始在王雨曦身上游走。只不过也就在此时,王雨曦却是突然反应过来,而后直接张嘴咬住了秦泽的舌头……   “呜~”   舌头一阵吃痛也是让秦泽瞬间清醒,原本已经探入的手,也是迅速就收回。   “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再不来见你。”王雨曦红着脸,白了一眼秦泽说道。   秦泽侧过身子,斜躺着搂着王雨曦道:“该是前世修了多大福分,今生能够同床共枕。”   “哼,和你共枕的可不止损我一个。”王雨曦伸出手,在秦泽的手臂上狠狠一揪,没好气地说道。   秦泽挠挠头,看着王雨曦的眼睛,十分诚恳地说道:“生同眠,死……”   “呸!呸!又在咒我不成。不就是娶个小妾,怎弄得我里外不是人,难不成想让妾身被人戳脊梁骨不成?”王雨曦伸手堵住秦泽的嘴,没好气地说道。   这士大夫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虽说秦泽这样正室还未过门,就开始纳妾有些不合乎常理。可终究也是泾阳侯,再说了不管怎么说,这再进来的也就只能是妾。   “哪个敢戳你一下,我定要打断他的手。左手戳我打左手,右手戳我打右手,非打他下辈子都抬不起手。”秦泽手下用力,又是紧了紧抱住王雨曦的手。   王雨曦也是被秦泽这句话给逗笑了,也是知道不能再这么躺在这里。   李家终究也是长安一等一的大家,让人家在那里等着也是终归不好。于是也是推开秦泽的手道:“如今人家还在正厅候着,你这般与我厮混,岂不是悖了人家的面子。”   秦泽却是又伸手将王雨曦给抱得更紧了,惹得王雨曦又是一阵推搡。只不过忽然瞥见秦泽一脸的沉重,也是慢慢收了手。   “夫君可是为何烦忧?李姑娘虽说是长安第一才女,可入了这泾阳侯府,也终究是一个小妾。妾身身为正室,正好好生刁难于她,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夫君就不用再为此事烦忧。”   王雨曦还以为秦泽在烦忧这件事,也是柔声开脱道。   秦泽看着王雨曦,见她这么说也是轻轻一笑。   “雨曦你知道吗,我来大唐已经两年之多,却是从来没有感觉这里是我的家。若不是你,这世界我也不该有丝毫留恋。   这一次你夫君更是差点惹来了杀身之祸,可偌大的长安竟无一人提醒,都是等着看小子笑话……”   秦泽搂着王雨曦也是絮絮叨叨地将先前的事给和盘托出,这些东西藏在心里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更加让秦泽感到这世界了无生趣。   王雨曦听的很认真,也听得很安静,她知道秦泽这时候需要的更多的是一个倾诉对象。   一直等到秦泽说完,王雨曦才笑着将秦泽的手抓起,而后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   “你听,妾身永远都在这里。”   ………………   秦泽出现在正厅的时候,李府的人已经等了快有半个时辰,就连周管家也是一连给人家起了四次的茶。   这一次李府直接大摇大摆地将嫁妆送来,一方面是为了平息满城关于李诗韵的风言风语。另一方面,也是宣示自己与秦泽的关系。   东西杂七杂八,光金银之物,就有足足六大箱子,每一个箱子都有一个马车那么大。   “侯爷,我等此次前来老爷特别交待。说婚事之事不急,至少也要等到侯爷与王姑娘成亲之后,至于这嫁礼实在是如今长安风言风语太多,也是要为我家小姐考虑。”   秦泽点点头,一边的周管家也是立马拿上来了几十贯铜钱,递给了这些下人们。   秦泽出手大方,对方自然是心满意足。也就没有多待,就转身离开。   待下人们离开,躲在一旁的王雨曦也是凑了上来。掀开了一个箱子,看了一眼也是撇撇嘴道:“却不知这么大排场是给谁看的。”   秦泽也是被她这个模样给逗笑了,上前一把搂住她道:“不管给多少,不都还是你的。”   王雨曦眯着眼睛,推开了秦泽,也是笑道:“你这话说的不错,我也要去找素衣妹妹来看看,免得日后我们被这长安第一大才女欺负。”   秦泽也是知道王雨曦说笑,一来她们两个人原本关系就不错,二来也知道她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也是笑道:“自是如此,自是如此。我且与你同去,也好商议日后咱家该如何发展。”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转过身,对一边的周管家道:“把门前的仪仗撤回,日后咱这泾阳侯府就只种田便是。” 第三百六十七章 柴油机   种地这东西对于大唐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民生之根本,国家之基石。   只不过虽然李二一直鼓励农桑,但结果却很不好。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也是因为连年的天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耕种方式的落后。   如果说在地上用手刨个坑,然后扔进去几粒种子就算是耕种的话,那秦泽简直觉得后世任何的一个农民,来了这里也能混个大司农。   所以当秦泽看到卢县令给自己划分的最好的田地时,也是不觉心中一凉。   土质板结不说,单说土地的颜色也是灰黄色,用手一搓都能直接扬成沙。   经历了上千年的耕种,这里的土地已经变得极其贫瘠。尤其是在这种没有肥料支撑的情况下,就变得更加不堪。   这么一看,反倒是突厥草原上的草地要更好一些。就这里的土质秦泽也不知道百姓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起初听说一亩地才一石收成,秦泽还有些不相信,而现在看了这田地,才忽然发觉能有一石也是上天的眷顾。   秦泽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田地。上面的积雪已经融化,深层的土壤水份还算充足,这是来年丰收的好兆头。倒是上面还长着一层厚厚的枯草,看着秦泽一阵无奈。不用想也知道若是等到来年春天,这里八成是草比庄稼都深。   秦泽站起身,身后跟着的一众家仆也是二话不说就上前,一个个很快就拿着火把在地上点了起来。   另一边的卢县令见此,也是连忙阻拦道:“侯爷使不得,使不得。这大火一烧不仅这地变得更硬,而且这草也会越长越深。”   他这话说的没错,如果田地不翻土的话,只会让根系浅的杂草越来越旺盛。   要么那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怎么来的?   秦泽摆摆手,示意卢县令不用阻拦,而是皱眉问道:“卢县令咱们县里一共有多少头牛?”   厚实的枯草一点,借着风势大火就肆无忌惮地烧了起来,顿时就映照的半边天都是红色。   那些原本还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也都是赶了过来。还以为这里是生了火灾什么的,一个个大声嚷嚷着。   二虎和莽牛倒是兴致很高,正穿梭在火堆之中。因为这大火一起,原本还睡得香甜的野兔和野鸡,也都纷纷开始逃命。   这一会儿他们就抓了几十只,而那些原本守在一边看热闹的孩童们,也是耐不住性子。也就跟在他们两个身边,只要看到兔子就往上扑。   二虎和莽牛也是乐得被人围着,只要一抓住野兔就直接往身后一抛。立马就有一群孩童围上去哄抢,倒弄得好生热闹。   卢县令见这般也是只能摇头苦笑,先是安抚住了围上来的百姓,让他们不用担心。然后才皱眉回答秦泽道:“泾阳县里原本土地就比较贫瘠,再加上人员的外迁。所以本县现在一共也才不过三百来头牛。”   “这么少?”秦泽也是一愣,这么大的泾阳县,就这三百来头牛能干什么。   先不说这泾阳县有多少亩地,就说以现在的耕犁来说,想要耕一亩地至少要两头牛才行。而且操作起来还极其复杂,甚至耕地也是耕的极浅,对于杂草根本没有多大影响。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不禁叹息一声,自己想要在农桑上作出成绩,那这耕犁就必须作出改进,否则的话哪怕自己有一身的本事,面对这样的土地也没有半分办法。   耕犁这东西秦泽记得唐朝的时候,就出现了曲辕犁,只不过一问卢县令,对方却是直摇头。   这一想也是明白了过来,现在还是大唐初年,那东西想必还要等上个几十年。没办法秦泽只好求助系统,实在是秦泽自己也只知道这东西名字,对结构却是一无所知。   “系统兑换一个曲辕犁的设计图纸要多少?”   “根据系统对曲辕犁的评测,宿主需要支付两点心愿值。”   系统在心愿值上却是丝毫不让。虽说升级之后自己需要支付的心愿值大大缩减,寻常的也不过一点心愿值。可对于这些东西,依旧是相对昂贵。   “两点就两点。”秦泽叹息一声,直接答应了下来。   也就在他答应的瞬间,秦泽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数字。八十二是秦泽现在全部的身家,只不过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八十二就开始溃散,最后散出一部分融入了秦泽的脑袋。而余下的则就变成了八十。   很快秦泽脑海里就出现了曲辕犁的设计图纸,总共十一个部件。什么犁铧、犁壁、犁底、压镵之类的,看得秦泽也是一脑袋头大。   当下也是觉得这两点心愿值不亏,不过想了想还是向系统问道:“心愿值的评测到底是如何机制?”   这点是秦泽最想知道的,虽然秦泽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要得到准确的回答。   上次在灵州城,秦泽想要兑换薛仁贵的无双箭术,结果系统直接开口要十点,但如果只是兑换三箭的使用,却只要一点心愿值。   也就是说系统不仅要从兑换物品的重要程度评测,而且对于永久性的也要比一次性的贵上一些。   系统的回答也是证实了秦泽的想法,只不过听他这么说,秦泽也是心中一动,随后问道:“我若是要兑换柴油机呢?”   “一百心愿值。”   秦泽撇撇嘴,一点都不意外。系统真要是这么慷慨,秦泽还用的着为一个小小的曲辕犁废脑子?   卢县令找来的工匠也是技艺高超之人,秦泽之前虽说是机械专业,可真要让他用这个时代的方式解释,那也是难于上青天。   没办法也就只好简图,加上三视图给画了出来。结果也还算不错,最起码对方点头应了下来。   解决了犁具的问题,秦泽还是要解决土地贫瘠的问题。这个时代肥料的来源极其匮乏,动物粪便这个就不用想了,除非秦泽能够要来整个长安的粪便。   只是与其这样还不如打死他,哪怕是被活活打死,他也不想这么干。   既然弄不到粪便,秦泽也只好将目光放在了穿县而过的泾河。这河里的淤泥可以说是天然的最好肥料,尤其是在从来没有人挖掘过的情况下。   说干就干,这做侯爷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封地为所欲为。趁着现在还是闲时,秦泽直接发动了整个泾阳县的百姓去挖泾河。   当然秦泽也不是那种会让百姓白干的人,这泾河一端可是连着长安城里的芙蓉渠。而因为去年的雨水极其充足,这泾河也是数次决堤。   工部也曾经上奏过数次,要征调农夫来清理淤泥。可当时大唐正忙于应付突厥,自然是没有精力来做这个。   既然崔家已经将自己装成了受害者,那秦泽自然要再去恶心一番。   于是一封奏章上奏李二,将清理河淤的事情给接了下来。秦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也是让整个朝堂舒心了下来。都言是这泾阳侯终于知难而退,选择向世家妥协。   可秦泽却是理都不理,从工部领了文书,加上一千贯钱也就兴冲冲地发动了整个封地的百姓。   一千贯钱实在是少的可怜,哪怕是用来买粮食都不够。可秦泽却是依旧沾沾自喜,因为这一次他得到了泾河以及芙蓉渠三年的淤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三年内,秦泽再也不用为土地的肥料担心,甚至还有可能让整个泾阳县的产量翻上一番。   秦泽从来不会多解释,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打脸。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没等来,却是等来了唐俭。这一次过来他倒是没有再拿咸鱼,只不过脸上表情却是有些怪异。   没有惊动秦泽,唐俭就带着他的老奴,远远地站在泾河边上。   这一次秦泽的做法的确让陛下有些吃惊,甚至所有人都认为秦泽这是在认输。   谁都认为秦泽顶多也就是随便挖个十天半月就好,可他这一挖就已经是一个月。   这就让陛下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一千贯钱根本支撑不到现在,也是生怕秦泽在克扣封地百姓,于是唐俭也就来了。   立在河边上,唐俭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人群,却是突然是愣住了。   汉子们推着板车,一路上都是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有半分哀哭。   农妇们也是不甘落后,也是两人推着板车,欢快地在路上走着。尤其是身边还跟着半大的孩童,同样也是身上背着背篓。   唐俭看得心惊,伸手拦下了一个孩童。特意拔开背篓伸头看去,待发现里面只放着浅浅一层,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秦泽会把气撒在这些百姓身上,可是现在看来却俨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那孩童见被人拉住,也是不由地急了,忙推着唐俭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不长眼睛,没看到我在给侯爷挑河泥吗?”   唐俭被骂也是不恼,反而是笑着松开了手,问道:“是哪家的侯爷这么霸道,竟然让你这小孩子给他挑河泥?”   那小孩一听唐俭这么说,也是急了。气呼呼地指着唐俭就道:“咱家侯爷每天管我们三顿饭,怎就挑不得?倒是你这长胡子的恶人,平白地污蔑我家侯爷。哼!”   小孩狠狠地在唐俭脚上一垛,然后就气呼呼地跑开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刨坟   唐俭被孩童踩了一脚,也是不恼。反倒是一边的老奴,连忙掏出手帕要给他擦拭。实在是因为那孩童满脚都是淤泥,这一踩也是弄得唐俭一脚泥。   唐俭却是笑着扶起老奴,还特意伸脚在地上跺了跺,仿佛是在做一件特别满足的事情。   待见旁边又走来一群汉子,唐俭就又要上前问话。   也是唐俭向来简朴,再加上这一次来穿的也是麻衣,所以看到汉子眼里料想也不过是一个凑热闹的农夫。   所以这唐俭还未开口,那边的汉子就停下板车,冲唐俭道:“丈人想必也是来找侯爷谋取饱饭的吧?只是见丈人这身单体薄的,怕是也不能下这苦力气,何不随我去见侯爷,也好去谋个烧火的营生?”   唐俭嘿嘿一笑,也是俯身对着汉子施礼,然后也就跟在板车一边,连带着还帮忙推。   一路上倒也是有说有笑,那汉子见唐俭这般仗义,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虽说话里粗俗了一些,但好在真实。   这整个泾阳县五六千人口,每一天吃饭也是一个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秦泽还特意让年迈的丈人、老婆婆们过来帮忙。   就直接在县粮仓附近的空地上开火,足足上百口大祸,里面煮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另外一边还有专门烙饼的锅,都是最简单的吃食,但好在份量上秦泽绝不克扣。每一口锅中的粥,也是熬的极浓,完全就是按照部队的标准。   吃饭的人太多,秦泽只好让百姓分批次来吃。可绕是如此,也是有些忙不过来。   只不过秦泽也乐意和这些人处在一起,最起码这里的人,嬉笑怒骂皆是真脾性。   河道里可不仅仅有淤泥,连带着还有大量的野鱼。对于这些东西,秦泽也是直接放锅里蒸熟,然后吃的时候调好酱汁即可。   这样也算是隔三差五能够改善一下伙食,毕竟酱汁里要用的香料可不便宜。   秦泽这正在查看锅里的粥,那边的汉子就带着唐俭凑了上来。   “侯爷,这位丈人也想过来寻个饱饭,某见他手脚勤快,就直接带了过来。”   汉子说的时候,还特意夸了唐俭一句,也算是报答他替自己推了一路的车。   看到唐俭一身泥点的站在自己面前,秦泽的脸也是止不住地抽搐,倒是唐俭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暴露身份。   秦泽撇撇嘴,冲一边的汉子就笑骂道:“下次再遇到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就不要和他们多说什么,直接领来便是。”   汉子不明白什么意思,秦泽却是脸色一板就直接骂道:“怎得?还不快去给侯爷我挖泥去,莫不是想要没饭吃?”   “嘿嘿,侯爷说的是。”那汉子显然已经习惯了,冲着秦泽嘿嘿一笑,也就躬着身子离开了。   待那人走远,秦泽也是没好气地看着唐俭,有些愠色地道:“唐尚书要来怎不提前知会一声,都是山野刁民,若是冲撞了尚书小子也担当不起。”   秦泽说着也是冲一边看热闹的一位孩童踢了一脚,骂道:“快去给侯爷端盆水来。”   那看热闹孩童也是摸了摸屁股,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端来了一盆水。   唐俭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觉得今日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若是从表面上看来,这秦泽在自己封地可以说是肆意妄为,不仅逼迫孩童劳役,而且对治下百姓也是轻者怒骂,重则动手。   可偏偏不论是那些汉子,还是这些孩童,一个个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连一边在烧火煮粥的丈人们,此时也是看着秦泽捂嘴偷笑。   这……   待孩童将水打来,唐俭身边的老奴,也是立马开始用水给唐俭擦拭身上的灰尘。反倒是唐俭依旧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秦泽,直看得他有些发毛。   “唐尚书这又是何意?难不成小子脸上有花?”秦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唐俭见他这样,又看了看四周也是笑道:“某今日前来,可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以为侯爷是将气撒在了百姓身上,所以初见孩童背泥之时,也是好些怒发冲冠,心里直呼侯爷好生残暴。   刚刚又见侯爷对百姓轻则怒骂,重则直接动手,更是心中觉得愤愤不平,恨不得立马回见陛下,参侯爷一本。可再细看之下却发现,百姓对侯爷皆是笑脸相迎,俨然一副民风淳朴,其乐融融之像,当下也是心中甚是不解,故也想请侯爷指教。”   秦泽嘴一撇,不过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那些汉子们不知轻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见唐俭这么问,也是耸耸肩道:“民以食为天,小子只不过给每人一口饭吃罢了。”   “每人?”唐俭也是意识到了这点,貌似先前被秦泽踹了一脚的孩童,在端来水之后,就笑嘻嘻地跑去锅炉旁摸出了一个烙饼。   “是呀,但凡泾阳县的不论老幼,都能来这里混一口吃食。但这些人向来也是贱脾性,小子要是不打骂两句,他们也该吃的不安心,生怕侯爷是要把他们喂饱了给卖了。”   秦泽这话可绝对没有说错,在大唐是不存在什么人人平等的。所以秦泽这次允许所有人来吃饭,就已经是对他们天大的恩赐。要是再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估计这些人又该疑神疑鬼了。   唐俭听了这话,也是愣住了。转而也是伸手拿过秦泽手里的长木棍,然后在粥锅里捅了起来。   每一口锅他都要将长木棍捅进去,只要看到木棍未倒,也就喜笑颜开。就这还不尽兴,又跑到一边的烙饼锅前,伸手摸出了一个刚烙好的烙饼。   烙饼的丈人,也是不认识唐俭,见他没规矩的就直接伸手。也是拿着木铲就要敲他,好在一边的秦泽反应快给拦了下来,不然这又是一顿好板子。   唐俭拿过烙饼,仔细掂量了一番,也是眼中放光地盯着秦泽道:“可当真是每天三顿饭,且都有这烙饼?”   秦泽摇摇头,指了指众人道:“人数实在太多,所以也只午饭有这一顿烙饼吃,至于其它只能喝粥。”   “也是够了,也是够了。”唐俭感叹着将手里的烙饼放下,又看见了一边的蒸笼,就是好奇心大发,又凑了上去。   秦泽也是跟在一边,看着唐俭的举动也是好笑。这蒸笼里面蒸的自然是鱼,只不过唐俭这一掀,却是直接被热气给烫的不轻。可绕是如此还是对着秦泽惊叫道:“还有鱼?”   秦泽将他拉到一边的酱汁锅里道:“你今天运气好,正好碰上五天一次的蒸鱼。”   “陛下不是只给了一千贯,如何能够吃这么久?”唐俭看了看酱汁,心里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秦泽就生气。当初他上奏陛下要清理河淤,结果工部就给了一千贯。   这一千贯顶多也就支撑了十五天,而现在秦泽这淤泥已经挖了一个月,可以说已经是在他自己在支撑了。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拉着唐俭,就往一边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小子现在已经是弹尽粮绝,连带着府中也是家徒四壁,要不是唐尚书前来,小子就准备去陛下面前哭穷。”   唐俭也是被秦泽给逗笑了,不过也知道秦泽说的的确是事实,毕竟泾阳侯府的收入,大多都在这封地中的税收上。估计就秦泽这个吃法,顶多也就再支撑个十几天。   只不过事实证明,在钱上面秦泽永远拥有着极高的天赋。   所以当唐俭看到满满一庭院古器、钟鼎的时候,还是再次被震惊了。   身为礼部尚书,平日就是主管祭祀之事,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唐俭也是再熟悉不过。   这庭院之中看似随意堆放的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器。随便拿起来一件,一看竟然是三足子规鼎,这可是汉初的青铜鼎。   这……   唐俭还在吃惊着呢,就又听见外面传来叮叮的声音,转过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汉子推着一板车的青铜器过来。   上面满满当当装了一车,进了这庭院,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一翻板车,将所有的东西给倒在了地上,就如同是在倒什么泥土渣渣一般。   这一幕看得唐俭也是瞪大了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冲了上去。而后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一个,见没有摔坏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秦泽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指着一边的汉子就骂道:“说了多少遍轻点,怎还这么鲁莽,要是摔坏了怎么办?”   那汉子也是挠挠头,瞅了瞅秦泽,憨厚一笑道:“都是些破鼎烂钟有那么珍贵?”   一边的唐俭一听这话,也是直觉得喘不过来气。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古器,可如今……   秦泽也是见势也是连忙迎了上去,对那汉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快些走开。嘴里也是忙道:“唐尚书莫急,这里多的是,多的是。”   这些东西对秦泽来说也是破铜烂铁一堆,毕竟秦泽早就已经习惯了,谁让这里的所有东西对秦泽来说都是文物呢?所以是不是唐朝的,对他也没多大意义。   唐俭拿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努力稳住心神,问道:“你是刨了谁家的坟?可知是死罪?”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赋异禀   刨坟这件事可不能随便说,古人都讲究入土为安,这种行为不说让官府知道会如何,就说让老百姓知道,那也是要被活活打死。   再说了刨坟对秦泽来说也没有一点吸引力,而且就算刨了,他也不会傻到弄得人尽皆知吧?   “诸发冢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如此律法侯爷当真不知?”唐俭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实在是这里的古器太多,除了刨坟他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见唐俭这般,秦泽心里也是一暖。知道他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也就连忙解释道:“就算给小子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去做那缺德之事。至于这些古器不过都是从河道挖来,卢县令亲自坐镇,每一件的来历都是记录在案,这点整个泾阳县的百姓可都能作证。”   “哼,武德三年泾河决堤,高祖发民役三千,挖泥三尺。武德七年,又发民役五千,亦是挖泥三尺。为何偏偏就你能够挖出这些东西?”唐俭一声冷哼,实在是这件事太过严重,容不得他有半点轻视。   泾河的位置虽然算不上水力充沛,但却是连着骊山,而且所穿过之处皆是山川秀丽之地。   这些地方无不都是傍山依水,亦是天地钟灵汇聚之所在,所以历代的王侯贵相也是多埋葬于此。   而这些年因为长安对周边山林的砍伐,早就造成了大量的山体滑坡。而其中的这些陪葬的古器,自然也是一并流入了这泾河。   之所以之前的人没有挖到,一来想必也是被人私吞,二来估计也是挖得太浅。   数百年的沉积,这些东西早就深陷泥潭之中。别说挖泥三尺了,要不是秦泽这次直接挖泥丈许,估计这些东西还要继续躺在不见天日的泥潭里。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件巴掌大小的铜鼎说道:“昔日民役皆是征调而来,说句话冒犯之言,无不都是敷衍了事。可如今小子一日三餐,本就是农闲之时,这些百姓巴不得能够一直挖到三月,自然是有多深挖多深。这一来二去自然也是挖出了这些古器。”   秦泽说着也是看了看手里的铜鼎,这东西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上面早就长出了厚厚的铜锈,秦泽用力狠搓,才看清了上面的字:“陵侯长德,既为无克。”   摇摇头秦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也就一把扔回了那堆古器之中。但他却忘了唐俭还在身边,秦泽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唐俭却是爱惜地要命。   见秦泽这么随意一扔,当下脸色也是一变。这个时候的唐俭就是处在爆发的边缘,秦泽也是一缩脖子,连忙就道:“唐尚书何不随小子前去河道上一观?”   唐俭也知道这是秦泽故意扯开话题,不过也实在好奇这些东西的来历,于是就一摆手示意秦泽前面带路。   泾河处在泾阳县的长度,也不过才二十来里,秦泽号召一县百姓挖了这一个多月,也不过才清理了十来里。   而且秦泽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条河挖过去,这河道挖泥自然也是有其门路。河道狭窄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挖的太深,因为这些地方的流速过快,河泥也不会沉积在这里。若是挖的深的,还会造成河提塌陷。   至于河道宽阔的地方,自然就要挖的深一些。这些地方河水流速过慢,很容易就会沉积泥沙。   秦泽其实也是一个半吊子,但好就好在这一次挖河泥他是负责人,所以完全可以自己作主……   王道仁从小就生活在泾河上游,可以说是出门大踏一步,就能一头扎进泾河之中。   而对于这条泾河自然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自家的所有收入都来自于此,而恨的是自家已经被泾河给冲倒了三次。就连自己的小妹,也是在大水中不见了踪迹。   从那以后王道仁就整天在泾河之上晃悠,对于整个泾河也是熟悉无比。他甚至知道泾河在什么地方有暗河,又在什么地方有断层。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泾河依旧是该决堤还是决堤,虽说陛下曾经派人清淤数次,可那种胡乱地乱挖,只能让泾河更加危险。   但好在如今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开始侯爷提出要清淤的时候,王道仁也是犹豫了许久,最后才报着试一试的机会,向侯爷献上了自己十来年做的河图。   苍天不负苦心人,原以为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却不想侯爷竟然亲自召见了自己。   “堵不如疏,疏不如通。不仅要考虑河流水量,同样也要考虑河流走向。水湍急则疏,水平缓则通。暗河入口留水库,断层河床要分流……”   这些话到现在王道仁还记得清清楚楚,对于目不识丁的自己来说,侯爷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大道真言。   秦泽其实也就只懂这么多,只不过在讲述的时候,他估计说的含糊不清。不是吝惜这些学识,而是怕自己说的太清,从而让王道仁丧失了继续探知的欲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秦泽这样做不仅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   但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最起码王道仁现在每天都会向自己汇报自己领悟的东西,虽然有时候秦泽也听不懂,但是秦泽却有一个最万无一失的准备。   那就是利用王道仁提供的河图,给他建造了一个模型。上面同样会放上沙子,然后模拟大水冲过的样子。   秦泽带着唐俭过来的时候,王道仁就浑身是泥的在河床模型旁边思索。唐俭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东西,当下也是忘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是凑在一边看了一起。   王道仁哪里知道身边来人了,他这会正在仔细观察先前挖上来的沙砾。这里的沙砾形状非常圆滑,而且颗粒也非常的小,这就意味着这里的水速非常的快。   可是再看这里的河道,却是十分宽阔,水面上放的河漂子也移动的并不快。这么说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河底肯定有暗流。   想到这里王道仁也是一拍巴掌,随后就冲下了河床,然后拿起了几个铜坠漂子,给扔了进去。   因为下面坠有铜坠,所以漂子很快就沉了下去。王道仁见漂子沉下去,也是连忙在这一端的丝线上,给缠了一个羊水泡。   因为铜坠是带着漂子沉在水下,所以这样测量的也是水下的流速。这一松手,果然就见水面上的羊水泡也是飞快地向着下流跑去,而看到这一幕,王道仁也是舒了一口气。   秦泽和唐俭就站在河岸上看着王道仁的动作,都是一脸的入迷。   唐俭入迷是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测量方法,虽说东西看上去简陋无比,却胜在有用。   而秦泽之所以看得入迷,则是因为他发现王道仁已经开始有意地记录羊水泡流动的时间,显然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样可以算出水流确切的速度。   王道仁来来回回扔了数次,每一次都会在木板上画上长短不一的横线。他不会写字,自然也不会算学,他只能用横线的长短来记录羊水泡流过的时间。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道仁也是高兴地去找卢县令,准备告诉他这里的淤泥不能清理的太深。   这一回头就瞥见了秦泽和唐俭站在河提上,当下也是拿着木板就跑了上来。   “侯爷,某又找到了一处暗河。”王道仁虽说已经有二十五六,但这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真真实实的。   秦泽见一边的唐俭不说话,也是笑着点点头,然后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木板,结果却是根本不认识。   王道仁这会儿也是站在一边,得意地解释道:“某每次都会以同样的速度在木板上划横线,而这些横线的长短也就代表河流的速度。”   虽说这个办法笨了一些,但不得不说这对于王道仁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只不过这样终究还是不够准确,想到这里秦泽也是笑道:“以后我在教你一门算学,再给你做一沙漏,也就不用再用这种办法了。”   “侯爷要教小子算学?”王道仁也是一愣,这种天大的好事,可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秦泽点点头道:“认字什么的只能慢慢来,倒是这简单的算学对你最有用。”   秦泽这话才说完,王道仁顿时就眼眶一红,对着秦泽就是狠狠一礼。秦泽自然没有阻拦,点点头也就让他自己去忙了。   唐俭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王道仁走远,才突然蹦出一句道:“怕这才是你让某随你前来的目的吧?”   秦泽耸耸肩,看着跑远的王道仁也是笑道:“没办法,此人当真天赋不凡。若是没人引荐,怕是一身才智就要浪费,这可让某于心不忍。”   和唐俭说话,秦泽也不用太遮遮掩掩。都是聪明人,很多东西其心里都清楚。   唐俭听了秦泽的话,又看了看河床模型才叹了一口气道:“虽说被侯爷算计心中有些不快,但若是因此得到如此人才,某也是心甘情愿,只是侯爷就当真愿意将此人交给某?”   “有何不愿意?虽说小子与工部尚书交恶。但身为人臣自然要为陛下考虑,此等人才若是因为小子一己私欲而平白断送,才是最痛心之事。水利一途功绝不在防堤,若是做的完善,同样也能起到灌溉的作用。于此小子又有什么不愿?”   秦泽这话的确是发自肺腑,与崔家的恩怨不过是政治需要,只有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才是秦泽真正看重的。   听了秦泽这话,唐俭也是忽然一笑,而后就对着秦泽施礼道:“某先前还以为侯爷对朝堂已然失望,准备抽身而退,如今看来却是某多虑了。” 第三百七十章 秋后算账   一听唐俭如此说,秦泽也是捂着脑袋直吸凉气。尤其是唐俭这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就更加让秦泽感到莫名的牙疼。   “怎弄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般,难不成就不能给小子留个面子?”秦泽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向唐俭说道。   不就是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从而被崔家利用,让整个朝堂看了笑话吗,难道就非要弄得人尽皆知?   唐俭见秦泽这个样子,也是摇头笑道:“满长安就这么大的一片地,又如何能够逃脱众人的眼睛。你也莫要责怪我等,一来此时干系众大,二来依陛下对你的看重,料想你自是能够全身而退。   身为小辈仗着聪慧闹出一点笑话,又有什么难堪。终究还是阅历太浅,若是假以时日某不信还有谁能看侯爷你的笑话。”   张口聪慧,闭口阅历太浅。弄得秦泽也不知道唐俭这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存心来埋汰。只不过有一点唐俭没有说错,那就是这一次虽然栽跟头,但那些看笑话的人,也没那么好过。   秦泽不愿意像崔家那般,摇尾乞怜地将自己装成一个受害者,然后博取天下人的同情。他秦泽虽说行事低调一些,可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存在的。   错了就是错了,只不过让他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秦泽也是伸了一个懒腰,冲着唐俭笑道:“自是如此,不过小子向来也是睚眦必报之人。既然朝堂众人都等着看小子笑话,那小子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不理又该如何?”唐俭望着秦泽,也是感到有些好笑。或许就是因为秦泽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格格不入,才让唐俭觉得和他相处是如此舒坦。   对于秦泽来说,唐俭总觉得他生来就是一种局外人的态度。又是经历了突厥的事之后,唐俭有时候真的有种是秦泽在戏弄天下人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秦泽的确聪慧,却从来只用阳谋。而不是像其他唐俭接触的大臣一般,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早就开始磨刀擦枪。   阴谋有时候的确有用,可阳谋又未尝不是秦泽的自信。可偏偏秦泽每一次都能成功,这种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自己所有的计划,然后摆开架势等着别人来跳的做法,也是让众人感到一阵无力。   因为他们虽然看得一清二楚,却依旧无力反抗,而这也绝对是秦泽独有的高傲。   所以现在听秦泽说要回敬,唐俭也是来了兴致。   秦泽嘿嘿一笑,搓搓手道:“小子可还惦记着我那六千贯。”   唐俭听了一愣,也是惊咦道:“侯爷当真种出了菜蔬?”   “小子不才倒是种出了一些,再加上正好也快到了做太子侍读的日子,小子也准备去收账了。”   秦泽脸上露出狡黠一笑,对于这个笑容唐俭最熟悉了。当下心里也是彻底放心下来,只要秦泽还惦记着这个,就意味着并没有彻底消沉。当下也是扬言一定要先去候府看看。   只不过在这之前,唐俭还是没有忘记古器的时。这道理就如同文人爱墨一般,只不过唐俭爱的是这些古器。   秦泽自然是不会阻拦,也是直接带唐俭去了挖泥的河道上。待亲眼看过之后,唐俭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自然也知道秦泽让他看这些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他也不能做决定。只能是答应提秦泽向陛下建议,看能不能看在他敬献了这么多古器的份上,再给秦泽拨些钱款。   虽然没有得到唐俭肯定的回答,但是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   河道上走了一圈,也差不多到了放饭的时间。原本秦泽还打算亲自给唐俭再另外做些鱼脍,却不想呗被唐俭直接给拒绝了。反而是非要端着碗和农夫们凑在一起。   百姓们又不是傻子,见自家侯爷对唐俭如此照顾,大致也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这样一来唐俭想要与民共乐的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只能是自己端着一碗粥坐在了一边,秦泽在他身边陪着他。食不言寝不语,士大夫对这些礼节的遵守也是到了苛刻的地步。再加上唐俭兴致被破坏,所以吃起来也是格外压抑。   “某未来此地之前,总认为若要使民风淳朴,上夫者需待民以亲,治民以仁。可今日之见,侯爷怒骂皆致,却又其乐融融,当是颇有感慨。”   唐俭吃饭依旧是那般,不将最后一粒米给吃干净,是绝对不会停下。   相比较唐俭的好胃口,秦泽却实在是吃不下去。事实上冬雪那边已经给秦泽准备好了饭菜,只不过见唐俭在这里,所以也是不敢拿         上来。   这一听唐俭这么说,秦泽也是无奈地挠挠头。像唐俭这样的人一言一行都是在为大唐考虑,脑子里装的也是如何治理国家。可关键是这样的大道理,秦泽听着也是秦泽浑身不自在。   当下见他又要开口,秦泽也是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断道:“其实若是唐尚书不来,小子可绝对不会吃这东西。”   唐俭一愣,嘴里的刚想赞扬秦泽与民同甘同苦的话也是瞬间憋了回去。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一招手另一边的冬雪就将三四个食盒给端了上来。一盘绿油油的韭菜抄鸡蛋,一盘菘抄腊肉,一碗熬的出油的羊肉汤,再配上一小碗的馄饨。简直不要太安逸。   唐俭手里还拿着吃惊的碗筷,一见秦泽这麻溜地端上来如此多的菜品,嘴里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连带着看向秦泽的眼神也是变得怪异起来。   烂泥扶不上墙,又或者说秦泽从来都不需要这种惺惺作态。   唐俭愣了片刻,随后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菘菜吃了起来。秦泽见此也是嘿嘿一笑,当下也是不客气地继续吃了起来……   从泾阳县到长安,一路上唐俭硬是没有再和秦泽说一句话。倒是一边的老奴,不停地冲着秦泽苦笑。   秦泽自然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如何粗鲁地打破了唐俭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致。   候府南面的空地,已经被秦泽给完全开垦成了菜地。两个月的时间,长的最快的韭菜和菘,秦泽已经开始吃了。   今天唐俭之所以会不悦,就是因为看到秦泽吃的蔬菜。要知道这个时候就连陛下也是只能啃腌菜!   绕是如此,一头扎进大棚的唐俭还是瞬间愣住了。外面还是寒风凛冽,可这大棚之中却还是温暖如三月。   尤其是一排排绿油油的菜蔬,正旺盛地生长着。最喜人的就是半尺多高的韭菜,就长在唐俭的脚下。   如同的孩童一般,唐俭开始在菜园之中穿梭。直到看到拳头大小的茄子时,才惊奇地蹲了下来。   “这是昆仑紫瓜?”唐俭翻起一个茄子,冲着秦泽问道。   秦泽跟在一边点点头,道:“如今长势还不是太好,怕是要食用还要再等一个月。”   唐俭叹息一声,松开了茄子。却又是看到了一边的黄瓜,登时就愣住了。   秦泽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上去解释道:“这东西叫胡瓜。”   “哪来的?”唐俭看了半天却还是记不清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原是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带回的,种的人自然也是不多。也不知怎么就混在了那些种子之中。”   秦泽其实也没有想到当初唐俭随便塞过来的种子里,竟然还有这东西。   除了这些秦泽还种出了水芹、卷心菜以及红扑扑的胡萝卜,甚至还有油菜。这东西不要说唐俭了,就连秦泽也是惊奇不已。   有了这东西,以后可就有菜籽油吃了。而所有的油类东西,在大唐可都是暴利之物。虽说豆油的事情秦泽没有干预,可这并不代表着秦泽还会将菜籽油拱手让人。   唐俭是一个特别健忘的人,或者是他故意忘了先前的不快。总共七八块菜园,唐俭硬是给看了个遍。秦泽见他如何喜欢,也是要给他摘个胡瓜尝尝,却是直接被拒绝了。   倒是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陛下寒冬依旧吃腌菜的话,听的秦泽也是浑身不自在,最后也是告诉他可以去程府要几名工匠,反正程府里面的蔬菜也是长势喜人。   韭菜什么的秦泽直接割了一大筐,卷心菜虽说还没有完全长成,但也算能够食用,也割下了五六颗。就连还只有巴掌大小的胡瓜秦泽也给摘了五六个,然后就让唐俭给带进了宫里。   至于工匠自然是从程府里面抽调,对于这个程老妖也是喜笑颜开。但却是没能再给唐俭一点菜蔬,因为秦泽去看过他家的大棚,里面的蔬菜几乎都被吃完了。   别说韭菜、卷心菜这些了,就连胡瓜、胡萝卜这种只有手掌大小的东西,也没有逃出程老妖的虎口。   事实上要不是秦泽嚷嚷着要给以后留下种子,估计秦泽这里的菜蔬也撑不到现在。   将唐俭给送走,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作为人臣到这个份上,唐俭不可谓不尽心尽责。   让唐俭先一步带着菜蔬离开,也算是给朝堂之上的那批大臣们一点心理准备。至于收钱这事,自然是逃不掉的,反正秦泽也是懒得再等下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幼龙   陪太子读书绝对是苦力活,最起码秦泽是这么认识的。可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大唐学院,秦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   二月的天气,寒冬的尾巴依旧还在长安肆虐。对于秦泽来说要起一个大早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可是他却不得不起。   早朝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先不说帝王李二,就说作为秦泽这样的大臣,也必须在卯时就爬起床。   这还是针对秦泽这样离朱雀门近的,若是另外一些稍远的,怕还要再提前一个时辰。   冬雪这丫头向来心细,知道秦泽今日要上朝,也是在坊门钟鼓一响的时候就已经起身。然后就开始给秦泽准备各种上朝的东西,官服、华盖自然是少不了的。   衣服鞋子什么的,冬雪早就已经放在炉子上暖好,秦泽起身也是直接穿上。梳洗完之后,一份热气腾腾的胡饼就放在了秦泽的面前。   喝一口熬烂的小米粥,再咬一口肉香四溢的胡饼,秦泽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魂魄又清醒了。   这才是真正的侯爷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不要太舒坦。   吃完之后,出了房门却是见素衣正在指挥着周管家,将整理好的菜蔬搬过来。秦泽也是嘿嘿一笑,就凑了上去。   “怎得你今日也起这么早?咱家又不是缺仆人,这些事交给周管家不就行了。”秦泽看着素衣头上已经结起的霜,也是没来由地心里一暖。   素衣却是拉住秦泽的手,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既然是要去找别人算账,我自然是要和你站在一起。”   “你都卖身给我了,怎么还不叫夫君?”秦泽伸手在素衣腰上一摸,脸上也是嬉笑道。   素衣和王雨曦不同的是,面对秦泽的调戏从来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不是心里不欢喜,而是因为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   所以哪怕是听到秦泽这么说,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也是同样伸手在秦泽腰上摸了一下,然后也是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呢?”   “要不今晚?”秦泽嘿嘿一笑,直接就说道。   对于侯爷这种旁若无人的举动,整个候府的人已经是习惯了,所以依旧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周管家指挥着人将菜蔬给搬上马车,秦泽也是钻了进去。素衣站在府门前挺直了胸脯一脸的骄傲,仿佛也是为自己夫君是要去上战场建功立业一般。   素衣骨子里就是这般高冷而又骄傲,而相反王雨曦却是更为的心细和宽仁。   所以等到秦泽经过程府门口的时候,王雨曦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秦泽。   “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为我担心。”秦泽挠挠头,不在乎地说道。   王雨曦白了秦泽一眼,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衫,也是淡淡道:“自古以来妾身就没见到有这般为官的,别人都是官官相护,偏偏到了你身上,反而是处处与众人作对。”   “那没办法,你夫君性子向来高傲,吃了亏那就必须还回去,哪能就这么夹着尾巴。”秦泽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府门前的素衣,对方见秦泽望过来,也是用力点点头,冲着秦泽鼓励加油。   王雨曦也是发现了素衣的动作,当下也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嘴里也是笑骂道:“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未过门就开始怂恿夫君,该是受罚。”   秦泽见此也是笑着拍了拍王雨曦的手道:“我已经与你耶耶商议好,下月初三就是你我二人的黄道吉日。届时婚礼一办,以后再见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哼,要是排场不够,你看我入不入你家门。”王雨曦皱着鼻子,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这样的表情可不常见,秦泽也是下意识在王雨曦鼻子上一点,然后笑道:“你要是不进我家门,那我就把门修到你家去。你退后一尺,我就移门一丈。你跑到太原,我就修到太原,你跑到天涯海角……”   “说不得。”王雨曦一捂秦泽的嘴,实在是这话听上去有大逆不道的嫌疑。   秦泽坏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然后探出头就得意道:“所以呢,你可千万要乖乖的。”   说完二虎就是一拍马背,马车就向着前面的程老妖的马车追去,只留下一脸娇羞的王雨曦,恶狠狠冲秦泽啐了一口。   程老妖的精力依旧是这么充沛,见了秦泽也是二话不说就钻了进来。然后就熟练地从菜筐里摸出一根黄瓜,随手一搓而后就啃了起来。   秦泽坐在一边,看着程老妖也是一阵无奈。   “为何你家这胡瓜总是比我家的大,该不是侄儿有什么瞒着某?”程老妖吃完了一根,又是从里面摸出一根,看了半响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泽听了这是直翻白眼,那是我的原因吗?就你家那胡瓜刚长出来,就被你给啃的一干二净,你让人家怎么长大?   程老妖的厚脸皮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大,旁若无人地将菜筐里的黄瓜给啃了个一干二净,才撇撇嘴拿起了一个茄子。   秦泽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按照程老妖这个吃法,这今天也不用去上朝的,怕是还没走去,东西就已经被吃空了。   当下也是伸手将菜框子抓了过来,指着那茄子就道:“这东西生吃又不好吃,伯伯何不放过它?”   程老妖嘿嘿一笑,一口咬了上去。然后鼓动着腮帮子道:“味道虽说差强人意,但好歹也是口蔬菜。”   “不是还有豆芽吃吗?”秦泽见程老妖眼睛又往自己这边看,连忙就说道。   “那东西早就吃腻了。”程老妖撇撇嘴,将最后一口的茄子塞进了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秦泽的菜筐。   豆芽这东西最开始出来的时候,的确是瞬间席卷了整个长安。可是这东西毕竟制作简单,所以很快就有大量的商铺开始模仿,这么一来也就造成这东西泛滥成灾。   再加上若是寻常人家不会炒菜的话,拿这东西去煮……   啧啧……   不过再怎么说也影响不到秦泽,毕竟他家的豆芽生意,在素衣的照料下,早就已经占据了各大酒楼。   就像唐俭说的,在长安就没有一点秘密可言。所以今天秦泽提着菜筐子等在布政殿的时候,那些大臣们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无奈多过惊讶。   昨日里秦泽让唐俭带些蔬菜回宫,一来是给陛下解解馋,二来也是告诉他们这些大臣们,可以准备好钱款了。   这么一来这一次上朝也是秦泽最得意的一次,他还特意离开了那第三根柱子。只不过他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听了不到半个时辰,秦泽就再次退回了大殿的死角中。然后依着柱子,再次补起了觉。   下了朝程老妖就跟着秦泽高高兴兴地堵在了仪政门,这里是大臣们出宫的地方。   程老妖立在前,秦泽拿着纸笔。而大臣们则是一个个让自己家仆将准备好的铜钱搬上来。   阮诠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了一边,一脸笑意地立在秦泽身后。见秦泽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以为秦泽记了账,却不想抬头一看,却发现秦泽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在上面画起了圆圈。当下也是捂着嘴偷笑。   程老妖对这件事可是格外上心,这可是陛下特许的事情,他还能不好好耀武扬威一次。管他到底是谁,只要是从这里走过都要交钱。   只不过他一时得意拦住了魏征,先不说魏征当时没有参与这件事,就说以魏征的性子,这堵宫门的事情,也是有失礼数。要不是一边的阮诠开口说话,估计秦泽和程老妖就又要被魏征给参一本了。   整整六千四百贯铜钱,堆在地上也是一大堆。只不过很快阮诠轻轻一笑,然后就带走了其中的三千贯。   程老妖笑了半天,脸早就已经抽筋,不过还是搓搓手,然后剩下的三千贯就变成了一千贯。   蚊子再小也是肉,秦泽也不含糊。指挥了二虎一声,也是开始往自家搬运铜钱。   只不过没搬多久,就看见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姑娘,身边跟着个圆润孩童就凑了过来。   在这宫中能够自由行走的孩童,不用想也知道都是一些什么人。尤其是这两个孩童,都是身穿华衣。其中一个更是生的圆润,尤其是眉目之间,一看便是有福运之人。   秦泽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起来,看这两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四五岁,按照推算,李二的子女中这个年纪,也只有李恪、李宽以及李泰。   李宽就不用说了,过继给李二胞弟之后已经早薨。而再看对方的体型,八成也就是越王李泰。   至于旁边的这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既然能够和李泰相处的这么好,那就肯定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们两个,秦泽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他们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铜钱,就更加让秦泽心惊。   果然还没等秦泽上前,就见又一人从一旁走出。却不是那太子李承乾还会是谁?   这么一说,长孙的四个孩子中,除了尚且年幼的李治,算是全部到齐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痛苦的开始   如果说李二是九天神龙的话,那么李承乾他们就应该是还未长成的幼龙。   只不过在秦泽心里不管是真龙还是幼龙,那也都是危险的生物。长孙让自己做太子侍读,也无异于是在给李承乾铺路。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还算得上是真正的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待人处事也是得体而有分寸。这点自从秦泽上次在朝堂之上,见他为自己老师李纲之后,就已经看出。   而他之所以日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模样,又何尝其中没有李二的参与。   李二是一个极致的完美主义,李承乾的脚疾,破坏了他心里对帝王的严格要求。估计疏远之下宠爱李泰,这自然让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日夜惊慌。   于是悲剧就这么上演……   秦泽不想参与帝王之位的争夺,但现在看来已经是没有可能再脱身。如果以李承乾现在的性格,以及行为处事来看,日后绝对会是一位合格的明君。   这点长孙和李二都很清楚,所以才是开始为李承乾做准备。程老妖、房玄龄这些现在是不可能与太子结成党羽,毕竟李二如今正值壮年,没人会把太子太当回事。   所以想要铺路,也就只能从年轻一辈中为他铺路。   这么看来秦泽就是最好的人选,虽说他现在手里没有兵权,可是不论是兵部尚书杜如晦还是李二都清楚,只要随便给秦泽一府之兵,也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因为火药、热气球这些东西不论李靖他们如何努力,终究是赶不上一个秦泽。   当然秦泽也不能就真的傻乎乎地听从长孙的安排,先不说李承乾日后会不会真的变心,从而失去储君的位置。就说现在李二正值当年,是不可能让太子势力太过庞大。   而这也意味着,哪怕这是李二自己有意,可秦泽也依旧要把握好分寸。   否则秦泽有可能是等不到李承乾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就先死在了李二这条真龙的手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泽见了这三条幼龙站在一边。才会不咸不淡地拱手施了一礼,也就算是见礼了。   李承乾领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凑了上来,看着这一地的铜钱,也是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   来之前长孙可是特意交待了,允许他们从秦泽手里再收剐一些钱款,而收剐来的铜钱,自然就算作他们自己的例钱。   胖胖的李泰眯着眼睛,看着一边候府下人不断地往马车上搬铜钱,也是看得眼睛都不再眨一次。   “吾听说泾阳侯在冬日里种出了菜蔬,也是好奇地要紧。这偌大的长安城,能够在冬日里还能吃上菜蔬的,怕是也只有泾阳侯了。”李泰眯着眼睛,虽说现在只有十一二岁,可是这说起话来,却是已经锋芒初显。   帝王家的教育向来与常人不同,所以对于李泰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秦泽也是丝毫不好奇。   只不过秦泽心里早就有了说辞,当下也是摇摇头,得意地道:“如今长安能吃上菜蔬的可不只有我一个,现在豆芽这东西已经满长安都是。所以越王这话是不是有过偏失?”   李泰想敲诈秦泽,恪他也不看看秦泽是谁。如果不是他愿意,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走一个铜子。   李泰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说,原以为想要先声夺人以自己的身份吓唬他,可结果……   “噗呲~”   一边穿着毛绒长衣的李丽质却是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泾阳侯聪慧无比,青雀哥哥却偏偏不信,现在吃了亏,也怪不得别人。”   秦泽看了看李丽质,这小姑娘的确是出众。小小年纪已经看得出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可以说是李二子女中最像长孙的一人。而且这不仅是长相,也是性格。   她这般话说出来,也是替一边的李泰的解了围,连带着还夸了秦泽一句。   只不过秦泽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耸耸肩说道:“某可不聪慧,要不然也会现在还在被满长安笑话呢。”   “好了,说这些做甚。”一边的李承乾也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打断了秦泽的话道:“我等此次过来,一来也是想要请你前去弘文馆,二来也是想要……”   李承乾说到这里却是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堆铜钱。其中意味也是不言而喻。   秦泽其实早就猜到了,不过见李承乾这么直白,也是有些发愣。不过这钱可不能随便给,毕竟从现在开始秦泽必须事事留一个心眼。   心里思索了一番,秦泽已经是有了主意。伸手从地上捡起一贯钱,然后拿在手里面看向了李承乾三人。   一贯钱三个人自然         是看不上,李承乾还好说,只是一边的李泰已经是气的咬牙切齿。心道:“这泾阳侯却不是存心消遣于我等,竟然拿这一贯钱来打发。”   只不过他还是太低估秦泽,或者说是他太高估自己。秦泽虽然拿起来了一贯钱,但却并没有直接递过去。   而是慢悠悠地解开绳子,然后从里面挑了三枚铜钱。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剩下铜钱给扎好放下,这才将三枚铜钱递了出去。   这一下不要说李泰了,就连李承乾也是愣住了。望着秦泽手里的三枚铜钱,却是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倒是一边的李丽质眼睛一转,飞快地伸出手将秦泽手里的三枚铜钱给抓在了手里。然后还施施然冲秦泽施礼道:“长乐谢谢泾阳侯。”   “蚊子再小也是肉,某也不容易。封地里还有五六千张口等着某吃饭,现在拿出这三枚铜钱,怕是今晚只能喝汤了。”   今晚的确要喝汤,这点秦泽早就决定了   毕竟羊汤也是汤。   李承乾反应最快,也是摇摇头没有再提这件事,直接就拉着秦泽就往弘文馆走去。嘴里也是嚷嚷着再晚些去,怕是又要被先生打手心。   自己会不会被打秦泽不知道,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这么做绝对没错。   毕竟有时候不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立正殿,李二正在翻阅他那永远看不完的奏章。至于长孙则是守在一旁,静静地给李二磨墨。   作为大唐的皇后,李二最宠爱的长孙,自然是能够在李二办公的时候陪在一旁。   老太监阮诠自门外进来,站在一旁也是向李二汇报了起来。   “太子带着越王以及长乐公主前去索要钱款,却遭到了泾阳侯的拒绝。只从中拿出了三枚铜钱,分给了太子三人。”   “三枚?”李二也是一愣,有些惊讶地问道。   阮诠点点头,将当时发生的情况给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二听得很仔细,就连一边的长孙也是一样的认真。只不过在听到秦泽从一贯铜钱里,特意拿出来三枚铜钱的时候,也都是相视一笑。   “这小子现在倒是机灵了,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李二摇头苦笑,原本想要试探一下秦泽,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边的长孙却是一脸的平静,就连手里磨墨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二哥又不是不清楚秦小子的为人,他恐怕心里早就是一清二楚。”   李二听罢,也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却又是提起笔笑道:“也罢,日子终究还是太长。”   李二和长孙还在为秦泽的机灵赞叹,秦泽却已经开始了痛苦的生活。   弘文馆、国子监这两个地方绝对是秦泽最讨厌的所在。尤其是弘文馆的这间私塾就更加让秦泽讨厌,因为来这里学习的无不都是皇室成员。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里的人,秦泽都惹不起。   李承乾他们倒也罢,关键这里还有连李承乾也要叫叔叔的存在。而这也不得不说是李渊的功劳了,毕竟自从退位之后,他就一心放在了造人上。   所以也就造成了李元昌、李元吉这样的存在。这样一来这间小小的私塾里,貌似秦泽就没有一个能够惹得起。   不过惹得起惹不起是一回儿事,关键也没人愿意惹他。大家都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最起码在秦泽看起来是这样。   秦泽的位置就在李承乾的旁边,而身后就是李恪、李佑这兄弟俩。再旁边也就是鲁王李元昌。   秦泽来的时候先生李纲还没有来,但整个私塾已经是处于绝对的安静之中。   他们想不安静都不行,因为窗外就站着几名太监。每人手里都拿着纸笔,都是如同鹰眼一般地盯着房间内,只要有谁坐不住,就低头刷刷在纸上写起来。   此情此景不禁让秦泽又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只不过哪怕是他也从来没有试过同时被这么多人盯着。   只不过秦泽终究是坐不住,所以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一边的李元昌身上。他正在画马图,秦泽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纸上已经画好了两只。   一前一后,其中一只前蹄高抬,脖颈高高扬起,一副飞奔的模样。还有一只也是紧随其后,不过却是低着头,看上去就如同在拼命追赶前面的马匹一般。   不得不说虽说是水墨画,但通过这寥寥几笔,也是将马的神韵给勾勒了出来。尤其是两匹马的神态对比,立马就显出前一匹的孤傲。   只不过画的虽好,却也是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闹弘文馆   秦泽天生坐不住,这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实在是当年上学已经受够了,所以想要再让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已经很难了。就更别说面对这一桌子看都看不懂的儒家经典了。   四书五经自然是不用说,其中还有、这样更加晦涩难懂的书籍。秦泽倒是尝试过翻阅一下,只可惜实在是身体不行,只要一看就头疼身子软的。   没办法只能是找些事情消遣,毕竟他来这里也不是真的来侍读的。   所以这会儿见身边这位正在专心画马,秦泽也是来了兴致。只不过待看到那奔跑之马的时候,也是叹息一声。   画马的是李元昌,可以说是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尤其是画中对马的神韵,也是拿捏极准。平日里受的夸赞,自然也是多不胜数。   秦泽这突然一声叹息,也是不由地让李元昌眉头一皱,却是停下笔看向了秦泽。   他向来不关心其他,所以这看了半天也没认出秦泽是何方神圣。心里也只道又是哪家的王爷的子嗣。   “阁下先前为何叹息?”李元昌见秦泽依旧是一脸惋惜地看着自己所作,心里也是一恼。当下也顾不上窗外那几个监行太监,直接就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开口,自然是在私塾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连一边的李承乾见这般,也是悄悄递过来了一个纸团。   “私塾之地,不得喧哗。”   看了这八个字,秦泽又抬头瞥了一眼窗外,果然就看见那几个太监,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又看了看四周众人,皆是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和李元昌。   “莫不是又惹了大事?”   秦泽一愣心里还在嘀咕,那边的李元昌又是冷声问了一句:“阁下先前可是为何叹息?”   “只是见你这画中有错,所以才感到惋惜。”秦泽耸耸肩,虱子多了不怕咬,索性直接就开口道。   “本王自四岁习画,所作之画俨然超过百副,怎会出错?”自己最骄傲的事被人诋毁,这让李元昌再也忍受不住。   “这奔跑的马突然立住,尾巴是不可能这般高高扬起,必然是贴在身后。”惯性什么的秦泽也没打算和李元昌解释,最起码秦泽自突厥走一遭,也是知道这个简单的常识。   却不想那李元昌一听,直接就是冷哼一声道:“昔日孙锡作,战马高扬,马尾亦是随风而起。夫子也曾经所言如此。如今怎会受你诋毁?”   “元昌皇叔,秦侯也是无意冒犯,还望皇叔莫要动怒。”一边的李承乾也是摇头暗叹一声,也是以为秦泽是出错,所以就开口替秦泽开脱道。   李承乾能够替自己说话,还是挺让秦泽意外的。只不过他这不说还好,这一说立马就是捅了马蜂窝。   那原本还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李元吉,立马就是一拍桌案腾地就站了起来。指着李承乾就呵道:“你说无意就无意,本王倒是觉得你们是在仗势欺人。”   也亏是秦泽事先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否则的话估计也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看这李元吉的样子,反而是他仗势欺人更多一些。   说来说去还是李承乾太过年幼,不仅朝中大臣不把他放在眼里。入了这弘文馆同样也是没太当回事,自然就不说身为李承乾皇叔的李元吉了。   李元吉性子火爆,又最为护短。加上又看不惯李承乾如今得势,自然也是处处针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更加不用说这些皇室成员了。李元吉这一呵,算是彻底炸开了锅。   李承乾依旧是笑脸相迎,毕竟他受的教育就是教导他要宽仁待人,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而一边的李泰就不同了,那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加上仗着李二对他的喜爱,也是养成了嚣张的性子。所以当下直接一拍桌案,指着李元吉也是呵道:“不过就是多说一句,怎落得个仗势欺人,依吾所见不过就是皇叔无理取闹。”   李元吉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他无理取闹,尤其是李泰他更加不喜欢。平日两个人私下也没少动过手,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也是瞬间爆发。   当下就直接论起拳头,对着李泰就是呼来。而李泰虽然身体圆润,但借着两个之间的距离还是躲了开来。   秦泽在一边看得真切,他分明看到了李泰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确不论怎么说,先动手的是李元吉,这样在理上面他就先赢了三分。   只不过他却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就是他根本不是李元吉的对手。所以还没躲几下,就被李元吉给一拳砸中胳膊,当下就疼得连忙往李承乾这边跑。   他也不傻知道李元吉不敢真的动手打李承乾,毕竟太子的身份追究起来还不是说着玩的。   李承乾也是伸手护住李泰,嘴里也是不停地向李元吉解释。可是这种苍白的解释对李元吉根本就没用,所以这一会儿李泰又是挨了两拳,甚至连带着李承乾也是被砸中。   秦泽不知道李承乾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教育,竟然在这种环境下,还是满口的仁义礼法。   帝王的确要有宽仁的品格,可宽仁并不代表着懦弱。看到眼前这一幕,秦泽忽然明白李承乾为什么日后会变成那般模样。   他的教育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大儒们刻意压抑李承乾心中的暴戾,就是怕有朝一日李承乾掌政之后,会变得残暴。   可是他们却忘了,龙天生就是为了毁灭而生。   文臣武将,少了其中任何一个,李承乾的教育就是失败的。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一把抓住李承乾的手腕,而后直接就是厉声呵道:“还手!”   李承乾一愣,又是要张口。秦泽却是根本不给他机会,却是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被控制,李承乾也是动弹不得,这可让李元吉乐开了花。没了李承乾在这里碍事,李泰还能逃的掉吗。   “秦侯这是做甚,还是快些放开某。皇叔向来手下无轻重,若是伤了青雀,某也不好向母后交待。”李承乾想要挣脱,可是哪里是秦泽的对手。   “秦某是一介粗人,不懂得什么仁义礼数,但秦某却相信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拳头生来就是用来保护的。仁义不是无节度的退缩,也不是一味的软弱。能讲道理最好,可是当道理想不通的时候,就该挥起自己的拳头。”秦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承乾说道。   终究是战场上走过一个来回,秦泽身上的杀伐之意,可一直没有消散。虽然他不知道李二究竟是想要如何培养李承乾,但是在秦泽看来,如果只是和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士待在一起,只会让李承乾变得更为压抑。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历史上的李承乾就是选择了后一条路,所以才会变得偏执,所以他会对父亲阳奉阴违、对师长劝勉不耐。   “动手!”秦泽又是断呵一声,而后松开了李承乾的手。   这会儿李元吉也是已经抓住了李泰,正挥舞着拳头往李泰的屁股上招呼,这种打法可以说是屈辱比疼痛更多。   可是他正打得兴起的时候,却是突然感到一道劲风袭来,李元吉也是一惊,正准备还手。却是看清了动手的人,当下也是硬生生止住。   “砰”   一声闷响,李承乾一拳砸在了李元吉的肩膀上。也幸亏李承乾的力气不大,否则这全力一击还真有可能伤到李元吉。   既然李承乾动手了,一边的李元吉也是停住了身子。他是李承乾皇叔不假,可是又有谁当真呢?   一时之间整个私塾的气氛也是变得诡异起来,也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是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声。   随后秦泽就发现,这些人竟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装出一副正在勤学用功的样子,尤其是刚刚被打的鼻涕眼泪流的李泰,这会也是拿起一本书,开始装模装样的看了起来。   “这……”   秦泽一愣,抬头一看却是发现除了自己还站着以外,其他人都是已经开始用功起来。   整个私塾也是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就让秦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坐下的时候,却是突然见一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人秦泽认识,正是太子少傅李纲。当初在布政殿的时候,秦泽与他见过一面。   “学生秦泽见过先生。”秦泽也是连忙施礼。   只不过李纲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根本就没有一丝反应。   “将手伸出。”   “啊?”秦泽一愣,不明白李纲这是什么意思。   李纲却是依旧冷着脸看着秦泽,继续说道:“将手伸出。”   然后秦泽就看见了李纲手中拿着的一根戒尺,这东西应该是用紧密的柳木所作,长约一尺宽有三寸。   看到李纲拿出这个,秦泽也是不由地吞了一口口水。只不过秦泽虽然行事乖张的一些,可依旧有些事情无力反抗。   君臣之间的尊卑,师生之间的道义,都是秦泽无力反抗的存在。   而李纲就是其中一个。   慢悠悠伸出手,而后秦泽就感到面前一阵风吹过。   “啪!”   “嘶” 第三百七十四章 帝王家的教育   痛这种感觉绝对可以让人刻骨铭心,尤其是钻心的疼,更是瞬间就让秦泽明白了一切。。。   原来李承乾他们怕的不是窗外的那几名太监,他们怕的是李纲手里的戒尺。   柳木做的戒尺,密度极大,加上一尺的长度,都让李纲用很小的力就能打出撕心裂肺额感觉。尤其是它狠狠落在秦泽的手心上……   “嘶~”   秦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只能是感到整只手的温度正在剧烈升高。   李纲却是根本不停,手里的戒尺依旧是不断落下。足足打了十下,才收下戒尺。然后冷着一张脸来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的脸还有些红晕,刚刚那一拳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直到这一刻他还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相比较于秦泽的‘迷’茫,李承乾却是极其配合。一言不发站起身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依旧是“啪、啪、啪”一阵脆响,只不过却只打了八下,比秦泽少了两下。   然后李纲就又移动身子来到了李泰的面前……   不论是秦泽还是李元景,没有一个人能够逃掉。哪怕是先前没有动手的李元昌,也是挨了十板,毕竟最先开口的就是他。   一通板子之后,李纲就提着戒尺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学堂重地岂能如此喧哗,平日里教你们的礼数又放在了哪里。”说到这里李纲也是猛地将戒尺往桌案上一拍,怒视着众人道:“凡是先前喧哗之人,将中的礼仪篇给我抄写一遍。”   入‘私’塾的第一天,秦泽就是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度过。尤其是手掌疼的要命,而且还不能坐着,只能是站在一边听着。   整整一个时辰,秦泽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可话虽然这么说,但也能感觉到李纲的确算得上是大儒,就连枯燥无味的,也能被他讲的有声有‘色’。   只可惜秦泽不是这块料,身为工科生的他,也许让他研究算学还可以,至于这四书五经,他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秦泽也是感到浑身酸疼。尤其是先前被打的左手,更是完全肿胀,看起来就如同熊掌一般。   李承乾给秦泽递来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膏状物。   “这些都是某从太医院求来的,涂在手上能够减轻疼痛。”   看来李承乾也是没少挨揍,不然也不会备着这东西。秦泽涂抹了一些在手心之中,当下也是觉得手掌发凉,凑在鼻前闻了闻也是明白了过来。   “这里面加了银丹草,对于这种伤势最有用。”李承乾见秦泽如此,也是解释道。   银丹草就是薄荷,只不过这东西的效果肯定是比不上酒‘精’,可目前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而李泰仗着自己身上脂肪众多,所以打下来也没像秦泽这样凄惨。只不过也是握着一只手,乖乖地让自己的小妹长乐给他上‘药’。只是在看到李元吉和李元昌两兄弟,堵在‘门’口的时候,也是瞬间火大。   当下就又要冲上去,狠狠揍对方一顿。还好秦泽眼疾手快把他给拉住了,不然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   “本王并未画错,你必须还本王一个公道。”李元昌根本不理会张牙舞爪的李泰,直接就开口向秦泽问道。   秦泽也是不由地一愣,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为这个斤斤计较。什么公道不公道,自己也不是冤屈的要死?   当下也是不耐烦地就要挥手拒绝,可脑海里却是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是否愿意接受李元昌证明公道的心愿,完成此心愿宿主将会获得两点心愿值。”   听到系统这么说,秦泽到嘴边的话也是瞬间吞了进去。这个心愿任务对于他来说可是极其简单,随便找一匹马跑一下不就可以了。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说错,要公道也是给自己公道。当下也是冷哼一声道:“好,某今日就给你一个公道。”   宫中养马的地方也是众多,秦泽也就打算带着李元昌去左武卫,然后随便找一匹马给他看看。随便也是讨些酒‘精’,好涂抹在手上。   只不过却没想刚出了弘文馆,那几个先前站在窗外的太监们就挡在了几人的面前。   “陛下宣见。”   细长的嗓音吐出了四个‘阴’阳怪调的声音之后,就直接转身向前走去。   而李承乾包括李元昌等人,也都是哭丧着脸,跟在了几个太监身后。   秦泽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倒显得最为洒脱。   甘‘露’殿上,李二端坐在桌案上。手里拿着一封奏章,也是越看越发怒。殿下还站着一人,正躬身向着李二怒道:“臣素来听闻殿下宅心仁厚,待人处事更是得体有度。可如今竟然在‘私’塾之上聚众闹事,实乃是至规矩与不顾。更是听说太子出手殴打荆王,此乃是大逆不道之举,臣有愧陛下的嘱托,未能看好太子,还请陛下责罚。”   李二这个时候,也是看着奏章一肚子火大。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因为琐事李承乾大闹弘文馆,更是对着自己的皇叔李元景动手,这如何能够让李二不发怒。   “张卿为大唐殚‘精’竭虑,对太子也是尽心尽责,只怪太子实在太过顽劣,才如此辜负张卿一片苦心。张卿且末恼怒,待朕宣见太子自当给张卿一个‘交’待。”   也得亏李二知道李承乾的为人,加上这件事又发生在有秦泽的地方,所以也是留了一个心眼。   被太监们带着入了甘‘露’殿,秦泽一眼就看到了一脸盛怒的张玄素,秦泽自然是不认识此人,还想先静观其变。却是就突然感到浑身一凉,抬头望去就迎上了李二那充满怒意的眼神。   秦泽也很无奈呀,这件事虽说是因他而起,可也纯属于是无心之失。   当下也只能是乖乖地给李二施礼,然后秦泽和李元昌等人就侯在一旁。倒是一边的李承乾直接就是低头认错了,连狡辩一句都没有。   另一边的张玄素,见李承乾这般却是冷哼一声。就呵道:“老臣素来教育殿下要宽厚仁义,为了殿下更是数次以死劝谏,可如今看来却是老臣这太子詹事的失职,竟让殿下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老臣愧对于陛下,还请陛下辞去老臣太子詹事的身份。”   秦泽最见不惯的就是文臣们的这一套,是非曲直都不了解,就一味地劝谏。   而且还动不动就是死谏,这在秦泽看来又和倚老卖老仗势欺人有什么区别。   最可气的是,他们根本不会以此为耻,反而是津津乐道。因为在他们看来,若是劝谏而丢了‘性’命,那也是名垂千古的事。   而秦泽最烦的就是这种不要脸的做法!可偏偏这种做法很有效,李承乾自然是连忙躬身对着张玄素施礼,嘴里也是连连道歉。   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帝王,如今竟然逆来顺受到如此地步。而作为太子詹事的张玄素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一点也不给李承乾面子。   估计对于他这种将脑袋绑在嘴上的谏臣,心里这会儿恐怕是十分享受李承乾的态度吧?   秦泽想不通为什么李承乾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说,也想不明白身为太子詹事的张玄素,是在骄傲着什么?   “陛下,臣有所意见。”秦泽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李承乾和张玄素这种病态的关系,直接就是一步站出说道。   他的这一句也是惊住了一边的李承乾,想要伸手阻拦秦泽,但李二这时候已经发话了:“身为太子‘侍’读,入‘私’塾的第一天就闹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悔过?”   秦泽能够听出李二是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可绕是如此秦泽还是开口道:“臣自知罪孽深重,但还是想要请问张詹事几个问题。”   “难不成你还想狡辩?”李二皱着眉,声音愈发的冰冷。   太子身为一国之储君,一言一行都是受到朝中大臣的注视。李二绝对不允许李承乾作出殴打自己皇叔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臣只是想要一个证明公道的机会。”秦泽依旧是张嘴说道。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箭,虽然不知道李承乾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不得不说现在的他,让秦泽很喜欢。   “既然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秦泽躬身一礼,而后就转身看向一边趾高气昂的张玄素道:“小子想要请问张詹事,可知太子为何动手?”   张玄素一愣,他哪里知道这个。身为太子詹事,他的首要责任就是要劝谏太子。这是他的职责,至于为什么,这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但张玄素还是冷声回道:“殿下身为太子,自当仁孝并存,至于……”   “那依张詹事所言,就是要越王被人殴打了?”秦泽直接打断张玄素的话,也是冷声说道。   秦泽这话一出,原本还是怒气冲冲的李二也是一愣,随后就抬头看了一眼李泰。果然就见他的眼角上青了一块,当下也是猜到事有隐情,所以心里的怒火也是消了大半。   张玄素显然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说,只不过仗着自己太子詹事的身份,还是继续说道:“不论如何,太子也不该出手中伤荆王。身为……”   “那小子敢问一句,若是有人动手伤了越王。身为兄长的太子,又该怎么做?” 第三百七十五章 帝王的战车   身为帝王,仁君自然是首要之选,可仁君并不代表着要一味地退缩。   张玄素怒发冲冠一副随时要以身死谏的模样,仿佛是占据了制高点一般。秦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自豪着什么。   李承乾如今已经是十二,虽然秦泽不知道对于古人来说存不存在所谓叛逆期。可是若是依秦泽所见,这个时候正是李承乾最叛逆的时刻,可偏偏张玄素这些人还一味地地压抑李承乾内心的反抗,而这样只会造成极端的结局。   堵不如疏,现在对李承乾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宽仁的教育,而应该是让他成为一个个完完整整储君。   李二听了秦泽这话,又看了看李泰脸上的伤,当下心里也是猜到了一些,见一边的张玄素又要开口,也是伸手打断。   “太子,你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承乾抬头看了看李二,又看了看张玄素,眼神之中也是露出了一丝喜悦。这么长时间一来,这还是李二第一次质疑张玄素的话。   以往但凡自己有所纰漏,到了自己父王这里,也是先一通教育,而后才会劝慰自己。可如今……   李承乾不明白为什么身子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但还是压抑住内心的冲动。躬身向着李二详细解释了起来。   “元景先动手打的人?”李二听罢,看着一边的李元景也是一脸的无奈,要怪只能怪李渊人老心不老,竟然又给自己造出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   李泰这会儿也是感觉出来事情的变化,当下也是直接就站出来,指着自己的屁股,声音就变得委屈道:“皇叔非要说高明哥哥仗势欺人,青雀见他不过,便替高明哥哥理论了一番。却不想皇叔直接就动手打人,最后要不是高明哥哥,青雀今天怕就要被活活打死。父王还请念在高明哥哥有意解救青雀的份上,绕过高明哥哥吧。”   “你胡说,本王有没有真的下死手,再说那也是他先开口挑衅。”一边的李元景听李泰这么说,也是瞬间暴走,不过也自知理亏。所以很聪明的就把矛头指向了一边的秦泽。   秦泽也是一愣,没想到说来说去竟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看到李二的眼神,秦泽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李二这分明是找替罪羊的眼神。不过想想也清楚,一面是李二同父异母的胞弟,一面是他的儿子。只有自己这一个外人,不找自己还会找谁,关键是自己还傻乎乎地凑在这里。   果然秦泽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二就已经看向了他道:“此事可是因你而起?”   秦泽耸耸肩,也是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不过还是说道:“也是小子一时看鲁王画马入迷,才不小心顶撞了鲁王。”   秦泽很聪明知道李二现在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事情到了这一步,秦泽还是能够看出李二眼里的喜悦,这种喜悦早就冲散了先前的愤怒。   李二在高兴什么?是因为知道李承乾并不是有意出手吗?   当然不会是因为这个,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他在李承乾和李泰身上看到了久违的东西。   李二杀兄囚父的事,满大唐都是人尽皆知。所以在李二的心里,一直都是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一步。   可是就在刚刚,他在李承乾和李泰身上看到了浓浓的兄弟情谊。李承乾为了自己的弟弟,能够不顾太子的身份出手打人,虽说有些冲动,但又何尝不是让李二感到欣慰。   尤其是李泰先前出言替太子求情,也是一句一个高明哥哥,就凭借这种兄弟情谊,李二也是生不起一丝怒火。   可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不管如何动手的事情的确是发生了。就像秦泽想的那样,满堂之上也就他一个外人,李二不找他还会找谁?   当下听了秦泽的解释,也是直接一挥手,道:“学堂重地竟然敢喧哗,还敢顶撞鲁王。莫不是还想去大理寺面壁思过?”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秦泽自然知道,那地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过秦泽也不傻,自然知道李二只是想要让自己给他一个台阶。只要好好认错,八成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让秦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正准备好乖乖认错的时候。那一直侯在一边的李元昌,却是突然开口了:“王中,秦侯不过是与本王讨论丹青,也不是有意所为。”   听到李元昌这么说,秦泽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还悲伤。怎么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你要是不开口,这会儿自己认个错,估计就能高高兴兴地出         去了。可现在……   “秦侯还懂丹青?”李二眉头已经皱在一起,也是没有想到李元昌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   李元昌听李二这么问,还以为是让自己解释。所以也就滔滔不绝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还请陛下能够让我等前去证明一二,也好还臣一个公道。”   “陛下,小子甘愿受罚。”秦泽实在是不敢再让李元昌说下去了,也是连忙打断道。   越描越黑,李二也是一挥手就让李承乾等人离开,只不过却是把秦泽给留了下来。   李元昌还以为李二是要处罚秦泽,又是想要开口。好在被一边的李承乾给拉了出去,不然今天秦泽还真有可能要去大理寺面壁了。   待到所有人离开,李二这才看着秦泽叹了一口气道:“朕让你做太子侍读,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就不会收收自己的性子,这般鼓动太子又是为何?”   秦泽就知道李二少不了这么问,当下也是解释道:“小子是一个粗人……”   “直接说。”李二眼睛一眯,直接打断了秦泽的话。   这个时候秦泽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滑头了,也是连忙道:“责善勿过高,当思其可从。攻恶勿太严,要使其可受。小子只是觉得太子太过可怜,明明对方的拳头已经打在身上。却还要顾及什么宽仁,就这么白白站在那里任人欺辱,实在是让小子看不过去。   而如今只不过是为救自己兄弟,被迫出手打人却又被死谏,更是让小子于心不忍。所以才斗胆替太子出言。”   “你是在同情太子?”李二也是感到一阵好笑,这天下竟然有人会同情太子,会同情未来的一国之君。   “小子只是觉得太子这般实在太过……”   “怯懦。”李二吐出两个字,语气却是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今天的秦泽格外的不同,李二知道秦泽向来聪慧,从来不会顶撞自己。可今天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李二哪里听不出来秦泽的意思。   这是在质疑自己对太子的教育,质疑自己对太子的管理方式。可不得不说秦泽说的话的确没错,李二也能够感觉到太子平日里太过仁厚,而现在想想的确是已经有些怯懦。   秦泽硬着头皮,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也许能够改变李承乾的机会,一个也许能够改变大唐的机会。   “仁义与威严并施,才是太子品格的上策之选。水至柔则无刚,所以顺势而下,冰至刚则无柔,所以迎风而碎。小子自知此言有过失之罪,还请陛下责罚。”话点到即止,秦泽躬身而立,等待着李二的反应。   身为太子侍读,秦泽的确有谏议太子的权力。只不过他的这番话针对的却是李二,所以这就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李二静静地看着秦泽,半响之后才淡淡地开口道:“以你的聪慧,这番话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说出。可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秦泽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李二的这句话没有给秦泽选择的余地,不管如何先前那番话说出,也就意味着秦泽是和李承乾绑在了一条战车上。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可是现在看来秦泽已经没有选择了。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秦泽终于做出了他来大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一旦决定了这件事,他的小命就被绑在了李承乾的帝位上。   历史上的李承乾因为造反被贬为庶民,而那些跟着他的幕僚,却都是被杀头……   帝王的心最难琢磨,到最后秦泽甚至不知道李二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甚至在秦泽说出那句话之后,李二的脸上也是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只是挥挥手,就让秦泽退了出去。   殿外阳光普照,冬日的暖阳照得秦泽浑身舒坦。立在台阶之上,秦泽望向了天空之上的太阳,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这会才有了知觉。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甘露殿,只觉得里面如同冰窟一般。尤其是秦泽还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声龙吟……   李承乾等人再次围了上来,都是看着秦泽一脸的关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秦泽一个人抗了下来,于情于理这些人也是对他保持着感激。   秦泽看了一眼李承乾,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假,当下也是无奈苦笑。   “随遇而安吧。”秦泽吐出五个字,顿时也是感觉浑身一轻。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遣唐使   帝王心最捉摸不透,但秦泽唯一知道的是,李二的确是在给李承乾铺路。   很不幸秦泽装了这么长的时间懒驴,结果还没有逃过李二的魔爪。   但所幸的是秦泽还有很长的时间,有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他给自己开辟出后路。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时刻保证和李承乾的距离,不能太远,因为这样会让李二不满,同时又不能太近,因为这同样会让李二猜忌。   这是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握度的问题,好在秦泽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而且看李承乾的这个样子,也是清醒的。   出了甘露殿,人间的温度也是重新回到秦泽的身上。   李元昌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这家伙可以说一门心思都陷在了所谓的丹青上,这样也好,毕竟他越是表现成这样,就越让李二放心。   李元景也是站在一边看着秦泽,只不过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出来秦泽先前是无意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在皇宫里活到现在。   要去左武卫,毕竟对那里秦泽还是熟悉一些。一来可以找匹马给李元昌跑跑,二来也能去看看薛仁贵现在是训练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能够顺便再找来一些酒精,就最好不过了。   酒精提炼这东西现在可以说是军队之中的绝密技术,以往战场上的伤员,基本上都是十不存二,可是自从在酒精大肆推广之后,战场上的伤员损耗就已经减少的到了三成。当然这其中也有军医的作用,不过作为消炎的药品,酒精还是承担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从一开始酒精提炼技术就由军械监给一手掌控,可以说在保密方面与火药也是同等级别。   大唐的军队现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随着秦泽上战场的老兵们,已经完全穿插在了各个军营之中。   这些秦泽播撒出来的星星之火,已经在快去地燃烧着大唐这片草原,而最终会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对于李靖他们来说,还是有些不耻于火药的使用。但程老妖他们现在已经开始着力培养部下对火药的使用。   从这方面来看秦泽做的一切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当他来到左武卫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将士们,正拿着未装火药的火药弹在模拟作战。   现在军中可不仅有火药弹,军械监现在正在鼓捣秦泽之前提出来的火箭。   因为炼钢技术的制约,火炮这东西是不能想了,倒是火箭这东西可以尝试一下。虽然在秦泽看来现在军械监做的也就是一个放大的窜天猴,但终究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秦泽带着李承乾众人来到练兵场的时候,就是看到一群将士正在训练阵型配合。   都是身披重甲,一共五十人以方队前行。待猛攻三丈之后,就见重甲之中一人一挥手,随后部队就瞬间散开。   而后就听见一声声弓弦之声,随后就是漫天的雨箭飞出。三轮弓箭过后,秦泽就见重甲将士们齐齐将手中的盾牌,给挡在了身前,而后就见一枚枚火药弹飞了出来。   每丢一次火药弹,队伍就会前进三丈。随后就是弓箭发射,然后就又是一轮火药弹……   看到这一幕秦泽也是尤为的高兴,只要火药能够得到重视,秦泽就感到十分满意。   这些训练用的火药弹里面装的都是沙子,所以虽然点燃了引线但也不会爆炸。只不过秦泽却是突然发现练兵场的一边还是站着两人。   这两人皆是身形奇矮,看起来也就只有五尺的样子。事实上要不是二人还蓄着胡须,秦泽都要认为对方是孩童。只不过在看清对方的胡须之后,秦泽也是立马眯起了眼睛。   对方这副打扮,尤其是那奇形怪状的胡须,一下就让秦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另一边的李承乾见秦泽盯着那两人看,也是凑上来解释道:“秦侯多日未入朝堂,想必也是不知对方的来历。此二人皆是从倭国而来,乃是遣唐使。”   不用李承乾解释,秦泽已经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只要一想到倭国日后对中原的所作所为,秦泽就没来由地心里愤怒。   尤其是见那两人竟然是侯在训练场的外围,只要见有火药弹落过去,然后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捡回来。然后交给一边的专门收集这东西的人。   这点在别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二人是懂得礼数,可是秦泽却知道对方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偷偷研究火药弹。   而最让秦泽感到寒心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看向此二人的表情,也是欣慰多于警惕。   这是一个完全的白眼狼名族,向强者低头然后恬         不知耻地跪舔,一直都是这个名族的习性。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秦泽都不希望对方接触到火药弹这东西。也许大唐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掌握了什么力量,但秦泽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还知道面前这些人究竟是何等的狼子野心。   想到这里秦泽也是不由地眯起眼睛,而后直接向着训练场走去。   “薛仁贵何在。”秦泽直接冲着面前的队伍呵了一声。   秦泽的话音一落,就见一人从面前的队伍中走出,正是先前指挥这支队伍的伙长。   其实秦泽早就认出了对方,当下也是没有和对方废话,而是直接指着那边还在地上捡火药弹的两人说道:“某给你两箭,给我将他们二人赶出去。”   薛仁贵自然也是认识秦泽,不仅认识而且心里还充满了感激。否则就凭秦泽现在军中无官无职的,也不可能号令薛仁贵。   听了秦泽这么说,薛仁贵抬眼看向了那边的两人,然后撇撇嘴冲秦泽施礼道:“某只需要一箭。”   说完也不等秦泽反应,直接手一伸背后的长弓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而后也不见他瞄准,直接拉起弓弦就是一箭。   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声,而后就见一只弓箭从那两人的身下穿过。   薛仁贵这一箭射得极其准,而且时机也拿捏的极准。正好是两人躬身的一瞬间,所以这一箭可以说是贴着两个人的脸飞过。   “八嘎!”   秦泽听到了那深恶痛绝一句倭语,随后就连那两人齐齐向后退去。   看见如此秦泽也是目光再次一凛,随后对着薛仁贵又说道:“再来两箭。”   秦泽的话音刚落,就又听“咻咻!”两声,随后就又听两声惨叫,就见那倭国两人跌坐的胯下,皆是出现了一枚羽箭。若是雨箭再往前近一寸,怕是天下就又多了两个太监。   这一次两个家伙也是学乖了,终于是学会闭上嘴。只不过看向秦泽这边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愤怒。   一连三箭,不论时机还是准度皆是无可挑剔,就连秦泽此时也是暗暗啧啧称奇。倒是一边的薛仁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一只手拉着弓弦,上面没有放箭,可是就他这么一个动作,就让那边的两人不敢动弹。   惊弓之鸟说的应该就是那两人。   “你小子今天怎会跑这里来?”秦泽还在思索着要不要让薛仁贵再来一箭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程老妖的声音。   秦泽连忙也是跟着薛仁贵施礼,就连一边的李承乾等人也是凑了上来。   程老妖嘿嘿一笑,却是一抬脚直接踢在了薛仁贵的屁股上,而后笑骂道:“战场之上要学会服从不假,只是这小子现在无官无职,你这么听话又是做什么?”   薛仁贵也是嘿嘿一笑,将弓箭收好,然后就乖乖地请罪。   秦泽看到两人这一幕,也是感到一阵好笑。以前都是自己配合程老妖演戏,现在看来他是有新的人选了。   “说吧,没事动遣唐使做甚?”程老妖看着一边的两人,也是向着秦泽问道。   其实他也看不惯那两个人,尤其是见不惯对方那副虚假的嘴脸。别的不说先前这两人还是一脸的怒容,可现在看到了程老妖,却又是立马换上了一脸的谄媚。   这种表情也许对别人有用,可是对于程老妖来说,却无异于是存心恶心他。   秦泽看了看程老妖,而后直接就说道:“伯伯不觉得应该动手?”   “好歹也是遣唐使,父王如今怀仁天下,乃是万朝来贺之像,对待他国使者自然要以礼相待,怎能如此随意作贱。”程老妖还没开口,一边的李承乾却是已经开口说道。   秦泽摸着脑门吸了一口凉气,好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唐朝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大度天下的模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唐总是这样向着全世界展现自己的慷慨,可又何曾想过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秦泽没有回答李承乾的话,而是看向了程老妖,然后问道:“依伯伯所见该如何?”   “军中重地,擅自私闯,该以军法处置。”程老妖嘿嘿一笑,对着秦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程老妖一招手,一边的队伍中就走出几人来。程老妖交待了几句,随后几人就将还一脸谄媚的两人给扣了起来。然后给按在了地上,直接就打了起来。   “对方乃是倭国遣唐使,哪里打得。”李承乾立在一旁,也是出言劝慰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强者的仁慈   大赦天下,怀仁列国。这是作为大国的胸怀,这点秦泽也毫不质疑。只不过哪怕是胸怀,也要分针对的是谁。   遣唐使乃是倭国使者,打不打得?   当然打得,不仅打得,程老妖还打得很用力。火药弹这东西他最熟悉,哪怕只是一个铁壳子,也不容有失。他这次之所以急匆匆赶过来,就是发现了不对。   放他们进来的是左武卫丁长史,因为事先倭国这边的说辞,是要和左武卫交流一下阵法。   丁长史自然是举双手同意,这可是一个偷学的机会,自然是要应承下来。所以也就带着倭国的这只队伍来了练兵场上。   心里想着到时候随便找这人敷衍一下,不就可以白白学到倭国的阵法?   要不是程老妖上完朝得知了这件事,估计指不定这些别有用心的遣唐使要作出些什么。   事实证明哪怕是遣唐使,挨起军棍来,叫的也是一样的凄惨。边叫嘴里还边嚷嚷着:“我们乃是天皇派来的遣唐使,是来与贵国交流。尔等如此对待我等,岂不是有失大国之风范。若是让我等上奏贵国天子,定要讨一个公道。”   “讨吧,某倒要看看来自海上的倭国人禁不禁打?”程老妖嘿嘿一笑,随后就对着一边正在用军法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当下那两人手下也是加了力,这样一来那遣唐使二人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边的李泰站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就连一直和他作对的李元景,此时也是立在李泰旁边,对着两个遣唐使指指点点。   “若是换了本王,定要脱掉裤子再打。”李元景看得连连点头道。   李泰也是看得小脸通红,跟着点头道:“还是要在军棍上蘸上水,这样打起来才厉害。”   两个人一前一后说着,仿佛是看猴戏一般。看他们这个模样,倒是忘了之前的不快。   秦泽来到李承乾面前,看着他明显有些错愕的眼神,也是开口道:“殿下可是觉得此事有所偏失?”   “不论如何对方乃是倭国使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对方不远万里而来。大唐乃是泱泱大国,对待小国之邦自然是要宽厚大度,只有如此才能为大唐立起大国胸怀,才能开辟万国来朝之象。”   李承乾看着被打的两人,又看了看一边的程老妖,以及大呼小叫的李元景,心里也是开始动摇起来。只不过他的嘴上这是这么说道。   秦泽见李承乾眼神明显有些变化,也是笑道:“殿下可是觉得心中甚好?”   “啊,何来甚好?”李承乾连连摇头,身为太子的他向来被教导一言一行要处处以帝王来要求,这样的话他自然是不能说。   “殿下,谨小慎微的确不错。可如今面对我等,殿下难道还不能畅所欲言。可知道何为过犹不及?”   帝王的宝座向来都是染满了鲜血,尤其是在李二杀兄囚父之后。就让上面的鲜血更为浓厚,在这种环境之下,李承乾变成如今这样也一点不奇怪。   时时刻刻以帝王的行为要求着自己,一言一行哪怕是睡梦中,他也必须提防着所有人。因为那些大儒们为了能够培养出他们理想中的帝王,总是无所不用其极。   从李承乾幼时开始,这些大儒们就开始极力渲染帝王争夺的可怕。他们就是用这种途径,来一点点控制李承乾的行为。想想也是,要是每天都有人向你灌输这种思想,估计也会变得如同李承乾这样。   秦泽见李承乾沉默不语,也知道对方心里已经开始思考了。当下又是乘热打铁说道:“大国胸怀怀仁天下自然不假,可这却是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武力的镇压以及威严的震慑。   臣听说突厥可汗颉利被押送入长安之时,面对陛下也是五体投地施礼。陛下念及之前渭水之盟情谊,特赦其不死。更是收纳了突厥十万降兵。一时之间颉利对陛下俯首称臣,突厥百姓更是对陛下感恩戴德,普天之下尽言陛下之仁慈。   殿下可曾想过,颉利为何会对陛下俯首称臣,突厥百姓又为何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可是因为陛下对他们的宽仁?”   秦泽说到这里也是顿住,而后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李承乾。李承乾的教育里面缺少了血性,所以秦泽必须要承担这一环节。   一直以来李承乾受的教导,无不都是让他善待天下。如今突然听了秦泽这般说辞,直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秦泽见李承乾如此,继续说道:“颉利的俯首称臣,百姓的感恩戴德,是因为陛下的仁慈不假。可若不是大唐六路大军,数十万将士踏破了草原十八部,他们又怎么可能乖乖接受大唐的仁慈。他们感恩戴德,只是因为他心里怕了。他们在奢求,奢求陛下的仁慈。   那么殿下可曾想过,昔日颉利南下攻入长安渭水之上时,又曾接受陛下渭水之盟的仁慈?所以殿下,仁慈不过是强者的征服弱者的手段,而弱者尚且没有表现仁慈的机会。   棍棒加于身,而仁慈显露。殿下只看到仁慈,可曾想过这仁慈背后,是何等的雷霆之势。这些遣唐使嘴里几句阿谀奉承,难道就值得我大唐的仁慈?不过以区区阵法之由,就能进入我大唐练兵禁地。殿下又何曾想过,若是让倭国学去了火药技术。日后等火药落入大唐将士身上之时,可还会有人再念及我大唐的仁慈?   臣只是一介粗人,只是想要告诫殿下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泽说完这话,就是直接躬身对着李承乾道:“臣自知所言顶撞殿下之过,还请殿下责罚。”   “秦侯不必如此,只是所言实在太过突兀,某尚需时间理解。”李承乾一张脸都有些泛白,不是因为秦泽的顶撞,而是因为秦泽的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简直到了颠覆的地步。   秦泽说这些话的时候,唐俭一直就在一边。他身为鸿胪寺卿,本来就是专门管理他国使者的事宜。现在遣唐使被打,自然也是要赶过来。只是他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棍棒加于身,而仁慈显露。”这句话对唐俭的触动实在太大,他原以为秦泽当真是不通朝堂规则,可如今看来秦泽不是不通,相反他的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承乾苍白着脸立在一边,长乐守在一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哥哥现在内心的波动,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一下。   秦泽上前给唐俭行礼,却是被唐俭给拉起。   秦泽还以为他会让程老妖停止打那两个遣唐使,却不想他是连看都不看。反而是看着秦泽,摇头苦笑道:“终究还是趟了这遭浑水,殿下如今尚且年幼,实在不宜显露锋芒。”   唐俭这句话说的很清楚,李二不是没有意识到李承乾的教育有问题。只不过他却一直没有理会,李承乾实在太年幼,他绝对不能长出獠牙。所以李承乾才会被培养成一个皮球一般。   可是现在秦泽所做的,就是让李承乾的这个皮球上伸出尖刺。李二无法预料李承乾的这些尖刺,有一天会不会伤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剥夺了李承乾长出尖刺的权利,如果不是秦泽的出现,估计这种情况会一直维持到李承乾成年,或者是李二感到时机合适的时候。   可是秦泽知道李承乾没有那么多时间,贞观五年李承乾一场大病之后,就患上了脚疾。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变了。   他的尖刺还没有长出,却已经开始有人想要划破他……   秦泽也并不是要让李承乾变得有攻击性,他只是想要李承乾这只皮球变得更加坚硬。事实上如果有一天李承乾真的开始长出尖刺,秦泽也会毫不犹豫地折断他。   所以面对唐俭的劝阻,秦泽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唐俭,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其中分寸小子自会把握,若是殿下当真斩露锋芒,小子拼死也要将其斩断。”   “所以呀,某对你很放心,陛下对你也很放心。”唐俭说了这若有深意的一句话,也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还在痛哭流涕的遣唐使。   秦泽眉毛一挑,抬头看了一眼唐俭,随后也是嘴角微微上扬。   足足五十军棍,还没打完两个遣唐使就彻底昏了过去。只不过很快他们就又被冷水浇醒,而后又是一通打。   待五十军棍打完之后,他们两人也就只剩下半条命。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向着唐俭求饶。   唐俭快步上前,也是连忙让人将他们两人扶起。还特意拿出了药剂,让人帮忙给他们敷上。   “臣犬上三田耜谢唐大人救命之恩。”   “此处乃是我大唐军中禁地,这通军棍某也阻拦不得,还请犬上兄日后多多谨记。”   这就是典型的棍棒与仁慈并施,一番话下来那遣唐使也是抱着唐俭的大腿不停地感恩戴德。   秦泽回头看了一眼李承乾,见他也望得出神,也就耸耸肩不再言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钢筋水泥   ,最快更新穿越大唐做神仙最新章节!   贞观四年倭国派五百遣唐使来大唐,专门学习大唐的科技、朝堂以及百工。   这些人带着足够的谦卑,满脸的笑容之下,足以让一些人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而作为帝王的追求,自然少不了万国来朝。所以李二对这些遣唐使也还算客气,但好在大唐还是有明白之人。   被打的这两个一个叫犬上三田耜,就是本次遣唐使的主使,而另一个被打的就是副使惠日药师。   要么怎么说这些人心地不纯呢?   故意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将自己的阵法透露给了丁长史,而后借此机会混入这练兵场之中。可以说是以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代价,就成功混入了这里。   不用想秦泽也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火药这东西一经出现,定当引来别有用心之人觊觎。而这自然是少不了这些人。   好在不论是程老妖还是唐俭都是精明之人,所以这顿军棍,犬上三田耜二人也只能硬生生挨着。   余下的事情就不是秦泽能够掺和的,唐俭的手段足够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好生吃一壶。至于那个同样鼠目寸光的丁长史,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   秦泽带着李元昌找来一匹马,而后直接翻身跨马而上。手下一掌拍在马颈之上,战马立时飞奔而出……   李元昌看得极其用心,尤其是最后战马停下之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公道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秦泽现在也没心情纠缠在这个上面了。   弘文馆的这一闹,秦泽也是只能乖乖回去抄书。不过好在家里还有两位娇妻,所以秦泽这手也是没有疼多久,至于如何治的,那就不能随便乱说了。   只不过身为太子侍读的秦泽,在苦苦支撑了半个月之后,终于是不堪重负。   虽然秦泽已经学的足够乖巧,可无论如何也是受不了私塾的氛围。但换句话说秦泽在私塾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他们。   因为那一闹,李元昌也是不时和秦泽交流什么丹青,秦泽又懂个什么,但依旧是仗着见多识广,将工科的三视图给教给了他。   所以现在的李元昌已经开始画各种立体图,尤其是对于房屋之类的尤为上心。   至于李承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泽的原因,整个人也是开朗了许多。甚至有时候私下无人之时,也是直接会叫秦泽一句秦兄,而秦泽也是会回他一句高明兄。   相处的久了,秦泽也是渐渐改变了之前对于这些幼龙的认识。最起码就现在看来,这些人还没有到那恐怖的一步,在他们身上秦泽还是能够感到人情的温度。   秦泽当然也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所以与先生们相处得也算是融洽。   私塾的先生一共有三个,其一就是李纲,随后就是弘文馆学士颜师古,也就是卢渠的老师。还有一位的身份就比较尴尬,那就是秦泽那位不明不白的丈人。   这三位先生中,李百药自然不用说,肯定是心向秦泽这边。至于颜师古,也因为卢渠的原因,对秦泽也是颇有照顾。   只有李纲是向来一视同仁,只要秦泽在私塾中有一分逾越,那就是一顿板子,所以秦泽这半月以来,也是没有少挨打。   这样下来秦泽也是承受不住,所以思来想去也是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秦泽找的借口,自然就是军医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李二终于把军医署交给了秦泽,甚至还派了三百工匠,允许秦泽在自己的封地之中,修建一处学堂。   李二这么做无疑是想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不可能对秦泽有多少的帮助。所以只是派了三百工匠之后,就直接放任不管。   盖学堂需要大量的资金,秦泽现在身上除了在长安城里的几间店铺,所有的收入就来自于太原商会。至于封地的税收,则是被秦泽用来支撑河道清淤。   这样一来秦泽想要大力修建学堂是不可能了,李二不给秦泽钱款的原因,又何尝不是怕秦泽太过招摇。   好在李二也不是真的不管不顾,借着秦泽敬献古器的由头,还是给秦泽拨放了三千贯。再加上秦泽自己打赌赢来的一千多贯,也是算能勉强应付。   秦泽特意将军医署修在了泾阳的下游,这里因为全是盐碱地,所以一直也都是在荒废着,这样一来也不会占据多少耕地。   原本在秦泽的脑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宏伟的大唐学院设计图,可如今面对如此短缺的资金,秦泽却只能是一再缩减自己的设计。   这里面积巨大,沿着泾河长长的一道盐碱地,少说也快有一千来亩。而且比较好的是,这里的地势很平坦。虽说因为地形的原因,秦泽只能将学堂修成方形,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虽说不能一次性修完,但秦泽还是决定先将大致的区域圈盖起来。可随后秦泽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根本找不到足够的石料。   这东西长安附近的山体已经开发的差不多,要不然当初给李渊修建寝宫的时候,李二也不会直接将自己的修缮房屋的石料拿来。   所以这么一来秦泽也是陷入了困境,最后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是开始钻研解决之道。   既然天然的石料没有,那秦泽就打算自己造。红砖和水泥这两样东西,可以说不仅制作简单,而且所需要的制作周期也是极其的短。所以秦泽也就在这上面动起了心思。   想干就干,正好现在秦泽和程府已经修建了几处窑场。这原本是用来试验烧制琉璃的,不过现在也是正好能够用来让秦泽鼓捣红砖和水泥。   红砖的制作就简单多了,黄土这东西在长安可是遍地都是。正好王道仁那边正在挖建水库,秦泽也正好将那里的黄土用来烧制红砖。   于是这三百名工匠来的第一天,就是跟着秦泽一起去工地上做泥胚。这东西也不需要多少的技术含量,所以制作起来也是比较快速。   红砖的真正精髓在烧制,秦泽原以为这又会花掉大量的时间。结果却是只用了五天,在烧毁了六窑之后,这些工匠就成功烧制出了红砖。   想想也是,对于这些平日里都是烧制官窑陶瓷的工匠来说,让他们烧一块破砖就实在是太小看他们了。   红砖好解决,不过另一边的水泥就困难太多。这东西虽说原料简单不过是石灰石加粘土,可是烧制却困难很多。   为此秦泽还花掉了五点才将这东西给彻底弄清楚,而接下来就是不停地烧制。   红砖的出现无疑又是引来了程老妖的注意,在徒手劈开了数十块红砖之后,这家伙终于是点点头。然后拉着秦泽开始讨论多开几座窑场,来烧制这东西。   程老妖能够看到这东西的商机,没理由长孙会看不到。相比较李二对秦泽赤裸裸的掠夺,长孙的方式就温柔许多,最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   于是很快由泾阳侯府、程府以及长孙府联合的砖厂,就开始快速地修建起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秦泽也是终于得到了水泥。之前那些工匠们不是没有烧出水泥,可是那些东西不是凝固的太慢,就是不够结实。   而这一次之所以会成功,还是这位一名工匠记错了烧制的时间。结果迷迷糊糊就多烧了一个时辰,可就是这么巧的,竟然就让他给烧了出来。   水泥一出现,一切就简单多了。这样一来不仅不用辛苦开采石料,而且也不用担心什么粘合剂。   用柳工匠的话来说,秦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粗人。因为他彻底将一门手艺,变成了一门苦力活。   既然有了水泥,秦泽索性也是懒得再用木材。将作监虽然没能做出火炮需要的钢材,但是用来做钢筋,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这么一来,秦泽的设计就要重新来过。因为有了水泥板的原因,所以他现在可以修建两层,甚至三层的小楼。   曾经秦泽一直想要逃离的钢筋水泥牢笼,如今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在秦泽眼前,却让他感到如此的亲切。   平整路面、修建下水道、设计好引水渠……   每一项工作秦泽都是那么的用心,每一步都是那么的仔细,生怕以后会出什么纰漏。   既然有了红砖和水泥,秦泽也就直接在地面修起了水泥路。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前来视察的唐俭也是愣住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路面,不禁修建起来极其的简单。而且就坚固方面来说,也比青石砖路好上太多。   所以很快军医署这边也被封锁了起来,没有李二的允许,没有人可以靠近这里,尤其是那些遣唐使,是更加不可能靠近这里。   因为要循循渐近的原因,所以秦泽这一次也没有准备修建多大,也就能够容纳一百来人左右。这样修建下来,也没有占据多少的面积。   秦泽这段时间是彻底的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个上面,整个人也是忙的昏天黑地,好在一个月之后所有的事情终于是走上了正规。而秦泽也终于开始考虑另一件的大事,那就是自己和王雨曦的婚约。   拖了如此之久,终于是到了完婚的这一天。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婚   两世为人秦泽这个已经快有三十岁的灵魂,终于在这具稚嫩的身体上开花结果。   结婚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对于王雨曦来说。背负着薄煞的名号,让她也是变得惶恐不安。哪怕秦泽再如何向她解释,却是依旧不能打消她内心的惶恐。   没办法秦泽这个无神论者,也是只能请来袁天罡为王雨曦批命。如今道教佛教都是在突厥之上,也就只有袁天罡还留在长安。   而因为商道的原因,袁天罡如今和秦泽相处得也还算融洽,所以秦泽也就带着王雨曦入了玄都观。   其实秦泽很想告诉王雨曦根本不需要如此,可秦泽也知道,虽然这个女人饶是平时是那么不在意,可到了如今还是无比认真。   秦泽在玄都观捐献了一尊金身,而后又由袁天罡亲自为王雨曦摆了天煞连命灯,一连折腾了七天,王雨曦终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而秦泽又何尝不是也松了一口气。   秦泽大婚,王甫也是从突厥赶了回来。他现在已经是灵州粮司,这是一个连九品都算不上的官。可对王甫来说已经是意义重大,毕竟这意味着他已经摆脱了贱商的名号。有了这个身份,行事也是方便了很多。   太原商会如今可以说是突厥之上最大的一股商贾,但也是一直坚守着只碰毛皮和牲畜的原则。也正是如此太原商会如今才能继续留在突厥,毕竟对于秦泽来说,突厥之上除了太原商会,他还有着哈里的胡商,以及依附其上的素衣商会。   这些商会都是隐藏在太原商会之下,而这才是秦泽暴利的来历。   所以虽说在表面之上太原商会比不上长安商会以及皇商,可是暗地里的利益可不比任何一个差。   既然王雨曦要出嫁,自然就不能再住在程府。再言之王甫如今也是官名在身,也就在长安里购置了一处庭院。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   三月三、上巳节。宜嫁娶、宜宾客。   这个日子是王绛亲自向袁天罡求来的,可以说是对秦泽寄托了深切的期望。   当春日的暖阳悠悠自天边垂下,淡淡的尾巴斜斜地坠在了长安城中,橘黄色的余晖就洒在了大地之上。   “吱呀~”一声,紧闭的泾阳侯府大门突然打开,随后就见一位身穿一袭红衣,足蹬高腰鞋,头戴白玉霞珠的俊秀少年,走出了候府之门。   少年立在府门之前,纵目四周单手一抬,随后就听“咣~”一声锣鼓的闷响。   “新人纳彩!”   一声悠扬之声在长安城里迅速传播,随后原本还安静的街道,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一队人马从秦泽身后鱼贯而出,都是身穿红衣,敲锣打鼓的不停向着四周围观的众人散发着红利。   里面放着十枚铜钱,象征着十全十美,用红纸包着像极了后世的红包。这个时候只要是伸手讨了红利的,都是要说一句吉祥话。   所以很快整个街道,也是显得极其热闹,毕竟别的不说,秦泽在百姓眼里还是比较受人爱戴的。   热闹过后,又是一阵的锣鼓喧天。候府家仆举着候府仪仗自前面开路。秦泽则是骑上一匹同样披红挂绿的马跟在其中。   而身后则是足足上百人的队伍,这些人手里都是抬着一个个半人多高的礼盒。里面都是各种香料、珠宝以及大量的布匹。   秦泽就是要排场够大,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他秦泽就是要娶王雨曦,哪怕她有薄煞。   唯一让秦泽觉得影响自己气势的就是程怀亮手里的那只大雁。   婚礼六礼之中的纳采礼仪,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奠雁。   因为雁是侯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   所以在大唐看来,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所以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   这只大雁可是程怀亮花了不少功夫抓来的,只不过这家伙明显是被吓破了胆子,所以一听到锣鼓声,就不停地扑扇着翅膀。   大雁不能由新郎触碰,只能让使者待拿。而程怀亮就是充当这个使者,只不过这一会儿大雁不停地折腾,也是弄得程怀亮一脸的无奈。   大雁必须要活的,在婚礼完成之后还必须放生,这也意味着程怀亮根本不能动它。   “拿棉絮堵住它的耳朵。”秦泽也是受不了,无奈地摇头对程怀亮说道。   程怀亮咬咬牙接过秦泽手里的棉絮,然后对着秦泽道:“你若是放生之时定要知会我一声。”   秦泽看他这个表情,也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也是这东西实在太能折腾,这一会儿就在程怀亮的手上留在了数道伤口。关键是这玩意叫的实在难听,这就让秦泽不能忍了。   当下也是心念一动,从一边的尉迟宝琪身上摸出一个酒壶,然后递给了程怀亮道:“把它给我灌醉。日后放生的时候,我肯定知会你,到时候给你做一道红烧大雁。”   堵上了棉絮,再灌上清酒,这只大雁终于是乖了下来。   这一次秦泽婚礼的伴郎,可以说是长安最强的阵容。程怀亮、尉迟宝琪自然是不用说,就连长孙冲、房遗爱等人也是赶了过来。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王府赶去。   行至王府门前,却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媒婆挡住,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簸箕就这么立在了秦泽几人面前。   一看到这架势,秦泽也是连忙从自己腰上取下一块玉佩,而后放入了的簸箕之中。然后一边的程怀亮也是嬉笑着将怀里的大雁给放了上去。   这是“问名、纳吉”所必需的程序,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怀亮给大雁灌酒太多的原因,结果这东西竟然站都站不起来。   媒婆眉头一竖,就要开口。秦泽却是抢先一步又扔过去了一块玉佩道:“别给侯爷我磨磨蹭蹭,小心一通板子伺候。”   结婚能够结到秦泽这么霸道的,媒婆显然也是第一次见。以往那些新郎无不都是服服帖帖,生怕会一不小心怀了规矩,从而惹怒了神灵,染下霉运。   可如今……   媒婆梗着脖子,想要捍卫一下自己身为长安一个媒婆的名号。结果一抬头,就迎来了秦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当下也是一吞口水,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允称璧合珠联之妙,克臻琴谐瑟调之欢。增来鸿案之光,结此凤仪之好。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共协唱随。欣此时宜室宜家,烂门庭而有耀。卜他日而昌而炽,庆瓜瓞兮绵长。用志燕喜以抒忱,为尽长乐未央之颂。特贺鸳盟而书牒,愿敦二好无尤之文。寅筮吉辰,行合卺之礼。”   媒婆手里抱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大雁,开始她的说辞。这不仅是说来祝贺秦泽的,同样也是说给诸天神灵的。只不过因为大雁实在是没有了活力,所以也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待媒婆说完,就又将大雁又还给程怀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就念了起来:“彼有王氏长女王雨曦,生于壬申年,丁酉月,癸卯日。请诸神由判,愿与秦泽结好。夫氏甲戌年,已亥月,丙申日。请判!”   媒婆用阴阳怪气的音调,将秦泽和王雨曦的生辰八字念出。而后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然后开始摇晃了起来。   这叫卜婚,若是卜出个吉,就代表着上天已经认同了这门亲事。日后夫妻二人定能永结同心,可若是卜出一个凶来,那这门婚事就只能作罢。   秦泽看着媒婆专注的模样,又是扔过去了一枚玉佩。媒婆抬头瞥了一眼秦泽,随后就继续摇晃了起来。   也许是上天垂怜,媒婆摇出了一个吉签。   消息传回王府之中,王雨曦也是长舒一口气,而后嫣然一笑,让春梅放下了头上的盖头。   判好词,王府的大门也是打开。秦泽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众人,也都是抬着聘礼向着王府走去,至于秦泽等人则是依旧留在府门之外。   老丈人王绛立在门前,看着一箱箱的聘礼,都是一一打开,一边的管家也是一一记录。   一直等到清点完全,王绛才走出府门,来到了秦泽面前。点点头道:“彼婚,皆成。”   王绛这么说着也是从怀里掏出一份文碟来,这就是婚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秦泽在上面签字,那这门婚事就算是结成。   盼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天,秦泽当然是不会有异议。提笔签字,而后也是施礼向王绛问道:“小婿欲结王雨曦同好,愿岳丈赐下吉时。”   王绛轻轻点头,而后也是回道:“酉时三刻。”   “小婿谨记!”   这些其实都是事先订好的,之所以还会如此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就是一个形式。   只不过做完这些,接下来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秦泽带着程怀亮等人来到府门之前,皆是互视一眼。虽说里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其实秦泽和程怀亮都知道,那里可藏着太多看不见的东西。   “今日我特意在胸前背后垫了甲片。”程怀亮嘿嘿一笑冲着秦泽说道,脸上也是一脸的得意。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然后将自己衣服拉开一个角,让程怀亮看。   当下原本还得意的程怀亮,立马就呆住了。指着秦泽叫道:“你竟然穿了铠甲?”   秦泽一把堵住他的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大步向前踏出。 第三百八十章 芙蓉帐暖   沉寂的王府,在秦泽一步踏入之后,瞬间就变得欢闹起来。那些躲在一旁的妇人们,也是突然冲了出来,皆是手里拿着竹棍,开始不停地往秦泽等人身上招呼。   男子娶亲则成年,夫迎之,以竹棍击打。这无疑是从嫁家对夫家的下马威,当然同时也是图个喜庆。   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都是有准备,所以竹棍挨在身上也不是太疼。反倒是长孙冲他们吃了苦头。这些妇人也不知是王家从哪里找来的,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尤其是手里拿着手臂粗的竹竿,更是让他们招架不住。   秦泽和程怀亮两个人这个时候也是身份都不顾,就这么在前面开路,低着头就死命地往前冲。而后方就是由尉迟宝琪断后,至于长孙等人则是立在中间。   到了这个时候,秦泽才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庆幸。当然长孙冲等人也是不傻,皆是解下腰间的玉佩,而后向着妇人们扔去。   秦泽虽然被打的不疼,可也依旧是装出撕心裂肺的样子。然后也是不断地解下腰间的玉佩,他可是早有准备,出门之前就直接往腰里拴了十几块,所以这一会儿也是应付地游刃有余。   一行人终于是冲到了王雨曦的闺房之前,原本围追堵截的妇人们也都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后就立在了秦泽等人面前,然后用手里的竹竿拦住了秦泽等人。   浓妆艳抹的媒婆又是凑了上来,笑眯眯地就向秦泽伸出了手。秦泽自然也是乖乖解下一块玉佩,这时媒婆才转身就向着王雨曦的闺房里唱道:“一要娇,二要俏,三要能说又会道,四要准,五要快,六要够胆会拿跷,七擒七纵学孔明,八面玲珑像曹操,九转功成嫁闺女,十拿九稳得夫婿。”   媒婆唱罢,闺房也是悠悠打开。秦泽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拦着的众妇人,就要往里面冲。结果那些妇人们显然也是经验十足,秦泽这才当动身,就立马就又十几只手给拉住了。接过人还没冲过去,门却哐当一声被关了起来。   春香立在门前,笑脸相迎看着秦泽道:“小姐妆容未定,还请侯爷在此等候。”说罢却是眼巴巴地看着秦泽。   秦泽自然知道这是向自己要催妆诗,当下也是顿了顿,而后向着房内吟唱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秦泽念罢,里面也是传来了王雨曦的一声轻呼,算是应付过关。   春香这才打开房门,秦泽自然也是一把冲了进去。   房屋之内一袭红色嫁衣的王雨曦静静地坐在梳妆台之前,修长的身体在红色嫁衣的包裹下,更是显得韵味十足。   只是纤细白嫩的小手抓着一把红色的扇子挡在了面前,让秦泽看不清王雨曦究竟是何等妆容。   众妇人也是冲进来,而后粗鲁地将看热闹的程怀亮等人驱逐出去,只留下秦泽一人。   这以扇子遮面,却是叫做却扇。   催妆有催妆的诗,这却扇同样也有却扇的诗。这点自然是难不倒秦泽,当下也是望着王雨曦吟唱道:“纤云巧弄银汉度,柔情似水伊人顾。此情只盼久长时,与子同偕白发日。”   秦泽念罢,也是走上前伸手将王雨曦手中的的扇子取下,终于是看清了王雨曦的妆容。   红扑扑的小脸上,鲜艳的红唇仿佛有万千魔力。秦泽俯视而下,也能看到王雨曦长长的睫毛,正在微微颤抖。今日的王雨曦格外的迷人,看得秦泽也是心生摇曳。   秦泽伸出手想要握住王雨曦的手,却不想手刚伸出去,就被无处不在媒婆塞进了一块红布。   而后又是端了一碗半煮的生不熟的鸡蛋递给了王雨曦,让她边吃还边向王雨曦问道:“生不生?”   王雨曦俏脸一红,也是用如同蚊鸣的声音回道:“生。”   “生了几个?”众妇人也是跟着掺合。   “六个……”   待王雨曦吃完,秦泽也是亲自将手里的红盖头给披上,也就带着王雨曦向着候府迎去。   秦泽既无高堂,亦无兄亲。所以入了这候府之后,一切也就简单多了。   拜过天地之后,秦泽就被程怀亮给抓去喝酒。这家伙今天算是憋了一肚子气,他自认为穿了甲片就没事,却不想秦泽直接穿了铠甲。   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所以也是拉着秦泽死命的喝。   候府之中大摆筵席,只要是入了候府的大门,不管有没有带东西,都是能够上席。所以这里也是热闹非凡。   候府的宴席自然不是他人能比,不仅是大鱼大肉,而且还有众多的菜是所有人见所未见的做法。至于其         中滋味自然也是美妙无比。   起初秦泽还保留着一些清醒,可是在喝程老妖喝了一通之后,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等到秦泽去敬老先生的时候,却是已经快要扶不住酒杯。程怀亮是铁了心要看秦泽出糗,手里就提着酒坛。只要看见秦泽酒杯里空了,就往里面加酒。这样一来,喝得迷糊的秦泽,就一直认为自己的酒没喝掉……   秦泽这一通酒喝下来,整个人也是已经有些不省人事。要不是最后程老妖看差不多,将程怀亮给一脚踹开,估计秦泽就只能爬着去洞房了。   被冬雪小丫头搀扶着秦泽终于是爬上了自己的婚房,推开门入眼之处皆是喜庆的红色。尤其是一袭嫁衣的王雨曦,正静静地坐在床上。   秦泽嘿嘿一笑,在这番美景刺激之下。酒也是清醒了大半,搓着手就一步步来到了床前。   “夫人,让夫君来好生怜惜你。”秦泽坏笑着,就伸手揭开了红盖头。   昏黄的灯光之下,秦泽定睛看去,只觉得今日的王雨曦端是倾国倾城,尤其是这一身红嫁衣,更是让秦泽有种别样的冲动。   那边的王雨曦见秦泽贪婪地看着自己,也是没来由地俏脸一红。连忙就是伸出手拉住秦泽往一边的专案走去道:“你我二人还未喝合卺酒。”   秦泽瞅着王雨曦嘿嘿一笑,看向了桌案,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酒杯,倒是只看到了两半的瓠。   转念一想,这分成两半的瓠不就是卺吗?所以也是抓起一片瓢递给了王雨曦,然后自己也是举起一片。   虽说今天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可是只这一瓢是秦泽喝的最开心,最痛快的。   王雨曦见秦泽喝完随手就丢下瓢,也是嗔怪道:“夫君要把瓢倒过来,取阴阳和顺之意。”   秦泽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也是耐着性子,将瓢就翻了过去。然后看着王雨曦笑道:“这样可以了吧。”   “你我二人还未合髻。”王雨曦看着秦泽的炙热的眼神,说话都显得有些酥软。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泽也不急,接过王雨曦递过来小刀,随后割下鬓角一缕发丝就递了过去。   王雨曦小心翼翼地将秦泽的发丝给扎起来,然后又从自己的鬓角割下一缕发丝,同样也是包扎起来。最后才拿出一个小木盒,轻轻地将两缕发丝给放入其中。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显得极其虔诚,尤其是包扎发丝的时候,更是显得极为用心。   秦泽看着她这般,也是感到心里一暖,先前的猴急心思反倒也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夫人今天想必也是滴水未尽,还是先吃些东西吧。”秦泽摸了摸桌案上的饭菜,发现还是温热的,想必春香她们也是培过。也就对王雨曦说道。   王雨曦自是一整天未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现在听秦泽这么一说,当下也是心里一暖。   秦泽也是被王雨曦这种眼神给逗笑了,伸出手给她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而后笑道:“夫人还是快多吃一些,不然等下若是吃不消怎么办。”   “咛~”   王雨曦的瞬间通红,眼睛也是不敢再看向秦泽。   “却就是会欺负霁儿。”王雨曦慢悠悠地喝着汤水,也是冲着秦泽说道。   这简直就是在刺激秦泽,要不是心疼王雨曦,秦泽早就把持不住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秦泽等到王雨曦吃完,也是直接拦腰将王雨曦给抱起,然后吹灭了油灯。   “夫君要把鞋子收好,若是被妾身踩到,就会有损夫君日后威严……”   “夫君要把衣服收好,也不能被妾身压……”   “打住,我的乖霁儿。你若是再这样,夫君今日就只能让夫人看看,你夫君我的威严究竟如何……”   ……………………   芙蓉帐暖度春宵,一夜无话。待日起高升。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才悠悠醒来,王雨曦低嘤一声,却是感觉秦泽的手又在乱摸。   也是连忙捂紧被子,推开秦泽道:“已经误了时辰,还是快些起身吧。”   秦泽却是依旧不屈不挠地伸手道:“咱家又没有高堂,起这么早要给谁请安。”   “可是……”   这或许就是秦泽来到大唐,过的最幸福的一天。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秦泽才悠悠地起身。   春香和冬雪都是红着脸端进来了清水,伺候着秦泽和王雨曦两人洗漱。   事实上如果不是肚子实在受不住,秦泽才不会舍得起身。 第三百八十一章 青牛   要么怎么说家里有了女主人,才更像是家。三品诰命夫人的称呼,足够王雨曦坐稳整个泾阳县。   以往或许王雨曦行事还有诸多忌讳,可是如今头戴白玉凤钗的他,却是足够号令整个泾阳县。哪怕是卢县令面对王雨曦,那也是要施礼问好。   对王雨曦的能力秦泽还是十分信任的,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泾阳县的百姓,可都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成亲之后秦泽这颗心终于是安稳了下来,尤其是当王雨曦将自己的名字和秦泽一起写入秦氏祖谱的时候,就更加让秦泽感到无比的安稳。   从这一刻开始,他终于是有了真正的身份。   泾阳侯,秦泽!   既然已经成亲,身为秦泽岳丈的王绛也是启程赶回太原。毕竟太原商会的根基在太原,必须要有人坐镇。   至于王甫则是在长安一个月之后,就又是再次启程去了草原。这一次他是带着秦泽交给他的工匠,以及大量的种子离开的。   关内的土地经过连年的耕种,早就没有了足够的肥力。相反草原之上虽说降雨稀少,但好在土地肥沃,尤其是针对白叠子更加的有利。   “太原商会之所以会在长安商会和皇商的夹击下还能生存,就是因为没有触及任何人的利润。这点你可千万要把持住,但凡生有别心之人,定要剔除商会。   必要之时胡商以及素衣商会也要舍弃,只要不伤及太原商会之根本,就足以屹立不到。”   秦泽小心地将一份地图塞给了王甫,这是他当初在突厥做九姓赦格时,根据突厥地图所画,里面标注了所有适合种植的地方。   一边的王雨曦也是不舍地替自己弟弟整理衣衫,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让王甫继续留在突厥。可是她心里也知道王甫的追求,当下也是只能作罢。   “千万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只管逃命就好,咱家还是能够保下你的。”王雨曦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王甫道。   王甫笑着接过香囊,而后冲秦泽和王雨曦摆摆手道:“快了,等到太原商会在瓦突儿河上的漕运开通,我也就不需要再如此奔波。”   漕运可是一个好东西,当初秦泽从瓦突儿河逃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如果能够将这些河道连接起来。那么日后太原商会的商品,就可以走水路。这样一来,可就能够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   只不过一切都是需要时间,但好在他们都年轻。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活力,虽说秦泽按心里年龄来说已经快要三十,可是这具十八岁的身体还是让他精力充沛。   而除了王雨曦,也就军医署一个最消耗秦泽的精力。第一批的军医终于是被送了过来,足足有五六十人。   李二打的主意和之前一样,想要先让秦泽培养出这五六十人,然后再将这些人散落到军营各处。当初的柳兰蔻等人就是如此,她们现在就是已经成为了各大军营的军医官。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犯官的家属妇女,之前一直被关在掖庭宫。所以也是格外珍惜能够出宫的机会,而且李二还特意允诺她们,只要学有所成,就可以将功赎罪。   除了这些也就是一些贫寒子弟,仰慕秦泽的名号,想要借这个机会博一番前程。只不过人数却只有十几人。   这么一来,军医署明显就有些阴盛阳衰。六十人中女子就占了四十六人,剩下的也都是饿的面黄肌瘦之人。   秦泽也不挑剔,通通一视同仁。凡入学的学生,第一天秦泽就给他发放了换洗衣物,以及分配了住宿。一日三餐全包,同时每月还有三十枚铜钱。   秦泽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吸引更多的寒门子弟前来,可他也知道这要循循渐进。毕竟军医这个职业,可是有着极大先天的局限,而且承担的风险也太大。   不是走投无路,谁还会来这里。   对于这点唐俭却好像没有意识到一般,趁着秦泽发表开学讲话的时候,将整个军医署给逛了一遍。   军医署的结构是一个天圆地方的八卦形,正中间则是一片巨大广场。因为泾河的淤泥已经被全部清理干净,所以秦泽也就将水引来。   然后在广场之上修了一个大水车,源源不断地将水给供到军医署的各个角落。   秦泽跟在唐俭身后,陪着他在军医署逛游。他对这种砖石水泥的房子很是好奇,尤其是对地面坚硬的水泥地更为好奇。   “楼阁廊腰,缦回檐牙。作为最基本的房屋结构,却是在此见所未见。可绕是如此,也不得不说你这般房屋,的确有别样的韵味。只是某想不通,为何秦侯要将军医署修建得如此巨大?”   秦泽耸耸肩,指着一边空着的房屋道:“那里是修来给学生们做实验用,那里则是修来给先生们住宿……”   秦泽很有耐心地一一解释,毕竟唐俭代表的可是李二。换句话说秦泽这番话不是说给唐俭听的,而是说给李二听的。   而李二满意与否直接代表着,秦泽日后大唐学院的修建。   从唐俭的表情看来,他还算满意。   秦泽又领着他去看了看砖厂以及水泥场,唐俭这才喜笑颜开。   “陛下这次让我前来,就是想要看看秦侯这军医署做到何等地步。却不想秦侯总是给人意外,不仅让某见识了这砖厂水泥之物,还让某见识了所谓的曲辕犁。”唐俭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看向了对岸的田地。   那里的田地里,农夫们正驱赶着耕牛在地里耕种。这种只用一头牛的农具,也是让唐俭感到意外。   事实上这东西秦泽早就研究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再像以前那般上交给李二。   秦泽已经成家了,这意味着秦泽终于可以摆脱孩童的身份。   李二明白这个,唐俭也明白这个,所以今天唐俭来了。   秦泽跟着放眼望去,嘴角也是露出一丝微笑道:“此物名为曲辕犁,不仅可以减少牲畜的使用,而且耕地深度也更深。”   唐俭见秦泽这么说,也是跟着笑了笑道:“陛下念及秦侯办学幸苦,也是抽调了几名太医前来辅助。至于神医孙思邈如今也是回到长安,秦侯若是有心可去玄都观一请。”   这么说话就舒服多了,秦泽也乐意配合唐俭。当下也是笑眯眯地对二虎招招手,后者就递上来一份图纸。   秦泽将图纸递给了唐俭道:“小子近日一直劳累白叠子之事,为了耕牛也是焦虑不止,竟然忘记此物实在是惭愧。”   唐俭小心收下图纸,然后摆摆手,也是没好气叹息一声道:“长安附近哪里还有多余耕牛给你,你这个条件如何能够让陛下满足。”   秦泽嘿嘿一笑,却是抬头望向了长安城道:“小子听说终南山上多有青牛出现,也是怕顶撞了百姓,所以斗胆想要前去捕捉。”   “老君观的青牛,乃是道教信徒捐献的老君座骑,你这般心思怕是要落空喽。”唐俭摇摇头,显然是不认为秦泽这法子可行。   道教的祖师太上老君,当年得道之时,胯下就是骑着一只牛。所以这后来的信徒,为了表现自己的虔诚,就会将耕牛送给老君观。   大唐律法中不允许私自屠杀耕牛,可是却并没有说不能贩卖。再说了捐献过去的青牛,同样也是在耕种。所以这么一来,也就合乎情理。   只不过秦泽却知道,老君观里大大小小已经快有青牛一百来头。而它们要耕种的土地,却只有不到一百亩。   “只要陛下允许,小子自然会与老君观讨要。”秦泽也没打算让唐俭出面,只是想要让官府不要干预就好。   唐俭见秦泽这么说,也是点点头,答应去和陛下商议。   耕牛这东西秦泽必须要得到,不然的话就凭借泾阳县这三百开头牛,恐怕累死都不能耕种多少。   既然要和袁天罡讲条件,那秦泽就必须要开出足够的筹码。虽说青牛这东西放在道观里用处不大,可是也不失是道观敛财的方式。   带上二虎秦泽就这么双手空空的入了玄都观,除了秦泽他们,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知道在第二天,秦泽就从老君观接手了一百头青牛。这一幕可以说是震惊了所有人,他们可是看得亲切,秦泽的的确确是空手而去。难道秦泽就是以口舌之辩换来了一百来头青牛?   秦泽却是根本不去理会,回到泾阳县之后,就开始在空地上训练这些青牛。   都是没有耕种过的生牛,不经过农夫的训练,是没有办法耕种的。好在对于这些耕牛农夫们比秦泽还上心,一个个对待耕牛更是如同对待亲人一般。   “这可是沾了老君仙气的耕牛,种出来的地肯定能够大丰收。”   卢县令立在一旁,看着农夫们热火朝天的训练耕牛,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秦泽耸耸肩,撇撇嘴道:“今年肯定是大丰收。”   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因为所有的田地都有淤泥做肥料,更重要的原因是秦泽知道贞观四年是大唐最风调雨顺的一年。   也是这一年,历史上浓墨重彩的贞观之治终于开启!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杜如晦病重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一个激灵过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这不会就是第六感觉吧!   能预知一些不可知的事,例如危险!   妈妈的呀!   前后左右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啥东西啊!   可那感觉就是——吓的人炸毛!   馨柔情开始往回走,更快的往回走,这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些不同。   是在走的时候眼睛瞟见的,像是双眼睛可那眼睛又不像是人的眼睛。   只是在灌木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那一眼就让馨柔情浑身汗毛一竖,那是啥玩意的眼睛啊!   馨柔情有点抖腿也有点软,可还在坚持着,快速的走。   然而那眼睛又出现了,变得血红馨柔情强迫自己不能看。   快点走还有一段路就到小山包了,可又不自觉的看去。   那那是什么鬼呀?   馨柔情有点走不动了,就直勾的盯着那眼睛主人看。   像是个老鼠又像是狼的样子,老鼠的尾巴,狼的嘴,长长的大耳朵,一身的大长毛,前爪翘着,后腿长长的,血红的眼睛死盯着馨柔情,哈喇子慢慢的淌着,直立起来有成年人高。   馨柔情实在是吓得迈不开步。   颤抖着问:“你吃人不?”   回答她的是这兽的呲牙一吼。   馨柔情忙点头:“明白了。”   馨柔情狠掐了自己一把,疯了一样往回跑。   同时森林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救命啊!”   馨柔情听着身后的兽吼和风声,其实她早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在跑。   那兽一窜就窜到馨柔情的背后一爪子拍上去,馨柔情刚好一个趔趄,险险的躲了过去。   眼前的小山包给了馨柔情巨大的动力,猛往前窜着一扑,人撞进了山洞。   欧阳铭正闭目休息,就听见救命声,心不由抖了一下,那女人遇到危险了吗?   男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想站起来看一看。   刚扶着墙壁起来一下就又跌坐了下去,无限的懊恼,他一直在忍着,自己是那样的出色,现在却成了残疾。   这到底是不是阴谋自己都无法得知,欧阳铭愤怒的吼了一声,“啊~~~”   一拳砸向墙壁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紧接着也是一声尖叫:“啊~~~”   是那个女人。   洞口那边有轰轰的响动,一震一震的连洞顶也有大量的土落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铭咬着牙恨,他叫那女人:“馨柔情,馨柔情你还好吗?”   馨柔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妈呀!那大耗子正嘴里,吐着一道道的激光,往洞里射。   可好像这洞口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任它怎么吐激光也射不进来,气的那兽狂吼。   馨柔情反复咽着口水,恐惧的心慢慢开始恢复了,她明白过来这玩意进不来。   要不自己离它这么近,早被它吐那激光打死了。   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耗子会吐激光?啊?   馨柔情正傻看着,隐约听见欧阳铭叫她,她站起来,扶着墙走了进去。   树枝已经烧完了,里面黑黑的,可还是能看见他。   勉强走过去馨柔情第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一个人怀里,她好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来安慰自己,好悬啊她就死了。   下一刻她没有忍住,一下就扑进了欧阳铭的怀里。   哇!的一声开始哭,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耗子,还吐着激光追她,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呜~~~”   馨柔情一个劲的哭啊!   丝毫没看见欧阳铭,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他渐渐转变了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还是推开了馨柔情。   声音柔和的问:“怎么回事?遇到危险了?”   馨柔情抹着眼泪,抽泣了会儿,哭出来之后,她有些清醒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离开了欧阳铭,讪讪的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害怕。”   又喘了会儿,馨柔情一把拉住欧阳铭颤抖的说了一句:“哥啊,咱咱好像好像穿了”   欧阳铭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穿了?”   馨柔情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咱好像穿越了。”   黑暗中欧阳铭脸抽了抽,有些愤怒,那厌恶更浓了。   他开口:“不要瞎说,根本就没有穿越这样的事。”   他更确定了这就是一场阴谋这女人绑架了自己,还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哄自己,还把自己的腿弄折了,绝不原谅她,等到出去了一定要她坐一辈子牢。   自己居然还觉得她有些亲切,恶心的女人刚才装的多么纯情,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扑上来。   馨柔情借着一些微光看见的就是——欧阳铭那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不屑和厌恶。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内外交困   了无牵挂的人才能坦荡面对生死,就比如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他们面对生死的态度就是极其豁达。   谏臣们面对生死,也是极其的豁达。他们就像是飞蛾一般,总想着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博取一个万世芳名。   杜如晦就不同,他对于生死完全是一种放纵的心态。如果不是心里还念着大唐,在病痛的折磨之下,怕是意志早就已经消沉。   所幸秦泽的出现点燃了杜如晦的求生欲望,否则若是他自我放纵,秦泽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杜如晦自己也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若是换了寻常人,在得知孙思邈也无计可施的消息后,恐怕就会直接放弃。   但杜如晦不同,他愿意尝试,哪怕只是一种空欢喜。   秦泽不是医生,哪怕是先前做军医之时,也只是粗鲁地缝制部下的身体。直到现在周城的手臂上,还有秦泽缝制的歪歪扭扭的伤疤。   可这也是让秦泽最无奈的地方,因为不论是孙思邈还是杜如晦都是这么相信秦泽。   “某今日虽说口咳依旧不止,可痰中所见血污已经稀薄不少,身体也是觉得有力一些。”杜如晦说着还抬抬手臂,示意自己已经好了很多。   秦泽看着他强忍着已经憋红的脸道:“你的身体如何,小子自然知道。虽说已经开始转好,却也禁不起你这般折腾。”秦泽说着也是递过去了一个手帕。   杜如晦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也是接过手帕咳嗦了起来。   秦泽站在一边看着他,心里却是已经联系起了系统。   “系统给我探查他的身体如何?”秦泽不是医生,但他却有天生的作弊工具。   秦泽话音一落,眼前就出现了一副杜如晦看不到的画面。那是他的肺部,上面明显可以看到有两指宽的红斑,那就是发炎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秦泽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杜如晦的炎症终于是抑制了下去。看来青霉素这东西对他还是有用的。   画面渐渐淡去,秦泽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七十一数字,只不过很快七十一就变成了七十。   每探查一次杜如晦的病情,系统就会扣一点心愿值。而每兑换一剂量的青霉素,就又会扣去一点心愿值。   所以秦泽这来了三次,心愿值已经被扣了五点。等下再兑换青霉素,就又是一点。   事实上秦泽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不仅是因为治好杜如晦可以获得十点心愿值,还是因为杜如晦值得秦泽这么做。   秦泽立在一边等到杜如晦咳完,也是吩咐一边的下人端来了一碗肉粥。   因为咳嗦杜如晦基本吃不下饭,但是秦泽知道他必须要吃,否则没有足够的营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某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被人逼着食肉粥。”杜如晦端着碗,用力地吞咽着。   “肉粥有什么好吃的,你若是康复了,小子自然会给你做山珍海味。”秦泽也是笑着回道。   杜如晦摇摇头笑道:“山珍海味倒是不必,只要日后还能再喝上了几年肉粥,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杜如晦说完,又用力喝起了肉粥。   一碗肉粥杜如晦足足喝了一刻钟,不过喝完粥之后,杜如晦的脸色也是稍稍红润了一些。   秦泽将他放躺下,然后就用一根黑布缠住了杜如晦的眼睛。   寻常人若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吃惊,可杜如晦却如同没事人一样,任由秦泽将自己的眼睛缠住。   “小子也是无奈之举,这逆天改命之术,实在太过辛秘,还望杜伯伯见谅。”   平常看病期间,秦泽和杜如晦两个人就是一般的医者与伤患的身份。可是这个时候,谦卑礼数还是要有的。   被秦泽叫了一声杜伯伯,杜如晦也是没有反驳。反而是叹息一声道:“某一直都觉得你来历不凡,初时见你精通机械器术,还以为你是公输族人。后来又见你精通兵法,还以为你是兵家之人。最后没想到突厥敌营里,你又以谋计扰乱颉利,某还以为你是法家。可如今看来,你当真是来自仙域。”   秦泽用绸带绑住杜如晦的手,等到上面的血管出现,就将吊瓶的针头扎入其中。然后才笑道:“哪里来的什么神仙,杜伯伯还是不要瞎想。”   “某知道你是担忧陛下心偏长生,可是有些东西是拦不住的。不仅是你的出现,而且还有李义府的从中干预。”也许是肉粥起了作用,杜如晦躺在床上,气息终于是平稳了一些。   秦泽听到李义府这三个字的         时候,眉头也是不由地皱在了一起。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再涉及李义府的事,原以为那家伙被关入牢中之后,不死也要脱成皮,可如今看来……   “那李义府可是对陛下蛊惑了什么?”   杜如晦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此人诡辩的本事不低于你,尤其是察言观色更是远超常人。虽说被关入牢中,可依旧是写出了一篇。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某也不知,只是知道陛下在看过之后,就将他给放了出来。而今陛下正在令工部造船,欲重走当年徐福的路。”   徐福?长生?   听到这几个字眼,秦泽很快就想到了那些遣唐使。徐福当年带着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前去东海,为始皇帝寻找长生不老仙丹。   传说是在东海中找到了蓬莱仙岛,只不过却因为暴秦气数已尽,才来不及服下这仙丹。   对于这个传说秦泽当然是嗤之以鼻,徐福当年找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岛,他只不过是到了如今的倭国。   现在李义府又要重走徐福的寻仙路,岂不就是要去倭国。   “相必陛下现在已经开始召集百工筹备此事了吧?”秦泽自嘲地问道。   杜如晦点点头道:“此事陛下虽并未告知我等,可朝中之事原本就是如此。陛下此次不仅召集了百工,听说还有意带上甲士,要去东海猎杀一头蛟龙。”   “屁来的仙岛,东海上面就一个倭国。当年徐福到的地方,也就是那里。李义府想要带人去猎杀蛟龙,我看八成是与倭国之人私通,意图盗取我大唐的百工以及兵甲之术。若是陛下再让他带上火药……”   说到这里秦泽也是猛然停住,但其中的意味已经是不言而喻。终究还是太低估了那些遣唐使,这些人心里的诡计,远不是秦泽想的这么简单。   杜如晦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当下就是想要坐起,但是却被秦泽给拦了下来。   “杜伯伯现在还是快些养病,否则就真的要让那些遣唐使得逞。小子虽说现在人轻言微,但终究还是有些手段。”   杜如晦拼命地咳嗦着,整个人的脸又是出现了异样的潮红。也是知道自己现在动弹不得,只能是向秦泽道:“某只当是那李义府为求自保才做出如此之事,却是并未想过其中有此种可能。虽说现在只是一种猜测,可是却也并无可能。某自当将此事告知魏大夫等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遣唐使如此肆无忌惮,就别怪秦泽对他们不客气了。   尝过当年徐福的甜头之后,竟然还要想着故技重施,真当大唐无人?   杜如晦既然说要叫来魏征等人,就意味着李二想要一意孤行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倭国的人竟然能够渗透的如此之深,这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寻仙的种子已经种下,想要轻易平息怕也是没那么简单。   出了杜府,秦泽就直接入了皇宫。当然不是去找李二的,这个时候他绝不可能听得进去秦泽的话。为今之计就是通过李承乾来揪出这些遣唐使,只要能够让李二看清这些遣唐使的嘴脸,他们的诡计就绝对不可能成功。   上一次秦泽以筹备军医署的由头,从弘文观溜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里。实在是受够了私塾的氛围,甚至直接让秦泽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秦泽特意找了一个放学的时间。   东宫之中,李承乾正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往一匹战马上爬。他的身边也是跟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太监,都是守在他的身边。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些太监所穿的衣服,皆是胡服。尤其是李承乾身上更是穿着突厥可汗的服饰,正骑在战马之上向前冲锋着。   一边的小太监们,也是跟在李承乾的身后,手里拿着突厥人的马刀,嘴里呼喝着向前冲去。   秦泽过来之时,宫外的小太监拼命阻拦,却是直接被秦泽给一脚踹翻在地。他的耳朵又不聋,如何听不出这声音。   绕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秦泽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还是气得怒发冲冠。   虽然史书上曾经记载过,李承乾喜欢突厥文化,并经常装扮成突厥可汗的样子,来与自己的太监私戏。   可秦泽一直以为那是贞观五年李承乾患上脚疾之后,可如今看来若是没有如今的前兆,日后又怎么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秦泽就这么立在檐廊静静地看着李承乾,骑着战马跑来跑去。那些守在宫外的太监们又冲了上来,可是还没开口,就被秦泽给一脚踹倒。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死莫过于大哀   李承乾几乎继承了李二的所有优点,聪明灵活,相貌英俊,沉稳执着。   再加上李二对于父爱兄弟情谊的向往,所以也就造成了对李承乾的无限溺爱。哪怕是日后李承乾起了造反的念头,也是留了他一条命。   帝王家的事情秦泽其实很看不懂,李二一心疼爱着李承乾,想要让他继承自己的帝位,可是又一心防着李承乾,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种极其纠结的父子关系,也就造成了李承乾有些纠结的心思。一方面因为李二的疼爱而放纵着,一方面又因此惶恐着。   事无巨细李二几乎包揽了李承乾的所有事宜,在他还年小之时也罢,可到了如今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是再也栓不住他的心了。   秦泽立在檐廊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承乾。身边的小太监们惶恐地趴在地上,虽说这里是东宫,可是秦泽身上表现的气势,还是糊住了他们。   李承乾骑坐在马上,开始在庭院之中东冲西撞。这种肆无忌惮的自由,让他的心里无比的快活。   “小山子,你这主意端是出的不错,如此这般本王也是痛快多了。”   李承乾牵着马缰,开始幻想自己就是身处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听人说那里的草原和天空一样大,骑着马可以肆无忌惮地奔驰。   “那该是何等的自在呀!”   李承乾仰着脖子,向着远处看去,可是这么一看顿时身子就是一僵。因为他看到了一边立在檐廊下的秦泽,以及他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如果是二虎他们的话,就知道这个时候的秦泽是绝对不能惹的,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一脸的冷静,可是内心深处早就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秦泽立在原地不动,然后看到惊慌的李承乾从马上跳下。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太监们,也是相视一眼,而后手里提着马刀就跟在了身后。   身为大唐太子,却在东宫之中行突厥之礼,着突厥之衣。这若是传出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秦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承乾,至于那几个手里握着马刀的太监,则是被他直接忽视。   李承乾明显有些慌了,尤其是看到秦泽那一双不含有感情的眼睛,就更加的慌乱了。   “秦侯可是何时到来?”李承乾来到秦泽面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太监,又是惨白着一张脸向秦泽问道。   “来的倒也是时候,殿下所做之事,臣皆已看清。”秦泽说话的时候,称呼已经明显变了。   之前的时候哪怕是有他人在场,秦泽与李承乾交谈时,也不过是自称“某”。可如今却是用上了臣,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听到秦泽这么说,李承乾明显脸色更加发白。   “某不过是一时糊涂……”   “臣身为太子侍读,自有上谏太子的权力。如今殿下行出如此之事,就莫要怪臣无情。”   秦泽说着话,却是直接上前,然后一把抓住了李承乾头上的突厥帽子。   李承乾也是没有想到秦泽会直接动手,当下也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护自己的帽子。而一边的太监们也是一咬牙,就举起手里的马刀想要动手。   至始至终秦泽都没有看这些太监一眼,哪怕是如今帽子被李承乾护住,秦泽也是直接伸手去夺。   “你们住手!”李承乾松开自己的双手,而后对着一边的太监呵斥道。   听到李承乾这句呵斥秦泽心里也是轻松了一些,他就怕李承乾中毒太深。   一开始在秦泽还没有见到李承乾之时,秦泽还以为他也应该是一条幼龙。直到布政殿上,看到李承乾为李钢挡风,才对他有了好感。而接下来的相处中秦泽也是慢慢认同了李承乾。   可是先前看到眼前那一幕的时候,秦泽也是怀疑是不是李承乾一直在演戏给自己看。   直到李承乾呵斥住太监们的动作,并放下双手,才让秦泽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李承乾真的是一直在伪装自己,那样可就太可怕了。   好在这最后时刻,他放弃了抵抗。   秦泽将他头上的帽子摘下,而后一把塞进怀里。这才看了一眼一边的太监,嘴角一撇道:“无论殿下作何所思,以太子的身份行突厥之礼,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大唐将士死伤无数,才换来如今大唐的安稳。殿下如今之举实在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其中是非曲直臣不敢决断。自当上奏陛下决择。”   秦泽说完直接转身,然后踏步向外走去。   他的动作看起来极其潇洒,可是心里却是忐忑的要紧。就这么将后背留给李承乾,很有可能被他一怒之下刺杀。   一步……   秦泽跨过那些爬在地上的太监,身后依旧是寂静无声。   两步……   远处的战马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身后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重。   三步……   檐廊外的阳光打在了秦泽的脸上,强光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   十步之后,秦泽立在东宫殿外,身子却是微微有些发软。只有秦泽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但好在李承乾还没有让他绝望。   原本是想着借助李承乾的力量,来找出那些渗透进的遣唐使,如今看来却是只能另行它法。   不论李承乾是出于什么目的假扮突厥人,秦泽都不想去理会。他不过是一名太子侍读,虽说被李二给硬生生绑在了李承乾的战车上。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秦泽可以左右这辆战车的走向,他不会如同孔颖达他们一般,一心想着用生命去左右李承乾的行为。   秦泽所要做的只是保证李承乾这辆战车,能够跟上李二给他铺的路。看似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若是处理不好,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怀里的突厥帽子仿佛是有着千金重般,让秦泽觉得浑身有些难受。尤其是在面对兴致高昂的李二时,秦泽就觉得怀里的东西更不舒服了。   李二的兴致不错,一边的长孙兴致也不错。秦泽一人立在下首,面对他们二人,却是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二看出了秦泽犹豫,当下也是瞥了一眼,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这般扭捏是何等意思?”   在李二看来,秦泽来找自己八成就是有求与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秦泽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突厥帽子。看到这东西的瞬间,李二的脸色就变得寒冷起来。   “从何而来?又是何意?”李二盯着秦泽,冷声问道。   秦泽不会和孔颖达他们一般,动不动就是死谏。秦泽尽可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然后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掺杂丝毫的主观判断。秦泽说这些的时候,就是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局外人。   丽正殿就这么变得安静起来,秦泽低着头立在下方,也是一言不发。他能够感受到整个大殿的温度又开始下降,甚至已经到了冰冷刺骨的地步。   许久之后,大殿中才传来李二同样没有波动的声音:“依你所见此事应当如何决断?”   “臣惶恐。”秦泽拱手请罪道。   秦泽摆明了是不想参与这件事,所以不论李二怎么问,秦泽都是不会开口。   又是一阵沉寂,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半响之后,大殿中传出了李二一声长叹,而后就是一句没有感情的三个字。   “传太子。”   李承乾早就立在了殿外,此时听着李二要宣见他,也是连忙就踏了进来。   而此时秦泽也正好从立正殿退出,二人错面之时,秦泽却是根本未看向李承乾。   事虽小,可是已经足够给秦泽提一个醒。那就是自己还是将这些幼龙想的太简单,从小在那种环境下成长出来的,或多或少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如何处理李承乾,那是李二自己的家事。秦泽将突厥帽子私下交给李二,就是不想让这件事闹大。   至于最后会如何处理,秦泽却是已经不想理会。晃晃悠悠地回了侯府,秦泽就这么坐在了屋檐下,然后望着地上的蚁巢愣愣地发呆。   起初侯府的下人还以为自家侯爷是玩心大起,可是最后却发现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这可让下人们慌神了,连忙就是去请夫人。   王雨曦回来的时候,也是被秦泽这一举动给吓到了。不动也不说话,如果不是还有鼻息的话,王雨曦就要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去玄都观请袁天师过来,看看侯爷是不是中了魔怔。”   一个时辰之后,王雨曦也是有些慌了,连忙就是让下人们去请袁天罡。   “他没事,候着就行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外奔波的无常出现在了王雨曦面前。而后静静地坐在了秦泽的身边。   说来也怪,原本谁也叫不动的秦泽。这会儿竟然慢慢地将头靠在了无常的肩膀之上,虽说整个人还是没有清醒,可是已经比先前好太多。   只是这一幕看得王雨曦是牙痒痒,尤其无常和秦泽这一副恬淡的样子,就更加让她牙痒痒。   至于那些下人们,这会儿也是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周管家就将他们给驱散,并且严令任何人将这件事说出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机不可泄露   一个人如果背负的越多,就会活的越累。秦泽的心里藏着另一个世界,而对于大唐来说,秦泽心里的世界,不过是南柯一梦的过眼云烟。   秦泽纠缠在大唐的这个世界,而一旦这个世界让他感到失望的时候,他就会暂时躲入他心中的那个世界。这个毛病他以前是没有的,自从有了系统之后,秦泽发起呆时意识就会脱离身体。   如果用系统的话来说,这是一种保护机制。就如同秦泽从来不会晕倒一般,系统用这种方式来限制秦泽做出意外的事。   秦泽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再也不能如同以前一般肆无忌惮。他已经成亲,秦氏的族谱就交到了他的手上,现在就供奉在祖祠之中。   杜如晦也将希望寄托在秦泽身上,程老妖还指望着自己能够带着程家安稳一生。长孙家也因为秦泽站在李承乾身后的原因,而对秦泽寄予厚望。   秦泽编制的密密麻麻的蛛网,终于是一步步将自己生生困住。可现在的问题是秦泽用来编制蛛网的基石,已经开始摇晃。   原本秦泽的基石,军中有着薛仁贵、苏定方。朝堂之中有着程老妖,国策之上有着大唐书院以及白叠子,商业之上有着太原商会。   秦泽所牵制的这些,每一个都是能够保证自己衣食无忧安稳一生。   可是在李二硬生生将李承乾塞给秦泽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以前秦泽还是太乐观,以为自己只要阻止了贞观五年李承乾换上脚疾,就可以改变李承乾悲惨的命运,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必须要赶快找出对策,或是从李承乾这趟浑水中逃脱,或是想办法将这趟浑水变得清澈。   秦泽这般呆立,让整个侯府也是紧张起来。整整一夜侯府都是灯火通明,王雨曦和素衣两个人也是立在秦泽身边。   只不过秦泽的脑袋却是依旧靠在无常的肩膀之上,这让二人瞬间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对于无常的存在,王雨曦一直都有意识到。可以说在秦泽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就是她,之前王雨曦也是一直认为无常不过是一个护卫。   可是出于女人天生的敏锐,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不对。   秦泽对无常的态度,除了信任之外,竟然还有别样的情愫。   比如秦泽总是喜欢和无常凑在一起,有时更会动手动脚。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所以很快王雨曦就逐渐发现了无常其实是女儿身的事实。   此时侯府的三大女主围在秦泽的身边,一向老实稳重的周管家,也是摇摇头驱散了所有人。偌大的内府现在也就只剩下她们三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却不知如今应该如何称呼?该是叫你一声无常公子,还是无常姑娘?”王雨曦身为正牌女主,自然是第一个发难。   无常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看了看一边同样盯着自己的素衣笑道:“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诱惑夫君的。”王雨曦盯着无常,气势也是一点不落。   “说起诱惑,貌似是你家夫君先动的手呦。”无常拉长了声音,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从秦泽的下颌滑过。   这种赤裸裸的挑衅,顿时就让王雨曦和素衣一肚子火大。只不过看了看秦泽,又看了看无常,最终还是冷静下来道:“我知道夫君的安全一直是你在保护,也知道夫君一直都不希望我们探查你的身份。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要告知你,要是入了我侯府的大门,就只能做妾……”   “入你侯府大门的可不止我一个。”无常突然开口打断了王雨曦的话,而后就将眼睛看向一边笑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无常这话一出,王雨曦和素衣也是呆住了。下意识就往一边看去,果然见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当下心里一骇就要叫人。   却是又听见几声破空声,随后就见二虎和莽牛出现在了她们身前。   “夫人不必惊慌,来人不是寻仇。”周管家也是笑着从那个人影身后走出,看这模样他仿佛早就知道了对方的行踪。   “云泽宗的人原来一直藏在这里,这么看来六门的人是到齐了。”   来的自然是墨轩,见自己身后走出一人,他反倒也没有多少惊讶。   “老儿不过是图一个饭吃,哪里有帝癸少主说的这么清雅。”   周管家走出阴影来到了王雨曦二人面前,而后势礼道:“还请夫人回避,此事太过复杂,夫人实在不宜参与。老儿能够保证少爷的安全。”   王雨曦和素衣二人皆是一皱眉,看了看场中的众人,又看了看一边的二虎,只能是点点头然后就退了出去。   她们知道自己待在这里起不到什么用处,与其如此还不如去请周城他们过来,毕竟都是战场上的老兵,所以很快就将内府给围了起来。   甚至宋方他们也是赶来,将整个侯府都给控制了起来。   和外面的嘈杂不同,内府之中却是显得极为的沉寂。   冰冷的月光洒在众人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细长的人影。几人就这么立在那里,眼睛里却是互相忌惮着。   许久之后,墨轩叹息一声摇头笑道:“皆是六门之人,又何必要这么忌惮。再言之我早就答应过秦公子不在限制他的自由,你们又何必如此?”   “近日长安城里出现了许多生面孔,这些人不仅围绕在侯府附近,甚至连泾阳县也是有所涉猎。而墨轩公子出现的又如此之巧,实在是不得不让我等怀疑。”无常看着墨轩,淡淡地说道。   这些天无常之所以一直在外奔波,就是因为发现长安城里出现了众多来历不明的人士。若是如此倒也罢,毕竟这样的势力整个长安城也有不少,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人竟然一直围绕在侯府附近。   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在觊觎着侯府什么。   而现在墨轩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就让无常开始怀疑那些人是不是他帝癸宫的人了。   墨轩也知道无常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些人还真的不是他指派的,相反他却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四个月以前,仙人宗的人就出现在了长安,而醉春楼就是他们如今的据点。当年六门中的仙人宗去了海外,云泽宗的人则是去了西域,鬼神宗去了突厥。如今因为引路人的出现,又再次汇聚在一起。”墨轩的眼神在周管家的脸上扫过,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继续说道:“帝癸宫情报遍布天下,而据我所知这仙人宗当年就是去了如今的东瀛。”   “你的意思是?”无常突然开口,心里也是有了一个想法。   墨轩点点头,继续说道:“此次长安城出现之人,就是东瀛前来大唐的遣唐使。只不过这些人现在已经慢慢渗透入了长安勋贵之中,所以真正要动手不是帝癸宫,而是仙人宗。”   墨轩此话一出整个内府就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几人也都是低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许久之后秦泽却是突然开口了。先前他的确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假,可是依旧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当听到遣唐使的时候,自然也就苏醒了。   墨轩望向秦泽,见他依旧死皮赖脸地靠在无常的肩膀上,也是没来由的无奈苦笑。   想六门之中,如今势力最强的就是他帝癸宫。不仅拥有众多门徒,而且势力遍布世界的角落。可万万没想到,秦泽竟然会因为一个无常,而放弃自己这么强的势力。   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还是说道:“冰魄铜镜这东西我倒也见过,的确不像是凡间之物,想必也是天降之物。如今李世民正准备召集百工,随李义府一起出海。而李义府早就已经被这些遣唐使收买,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秦兄所透露出来的天机。   这些人围在侯府也是希望能够知晓这些天机,只不过一时还没有成功罢了。”   “什么天机?”秦泽自嘲地笑道:“不过是为了火药而来罢了。”   “不管所为如何,仙人宗的势力都是发展太快。尤其是其门徒多为风尘女子,很容易就能接近朝中大臣。此次前来也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另外我也是准备去一趟东海,所以小妹就要多劳烦你照顾。”   墨轩说完甩手扔过来一个玉瓶继续道:“小妹身染重病,非仙丹不可解。此物也只能抑制一时,若是不快些找寻仙丹,小妹怕是撑不过五年。”   “小离身上有病?”秦泽也是一愣,平日里见小离蹦蹦跳跳的,宛如一个领家女孩,又哪里会想到会是身染重病。   “每年会病发一次,届时你一定要给她服下此药。”墨轩点点头,脸色也是变得凝重。   “可是东海之上什么也没有呀,而且我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杜尚书,此次出海怕是已经不可能。”   “不管可能不可能,总要出去试试。”墨轩有些坚决地说道。   秦泽也是被墨轩这句话给震住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 第三百八十六章 数百年前的预言   古代传说世上有三座仙山,蓬莱、瀛州、方丈。此三处皆为为神仙的居所。   其中尤以蓬莱最为出名,秦汉时期是寻仙求药的鼎盛时期,当年的秦始皇,汉武帝都曾派人到蓬莱去寻仙求药。   而传说蓬莱山上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轩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吃了能长生不老。   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前去寻找,最后也是无功而返。他当然找不到,蓬莱仙岛本身就是不存在。   一直到汉武帝八次寻仙不成,最后才不得以在登州修建了一座城,并命名为“蓬莱”。   直到汉武帝死时才幡然醒悟,世上哪里来得仙山。最后留下一句:“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才将秦汉求仙热潮画上了句号。   所以现在一听墨轩也是要去东海之上寻找仙岛,秦泽也是感到一阵无奈。不管墨轩本身帝癸宫的势力有多么强大,他也终究是逃不过寻仙的宿命。   “你们要找的蓬莱仙岛就在登州,你不妨去那里看看。”秦泽耸耸肩看着墨轩没好气地说道。   “登州的蓬莱,不过是汉武帝以人力修建,哪里算得上真正的仙山。”墨轩显然也是听出了秦泽话里的不屑,直接就摇头说道。   秦泽叹息一声,然后从地上坐起。几步来到墨轩身边,道:“既然知道蓬莱不过是一个谎言,又为何非要去自欺欺人呢?若是真的有蓬莱仙岛,始皇帝、汉武帝会含恨而终。帝癸宫既然存在如此之久,不可能没有前去寻找过,如今却偏偏为了一个谎言,而变得自欺欺人,岂不是可笑?”   墨轩笑着摇摇头,而后一本正经地道:“汉武帝之所以会在登州修建蓬莱,就是因为数次在海上看到了蓬莱仙山。其上人影憧憧,悬浮与虚空之上,不是仙山又是什么?”   “嘶~”秦泽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墨轩,又看了看一边同样深信不疑的无常几人。心里也是更加无奈,叹息一声,秦泽望着墨轩道:“你所见之物不过是海市蜃楼,之所以会出现在登州,就是因为此处靠近东海。空气中水气聚集,当太阳以一定角度照射其上之时,就会因为折射的原因,而将另外一处的景象投影在虚空之上。所以你们所看到的不过是虚影罢了,而最关键的是,这还是属于人间的虚影。”   与其让墨轩浪费精力在这个上面,还不如做做其它的。实在要是真的想要出海,还不如去南美洲,那里对秦泽来说才是真正的仙岛。   土豆、玉米、辣椒……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可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可问题就在于秦泽根本不可能前去,所以现在听到墨轩要出海,秦泽一直就悸动的心,变得更加活跃了。   墨轩当然是不信秦泽的话,不仅墨轩不信,就连一边的无常等人也是不信。   见他们皆是这种目光,秦泽也是摸摸头,叹道:“你们想必也见过彩虹,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东西也不是仙界的祥云,你们又该如何抉择?”   “某亲眼见过蓬莱仙山。”墨轩没有回答秦泽的话,反而是强调了这么一句。   “你等明日午时,好我如何给你们用嘴做出一个彩虹。”秦泽也是有些气不过,直接摆摆手说道。   用嘴对着太阳喷水制造彩虹,这种小把戏秦泽甚至都有些羞于启齿,可是看墨轩等人的表情,却还是一脸的不相信。懒得在这个上面纠结,秦泽也是换了话题,开始询问关于小离的事。   对于秦泽而言,小离只不过有些像患上了自闭症一般。虽说已经是十四五岁年纪,可是心岁却如同孩童一般。而这大半年的相处之中,秦泽也是一直将小离当妹妹来看待。   每次秦泽都会给小离做各种各样的“糯米丸子”,而只要看着她双手捧着糯米丸子吃的模样,秦泽就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秦泽第一次看到小离的时候就是如此。而秦泽又何尝不是除了墨轩,小离愿意开口的第二人。   这种莫名的羁绊,让秦泽在得知小离只有五年寿命后,也是没来由这里一揪。   以墨轩的话来说,小离是患上了“血衰”之病。身体里面的血液会不断地减少,如果不是这种丹药,恐怕小离早就已经死了。   听了墨轩的话,秦泽第一反应就是小离莫不是得了白血病。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若真是这病,凭借现在的医疗水平,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你一直要找仙丹,就是为了救小离?”   秦泽想了半天,也是没有想出小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只不过一听墨轩要寻找仙丹什么的,也是觉得胡扯。   “传说帝癸仙域之中,有一颗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仙丹,只要服下此丹,就能长生不老,小离的病自然也能根治。”墨轩说的煞有介事,如果不是秦泽打心里觉得他是在胡扯的话,估计还真要信了。   又是帝癸仙域,不论是无常还是墨轩,又或者是现在出现的仙人宗,这些人无不都是在寻找什么帝癸仙域。而按照他们的话说,自己就是打开帝癸仙域的引路人。可问题的关键是,秦泽也不知道帝癸仙域在哪里呀?   “你就这么确信帝癸仙域的存在?”秦泽皱眉向着墨轩问道。   墨轩听了这话,却是突然一笑。而后看着秦泽道:“那你可知道六门的人为何会找上你?”   “不是因为火药吗?”   秦泽还记得当初袁天罡和玄法和尚在见识了火药之后,也是认定自己是从仙域而来。所以现在听墨轩这么说,秦泽才会如此回答道。   谁知墨轩却是笑得更加厉害了,甚至秦泽觉得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火药这东西的确不是凡间产物,也的确是引起我们怀疑的一个原因。可你又何曾想过,一直未踏入中原的鬼神门以及仙人宗为什么会找到你。我们之所以知道你是引路人,不是因为你的出众。而是早在数百年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话说到这里已经明显超出了秦泽的意料,原以为一切只是简单的误会,可如令听墨轩这么说,却明显有些不对了。   秦泽转过头看向了无常,而后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也是数百年前,就知道了我的存在?”   “并不是。”无常吐出三个字,直接否定了秦泽的话,这让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可随即无常又是说道:“无常门代代相传的幸秘之中,并没有关于你的确切资料,只是说引路人会于贞观二年现身长安。”   “这么说……”秦泽也是愣住了。他开始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同时也是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也许并不是偶然。   “系统回答我,帝癸仙域是不是真的存在?”秦泽咬着牙向系统问道。   “存在。”系统的回答无比的干练,丝毫就没有给秦泽质疑的余地。   “那也当真存在仙丹?”秦泽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问道。   “存在。”   秦泽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也是瞬间清醒了过来。当下也是二话不说从系统那里要来了那三块墨玉,然后拿在手里看了起来。   一开始秦泽就觉得系统是在利用自己寻找墨玉,而现在如果假设帝癸仙域真的存在。那么自己手里的这些墨玉,就肯定和那东西有脱不了的干系。很有可能帝癸仙域才是系统真正的目标。   之前秦泽就觉得墨玉之中好像有一份地图,而现在看来却是真的。   三块墨玉拼接在一起,虽说缺了一块,但秦泽还是勉强能够将上面浮动的线条给连接起来。   墨玉之中有不断变换的线条,之前秦泽还以为这不过是系统的把戏。可如今看来这些线条,竟然就是不断变换的地图。   这么留心之下,秦泽也是发现先出现的地图像极了一副世界地图,而且隐约还在北极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红点。   “北极?”秦泽惊呼一声。   那边的无常等人见秦泽突然拿出这么一个东西,也是瞬间愣住了,不过随后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   只不过却是谁也没有动手,他们动手也没用,因为缺少一块墨玉,所以地图只能显示出北极的轮廓。至于再往后秦泽却是已经看不出来了。   “难道说帝癸仙域在北极?”秦泽心里也是稍稍明白了一些。   “系统如果想要治好小离的病,需要支付多少心愿值?”   “一百点。”   意料之中的回答,小离的出现应该就是系统用来限制秦泽最后的筹码。可其实哪怕没有小离,秦泽也要找到这个帝癸仙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这东西一天不出现,墨轩他们这些人就一天不会离开。   秦泽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想通了这一切,秦泽也是直接抬头冲墨轩道:“帝癸仙域的地方我大致知道,只不过因为差了最后一块墨玉,所以具体位置不清楚。蓬莱你也不用去了,我会造船给你,你就直接带人去帝癸仙域的地方。”   去北极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必须要有人先去开辟出道路。而现在看来,帝癸宫的人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百八十七章 烛龙之眼   杜如晦依旧是躺在床上,只不过整个人气色已经好了不少。脸上也不似之前那般的苍白,反而是有了一丝的红晕。   这是秦泽第五次前来了,两个人显然都是已经习惯了。当初答应李承乾给杜如晦治病,系统开出了秦泽十点心愿值。可现在看来却是又完全支付出去了。   再一次探查了杜如晦的身体,秦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肺部的红斑基本已经消失殆尽,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今天再服药一次,杜如晦的病应该也就差不多。   照旧用黑绸带绑住杜如晦的眼睛,秦泽熟练地将吊瓶给杜如晦打上。   “病情已经好转,再服药一次应该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日后再静养一些时间,想必也就能够完全康复。”秦泽立在一边,淡淡地对杜如晦说道。   “听说你最近在造船?”杜如晦点点头,却是转开话题道。   他如今已经不怎么咳嗦,所以说起话来也是轻松不少。   秦泽的确在造船,李二想要外出寻仙丹的心思已经改变不了了。这点秦泽是知道的,虽然杜如晦没有和自己明说。但是自从自己告知他这件事,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快有半个月,可是李二依旧在召集百工。   这意味着哪怕是魏征、房玄龄也没有改变陛下的心思。所以秦泽很快就明白了,既然李二这么想要仙丹,与其让倭国白白落了好处,还不如让李义府等人直接葬身在大海之上。   “陛下的心思怕是已经不能更改,既然如此便宜倭国之人,还不如让陛下将精力浪费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之上。在大海之上除了倭国还有众多的国家,其中有一处遍地都是香料。那里的粮食个个都是亩产二十石,如果能够带回大唐,也是利国利民的一件事。”   劝说已经无用,秦泽还不如让他们去一趟南美洲。最起码那里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仙岛”。   杜如晦听到这话,也是叹息一声。当初他将此事告知魏征等人。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李二做出这样的事,可他也没有想到李二竟然会说服了魏征。   “某亲眼见了所谓的蛟龙鳞片,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竟然能在黑夜发散七彩光芒,怕是当真有蛟龙存在。至于你所说的“仙岛”怕是已经不能在改变陛下的心思了。”杜如晦摇头说道,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憧憬。   秦泽当然也看过那个鳞片,只不过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憧憬,反而是避之不及。   能够散发光晕的东西,除了传说中的夜明珠。剩下的也就只有放射性的矿物质,所以这东西对秦泽来说不仅没有一丝美感,反而有些致命的威胁。尤其是当那东西的光线那么强的时候,秦泽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李义府就是用这个说动了李二,并且允诺这一次出海,一定要将蛟龙猎杀,然后将内丹送给李二。   很完美的计划,不过他却遇到了秦泽。现在那块破石头,就静静地躺在大唐学院的地底深处。秦泽用厚重的铅块将它给浇筑起来,然后给埋入了地底。   为了兑换这片破石头,秦泽还花了一点心愿值,找系统兑换了一颗夜明珠。   单单从体积上来说,夜明珠就完胜了李义府的那块破石头,而且据秦泽所知,历史上一共出现了四次夜明珠的记载,当年始皇帝殉葬用的就是一颗叫做烛龙之眼的夜明珠。   所以在看到秦泽这颗夜明珠的时候,李二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相比较于李义府拿出的破蛟龙石头,秦泽的这颗夜明珠直接就被李二当做是了蛟龙的内丹。   要不是害怕李二会想不开将这东西吞下去,秦泽还真的打算就这么说,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现在听到杜如晦又提什么蛟龙,秦泽自然也是撇撇嘴道:“小子不仅看过蛟龙,甚至还见过鲲。”   秦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却是极其的充足。毕竟当年去动物园的时候,他还兴冲冲去看了一人粗的蟒蛇,现在想想应该是算得上蟒蛇了。   至于鲲这东西就更加不用说了,水族馆里十五块钱的门票,秦泽可是见了不少。只不过除了不能化而为鸟,可这东西也足够大了。用来充当鲲也是差不多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杜如晦或许会嗤之以鼻,但若是秦泽这么说,他就是深信不疑。   “难不成你将自己师门透露给了陛下?”   杜如晦听秦泽这么说,还以为秦泽将自己的幸秘告诉了李二,这在杜如晦看来可以说是难以置信。   “对呀,小子还用了一颗蛟龙内丹换来了陛下的破鳞片。待你身子痊愈,也可以去见识一番。”   这么欺骗杜如晦,秦泽忽然有种心里不安的感觉,但是随即就释然了过来。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倭国那些人的心思秦泽可是见识过的。这半个多月一来,借助帝癸宫和丐帮,秦泽已经将长安城里的遣唐使给查了个差不多。   结果让秦泽很震惊。   若柳身后的仙人宗与倭国勾结,借助歌姬很轻松就混入了长安各大勋贵之中。   如果不是秦泽死守着火药和大唐学院,估计大唐对于倭国就是一片不设防的宝藏。   好在李二虽说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寻仙丹上,但同样也知道目前长安的形式。所以这么半月一来,朝堂也是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说来说去,倭国最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火药、热气球以及炼钢技术。而想要渗透进入军械监是不可能了,那里是朝堂禁地。有程老妖等人看守,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   所以这些倭国人,就将主意打在了秦泽的身上。   如今的大唐学院,对外依旧还是叫军医署,只不过里面的学生都知道,这里早就不再单单是教授军医了。   大唐学院的地底,一片偌大的空间里,一群人正在不停地忙碌着。   军械监里掌握火药、热气球以及炼钢技术的工匠,已经开始慢慢转移到这里。   这是秦泽一开始就和李二商议好的,这里是属于李二的,除了他的允许,没有人能够靠近这里。   为了在地下修建这么一处堡垒,也没少花秦泽的功夫。因为要研究火药之类的,所以这片地底研究所,也是直接处在泾阳县的泾河河底。这样一旦发生了爆炸,也好方便引水。   地底研究所的入口,就在大唐学院之中,只不过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只要一想到地底有人在进行火药研究,站在泾河岸旁的秦泽,就有些提心吊胆。他还真怕万一发生重大事故,然后直接炸穿了河床。   李承乾也在这里,他是被李二罚出来的。   他渴望自由,李二索性就让他出宫跟在秦泽身边,来协助秦泽修建海船。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李承乾凑在秦泽的身边,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半个月一来,李承乾基本上天天待在泾河之上。每天都是和工匠们混在一块,一起研究所谓的海船。虽说幸苦了一些,可是心里却是觉得无比安稳。除了秦泽对他依旧不冷不热之外,倒也没有什么。   秦泽正在查看将作监做的海船模型,听见李承乾这么问,也是抬起头望过去道:“殿下此言实在让臣惶恐。”   李承乾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一开始母后就嘱咐某,一定要多亲近秦侯。并言之秦侯乃是某日后登基之助力,起初某还不知这是何意,还以为母后不过是在意秦侯的聪慧。可如今某却是知晓了,秦侯值得某亲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秦侯的正直。”   “正直?”秦泽不屑地自嘲了一句道:“臣在突厥一时,曾经一步步逼死了突厥大臣尕那束儿。而且还害死了自己的挚友,殿下如此这么说,实在是让臣惶恐。”   “某之所以说秦侯正直,就是因为秦侯能不顾一切上谏某。”说到这里李承乾,也是叹息一声道:“你我二人难道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吗?”   秦泽一听李承乾这话,也是放下手里的海船模型,又看向李承乾的眼睛道:“那如果臣要让殿下对臣言听计从呢?”   “那某只能放弃秦侯。”李承乾回答的极其干脆。   一时之间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秦泽才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你这句话回答的很好,既然身为太子想要自由,就要大胆地说出来。着胡服骑战马嘶吼,又算个什么意思?不过想要回到过去是不可能了,从一开始其实我都没得选择,这点你是知道的。”   秦泽从来没将李承乾当做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所以说起来话来,也是没有藏着掖着。   “所以我相信你。”李承乾笑着点点头道。   帝王家从来都是笼络人心的天才,只不过偏偏秦泽也不是简单人物。不管究竟会如何,秦泽都是下定决心,永远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系在李承乾的身上。   当然辅佐他还是秦泽应该做的,只不过一旦秦泽发现不对,该抽身的时候,还是要抽身。 第三百八十八章 父慈子孝   方首、平底、硬帆。这就是大唐最先进的帆船技术,将作监的那批工匠在向秦泽介绍这个的时候,眼里可满都是自豪。   对于这些工匠来说,平底船已经足够应付内陆的江河湖泊。可是对于波涛汹涌的大海来说,平底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如果能够将船底做成纺锤形,这样不仅可以减少水的阻力,而且还可以增大吃水深度,这样一来就能载重更多的物资。   因为它的重心要更低一些,所以尖地船在遭遇风浪的时候,也有些良好的抗风浪能力。   只不过一开始秦泽将这个想法告知将作监的那些工匠时,得到的却全都是坚决的否定。   他们否定的说法也很对,那就是这东西不仅制作上面困难很多,而且先不说想要从陆地运送到水中有多么困难,就说这种形状也不可能在水中立起。   如果想要用木料来制作出完美的纺锤形弧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秦泽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用木料,这东西在小风小浪的内陆湖里或许还有些韧性。可若是到了海上,那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尤其是秦泽还想要让墨轩用这个去北极和南美洲的时候,就绝对不能用木船。   所以这么说来,秦泽还是挺佩服倭国的这些遣唐使。虽说横跨的海域并不是很大,但他们损失的人数,也远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既然木料不行,那秦泽就要用钢材来制作。   自从突厥被攻破之后,源源不断的铁矿,已经开始向着长安输送而来。所以这么一来,大唐的钢产量也是足足翻了一倍。别的不说在秦泽这大唐学院之中,钢材也是大量存在。   只有比水轻的东西才能漂浮在水面之上,这是这些工匠们信奉的真理。   可是当秦泽将一个铁制的帆船模型立在水中之后,这些工匠顿时就呆立在了原地。   “不可能。”齐作监作为这些工匠中的翘楚,自然也是第一个就提出了异议。   秦泽耸耸肩,又从一边抓起一个陶罐给扔入了水中。   这是秦泽特意制作的陶罐,放入水中之后自然也是稳稳地立在水面。   这一下齐作监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带着一群工匠上前,开始围着那两个东西左看右看。   “东西之所以能够漂浮在水面之上,并不是因为比水轻的原因,而是和陷入水中部分的大小有关系。”   阿基米德浮力定律,秦泽是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了。想要弄懂这个,就还要从什么是体积、密度学起,也不是秦泽一言半语可以弄清楚的了。   “昔日盘古开天辟地,清者上升是为天,浊者下降是为地,却不曾想如今竟有如此怪事出现。”齐作监还是一脸的疑惑,看着秦泽的眼神也更多的像是在看一个奇人一般。   听了他的这话,秦泽也是无奈地苦笑。这就是秦泽最大的无奈,那就是这些人在面对违反常理的事情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是不是秦泽施的仙法。   恐怕现在要是直接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之所以会浮在水面就是因为自己施了仙法,也要比和他们讲道理来得快。   “还是给我再找几个学生来,我是懒得再与你们这个硬石头浪费口舌。”秦泽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   这些工匠年龄都太大了,理解能力原本就已经退化,再加上思维定势,所以与其培养他们,还不如找些年轻的来。   事实上李承乾是一个好苗子,不论是悟性还是才思都是上乘之选。不过秦泽是没有胆子教李承乾这些,毕竟要是被李二知道,自己未来的接班人被秦泽忽悠来做这些工匠的事,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将秦泽给流放地远远的。   李二想要秦泽做的,是补齐李承乾缺少的东西。而这半个多月以来,李承乾天天凑在大唐学院这边,终于是发泄完了他那旺盛的精力。   半个多月以来,他想要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想要几时用膳就几时用膳,哪怕是脱了上衣下水抓虾,也是没有人会说他。   秦泽就是要引导李承乾发泄自己心里挤压的压抑,而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李二能够明显感到如今的李承乾身上,有了一股不一样的气质。以往的时候,李承乾虽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行为举止皆是得体,可是看起来却总是缺少该有的灵动。   而再看如今的李承乾,李二却是能够感觉出他的变化,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他自己的表情。这种变化让李二突然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   当初听到李承乾在东宫之中着胡服行胡礼的时候,李二也是感到无比的愤怒。也就是这件事让李二开始第一次反思自己对李承乾的教育,所以这一次才会答应李承乾,将颉利召来让李承乾见识一下真正的可汗是什么模样。   这是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可是李世民却同意。   甘露殿里李二坐在上位,底下也是众多大臣林立。像程老妖、尉迟恭这些自然都是存在,就连房玄龄等人也是坐在一旁。   颉利被抓回长安之后,李二虽然饶他一命,可是却动不动就喜欢将他给叫来甘露殿,而后当着众大臣的面,来跳舞给他们助兴。这俨然已经成了李二和众大臣寻欢作乐的方式。   今天自然也是不例外,李二带着自己的一干大臣们把酒言欢。大殿的中间此时也是立在十几名歌姬正在弹唱助兴。   “朕听颉利所说,又是学会一种新的舞蹈。既然诸位大臣皆是有意,就不如唤他前来为我等舞上一曲。”   整个大唐朝堂,对于颉利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现在虽说饶了他一命,可是李二他们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来羞辱颉利。可偏偏颉利还非常识相,听说现在每天都会努力学习歌舞,只求能给李二助兴。   诸位大臣自然是没有异议,可是就在李二宣见颉利的时候。殿外却是突然又传来了一句:“太上皇驾到。”   此话一出原本还兴致高昂的李二顿时就垮下了脸,他和自己父王李渊的关系,一向有些不快。再加上去年李渊执意要搬离太极宫,就更加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   所以如今突然听到说是李渊到来,也是让李二一愣。   只不过更加让李二想不到的是,这次一并过来的可不仅仅是李渊,就连太子李承乾也是跟在李渊身边。   这一幕不要说李二了,哪怕是一边的大臣们也是不免有些诧异。尤其是众人都知道李二向来和李渊不合,如今又这样……   李渊上前亲自扶起了李二,而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之中颇有自豪地说道:“昔日大唐起兵之时国力衰弱,某为求长久不得不向突厥称臣。此乃某终身之耻辱,乃大唐之国耻。   如今吾儿兴兵攻破突厥,连那颉利也被俘。某之耻辱,大唐之国耻,皆是得报。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   李渊这一番话说的极其用力,就连立在他面前的李二也是一时呆住了。   一直以来李二都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因为他的帝位来得并不光彩。可是如今李渊一句:“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   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是李渊自己愿意退位。而且这又何尝不是对李二的最高嘉赏。   李二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期盼恐惧的事情,竟然会在这一天成为现实。   “父王……”   李二只叫了一声,随后二人就抱在了一起……   颉利也没有想到,自己跳的这一支舞,竟然会让李二和李渊看得这么高兴。   到最后甚至李渊亲自弹起了琵琶,李二跟在一边跳起了舞。这一番父慈子孝的模样,也是看得众大臣唏嘘不已。   平心而论颉利跳的极其难看,他原本就是五大三粗,这般扭捏起来自然谈不上一丝美感。   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舞是那么优美,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是因为他竟然可以让李二和李渊之间的心结就这么化解。   接下来整个大殿就彻底变了样子,既然李二都上去跳舞了,这些大臣们自然也不会闲着。   都是纷纷凑上去,跟着一起张牙舞爪起来……   当程怀亮将这件事告诉秦泽的时候,秦泽也只是撇撇嘴,而没有多余的一个表情。   让李承乾去请李渊的自然是秦泽的主意,他知道李二心底最在意的是什么,也知道李渊心底在意的是什么。   很早的时候秦泽就已经发现,李渊之所以会选择搬出太极宫,说是和李二呕气只不过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李渊感了来自李二的压力,所以他也在寻找一个和好的机会。   既然两个人都需要台阶,秦泽自然就要给了,然后再让李承乾减个好处,何乐而不为?   程怀亮没有从秦泽脸上看到自己期望的表情,当下也是眉头一皱道:“难不成此事你早就知道了?”   秦泽耸耸肩,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道:“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你一下?要不你再说一次,我肯定有多惊讶就多惊讶。” 第三百八十九章 火上浇油   对于秦泽这种讨打的做法,程怀亮也只能是扬扬手里的拳头又放下。转而是叹息一声望着秦泽道:“某想明白了一件事。”   程怀亮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神情有些黯然,这可不像是程怀亮的作风。平日这家伙也是一副笑嘻嘻的豁达模样,怎么会突然这般深沉。   他的这种转变,自然也就引起了秦泽的好奇心,当下也是放下手里的工作看向程怀亮问道:“想明白了何事?”   “某想加入这次的出海。”程怀亮盘膝坐在秦泽身边,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   一直想要上阵杀敌建立军功的程怀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秦泽诧异。   “怎么不是想着建立军功,成就无上功业吗,怎会变得如此懈怠?”   哀大莫过于心死,当初程怀亮跟着秦泽走了一遭灵州,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纵马沙场,挥斥方遒该是何等快活。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表现,肯定能够得到重用。可如今……   “出海之事兹事体大,况且海上风险太大。我断然不可能让你出海,更何况我这一次要让他们去的地方,可不仅仅是东海。还要到更遥远的地方,这期间的安全根本就没人能够保证。”   北极这地方就先不提,就说现在遣唐使那些人肯定一直在觊觎着大唐的海船。一旦出了大唐疆土,谁能保证那些遣唐使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到时候万一程怀亮出了什么问题,秦泽还如何面对程老妖。他已经害死了一个挚友,又如何能够再看着程怀亮陷入危险。   “我听耶耶说,这一次出海不仅是要猎杀蛟龙,还要去另一边土地上找能够亩产二十石的粮食。这又何尝不是某的一次机会,与其这般在长安混吃等死,还不如出去看看。”程怀亮就这么坐在秦泽的身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一丝光彩。   身为程家次子,程怀亮的确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程家让程处默上战场,就不会再让程怀亮以身犯险。   如果程怀亮是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也罢,程家的基业足够他去肆无忌惮地挥霍。可偏偏这家伙一心想着建功立业,这般纠结之下,也就让他变成如今这般。   秦泽忽然发现自己才是整个长安最胸无大志的纨绔,从一开始他就只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可是等秦泽实现这个目标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   程怀亮的这种语气,听得秦泽心里十分难受。   秦泽盘膝面对程怀亮坐着,而后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当真是决定要出海?哪怕这一去有可能会葬身海底,也要去吗?”   “从小的时候,耶耶就教某骑射武艺。也是从小的时候,某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够骑在战马之上,而后在战场厮杀,甚至某还幻想过自己马革裹尸的那一天。可如今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守在长安。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学什么骑射,学了兵阵战法又有什么用?”   程怀亮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泽知道这家伙是受了什么刺激,自从大唐六路大军攻破突厥之后。大唐的战力就上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对外的名声也是到了极点。   军械监的那群人更是疯狂地制造火药,他们才不管这东西有多么危险,他们只知道自己的陛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征服天下。   经过秦泽这将近一年的努力,现在各路大军之中,能够使用的火药的人数也已经不在少数。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火药弹层出不穷,也是让大唐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对于火药这东西军械监的这些人可是有着无穷的精力。现在在大唐学院的地底,第三代的火药已经被研制出来。   因为对硝石、硫磺的提纯,让火药的威力直接翻了五倍。而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赤裸着引线,军械监的这些工匠,已经将这引线给隐藏,这样一来安全性能也大大提高。   整个长安有多少个火药作坊秦泽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脚下的这个作坊中,每天生产的火药都足够炸掉半个胜业坊。   同时火炮的雏形也已经制作完全,现在秦泽和工匠们正在研究如何在里面制作出膛线,以此来提高炮弹的准确性。   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现在大唐的炼钢水平,几乎已经达到了手工炼钢的巅峰,所需要的只是实践罢了。   如此巨大的转变,也让大唐变得昂首挺胸起来。大唐向来就是这般,在军事上面从来都是极其强硬。   所以在攻破突厥之后,大唐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吐谷浑上面。这片土地之上有着大量的牲畜,这对于大唐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再加上贞观二年吐谷浑数次进犯大唐,这让如今的大唐如何能忍。   于是大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备战,可这并没有程怀亮什么关系。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上战场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看到程怀亮这样,秦泽也是不由地叹息一声,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实话告诉你这一次陛下答应出海,可并不只是为了猎杀蛟龙,陛下真正的目标是倭国。”   “倭国?”程怀亮明显有些吃惊,看着秦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听到陛下执意要出海寻仙丹,程怀亮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是陛下受了妖人蛊惑,可如今听秦泽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李二的确想要长生,所以他对于那颗所谓的蛟龙内丹很是渴望。可是当秦泽献给他一颗烛龙之眼之后,李二悸动的心终于是平复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的李二就又恢复了一代圣君的风范,倭国不是想要借助这次机会谋害大唐吗?那大唐又为何不能将计就计,借助这次机会谋害倭国呢?   现在有这些遣唐使带路,大唐的军队想要靠近倭国还不是易如反掌。既然有胆子觊觎大唐,那就要做好灭国的代价。   “倭国如今也是内乱不止,自从贞观二年倭国老皇帝推古死后,倭国的堂就发生了皇位继嗣之争。   现在倭国之中最大的两个家族皇族和苏我家族正在争夺皇位,所以现在正是倭国最虚弱的时候。你若当真想要出海,我自当将你举荐给陛下。”   据秦泽所知,倭国现在的执政人应该就是苏我虾夷拥立的田村皇子。而若是按照遗召真正应该执政的当是山背大兄王。   所以现在其实倭国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田村这一次派遣唐使来大唐,就是希望学得大唐的先进技术,而后用来镇压山背大兄王背后的皇族势力。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呀,火上浇油这件事秦泽可是最喜欢干了。苏我家族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如果这一次不能全面压倒皇族,那可就不是重新换个执政人那么简单。   既然苏我家族想要得到大唐的科技,那皇族肯定同样也希望得到。这么一来大唐可就是处在主位。   这对于秦泽来说,简直不要太熟悉。   这件事秦泽早就和杜如晦他们达成了共识,估计现在遣唐使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用一小块破石头,就牢牢栓住了李二的心。却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慢慢展开。   程怀亮听秦泽的话也是一愣一愣的,不过因为从小就接受的兵法教育,还是让他瞬间就明白过来秦泽的意思。不过随即又是一皱眉道:“先不说那些遣唐使会不会将大唐军队带入倭国,再说这一次也不能同时带上大量军队,想要攻破倭国怕还是不太容易。”   “先派去的自然是不能人数太多,可是我们可以选择在后面跟着。届时就先有一队人马假装被倭国控制,然后让他们带着去倭国。你等就可以跟在其后,到时候还怕会找不到他们。”说到这里,秦泽也是一顿,然后看向程怀亮道:“只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的危险就非常大。不熟悉倭国情况就强攻,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你决定真的要出海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联系到皇族的人。”   这一次来的遣唐使,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苏我家族的人,这点是不用怀疑的。而这段时间秦泽已经抛出了诱饵,就等着别有用心的人上钩。   进攻倭国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程怀亮真的要前去,也要等到军械监的人将火炮给做出来。   只有这东西才能尽可能地保证他们的安全,不仅如此海船也要尽快地做出来。   尖底海船的制作非常麻烦,将作监的这批工匠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了一架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海船。   对于秦泽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放大版的模型。当然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够立在水面之上,那他们就可以制作真正的海船了。   下水的这一天大唐学院附近被牢牢围了起来,就连身体才康复的杜如晦也是来了这里。   海船重达上千斤,为了将这东西给运到水边,也是足足动用了上百匹马。   在海船地下挖出凹槽让它一点点向泾河滑去,所有人也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也是无比期待着。   //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 第三百九十章 鱼饵   泾河最深的地方也只有二十来米,至于秦泽选择下水的这个地方,也不过才十来米。   虽说这个深度浅了一些,不过对于这艘小船来说已经是足够了,毕竟这不过是一个放大的模型。   所有人都静静盯着海船,尤其是齐作监,更是恨不得亲自上去参与移动海船的工作中。秦泽当然不会让他上去,万一他要是出个好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是让人把他给死死拉住。   随着海船附近泥土被慢慢挖开,海船也是慢慢下降接触到了水面。这个时候工人们也是停止继续挖土,而是将另一边用来挡水的土坝给挖开。   水坝被挖开,水很快就留了进来,水面很快上涨,一直沉寂不动的海船也是开始不断摇晃。看到这一幕就连秦泽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半吊子,自然不能保证这次真的能够成功。   好在在摇晃了片刻之后,海船终于是慢慢安稳了下来。   “成了。”齐作监第一个叫了一声,随后也不知哪里开的力气,竟然几步就飞扑到了海船边上,而后一翻身跳了上去。   看着他的这副小身板,秦泽也是不由地苦笑一声。只不过秦泽也知道,这两个多月的实验终于是出了成果,齐作监哪里会不高兴。   一旁的杜如晦也是高兴不已,齐作监的高兴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做出了世界上最优秀的海船,而杜如晦的高兴则是在于大唐攻破倭国的时机又成熟了一成。   “起初陛下将军医署交代给你,我等还以为是看重秦侯的才干。毕竟当初战场之上,秦侯可是足足将伤兵死亡率下降到了三成。可如今某才知道,原来陛下早就有了安排。”杜如晦看着面前欢作成一团的齐作监等人,也是极其欣慰地说道。   “还远远不够,陛下想要建立的是真正教化万民的大唐学院。而如今大唐学院之中,也不过才寥寥几门学科,这对于陛下来说还远远不够。”经过这大半年的发展,如今的大唐学院之中,除了明文署以及工匠署还另外多了一个百科署。   百科署主要就是教授一些水利、修桥铺路的知识。未来秦泽还打算开办算学署、农业署……   “已经很不错了,自三月学院开办,如今也不过才过了六月有余。就已经发展到如今地步,已经是实属不易。”   杜如晦这话说的的确不错,短短的六个多月,秦泽就将大唐学院充实到了这一步,的确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自然是知道大唐学院真正隐藏的是什么。也许在外界看来,如今的大唐学院不过就是一个教授军医的地方,可是杜如晦却知道大唐学院的地底还有一个基地。那里才是大唐学院真的核心,或者说是大唐的核心。   所以现在看着行驶在泾河上的海船,杜如晦也是怎么也不敢轻看大唐学院一分。   秦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的大唐学院不过只是一个空架子,除了军医署其它学院的人数还不到五十,实在是规模太小。也是如今世家的心思放在了突厥之上,否则大唐学院也不可能发展这么快。只不过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一旦大唐学院的真实情况被世家探知,怕是又要生出诸多事端。”   秦泽和世家的矛盾,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以陇西李氏为首的皇室和世家之间的矛盾。   世家大肆垄断朝堂,为的就是能够屹立不倒。而如果秦泽能够另辟蹊径在庶族之中为大唐培养士大夫的话,那么世家引以为傲的优势将不存在。   所以那些家伙们肯定不会这么让秦泽施展下去,事实上这几个月一来,大唐学院之中也是出现了众多别有用心的人。只不过却是被秦泽给赶走,在大唐学院还未成气候之前,秦泽是不可能让不明来历的人混入其中。   只不过就像秦泽说的那样,世界上终究没有不漏风的墙。想要混入大唐学院或许不可能,可是接近大唐学院却不是太难的一件事。   就比如现在,刘和就以一个普通工人的身份接近了大唐学院。虽说这里离大唐学院还有着众多的距离,可是却已经是他们靠得最近的一次。   这里处在泾河的上游,乃是河水最深的地方。如今的这片土地已经被全部平整,刘和正跟在一大群工匠一起在这里修建码头。   照例又是放饭的时间,刘和很勤快地凑到了一边的督工身边。然后将自己碗里的荤菜都是拨给了对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发现这个督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督工可是的的确确大唐学院的人,这可是刘和他们梦寐以求的突破口。   将碗里的荤菜拨过去之后,刘和也是直接就坐在了督工的身边。而后用力拔了几口饭,就若无其事地说道:“也不知这码头还要修多少天?家里的庄稼已经成熟,还等着小子回去收割呢。”   这是这些天以来,刘和和督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以往的时候,他就发现和自己打着一样注意的人不在少数,最开始也的确有人从督工嘴里问出了一点什么。可是很快就被对方给察觉出来,然后就再也不开口了。同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是直接就被驱赶。   刘和不像那些人,在他看来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傻子,而且还是一些没有耐心的傻子。   刘和就不同,他很有耐心,所以他才会谋划如此之久。他做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先是装出督工同乡的身份,然后每次做工的时候,也是从不偷懒,自然就给督工留下了好印象。   再加上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将荤菜拨给督工,也是一点点获得了督工的好感。最起码有时候督工也会和刘和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而刘和自认为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来接近督工。   “怕是再有个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督工低头拔着饭,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   刘和脸上一喜,随后也是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了五枚铜钱,然后塞进了督工的袖口里。脸上也是带笑道:“督工,小的之前求你的事……”   “放心,你小子这么识趣,某自然是要照顾。”督工也是欢喜地将铜钱收下,然后才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才小声地问了刘和一句:“你小子还有什么手艺没有?比如会不会造船?”   刘和心里一喜,当下也是惊喜地道:“会那么一点。”   “那就好,实话和你说。这次侯爷要做的可不仅仅是修码头,真正要做的是造船。既然你会这门手艺,也就跟着我吧。”督工点点头说了一句,转而就又是开始吃起饭来。   话不能问多,否则就会引起怀疑。这个道理刘和是懂的,不论如何既然答应让自己继续留在这里,那就证明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造船这边秦泽可一点不担心,毕竟那里可是由唐俭盯着,任谁也逃不出他的那一双火眼金睛。至于秦泽则是忙于田地的收成。   贞观四年是大唐风调雨顺的一年,因为所有的土地都翻整过,加上有着大量的淤泥,所以今年的收成格外的好。   单说农户种的粟、大豆都是足足高产了快一倍。至于白叠子则是生长的更好,而且因为有了大量的肥料,所以品质也是极佳。   李二免了泾阳县三年的税收,再加上田地的高产,也是瞬间让整个泾阳县的农户成了附近州县里面最幸福的农户。   过去泾阳县可一直都是周围州县嘲笑的对象,当初更是有着大量农户逃离泾阳县。可是如今……   “娃娃们日子好喽,粮仓里的粮食都放不下喽!”   这就是泾阳县的农户们现在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对于他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说法,秦泽自然是嗤之以鼻。   亩产四石这在后世,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可是在这个年代,竟然值得这些人这么高兴。   不过秦泽心里还是依旧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每次看到这些人脸上的笑脸,秦泽就感到无比的充实。   亩产四石已经让农户们诧异不已,若是让他们知道秦泽真正的目标是亩产十石。估计这些农户肯定会认为自己的侯爷又犯病了。   秦泽当然没病,现在的田地已经是调养到了最佳的地步。不仅有些淤泥肥料,而且因为种植过大豆的原因,土地的氮肥会更加充沛。这样一来来年这地里种别的庄稼,自然会是更高产。   田地既然已经没有了发展的余地,秦泽就打算从庄稼的种子上动手脚。   高中课本里的基因杂交用到这里,就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秦泽特意让农户们将最好的种子收集起来,然后单独找一片空地,准备来年种植。   按照秦泽的预计,这样下去最迟三年之后,就能够获得更为优质的庄稼。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大唐学院的农业署没有建立完全,秦泽也不会用这种笨方法。   毕竟只要将种子种在大棚之中,这样一年之间就可以成熟两次。如此一来三年的时间,也就可以缩短到一年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养猪吧   泾阳县大丰收,农户们的粮仓第一次堆满了粮食。秦泽没有加收赋税,事实上就他这几口人,也根本吃不完这些粮食。   卢县令看着自己县仓里的粮食,也是高兴的不能自已。更加让他高兴的是,这些农户们竟然偷偷往县仓里塞粮食。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以想象的事,以往农户们都是想着如何偷交一些赋税,又哪里会有人偷着多交赋税的?   所以当秦泽看到县仓外地上堆满了粮食之后,也是不由地叹息一声。这就是大唐的百姓,是这么的纯朴,这么的简单。   卢县令立在秦泽身边,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哪怕他再三令五申,也是没有办法阻拦这些农户。这些农户们甚至已经开始趁着夜色往这里丢粮食,所以哪怕是被发现,这些人也是照丢不误。   “这是农户们在感谢侯爷,今年泾阳县大丰收,一年的收成抵上寻常时候两年的收成。陛下又免了这些的赋税,农户心里也是感激才这么做。某做了一辈子的泾阳县县令,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幕。”   卢县令蹲下身子,从地上的粮袋里抓出一把粮食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也是更加高兴了。都是上好的粟米,颗颗都是十分饱满。   秦泽点点头,也是蹲了下来,抓了一把放在手里,半开玩笑道:“去年的这个时候,这些农户还在担心侯爷我会不会把他们给卖了。现在这么做,岂不是存心消遣我。找人把这些粮食都卖了吧,然后用这些钱卖一些牲畜回来。”   只种田还远远不够,毕竟老百姓们不能只吃粮食。而且随着现在猪肉的受欢迎,大唐的养猪市场也是出现了巨大的空缺。既然粮食吃不完了,就用来养猪。   还要再弄来一些鸡、鸭、鹅之类的,这些东西吃草籽就行,同时也能帮忙吃一些害虫,对庄稼也是有好处。而且养的好的话一天一个蛋,也能改善一下百姓们的生活。   卢县令听秦泽这么说,也是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都是饿怕的人,那里舍得用粮食来喂猪。再说了鸡鸭这东西虽然能产蛋,可是孵化起来却太麻烦,养殖起来也很难成规模。”   这点秦泽是知道的,母鸡在孵蛋期间是不下蛋的。所以后世的人,才会用温房来人工孵化鸡蛋。否则要是真的等母鸡来孵蛋,那估计一年也收不了几个蛋。   人工孵蛋不算太难,反正现在长安有的是木炭,大不了就再尝试建立一个温房。   卢县令也是看出来秦泽就是存心要把这些东西给卖出去,只不过一想到秦泽长安第一败家侯爷的名号,卢县令也是叹息一声。   侯爷既然发话了,那当然要办。只不过因为今年大丰收,所以粮食的价格也是下降到了五文钱。不过好在鸡鸭这些东西都很便宜,所以卖掉了粮食之后,还是卖来了一百来头猪,外加各五百只的鸡鸭鹅。   只不过这么一来想要让整个泾阳县人人都养猪的话,还是不可能,毕竟整个长安也没有这么多猪仔。   所以卢县令也只是将猪仔发到了泾阳县的县坊里,这里就相当于大唐的长安一般,是农户最聚集的地方。至于其它那些零零点点分散的小村庄,卢县令这次也就没有发放。   围绕着泾阳县的侯府,一共聚集着两百来户人家。秦泽已经打算将这里重新修建一番,最起码也要将地面倒上水泥路。当然这也要等水泥坊的水泥空余才行。   人数少了,分配起来自然也就很方便,每家鸡鸭鹅各两只。然后愿意养猪的,在另外分一些鸡鸭。   没错哪怕是白给,这些人也不愿意养猪。毕竟人有时候都吃不饱,谁还愿意去养猪。   秦泽却不管,直接说了一句要是年关的时候,谁家的猪少于一百斤,那就板子伺候。   秦泽说板子伺候,那就真的要板子伺候,虽然到现在也没见他打过谁,可是这些农户都十分相信自家的侯爷。   于是整个泾阳县又是从欢乐变成了忧愁,只有那些对秦泽坚信不疑的老人,才会敲着自己儿子的头,让他们好生去养猪。   “侯爷就是说话没遮拦了一些,可心里却一直对着我们好。再说了不还有鸡鸭鹅吗?侯爷都说了,只要送过去,就愿意用一文收购。就这还有什么不乐意?”   老一辈的人终究还是见识多一些,能够看出秦泽是真心对他们好。只不过为了顾及自己侯爷的身份,所以很多时候行为举止乖张了一些。   也就是这一天,泾阳县再次成为了整个长安最出名的地方。   唐俭过来的时候,看到泾阳县到处都是半大孩童放猪的场景,也是不禁有些莞尔。   泾阳县的变化唐俭是最清楚的,这里向来都是长安最穷的一个地方。第一次来的时候,老百姓们脸上也都是一脸的愁容。可是如今这里已经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尤其是三五个孩童放猪的场景,更是让他感到欣慰。   对于唐俭的到来,秦泽一点都不好奇。只不过显然唐俭很好奇,他见这些放猪的孩童没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竹筐,也是好奇地凑上去察看。   秦泽有心想要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里面装的都是猪的粪便。百姓们节俭的程度,不是唐俭能够想象的。现在的他们,哪怕是看到地上有鸟屎也会兴冲冲地收集起来。   唐俭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是一脸笑意地走了回来。只不过来到秦泽面前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头说道:“下次侯爷还是提醒某一句,免得再惹出什么笑话。”   秦泽听了也是无奈地苦笑,心道:“是你自己什么都要上去看看,还怪我喽?”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秦泽嘴上还是问道:“造船坊那边如何了?”   那里可是秦泽他们洒下的鱼饵,关乎着日后的行动,自然不容有失。   唐俭点点头,道:“已经至少确定了四个别有用心的人,接下来应该就能找出,哪个是你所说的皇族之人。”   “那就好,现在火炮已经实验的差不多了。只要等船一造好,就能向倭国进发了。”   只有秦泽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对于目前的大唐来说,倭国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其重要程度也比不上吐谷浑、西突厥之类的,可是秦泽就是不能容忍。   这些年野心逐渐变大的可不仅仅只有李二,秦泽的野心也是在不断膨胀。   虽然知道兴衰更替是历史的主题,但秦泽和李二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为后人打下足够的家业。这样哪怕是衰败下来,也要更加缓慢。   造船要钱,非常多的钱。尤其是要出海,就要更多的钱。可是一场东突厥之战,大唐国库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如今大唐正在向吐谷浑进军,所以国库的消耗更快了。   唐俭来找秦泽,就是商议搜刮钱财的事。   事实上大唐最富有的不是李二,而是以世家为主体的勋贵。当年尕那束儿在突厥国力疲软的时候,就是向国内的勋贵下手。虽然说出来很难听,但秦泽就觉得大唐这些勋贵,不过就是李二养的老鼠。   哪天主人家穷的没饭吃的时候,就会向这些勋贵下手。要知道当初裴寂被抄家的时候,搜出来的东西可是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惊。   也是从那个时候,秦泽明白了。自己这只小老鼠在真正勋贵世家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穷人,还是那种穷的连乞丐都看不上的穷人。   所以这一次秦泽才会又把主意打在了这些世家勋贵手上,抄家是不可能了,除了这个秦泽还有的是办法。   一个人的利益群体越庞大、越复杂,那么这个人就越安全。这是秦泽一直坚信的一句话。   所以说是秦泽要搜刮钱财,其实质不过是众多人过来分一杯羹。   当初和程老妖一起建的琉璃坊,现在终于是到了成熟的这一天。   如今的琉璃坊已经是大唐学院百工署的一个实验基地。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所以秦泽才能得到品质极佳的琉璃。   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琉璃就这么随意地扔在地上,看得唐俭也是觉得心里一阵乱颤。   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件琉璃,唐俭用手摩挲了起来。这是一件野狼形状的琉璃品。通体青色,线条流畅,看起来也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野狼眼睛的地方,还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看起来就更加夺目。   “咕咚~”   唐俭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又看了看地上摆放的东西。当下也是望着秦泽问道:“这东西都是秦侯做的?”   其实唐俭有这种表情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里的东西随便一个拿出去,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当初实验成功的时候,程老妖也是抱着那东西死都不撒手。还扬言这是天底下最好的宝物,可如今……   程老妖现在面对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喜悦。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把这东西扔到地上,就为了听那一声脆响。   物以稀为贵,当东西一旦多了起来,也就不值钱了。   所以秦泽虽然让工匠们做出了很多,但是也没有打算一次性拿出去,他要做的是一点点地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东西的价值。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堆破玻璃   东市之上一间新的店铺悄无声息间开张,没有锣鼓喧闹,也没有宴请四方。如果不是因为处在繁华的地带,估计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   平平淡淡的两间小门面,正中却是悬挂着一个看起来极其狂妄的牌匾。   牌匾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淡紫色的木面上,周围用金丝点缀,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而之所以说狂妄,则是因为这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字。   天下奇品!   这四个字的口气可是不小,竟然敢以天下自居。所以自打牌匾挂上之后,旁边的店铺也都是纷纷侧目,都是想要看看是谁家这么大口气。   一直等到中午这间奇怪的店铺,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铺门。先围上来的反而是周边各个店铺的管事,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推推搡搡地往门前靠近。   只不过只是往里面瞧了一眼,立马就有几个掌柜的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琉璃!”   其中一个掌柜的指着店铺里面哆哆嗦嗦叫了一句,却也只是惹得那些还未看清的掌柜一阵嘲笑。   “谁家没有几个琉璃,至于如此……”   只不过他的话也是没有说完,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店铺里面的情况。里面有着三排木架,看起来也是极其正常的摆设。可问题的关键是那木架上面竟然是放着一个个五光十色的琉璃制品。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最起码就有五十来个。   不仅数量奇多,而且每一个都不是凡品。因为这些竟然都是纯色的琉璃,要知道寻常东市里面出一个纯色琉璃就足够勋贵们争的头破血流,而如今这里竟然同时出现如此之多的琉璃制品。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琉璃的成色实在是太好了,远远不是他们这些店铺里私藏用来做镇店之宝的琉璃可以相比。   这店铺才开就在门口瘫坐了一大片,素衣的嘴角也是不由地勾起了一丝弧度。这可都是他夫君做出来的,她自然也是心里感到自豪。   其实素衣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只不过任谁在天天接触之后,也不会再多么惊讶。   “东子出去把那些人给扶起来,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素衣对着一边的小二说了一句,素手一指就让他去将那些人赶走。   这间店铺虽说是挂在了侯府门下,可是素衣却知道真正的东家应该是长孙皇后。秦泽不方便出面,所以也就只能由素衣来这边打点。   反正现在整个侯府的生意都是素衣在处理,而她也是天生的闲不住。秦泽自然也是由着她来,所以短短的一年多,侯府的商业已经发现到了方方面面。   除去太原商会,如今的矿窑以及水泥的利润都已经到了一个极大的数字。除了这些什么香料、蔬菜、布匹的生意,侯府也都是有所涉猎。只不过这其中大多数都是侯府与程家、长孙家合着开的。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素衣就止不住地为自己的夫君感到骄傲。   见东子将那些挪动不了的掌柜们移走,素衣也是让另外的小二将一块小黑板拿了出去。   上面用侯府自制的粉笔写着店铺开业的优惠,凡是第一个在店中购买的人就是打六折,然后第二个七折……以此类推。   这种经营方式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极其呢超前。尤其是对于琉璃这种天价之物,要知道随便打个折那可都是巨大的数字。   所以当那些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掌柜们看到这块小黑板的时候,就又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这一次他们是再也搀扶不起来了。只能是向着嘴喃喃自语道:“疯了!疯了!”   寻常的琉璃制品,一般价格都在三百来贯上下。至于这里的这些颜色纯正形状生动的琉璃制品,则至少要八百贯。   而如果打六折的话,那之前就是一下子便宜了三百多贯……   这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这些掌柜才会觉得是疯了。   素衣当然没疯,对于别人来说这架子上的东西或许很贵重。可是对于现在吃饭都用琉璃碗的素衣来说,这东西就真的和秦泽说的一样,就是一块破玻璃。   玻璃是什么素衣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今天将会是很忙。   琉璃店铺开张的时候,秦泽还是待在大唐学院里面。这一次他从泾阳县里面找了一些半大的孩童,开始教他们简单的农业知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希望这些人能够替秦泽快些培育出新的高产庄稼。   对于唐俭来说,显然有些不同意秦泽的这种做法。宁缺毋滥这就是唐俭的理由,其实秦泽知         道唐俭这只是在害怕。他害怕秦泽会培养出来不受大唐控制的人才,可是他又哪里知道秦泽是真的懒得自己去做这些事。   大唐学院的发展已经超乎了唐俭的想象,哪怕是李二现在也是对此极其重视,所以自然是想着要把大唐学院给牢牢把握在手中。所以对于里面的学生,也是极其重视。   “小子知道唐公是在担心什么,放心这些小子们虽说都是目不识丁,可都是土里刨食的人,自然不可能做出格之事。唐公若是不放心,多来走动不就可以了。”秦泽和唐俭说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对于唐俭秦泽是不需要隐藏的,反正这些他也没必要隐藏。   唐俭明显也是有些无奈,望着秦泽一声叹息,摇头道:“说话就不能留些情面吗?虽说某的确是在担心,可难道秦侯心里就当真不了解某的为人。”   秦泽也是被唐俭这么话逗笑了,耸耸肩也是笑道:“就是因为太熟悉,所以有些话才会直接说出来。这么一来也是少了很多误会猜忌。”   “大唐学院现在不宜太过锋芒,所以陛下才未派人前来。”   唐俭又是解释了一句,其实这些秦泽也懂得,只不过他还是喜欢把话说明白。   唐俭看出秦泽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是只好不再提这件事。一时之间两个人也都是有些沉默。   相比较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另一边的造船坊却是极为的吵闹。当初督工说要来造船,刘和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接触到大唐科技。可没有想到来了这一个月,他也只不过是在这里打铁。   是的,这间足足有数百人的造船坊里,都是像刘和这样的铁匠。所以也是极其吵闹,尤其是铁锤敲打铁片的声音,更是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   刘和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造船和打铁有什么关系。他可不记得那艘船上会用到这么多的铁片,只不过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里的这些铁块,不论是韧性还是硬度都是上乘之作。   这就让刘和原本沉寂的心又有些活跃起来,如果能够弄清楚这些钢材的提炼方法,那可是大功一件。   虽说这一个月以来,刘和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炼钢作坊。但他和督工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而这也是刘和能够依旧如此从容的原因。   再一次放饭,刘和依旧是和之前一样,将碗里的荤菜都是拨给了督工。   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刘和这么做反而已经有些是下意识了。可是今天的督工没有像之前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的饭菜,反而是有一声没一声的叹息。   “有情况!”   刘和眉头一跳,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到了督工身边,笑嘻嘻地道:“督工在叹息些什么?还是快些吃饭菜,免得等下凉了。”   “唉,最近作坊附近多了好多遣唐使。某……”督工的话说到这里,也是瞬间停了下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所以连忙端起饭菜,然后一个劲吃了起来。   一边的刘和自然也是低着头大口吞咽着,就好像刚刚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可其实他低着的脸上,已经是露出了一丝阴翳。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附近竟然出现了遣唐使,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来的遣唐使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这一边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来的是苏我家族的人。不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个消息上报上去。   钓鱼不仅要洒鱼饵,同时也要注意时不时提一次线。只要这样才会让鱼儿更加好奇,也更加急迫。   现在的刘和就是这般,督工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其实早就是设计的事情。   造船坊这边的事情全都逃不过唐俭的眼睛,至于秦泽则是将心思放在了东市的店铺上。   只用了一天,店铺的收入就超过了五万贯。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哪怕秦泽事先有所预料,可是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秦泽也是感到有些诧异。   原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些勋贵想的够富有了,可是现在看来秦泽还是太年轻了。   相比较秦泽,长孙家的人就显得十分淡然。毕竟是大门大户,对于这些铜钱,也是没有多少表情。   五万贯秦泽只留下了一千贯,其它的就直接塞给了长孙家。至于最后程老妖能分到多少秦泽就不管了,反正这东西不过就是一堆破玻璃罢了。   经过了第一天的发酵,到了第二天整个东市就更加热闹了。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折扣,可是只要看到摆放在木架上的琉璃珍宝,这些勋贵世家们就没有办法抵挡得住自己的冲动。 第三百九十三章 美人鱼   物以稀为贵,这就是琉璃之所以能够卖出天价的原因。哪怕对于秦泽来说,这不过是一堆破玻璃,扔地上都害怕扎手,可对于长安这些勋贵来说,却是趋之若鹜。   追求独一是每个人的天性,所以士大夫们才会一个个附庸风雅,因为这可以显示他们的高贵。而对于勋贵们来说,用钱买来一件不世珍品,也是他们的高贵。他们乐此不疲地用这种方式,来将自己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从众心理是一种很可怕的思维,就比如当年秦泽给突厥带去的酥油茶,现在已经成为了突厥上层社会的独享。   而琉璃现在也正在成为长安上层社会的独享,秦家的琉璃每一件都只做一份,这就意味着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有憨态可掬的福娃抱鲤鱼,有威风凛凛的虎啸山林,也有神骏无比的骏马奔驰……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   倒是也有成套的琉璃制品,比如特制的十二生肖,比如群狼望月……但不论是什么,秦泽都能保证整个长安找不出相同的第二件。   如果说第一天的时候,长孙家还能保持镇定。那么第二天之后,当长孙家面对二十万贯钱的时候,还是明显愣住了。   二十万这可以说是半个长孙家的身家了,而这竟然是秦泽用了一天的时间赚来的。   而这种速度还买加快,不过天下奇品店铺里的琉璃品在卖了三天后,终于是空无一物。   可就在其它店铺的掌柜松了一口气之时,天下奇品的店铺门前又是放出了一块小黑板。上面赫然写着十天之后,会继续补充新的货品……   谈不上什么饥饿营销,秦泽只是不希望同一时间有大量的琉璃涌入市场,这样只会让琉璃的价格开始下降。   十天的时间足够吊足所有人的胃口,同时也给了那些不在长安的勋贵们时间。让琉璃可以继续发酵,最好能够不局限于长安。   相比较这些人对琉璃的爱不释手,程老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对于他来说,现在甚至连听琉璃落地破碎声音的冲动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演好这场戏,程老妖早就把自己放在珍品架的那些琉璃给砸了。   秦泽只要一看到程老妖这一脸郁闷的表情,就觉得心里十分的高兴。   只不过他也知道在程老妖面前幸灾乐祸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惹怒了这家伙,动手的话秦泽是没能力反抗的。   “新一批的琉璃我已经让工匠们装箱完全,其中的五十个届时在长安城外转一圈之后,再运回来。至于其它的一百来个,伯伯就可以让人给运到突厥去,那里的人同样也喜欢这个东西。”   秦泽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程老妖,这上面记载着所有的货物。   所有的琉璃制品都会先悄悄运出长安,然后再运回来。这样一来就会让那些人觉得,这些琉璃是真的从胡商那里收购的。至于剩下的琉璃,秦泽自然也不会浪费。   拿出去坑坑其他人也不错,反正这东西就是胡商们用来坑大唐的东西。   程老妖伸手接过小册子,然后就转身离开。   他是过来查看军械监新弄出来的火炮的,至于秦泽这些事,则不过是顺带。   送走了程老妖,秦泽也是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琉璃这东西秦泽段时间里还没有打算做成玻璃窗,毕竟秦泽可不想再次成为长安公敌。   这东西只能循循渐进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如果秦泽迫不及待地将这东西弄得满大街都是,那他的下场几乎是可以预料的。   这一点程老妖知道,长孙也知道。所以店铺才会落在了秦泽的头上,因为他们相信以秦泽的能力,能够把握好其中的度。   琉璃这东西可不仅仅能用来装饰,把他做成稀奇古怪的工艺品,还不如像秦泽现在这样,将它们做成一件件实用品。   第一桶菜籽油已经送到了孙思邈的手里,这大半年一来,除了培养军医之外,他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提炼青霉素。   而现在看来成果非常不错,通过孙思邈以及他那几个学生的努力。他们已经找到了收集青霉菌的方法,而接下来自然是要提炼培育。   试管是必不可少的,烧红的玻璃团一吹,就变成了长长的中空管,再用工具定型,一个试管也就做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总觉得工匠嘴里吹的不是玻璃,而是一块块糖果。只不过他终究忍住了想要用舌头去舔舔的冲动。   试管、量杯、漏斗……大量的实验用具被造出,然后一一送到孙思邈的实验室。   青霉素这东西如果能够做出来,那可以说是大唐医疗水平的一次腾飞,这点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只有秦泽搬了一把藤椅坐在了泾河边上。二虎和莽牛两个人带着一群小孩子在水边钓鱼,只有无常是坐在秦泽的身边。   两个人都是望着水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秦泽才悠悠叹息一声道:“你这只狐狸什么时候才肯恢复女儿身呢?”   无常眯着眼睛嘿嘿一笑,伸手在秦泽的胸口一抓,而后捂嘴笑道:“都和你说过好多次了,我本就是男儿身,为何就是不相信?”   “屁,浑身上下我都……嗬,别动手……”   秦泽话说了一半,就被无常给捏住了腰上的一小撮肉,疼得秦泽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捏了一会儿之后,无常才满意地松开了手。然后凑到秦泽耳边,低声道:“你的若柳姑娘来了。”   秦泽眉头一扬,十分配合无常地四下张望,脸上也是装出一脸的期待。   “在哪呢?快让我看看我的若柳妹妹。”   无常白了秦泽一眼,小手又再次捏住了秦泽的肉,然后望一边一提。   秦泽吃痛之下望过去,果然就看见一席淡色长裙的若柳。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生得是祸国殃民,尤其是身上两种气质的转换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要知道如今已经是快要十月的天气,温度已经下到极低。地上的杂草早就已经枯萎,四周皆是一片枯黄。而秦泽也是早就穿上了棉衣,可是面前的若柳却只是穿了一袭长裙,那薄薄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也是露出她酥白的肌肤。   若隐若现才是最恰到好处的诱惑,尤其是若柳这般半露不露,更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啧啧,瞧瞧人家。”秦泽嘴贱的说了一句,却是惹得无常又一阵白眼。   秦泽笑着从藤椅上直起身子,然后对着若柳张开了双臂。他的动作做得极其莫名其妙,可是让无常没有想到的是,若柳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就直接钻入了秦泽的怀里。   要不是知道这是秦泽第二次和若柳见面,无常都要怀疑秦泽是不是私下又和若柳鬼混了。   若柳很自然地钻入秦泽的怀里,模样极其乖巧地将头贴在秦泽的胸口上,哀怨道:“秦公子这么长的时间都不来看看小女子,难不成是不喜欢人家了?”   “若柳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某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呢。”秦泽边说边用手抚摸着若柳的酥背,脸上也是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一幕已经诡异到无常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   “秦公子又使坏。”若柳哀怨地瞥了一眼秦泽,然后用手抓住了秦泽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   秦泽摇摇头,然后挣脱了若柳的手道:“要不晚上来侯府,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坏?”   “哎呀,秦公子再这样,小女子可就不理公子了。”   要么怎么说若柳祸国殃民呢?三言两语就勾得秦泽差点把持不住。只不过也知道对方也是在逢场作戏,所以还是甩甩头道:“某是真心待若柳妹妹,怎么会惹妹妹不高兴。”   你无耻我就比你无耻,蹬鼻子那就一定要上脸。   若柳也是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直接叫自己妹妹,不过终究是见多识广,所以还是镇定自若地道:“妹妹现在的日子可是不好过,秦哥儿也不来救救妹妹。”   若柳说着还嘟起嘴,做出了一副哀伤的模样。甚至秦泽还能看出她眼里的星星点点……   “忍住,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泽心里挣扎着,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道:“不是哥哥不帮妹妹,只是哥哥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哥儿~”若柳拉长了音调,又是叫了一声。   这酥脆的声音,秦泽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松开了若柳,然后将她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你赢了。”秦泽恶狠狠说了一句。   “嘻嘻,秦哥儿是害羞了?”   “说正事。”秦泽粗鲁地打断了若柳的话,他必须要承认自己真的不是若柳的对手。   反正两个人都是逢场作戏,来得快收得也快。原本还是一脸哀怨的若柳,也是立马变得从容起来。   “此次贵国陛下要出海之事,秦侯可是已经知道?”若柳收起心神,也是谈起了正事。   秦泽当然知道这件事,事实上若柳今天来,又何尝不是他这些天钓鱼的成果。只不过没想到会是钓起这么一条美人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和倭国的交易   大唐也有人鱼的传说,只不过根本不像秦泽想的那么优美,在他们的心中人鱼不是吃人的妖怪,就是用来做长生灯的材料。   说若柳是一条美人鱼显然有些不对,这个女人看似人畜无害,可是秦泽心里很清楚她可一点也不简单。   两个人把话说明白也就简单多了,只不过秦泽显然就有些看不懂若柳了。   按理来说这次李义府的事件就是若柳这些人一手策划的,所以秦泽也一直将她当做是苏我家族的人。可是现在当她以皇族的身份前来的时候,秦泽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女子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自然是随波逐流。”若柳看出了秦泽的疑惑,也是多解释了一句。   仙人宗当初离开中原,在海上漂泊之后才将根扎在了倭国。而且一直以来也都是依附着倭国的皇族,只不过如今因为苏我虾夷的原因,仙人宗必须要转而依附在苏我家族之上。   对于仙人宗来说,效忠谁都可以。只要不伤及他们的根本,那就无所谓。既然现在苏我家族势力强大,仙人宗自然是要暂避锋芒。   事实上如果不是不想两败俱伤,若柳根本也不用依附苏我家族。毕竟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要来得更为真切。   反正对于若柳来说,在长安做的这一切都自己都没有一点坏处。对于她这个处在两方势力游离的仙人宗来说,不论最后谁获胜,盈利的都会是她。   当然如果最后能够重新将以山背大兄王为代表的皇族扶持起来,那么仙人宗的势力绝对会更加巩固。所以这一次若柳才会亲自前来,她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给皇族送去一些“木炭”。   两个人都是极其聪明之人,若柳这么一说,秦泽也是明白了过来。   当下也是不再隐瞒,直接说道:“不知倭国如今的皇位争夺可有了定论?”   秦泽看着若柳,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次来大唐的那两个遣唐使,想必都是苏我家族的人吧。这么看来现在胜出的应该就是苏我家族,也不知山背大兄王现在该是何等处境?”   秦泽的话让若柳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秦泽竟然会对倭国如此了解。下意识地若柳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次的队伍里面出了叛徒,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不可能。   秦泽见若柳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心里也是轻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不得不说,你们的确比我更善于蛊惑人心,只是凭借一块破石头,就能牢牢地抓住陛下的心思。什么猎杀蛟龙,简直就是可笑,谁人不知这不过是你们的诡计,可偏偏……”   秦泽话说到这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若柳却是眉头一扬,这点秦泽没有骗她。她的那些门人都是已经渗透入勋贵世家之中,从她们那里得到的消息,的确是李二一心想要出海。   听说为了这事魏征和房玄龄,差点没有一头撞死在甘露殿上。可绕是如此任他们如何强硬,这一次的李二都不为之所动。而这也是若柳这次前来的最大砝码。   “那可是蛟龙的鳞片。”若柳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纠正秦泽地说道。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若柳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惋惜。如果不是所图之大,她才不会舍得将那东西拿出来。而现在看来效果非常不错,李二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   若柳这鬼扯的话秦泽自然是不信,当下也是直接摆摆手道:“你如此苦心孤诣地要将大唐的军队骗至大海,难道就不怕最后受益的是苏我虾夷?”   “只要到了大海之上,谁胜谁负可说不一定。再言之哪怕就算是被苏我家族得到,于我仙人宗也并无大害,起码十年之内苏我家族动我不得。可若是这些东西依旧留在大唐,怕是整个倭国也撑不过十年。”   若柳也没有再和秦泽绕弯子,事实上秦泽先前的那番话,已经让她知道倭国对于秦泽来说是没有秘密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极其地直接。   不管怎么说若柳这句话还真的没有说错,别的不说就说现在躺在泾河之底的火炮,只要能够装备到大唐的府兵之中。那么十年之后别说一个倭国了,怕是到时候大唐早就已经君临天下!   所以秦泽也是点点头,同意了若柳的话。   “你究竟是如何打算我自然不会理会,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们就永远不要想着得到火药。”秦泽这话说得极其霸气,甚至已经是在向若柳宣战。   只不过若柳也是极其聪慧,听了秦泽这话,嘴角也就微微上扬。   “听说这次负责出海队伍的就是程家二公子,难不成这就是秦公子的最后依仗?”若柳说到这里,也是叹息一声,脸上一脸惋惜地道:“难不成秦公子就当真愿意自己的挚友葬身大海?”   “出海的船是我亲自设计的,绝对能够在最短时间里来个鱼死网破。至于怀亮……马革裹尸,吾辈之梦也。”   秦泽将手枕在脑后,而后抬头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   秦泽这话明显是一种威胁了,而且还是致命的威胁。出海的船的确是秦泽所造,如果到时候程怀亮真的一声令下来个鱼死网破,茫茫大海上的确谁也讨不到好处。   终究还是比不上秦泽,若柳也是叹息一声,而后说道:“十年,十年之内倭国之人绝对不出现在大唐境内。”   “不够!”秦泽依旧是抬头看着云,淡淡地说道。   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坚定。   “仙人宗所有人立马撤离长安,而且还会送你一份大礼。”若柳亲咬嘴唇,也是无奈地说道:“这段时间仙人宗收集的情报,届时全部可以上交。”   “不够!”秦泽依旧是丝毫不让。   若柳明显有些生气,只不过一看秦泽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道:“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只要这一次皇族得到火药之法,我自能保证程公子安全,并且会亲手将那东西交给他。”   秦泽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知道若柳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他在寻找墨玉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秘密,当初也就是墨轩亲自扔给了秦泽一块墨玉。如今秦泽身上已经有了三块墨玉,如果再加上若柳许诺的这一块,也就凑齐了四块。   只不过无论如何火药这东西秦泽是不会交出去的,尤其是在面对倭国的时候。   不过谈话到了现在,已经是达到了自己所期望的,若柳这条美人鱼已经是在慢慢地上钩。   “火药不可能交出去,不过我倒是可以让怀亮协助你们仙人宗,来帮助皇族重新掌权。”   秦泽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慢慢接近倭国的借口。只要程怀亮能够激化皇族和苏我家族的矛盾,那么就能为大唐创造机会。届时倭国忙于内战,然后等大唐军队一到……   其实秦泽也是和若柳一样,不论是皇族还是苏我家族对于他来说,都是同样的存在。只要能够让大唐军队接近倭国,那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只不过秦泽和若柳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若柳是希望皇族能够胜出,而秦泽却是希望皇族和苏我家族同归于尽……   两个人的协议达成了无比的快,因为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已经是各自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看着若柳曼妙地身姿渐渐远去,秦泽也是撇了撇嘴。   一边的无常也是悄悄松开了手里的长剑,然后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虽说胸部平平,可是秦泽硬是能够看出优美的曲线。所以也是直接一伸手,就想要将无常给拥入怀中。   只不过秦泽这边刚伸出手,那边一脸阴翳的唐俭就走了过来。   “走了个美人鱼,又来了个吃鱼的。”秦泽嘟囔一句,也是收起了心思。   唐俭过来很正常,这家伙对谁都这样。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这家伙刚刚躲在一边也都是听了个清楚。所以也就不用秦泽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唐俭明显有些脸色不善,因为他也没想到秦泽会答应地这么快。   “海船之上当真有机关?”唐俭阴着脸看着秦泽问道。   “夹层之中放置了大量的火药,只要怀亮发现不对,或者长时间没有关闭机关,那么整艘海船就会直接粉碎。”秦泽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唐俭愣愣地看着秦泽,见他不想开玩笑。   当下也是只能叹息一声,就直接转身离开。他还需要将这些消息告知李二,容不得他在这里多待。   送走了唐俭,秦泽又是瞅向了无常,只不过后者却是俏皮地冲着秦泽身后嘟了嘟嘴。   秦泽会心一笑,而后转身笑脸相迎王雨曦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王雨曦能够容下素衣,能够容下李诗韵,可就是容不下无常。平日在侯府的时候,就是看得紧,没想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调情的机会,却又被抓了个现形。   如今的王雨曦在爱情的滋润下,已经是变得更为迷人。甚至整个人已经呈现出一种逆生长的姿态,尤其是一张脸却是变得更加粉嫩。看得秦泽也是恨不得把她给宠上天。 第三百九十五章 长安出了活神仙   秋尽冬来,大雪再一次覆盖了整个长安城。泾河之上的水面再次结冰,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只有那些工匠们依旧还在忙碌。   秦泽要造的海船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海船,所以体型非常庞大,也正是因此所以才会耗费如此多的时间。   临近年关,除了军医署的那些官犯之人。秦泽给其他的学生都放了假,只不过一些贫苦的学生,会是更愿意留在学院。   毕竟这里有吃有喝,要比家里好太多。   如今的大唐学院已经占地两百多亩,其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这是那些工匠们用他们毕生的经验,打造了一个钢筋水泥和亭台楼阁的完美结合物。   雕梁画栋的半开形四合院正在修建,虽说建筑材料用的是水泥和红砖,可是最高一层屋顶还是用的木翎,用水泥浇筑出的石柱,只要刷上红漆,就会变得和木柱一模一样。   所以从远处看过来,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这些房屋是用水泥制造的。而秦泽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房屋看起来的确是很赏心悦目。   这种小别墅一样的房屋,就是秦泽给孙思邈等人修建的。只要是愿意来大唐学院教书的先生,都会有这样的一间大庭院。   这样的庭院秦泽修建了十几栋,到最后就连老先生也是对这里赞不绝口,同时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里。   秦泽当然是支持他,因为他已经隐约地看出老先生是想要自立门户。他的身份算不上一件秘密,而经过一年的沉淀。他终于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始寻找自己的家眷。   当初他随萧皇后逃入突厥,家眷根本就来不及带去。如今李二故意放他一马,他自然是想要将自己的家眷再找回来。   秦泽也乐意看他这样,只不过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很好。老先生一共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结果全都是音讯全无,只有大儿子的一儿一女被找到。   就这老先生已经很满足了,他也从来不去过问当初自己的一族是如何惨遭屠杀。他现在只在乎自己还有的这两个子孙。   老先生现在活得是越来越开心,以至于之前从不离身的羊羔酒,基本上也是每天只饮一杯。   这就好,人总要有个盼头,这样才能努力活着。老先生的盼头是自己的两个子孙,而秦泽的盼头则是自己的小家。   王雨曦怀孕了,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嘴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被春香给搀扶着。看得秦泽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生了什么病。连忙就要凑上去询问,却不想直接被王雨曦给一把推开。生怕秦泽一个毛手毛脚动了自己的胎气。   一听王雨曦说自己怀孕了,秦泽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状若疯狂地跑去空荡荡的祖祠将那本薄薄的家谱拿了过来。   大唐的一切对于秦泽来说都是虚幻的,虚幻到秦泽总以为有一天自己一觉醒来,然后就发现自己又趴在那个苍蝇馆子里。   所以他一直都在惶恐着,王雨曦和素衣一直在感谢秦泽给了她们一个家,其实秦泽又何尝不是在感谢她们给了秦泽一个家。   王雨曦愣愣地看着自己夫君拿来家谱,也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磨墨、润笔、算排行……   秦泽做的一丝不苟,可是当他提起笔终于去写的时候,终于是愣住了。   “孩儿还未出生,哪来的家谱?”王雨曦见自己的夫君如同魔怔一般,也是怜惜地握住秦泽的手说道。   “是我太激动了,是我太激动了。”秦泽丢掉手里的笔,也是蹲下身子将头靠在了王雨曦的肚子上。   才怀孕不到一个月,哪里来的动静。可是秦泽却听得无比认真,认真到连王雨曦也不忍心打扰。   秦家终于添丁了,这不仅是秦泽的高兴,更是大半个长安的高兴。   那些依附在秦泽身上的勋贵世家们,自然是希望秦家能够福泽绵长,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跟着沾光。   所以很快整个侯府就又开始热闹起来,秦泽直接要设宴十天,只要是踏进侯府的都能进来免费吃喝。   不管你是市井之人,还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儿,哪怕就是乞索儿,也是能够进侯府一饱口福。   长孙冲亲自代表长孙家前来,给秦泽送了一对玉如意,听说是长孙家一直流传下来的,把这个放在床下,就能够保证生出来的一定是儿子。   如果放在以前秦泽肯定会不屑地和长孙冲理论一番,可是如今秦泽却是笑着就将东西收了下来。然后让冬雪给放到了自己床下。   程老妖带着程怀亮也是凑了上来,然后程怀亮神秘兮兮塞给了秦泽一个小册子。秦泽只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就满脸羞红。随后也是点点头,就小心塞进了怀里。   尉迟宝琪是捧着一碗的珍珠前来,每一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一共十二颗……   也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惊讶地发现,原本看起来众叛亲离的侯府,竟然在不知不觉结交了如此多的勋贵。反倒是和侯府不对付的崔家显得有些众叛亲离。   从来只有孩子诞生才办宴席,这怀孕就办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秦泽。放到别人身上,也许会被指指点点,可是放到秦泽身上却没人会说一句话。   所以到最后甚至李承乾也是带着长孙的礼物前来祝贺,如今的李承乾已经是愈发的成熟了。   李二和李渊和好的事情,完美地盖过了他之前犯下的罪过。如今李二更是允许他听讼,虽说还没有多大权力,但可见李二已经在有意识地锻炼承乾身为储君的政治能力。而原本应该在今年去世的杜如晦,也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李承乾的老师。   这才是秦泽所期望看到的,杜如晦不同于孔颖达这些人,他要更加的变通,同时对于李承乾也要更有约束力。   过了年关就是贞观五年,秦泽特意留意了李承乾的双脚,见他依旧健步如飞,也是不知该喜还是忧。   史书上记载李承乾在贞观五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他就患上了脚疾,至于究竟是什么病,秦泽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是李承乾最重要的一年。   有了子嗣,秦泽行事终于是收敛起来。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终究要为自己的子嗣考虑。   立在府门之前,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秦泽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心里也是对系统道:“系统扫描附近所有人的心愿。”   一直以来因为忙于大唐学院的事,所以秦泽也没有多在意心愿值的事。索性现在无事,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为王雨曦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一些福荫。   恐怕秦泽也没有想到,一直自诩不信鬼神的他,也会有这么迷信的一天。   “系统扫描范围为方圆十里,扫描结果共有八个初级心愿,三个中级心愿。”   系统的心愿任务一直以来都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公平公正,事实上只有和墨玉有关的心愿任务,才是系统真正想要秦泽实现的。至于其它也不过是用来迷惑秦泽的,而他也一直在调控秦泽的心愿值,因为他同样害怕秦泽有一天会集齐一百心愿值,然后就这么离开。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秦泽已经有了继续下去的羁绊。   三姑娘今年并不好受,他的丈夫生了重病。为了给他治病已经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可绕是如此丈夫的病也是不见好转。如今家中也实在无钱治病,只能是慢慢等死。   只要看到自己丈夫干瘦的脸颊,三姑娘就是揪心不已。   “该死的邱大夫,明明可以救我家丈夫,却为了几贯钱死活不肯。”   三姑娘含着眼泪在给自己丈夫擦拭身体,嘴里也是在哀嚎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布袋子。   只是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了足足二十贯钱……   张家婆婆最近也是无心再做胡饼生意,他的大儿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被人一通打给抓进了大牢。   她托人打听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是对方看中了自己的儿媳。   “造孽呀。”张家婆婆立在门前,眼泪婆娑地叹息。   “娘。”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是突然听到一声轻呼。抬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的大儿子,竟然完整地站在自己面前……   长安城里出了一位活神仙,做尽好事却不留名。   人们皆是津津乐道,只不过秦泽却是等来了唐俭。但凡秦泽有出格的事,他就会来。而且现在他是连咸鱼也懒得带了,只会带几个超大的食盒。   “当初长安城里流传什么的时候,某就怀疑这是你的所为。如今你又到处行方便,难不成也是要顿悟入仙?”唐俭慢条斯理地吃着鱼脍,心里也没太当回事。   秦泽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反正只要不太过分,怎么他都无所谓。之所以前来,更多的则是唐俭想念了秦泽做的鱼脍。   “是我说出去的不假,道家需要一个完整的神仙系统,我需要他们的青牛。至于如今我所做的,不过就是要为自己的子嗣积攒一些福荫罢了。”秦泽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是个好事。”唐俭跟着回了一句,然后就又低头吃了起来。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被同眠   怀孕的王雨曦就变得更加的娇贵了,滴水不沾不说,还不能受一点风寒。什么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也是直接当饭吃。   而秦泽也是变着法子给王雨曦做好吃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原因,王雨曦的孕吐过的非常舒心。   程怀亮来找过秦泽几次,只不过每次只要一看到秦泽围在王雨曦身边的样子,就止不住地叹息。   “女人不能这么宠,否则早晚是会上天的。”程怀亮再一次看到秦泽给王雨曦揉肩,终于是受不了了。   秦泽的回应很简单,就四个字。   “关你屁事!”   吃了闭门羹的程怀亮张张嘴,却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说的倒也是,秦泽乐意宠王雨曦,又关他什么事。   “我娘也希望我能成亲。”许久之后,程怀亮望着秦泽终于是蹦出了这么一句。   王雨曦一听也是识趣地伸出手,然后让春香和冬雪给牵着去了庭院,说是要去散散心。   秦泽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和程怀亮腾空间,索性笑着嘱咐几句小心,就转过身递给了程怀亮几个糕点道:“尝尝我家新做的,里面加了杨梅。”   程怀亮却是根本不接,依旧是望着秦泽又说了一句:“我娘也希望我成亲。”   秦泽真的很想再回一句:“关我屁事!”可是这貌似真的和他有关系。   “你娘之所以想让你成亲,不过是不想你出海。所以问题不在于我身上,而在于你自己。你告诉我也没用,总不能我帮你娶妻子吧?”   秦泽掰开糕点,将里面的杨梅拿了出来,然后将剩下的塞进了嘴里。   王雨曦那个傻女人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酸儿辣女,反正现在是见酸的就吃。   程怀亮见秦泽这么说,又何尝不知道的确如此。只不过他要是能够说服自己娘亲,还能来找秦泽问主意?   “正室是娶不成了,我娘打算给将太中大夫家的二女儿许配给我做妾。”   像程怀亮这样的勋贵之后,是不用自己选择正室的,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正室。陛下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人心,而笼络人心的自然是他们的正室。   所以对于程怀亮这些人来说,正室有时候就是一个摆设,不是用来一起过日子的,而是用来供养的。而小妾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堂堂正正的心头肉。   现在裴氏要给程怀亮娶小妾,就是希望能够栓住程怀亮的心。只不过他的心早就已经飞了,又哪里是一个小妾栓得住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坐下来和自己娘亲好好谈谈,实在不行你大可去找你未来的小妾谈谈,看看她能不能帮你说服你娘亲。。”秦泽能有什么办法,这种情况下除了和自己娘亲谈心,还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怪程怀亮自己倒霉,他大哥程处默在战场杀敌,本身也是没有留下子嗣。而程怀亮这一次又要去出海,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真的留在了海上。那程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而最主要的是,因为正室还没有“分配”下来,所以哪怕程怀亮娶了小妾,也不能产下子嗣。所以这就是要硬生生把程怀亮给留在长安。   “实在不行去找你耶耶吧。”秦泽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程怀亮也知道秦泽无能为力,他本身也没报太大的期望,只不过这说出来整个人也是轻松了不少。   送走了程怀亮,王雨曦也是又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如今妾身已然怀孕,自然也要给夫君娶两门小妾。”   正室如果怀孕,就会给自己的夫君娶小妾。一来是自己的地位已经稳固,是时候展现自己的大方,二来也是为了排遣夫君的精力。   娶不娶对秦泽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王雨曦也知道他早就和素衣厮混到了一起。人家义成公主都没有发话,她自然也不好开口。   既然要娶就两个一起娶,这个时候的王雨曦就变得极其正式起来。   按照规矩做小妾的没有排场的,只不过是趁着黄昏一鼎轿子抬进门就可以了。而且这门也有讲究,不能走正门,只能走侧门。   对素衣来说就更简单了,她连门都不用入,就直接搬进了内堂就可以了。至于李诗韵就有些麻烦,人家好歹也是李百药的独女,可事实上李诗韵却一点也没有讲究。   不论是给王雨曦沏茶,还是立在一边等王雨曦吩咐,都是毕恭毕敬。完全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一个月内成亲两次,秦泽也是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只不过这心里却是极其地舒坦。   素衣还好说,偌大的长安早就已经把她当做了侯府的人,毕竟侯府在长安的生意可都是她在做。所以她的过门也就是一种仪式。   而李诗韵就不同了,她嫁过来可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不说她贵为长安第一才女,就说李百药中书舍人的身份,也让她倍受人指指点点。   “妾身不在意这些的。”挽起长发的李诗韵变得更加诱人,尤其是半露在外的肌肤,更是看得到秦泽一阵心旷神怡。   “韵儿心里的高贵,满天下也就只有夫君一人能够独享。韵儿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因为韵儿知道,我夫君才是这天下最优秀的人。能够与两位姐姐分享夫君,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韵儿心里的高贵,还论不得别人来风言风语。”李诗韵贴在秦泽的耳边,香气如兰地吐着热气说道。   三位夫人中,最难缠的就是这李诗韵。面对秦泽的调戏,李诗韵反而是更加的大胆。就像这般话说的反倒是更像在对秦泽调戏。   如果现在躺在秦泽怀里的是王雨曦,那么她一定会拍开秦泽的手,然后自己再迎合上来。因为她性子向来独立。   如果是素衣的话,一定会娇羞着钻入秦泽怀里,然后任由秦泽上下其手。   只有李诗韵,在这个时候会主动拉着秦泽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三位夫人各具特色,也终于是让秦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恶的封建社会。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素衣探探脑袋看了看,然后就低着脑袋钻入了秦泽的床。   大被同眠,这可是秦泽努力了好久,才央求来的。   只不过让秦泽没想到的是,还没过一刻钟,房门又再次被推开,然后王雨曦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她一钻进来,李诗韵和素衣就乖乖地躲到了秦泽的背后。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夫人你怎么来了?”秦泽伸手搂过王雨曦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夫君应当节制。”说完这句话就将秦泽的手给推了开来……   如今的大唐正处在蜕变的关键时期,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李靖大军在吐谷浑连连胜利,步萨钵可汗伏允如今已经是在不断后退。   踏入贞观五年的第一天,苏定方的名声就传入了长安。以两千骑兵攻破了吐谷浑三万大军,直接让他一战成名。   甚至如今已经有人开始叫他为药师二代,这样可不好。功高盖主这样的事情不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是一件小事。   秦泽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唐俭,让他代送到苏定方手上。   其实秦泽完全可以自己找人送过去,只不过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而唐俭也丝毫没有避嫌,直接就当着秦泽的面打开。   维持唐俭和秦泽之间关系的其实就是信任,而也正是信任才能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陛下现在打算在突厥建立私塾,秦侯认为如何?”   当初提出要教化突厥的就是秦泽,也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李二才同意让这些突厥人继续留在草原之上。   如今的突厥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穿着唐装的突厥人。孩童们嘴里更是时不时会蹦出来几个汉字出来。   大唐的做法很简单,一方面在草原开垦一些适宜种田的土地,让突厥人来帮忙耕种。一方面也是为他们发放牛羊,让他们帮忙养殖。   同时还特意为他们建立城池,听说那里砖窑和水泥窑正在以最快地速度修建着。   大唐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束缚住了这些突厥的脚,那就束缚住了他们的心。   而将唐文化播散过去,就是为了抹去他们灵魂里最后的一丝突厥习性。   如今的突厥真正还固执着要复国的,只有那些旧的突厥贵族们。他们固执是因为舍不得自己以往奢靡的生活,而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在他们看来大唐的天子就是一个傻子,不仅给他们修建房屋分发粮食,还将他们一直觊觎的唐文化传授给他们。   文字、百工、械具……大唐没有丝毫的吝啬。只不过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如今的突厥道教和佛教已经在慢慢蚕食萨满,孩童们嘴里说的也不在全是突厥语。   所以私塾是非常有必要的,只要突厥人愿意接受这个,私塾就应该大量的存在。   “建立私塾的确不错,不如就将那些书香门第的世家抽调去,反正他们最喜欢做这件事。”秦泽坏笑着说道。   唐俭一愣,随即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世家之根本   大唐对突厥的态度,让众多人都嗅到了机遇。商人们开始在那片土地行走,间歇搜刮一些物资。道教和佛教同样在那里传道,以期望将自己的教义传播出去。世家们也是赶到了那里,开始为自己建立基础。   其实一开始根本没有多少人把那里当回事。可是当大唐越来越重视那里的时候,这些世家的人就等不住了。   因为在大唐之内或许还有些诸多的制约,可是那里却是肆无忌惮之地。况且大唐现在就是在突厥人中分配官职来管理突厥,而想要被选中就必须要懂得汉语和汉字。   这就让这些世家动心了,要知道随着突厥源源不断地往大唐运送铁矿以及煤炭,那里的税收也正在完善。   如果可以控制住突厥的官员,就意味着以后又能从税收上分一杯羹。   最先去的是以卢渠为代表的卢家,如今已经在突厥建立了数座私塾,不仅可以为大唐培养官员。而且同时还能从前来求学的突厥人手上,再狠狠收刮一笔。   秦泽是一心要将世家的注意力给转移到突厥去,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来建立自己的大唐学院。   好在李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快李二的圣旨就传了下来,允许各大世家在突厥开立私塾,同时还立下了丰厚的奖赏。凡是私塾培养的学员能够通过考核,就能直接上任。   这句话一出,世家之人是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浩浩荡荡的世家队伍,也是再次向突厥进。   在世家向突厥进的同时,秦泽的大唐学院也是在进行扩建。李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是将一批工匠送到了秦泽的大唐学院。   如今的大唐学院终于是完成了其所有的构架,军医署、明文署、工匠署、百科署、算学署、农业署,一共就这几个类别,几乎包含了所有的方面。   但如今的大唐学院一共也只有两百来人,其中军医署人数最多,已经是培养到了第二批的六十来人。其余的人中大多也都是工匠之类的,而真正的寒门学子,也就不过才二三十人。   没办法秦泽一个人能力有限,只能是先培养出一些能够教学的工匠,然后再让他们去继续培养其他人。   六署之中也就明文署,秦泽是不知如何应对。就他那点破水平,去教这些学子们是不可能了。好在那里有老先生坐镇,而且还有李二派来的另外先生。   对于这些人的来历秦泽是从来不管的,就像秦泽从来不去理会自己学院学生的来历一样,李二是不会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哪怕是一手创建的秦泽也不行。   所以很快大洋学院就来了几名来头最大的旁听生,说是旁听生其实也不对。按照李二的意思,是要让他们来协助秦泽的。   李恪、李泰、李佑这三位可都是正统的皇室成员,李二将他们送过来其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相比较李恪、李佑,李泰就显得兴致黯然。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仗着李二对自己的宠爱,在长安里好不自在。可是如今李二已经明显在培养李承乾,所以李泰再受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按照李泰的想法,李二将他送过来就是为了给李承乾铺路。   其实他猜的也不错,不过也不全对。据秦泽所知李二是真的疼爱李泰,因为三个兄弟之中,只有他与李二生得最像。而将他送到大唐学院来,就是希望他能接手这里。这样哪怕日后李承乾登上帝位,李泰也好有个立身的根本。   皇室的事秦泽向来不喜欢掺和,反正李泰也不是个傻子,终有一天他自己会想清楚。   相比较李泰的闷闷不乐,李恪和李佑就显得高兴多了,他们两个的母后原本就不过是一个妃子,所以也自知不可能与皇位有什么联系。所以能够出皇宫,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秦泽也是有意培养他们三人,所以就将农业署那边的种子培养工作交给了李恪、李佑两兄弟。   农业是国之根本,或许现在还没人把这个当做一回事。可是秦泽却知道如果能够培育出高产庄稼意味着什么。   至于李泰就不好说,自从来了大唐学院,就躲在自己的庭院里。秦泽好几次想要上去和他谈谈,可是人家一直都是闭门不出。这就让秦泽无计可施了。   李泰的确对自己父王的做法很失望,可是他心里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大哥在自己父王心目中的地位。   对于向来倍受溺爱的李泰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打击。他的内心突然恐慌起来,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自己大哥皇位的牺牲品。所以他才会躲在庭院内不出,一方面是想要向自己的父王求情,一方面也是暂避锋芒。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生活竟然一点也不比自己在皇宫里差。不仅全天屋子里都是温暖如春,而且饭食也比皇宫里好太多。   就这么一连过了三天,长孙无忌却是出现了。做为李泰的舅舅,他的出现明显是一次转机。   秦泽也不知道长孙无忌对李泰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胖胖的李泰就凑到了秦泽的身边。   “这几天多有劳烦秦侯了。”   面前的李泰身穿一件普通的衣衫,以前腰间头上所带的宝玉也是全都取下。只有身上的气势,让他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秦泽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没来由地苦笑。到底还是长孙无忌,三言两语就将李泰给说服了。   “既然已经想清楚,那就好生留在这里学习。陛下为何让你前来,想必你心里自然有数。”   秦泽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称呼李泰为越王。而看样子李泰对这个称呼也比较喜欢。   李泰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所以和他说法秦泽也是没有丝毫隐藏。   “大唐学院日后定然是大唐的国之根本,既然陛下让你前来,我自然是要将大唐学院慢慢交付于你。如今世家之人皆是留意突厥,也给大唐学院留下了机会。只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想要让大唐学院彻底取代世家,就必须要触碰到世家的根本。”秦泽说到这里,也是顿住。然后抬头看向了李泰,等着他回话。   “大唐学院永远是属于大唐和秦侯所共有之物,至于秦侯有什么需要某的但说无妨。”李泰笑了笑,显然是听出了秦泽的意思。   秦泽的确有些事要用到李泰,因为有一些事情秦泽不能做。但如果是李泰来做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他背后有李二撑腰,任凭世家的人再嚣张,也不敢动他。   见李泰点头,秦泽也是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陶块放到了李泰的面前。   这几个小陶块每个都只有两寸见方大小,通体黝黑的看上去也是极其普通。李泰狐疑地伸出手,将地上的陶块拿了起来,却是现在陶块的另一面还刻着一个字。   “这是?”   李泰将地上的四个陶块都拿了起来,果然现每一个陶块上都写了一个字。   秦泽笑着又从李泰手里拿过陶块,然后按照一定顺序摆好,而后在地上一按。顿时泥土地上就出现了浅浅的四个大字:“大唐学院。”   然后秦泽又将其中调换顺序,再次按在了地上,这一次则是出现了:“唐学大院。”   “咦!”   李泰狐疑了一声,然后将陶块给拿在了手里。   活字印刷术,这一伟大明是秦泽一直都想要拿出来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大唐为什么读书人这么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书籍太贵。如果用普通的方式来印刷书籍,那将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像就有三万多字,如果想要印刷这东西,就必须用无数块木板,来一一雕刻出这些字。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所以也就造成书籍的昂贵。而普通的学子们想要看书,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可以预见这将会浪费多少时间。   而一旦有了活字印刷术那么日后印刷书籍,就将会节省大量的时间。这样一来士大夫对于书籍的垄断,也就彻底告破。   而且到时候想要印刷什么书籍,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而这还是第一步,秦泽打算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就将后世的汉语拼音给拿出来。   大唐倒是也有一种和拼音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直音法和反切法。所谓的直音法就是用同音字注音,打比方说就像是“箱,读如香。”这样写法时,“读如”两个字后面的那个字就是用来注音的。一般都是用一个简单字为复杂字注音,但对于那些连那个简单的也不认识的,那就是毫无办法了。   所以在这种方法之下,还是有大量的字是需要口传的,因为一方面想要学习这种方法,你就必须要知道一系列的简单字,而且还是是有些复杂字同音字几乎没有,所以直音法也注不出来。   而在日后有了声韵分开的意识之后,人们就明了反切法,即用两个字注一个音,常写作像是“夸,苦瓜切。”   但不论哪一种都是显得极其复杂,而后世的拼音就不同。只要你认清了声母韵母,那么什么字都能认出来,这作为启蒙教育,则是再好不过。     第三百九十八章 怕什么来什么   拼音这东西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凡事都要遵循渐进,倘若揠苗助长,就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但活字印刷术就不同了,如果能够推行起来,那将是天下的文人的幸事。   李泰握着陶块,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惊喜,看他这副模样就像是握着什么宝贝一样。   “可又是什么仙人之术?”李泰将陶块死死攥在手里,然后一脸神秘地问道。   秦泽却是眉头一扬,而后看着李泰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清楚?”   “这?”李泰将陶块松了松,露出了其中的一角。   “此乃何物为何某从未见过。”秦泽一脸地吃惊,就如同当真没有见过这东西一般。   李泰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然后立马也是直起身子道:“此乃是某日观天象,苦研数载所得,秦侯有所不知也实属正常。”   若是常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说这两个家伙莫不是脑子有病。可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情只有李泰这样身份的人能做,若是换成了秦泽自己,指不定世家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让李泰潜心研究此物,秦泽还特意让工匠署的几名工匠协助他。陶块的烧制是一个问题,刻录也是一个问题,而偏偏秦泽又是一个特别懒的家伙。所以两手一拍,也就全权交给了李泰。   天气转暖,泾河的河面也是开始解冻。溪水潺潺的流淌过泾阳县,夹杂着悠扬号子声,传递去了远方。   泾河之上王道仁正带着几名工匠在泾河之上施工,去年的降水还算充沛。所以泾河也是上升到了一个适合的水位,这样一来王道任就开始了自己的大工程。   在泾河上游修建一个水磨坊,不仅可以用来磨面粉、糜子,还能用来榨油。   先在上游修建一个挡水坝,用来抬升水的冲力。然后再在下方修建一个水车,这样水流冲过水车的时候,就能带动另一边的石锤。   其实一个水磨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秦泽真正想要做的是慢慢引导王道仁这些工匠。用机器来代替人工,这才是真正的科技发展。   如今的王道仁已经可以说是成了秦泽的得意弟子,不仅对工匠、水利一道十分精通,而且在算学上也有所收获。   秦泽到来的时候,王道仁正在用炭笔在白纸上画示意图。都是标准的三视图,而这也是秦泽特意要求的。   “水车叶的倾斜度再加大一些吧。”秦泽趴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也是开口说了一句。   正在专心致志绘图的王道仁也是猛然一愣,随后丢下炭笔就向秦泽施礼。   秦泽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然后就是指了指他画的图。   “学生做过几个模型,发现这个角度是最适合。因为每至夏季这里的水位就会上升,若是倾斜度太大,怕是就会伤到水车。”王道仁指着一边的模型,冲着秦泽说道。   这就是秦泽想要看到的,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学生,他需要的是能够自我思考,能够质疑自己的学生。   伸手拍了拍王道仁,秦泽也是十分地欣慰。   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秦泽在桌案上打开。这是一副复杂的水利建造图,不仅有着各种水位落差,而且还存在着大量的下水渠。但这只是一个大慨,看起来秦泽只画了一个框架,至于细节部分就是一片空白。   可绕是如此只看了一眼王道仁就被深深吸引了,因为虽然只是一个框架,可是他却能看出其中的啊错综复杂,更为难得可贵的是,其中有很多河道的设计都让王道仁耳目一新。   “这是?”   王道仁拿着图纸,有些疑惑地望着秦泽。   秦泽却是嘿嘿一笑,小心地将图纸给卷起塞进了王道仁怀里,这才解释道:“这是一个全新的泾阳县,老师现在将这个交给你了。等你能够完成这个的时候,也就是你出师的时候了。”   王道仁是个人才,这点秦泽丝毫也不怀疑。同样的唐俭也不怀疑,可是哪怕王道仁再出色,也终究需要一些成就来证明自己。否则就算让他入了工部,怕也只能做一名最底层的都水监。所以秦泽才想要让他能够做出一点成绩来,这样入了工部也不用从底层做起。   其实这些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则是秦泽这个半吊子,也是发现自己在水利这方面没有能力再教王道仁。所以再让他留在这里,就是对他的不负责了。   秦泽想要重建泾阳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围绕着侯府的这两百户人家,都是东一片西一片,完全就没有规格         不说,而且还浪费了大量的土地。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给集中起来,这样最起码也能让这些老百姓过的舒服一些。   这倒不是秦泽善心大发,完全是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些老百姓的生活。明明粮仓里已经有了大量的粮食,却偏偏还要吃放了一年的糜子。那东西秦泽吃过,说真的是难以下咽。   既然老百姓们如此敬重他这个侯爷,他自然也是要给老百姓们谋福利。毕竟只有封底安稳了,他秦府才能安稳。   行走在自己的封底之上,秦泽可以说是完全的横行霸道。虽说旁边只是跟着一个二虎,可是但凡是看到秦泽的百姓,都是要停下来给秦泽施礼。   那些赶着猪在野地里的孩童们,反倒是乐呵呵地凑了上来。献宝似的将自己牵着的猪给拉过来,甚至还有些孩童会抱着一只鸡凑上来。   没到这个时候,就是秦泽最高兴的时候。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要做父亲之后,秦泽看到这些孩童就是更加高兴。   随手从兜里挖出一把铜钱,然后每个孩童给一枚。他的兜里掏完了,孩童们就嚷嚷着去掏二虎的口袋……   如果日子每天都能这么平静,倒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可是日子终究是会起起伏伏,这点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李恪和李佑种的第一批粟米,就这么被倒春寒给全部冻死。这让原本还兴致高昂的他们,瞬间就失去了精气神。   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来向秦泽请罪,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天气太奇怪,好端端地就起了大风,风直接吹走了好不容易迎来的暖阳,结果冷空气就再次袭来。   看着这哥俩的哭丧样,秦泽也是有些无奈,同样是李二的孩子,可是这两个和李泰、李承乾他们却完全不一样。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庶出的身份,所以才会没有丝毫的架子。   “不过是死了一些粟,大不了重新开始就行了,至于这般自责?”秦泽没好气地看着两人说道。   李恪、李佑都是一愣,因为来之前他们的母后已经再三叮嘱,出来之后一定不能顶撞秦泽。毕竟以秦泽现在的身份,得罪他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这两个家伙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整天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秦泽,然后就会失去这次机会。   秦泽当然不会因为冻死一批种子就将他们给赶出大唐学院,可是这哥俩却不这么想,所以这会儿立在秦泽身边,也是一脸的忐忑。   听到秦泽这么一句话,二人都是猛然抬头看着秦泽,心里也是想着这怎么和母后说的不一样。因为在他们的心中,秦泽一直都是那个火烧数万突厥将士,一言不合就废了崔家三爷命根的杀才。   虽然最开始见到秦泽的时候,没有看出秦泽长得有多么凶神恶煞,可是终究是心里忐忑。   秦泽见这哥俩还是愣愣地望着自己,当下也是无奈道:“种子冻死了就再种一些,以后这些事情你们自己作主就可以了,反正我已经将农业署交给了你们,到最后能不能做出来东西,那可就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秦侯要把农业署交给我们?”   李恪明显有些发愣,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这和他想的太不一样了。虽然他不明白现在做的事能不能成功,但是经过秦泽这一个多月的教导,他也是知道只要能够培育出理想的种子,那绝对是无上功德一件。   所以他们已经很感谢秦泽了,可如今秦泽又说要把农业署交给他们,这……   太梦幻了!   “等你们能够达到我的要求之后,农业署的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们。至于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快些把这些种子培育出来,否则的话一切都是免谈。”   秦泽板着脸,故作严厉地说道。   李恪、李佑也是对望一眼,随后齐齐向着秦泽一施礼。而秦泽自然也是连忙上去将他们扶起,然后又给他们讲解一番温室的构造,让他们实在不行就去工匠署找几个工匠,让他们给建个大棚。   今年的天气比较冷,所以有经验的农夫都会延迟种粟的时间。而李恪、李佑以及农业署里那些秦泽找来的小子们,都显然没有这个经验。   而话又说回来,又不是每一个农夫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所以也终有那么一些农夫没有算准时机。原本这和秦泽没什么关系,可问题就在于李承乾亲自请命去慰问这些受灾的农户。   结果可想而知,怕什么来什么,贞观五年三月才过,李承乾就这么病倒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试探   贞观四年,太子听讼于甘露殿,圣大喜赞其备德。时五年,太子闻百姓耕种春寒,体恤之而身染疾。   李承乾的命运在贞观四年,已经分开了两道岔路。秦泽对这位太子可以说是用心颇多。历史上李承乾被废大约也就是三件事,其一是其从小生在东宫,长于妇人之手,本身性子就比较软弱。而李二又怕李承乾过于觊觎皇位,所以更加有意避免对李承乾的人格教育。   但要知道李氏天下,原本就是以武力夺之。所以李承乾本身性子里就有李二的好战,一味地压抑所以就造成李承乾在东宫着胡服行胡礼。   好在秦泽发现的早,直接将此告发给了李二。否则若是任由李承乾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变成历史上那个阴奉阳违,并且大言不惭自己做帝王,要散发入突厥的废太子。   其二就是李承乾对于所谓自由地渴望,以及他那无所适从的精力。所以李二让李承乾待在大唐学院的那一个月里,秦泽可从来没有给他多少好脸色。   该下工就下工,该劳作就劳作,虽然长孙心疼自己孩子手上磨出了茧子,但也没有阻拦半分。因为她在知道不让李承乾接触到真正的百姓,他将会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   其三就是李承乾的教育,秦泽无法评判李二给李承乾找的太子少师。帝王家的教育秦泽向来只有建议的权力,但好在秦泽医好了杜如晦。有他坐镇东宫,秦泽就不信李承乾还会向历史上那个废太子发展。   人力能够解决的问题,秦泽几乎都已经替李承乾解决了。可是天意决定的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比如李二一家之人原本体质就弱的事实。   李氏一族原本就有风疾之病,所谓的风疾就类似于后世的心血脑管之病,常常会伴随着头疼的病症。李二就患有此病,再加上李二又酷喜食用甜食,所以也就是造成他的血压过高。   而长孙皇后则是患有气疾,类似于后世的哮喘。   所以作为他们的子嗣,李承乾几兄妹的体质都不是太好。像李承乾和李治就患有风疾,而长乐公主李丽质就患有气疾。   秦泽让孙思邈提炼青霉素,就是在为日后的治疗奠定基础。只要能够成功得提炼出青霉素,那么日后秦泽就可以让孙思邈体练出治疗气疾风疾的抗生素。   只不过如今却是等不及孙思邈了,李承乾身子本来就弱,加上这一次他去体恤民情又染上了风寒,气虚紊乱之后,整个人就直接病倒了。   孙思邈去看过,也是诊断出了李承乾的病。如今对于他来说,风寒这样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秦泽却是依旧执意要去看望李承乾。   风寒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种病。李承乾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籍看得津津有味。秦泽注意了一下,这本书籍就是当初杜如病重时看的书,现在让李承乾看也是的确对他用心。   李承乾病倒在床上,虽说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但是整个人还算精神,尤其是看到秦泽来,也是连连吩咐一边的太监,给秦泽搬来蒲团。   秦泽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药碗,也知道这是已经服下了孙思邈开的药。   “不过是染上一些风寒,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李承乾笑着将书合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   如果单单是针对李承乾的豁达,秦泽肯定会很高兴。可事实上李承乾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如果只是简单的风寒,秦泽也不会如此紧张。当下也是没有理会李承乾的话,秦泽起身来到李承乾床前,然后俯身掀开了被子。   李承乾虽说有些狐疑,但是看秦泽这般认真的样子,也是忍住了心里的疑惑。   “是不是感觉双脚有些发麻?”秦泽望着李承乾的双脚,不由地皱起了眉。   李承乾听了秦泽的这话,心里也是一惊,下意识跟着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脚,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出来。索性也就照实回答道:“东宫向来潮湿,双脚有些发麻也实属正常。”   秦泽却是不理李承乾,而是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开始呼唤系统。   自从若柳答应会将最后一块墨玉送给秦泽的时候,系统就明显变得懈怠了。也是,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四块墨玉,既然已经能够集齐,再用什么心愿任务也没什么用了。   甚至如今秦泽身上已经有了九十二点心愿值,但同时秦泽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积攒心愿值了。系统是不会让秦泽在得到第四块墨玉的之前集齐一百心愿值,所以秦泽也不会自讨没趣。   什么东西弄清楚了就没意思了。   呼唤了两声系统也是按照秦泽的意思开始扫描李承乾的身体。   “血糖过高引起的早期糖尿病足。”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同时也是收取了秦泽一点心愿值。   秦泽撇撇嘴,不论如何系统对于收取心愿值的事都是这么上心。   不过系统也算是慷慨,直接就将所有关于糖尿病足的信息告诉了秦泽。不用说再支付一点心愿值之后,秦泽就得到了治疗的方子。   如果不是秦泽有意关注李承乾的脚,那么他的这个病会在贞观七年彻底爆发,到时候才是彻底无力医治的时候。   “舒~”   秦泽深深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是为之一轻。他就怕李承乾会得上什么无法根治的病,但现在既然只是早期糖尿病足,那就还有得治。   秦泽这边一惊一乍的,那边的李承乾也是跟着提心吊胆。这会儿见秦泽舒了一口气,也是直接抓住秦泽的手臂问道:“你可别吓我呀!我是真的感到双脚有些发麻,但是也从来没听过这种症状。”   “殿下觉得某是在吓你吗?”秦泽摊摊手望着李承乾,半开玩笑地说道。   李承乾脸色一白,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秦泽,许久才一咬牙吐出一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病?”   秦泽会心一笑,如今的李承乾比先前果断多了。这就比较好了,只不过该吓的还是要吓,不然他永远不会改正。   “殿下是不是觉得双脚发麻,且会感到足上有刺痛。先前某就告诫过殿下要戒食糖霜以及荤肉,殿下却偏偏不听。如今倒好原本殿下身子就薄弱,又赶上风寒。气阴两虚,气虚无力推动血脉运行,阴虚血燥,气血不畅、血脉瘀阻,经络不利,肌肤筋骨失养。再加上这东宫阴暗潮湿,长久以往殿下日后怕是要落下行动不便的旧患。”   秦泽可一点都没有瞎说,这都是系统自己评定出来的。当然他只不过是夸大了一些,毕竟这个病日后真的让李承乾从此行动不便。   “可有医治之法?”李承乾皱着眉,许久之后才咬牙还算平静地问道。   “其一需要搬离东宫,其二要注意饮食,其三需要好生调养。此三皆成之后,自可痊愈。”秦泽点点头说道。   按照系统的说法,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治疗起来也还算来得及。只不过这东宫的确是不能住了,李二向来要求节俭,弄得太子李承乾的东宫到处都是杂草丛生,阴暗潮湿不说。这整个东宫就只有阉人和婢女,实在是不利于李承乾的心性的发展。   他需要接触到大唐真正的百姓,而不是待在深宫之中人云亦云。   李承乾听了秦泽的话,也是陷入了沉思。秦泽知道他是在取舍,也就转身告辞。   如今可以说是李承乾得意的时刻,李二有意培养他储君的能力,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东宫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可能要错失这次机会……   一个人如果知道的多了,也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比如现在的秦泽一般,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阮诠,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秦侯先前所言皆是属实?”阮诠阴翳的声音听得秦泽也是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这家伙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更加让秦泽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秦泽也不会傻到和他作对。   “并无半句妄言。”秦泽耸耸肩肯定地回答道。   “如此倒是秦侯有心了。”阮诠点点头,然后就慢悠悠地离开了。   其实先前秦泽就已经发现了这家伙的存在,他在和李承乾谈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或者说是这家伙是故意让秦泽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秦泽说给李承乾的话,同样也是在说给李二听。李二和李承乾一样,都是酷喜糖霜,虽然现在节制了一些,但依旧还是不够。   阮诠故意让秦泽感觉到他的存在,自然是有所企图。秦泽又不是个傻子,如果他猜的不错,这家伙一来的确是代表李二来看望李承乾,二来也是探探秦泽的口风。   既然李二想要探探秦泽口风,那秦泽索性也是探探李承乾的口风。   李承乾不能锋芒太露,如果这次他能愿意离开东宫,那就意味着他还懂得分寸,如果他不愿意离开东宫,那怕是就该受到李二的打压了。 第四百章 理想与现实   李承乾的风疾又叫消渴,早在黄帝内经上就有记载,只不过对于由此引起的糖尿病足,孙思邈却就没有多少了解。   不过好在系统给了方子,既然是李承乾要服用,自然是不能随便吃药。所以这方子能不能用还是要太医以及孙思邈说了算。   药的事情不用秦泽理会,他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秦泽给了李承乾一间距离学堂最近的庭院,然后一日三餐之中也是尽可能地让他食用素食,至于糖霜这东西他是不用想了。管他再喜欢,这些天也是不能再吃了。   反正学院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蔬菜,不管是一尺长的嫩黄瓜,还是水嫩嫩的萝卜这里都是应有尽有。所以李承乾也不至于吃的太差。   而李承乾能够同意住到大唐学院来,也是让秦泽感到一丝轻松。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不用秦泽操心了,事实上从李承乾住进大唐学院的第一天,这里就出现了大量秦泽不认识的生面孔。   尤其是李承乾的庭院,更是经常有大儒之类的进出。秦泽知道这是李二为李承乾找的老师,而这些人无一列外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儒。既然是大儒那秦泽自然要好生伺候。   所以这些日子里整个大唐学院也变了氛围,之前学院里最热闹的就要数那些工匠们。可是如今那些贫寒子弟们,也是开始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探讨学问。   而且好巧不巧喜欢围在李承乾的庭院附近讨论,尤其有大儒进出的时候,就讨论得更加兴奋。   秦泽的要求的不高,只要能够骗来一两个大儒,他就很满意了。   新的一年泾河的淤泥工作依旧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老百姓们现在对这个可是非常上心。不仅是因为秦泽在这种农闲的时候,为他们解决了饭食问题。更重要的则是他们已经知道淤泥这东西是天生的肥料。   一年前当秦泽说要清理淤泥的时候,所有人还在取笑秦泽的不知所谓。可是如今他们却只能看着秦泽眼红,从泾河到长安芙蓉渠的淤泥三年内都是属于秦泽的,这点是谁也抢不走的。   所以就算周边那些州县知道泾阳县高产是因为淤泥,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正应了那句话: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别人看不穿。   清理泾河不仅让泾阳县的土地有了淤泥的滋养,而且还因为修建了水库的原因,让整个泾阳县的灌溉也得到了保证。   秦泽出了大唐学院,就看到李恪跟在一群半大的孩子身边。他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棉衣,身上还背着一个竹筐。看他这个模样,已经很难和皇子联系到一起。   当初秦泽发下去的鸡鸭鹅终于是开始下蛋,而秦泽自然也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许诺,鸡蛋和鸭蛋都是一文钱,至于最大的鹅蛋则是两文钱。   李恪现在做的就是从农户手里收回来这些蛋,然后再拿回去孵化。   秦泽要种田,那就要种全天下最高产的田。秦泽要养牲畜,那就要养全天下最优质的牲畜。朝堂之人恐惧秦泽在战场的功绩,那他就用其它的来告诉天下人,他秦泽向来重要不是在于那些战功,而在于他为大唐创造的价值。   不仅仅是鸡鸭鹅,秦泽甚至已经开始打算培育青牛。在如今这个年代,牛可是最紧缺的物资,所以农业署也是开始实行青牛的人工受孕。一旦能够成功,这将又是功德一件。   秦泽走过去的时候,李恪正在小心地将一枚鸡蛋往竹筐中放。看他的模样却丝毫不像是作假,而他也的确是乐在其中。   而那些孩童们显然也是不知道李恪的真实身份,八成也就直接将他当做是大唐学院的一个普通学生。   “今天的成果如何?”秦泽凑了上去接过了李恪背后的竹筐,然后伸头看了进去。里面放着白花花的鸡蛋,看起来也是格外的喜人。   李恪也是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秦泽,道:“这几天的收成大多都是鸡蛋一百颗左右,而鸭蛋则在八十,至于鹅蛋却只有六十。”   李恪、李佑两兄弟和李泰他们最不同的就是他们能够适应一切环境,所以到了这里他们反而变得更像他们自己了。   秦泽看了看李恪的小册子,也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第一批鸡蛋孵化的如何了?”   李恪摇摇头,黯然地接过小册子,然后翻到了其中一页说道:“鸡蛋之中大多都是公鸡蛋,前些日子积攒的鸡蛋中,母鸡蛋筛选之后也只剩下三百多枚。如今已经是孵化了半月有余,坏死的已经有超过一半了。”   “嗯,还算不错。”秦泽点点头,将小册子还给了李恪。   孵化鸡蛋远没有想的         那么简单,不仅要保证恒温而且还要注意湿度,以及通风。第一次尝试只要能够孵化出来十分之一,秦泽就已经很满意了。   经历过上次种子冻死事件之后,两兄弟心中的心结也是已经被打开。只不过也是因为秦泽对他们的信任,所以也是让他们变得更加谨慎。   “注意每天都要记录鸡蛋的情况,还有就是温室环境,只要实验的多了,孵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还有就是公鸡也要孵化一些,但是要切记不要心急,毕竟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秦泽怕就怕李恪会急于求成,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毕竟前些天李泰就因为陶块的事给累晕了,这家伙梦想者能够快些把活字印刷做出来。可横在他面前的却是一道天堑,那就是要先统计一共有多少的常用字。   这是一个复杂的工作,而偏偏帝王家的人都是急性子,尤其是李泰。   而李泰病倒了,遭殃的自然就是秦泽。被长孙点着脑袋奚落了一阵之后,秦泽就直接把李泰给关进了他自己的庭院里。   秦泽过来的时候,李泰还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李泰原本就是才华横溢,尤其是一手草隶更是写的出众。所以虽然是在地上乱画,但也是看得秦泽赏心悦目。   只不过李泰却就没那么开心了,见到秦泽过来,二话不说抬起手里的木棍,向着秦泽砸了过去。   秦泽自然是嘿嘿一笑,然后就灵活地躲开了。   “小时候我不小心打翻了父王桌案上的一块砚台,结果弄脏了魏尚书的奏章。母后大怒关了我一个月,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愿被禁足。可如今你竟然敢直接关我三天,就不怕我找母后理论。”   李泰也是知道自己的母后对秦泽有威慑力,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   秦泽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说道:“你若是再那般急于求成,我就再关你三天。再说了我可没有禁足你,是你自己在床上躺了两天。今天我过来不就是来看看你如何,但不曾想你竟然这么污蔑我。”   胡搅蛮缠,秦泽才不怕李泰。   李泰听了秦泽这话也是为之一结,不过也知道秦泽的确是为他好,也就不再追究而是指着东边说道:“听说我大哥也被你关起来了?”   “什么叫关,那是在静养。”秦泽若无其事地说道。   “大哥生病了?”李泰一愣,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复杂。   秦泽一直在注意着李泰的表情,见他还算表现的中规中矩,也是让开身子道:“殿下早就染病,只不过当时你一心扑在了陶块上,所以才不知道。”   不管李泰是不是真不知道,秦泽都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说假话。   李泰见秦泽让开身子,也是搓搓手然后踏步走出。秦泽看出他是向李承乾的庭院走去,也是笑着转过了身子……   李承乾来了,杜如晦也是跟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五百多名老兵,这些都是身经百战之人,看起来也都是经验丰富。   只不过经验再丰富也只是局限于陆战,对于海战这些人也依旧是一无所知。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人还不会游泳,就更别提上船了。   都是李二亲自找的关中子弟,忠诚这方面自然是没的说。可是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人大多数连船都没坐过,还如何能够出海?   而且不要说他们了,就连程怀亮扔进水里也是只有沉底的份。所以很快泾河之上就多了一条亮丽的风景线,才回暖不久的泾河之中,五百多个汉子就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着。   当然其中最多的就是狗刨,样子是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且要不是秦泽给他们没人身上绑了一个气囊,估计这会大部分人早就躺在河底冒泡了。   程老妖和尉迟恭两个家伙立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只要看到有人偷懒,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棍子。   这两个家伙玩的是不亦乐乎,却是看得秦泽一阵揪心。至于接下来的上船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有摇晃船几下,就有老兵开始捂着嘴呕吐,更有甚者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   惨不忍睹!   秦泽这边看得牙痒痒,那边的刘和却是看得兴致高昂。如今造船坊的工作已经进入尾声,所以他也不像先前那么忙碌。而且因为他和督工的关系不错,所以也是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每次只要一看到水里这些学习游泳的汉子们,刘和的心里就是一阵的高兴。   就以程怀亮他们现在的水性不要说出海了,能够出了泾河就算是不错了。要是真的在海上遭遇点风浪,估计也就只能下海去喂鱼了。 第四百零一章 大唐军舰   秦泽记得有人说过人的密度和水的密度是一样的,所以只要放松身体那么人就可以飘在水里。可显然用到这里完全不适用,因为这些旱鸭子们只要进了水,那就变成了“水狗”。   不过好在这些老兵都有一个优良传统,那就是吃苦耐劳。相比较新兵这些老兵更能认清现实,他们很清楚不学好水性那就是去送命。所以虽然一开始游起来丑的要命,但半个月之后每个人也都是能够摆脱气囊,而在水里自由地起起伏伏了。   就这还不够,程老妖已经开始训练这些老兵逆水游泳,同时也是开始在他们身上绑石块。   对待这个他们可比秦泽上心多了,毕竟这一次可是他自己的儿子程怀亮领兵。当初为了说服自己的夫人,他可是直接立了“军令状”。   而自从看到这些人会游泳的时候,秦泽就已经是不再注意他们了。反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海员的饮食上去。   他们要出海的时间可不短,如果长时间漂在海上,因为饮食的问题,人是很容易患上败血病的,而解决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做水果罐头。   自从秦泽鼓捣出来琉璃之后,琉璃坊的工匠们就是兴致高昂。但因为要保证长安琉璃的价格,所以他们我并没有多少机会制作琉璃,可现在不同了。   秦泽需要琉璃罐子,大量的琉璃罐子。不仅是给程怀亮他们准备的,还有给墨轩他们的准备。所以这些早就迫不及待的工匠们,也是卯足了劲地做罐子。   这一次的出海程怀亮等人一来是要去覆灭倭国的,二来就是要从倭国再转行至南美洲,去寻找土豆、辣椒、玉米之类的农作物。   至于墨轩等人,秦泽是没有办法给他们造船的。所以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接近北冰洋,这样一来墨轩等人的危险就更大。   给程怀亮他们准备的有海船,有火炮还有如今的罐头,至于给墨轩等人准备的就只是秦泽制作的帐篷以及猛火油。这些东西能够让他们足够保暖,不过秦泽也知道效用也是微乎其微。   琉璃罐子制作起来非常简单,只是琉璃塞子就有些麻烦。因为如果要保证密封就必须要完美贴合,这么一来就所有的琉璃盖子和琉璃瓶口都还要打磨。不过好在这些都是一顶一的工匠,随着模具的改进,需要打磨的也越来越少。   这一次秦泽不仅做了大量的水果罐头,同时还制作了大量的食物罐头,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而因为墨轩等人是要前往北极,所以在能量消耗上更大,因此秦泽给他们准备的罐头,也都是重油重荤的罐头。   选用最肥的猪羊肉加入香料在锅里熬煮到完全酥烂,然后在浇到米饭上,其香味绝对是勾人心魄。   同时为了保证应对不时之需,秦泽还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炒好的面,这东西热量也是极其的大。到时候配上猛火油,应该足够这些人在北极上吃一口热饭。   轰轰烈烈地造船事业,一共持续了一年有余。一直到贞观五年六月,海船才建造完全。   这是一架划时代的作品,为了这艘海船秦泽足足用了三百来吨的铁,其面积也足足有一千多个平方。   上下一共有三层,最下面的就是放置杂货的地方。而中间一层则是用来住人,至于甲板上面的这一层,则是用来进行防御的。   其实除了这三层,在第二层的旁边还有一个夹层,这里面放置的就是秦泽研究出来的火炮。但凡在海上出现意外,这东西也足够让海船屹立不倒。   只不过这么一来,这艘海船的体积就实在是太大了。足足就有三丈之高,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而如果再加上上面的船帆,这东西就更加庞大了。   只不过这都是针对大唐来说,如果放在后世这顶多也就是个放大版的渔船。   造船坊的围墙被拆开,露出了其中的海船。大唐的无上战舰就这么屹立在了众人面前,如同一个钢铁猛兽一般,直指苍穹。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这艘海船的时候,秦泽也是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的激动,其程度俨然已经是不亚于后世的航母。   李二也来到了这里,此时的他也是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许久之后才是放声大笑:“如此定能猎杀海上蛟龙,以振我大唐之国威!”   其实谁都知道李二口中的蛟龙只是一个说辞,只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全套。   程怀亮俯身带着一百名将士齐声附和道:“末将定当不辜负陛下厚望,自当猎杀蛟龙而归。”   “如此,甚善!”李二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数百名工匠一涌而上,开始移动这艘庞然大物。因为提前在这里修建了码头的原因,所以这一次的移动也简单了很多。只不过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巨大,所以也还是极其麻烦。   李二背着手来到了秦泽面前,也是满意地点点头道:“秦侯此事做的甚合朕的心意,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当李二问你想要什么的时候,就是证明他的心情真的很好。秦泽挠挠头试探道:“小子想要程将军带回来的种子。”   “就这?”李二也是一愣,没想到秦泽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秦泽点点头,继续说道:“据小子所知那些种子无不都是高产之物,甚至有些能够产到二十石,只要能够将此物推行出去,终有一天大唐百姓将会不知饥谨。”   李二对那些东西没有概念,所以他的心思一直都在覆灭倭国之上。毕竟南非洲那可是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秦泽怕就怕到最后寻找种子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所以必须要让李二足够的重视。   土豆这东西可是天生的宝物,不仅可以当饭而且可以当做菜。尤其是土豆烧牛肉……   秦泽吞咽了一口口水,却是被李二看在眼里。不过他还以为秦泽是在担心自己先前所言过失,而在心里忐忑罢了。所以也是没好气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如今的秦泽是越来越讨李二喜欢了,不仅是因为他对大唐做出的贡献。还是因为他识分寸,若是一般人辅佐太子,肯定是拼了命为太子敛势,可秦泽倒好不仅不为太子拉拢势力,还尽可能地在限制太子的发展。   这就让李二很满意了,毕竟虽说现在他是在有意培养李承乾,但也不想李承乾太早觊觎自己的皇位。所以秦泽的这种做法就很讨李二欢心。   而秦泽之所以不支持李承乾拉拢势力,一来是心里对他本身就极其忐忑,毕竟历史上的李承乾可是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秦泽可不希望成为杜荷那样的牺牲品。   二来秦泽要抱大腿也是抱李二的,毕竟他是知道李二的寿命的。换句话说对秦泽真正有益的并不是李承乾,而是如今的天子李二。   李二兴致很高,如今大唐对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对外李靖大军已经攻入吐谷浑。如今海船的出现又让李二看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继续征服大海……   耗时一年多的海船终于是慢慢滑到了水边,秦泽也是屏住呼吸盯着海船。只不过耳朵也是依稀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箭弩声,以及几声微不可闻的惨呼。   遣唐使那些人还是不死心,只不过既然李二到了这里,又哪里轮得到他们的觊觎。   觊觎海船的不在少数,自认为隐藏的极佳的刘和也是在这一时刻行动了。因为在造船坊待了一年有余的原因,所以他很清楚这里的地势。   他甚至还趁着这一年多的时间,在这里挖了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很是隐蔽,除了刘和他相信没人知道。   不敢靠得太近,他只能在离着海船百丈的地方露出脑袋。只看了一眼,刘和就彻底呆住了,这艘船体积之大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最关键的是他还发现,这里远不止一艘海船,而是两艘。   “这是个阴谋!”   瞬间刘和就反应了过来,只不过在他刚想要继续看清还有没有船只的时候,却是感到自己脖子一凉,随后就突然看见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天地怎么会旋转呢?   等到天地静止下来,刘和才猛然发现,不是天地在旋转而是自己的脑袋在旋转。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向老实木讷的督工从一边走来,他手里还提着一把滴血的刀。   刘和很想质问督工几句,可是他却再也没有了力气,随着眼前一黑,他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周城提着刀来到刘和脑袋面前,撇撇嘴然后一脚将他的脑袋给踢回了那个土洞之中。   “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要不是为了侯爷的命令,耶耶早弄死你了。”   周城嘴里嘟囔了一句,也是低身慢慢离开。   秦家家规,对待敌人不能多言,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杀死对方。   周城离开之后,又是有一队士兵靠近而来。只不过也只能看到地上的土坑以及那具尸体,其他的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而周城这会儿已经是扔了刀,然后混入了人群之中,转身就消失不见。   秦泽的确是造了两艘船,第一艘自然是用来吸引遣唐使的注意力,至于这第二艘乃至于以后源源不断造出来的海船,则会成为覆灭倭国的利刃。 第四百零二章 出海   海船稳稳地立在了泾河之上,其吃水深度已经快有一丈。看到海船稳稳屹立,负责海船的齐作监这会儿已经是激动地快要休克,不止是他连秦泽也是十分激动。   第一艘海船下了水,就有工匠又以飞快地速度开始将造船坊围墙在补上来。大唐有两艘海船的事情是不能被那些遣唐使知道的。   李二亲自登上了海船,李承乾和秦泽等人则是留在了船下。程怀亮已经开始指挥自己的手下搬运货物,这里面大多都是秦泽准备的各种罐头,以及大量淡水。   看得出来今天的程怀亮要格外的高兴,毕竟他期盼已久的一天终于来临,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记住我先前和你说的,一旦发生意外,就直接逃走。在海船的密室里我另外放了一艘小船,里面有足够的食物。千万不要有任何顾及,我可是还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秦泽说着也是上前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   程怀亮也是伸出手对着秦泽的胸口一锤,然后笑道:“这点你就放心吧,我可要回来看看你小子生的儿子会是啥样。”说到这里程怀亮也是做出沉思状道:“等我从海上回来怕也是几年后,到时候我也要快些娶个夫人,免得以后被你小子占便宜。”   当着李承乾直言逃跑的事,也就秦泽和程怀亮能够干出来了。只不过李承乾也只是在一旁笑笑却并没有上来插话,他知道这是属于程怀亮和秦泽的时间。   “从未如此痛快,也不知海上是不是当真有着蛟龙,若是当真存在,某定当要杀一只回来。”程怀亮大笑道。   秦泽摇摇头,将一个小木盒子掏出来递给了程怀亮。   “收好,里面有我做的司南,到了海上就要靠这个东西了。”   上次元夕节诗会上秦泽可是直接将那块巨大的磁石给带了回来,现在也正好做成指南针送给程怀亮。   说起这东西秦泽也是冲程怀亮眨眨眼,而程怀亮也是笑着冲秦泽点点头。   李义府必须要死,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投靠了遣唐使,他都不能再留下来了。   在大唐之中秦泽也许因为种种因素而动弹他不得,可是入了大海之上,到时候他一个李义府又能如何自保?   这点李义府同样也知道,只不过士大夫的风雅却是到了如今也没有被他丢下。被关了一年有余,李义府反而还是精神抖擞。只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惊慌。   他拼命地昂起自己的头颅,却只能看到一边秦泽冷笑的眼神。   李义府是被押送过来的,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衫,自讨没趣地踱步来到了秦泽的面前。   任他口舌如簧,面对秦泽李义府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能够感觉出秦泽对他的狠狠敌意,那是一种没来由,却又无比强烈的敌意。   而如今到了这一步,李义府已经失去了所有。崔家对他不理不睬,众叛亲离的他除了依附在遣唐使身上,还真不知该如何保命。   可绕是如此在看到秦泽的时候,李义府还是觉得自己是彻底败了。   “秦侯一年未见,倒是显得更意气风发。”   李义府来到秦泽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只不过随着他的动作,却是露出了鬓角的一丝斑白。   其实李义府的年岁和秦泽相仿,只不过因为一年的牢狱之灾,这家伙早就已经失去了精气神。   秦泽摆摆手算是和李义府打过招呼,实在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这家伙就跟历史上一样,为了荣华富贵能够什么都不顾。现在为了活命,竟然敢投靠遣唐使来谋害大唐,就这一条足够他死一百回了。   看到秦泽对自己的态度,李义府也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尖利,可是声音却很低,这听起来让人感到非常的不适。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充满了凄惨。只可惜秦泽根本就不为之所动,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   笑到最后李义府也是自己闭上了嘴,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眼神已经变得恶毒起来。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那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不存在一般,或者说自己是一个死人一般。   “某只想求秦侯一件事,那就是将某的尸骸带回某的故土。家里的老父亲尚且盼着某荣归故里,也终究该有个交待。”   李义府说着就是伸出手来抱秦泽的手臂,模样也是说不出的凄惨。   只不过秦泽却是直接一甩手,然后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看着源源不断地物资被搬上海船。   从不多说一句,哪怕是无足轻重的一句话秦泽也不会说。   心死的李义府是被抬上海船的,他的这般模样就连李二也是直接给忽视了。   一声悠扬的号声之后,海船上的船帆慢慢升起……   从泾河一直向下就是并入秦川,然后顺着水势一直往下,就是入海口。   秦泽立在原地看着海船消失在天边,最后也是长叹一声。   “秦侯可是在惆怅何事?”一道阴翳的声音传来,听得秦泽也是一耸肩膀。转过身果然就看到阮诠那张细长的老脸。   “陛下不是已经离开,总管大人为何还留在此处?”秦泽狐疑地看着阮诠问道。   李二这一次出皇宫虽说很隐蔽,但不可否认肯定是躲不开那些遣唐使的眼睛。而阮诠做为李二身边的太监总管,自然也是要贴身保护李二的安全,没理由会留在这里。   阮诠嘿嘿一笑,却是将背在身后的手还举了起来。   如果只是一只手,秦泽肯定不会有什么。可如果这只手上还抓着一颗人头的话,那秦泽就不能保持若无其事了。   因为这是刘和的脑袋。   “这是?”秦泽大致已经猜到阮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所以也是直接装傻。   阮诠却像是若无其事一样,用一只手提着脑袋,然后用另一只手在脑袋的切口处抚摸着。   那上面都是已经半凝固的血块,尤其是在如今六月的天气里,那东西更是散发着一股异味。所以阮诠这动作也是看得秦泽一阵恶寒。   “伤口整齐平整,应当是用刀斧一类切割而成。而问题的关键是这并不是出自禁军的手笔。”说到这里阮诠也是眯起眼睛,而后凑到秦泽面前继续道:“那么秦侯能否告诉某,此人是如何带着刀斧,而后在禁军的包围之下进入这里,并且还能手刃此人?”   秦泽耸耸肩,指望禁军那些人,八成早就让刘和这小子跑了。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周城,现在若柳那边肯定已经是知道秦泽有了异心。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阮诠在恐慌,因为有人竟然能够躲过禁军的警戒,并且还是带着刀斧一类的兵器。他不敢想如果这个人要是对李二有什么不轨的话会如何。   有些事能撒谎,可有些事却不能,最起码秦泽知道面前这事是瞒不住了。想想也是周城跟着自己一路从灵州到突厥,又从突厥跟到了侯府。自己能够教的也已经全部教完了,也是时候为他谋取一个前程了。   周城的行军打战能力可能比不上苏定方,但是这家伙却有一个极强的天赋,那就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而秦泽这些年一直就在培养周城的这个能力,所以对于他来说瞒过禁军的眼睛自然不是问题。   秦泽不会阻拦任何一个人的发展,事实上当初跟着自己出身入死的十位兄弟,秦泽一直都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兄弟。   只不过一切还是要他们选择。   秦泽笑着打了一个口哨,随后就见周围不断有人冒出。有人是躲在树林之中,有人却是躲在一边的碎石滩里,更有甚者竟然就当着阮诠的面从地上跃起。   这一下原本还强装镇定的阮诠终于是保持不住了,他自诩眼里举世无双。可如今……   “末将周城见过侯爷。”周城领着几位兄弟立在了秦泽面前。   秦泽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心里也是突然升起一阵不舍。只不过还是摆摆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都是跟着秦某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得陛下赏识,如果愿意离开,某自然也是不在阻拦。”   说完这句话秦泽就不再言语,周城等人的志向秦泽是知道的。人各有志留在侯府或许是衣食无忧,可人终究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光耀门楣。   就凭借周城他们的能力,入了禁军肯定也是李二的贴身护卫。论起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一个侯府家将可以比的。   和秦泽不需要矫情,这点一开始他就和周城他们商议过。只要有一天他们想要离开了,秦泽绝不会阻拦。   阮诠看起来兴致很高,尤其是知道先前动手的是周城之后,就更加高兴了。   “秦侯如此有心,某自当替秦侯在陛下之前美言几句。”阮诠扔掉手里的死人头,笑着对着秦泽说道。   秦泽撇撇嘴,又看了一眼周城等人,才摆摆手道:“只盼望总管大人能够厚待他们。”   侯府的家将有很多,如果说周城他们是明面上的话,那暗处侯府的家将则是更多。秦泽之所以不舍不是因为失去了得力家将,而是纯粹对周城等人的不舍…… 第四百零三章 雷霆雨露   送走程怀亮的第二天,醉春楼就换了老鸨,当初那些迷得长安士子神魂颠倒的花魁,也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整个醉春楼仿佛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只不过歌姬却是减少了一半。   而与此同时整个长安都陷入一种无形的动乱之中,因为不断有世家老爷们发现自己平日里宠爱的小妾不见了。这对于这些纵情酒色的勋贵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些小妾离开的都太过诡异,更有甚者甚至前一夜还和老爷躺在一张床上,可是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起初这些老爷们还怀疑是不是小妾卷走细软逃跑了,可怪就怪在整个府中却是什么也没少…   而此时侯府之中,秦泽却是拿着一本小册子仔细翻看着。他的面前立着一个妙龄少女,秦泽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当日醉春楼给自己抚琴的那位少女。   “宗主已经离开,仙人宗所有人都已经撤出长安,而且会在三天之内启辰返回倭国。至于这册子里记载的皆是姐妹们这些日子收集的所有情报,其中所涉颇多,所以还请侯爷慎重。”   “你们就真的舍得离开这里?”秦泽将小册子合了起来,冲着少女笑道。   原以为少女会解释,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回道:“三年后仙人宗自然会归来,不过侯爷放心,只是为了所谓的帝癸仙域,而是和大唐无关。”   秦泽耸耸肩,摆摆手道:“顺便替我转告若柳妹妹一句话。”   “侯爷请讲。”少女立身上前,俯下身子倾听道。   秦泽一伸懒腰,右手轻点瞬间手中就出现了三块墨玉。这一手也是看得少女一愣,因为她能够明显的看到这些墨玉就是凭空出现。这简直就是神迹,而一想到秦泽的身份,心里也是对秦泽更加恭敬了。   “距离帝癸仙域打开的日子只剩下了三年,若是不提前将最后一块墨玉送来,怕是某也不能保证还来得及。”秦泽说着又是虚手一点,随后手里的墨玉就再次消失不见。   必须要拿出一点真本事,否则这些人是不会臣服的。而就目前来看,少女已经是被完全折服,再加上也知道秦泽说的没错当下也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少女一离开,无常就转身从一边走出。看了一眼少女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秦泽却是皱起了眉。   秦泽看他这副模样,也是笑道:“仙人宗不可信我知道,之所以这一次没有让你跟着,也完全是因为长安还需要你坐镇。我已经让墨轩派人跟着这些人了,想必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六门互相忌惮,又互相依附。现在仙人宗掌握着最后一块墨玉,就相当于掌握着主动权。六门等了这么久,是不可能容忍在最后时刻出现异常。   只不过秦泽是不可能让无常离开长安的,如今整个长安的丐帮还依靠着无常以及宋方他们。如果这个时候无常离开的话,那秦泽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安全。况且仙人宗也没有那么简单,秦泽也不愿意让无常以身犯险。   “帝癸宫势力庞大,的确是能够胜任此事。只不过终究还是不放心。”无常蹙眉有些忧愁地说道。   秦泽轻叹一声,然后起身搂住无常道:“你放心,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只要系统在秦泽的身上,那就相当于一切的主动权还在秦泽身上。哪怕若柳不交出最后一块墨玉,系统也会自己想办法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了这一个虚无缥缈的帝癸仙域付出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从小师傅就不停暗示无常门对帝癸仙域的渴望,可是找到那东西又有什么用?”   无常眼神暗淡地转过身子,而在这一瞬间身子已经变成了女儿身。只不过此时的秦泽已经没有一丝坏心思,而是就这么搂着无常道:“一开始他们想要找到帝癸仙域是为了长生,可后来他们只是因为要找到帝癸仙域而寻找。这是六门的执念,哪怕真的有一天得到仙丹,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服下。一个人永远是孤独的,而六门的孤独是时候完结了。”   秦泽将无常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柔软的身体以及淡淡的体香让他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无常门千年的执念,才换来如今你我的相逢。等找到帝癸仙域之后,我们就做一个普通人吧。我赚钱养家,你相夫教子,该是如何的幸福。”   秦泽用力嗅了嗅无常身上的幽香,整个人也是感到一阵安宁。很多话他不能和王雨曦说,不是因为不信任王雨曦,而只是纯粹因为这些事和王雨曦没有交集。而无常就不同了,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早在千年前就定格在了命运之下。   两个人静静地贴在对方的耳边说着若有若无的悄悄话,看起来也是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   许久之后,秦泽轻轻拍了拍无常,然后松开了她的肩膀,笑道:“替我磨墨吧。”   嫣然一笑,恍若隔世。无常轻抬细手,将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了上来。   仙人宗交过来的小册子非常的有用,这里面几乎蕴含了大半个朝堂,不仅有各大世家勋贵的辛秘,同时还有着各大世家勋贵之间的交易。   伴君如伴虎,永远不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帝王的宠爱之上。更何况如今王雨曦有了孩子,这就让秦泽必须加倍的小心。   秦泽以飞快地速度开始誊写小册子中的所有的资料,他必须要足够的快。因为那边的唐俭肯定已经猜到这件事,所以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秦泽必须要加快速度。   有了这份资料再加上帝癸宫的帮助,秦泽的眼线已经基本遍布整个长安。再加上丐帮的势力,秦泽甚至能够保证自己一家能在任何时候全身而退。   唐俭来的很巧,几乎就在秦泽落笔的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侯府之中。而秦泽也是飞快地将一切收拾好,然后将小册子塞给了无常。   想要糊弄唐俭没那么容易,秦泽必须要借助无常。   无常装扮的仙人宗少女悠悠入了侯府,而后当着唐俭的面将小册子递给了秦泽……   “兹事体大,某就先行告辞。”唐俭接过小册子只说了一句,就直接起身告退。   贞观五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整个朝堂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在遣唐使离开的一个月后,无数的官员自行辞官,而每天都有世家勋贵跪立在朱雀门前……   朝堂的巨变对秦泽没有丝毫的影响,他更在意的是李承乾这兄弟几个。在大唐学院待了大半年的李承乾,如今已经是完全和这里的学生们打成了一团。其中更是以一个叫做马周的学生深得李承乾喜欢。   当初马周前来大唐学院的时候,也是让秦泽一惊。武将方面有了苏定方、薛仁贵,而这文臣方面自然也是少不了。所以这马周就算是秦泽给李承乾增加的又一个砝码吧。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李承乾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气疾之病已经是缓解了差不多,尤其是让秦泽一直芥蒂的双脚,也是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因为待在大唐学院的原因,李承乾也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大唐百姓。   有时候李承乾还会亲自去田地之中闲逛,对于这一点杜如晦和秦泽都没有阻拦。这对李承乾是一件好事。   李二如今在整治朝堂,也是将李承乾给叫了回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看上李二要给李承乾上一堂真正的帝王之课。   送李承乾就简单多了,秦泽点点头就算是告别了。相比较秦泽的这种寡淡,李承乾反而是极其的热情。   “戒急戒躁。”秦泽只说了四个字。   李承乾点点头,对着秦泽施礼道:“秦侯辅佐之恩,承乾不能忘。”   帝王是不需要感情的,秦泽对李承乾越是冷淡,对他们就越好,这点谁都清楚。   相比较秦泽的寡淡,李泰倒是显得兴致高昂。半年来的摸爬滚打,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几个兄弟的关系也是比之前好了太多。   李泰现在是一心扑在了活字印刷术之上,毕竟他已经能够看出李承乾的大势已成,与其再做无谓的争夺还不如将精力用在其它之上。   李承乾用自由换来了帝王之位,而李泰则是用帝王之位换来了流芳百世的机会。   这是秦泽答应李泰的,一定会让他的名字响彻千秋万代。   南朝时顾野王所撰的一共收录了一万六千个汉字,而在此基础上修订的,则是达到了两万两千多字。   如果让李泰来制作这些陶块的话,绝对会把他给累死。到好在真正的常用字也不过只有一千个左右,这么一来也就简单多了。   所以当李泰神秘兮兮地告诉秦泽自己做出了所有陶块之后,秦泽也是饶有兴致地前去看了一眼。偌大的房间里足足放置了十数个木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陶块,看上去还真的有种震撼的感觉。   “东西已经做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印刷了。”   李泰抓起一个陶块,两只眼睛都几乎要眯在一起。 第四百零四章 开辟南荒   李泰高兴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为了这东西他已经幸苦了半年之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印刷些东西出来。。。秦泽知道李泰这是想要证明自己,也就任由他在自己面前炫耀。   亲自排版了中经的部分,总共两百多个字。李泰一口气印刷了十本,然后装订成册就带着这些东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皇宫进发。   可以预料这个时候的李泰内心是多么的骄傲,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去,为的自然不是要和李承乾争夺什么,他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大哥放心。   不论如何,李二的选择永远决定着帝王之位。而李泰也深知如今李承乾的得势,除了李二的喜爱,更多的还是秦泽的有意辅佐。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知难而退就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而他现在也的确在这上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   秦泽其实根本就不情愿辅佐李承乾,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和李恪这些人待在一起。   当初农业署种下去的种子,已经开始了第三次的培育。只挑选其中颗粒饱满的种子,然后进行密封式的培育,以此来保证种子授粉的纯净。   经过了两次的挑选,这一次种下的种子‘抽’穗已经明显有了转变。不仅不像之前那般瘪平,而且‘抽’穗率也有所提升。只不过这还远远不够,这只不过是第一步,在经历了不断选种之后,还需要开始大量培养这些种子。   农业署里如今已经是多了众多的生面孔,毕竟经过两年时间的发酵,大唐学院终于是有了一定的名声。现在的大唐学院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因为这里可是有着李承乾的坐镇。而且如今活字印刷术已经成熟,只要秦泽能够为寒‘门’学子提供便宜的书籍,那么世家对读书人的约束就又下降了几分。   人数多的好处就是这里变得更加的热闹,不仅是在培育粟上面,青牛的人工授‘精’也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至于李恪那边的温室孵化也已经基本成熟,如今的泾阳县可以说是每家至少都有几十只的‘鸡’鸭鹅。这样的后果就是走在泾阳县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孩童在草地里翻找青虫。   如今入了秋季,倒也是生了一些蝗虫。只不过和别的县不同,泾阳县里别说蝗虫灾了,如今甚至连青虫都有些要绝迹的样子。好在在吃完蝗虫之后,还有广大的草场给‘鸡’群带来大量的粮食。   ‘鸡’鸭鹅一多,每日下蛋的数量就更加庞大了。从始至终只要是农户送上来的‘鸡’蛋秦泽都一并收下,也许前些日子秦泽一直在倒贴钱为为农户孵化‘鸡’蛋。可是如今在已经保证了泾阳县禽类群体的情况下,就到了盈利的时候。   ‘鸡’蛋除去拿去孵化的,已经是有了众多的空余。秦府收购的价格是一文钱,而要知道长安的市价却是两文钱。   所以这么一来王雨曦和素衣就都是笑开了‘花’,尤其是王雨曦‘挺’着一个大肚子,还每天乐此不疲地查看封地的产出。   别人家里都是看粮食有多少,偏偏秦府是看每天的‘鸡’蛋鸭蛋有多少。一个‘鸡’蛋就是一文钱,还从来不需要担心销路。   先不说长安人口基数众多,就说素衣如今已经在长安开了数座酒楼。先前的青菜就在这些酒楼被做成了‘花’,而如今‘鸡’蛋自然也是难不住她。   不论是浓香四溢的荷包蛋,还是软糯适中的‘肉’末蒸蛋,秦泽总能让‘鸡’蛋成功地销售出去。而且就以泾阳县如今的产出,想要满足一个长安还是有些不可能。所以秦泽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鸡’蛋会卖不出去。   王雨曦已经是彻底没救了,哪怕秦泽和她说过多次“酸儿辣‘女’”是‘迷’信的说法,可是她依旧是不屈不挠。   怀孕八个月之后,她就彻底是不吃辛辣的食物,甚至秦泽还发现她每天都会偷偷喝一口陈醋。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可是王雨曦就是喜欢这么折腾自己。   再一次发现王雨曦抱着陈醋偷喝的时候,秦泽终于是受不了。因为看王雨曦那副模样,简直就跟是在喝苦水一般。   上去一把夺过王雨曦手里的醋碗,然后直接给扔到了一边。旁边的冬雪也是眼疾手快地端来一碗清水。   “以后别在这么勉强自己,谁告诉你喝这个就能给我生儿子了。”秦泽将清水递了过去,板着脸说道。   王雨曦也是不停地挤眉‘弄’眼,不是因为在向秦泽撒娇,而是真的被酸狠了。看到秦泽递过来的清水,也是接过一饮而尽道:“这可是我向稳婆求来的偏方,听说向来没错。”   王雨曦吐着舌头,皱起来的眉头终于是舒缓了起来。   秦泽一听也是一声冷哼,随后就冲着外面叫道:“管家背马,老爷我今天要去会会这个稳婆。”   “好了,犯得着为这个生气吗?”王雨曦也是被秦泽这个样子给逗笑了,连忙上前拉住秦泽道:“妾身福薄,难以承受夫君的香火。夫君原本就家丁不兴,妾身自然是要为秦家传承香火。所以受这些苦算不上什么的。”   “男孩‘女’孩不都一样。我倒还想要个‘女’孩,这样也好继承夫人你的绝世容颜。”秦泽溺爱着搂住王雨曦的腰肢,右手贴在王雨曦的肚皮上,秦泽甚至已经能够感到里面的悸动。   “呸!呸!呸!夫君千万不要瞎说。”   王雨曦急忙堵住秦泽的嘴,不敢再让他瞎说。遇到秦泽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估计只能孤独终老,如今秦泽不嫌弃自己薄煞的命格而娶自己为妻,已经是自己的一大幸事。自己自然也是要为了秦泽考虑,再说了喝点醋算什么。   “前些日子少璞回来书信了,突厥的水路已经完全打通,如今第一批货物已经在运往长安。”   王雨曦的肚子太大了,再加上她的腰肢太纤细,所以只站了一会儿就只能是让秦泽给扶着坐下。   对于如今的秦府来说,真正的收入中六成就是来自于太原商会,剩下的三成是来自于砖窑水泥窑,而最后剩下的一成才是来自于封地和长安的商业。   侯府到底有多少钱秦泽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除了一开始向李二开口要过钱之外,后续大唐学院的所有建设,就都是秦泽在支出。   而如今太原商会打通了水路就意味着,日后侯府在突厥收入又将翻上一倍。   就连秦泽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如果就以秦泽来说太原商会不仅极大的刺‘激’了大唐商业的发展,而且还提高了整个大唐的生活水平。可他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太原商会的发展太快,哪怕只动‘毛’皮和‘肉’类生意,可也架不住庞大的数量。   再加上依附其上胡商带来的香料生意以及接下来突厥源源不断的粮食产出,都让太原商会的发展超过了皇商和长安商会。那两个商会因为背后有着众多势力制约着,所以发展起来反倒是落后了太多。   一直以来可以说都是太原商会在前面开辟道路,然后皇商和长安商会坐享其成。而这也是李二一直没有动过太原商会的原因,而秦泽也深知一旦突厥所有的商业格局注定之后,太原商会的存在就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太原商会的价值在于开拓,而不在分享。   所以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秦泽也是搂住王雨曦道:“让少璞准备从突厥撤出吧,太原商会只需要留下三成就可以了。”   “夫君要放弃草原了?”王雨曦微微一愣,也是有些错愕地问道。   “草原那里已经不在适合太原商会,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记住咱家可不差那些铜钱。”秦泽笑着在王雨曦的耳边说道。   王雨曦的耳朵非常敏感,被秦泽这么一逗瞬间就是通红。娇羞地推了一把秦泽,王雨曦也是没好气道:“咱家的开销可大了,若是没了草原上哪去找铜钱去?”   “南下,咱们去泸州、去杭州、去岭南。那片土地上的商业价值,可远远不是一个草原可以比的。而且吐谷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太原商会也需要开始向那里进发,所以说咱家的钱是‘花’不完的。”秦泽板着指头给王雨曦说道。   北上南下,一个小小的关内才多大的土地。秦泽要的是将商业带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连带着将大唐学院的成果也带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秦泽也想要去那片土地看看,因为如果按照事实来说,荆州才算是秦泽的出生地,只不过这个出生地要往后推迟一千多年……   太原商会不会平白付出这么多,秦泽知道王甫一直以来所期望的是什么。他为了大唐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从长安到草原一共三十多条商道,太原商会打通的就占了足足二十多条。所以就贡献来说,王甫对大唐的贡献同样不小。   活跃的商业活动带来的是鼎盛的国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谁都不能否认如今源源不断的物资正在不停地丰富着整个大唐。   所以秦泽要给王甫要一个官名,同时为太原商会要一个名分,而作为‘交’换则是太原商会替大唐完成开辟南荒的工作。 第四百零五章 大唐义商   后世富饶的岭南以及毗邻的安南地区,在如今还是一片边远地区的“蛮荒化外”之地,也一直是被称呼为南越。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不论是魏晋还是汉唐,都是以北方为国都。这势必也就造成了大量的人员集中于此,经济、文化重心都在北方,也造成南方影响力的低下。   北方地势较高,传统观念上,是中国龙脉汇聚之地。而且北方的黄河流域是为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人杰云集,自古作‘乱’者都是自北方而始,所以要设都而镇之。   不论是以前的匈奴还是如今的突厥,北方永远都是中原的一大心病。来自于北方蛮族的不断入侵,也就造成历朝历代都必须在北方建立防线。   尤其是甘肃-山西-燕京-山海关长城一线,这可以说是中原最重要的防线。历史上唐末就是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后,才造成整个宋朝虽然经济繁荣,但面对辽、金始终处于被动防守态势,最终被‘逼’南迁后灭亡。所以北方防线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过南方倒也有重镇之地,像蜀中、苏州等地在发展上也是不遑多少。只不过虽也各有优势,但‘交’通问题也是不利于定都。   也正是这种长此以往的发展,才导致了南北差异的存在,而如今对于大唐来说,在拥有了火‘药’以及马上要装备到战场的火炮之后,北方的突厥终于不再是制约大唐发展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大唐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高自身的战略实力,尤其是粮草,毕竟单单凭借一个关内是不足以支撑大唐的战争。   关内地区的土地在数千年的耕种之后早就变得贫瘠,再加上人口的不断增多,开辟南荒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大唐想要平稳的发展,就必须要保证南北的均衡。如果能够对那片土地进行开拓,那大唐的粮食产出又将是一次腾飞。而且可以预料随着大唐海船的发展,日后水运必然会成为一个趋势。相比较关内地区水资源的匮乏,那片土地之上才是真正是幅员辽阔。   只不过想要让人南移,就必须要让南方有能够吸引人的存在。能够吸引老百姓的只有土地,如果有人愿意去开辟那片土地,百姓们自然愿意迁移而去。   而大唐最具有冒险‘精’神的就是商人,相比较农夫讲究的落叶归根,这些人反而可以在利益的趋势之下,而变得无所畏惧。   而一旦有了商业的形成,那么人员流动就会增大,到时候再进行开荒,以此来吸引人定居。所以这也是秦泽这次面见李二的原因。   李二依旧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面前也永远是摆放着看不完的奏章。而他也永远可以心平气和地看下去,就好像那里面真的有什么无穷的吸引力一般。所以从这方面上看,秦泽还是很佩服李二的。   李二现在手里捧着的正是一本薄薄的,只看了一眼秦泽就认出这东西就是先前李泰印刷的书籍。   看到秦泽前来,李二也是将手里的书籍合起,然后冲秦泽晃晃道:“青雀说他苦思夜想数载,才研习出此物。还特意在朕面前好生炫耀了一番,说实话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朕也是吃了一惊。若是此物利用得当,日后我大唐自当文人昌盛不息。可是朕转念一想,青雀什么能力朕知道,怕是能做出这东西的只有秦侯吧。”   说到这里李二也是将书籍往桌子上一拍,然后佯怒道:“此物若是得到推广,于我大唐绝对百无一害,可对于世家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你小子也是聪明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能做,索‘性’就拿来坑杀朕那青雀,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李二虽然话里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杀意。秦泽当然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说印刷术这东西对于李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世家对寒‘门’学子最大的一个吸引力,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大量的知识。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以书籍的形式存在,像崔家就听说是藏书万册。而这对寒‘门’学子自然也是拥有无上的‘诱’‘惑’。   可如今印刷术的出现,就意味着只要李二愿意,别说藏书万贯。哪怕把整个弘文馆的藏书全部印刷个数十遍也不是问题。所以和这个相比,让李泰去抗个雷又怎么了?   再说了这可是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谁能推脱?   装傻就要装到底,秦泽望着李二,也是恭敬道:“小子不过是从中指点一二,功劳远远不及越王殿下,又哪里敢觊觎。”   “哼,算你小子识趣。说吧来找朕做甚?”李二冷哼一声,冲着秦泽摆摆手说道。   秦泽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口将自己这次的来历和盘托出。   “如今草原之上商业格局已定,铁矿、煤炭之贸易也是往来不断。太原商会从来不敢忘记陛下的恩赐,所以如今已经将草原与大唐的水路商道打通。日后草原货物也就能以水路运送,自可以节省大量成本。”秦泽说着也是将一份水路图递给了一边的阮诠。   李二看了看秦泽,随后从阮诠手里接过水路图,却是只看了一眼就合了起来。   “说吧。”李二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就又看向了秦泽。   “太原商会能够昌盛全依靠陛下恩赐,从不敢逾越雷池半步。既然如今草原格局已定,臣想要撤出太原商会七成力量转而南下,日后定当为大唐开辟南荒。所以臣斗胆恳请陛下同意。”   李二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眉。他知道秦泽想要的是什么,说是恳请自己同意,其实就是想要自己为太原商会正名。   太原商会不同于皇商以及长安商会,其根基太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太原商会蓬勃发展,甚至听说太原已经有富过长安的苗头,如此李二怎能容忍。   士农工商,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出于儒家思想的考虑,更多的则是政治考虑。   重农抑商政策与封建制度相始终绝不是偶然的,一个国家或政权实行什么样的经济政策,归根到底是由其经济基础和统治阶级利益所决定的。   对大唐而言,农业的发展可使人民安居乐业,人丁兴旺,使国库粮仓充盈,既可内无粮荒、动‘乱’之虞,也可外无侵扰之虑。   因此历代统治者都把发展农业当作“立国之本”,而把商业当成“末业”来加以抑制。   因为商业活动自然会造‘成’人员的大幅度流动,而其丰厚的利益回报又会吸引着相当一部分农民“舍本趋末”,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削弱了王朝的统治基础。   尤其是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只有大力发展农业才能稳定帝王的统治,如果大量的人员开始从事商业,势必会造成时局的动‘乱’。   所以一直以来大唐对于商业都是处于一种抑制的态度,而现在秦泽想要他为太原商会正名,这岂不是变相地要求李二鼓励商业。   秦泽看着李二的眉头皱在一起,也就知道对方的心思。当下也是连忙说道:“太原商会至始至终都属于大唐,属于陛下所有。”   “你的意思可是想要将太原商会培养成皇商?”李二终于是明白了秦泽的意思,也是开口问道。   其实换个方面想想,太原商会的确和皇商没多大的区别,甚至另一方面来说,太原商会的贡献要远远比皇商大太多。只不过一旦太原商会收归皇商,就意味着以后要听从李二的命令,这……   李二知道自己是什么本事,治国可以,若是想要让他去管理一个太原商会则就显得有些可笑。一直以来皇商都是长孙在管理,可是李二心里也清楚不论是谁都不及秦泽管理的出‘色’。   “哈哈,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一个正名吗?”   李二也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哪怕秦泽真的将太原商会‘交’给李二,怕是也只能让秦泽来管理,所以这么一说貌似对太原商会对秦泽一点损失都没有。   “既然秦侯如此有心,那朕自然不会寒心。以后太原商会就当做我大唐义商,至于其中封赏自然少不了。”李二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冲秦泽摆摆手。   秦泽自然不会不识趣,大唐义商这个名头已经足够太原商会成就皇商一样的地位。那批跟着自己的商人,也终于是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美滋滋地从皇宫回到侯府,秦泽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雨曦。   听到大唐义商这四个字,王雨曦也是‘激’动异常,连忙就是写书信往草原递去。   太原商会能够得到这些,其一是因为对大唐的巨大贡献,其二也是李二知道大唐现在离不开太原商会,在商业管理上皇商和长安商会都要差太原商会太多。反正现在既然太原商会收归皇商的一部分,李二自然也不用害怕有一天太原商会会脱离自己的控制。   所以这么一来都谁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而李二也是一高兴直接赐予了王甫太原别驾的官职。   京兆、河南、太原这可是大唐一级州府,一个太原别驾其职务已经是足够证明李二对太原商会的看重。 第四百零六章 喜鹊进门   既然是李二给的权利那就要肆无忌惮地使用,反正秦泽是向来不会放着便宜不占。大唐义商的名号刚下来,秦泽就找人做了一块金光闪闪牌匾,然后挂满了整个长安的秦府店铺。   对于秦泽这种做法,满长安也是只能无奈摇头。而秦泽也很信守自己的承诺,在两个月后就开始调运太原商会的人向着苏州进发。   虽说一直想要去荆州看看,但就地理位置以及商业条件来说,苏州显然更加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纺织丝绸生意,苏绣更是在大唐独树一帜。   而且苏州也是各路漕运周转的核心,秦泽想要将太原商会带到大唐任何一个角落,苏州就是其中的中心。   做了太原别驾,王甫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当初王家的人将王甫一脉驱逐,也是许久不再交往。可如今一个大唐义商的名号,再加上太原别驾的官职,都让王甫一脉在太原坐稳了脚步。   太原商会和皇商以及长安商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人员的纯粹,都是商人出身,所以彼此之间也能更好地为了一个目标。   新的目标出现,太原商会浩浩荡荡的人群也是开始向苏州进发。秦泽提出的计划是先打通水路漕运,而后在苏州大举兴办水泥窑,以此来建立路上交通。只要能够打通苏州和关内的商道,那么苏州的丝织品就能销往大唐各地。   苏州的优势在于纺织,而秦泽自然也是要借势而盛。在关内召集了一大批蚕织的工匠,也是跟着太原商会一起前往苏州。   王甫留了下来,只是因为王雨曦的生产日子已经来临。怪胎十月已经是快入十月,算算日子也是到了出生的这一天。   秦泽才不信稳婆那什么菜刀、热水听天由命的那套说法,所以提前就准备了一间干净的房间。房间事先用石灰完全杀过菌,周围的窗户也是用了大量纱布给牢牢包裹起来。   十来名长安有名的稳婆都是被请来了侯府,秦泽对待她们的动作就很粗鲁了。所有人都被下人扒光了衣服在石灰池子里好好消毒,然后双手也是按入热水中好生一通煮,最后才用酒精进行消毒。   至于菜刀自然是不可能了,如果真的难产秦泽是不指望这些人来个破腹产的。   所有的纱布都用热水煮过,不论是热水还是冷水都是煮沸超过一刻钟……   这种架势可是差点吓坏了这些稳婆,哪怕她们再自诩自己接生过多少人,可是秦泽还是一点都不含糊。也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她们。   废话任谁听到她们吹嘘自己接生的成活率是三成的时候,也不会轻松起来。   天还没亮整个侯府就已经是灯火通明,孙思邈也是急冲冲地赶来,还带着他的那一批培养的学生,以备不时之需。   秦泽抚着额头在门外走来走去,耳朵里传来王雨曦的痛呼声让他变得心神不宁。秦泽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发生什么意外,他都会第一时间求助于系统。   孙思邈却是已经开始掐指算了起来:“元亨,泽上于天,地中生木,升。允升大吉,有喜也。”   孙思邈是个医生不假,可是他同时也是一个道士。就以卜卦之术来说,也是不差。虽然秦泽心里一直对这些东西持有保留态度,可是如今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欣慰地点点头。   秦泽也知道孙思邈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毕竟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虽然秦泽现在已经将人体的解剖学教给了孙思邈,可绕是如此秦泽也是不敢让孙思邈动刀子。   里面的痛呼越来越急促,同时也是是听到稳婆不断鼓励的声音。秦泽在外面心急如焚,一边的王甫也是不停地踱步。   时间渐渐流逝,约莫着一个时辰之后。里面王雨曦的痛呼也是慢慢平息下来,可是却还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名稳婆走出。   秦泽一把冲了上去,就要开口询问。稳婆却是强先一步说道:“夫人胎位有些不正,正在顺理中,只是如今消耗太大,需要些燕窝人参给夫人补补。”   什么燕窝人参那东西真正来说营养价值也没多大,所以秦泽是用糖水煮了一些人参汤让稳婆端了进去。   胎位不正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可现在也是只能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人参汤的原因,在休息了一顿饭的时间后,王雨曦又开始痛呼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顺利多了,没过多久就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整个侯府。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负责报喜的春香高声呼叫着。   秦泽也是眉头一喜,只觉得提着的心终于是落地,可却不见稳婆出来,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   “回侯爷,夫人怀的是喜鹊胎。”一名稳婆的声音传了出来。   喜鹊胎就是指双胞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泽刚刚放下的心又是提了起来。从早上折腾到现在,王雨曦的体力基本已经消耗殆尽,哪里还有力气再生第二胎。   耳边听着王雨曦微弱的痛呼,秦泽哪里还管那么多,直接一推房门,而后就飞快地将自己的手放入热水中消毒。   “侯爷这里不能进,产房乃是污秽之地,怕是对侯爷不利。”一名稳婆连忙是迎了上来,看她这个架势反倒是比王雨曦生产更紧张。   秦泽才不管迷信的这个说法,直接几步就来到了床前,然后一把握住了王雨曦已经汗湿的手。   也许是感受到熟悉的体温,王雨曦也是慢慢睁开了眼,随后就看到了秦泽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夫君……”王雨曦用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句。   秦泽用手仔细给王雨曦擦汗,然后堵住她的嘴道:“霁儿再坚持一下,夫君一直都在这里陪你。”说着秦泽也是给一边的稳婆使了个眼色。   也许是受了秦泽的鼓舞,王雨曦终于是又努力了起来,而秦泽也是不断地在王雨曦耳边加油。   “哇~”又一声婴儿啼哭之后,第二名胎儿终于是成功生育而出。   秦泽没有去管孩子,而是连忙端来糖水人参汤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王雨曦吃。   她这会儿虚弱的要命,在这个年代怀双胞胎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王雨曦现在还有力气吃东西,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稳婆们反倒是比秦泽还高兴,因为在她们一生的接生中,也没有遇到几次双胞胎,而成功接生的就更少。   一儿一女也不枉费王雨曦偷偷喝了那么久的陈醋,刚生下来的孩子干巴巴的看着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可王雨曦偏偏就说长得像秦泽。   她说是就是,一下子给秦家添了两个人口,那就是她无上的骄傲。   王雨曦身子还虚弱受不了一点风寒,所以秦泽也是早早就将她房间的暖炕点上。   添丁加口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秦泽这般一下子就是一男一女,就更加是喜事。而秦泽庆祝喜事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大摆筵席。当初得知王雨曦怀孕秦泽就摆了十天的宴席,这次则是更加夸张。   不仅在家里摆起了一个月的宴席,而且但凡是侯府的店铺,统统都是打九折。这种庆祝方式,也就只有秦泽这种长安第一败家子才会做出来。   之前的时候秦泽就想好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秦玉,女孩则就叫秦洛。这下好了正好一男一女,这样秦泽也不用在操心取舍了。   当秦泽亲自将秦玉和秦洛的名字写入族谱之后,秦泽就将自己给锁在了祖祠之中。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只能是依稀听到秦泽在里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周管家将这个当做是秦府的第一桩要事,所以也是将祖祠给完全封锁了起来,任何人都别想靠近。   一个人背负了东西多了之后,就总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尤其是对于秦泽来说,他迫切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有了孙儿孙女该是何等的高兴?   高兴的事就该全天下一起高兴,秦泽对于这可是极其的慷慨。所以直接就将李泰耗费数月建造的大唐学院藏书阁给公开,虽然现在藏书只有三千多册,可是印刷坊那边还是源源不断地印刷着。   大唐学院藏书阁完全免费,只要是愿意来的秦泽就举双手欢迎,这对于寒门来说可无异于是天大的喜事。   而秦泽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将大唐学院给正式推向大唐。毕竟经历了三年之多的发展,大唐学院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   军医署有孙思邈坐镇,如今已经是不再单单培养军医,已经开始转变到大夫的培养。   明文署有老先生以及秦泽幸苦骗来的大儒坐镇,再加上免费的藏书阁,也是对寒门学子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工匠署自然是不用说,不论是曲辕犁还是水泥的成果,都让这里成为了大匠滋生的摇篮。   农业署里成熟的鸡鸭鹅孵化工艺以及种子培育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百科署之中王道仁正带着工匠们完善泾阳县的最后工程,只要看一眼这座新城,就足以让人沉沦其中……   大唐学院终于在贞观六年,开始了第一次的大规模招生…… 第四百零七章 奇葩的入学考试   秦泽是一个俗人,也是一个粗人,这点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论民生百工一道,无人是他的对手。可若是论起朝堂那就是他的软肋,所以一直以来李二也没指望秦泽能够任职多大的官。   如果以学问来分的话,秦泽明显是偏重百科,所以大唐学院之中最不重要的并不是明文署。   教书育人这方面秦泽不熟,也不愿意去熟悉。老先生也深知秦泽的意思,所以一直以来明文署的学问,也只停留在学识之上、官场之外。   识文断字可以教,品格操守可以育,但为官之道却从来不碰。明文署的学制是三年,三年之后经过李二的选拔之后,就可以进入国子监。而这里才是培养他们为官之道的地方。   重臣是一国之命脉,只能是掌握在帝王的手上,而这也是大唐学院从来不碰的原因。   这三年多中明文署一共只培养三十来名学生,而其中也是只有七人有机会入了国子监,至于剩下的只能是出任一些主簿之类的散官。   看似一个极低的录取率,但相对于大唐的官职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数字。   因此大唐学院第一次的招生就显得更加的热闹了,最受欢迎的当然还是明文署,直接就来了六百多人。这其中有落魄的书生,也有不得意的儒生,还有一些目不识丁的孩童。   大唐学院能这么受欢迎,除了是因为和国子监的合作之外,就是因为这里的学费极低,这对于寒门学子来说自然是一个不小的吸引力。   人多了就比较麻烦,大唐学院现在先生还是太少,根本没有能力教授这么多的学生。尤其是这六百人中超过四百都是目不识丁的孩童,让老先生他们来教显然是不现实的。   没有办法秦泽只好去找那些已经学满的学生商量,毕竟与其去做一个无官无职的主簿,还不如留在大唐学院教书育人。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大唐学院对先生的待遇,可以说是天下难找。   这么一来秦泽终于是说服了五六人留下来,总算是没有辜负那些孩童对大唐学院的渴望。   四百名孩童是不可能全部收下的,对于他们来说挑选起来就简单多了。只要看着机灵的就可以入学院,而秦泽也是直接让那几名愿意留下来的学生自己去挑。   而剩下的这些曾经读过书的学子,就是由秦泽和老先生一起出试卷。   “一名猎人带着一匹狼、一只羊和一筐菜菘过独木桥,猎人一次只能带一样东西,问猎人如何才能保证所有东西都要好无损地过独木桥?”   “张生的耶耶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一叫张一,其二叫张二,请问第三个儿子叫什么?”   “粟和黍的种植时间以及成熟时间各是什么?”   “……”   当考生们打开试卷看到这稀奇古怪的题目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自己拿错了试卷。可是再三询问之后才明白,不是试卷拿错了而是理应如此……   相比较明文署这些学生的考核,其它五署的学生就有些冷清,尤其是农业署今年却只有二十来名学生,而且一问之下还是因为吃不饱饭来大唐学院碰碰运气……   对于此秦泽也是只能哀叹一声,士农工商除了明文署,其它的在百姓心中终究还只是末业。   而这也是秦泽感到痛心的地方,因为整个大唐学院投入最少的明文署反而人满为患,而投入巨大的百科署和农业署反而门可罗雀,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好在工匠署这边人员还算充沛一些,毕竟手艺这东西用来混口饭吃还是不错的。   大唐学院招生唐俭也是赶了前来,只不过在看了一眼试卷之后,就彻底愣住了。   前面的四书五经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可是这后面又是猎人又是狼的是什么意思,是要培养什么人才?   “唐尚书可是觉得有所不妥?”秦泽见唐俭看得入迷,也是凑上去问道。   唐俭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叫周敬贤的书生的,看字迹也是写的飘逸灵动。前面的四书五经对答也是十分出色,尤其是写的一篇更是不错。可问题就出在这是唐俭在被剔除的学生中找出的。   “虽说每个先生对自己的学生都有其要求,可某观这周生无论是学问,还是敏辩都是可造之材。却为何是未通过入学考核?”唐俭拿着试卷,又是叹息了一声,脸上也是一副爱才心切的表情。   秦泽笑着示意唐俭再往后翻去,这名考生的确在老先生那里获得了甲的评定,可坏就坏在他后面的回答实在是让人失望。   第一题的猎人题         目,这名考生直接写了个不会。第二道则是回答第三个儿子是张三,至于粟的成熟时间就更加不用说了,写了个一塌糊涂。   大唐学院是为了培养人才,而不是为了培养照本宣科的庸人。如果四书五经背的好也叫人才的话,那秦泽相信自己绝对是一顶一的人才。   甚至有必要的话,秦泽能把唐俭见过的所有书籍都背诵一遍。可是这样就能去做一名好官了?别人秦泽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让他独自去管理一州,他绝对会把那里弄得乌烟瘴气。   而对于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自然也是不值得秦泽培养。   唐俭也是看到了后面的回答,最后也是叹息一声将试卷放了下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同意见,可是这终究是秦泽作为院长的权利。   只不过再又拿起一份试卷之后,唐俭眉头又皱了起来。   “将羊和狼打晕,而后可以随意带任意一物过桥。这……”   唐俭也是愣住了,而秦泽却是笑着说道:“偷奸耍滑的自然也是不能入明文署,不过算学署倒是挺适合他的。”   “因材施教,物尽其用。”唐俭说了八个字,也就悻悻地放下了手里的试卷。   “陛下听闻泾阳县已经修建完全,所以特意派我前来一观。”唐俭转移话题,望着秦泽说道。   泾阳县一共有千户左右的百姓,而围绕在侯府附近的只有三百来户。秦泽这一次让王道仁修建的泾阳县,就只是一个内城。   标准的对称排布,虽然离泾河有些距离。但王道仁还是特意让人修建了数条水道,这样一来整个内城也都是被水环绕着。   所有的房屋都是依水而建,地面之上也是铺上了水泥,宽敞的大道两边一栋栋房屋就林立于此。   如果以外形来看的话,内城的布局有些像长安城里的一坊。只不过因为是给百姓居住,所以房屋也根本不用修建的太大。而且因为水泥的存在,所以房屋也不用只是一层,这么一来就省去了大量的空间。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个方面,单单是做了这么一件小事,泾阳县就平白多出来了一千多亩的田地。   而这还只是一个内城,秦泽日后的打算是将整个泾阳县给集中在一起。那么只要自己不断地努力,终有一天这里会变成一座新城。   说是城但却没有城墙,甚至连坊墙都没有。一堵墙代表着什么意味可是非同小可的,秦泽不修建城墙的原因,就是不想要让李二心生芥蒂。   内城才刚修建好,百姓们也才搬来。   秦泽带着唐俭走在这里,心里也是一阵的恍惚。   不论在大唐生活了多久,钢筋水泥永远看起来都是这么的亲切。   每家的住宅都有一个小园子,秦泽和唐俭来的时候,老百姓们正在其中种植一些菜蔬。   夫唱妇随,半大的孩童正跟在大人后面,往挖好的土坑里丢种子。   “往昔百姓们但凡有一块土地,也是毫不犹豫地种上田粮,如今这泾阳县百姓却是已经开始种植蔬菜。”唐俭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唏嘘。   “米粟是粮食,菜蔬也是粮食。而且如今大唐风调雨顺,种菜蔬的收入,反而比粮食高太多。”秦泽笑着回答道。   唐俭又看了一眼,而后摇摇头道:“可多一个人种植菜蔬,就少一人种植米粟,这样大唐的粮食就少一分,长此以往怕是也不堪重负。”   这就是秦泽和这些人的最大差别,在这些人的眼里,铜钱不是钱,布匹不是钱,只有粮食才是钱。   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只要是付出了劳动而创造出来的东西,都能称之为钱。   “只要能够将曲辕犁和农业署培养的种子进行推广,那么全天下的田地都至少能够翻一番。而现在泾阳县的百姓之所以种植菜蔬,就是因为他们的田地已经翻了一番。粮食的构成可不仅仅只有米粟,事实上想要让粮食源源不断地增加,就还需要让它们流通起来。”   泾阳县的粮食就是如此,因为连着两年高产。所以农户们只能拿到市场上去卖,而可以预料如果粮食卖不出去,那么下一年农户们肯定会减少种植。   这就是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关系,供求关系向来都是辩证统一。需求决定着供应,而供应也同样反过来制约着需求。   真正的富裕天下,不单单是指农户家中有多少余粮,更是指整个大唐有多少的财富。而这才是秦泽一直的观点,也是他一直扶持商业的原因。 第四百零八章 风声鹤唳   如果说农业是立国之本,那么商业就是促进农业发展的生产力。老百姓之所以能够风吹雨打地守着田地,更多的就是因为他们尚且未解决温饱。   而一旦曲辕犁得到推广或者南荒的开辟,都会给大唐带来大量的粮食。而这个时候商业流通,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唐俭看到泾阳县的百姓种植菜蔬会感到不安,这很正常。而为了打消他的这种疑虑,秦泽决定亲自带他去农业署看看。   大唐学院六署之中,面积最大的就是农业署。围绕着泾河超过一百亩的田地,可以说都是农业署的实验田。   因为秦泽的败家一样的支撑,农业署的育种一年四季都在进行着。不论是冬天还是秋天,田地里的庄稼总是在成长着。   一开始的时候秦泽也是觉得这种方法不可行,因为这意味着不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还要消耗大量的物力。可事实证明农业署的这些人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很出色。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的差别,在这些人眼里是没有效率以及值不值得这个概念。如果十个人修需要一年,那就直接一百个人,一百个不够就一千个……   在这种近乎愚公的精神下,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工匠的双手,而农业署的这一大片土地就是如此。   秦泽打开温室的门帘,然后让开身子让唐俭进入其中。   唐俭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呆在了原地。如今外面还是四月的天气,可眼前的这些庄稼却是葱葱绿绿,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夏季一般。   一眼望去尽是葱绿,唐俭俯下身子看了一眼地里的庄稼,却发现已经开始抽穗。   “这……”唐俭有些错愕地看着秦泽。   秦泽耸耸肩笑道:“太子殿下怜惜农业署的学子,所以特意让工匠引来六道温泉水。也正是因此,此地才能保证温暖如春。”   秦泽说着也是伸手将粟苗推开,然后用手往下挖了起来。那下面埋着的就是通温泉水的管道,也正是因此才能保证这里的温度。   正在一边忙碌的李佑也是发现了秦泽两人,就带着一干学生凑了过来。   “先生,如今第五代的种子已经开始成熟。吾等实验过其抽穗率已经达到了十之七八,若是以此推算,平均每亩能够产五石。”   听到李佑的话,秦泽只是点点头。可是另外一边的唐俭却又是脚下一滑,差点没有摔倒。好在秦泽眼疾手快,将他给搀扶了住。   不是因为唐俭没见过世面,而实在是这个产量太夸张了。什么抽穗率他听不懂,可是亩产五石还是能够听清的。   要知道如今大唐最好的沃田,亩产也不过才不到两石,至于那些薄田就更难堪了。所以前些日子泾阳县的田地能够产出三石,已经是被当做了祥瑞。而如今李佑竟然说是五石……   五石对于秦泽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毕竟后世的亩产至少还要翻上一番,可是对于大唐来说已经是很恐怖了。   “亩产五石说的不过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推广出去怕是达不到这个程度,顶多也就才四石。”秦泽看了看四周,也是叹息了一声。   肥料这东西还是太稀缺了,也就只有泾阳县因为独占了泾河的淤泥,才会取得如此的高产。若是推广出去,又哪里有这么多的肥料。   好在如今肥料这一门农业署已经是开始研究,只不过化肥什么的还是不用想了,顶多也就是研究一些生物肥料。   唐俭听了秦泽这话,愣愣地俯下身子从地里轻轻折下了几穗粟,显然秦泽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尤其是那一句“才四石”,简直就是惊骇。   “盛世出祥瑞,该让陛下看看我大唐的福分。”   秦泽撇撇嘴,也不做声,而是带着唐俭继续参观下去。田地的旁边就是暖室,这里是农业署用来孵化鸡苗的地方。   秦泽带唐俭过来的时候,李恪还正趴在地上工作着。鸡蛋孵化之前会进行一次筛选,以此来从中找出母鸡。只不过这种方法的正确率不是很高,所以孵化之后还要再进行一次分类。   公鸡和母鸡的饲养比例要控制在一比六的状态下,只有这样才不会妨碍母鸡下蛋。   至于多出来的公鸡,则是集中扔到草地里养殖。最后用来做鸡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唐俭看着李恪爬在地上,不断地对着鸡苗的屁股吹起,顿时就有些胡子乱颤。脸色一变,当下就是一声断喝,几步上前就是怒道:“蜀王乃贵人之体,自然是受百姓拥戴。怎能做出如此逾越之事,岂不是败坏皇室名声!”   唐俭这一番话说的,不仅李恪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就连秦泽也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秦泽才恍然醒悟过来,李恪之所以会对着鸡苗屁股吹气,不过是为了分辨鸡苗的性别。而对于不通此道的唐俭来说,李恪的这种动作明显是让唐俭给想歪了。   “哈哈……”   秦泽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得了,另一边一直忍着的李恪也是吃不住了。只不过还是顾及唐俭的面子,只能是背过身子用手捂着嘴笑。   这一下唐俭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有可能会错了意,只不过看了看地上的鸡苗,还是没有想通自己错在哪里,最后还是李恪强忍着向唐俭解释了起来。   这一下绕是唐俭再定力过人,一张脸也是腾地变得通红,只不过很快就又消退了下去。   能看唐俭笑话的机会可不多,只不过秦泽也只能浅尝辄止。当下也是主动转移话题道:“如今泾阳县一共有禽类五万多只,每天产蛋将近六千枚。若是换成长安的市价,至少就是一万二千钱。而泾阳县如今除了养殖禽类,还有豖六百头,羊两千头。这都是泾阳县的粮食,也是大唐的粮食。”   唐俭已经完全有些跟不上秦泽的思路,而当他看到一头头小牛犊的时候,就更加吃惊了。   “军医署特意开设了兽医一门,如今正在联合农业署培育耕牛。”   余下的话秦泽没有再说了,他看得出来唐俭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大唐学院如今的发展已经大大超乎了唐俭的意料,尤其是那片葱绿的田地,更加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他不清楚,可不代表着李二不清楚。如今农业署由李恪、李佑掌握,工匠署由李泰掌握。剩下的明文署以及军医署都是李二亲自派的先生,而百科署自然不用说,其中大匠哪个不是李二钦点。   只有一个算学署算是没人理会,其实也不是李二不想理会,实在是他找不到相应的人才。   一个鸡鸭同笼的问题,就已经难倒了所有人,李二还能指望谁来教授这些学生,索性也就直接扔给了秦泽。   而现在看来也只有算学署还没有成果,其它的几署都是已经硕果累累。可是秦泽心里也很清楚算学的重要性,百科署的工匠们修桥铺路离不开算学,工匠署里的造船盖房离不开算学,就连泾河地下的火药坊,也是离不开算学。之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轻视算学,是因为这些学生的确出发点比较低。   别的不说,就说简单的乘法口诀就难倒了一大片,也就个算盘打的哗哗响……   送走了唐俭之后,秦泽就一个人晃悠到了泾河边上的造船坊里。这里的工匠依旧在敲打不停,而这也是大唐的第四艘海船。   了无音讯,将近一年秦泽没有收到程怀亮的消息。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如今倭国的位置已经被摸清,源源不断的军舰也是在不断向着那里靠近。   闲来无事的时候,秦泽就会来这里逛逛。只要一看到这些海船就会不自觉的幻想着远方,那里不仅有着程怀亮还有墨轩。   墨轩他们走的更早,算算一年半的时间,帝癸宫的人也差不多快要返回。只有程怀亮这边是没有消息……   程怀亮不是不想传递消息,而是因为山背大兄王实在看得太紧。四个月前仙人宗的人和苏我家族的人,在海面上发动了对他们的攻击。这群忘恩负义的人,在面对唐军的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先一致对外。   可事实却给了他们沉重的代价,不仅偷袭的人员莫名其妙消失,就连他们的海船也是直接被“流星”给击沉。   火炮的威力再一次震慑住了所有人,哪怕倭国的海船再多,也不可能靠近唐军海船一里范围之内。而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如今的僵持。   倭国想要慢慢消耗唐军的物资,而程怀亮也想要借助这个机会,不断给倭国施压。   而也正是程怀亮这种故意挑拨离间的方式击溃了倭国的最后防线,所以在四个月前程怀亮的海船就靠近了倭国的地界。   程怀亮不会答应任何一方出兵的请求,但两方都是不断地讨好程怀亮。而程怀亮自然也是趁着这个时间,慢慢地摸清了倭国的情况。   而就在刚刚,他接到山背大兄王的拜帖,竟然是要亲自登船商议。   这是一个机会。   四个月的风声鹤唳,终于有人受不住了…… 第四百零九章 国之龙脉   皇位这东西向来只有大气魄的人才能胜任,之所以说需要大气魄,就是因为登上皇位的过程从来不缺乏鲜血的淋漓。   山背大兄王想要夺得皇位,是因为如果真的在倭国失势,那苏我家族就会以雷霆之势将他一脉给绞杀。而同样的对于苏我家族来说,如果皇室占据上风,那苏我家族也要灭族。   在程怀亮等人没有出现的时候,倭国就处在这种动乱之中。苏我家族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虽然以各种方式暂时夺得皇位,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室依旧有着巨大的号召力。   所以两方势力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得新的力量,程怀亮就是这股力量。那种可以在天上飞的流星,对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   如果能够获得程怀亮的支持,那绝对就能以压倒性的实力登上皇位。   倭国向来喜欢向强者卑躬屈膝,而程怀亮显然符合这个条件。就如同当年突厥人会向着热气球跪拜一样,大唐的军舰再一次充当了这个角色。   四个月的时间,不论是强攻还是偷袭。两方势力皆是全盘落空。唐军以其强大的势力,震慑住了所有人。而在这种情况下,求和就是唯一的方法。   程怀亮一直谨记自己的使命,所以隔三差五就是派人去和倭国交涉。今天去找皇室,明天就去找苏我家族。哪怕什么事情都不谈,也要折磨这些人。   而如今皇室终于是坐不住了,和苏我家族相比他们的情况才是真的惨。虽然固守着自己的力量,可是如今登上皇位的终究是苏我家族。而这也意味着皇室的势力正在不断地被蚕食,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皇位会完全属于苏我家族。   而一旦这一天到来,那么等待整个皇室的,就只有灭顶之灾。   山背大兄王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材实料,他如今还能够强撑着,就是因为他没有退路。他想要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所以他才会卑躬屈膝地亲自来和程怀亮谈判。   这是一个明显有些秃顶的中年人,身高不足五尺,而且身体还有些佝偻。如果以大唐人的审美来说,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怪异的中年人。   这几个月来,程怀亮借着和倭国他们谈判的机会,已经是摸清了这位山背大兄王的情况。   这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和秦泽待的时间久了,程怀亮也是学会了以静制动。   一壶烧开的茶水慢慢地升腾着,而程怀亮也是慢悠悠地吃着桌案上放着的水果罐头。   当初秦泽足足准备了一船舱的罐头,对于程怀亮这一百来人说,足够吃上一年了。再加上带着的其它粮食,程怀亮有信心再和他们耗个一年半载。   而且后续的海船就停在距离这里一百里的地方,只要这里自由风吹草动,绝对会第一时间支援。所以说程怀亮如今依旧是胜劵在握。   秦泽准备的所有罐头都是用琉璃饼子制作的,这东西对于程怀亮他们或许已经没感觉了。可是对于山背大兄王来说,可是直接被震撼了。   在他看来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程怀亮竟然会用来盛放食物,难不成大唐真的已经富裕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了!   程怀亮很喜欢山背大兄王的态度,一挥手手下的人又是端上来了各种各样的罐头。   “山背兄何不来尝尝这些东西,可都是某从大唐千里迢迢带来的。”程怀亮说着打开了一个杨桃罐头,然后当着山背大兄王的面拿起了一块吃了起来。   一边充当使者的翻译也是将话告诉了山背大兄王,他明显犹豫了片刻,最后也是拿起了一块吃了起来。   都是用糖水泡的,味道自然是十分甜糯。   程怀亮嘿嘿一笑,直接对着身后的人一声令下。几十个各色罐头,就全部送到了倭国的使者手里。   如果以长安市价来算,水果什么的可能值不了多少。可是这琉璃罐子至少也要五六百文一个……   山背大兄王原本直着的腰,突然就弯了下来。他以为唐军“困守”在这里肯定已经是弹尽粮绝,可没想到唐军生活的远比他想得滋润,而且随随便便就将宝物送人。   “尊贵的大唐将军,吾本次前来是想和将军商议合作一事。不知将军可有结论?”山背大兄王神情恭敬地说道。   程怀亮摆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道圣旨,在山背大兄王面前晃了晃说道:“某此次出海之前,陛下特意让臣立下生死状,不猎杀到蛟龙决不返回。如今某带着众将士出海已然一年有余,可如今却连蛟龙见都未见,又怎能和你谈合作之事。”   程怀亮说着也是一脸的唏嘘,只不过心里却是已经笑开了花。山背大兄王能够亲自前来,那就说明皇室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自己抓住这一点不放,他就必然要让步。   果然在听了程怀亮的话之后,山背大兄王明显愣住了。什么蛟龙之类的,不过是一个谎言。都这种情况下了,你让他从哪给程怀亮找一条蛟龙?   可是他也知道程怀亮没有说假话,毕竟圣旨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当下也是面露难色。   程怀亮见他已经有些心乱,就又是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来说道:“当然离开长安之时,陛下再三叮嘱我等要猎杀蛟龙,并且还特意说明,若是我等一年未归,就会派遣军队前来倭国问责。”说着程怀亮又是打开了圣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而且龙印也是真的。   这当然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只不过用来欺骗山背大兄王手段罢了。   “天可汗知道我倭国的位置?”山背大兄王看着圣旨,也是开口问道。   程怀亮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秦泽临走递给他的那个司南说道:“此物名为司南,乃是泾阳侯敬献的仙人宝物。此物能通灵,运之可万里寻物。”   说着程怀亮也是开始左右晃动司南,而山背大兄王一见这东西一直指向一个地方,心里也是信了一半。而这个时候身边一人也是俯身上来低语。   说话的自然是仙人宗的人,山背大兄王不知道泾阳侯是谁。可是仙人宗的人却知道,所以在听到这东西是秦泽敬献的时候,也是知道程怀亮没有说假。   “这……”山背大兄王额头析出几道冷汗,一个程怀亮就已经够难缠了,如果再来几个那岂不是要彻底玩完。   “陛下只要蛟龙内丹,希望山背兄能够尽快考虑。”程怀亮死咬着蛟龙不放,完全不给山背大兄王解释的机会。   “大将军,这蛟龙的确有,只不过却是被锁在皇城之下。而如今吾已然失势,怕是也不能接近皇城。”   要么怎么说狗急了跳墙,被逼无奈之下山背大兄王直接灵光一现,就准备借势将程怀亮引入皇位的战争之中。   程怀亮脸上一喜,也是一拍桌子叫道:“此话当真?”   说是高兴也不假,只要山背大兄王等人确信自己只是为了蛟龙就好。而现在山背大兄王这话一出,岂不是正落了程怀亮的下怀。   “绝无半句诳语。”山背大兄王也是眉头一扬,连忙答道。   可就在山背大兄王高兴的时候,程怀亮却是一挥手直接说道:“送客。”   这下山背大兄王就彻底傻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还是连忙说道:“大将军这是何意?为何要驱赶我等?”   程怀亮冷哼一声,板着脸道:“既然蛟龙在皇城,那某自然要找皇城如今的主人苏我家族商谈。”   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山背大兄王显然是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所以程怀亮这一句之后,他就傻到了原地。   一边一直充当翻译的使者,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凑了上来。然后又在山背大兄王耳边说了几句,就见这名使者上前来到了程怀亮的面前。   “泾阳侯的名声我等自然知道,蛟龙也的确是被锁在皇城之下。只不过此乃我国之龙脉,自然只有太子才能打开。而我想大将军应该知道此物吧?”使者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凹凸不平的棱角,墨绿的颜色,只一眼程怀亮就认了出来。   “不错,相信大将军这船上也有帝癸宫的人。那吾就直说了,这墨玉就是打开皇城地宫的钥匙。只要大将军能够配合太子重新夺得皇位,届时自然是将此物和蛟龙一起奉上。”   “秦侯交代过火药断不可能交给你等。”程怀亮坚决地否定道。不过在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墨玉,又看了看圣旨之后,还是一咬牙说道:“若是在下不能猎回蛟龙,程家怕是也要遭受灭顶之灾。要某帮你也不是不可,不过你需要协助某说服接下来的大唐军队,只有我等一起进攻苏我家族,才有成功的可能。”   说来说去程怀亮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大唐军队进入倭国的机会。   而山背大兄王则是想要一支军队,一只可以帮他夺回皇位的军队。   都是别有用心,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第四百一十章 引狼入室   从小的教育就让程怀亮养成了谨慎的做法,所以他不会过于自信自己的实力,当然也不会轻视山背大兄王背后的皇室。   倭国对程怀亮的信任是建立在李二对蛟龙的渴望之上,所以当程怀亮拿出那两道圣旨的时候,对方才会如此想当然。   在山背大兄王看来君无戏言,圣旨这东西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只要自己一天不让程怀亮识破蛟龙的谎言,那就能一直逼迫他和自己站在同一防线。   而对于仙人宗来说,墨玉同样也是制约程怀亮的一个手段。他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一点点收紧对程怀亮的控制。   既然如今和山背大兄王达成了协议,程怀亮自然是要好好与其商议。在程怀亮的编织下,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半个月之后,所谓的唐军再次靠近了倭国海域。   这是一艘同样大小的海船,上面飘扬的大唐旗帜,正威风凛凛地宣誓着大唐的威严。   当看到这艘海船的时候,山背大兄王也是一声令下,开始了行动。   而另一边薛仁贵立在船头,手里正拿着一个简易望远镜往程怀亮的海船上打量。他已经在倭国海域外等了数月,这一次选择靠近这里,也是要配合程怀亮演一出戏。   “将右帆升起,全速向着程将军的海船靠近。”   在看清了程怀亮打出的旗语之后,薛仁贵立马下了命令。当下平静的海面就荡起了波澜,巨大的海船如同一道利箭一般向着程怀亮就冲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海船之上,程怀亮也是一把抓住一边的山背大兄王道:“山背兄,待其靠近你可一定要仔细将你我商议之事说明。”   “大将军毋庸多虑,吾自然知道轻重。如今皇室的人已经在皇城里发动了动乱,苏我家族的人肯定会忙于四处镇压。断然是无法靠近此处,而码头之上皇室的将士已经待命完全,只要大将军能够说服来人,我等定能发兵直指皇城。”   山背大兄王脸色也是不自觉有些潮红,背在身后的手也是紧紧抓在了一起。这一次他们皇室已经是动用了最后的力量,甚至还不惜在皇城中纵火,就是希望能够为程怀亮赢取时间。   他相信在唐军的火药之下,苏我家族的大军定然是不堪一击。只要能够重创苏我家族,自己皇室一族就能重新掌握皇城。至于蛟龙一事……   想到这里,山背大兄王看向程怀亮的眼神也是闪过一丝阴翳。   程怀亮依旧是立在船边,只不过一边的旗子已经是变了旗语。   对于薛仁贵程怀亮还是比较信任的。当初受秦泽举荐的两个人中,薛仁贵就是受到程老妖的直接栽培,所以连带着程怀亮和他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这半个月来,两人早就商议好了一切,所以都是游刃有余。   两艘船在相距一里的地方停下,这是火炮的最大射程。   两个人必须要注意任何一个细节。   薛仁贵处在上风,立在船头也是怒视着程怀亮。   “吾乃镇海将军薛仁贵,特奉陛下旨意,前来查实程将军为何出海一年有余,还未猎得蛟龙而归?”薛仁贵的阅历终究还是不足,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太过夸张。不过好在因为离得远,所以看得也不是太清。   程怀亮轻轻拍了拍一边的山背大兄王,然后转过头对着薛仁贵说道:“既然是镇海将军,那为何叫了某这威海大将军不行礼,反而在这里指责某?”   “哼,某却是听说一些传言,言是程大将军意欲勾结倭国,以至陛下旨意于不顾,大将军何不解释解释?”薛仁贵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努力地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   这副表情在程怀亮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在山背大兄王看来就是合情合理。所以他也是一步走出,对着那边的薛仁贵说道:“大将军的确是为了寻找蛟龙不假,只不过如今蛟龙被困在皇城之中,想要猎杀蛟龙就必须先攻入皇城才可行。”   山背大兄王耗不起呀,程怀亮等人的作用就是打苏我家族个措手不及,若是等到苏我家族聚集来将士,怕是程怀亮等人想要下船都有些困难。   而如果这样,那这一次皇室的行动可就要彻底失败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可比程怀亮还急。   见山背大兄王如此,程怀亮也是立马主动吩咐部下向着薛仁贵靠近,边靠近还边说道:“程某家父乃是大唐上柱国,程家更皆是忠良之人,如何会做出如此倒行逆施之事。更何况如今程氏一家数百族人还留在长安,某怎敢行不轨之事?薛将军但凡觉得程某有半分异心,直管替陛下清理门户。”   一边的山背大兄王看到程怀亮竟然直接靠近,也是吓得差点没有趴下。他是知道大唐海船的攻击范围,若是这个时候薛仁贵真的进行攻击,那他们是绝对逃不了的。   “咯吱嘎吱……”   山背大兄王看着薛仁贵海船上的火炮露出炮口,直接就吓得连连后退,边退还边叫嚷着什么。   只不过这个时候充当翻译的使者,也是吓的不轻。哪里有精力给程怀亮翻译,所以程怀亮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薛仁贵当然不会开炮,所以注定山背大兄王只能是虚惊一场。该演的戏已经演好了,所以很快在程怀亮和薛仁贵就各带着几十名将士向着皇城冲去。   程怀亮和薛仁贵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只要能够守住皇城的东门就可以了。因为这里驻扎着苏我家族超过一万的精兵。   程怀亮他们这一次出来别的没带,火药这东西却是带了不少。一鼎鼎热气球腾空而起,而后直接向着身下的众人倾倒猛火油……   异族的战场,程怀亮他们所要顾及的东西就很少。再说了就他们这加起来不到两百的将士,想要正面打败这一万精兵是不可能了。   来的时候秦泽明确地说明了,想要攻下倭国只占领皇城是不够的。真正能够打败他们的,只有让他们感到恐惧,感到来自深渊的恐惧!   所以程怀亮他们必须无所顾忌!   猛火油倾倒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分辨皇室和苏我家族,只需要往下倾倒就可以了。   程怀亮和薛仁贵就立在城门之上,然后不停地往身下丢着火药弹。一团团火焰升起,整片天地都开始颤抖……   除了火药弹,程怀亮他们这一次还带来了六架炮车。钢铁打造的管道里面放着一根根弩箭,只不过这些弩箭并不是用弓弦驱动。   “咻……咻……”   一根根带着火焰的箭矢飞了出去,但凡是落入人群之后,还会再次爆发一声轰鸣……   底下还在厮杀的倭国将士已经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发现整个天地都在摇晃,耳朵里也全是轰鸣……   薛仁贵和程怀亮立在城墙之上,扫视了一眼身下这些几乎要丢兵卸甲的众人,也是相视一笑。   战局持续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些人俨然已经起了逃跑的心思。只不过程怀亮他们是不可能让他们逃走的,既然打就要把他们打怕,否则等到他们聚集起来一起针对自己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一声令下,热气球之上丢下了一根根火把……   这是程怀亮第二次见识这样的大火,所以已经有了心里预期。而反观一边的薛仁贵这个时候,却是脸色却是已经变得煞白。   人间地狱……   来自深渊的哀嚎……   不断有人飞奔着在地上打滚,拼命地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可这只会让更多人被他点燃……   没有人可以退出东城门,只要有人想要逃出。程怀亮就会毫不犹豫地扔过去几枚火药弹……   山背大兄王已经完全吓傻在了一旁,他设想过唐军的强大,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强大到这种地步。下意识地他就开始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来自地狱。   程怀亮一把拍在了薛仁贵的后脑上,一脸鄙夷地叫道:“打起精神来,别让耶耶瞧不起你。当初耶耶跟着秦侯在灵州城的时候,可这个狠多了。”   程怀亮说着也是带人将一边瘫软在地的山背大兄王抓了起来,然后断喝道:“快说蛟龙在何处,带我等前去。”   山背大兄王已经彻底傻住了,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只是利用程怀亮等人消耗苏我家族的精锐。然后等到程怀亮等人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直接让躲在暗处的将士围攻程怀亮。   可如今……   山背大兄王看了看程怀亮手里握着的一枚火药弹,顿时心里就无条件的屈服了。   “拼了,既然一万精锐不够,那就再来一万!”   山背大兄王已经彻底疯狂了,咬着牙就带着程怀亮等人向着南城门走去。他就不信程怀亮等人手里火药弹会无穷无尽,只要让他们继续下去,自己就迟早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程怀亮必须要说山背大兄王这种想法太对了,因为他们在守城门的时候,可是连带着皇室的将士一并攻击。而这也意味着山背大兄王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毕竟真正的渔翁应该是程怀亮。   再说了,火药和猛火油这东西,他可多的是。这里离海岸这么近,通过热气球想要运送什么不可以?   第四百一十一章 工业萌芽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边云淡风轻,清风暖阳不急不躁。晨曦的微光洒在了整个皇城之上,淡淡地如同镀金一般。   只不过若是低头看向皇城之下,却尽是一派荒凉。   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的政变结束,现在还站在皇城里的就是皇室的人。在程怀亮和薛仁贵的带领下,苏我家族皇城三万精锐全部被击溃。   对付起敌人来,山背大兄王比程怀亮都要狠。已经变得疯狂的他,竟然直接将苏我家族一家老小给活生生点了天灯。而这其中还有他的亲弟弟田村,可是这家伙依旧乐此不疲。   如今的皇城遍地都是烧焦的将士,一个个如同黑碳一般,在地上蜷缩成各种撕心裂肺的形状。不仅是苏我家族的精锐,就连皇室的成员,也是死伤大半。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就是因为程怀亮和薛仁贵的敌我不分。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极其的简单,只要守住城门而后开始倾倒猛火油就可以了。   相比较在平原上作战,在这种狭小的皇城里猛火油和火药的威力则被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山背大兄王不设防的支持,唐军更是犹入无人之境。   和大唐的皇宫相比,倭国的皇城简直就有些不入流。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飞檐廊桥,在见惯了大唐皇宫的程怀亮眼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入流。   倭国一共才不过六十万余人,其中将士也才八万左右,可是这一场动乱,倭国就直接损失了五万余人。换句话说如今的倭国已经是山穷水尽,想要翻身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了。   而就是这个时候,皇城的屠杀还在继续,山背大兄王是铁了心要将整个苏我家族给铲除,所以这种损失还在不断增加。   他愿意如此程怀亮自然是十分高兴,如今整个皇城看似在山背大兄王的掌控下,可其实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攻下皇城。   只不过在后续队伍未到之前,程怀亮等人是不会动手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扶持山背大兄王,让他继续残害苏我家族。   大唐的第三艘军舰很快就会到达,而大唐学院里的第四艘军舰,也已经建造完毕。虽然不清楚倭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秦泽还是不断地增加军舰的火药储备。同时也是开始加大军舰上的载人数量,只要倭国被拿下,大唐的后续军队就会立马抵达。   只要这一次可以拿下倭国,那么就可以形成对高句丽、百济、新罗的包围圈。这样一来不论日后大唐想要攻占百济还是高句丽都会更加容易。   而如果除去这一点,倭国对秦泽的吸引力就显得太过单薄,毕竟弹丸之地的倭国能够开发的资源实在太少。   相比较倭国吐谷浑就还算不错,这里的有些大量的草场,而且其牧业也是极其的发达。   吐谷浑人擅长养马,境内马、牛、羊、驼数量很多。对于如今缺少耕牛的大唐来说,则是显得极为重要。   也正是因此,大唐想要攻占吐谷浑的决心明显比倭国强太多。   所以在大唐六路大军的猛攻下,吐谷浑终于溃败。伏允的儿子伏顺率全国投降于唐军,伏允也是自缢而死。   这一战大唐共收获杂畜二十万,其中有五万就是耕牛。这对于大唐来说,可以说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李二想要大力发展农业,就必须要大量的耕牛,这是逃不过的一个环节。而吐谷浑就能很好地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一旦有源源不断地耕牛输送回大唐,再配合大唐学院最近研究的种子,定然能够让大唐的粮食翻上一番。   吐谷浑被攻占而下,太原商会也就是按照秦泽之前的计划,开始向吐谷浑进发。身为大唐义商的太原商会,如今的发展已经变得更为庞大。因为对于李二来说,太原商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不断为大唐开辟商道。而在如今水泥出现的情况下,只要给太原商会一年的时间,一条宽敞的水泥大道,肯定会直通大唐。   这样一来不论是大唐向吐谷浑输送兵力,还是从吐谷浑收缴牲畜,都显得极为便捷。   除了太原商会,世家的人也是开始向着吐谷浑进发。对于他们来说,长安已经不适合发展。   随着大唐学院在长安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这些世家也是明白了李二的心思。   如果放在以前百姓们还会津津乐道秦泽和世家之间的斗争,可如今却是已经无人再会提起这件事。   因为秦泽干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免费开放了大唐学院的藏书阁。不管是不是大唐学院的学生,都能自由出入藏书阁。   而且为了进一步增加对士子们的吸引力,凡是来大唐学院求学的学生,皆是赠送书籍一套。   当这个政策出来之后,大唐学院的地位就明显上升到了极高的程度。   没有人比士子们更清楚书籍的价值,也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秦泽这个举措的吸引力。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谁能再忽视大唐学院的存在。   而世家也明白了李二现在要做什么,所以也是纷纷向突厥、吐谷浑发展。在他们看来李二想要动摇世家的根本,还需要一些时日。而如果他们能够抢先占领这些地方,那么世家就依旧会是继续存在。   这是一个各取所需的过程,秦泽向来是不会理会这些。毕竟这些可都是房玄龄这些人的任务,而秦泽的任务就是让大唐变得更加强大。   经过李佑两年的培育,新的种子终于是达到了秦泽的要求。只不过因为数量太少,所以只能先在泾阳县开始种植。   而秦泽现在交给李佑的任务,就是继续培育其它的种子。顺便也开始钻研杂交技术,以此来尽可能地增加庄稼的产量。   农业是一切之根本,秦泽想要让大唐变得强大,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增加大唐的粮食储备。   只有粮食多了,大唐的军队才能征战四方,大唐的商人才会往来不息。如果老百姓连吃都吃不饱,你让他们如何支持李二发兵,如何支持商业发展?   而在这方面泾阳县就是一个先驱,如今这种城市正在不断地扩大,一座新的城市正在发展。   现在负责建造这里是王道仁培养出来的陈丘,和王道仁相比陈丘要更加大胆一些,而其本身的能力也是足够支撑泾阳县的建设。至于王道仁则是跟着太原商会去了苏州。   泾阳县只是一座小城池,苏州才是王道仁的天地。秦泽给了他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他要看到一座新的城池横空出世。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过秦泽相信在太原商会以及李二的支持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秦泽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让大唐学院充当大唐所有活动的一个媒介,一个可以实现大唐梦想的媒介。   每个人都有梦想,李泰的梦想就非常简单,他现在已经完全是陷入了秦泽画的大饼之中。在鼓捣出了活字印刷术以及大量的工具之后,李泰终于是开始感到空虚起来。   他现在每天做的事,就是骑着一辆自己做的自行车,不断地围绕着秦泽晃悠。   “青雀,我说过了,我嗮太阳的时候不要打扰我。”秦泽不耐烦地从桌案上抓起一个橘子,向着李泰砸了过去。   就他做的这个自行车,虽然看起来像那么会事。可是和后世的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至少后世的自行车不会骑起来到处响。   但是李泰却对这东西乐此不疲,毕竟这东西现在可是成了长安的新贵。无数的世家公子们,都梦想着能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   所以现在走在朱雀街上,秦泽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穿行而过。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东西根本就有些粗制滥造。可偏偏李泰又是一个得过且过的性格,鼓捣出来自行车之后,他就一甩手不再理会。   “别在我面前晃悠了,等你什么时候将这东西做的不四处乱响之后,我再教你其它的。”秦泽实在是受不了李泰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了。   “那不行,这东西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工匠署的那些水平不够。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肯定就能做出更好的来。而我现在要的是其它的乐趣。”李泰说着从车上跳下,然后来到秦泽身边,抓起一个桔子就吃了起来。   “不行,你现在的知识储备已经出了问题。如果什么都要我告诉你的话,那这些事情我完全就可以做,还要你做甚?”秦泽叹息一声说道。   一直以来秦泽都想要让大唐的发展遵循渐进,所以在农业没有发展之前,秦泽根本不会壮大太原商会。   而现在李泰已经脱节了,或许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是秦泽却一直都在留意这件事。   任何实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秦泽的确可以直接让大唐进入电力时代。可是对于还处在耕种文明的大唐来说,这根本就毫无意义。   农业的发展会带来商业,而商业的积累会带来手工业。只有手工业出现,机器这东西才有用。   看李泰低着脑袋不说话,秦泽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把我教给你的知识理解了再说,链条、齿轮、凸轮、曲柄……不论那一样你都必须要理解。” 第四百一十二章 北冥有鱼   李泰的急于求成秦泽其实很理解,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投入到杂科的研究中,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帝位之争的波及。   从一开始的被迫无奈,再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他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些东西给他带来的满足感。   活字印刷术被记录在史书的那一刻,这家伙高兴地差点没有跳上天。十二线纺织机的出现,更是让他受到了朝堂一阵嘉奖……   只不过虽然大唐有了大量的钢铁,可依旧不意味着现在就能造出汽车火箭来。哪怕是蒸汽机也袁没有到出现的时候,更何况这些东西秦泽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何谈教授给李泰。   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所以李泰心急是没有用的。因此在围绕着秦泽转了无数圈之后,李泰终于是按耐不住而转身离开。   秦泽装睡的话,是没人了可以把他叫醒的。四月的阳光还不算太炙热,洒在人的身上也是显得格外的暖和。所以到最后秦泽也是慢慢困倦了起来,只不过等到他想睡的时候,却是已经不可能再睡了。   王雨曦和李诗韵一人推着一个婴儿车来到了秦泽的面前,然后两个孩子就开始在秦泽的身上肆意蹂躏。   尤其是秦洛更是让秦泽感到无奈,因为她偏偏对秦泽的胡子感兴趣,哪里不碰就偏要揪秦泽的胡子。要知道秦泽对自己的胡子可是极其的疼爱,毕竟这可是他自认为成熟的标志。   可如今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却是被秦洛给祸害了个差不多。   一边的秦玉也没让秦泽省心,虽然不喜欢抓胡子,但对秦泽的耳朵很感兴趣。动不动就伸手上去抓,有时候一不注意还会直接咬上去。为此王雨曦没少取笑秦泽,说这孩子彻底遗传了他的这个坏毛病……   大老婆小老婆来了,秦泽自然也是坐起身,然后抱着两个孩子哄着。   王雨曦看着两个孩子在秦泽的身上折腾,也是伸出手想要将又在抓秦泽胡子的秦洛给接过来,没想到刚伸手就被秦泽给制止了。   “我这胡子就是给闺女蓄的,抓两根也不碍事。”   秦泽笑着捏了捏秦洛的小脸,一脸宠爱地说道。   一边的王雨曦眯着眼睛看了看秦泽,也是笑道:“你愿意宠就宠,可别怨到时候没了胡子。”   秦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是看了看四周问道:“素衣呢?怎么不见她来?”   秦泽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雨曦顿时就竖起了眉头,伸手在秦泽的额头一点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天天把你的素衣给宠上天,现在有了身孕还四处抛头露面。弄得长安之中皆言我秦家没有礼数。”   “哪个敢说,告诉宋方他们,过去把腿给打折。”秦泽夸张地说道。   素衣喜欢商业这点秦泽也没有办法,三个夫人中,王雨曦掌管着泾阳县封底。素衣掌管着秦府在长安的商业,也就李诗韵性子最淡。   用她的话来说,她就是依附在秦泽身上的藤蔓。秦泽长一尺,她就伸一寸,永远只站在秦泽的身后。   所以李诗韵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孩子。然后没事的时候就替秦泽整理一下书籍,将一些杂书之类的编撰成册,再交给李泰去印刷。   所以这么说下来,反倒是秦泽看起来最闲,当然这也只是看起来。   一家五口坐在阳光下嗮嗮太阳也是极其的舒坦,而这也是秦泽一直所期盼的生活。   悠闲恬淡……   只不有些人天生就是来煞风景的,墨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出海了两年,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虽然一身的狼狈,可是整个人却是依旧那般从容。   只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最起码秦泽就发现当初跟着墨轩前往北极的人,只回来了不到一成。   小离却比秦泽还要提前知道墨轩的回来,所以早早就守在了秦府门前,这是一种没有科学依据的第六感。   三年的相处,秦泽终究凭借强大的毅力,彻底改变了小离只吃糯米丸子的习惯。现在的小离还会吃牛肉味的糯米丸子、菘菜威的糯米丸子……   事实上这些东西对于小离来说都一样,反正在她的眼里,这些都是糯米丸子。   “这两年来小妹叨唠秦公子了。”墨轩伸出手宠爱地摸着小离的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糖霜。   秦泽摇摇头看着墨轩,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人,也是连忙让周管家接他们进来。   “好不容易才改掉小离只吃糖霜的毛病,你这一出现反倒是又要惹出瘾来。”秦泽嘴上说着,却并没有阻拦。   他能够看得出来墨轩对小离看得很重,重到几乎将整个帝癸宫都可以交给秦泽。   帝癸宫最大的优势就是其遍布大唐各个角落的人,能够为秦泽提供各种的情报。可绕是如此,如果不是小离的第六感,秦泽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墨轩的出现。   这个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家伙,每一次出现都是那么的神出鬼没。他给秦泽的感觉,才像是一个真正的隐世高人一般。   “你不用芥蒂我们的出现,帝癸宫不能被陛下察觉到,所以我们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也是情有可原。”墨轩看出了秦泽眼里的无奈,也是出言解释道。   秦泽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是耸耸肩不置可否。   看得出来这些人一回长安就来了这里,所以秦泽也是让周管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走的时候人数多的十张桌子还坐不下,回来的时候一张桌子还空余几个位置……   “太惨了。”   许久之后墨轩才丢下手里的筷子说了这么三个字。   秦泽就坐在墨轩的身边听到他这么说,也是摇摇头然后递过去一碗热汤说道:“热水已经准备好,房间也已经收拾妥当,还是先休息再说吧。”   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以一己之力能够靠近那个地方,简直已经算是奇迹,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休息。   秦泽知道墨轩是在焦急什么,只不过最后一块墨玉还没有到他的手上,所以墨轩急了也没有用。   这一夜整个长安的角落又开始变得涌动起来,那些平日里躲藏在世俗身份的人,都开始运转起来。   墨轩的事情不等被别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被李二知道,否则帝癸仙域最后能够属于谁都说不一定了。   看得出来墨轩的确是太累了,所以这一觉就睡了足足三天,而秦泽也是一直在等着他醒来。   小离的时间不多,除去这两年多的时间,她剩下的也就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所以墨轩才会这么急迫,如果不能在两年的时间里找到帝癸仙域,那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秦泽十分明白他的心情,所以在他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凑了上去。   “此次出海我帝癸宫三百余人自长安出发,先向东行至百济,而后弃船从百济穿过突厥,一直向北走了八个月的时间,才靠近那片天地。”   墨轩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三月,所以等到他们到了北极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极其寒冷。   “那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入眼所见皆是白雪。原本应该听从你的建议等到来年四月再进发,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就在当地抓了土著,直接就向着你所说的极北之地进发。”说到这里的时候,墨轩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一丝悲伤,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风暴一起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是在太恐怖。我们三百来人,直接就被吹走了几十人。其他人虽然侥幸逃脱,但是也受伤严重。   我们按照你先前所说,每隔一段距离就建造了冰屋。可是再继续深入之后,这里却出现了浑身白色的大熊,这东西趴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却偏偏力大无穷,帝癸宫就有十几人是被这东西给直接撕碎。”   “那东西叫北极熊,的确力大无穷,甚至还能手撕人类,之前我就告诉过你。”秦泽在纸上根据墨轩的叙述一一画出他们建立的据点,这可是秦泽进入北极的生命线,必须要确保准备无误。   墨轩并没有接秦泽的话,却是忽然一脸憧憬地说道:“我见到你所说的鲲了,还有传说中的神迹。那东西简直比天地都大,碰出的鼻息更是如同瀑布一般。而那天空之上的七彩神光,更是瑰丽迷人。我们追着鲲向着神迹的深处走出,却依旧是徒劳无功,我想应该是缺乏进入其中的钥匙,所以只好又退了出来。”   对于墨轩的激动秦泽显然是不置可否,相比较这些他更在意的则是墨轩说的那些据点。   现在他只知道帝癸仙域在北极,可是真正在什么地方却并不清楚。而帝癸宫这一次作为先行军的意义就非常的重大,尤其是上面建立的据点。   “如今还是先得到第四块墨玉为好,剩下的也是要多准备一些猛火油。这东西我不好亲自出面,你就直接带人去突厥找素衣商会的人,这些人会给你准备猛火油。”   秦泽稍稍安抚了一下墨轩,也是开始盘算着向北极进发。 第四百一十三章 长生梦   去北极绝对是一件大事,后世的那些人在拥有大量高科技装备的情况下,还是九死一生,就更别提现在的秦泽了。   凭借他们现在的条件,随便来一场风暴,都有可能全部沦陷在那片土地上。   猛火油这东西绝对不能少,这东西能够在冰天雪地里为他们提供必不可少的热量,而热量才是那片土地最重要的依靠。   秦泽不方便出面,就只能让帝癸宫的人行动起来。突厥之上素衣商会早就在漠北开始收集猛火油,而且也已经开始通过简单的方式也能蒸馏这些原油,以此来得到并不是很纯净的汽油。   秦泽打算开始让墨轩带着帝癸宫的人开始不断向北极据点输送猛火油。最好能够保证这些据点能够涵盖整个北极。   这是一项大工程,只能是一点点地慢慢来。   除了猛火油秦泽还需要保暖工具,寻常的棉衣是不行了,这东西到了那个地方,一旦打湿很容易就会结冰。所以秦泽只能是开始研究如何做出皮衣,里面还是用上棉絮,外面则是用牛皮包裹起来,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衣服被打湿。   对于北极秦泽的认识也并不多,但是他却知道那个地方,可以说是真正的禁地。所以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踏入那个地方。   其实一直以来秦泽对这个帝癸仙域都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如今却是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不仅仅是因为系统的存在,更是因为秦泽不想日后的日子里还要时时提防这些六门之人。   帝癸仙域无常门,鬼神云泽仙人宗。   六门之中,真正没有露面的就只有仙域阁。秦泽不是没有问过墨轩,可是得到的回答则是模棱两可,只是说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个回答就让秦泽有些莫名其妙了,可是等他去问无常,却还是这个回答。这就意味着这个仙域阁,很有可能神秘到了墨轩和无常也不清楚的地步。   六门的人,无常门只剩下三人。而云泽宗的就更惨,只剩下周管家一人。也就帝癸宫和仙人宗人数多一些,至于鬼神宗秦泽也就只见过祭祀一人。   不过秦泽却一点都不心急,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启程去寻找帝癸仙域,这些人就会全部冒出来。到时候和他们来一个了决,日后也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王雨曦也知道自己的夫君要做什么,虽然秦泽一直在故作轻松,可是她如何不知道那地方的险恶。只不过她却是根本没有办法留住秦泽,而且也不能留。   而相比较王雨曦,秦泽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愧疚,因为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在今年的十月开始出发。而这样一来他是彻底赶不上自己第三个孩子的出世,这是对于素衣的一种亏欠。   而更让秦泽感到无奈的,就是李诗韵变得比以往更加磨人了。   “二位姐姐都已经有了身孕,夫君为何迟迟不给韵儿一个机会。”李诗韵攀在秦泽的身上,表情也是极其的哀怨。   对于这三姐妹秦泽是彻底无语了,竟然会故意把自己这些时间让给李诗韵。她们的心思秦泽自然懂,只不过这总让秦泽有一种,自己这一去还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了的感觉。   “你如今年岁还太年幼,过早生育对你的身子不好。”秦泽宠爱将李诗韵从自己身上扳下,然后搂入怀中说道。   秦泽这句话一说,李诗韵瞬间就不乐意了。一把抓住秦泽的手,然后拉着在自己身上游走道:“夫君总说韵儿身子未长开,可是你看看该是哪里小了还是哪里少了?”   对于李诗韵秦泽向来是抵抗力最小,实在是这分明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现在被她这么一弄,秦泽也是彻底把持不住了,心里一横也是直接就吹熄了灯……   小米粥最养人,这东西什么都不加,只是单单一碗白粥就可以了。尤其是熬出了油花的小米粥,就更加的舒坦。再配上张家婆婆的胡饼,这一天的精气神就全有了。   秦泽足足喝了两大碗,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充满了力气。   一边的王雨曦撇着嘴,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秦泽的腰。而素衣则是端着一碗粥低着头猛吃着,只不过看她红扑扑耳朵,就知道她这会儿也是十分娇羞。   秦泽伸手抓住王雨曦的小手,然后吃吃笑道:“夫君这一次出去,可能要个一两年的时间,家里的一切里就有劳夫人幸苦了。”   “什么幸苦不幸苦的,只是夫君还是管管你那韵儿妹妹吧,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王雨曦说着也是猛地在秦泽的腰间一按,直接就让秦泽身子一软,差点没有丢掉手里的碗。   “太酸了。”   秦泽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王雨曦吃醋,还是说自己的腰太酸……   准备的任务也差不多了,几个月的时间帝癸宫的人疯狂地往北极输送猛火油,而秦泽也是准备好了所有的物资。   现在秦泽需要的就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出海的理由。一直以来秦泽身上都有些浓重的神仙色彩,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李二的寻仙梦。   哪怕秦泽再强调仙人只是笑谈,可是秦泽却知道李二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长生梦。   秦泽不敢保证为了仙丹李二会做出什么来,所以就只能用其它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出海的目的。   作为秦泽的直接受益者,杜如晦对秦泽是来自于仙域的事实深信不疑。毕竟当初秦泽可是用了仙人的神通,才从鬼门关将他救回。   所以秦泽才会第一个就找杜如晦。   如今的杜如晦身子已经愈发硬朗,从鬼门关走一趟的经历,也让他变得更加的洒脱。   和秦泽一样杜如晦也是喜欢上了喝茶这个活动,因为这可以让他放空自己,好来思考更多的事情。   秦泽的茶从来都是自己制作,而味道自然是没的说。   “秦侯这次将老夫请来,该不是只为了喝一口茶吧?”杜如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也是笑道。   秦泽嘿嘿一笑,让一边的冬雪端来一些糕点递到杜如晦面前说道:“只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麻烦杜尚书。”   “秦侯既然已经将老夫绑在了太子的战车之上,那么你我二人还需要如此客气。”   杜如晦说这话的时候,秦泽总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李二坑了秦泽,而秦泽又坑了杜如晦……   秦泽挠挠头,和这些大佬们说话,就是这点不舒服。这些人一双眼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往往三言两语就让你投鼠忌器。   自己那点花花肠子,秦泽是不打算针对杜如晦了。所以也就直接耸耸肩道:“小子要出海了。”   “出海?”杜如晦也是一愣,不明白秦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寻找师门。”秦泽摇摇头又吐出了四个字。   杜如晦眉头一皱,原本轻抿的茶水也是顿在了半空中。   气氛瞬间变得沉寂起来,杜如晦知道秦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泽的师门不就是那位神仙,他这么说就意味着是要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域。   “这个时候怕是不妥。”许久之后杜如晦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地方数千年才开一次门。若是这次不去,怕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秦泽摇摇头,只能是继续编织这个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谎言的谎言。   “那地方当真有仙人?”   “也许。”秦泽抬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说道。   “当真可长生?”杜如晦又问道。   “听说有一枚仙丹,不过却是要用来救人。”秦泽如实地回答道。   帝癸仙域到底在哪里以及里面到底有什么秦泽都不知道,只不过按照系统的意思,可能真的有一枚仙丹,只不过这枚仙丹很有可能就是为小离准备的。而这东西除了给小离,给谁都将是一场灾难。   短暂的对话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杯中的茶水渐渐地凉透,一边的冬雪也是不断地将为两个人换上新的茶水……   “秦侯此次一去需要多久?”又是杜如晦开口问道。   听到杜如晦这句话秦泽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帮自己。   “大约两年,我想要借着北征倭国的理由出海。”   秦泽打算先驱船来到倭国,然后得到第四块墨玉,最后在从倭国靠近北极。而且这个理由也合情合理,因为程怀亮早就传过来消息,说是倭国基本已经被掌控,秦泽正好可以以这个理由出海。   杜如晦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这些士大夫们最在乎的就是君君臣臣,现在让他欺骗李二,终究是心里过不去。而且万一要是被李二给识破,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我会再去找唐尚书商议此事,到时候就麻烦二位伯伯了。”秦泽起身对着杜如晦恭敬地施了一个大礼。   杜如晦却是愣愣地看着秦泽又问了一句:“当真可长生?”   这一次秦泽坚决地摇头道:“只能救人。”   如果李二真的服用了那颗仙丹,那才是百姓的不幸。或者说不论谁服下了都是天下的不幸。一个人如果有了漫长的生命,他就会变得肆无忌惮。身上的缺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放大,直到有一天会吞噬到身边的所有人。   长生是一个梦,也只能是是一个梦。 第四百一十四章 蒸汽汽车   秦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雨曦等人,平时有自己的坐镇也不敢有人放肆,可是如今自己一离开长安难免会出些乱子。   尤其这一次行动,不管是无常还是周管家都要一直跟着离开,这就意味着整个秦府的安全,只能维系在宋方等人手上。   按理来说应对平常人自然不在话下,可万一对方是六门中的人,那就不好说了。所以最后也是实在没办法,秦泽只好让帝癸宫的一部人留了下来。而莽牛和二虎也一并跟着留了下来,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端,应该也能够应对。   秦泽对外的说法是要前去镇压倭国,在杜如晦和唐俭的说辞下,这个借口终究是给了秦泽出海的机会。至于如何躲避那些暗处的眼线,就非常简单了。   毕竟以秦府和帝癸宫现在的实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行踪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再说了李二也根本就没有怀疑到这件事上,他顶多会质疑秦泽为什么要去倭国的意图。   只不过因为秦府一家老小还留在长安,所以他也是根本不担心。   这一走很有可能就是两年,所以秦泽必须要规划好大唐学院未来所有的发展。其实说是规划也没有多少是需要秦泽做的,毕竟六署现在都已经步入了正规。   唯一需要秦泽操心的就是李泰这个不定因素,这家伙的野心一直都很大。只不过因为李承乾的原因,他的野心被压制了下去,而当秦泽将他的野心从帝王之位转移到杂科后,他的野心就再次膨胀了起来。好在他的膨胀不仅于大唐无害,而且还能极大的促进大唐的发展。   两年的时间,如果就让李泰去研究那些齿轮、凸轮的话,他绝对会发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这一次秦泽必须要画一个足够大的饼,以此来消磨他的精力。   来到李泰的这个小庭院,一眼就看到这家伙正指挥着一些工匠组装着什么。而李泰看到秦泽过来也是撇撇嘴,一脸的不待见。   秦泽挠挠头,也知道李泰这时候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也就有自知之明地站在一旁看着。   只一眼秦泽就看出来这群工匠是在组装自行车,只不过相比较之前那种粗制滥造的货色,这个明显是精致了不少。钢材的用量更精简了一些,而且边角也有打磨的痕迹。   “你说的链条打造起来还是有些太困难,所以现在也只能这样将就。”李泰从地上拿起一根链条说道。   秦泽看了一眼明显有两指宽的链条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想教你其它的原因,既然链条做不到精简,你为何不尝试齿轮呢?举一反三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果……”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发现李泰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烦,也知道这么说下去是毫无意义了。   “齿轮不是没有考虑过,也做出了一个模型,只不过骑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沉重。”李泰伸出手对着一边指了指,兴致缺缺地说道。   其实这家伙本身就十分聪明,只不过就是有些太急于求成,而只要他能够静下心来,就没有什么是做不下来的。   见他这副样子,秦泽也是摇摇头而后拉着李泰去了前院。这里放置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锅炉,是秦泽花了几天时间才让工匠做出来的。   这是一个简易的蒸汽机,只有一根曲轴,不仅动力不足而且煤炭的消耗也非常的大。   巨大的锅炉里面烧着滚烫的开水,而唯一的一根曲轴一端则是连接着一个石磨。因为只是一个模型,所以整体的结构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协调。   不过虽然在秦泽看起来这东西简直就是手工艺品,可是对于李泰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不可思议了,因为就复杂程度来说,这已经是他见过的最高级的机械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李泰摩挲着手掌,一脸兴奋地问道。   秦泽没有回话,而是等到锅里的热水烧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将锅炉的固定塞子松开。   大量的水蒸气聚集在锅炉之中,在秦泽打开塞子之后,就向着气腔冲去。水蒸气的巨大推力会推动气腔之中活塞的运动,而活塞的一端又是连接着曲柄。所以曲柄一运动就会带动石磨一起转动。   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相比较石磨水车来说,蒸汽机的最大优点就是摆脱了自然的限制。   一边的李泰看着这个巨大的机器,眼睛里也是投射着异样的闪光。甚至还凑到石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模型,如果你能够将其利用起来,那以后我们就可以有不用马拉的车,也会有不用帆就能行驶的船。”秦泽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说道。   这个机器做的还是太简陋,气腔的密封性不高,活塞的开闭时间也有问题,尤其是产生的巨大轰鸣声,更是让秦泽感到失望。   而且这东西还存在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锅炉里如果气压控制不好的话,还有可能导致爆炸。   这些都是问题,不过却不是秦泽的问题。两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李泰去折腾,也许等到秦泽回来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遍地行走的蒸汽汽车了。   而这个简陋的蒸汽机器,就是一切的开始。   “接下来我可能要出海一次,所以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秦泽见李泰看得入迷,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秦泽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秦泽想象中的挽留,李泰只是点点头然后指着机器问了一句:“这东西叫什么?”   帝王家的都是白眼狼,尤其是李泰更是如此。估计在他看来,这会儿在他心里,只有这蒸汽机最为珍贵……   第五艘海船是所有海船里面最奢侈的一个,为此秦泽花了大量的时间,在里面放置了各种吃食。不仅有罐头里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厨房。当然最多的东西就是火药了,毕竟这一次他还有镇压倭国的任务。   每个海船其实额定的载人数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左右,所以这么一来除了墨轩等人之外,其他的人只能是从陆上走过去。   因为秦泽这一次是借着要镇压倭国的由头,所以该有的点兵还是一如既往的施行着。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尤其是长安更是如此。而秦泽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离开,一来是等到他到达北极的时候,正好那里是夏季。二来再过半个月泾河很有可能就要结冰,如果到那个时候,秦泽再想离开就有些困难了。   萧瑟的寒风吹拂的人有些发抖,秦泽立在船头看着船下的程老妖也是摆摆手道:“小子此次前去定当带着怀亮兄回来,到时候定要和伯伯大醉一场。”   “见到我那不肖之子就替某踹他两脚,且问问他如何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小小倭国。”程老妖站在船下说着还做出了一个踢腿的动作。   秦泽直接被程老妖这一句话给逗笑了,也是耸耸肩笑道:“若是打的过怀亮兄,小子自然会替伯伯责问一番。”   秦泽虽然在和程老妖说说笑笑,可眼睛却一直望在一边的角落里。   那里王雨曦和李诗韵正抱着两个孩子站着,旁边的素衣则因为肚子已经隆起的原因,所以只能是空手立在一边。秦泽很想和她们说说话,可是也知道不可能。   王雨曦抱着秦玉笑着冲秦泽摆摆手,一边的李诗韵和素衣也是齐齐挥手……   “将军时辰已到,是不是应该出发了。”副手凑了上来在秦泽耳边低语了一句。   “起锚、扬帆。”秦泽冲着王雨曦等人点点头,而后一挥手对着身后命令道。   从这里到倭国最起码也要四个月的时间,按照秦泽的想法等到了倭国得到墨玉之后,就让程怀亮先去南美洲逛一圈,最好能够带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泽想要的东西是辣椒、玉米、土豆,而山背大兄王想要的则是整个倭国。   内乱持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苏我家族一族已经被他杀得几乎一个不剩。巨大的内耗已经让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倭国,变得更加的脆弱。   整个皇城已经完全荒废,可绕是如此山背大兄王依旧很是开心,因为现在终于没有人可以和他争夺皇位。   只不虽然再也没人与他争夺皇位,可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借口来说服程怀亮。   原以为让唐军和苏我家族的人争斗起来,可以衰弱唐军的实力,可是直到如今唐军手里的火药依旧是没有停歇。   同样的借口可以用一次,却不能一直用下去。程怀亮前来责问的次数已经越来越频繁,可山背大兄王却依旧没有想出该如何拿出蛟龙来。   “王上,唐军迟迟不退,怕是已经起疑,若是继续让其留在这里,怕是迟早要生事端。”九野束立在下首,望着残破的皇城说道。   山背大兄王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是用力握了握,许久才转过头吩咐道:“去请国师来,是时候对唐军下手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蓬莱仙岛   在大海上航行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尤其是乘坐如此“简陋”的海船。秦泽最怕的就是突然一个巨浪袭来,然后将海船给打翻沉入海底。   相比较秦泽的这种惴惴不安,墨轩等人却表现得极为平静,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艘海船已经是最安全的海船了。所以他们表现得极为安心,颇有一种万事大吉的心态。   因为是帆船所以只能借用风力来航行,而在这种没有风力的情况下,就只能停船等待。   程怀亮送回来海图还是太过粗糙,只有大致的一个航向,所以秦泽只能是不停地补充。而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是秦泽最惬意的时候,他会攀上十丈高的桅杆,然后坐在那个平台上慢慢地绘图。   有时候秦泽也会在想,当自己离开陆地之后,整个人就已经无所谓是处在大唐还是后世,因为大海究其千年还是如此。海鸥依旧会在天空之上盘旋,海面依旧是如此平静。   “原来这里也有鲲。”墨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攀了上来,伸出脑袋感叹道:“它们是如何从遥远的北冥游来的,还是说我们已经到了蓬莱?”   秦泽抬头瞥了一眼正在海船旁边游动的鲸鱼,而后撇撇嘴道:“别再想什么蓬莱仙岛了,那东西随着汉武帝的建城已经彻底化为了虚无。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鲲就更加好说了,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片大海之中这东西是成千上万的存在。而且听说海边的渔民还会捕食这东西,只不过肉质不是很好。”   对于秦泽这明显亵渎的话,墨轩显然是不信,用手一指那由于鲸鱼呼吸而喷出来的水柱说道:“既然你能够相信帝癸仙域的存在,又为什么不相信蓬莱的存在。也许这世间有一天也会出现另一个你,然后带领着众人找到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而且你没有看到鲲的身上才有这些七彩的彩虹吗?”   光线的巧合在鲸鱼喷射的水柱上构造了一个巨大的彩虹,如果是以秦泽的这个角度望下去,水面就变成了湛蓝的天空,而这鲸鱼还当真如同是在天际彩虹之间游动一般。所以这么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种奇幻的感觉。   甲板上已经跪倒了一大片,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对着鲸鱼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墨轩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和那些人相比还算是淡定一些。   “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不过是简单的……”   秦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墨轩突然翻身跳出了桅杆,然后向着身下的鲸鱼跳去……   他的动作很快秦泽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可是三十米的高度,如果控制不好入水的角度,那就和跳向坚实的土地没什么区别了。   只不过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墨轩的身体已经如同一只飞燕一般,穿过了那片巨大的彩虹,而后向着水面一头扎去。   不得不说这一幕对秦泽也是一种极大的震撼,尤其是墨轩穿过彩虹的那一瞬间,更是有着一种难言的感觉。   “哗……”   水面荡起巨大的浪花,墨轩的身影消失在了水面之上。甲板之上的人这会儿也是齐齐向着墨轩消失的地方望去,脸上都是一脸的憧憬。   秦泽也是跟是望着水面,他还真有些担心墨轩下一刻会就这么飘在水面上。作为帝癸宫的少主,他可是最大的领导者。如果他要是交待到了这里,那一切可就乱套了。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不见墨轩露出水面,秦泽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   “不会是被鲸鱼给吃了吧?”秦泽也是嘟囔了一句。   而就在秦泽为墨轩担忧的时候,却是突然看到小离也出现在了甲板之上,赤着一双脚手里捧着两个羊肉味的糯米丸子正啃地不亦乐乎。   当初就是为了防止时间不够,所以秦泽他们索性就带上了小离。反正就武功来说,小离貌似也是一个高手。只不过这个高手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秦泽还在思考要不要吩咐人下去察看一下的时候,却是看到小离兴奋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只不过因为舍不得手里糯米丸子的原因,所以跑起来都是一蹦一跳的。而顺着小离的目光望去,秦泽也是看清水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围着鲸鱼游来游去,这不是墨轩还会是谁。   “疯子。”秦泽嘟囔了一句,又低下头开始了自己的绘图工作。   墨轩认为鲲是仙域的使者,只要有这个东西出现,就意味着附近一定有仙域。而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就是闯入了蓬莱的地界,所以他才会跟在鲸鱼的身边,想要让它带自己进入蓬莱仙岛。   鲸鱼会不会带墨轩进入蓬莱仙岛秦泽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如果鲸鱼一个不高兴,估计会直接让墨轩进一次五脏庙。   “前方十海里的地方有一处小岛,宿主最好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   秦泽正在绘图,系统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可是却是有一种急迫的感觉。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秦泽停下笔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海面依旧是风平浪静,天空之上海鸥也依旧在不断盘旋,根本不像有什么急迫的样子。   “半个时辰之后这里会出现暴风雨。”   “什么?”   秦泽一惊,也是立马收起了笔。能够让系统出言提醒,就足以看出这个暴风雨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这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暴风雨。   而就以自己这海船的强度,八成是逃不过这场暴风雨,所以秦泽必须要行动起来。   “副将,吩咐下去全速向东南方向行驶。”秦泽冲着船下大吼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急迫。   正处在见识神迹喜悦中的副将听到秦泽这句话也是一愣,不过一看秦泽这副样子也是立马认真了起来。   “回禀大将军,如今海面无风,该如何行驶?”副将望了望桅杆上的风角球,却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会有的。”秦泽望着天边盘旋的海鸥愣愣地说道。   暴风雨前的平静永远都是这么恐怖,之前秦泽没有注意到,现在听系统这么一说,也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切。   这些海鸥并不是在盘旋,而是想要停靠在海船之上,很有可能水里的鲸鱼也是嗅到了暴风雨的气味……   秦泽麻利地从桅杆之上滑下,说来也怪就在秦泽落地的一瞬间。刚刚还没有一丝风的海面,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一股海风,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这个时候也是生起了波澜。   “古有蜀相借东风,今有将军……”   “滚蛋,半个时辰到不了我说的地方,我们都得死。”秦泽一脚踹在了副将的屁股上,骂道:“快给我吩咐下去,不然小心我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拍马屁也不选个好时机,这个时候秦泽哪里还有心情听他废话。一脚下去副将也是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就开始吩咐将士们升船帆。   秦泽则是几步来到船沿边,拉住了还在跑来跑去的小离:“怎么又不穿鞋子,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秦泽说着也是将小离给拉着送到了一边的冬雪身边,让她给小离穿上鞋子。   而小离则是乖巧地望着秦泽,然后伸出小手在秦泽的怀里掏着。嘴里还是嗤笑道:“泽哥哥乖,小离穿鞋。”   对于小离这种撒娇的做法,秦泽是没有一点抵抗力。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摸摸小离的脑袋笑道:“哥哥乖,小离也要乖乖的。”   “嗯。”   小离双眼顿时又眯成月牙,然后乖乖地让冬雪给她穿鞋子。   “唉。你呀……”秦泽轻轻点了点小离的脑袋,然后起身又向着船沿走去。水里的墨轩这个时候还在围着鲸鱼游来游去,惹得秦泽一恼,直接拿起一边的鱼枪,然后对着墨轩就扔了下去……   暴风雨来的非常快,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海面这会儿已经是惊涛骇浪,尤其是天空之上更是乌云密布。   一边的墨轩等人这个时候看向秦泽的眼神已经明显变得极其怪异,尤其是墨轩眼神更是夸张。   “你别看我,就是因为你惹怒了鲲,所以上天才降下了这场暴风雨。如果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到达不了我说的那个小岛,那今天就谁也别想活着去什么帝癸仙域了。”   秦泽也是被墨轩给看烦了,所以也是直接吓唬道。   只不过墨轩哪里是那么好骗的,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秦泽的谎言。只不过一听秦泽说是有小岛,又是眼睛一亮。   秦泽知道墨轩又再怀疑他口中所说的小岛就是蓬莱仙岛,但事实只会让他再一次失望了。   这就是一个只有百丈大小的岩石小岛,岛上寸草不生,和墨轩心里想的蓬莱仙岛可以说是有着天大的差别。   这个时候秦泽已经没有闲心在追究这个了,雨越下越大,海面的风浪也是越来越大。哪怕现在是将海船固定在了岩石上,可是听到海船和岩石的撞击声,还是让秦泽感到一阵的不安。   整个天地完全昏暗,简直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哪怕是坐在船舱之中,也能够听到四面八方撕心裂肺的撞击声…… 第四百一十六章 给我轰一炮   席卷的狂风夹杂着暴雨整整肆虐了一个晚上,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秦泽一夜没睡,不过反而也不是太困,整个人还是处在一种难言的亢奋中。将副将从船舱中找出,就让他清点这场暴风雨带来的损失。   而秦泽则是带着无常一起上了甲板,浩瀚的大海再一次归于平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又是不叫一丝波澜。   甲板之上一片凌乱,虽然之前秦泽事先知道了这场暴风雨,可绕是如此也没有办法固定所有的货物。被绳子捆住的三个木箱子硬生生挣断了牛皮绳,然后不知道被风浪带到了何处。   还有一个木箱子因为撞击而变得粉碎,里面放的各种干粮也是洒满了整个甲板。一只半人大小的鱿鱼在甲板上无力地挣扎着,却是再也回不去了,这东西估计也是被风浪带上来的。   这些都不是太严重,干粮丢了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到倭国的时候再补给一些就是。秦泽真正操心的是海船的损耗,昨天的风浪太大,整个海船也是不停地撞击在岩石之上,虽然没有撞破,可是三根船帆却是折断了一根。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秦泽只好吩咐所有人先下船,然后再慢慢修理这根船帆。   能下船对于这些人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些人对于蓬莱仙岛的痴迷,已经远远超过了秦泽的意料。   也幸亏这个小岛只有百丈大小,能够一眼望穿,否则指不定要被他们给神化成什么样子。   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小岛之上到处都是被风浪冲上来的鱼类,所以秦泽也可以喝上一口鱼汤。   鱼汤这东西的确好喝,可是喝得多了就会让人厌烦。尤其是对于程怀亮这样的关内子弟来说,鱼可不是一个好东西。   可是现在他能够吃的也就只有鱼了,秦泽给他准备的罐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倭国提供的食物他们又不敢吃,所以也就造成了全军上下全喝鱼汤的现状。   其实按理来说他是不至于落入这种境地,可就是因为他太低估了山背大兄王。三个月前一股神秘的力量偷袭了他们的海船,如果不是程怀亮他们反应及时,恐怕真的有可能着了对方的道。   程怀亮不是没想过山背大兄王会翻脸,只不过却没有想到他会翻的这么快。他手上的确有火药,可是贸然行动也怕会激起民怒,万一山背大兄王要和自己开个鱼死网破,那可就不太好应对了,毕竟他们满打满算也只有四百来人。   现在程怀亮在等一个机会,等到冬季来临,然后再一并拿下皇城。   倭国的海域现在停着来自大唐的四艘海船,除去程怀亮和薛仁贵,还有后续的两只海船。这两只海船现在就停在一百里之外,也是等着程怀亮的一声令下。   如果只是拿下皇城,程怀亮肯定不会这么犹豫。可问题就出在拿下皇城之后要如何全身而退,这里可是异族战场,如果倭国之人真的不要命了,他有再多的火药也有可能无计可施。   所以他才决定等一等,倭国本身经历了一场内乱,国库也早就被程怀亮等人给“不小心”炸毁,所以只要等到冬季来临,倭国自己也会支撑不起将士的军粮。   这是一个笨方法,也是一个极其有用的方法。只不过问题就是他们自己该如何撑过这段时间。   “某真有些想念我那秦兄弟,若是他在这里定然会给我们做出美味来。”程怀亮手里拿着一条海鱼,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吞着。   一边的薛仁贵也是一脸的悲戚,实在是连着吃了几个月的鱼,早就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去皇城打探的斥候回来了,他们也不好受,我们最起码一天还能吃一顿罐头,而他们却是连海鱼都吃不到。要不了多久了,山背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薛仁贵说着也是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海鱼。   程怀亮听薛仁贵这么说,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初还说一年就可以拿下倭国,如今却被困守于此,实在是无颜愧对陛下。”   “倭国终究距离大唐太过遥远,想要派兵自是不易。可如果只说拿下倭国却并非难事,可难就难在如何能够守下倭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现在的倭国,整个国内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可山背大兄王却还是稳稳坐在皇城之中。   如今算是彻底和程怀亮撕破了脸皮,这样一来山背大兄王也没有必要再编制谎言来欺骗程怀亮。现在他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应对过这次危机,倭国现在打不过唐军是事实,可唐军如果想要直接霸占倭国也不可能。   倭国有的是百姓,山背大兄王太介意用他们的身体去守卫自己的皇权,这份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可以抢夺去。   “王上,如今皇城已经爆发了数次动乱,倘若再征调余粮,怕是百姓迟早要哗变。”   九野束捧着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山背大兄王。这上面记载着如今皇城之内国库的情况,当时他们还觉得唐军是无意才炸毁了国库,可是现在想想怕绝没有那么简单。   皇城的将士只余下不到三成,可如今却连这三成将士的军饷都拿不出来。皇城还要靠他们去抵御唐军,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挨饿。   可总是从百姓家中征调粮食也不是办法,毕竟马上就是冬季,如果百姓交出过冬的口粮,那他们自己又该如何渡过漫长的冬季。   山背大兄王接过小册子看了一眼,随后就一把将其给摔在了地上,面色愤怒地吼道:“告诉他们,如果不拿出粮食来,那整个倭国就一起毁灭吧。他们既然不想供养将士,就让他们去攻击唐军的海船。”   九野束闻言眉头也是不自觉皱在了一起,这样的话从山背大兄王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薄情寡义。而如果真的将这番话说给百姓去听,怕是这皇城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程怀亮在耗时间,山背大兄王也在耗时间。他笃定程怀亮不会贸然进攻,却没有想到秦泽会这么出现在这里。   经历了四个月的航行,秦泽终于是来到了这片海域,同时也直接接管了这里的控制。   秦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手里有火药,程怀亮他们还会举步不前。大唐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收服倭国,大唐的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攻下倭国。   看似都一样,可却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手段。所以在秦泽接管这里控制权的第一天,就直接带着五艘海船压进了倭国。   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三艘海船,山背大兄王起初也是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大唐的援军到了,可最后却发现只有这些人之后,也就摆摆手像以往一样派自己的海船出去阻拦。   倭国的海船和大唐的海船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别的不说单单从材质上说,倭国的海船就是不堪一击。   秦泽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片海船,嘴角也是不自觉露出一丝讥笑。   什么以德服人,什么兵不血刃,对于这些人是没有用处的。想要攻下倭国很简单,只要让他们从心里感到恐惧就可以了。   “所有人听令,限你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击沉面前的这所有海船。”秦泽一声令下,五艘海船上的火炮也是一一开始填弹。   “轰~轰~”   一枚枚炮弹如同流星一般向着面前的海船飞去,在这些炮弹面前,倭国的这些海船就如同是纸糊的一般,但凡是被击中,直接就是变得四分五裂。   恐怕山背大兄王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唐军这么坚决,以往的时候唐军基本上轰个几炮就会停下,可是今天……   当发现火炮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之后,这些海船立马就开始四散逃开。   只可以这一次他们没得逃了。   “所有海船听令,给我追击。”秦泽又是一声令下,大军又是追了上去。   每一声炮弹的轰鸣都代表着一艘海船的陨落,而在发现自己退无可退的时候,这些海船也是开始反击。只可以他们的弓箭根本伤不到大唐海船半分,哪怕他们疯了一样的撞上来,最后也只能是他们自己撞得四分五裂。   绝望之下的倭国将士就开始选择用身体往大唐海船上进攻,只可惜就算他们冲上了甲板,也根本找不到入口在哪里,最后只能被唐军给一一击杀……   原以为会用一个时辰,没想到自己还是把倭国想的太强了。倭国所有的海船,已经全部变成了碎木板,现在整个水面之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倭国将士。   他们原以为唐军会停下,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一鼎鼎热气球正在慢慢升起。   只要发现水面上的倭国将士,唐军就会毫不犹豫地用弩箭射击,就算有人沉入水地也没有用,只要一露头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死。   海面之上开始变得血红,而这个时候山背大兄王也终于是坐不住了。站在岸边上,就冲着秦泽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   不用翻译,秦泽也知道这家伙在叫些什么,只不过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秦泽拍了拍一边操控火炮的将士,然后指着山背大兄王道:“看到那个没?给我轰一炮。”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天降神石   秦泽向来都不是那么好说话,和程怀亮他们这些战将比起来,他明显有些不入流。如果非要做一个比较的话,那么程怀亮他们更像是一个战争艺术家,而秦泽则是赤裸裸的战争屠夫。   当脑袋大小的炮弹从海船中疾射出去的时候,山背大兄王还在岸边大声谴责唐军的不道义。   秦泽才不会和他讲什么道义,一个炮弹飞出去,那家伙立马就吓得屁股尿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顺势就往地上一滚,还真让他给躲开了。   躲是躲开了,可是山背大兄王被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浑身都是被吓得打颤,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他没有想到唐军怎么会突然这么冲动,以往的时候大家都清楚各自的顾虑,所以也不会真的动手。可现在看对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一旁跟在山背大兄王身边的九野束,这个时候也是趴在地上。他就比山背大兄王差了一些,虽然没有被正面击中,可还是被炮弹击起的碎石给砸中的大腿,这会儿也是颤颤巍巍的立不起来。   一边的将士连忙也是围了上来,将二人扶起。山背大兄王眼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当下也是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硬气地开始向唐军喊道:“倭国和大唐是友好之邦,此次尔等故意冒犯,岂不是有损大唐之颜面。若是再如此仗势欺人,我倭国定然与尔等来个鱼死网破。”   山背大兄王咬定唐军不会肆意妄为,尤其是知道这些人特别喜欢讲究道义,所以也是拿这个说事。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秦泽。   “某奉陛下之命,特来猎杀蛟龙。如今蛟龙藏匿在皇城之下,必须要以火炮震之,若是无意伤到尔等,也实属无奈。实在是此蛟龙不除,怕是天下不会太平。我大唐乃是大国之邦,时刻以天下太平为己任,如今天生孽龙,实是天下之不兴。于此我大唐愿替天以平祸乱,救黎民之百姓。”   论起口舌来十个山背大兄王也不是秦泽的对手,而一番话之后也是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五艘海船就开始齐齐向着岸边开炮。   同时一鼎鼎热气球也开始从海船上升起,这东西在如今的境地中,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秦泽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一路打进去。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必须要让对方知道反抗是毫无意义的……   秦泽的出现彻底搅乱了局势,山背大兄王不认识秦泽,可是若柳却认识。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算了算时间,也快要到帝癸仙域打开的时日,当下心里也是明白了过来。   “童菱速去召集所有的门众,有敌人混进来了。”   若柳不动声色地从山背大兄王的身边退走,然后开始召集门众。   对于秦泽若柳可是极其清楚的,就山背大兄王这点水平想要应付秦泽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个人向来是雷厉风行,只要他开始第一轮攻击,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倭国已经完了,仙人宗背叛了六门。如果不守好最后一块墨玉,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若柳秀眉冷竖,望着下首聚集而来的众人喃喃自语道。   时间紧急童菱聚集来的门众,也不过才五十来人。现在对于若柳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找机会和秦泽谈判。   秦泽出现在这里六门的人肯定也在附近,对于这些人若柳可是很清楚的,一个个都是本领高强之人,尤其是其中的帝癸宫更是让她感到棘手。   若柳伸手招来童菱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之后,随后就一挥手对着众人道:“皇城之中一共有四条密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顺着密道进入皇城最底层。只要我们能够尽量地拖延时间,引路人自然会和我们谈条件,届时……”   “你没有机会了。”若柳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随后只听一声闷响,而后整个房门就四分五裂开来。   房门之外墨轩正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屋内的这一干人等,而他的身后帝癸宫的人也开始慢慢向这里包围而来。   若柳眼睛一寒,扫视四周盯着墨轩就道:“既然能这么快就找到我等,看来仙域阁的人也来了。”   “当年帝癸星陨于大泽,分神石十块。六门之人各占其一,帝癸宫的移形换位、仙域阁的寻物镇压、无常门万般变化、鬼神宗妖言迷众、云泽宗无影无踪、仙人宗素手夺魂,此六物乃是六门立身之本。如今既然知道仙域阁的人在此,还不乖乖交出最后一块墨玉。”   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手里提着一个竹木拐杖,走起路来虽然颤颤巍巍,可是却丝毫不见摇晃。   此人的出现顿时就让若柳后退了三步,尤其是看到对方手中拿着的那枚印章,脸色就变得更加难堪。   “仙域阁竟然敢离开大唐皇宫,难道就不怕另外四块神石拥有者趁此机会混入皇宫?”   当初一共有十块神石,除了六门的这六块还有四块流落民间,不知被谁掌控。每一块神石都对应一种力量,而仙域阁手里的神石就是可以镇压一切神石的力量。所以他们才会历朝历代都守在皇宫,以防有心怀不轨之人借神石乱世。   “呵呵,帝癸仙域三千年才开一次,若是被尔等延误了时机,岂不是要再等三千年。再说了这些年来,仙域阁早就集齐了剩余的神石,自然也不需要留在皇宫。”   神石和墨玉这东西相伴相生,当初在老君观中秦泽得到墨玉的时候,就找到了一块神石。而在突厥的时候从祭祀手里,也是得到了一块墨玉一块神石。除去这些小离身上也是有着一块神石,这样算起来加上六门就有九块。而这最后一块自然是掌握在仙域阁的手里,所以这一次仙域阁才会放心离开皇宫。   墨玉有四块记载着帝癸仙域的方位,而这神石很有可能就是打开帝癸仙域的钥匙。所以才需要仙域阁的人出手。   老婆婆说着也是没给若柳反应的机会,就抬起手里的印章,随后对着她就又是一点。   “将神石交出来吧,仙人宗背叛了六门,应当受到惩罚。”说完也是对一边的墨轩点了点头。   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墨轩就出现在了若柳的身边,而后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脖子。那些仙人宗的门众刚想反击,眼前却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却是一直站在一边的童菱。   不,或者应该说是无常……   若柳看着周围这些人,也是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得极其的痛快,但痛快之中却是尽显无奈。   自知大势已去,只能是探出手将自己的神石和墨玉握在手中,若柳最后挣扎道:“放过仙人宗。”   “六门的规矩你不是不懂。”老婆婆摇摇头,坚决地说道:“念在六门的情谊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仙人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交出神石六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若柳苦笑着看了一眼手里的神石和墨玉,而后一甩手向着老婆婆扔去。   “六门存在的价值不过是为了寻找帝癸仙域,为了这个目标六门坚持了千年之久。神石只是一把钥匙,六们怕也只是被利用罢了。”   老婆婆接过神石和墨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后就转身向着远方走去。身后的墨轩和无常两人也是抬着若柳跟了上去。   若柳想要回头看一眼,却终究没有那般勇气,只能是愣愣地看着无常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婆婆下的命令。”无常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秦泽手上别的东西没有,就是火药够多。和他想的一样,山背大兄王嘴中所谓的百姓,根本就不堪一击。在见识了天降大火之后,这些人就彻底屈服了。   秦泽留了山背大兄王一条命,也只是留了一条命,想要继续做他的皇帝是不可能了。   整个倭国海船全部被击沉,将士也消耗殆尽,皇城陷入一片火海,国库之中不见一颗米粟……   薛仁贵留下来继续整顿倭国,   很快大唐的军队就会向高句丽、百济进发。他必须要守在这里保证大唐军队不会腹背受敌。   至于山背大兄王则是被使者给押送回了长安,留他一条命让他和颉利做个伴也不错。   而程怀亮则是按照秦泽的说法,开始向着南美洲进发。   “记住我和你描述的,土豆是长在地上的,辣椒是红色的……”   秦泽拿着自己画的图片,向着程怀亮做最后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程怀亮不耐烦地将图片收了起来,然后摆摆手道:“土豆、玉米、辣椒这些我都知道了。”   秦泽也是对程怀亮这种态度十分无奈,只能是拍拍他的肩膀道:“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能够找到这些东西,其功勋可远远不是一个倭国可以相比的。”   秦泽知道程怀亮在意什么,也知道应该如何说服他。   秦泽是跟着程怀亮一起离开的,只不过在行驶了一百海里之后,就调换了方向向着北极驶去。他已经和程怀亮说好了,对外就说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南美洲……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与世隔绝   一望无际的雪原,入眼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身后坚冰覆盖着的海岸线,正曲折蜿蜒地向着远方延伸。   相比较这里的白雪皑皑,秦泽反倒是更喜欢大海的蓝色。这种素淡到几点的白色,让人的眼睛极其的不舒服。   现在这里正好是六月的天气,算是北极的最温暖的月份,只不过这个最温暖的气温还是保持在零下八度。   到了这里还跟着秦泽的就只有六门的这些人,人数也只有一百来人,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帝癸宫的留在据点的门人。   老婆婆的出现算是彻底压制住了六门的所有人,不管是仙人宗还是从西域跋涉而来的鬼神宗之人,在老婆婆面前都是礼让三分。而这也是省去了秦泽不少的麻烦。   秦泽从船上拿出大量的黑色墨镜递给了无常,让她拿去分给其他人。人如果长时间盯着雪面看会得雪盲,到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如同瞎子一般。   尤其是在现在六月的天气里,这个时候正好是北极极昼范围最大的时候,所以墨镜就更加的重要。   根据墨玉的显示,帝癸仙域的位置就在靠近北极点的一个地方。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秦泽他们的世界先是两个月的白昼,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而且两个多月之后北极的气温就会突降,到时候这里就不可能再如此平静,所以秦泽他们必须在两个月内找到帝癸仙域,然后再在那里待到来年的春季。   在雪地里行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这些还是难不倒秦泽。在这片几乎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人类永远能够用自己的坚韧生活在这里。   因纽特人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名族,这个名族最为坚韧的一点就是能够在严寒的北极生存。想要找到他们不难,只是交流起来有些问题。   这些人恐怕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唐这样奇装异服的人类,所以第一时间并不是逃跑,而是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   后世的时候他们就是因为这个,而差点被灭族。   不过好在秦泽并不是来掠夺他们,在拿出了大量的罐头之后,秦泽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大量的雪橇犬。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秦泽也是生起了无尽的感慨。   阿拉斯加雪橇犬生的和狼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无常他们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是不自觉的握起了兵器。好在这东西极为温顺,否则还指不定闹出笑话。   这个村庄大约有五六百的因纽特人,他们的村长是一个穿着一身狼皮的老汉。秦泽指了指雪橇犬,然后就从身后拿出罐头来。   这些与世隔绝的人哪里见过这东西,所以当秦泽打开一个桔子罐头递给村长的时候,对方甚至还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一匹雪橇犬十个罐罐头,秦泽一次性就换来了五十多只雪橇犬。有了这些雪橇犬,秦泽他们的行动就方便多了。随身携带的货物可以让这些雪橇犬拉着,而秦泽他们则是自己踩着雪橇跟在雪橇犬的身后。准备好这一切秦泽他们也是向着北极进发。   从现在开始秦泽必须加倍的小心,倒不是因为北极熊之类的猛兽,毕竟在有了如此多的雪橇犬之后,北极熊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那么危险了。秦泽真正要小心的是他们的航线,帝癸宫建立的据点是线装分布。而这也意味着但凡秦泽走错一步,其结果都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狂风不断地吹进秦泽的领口,让他止不住地打颤。行进了五天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第一个据点。这里存放着大量的猛火油,而秦泽也终于能够好好吃一顿热饭。   这个时候是没有必要再考虑什么滋味的。全部都是极其肥腻的羊肉和煮肉,用热水一煮再加一些调料,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事实上这个时候只要是热水就算得上是人间美味。   秦泽靠在冰屋里手里捧着一碗肉汤喝个不停,另一边的若柳却是不知为何钻了进来。这个女人说起来也是够悲惨的,不仅没有保护好自己依附的皇室,而且还害的自己的仙人宗彻底粉碎。而现在跟在队伍之中,也是显得有些不合众。   “秦公子可知道如今仙人宗已经不在了?”若柳捧着一碗肉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   秦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低下头说道:“知道了。”   “婆婆说所谓的六门不过是引路人设下的圈套,起初我还不信,可是自从入了这极北之地,我却是越来越相信了。”   若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一股酸腐之气,可是她又哪里知道,设下这个局的根本就不是他秦泽。不论是所谓的六门还是秦泽自己,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想到这里秦泽也是苦笑着摇摇头看向若柳道:“其实我们都是被利用的人。”   “这么说婆婆没有说错了?”若柳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却暗含着深深的无奈。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秦泽喝完最后一口肉汤,也是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侧躺在了无常的腿上。   出来的时候王雨曦就望着秦泽和无常咬牙切齿,那副吃醋的模样想想就让秦泽心里一阵好笑。   一边的若柳见秦泽不理会自己,反而是蜷缩在无常的怀里,顿时眼睛就是一眯,随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是学着秦泽的动作靠在了他的腿上,然后仰着脑袋露出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冲秦泽道:“仙人宗已经不存在了,若柳现在又无家可归,不知秦公子能否收留奴家。”   “啧啧……”秦泽瞅了瞅若柳,随后却是看着无常笑了起来。   不用秦泽动手无常已经直接提着长剑向着若柳袭去,吓得对方也是直接一跳而起,随后恶狠狠地看着秦泽和无常,最后却只能是留下一句奸夫**,随后就转身离开了冰屋。   冰屋的空间不大,原本就容纳不下她,她又何必来自找没趣。   无常笑着收起了长剑,而后伸手揪住了秦泽的耳朵就笑道:“怎么心动了?”   秦泽伸手抓住无常的手,然后坏笑道:“动倒是动了,只不过是对你动心了。”   “没个正经。”无常轻轻捻了捻秦泽的耳朵,也是笑骂了一句。   “等这件事了结,你就和我一起回长安吧。你看我如今已经是家产万贯,养活你一生锦衣玉食肯定不是问题。”秦泽望着无常精致的俏脸笑道。   从初见到这一路的风风雨雨,秦泽一直都将无常放在自己的心里。等这一次他们找到帝癸仙域,那么六门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所以秦泽还是希望能够和无常厮守一生。   这是一个很混蛋的承诺,因为这句话秦泽对四个女人都说过。但不可否认的是,无常绝对是第一个。   “你倒是想得美,万一我真的是男儿身,等到时候交出神石,我看你怎么办?”无常捂着嘴,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状。   秦泽怔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常,随后招招手让无常低下头,然后在她耳边低语道:“其实这世间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人……”   在冰天雪地里睡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秦泽也是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有无常他们坐镇,北极熊什么的就再也不成问题了。甚至秦泽还有机会剥了两只北极熊的皮,然后给自己做一身大衣。   越往里面深入温度就越低,而且因为积雪的问题,所以地面之上留下的标记也很难找到。所以秦泽只能更加小心,甚至到了每走一步都要思索片刻的地步。   秦泽也不是没有请求过系统,可是只要是这种不是生命攸关的事,他根本就不开口,所以到头来还是要靠秦泽自己。   一百来人走到这里也只剩下六十来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不小心掉进了冰层之中。对于这些秦泽是根本没有办法去救的,哪怕是墨轩也是无能为力。还有一些人则是因为适应不了严寒的天气,而全身水肿,最后因为溃烂而死。   不过上天已经算是厚待秦泽他们了,从进入北极到现在除了遇到过三次小的暴风雪,还没有其它太大的危机。   只不过今天情况却是突然有了变化,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细细碎碎地也不算太大,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就彻底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一下下来,秦泽他们就彻底移动不了。在这种大雪天气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如果贸然前进一旦迷失了方向,那结果可就是毁灭性的。   没有办法,秦泽他们只有开始就地安营扎寨。   在雪地里建造房屋还是很容易的,先在背风的地方挖一个雪坑,然后再用地上的雪来建造雪砖。   将雪橇拆开就能组装成一个长方体盒子,将雪放入其中,然后用力压实之后,一块块雪砖就做成了,这就是建造雪屋最方便的材料。   在雪地里球形雪屋永远是最安全的,这就好比鸡蛋不容易被挤破一样,圆形的外壁能够保证雪屋承受积雪的重量。   而经过这么些天的锻炼,秦泽现在也是可以只用半个时辰就能建好一个雪屋,最后在里面升起火来。不用担心这样会将雪屋融化,就凭这点温度是远远不够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系统的真身   七彩的极光在天空之上闪耀,有时候如同惊鸿一瞥,就像节日焰火一般在天空闪现。有时却可以在苍穹之中辉映几个小时。   自从靠近北极点的区域,天空之上就会时不时地冒出极光来。在这种天地一片渺茫的世界里,极光一出现顿时就将整片天地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浩瀚星河之上极光如同跃动的精灵一般,绚烂与整个天穹。看上去就如同是繁星游弋于七彩神光中一般,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浩然存于天地。   哪怕是秦泽这个时候,也是不自觉地昂起头看着天穹,大自然的神奇在这一刻彻底让所有人痴迷。   秦泽都如此就更加不用说六门的人了,这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向着天地跪拜。还有一些人开始追着极光奔跑……   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站了,秦泽整个人已经是快要坚持不住了。北极现在进入了极夜,温度也是下降的可怕。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赶快找到帝癸仙域,然后躲进厚厚的冰层之下,等着来年春季的来临。   将四块墨玉从系统那里拿出,秦泽将其给拼在了一起。上面有一个红点正在不停闪耀,按照方位就在秦泽他们左侧。   天空不断地下雪,秦泽根本就不敢多做停留。所以直接就呵斥众人,让他们跟上。   “系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也没必要再隐藏了吧?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你是不是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秦泽手里拄着手杖,步履维艰地向着目的点走去。   能走到这里已经是秦泽的极限了,最开始一共是一百来人,可是到这里的只有三十来人。而这三十来人,也都是一个个精疲力尽。   “系统存在的意义是找到帝癸仙域,在宿主未打开之前,系统不会向宿主做出任何解释。”系统的语气终于不在冰冷,反而是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这种突然的转变也是吓了秦泽一跳,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只不过看到系统这样的转变,秦泽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早就知道系统是有着自己的思维感情,之前之所以装出冰冷的机器声,相比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   雪越下越大,风也是吹了起来,这个时候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煎熬。   秦泽用纱布将自己的脸给牢牢缠住,以免冷风吹进自己的脖颈。这个地方才是北极最冷的地方,冷到秦泽甚至已经不敢用力喘息。因为呼出的水蒸气会在第一时间凝固,这样会堵住纱布的呼吸口。   体温下降的迅速,之前就已经冻伤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开始不断地倒下。没有人敢去扶,这个时候谁都在坚持。   跟着墨玉的提示秦泽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帝癸仙域,可是抬头看去四周还是空旷一片,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   “在地下。”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秦泽感觉浑身已经没有了知觉,眼皮也是极其的沉重。   不仅是他就连墨轩和无常等人,也都是这副模样。   秦泽回头看了一眼无常,却发现他们已经开始一一倒下。他想要呼喊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下一秒也是跟着倒了下去。   倒在这个地方可是极其危险的,先不说身体会快速失温,就说大雪也会很快将他们的身体给掩埋。   秦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他倒下的太过突兀……   而就在秦泽倒下的一瞬间,一个水滴状的光点从秦泽的眉心之处飞了出来。如果秦泽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知道这就是系统的本体。   水滴出现在空中,很快就开始慢慢蔓延开来。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滴,最后却是足足延展成了一个直径三丈的光幕,将秦泽等人给完全遮蔽了起来。   随后也不见系统有什么动作,被他笼罩的地方就开始不断地下陷,或者也可以说是雪层在不断地减少。这个速度很快,几乎是到了肉眼可见的速度……   秦泽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温暖的夏季,暖阳拂照在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舒服。   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脆响,秦泽悠悠睁开了眼。四周空无一物,但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   “你醒了。”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声音不是从秦泽的脑海中传出,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哪里?其他人呢?”秦泽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而后向着四周打量。   “这里就是你们所谓的帝癸仙域,或者可以用地外文明来形容。”系统的声音响起,原本白茫茫的四周突然出现了一个立体的影像。   那是一副浩瀚的星河,一个光点在星河之中穿梭。最后在经过一颗蔚蓝星球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撞上了一个黑洞,随后就见光点向着蔚蓝星球坠落。   不用系统说秦泽也知道这颗蔚蓝的星球就是地球,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熟悉的黄河和长江。   光点在空中炸裂开来,一部分落入了北极,剩下的一个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的东西,却是分裂成了十数块,最后洒落在了大地之上。   “帝癸十年,五星错行,夜中陨星如雨。”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泽也想起了之前墨轩说的那一番话。   六们的存在从夏朝就已经开始,而原因自然也是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陨石。   “当初飞船遭遇黑洞,我被迫舍弃身体跳船而逃,最后被黑洞拉入了你的时空,被逼无奈才选择寄生在你的身上。而为了找到飞船,我只能将你再次拉入这片时空。”   “倒是有一件事想不通,既然你有如此本领,为何还要寄生在我的身上。”秦泽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在他看来既然系统都能够穿梭于不同的时空,就根本没有必要在寻找什么宿主,直接自己来找飞船不就可以了,还至于如此麻烦?   “我的身体被毁,存在的只是一个能量体,在穿梭了几次时空之后,就几乎耗尽能量也就根本无法自由行动,所以只能选择寄生在你的身上。”   按照系统的意思,那就是当初他的飞船被毁,他被迫无奈舍弃了身体,却被黑洞给拉入了后世。   然后他就只能用最后的机会,将秦泽给拉入了如今的大唐,再找机会寻找到自己的飞船。   可是秦泽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虽说这一切都解释通了,可是墨轩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当初我逃离身体的一瞬间,已经预测到了未来的转变,所以将预言给留了下去。你们口中的神石和墨玉,都是飞船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为了能够收集到这东西,我只能留下这个预言。”   系统或者说一个秦泽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家伙,在这一刻终于是体现了他的慷慨,总算是没有再提什么心愿值的事。   想想也是,系统虽然一开始就把自己说的神通广大,可其实真正帮助秦泽的也实在太少。而更可怜的是,自己还一直以为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付不起心愿值!   秦泽没有傻傻问得太多,因为对方能够说这些已经是足够的慷慨了。十块神石被系统会收集了起来,最后融合成了一个圆球。   这东西应该就是飞船的动力核,而墨玉就是一个类似于导航仪的东西。至于系统说的仙丹,秦泽倒也是见到了,就是一瓶营养液一样的东西。   是的,当系统打开储物舱的时候,秦泽看到了数百个各色的营养液。   “这东西真的能够长生?”秦泽握着一小瓶药水再次问道。   “如果以你们的认识,的确能够长生。”   系统说着又是一招手,随后无常等人就出现在了秦泽的面前。   “我马上就要开始新的流浪了,之前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你可以收好这个。”   系统说着秦泽就感到胸口一疼,随后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胸口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水滴状的纹身。   “你现在将拥有无穷的心愿值,也可以让它实现你的所有愿望。不过等到你哪天回到那个世界,它自然就会失去作用。”   秦泽眉头一扬,直接就开口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系统这一次并没有回答,秦泽只是感到一股绵和的推力将他给送出了飞船。这个时候秦泽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东西,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大约有数十丈的直径。整体都是极其圆滑,看不到一个棱角……   也不见这东西有什么动作,就感觉四周空气一顿,随后就凭空消失在了秦泽眼前。   “啊欠~”   寒风袭来,秦泽觉得浑身一冷,随后也是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无常动人,秦泽也是开始呼唤自己胸口的东西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没有名字。”这冰冷的声调顿时就让秦泽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那给我变个房子出来,现在太冷了。”秦泽说完,就看到一道光幕出现,将自己等人给笼罩了起来。   心里动了动秦泽又说道:“把我们送回长安。”   “此心愿无法实现。”   “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实现吗?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的功能和之前是一样的。依旧是只能实现一些不痛不痒的心愿?” 第四百二十章 一梦长安   系统离开了,走的极其的彻底。也许在他看来秦泽这样的生命,就如同是草芥一般,根本没有交谈的必要。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留下来这么一个东西是什么意思?虽说看起来是不错,可是也貌似没什么毁天灭地的本领呀?   “按照之前我们的承诺,如果我支付足够的心愿值,就能够实现永生甚至飞天遁地。”秦泽咬着牙,对着系统说道。   “宿主需要兑换长生仙丹吗?”   系统刚说完,秦泽面前就出现了一瓶药水,和之前秦泽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和系统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东西现在完全变得没有了丝毫的感情。所奉行的那一套,也是秦泽理解不了判断法则。   可以让自己长生,却不能将自己送回长安。这就是系统的评定法则……   呵呵……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太好说了,因为秦泽不知道该如何向墨轩他们解释。   “这个就是所谓的长生药,如果给小离服下,就可以治好她的病。”秦泽没有理会墨轩疑惑的表情,而是直接将药水递在了他的手上。   墨轩接过药水,却是又看了看一边的老婆婆。长生这东西终究对他们有着吸引力,虽说现在没有神石,可也不敢保证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   “什么长生药,怕不过是用来愚弄我等的说辞。”老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显是紧盯着秦泽。看那副架势,明显是等秦泽的解释。   最后也是实在被这些人的目光给盯烦了,秦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虚手一招随后手里就出现了一团火焰。   秦泽这一手可以说是极其的突兀,可是再看墨轩等人,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如果秦泽不这么做,他们才会怀疑。   “若是婆婆我想的不错,小郎君应该就是帝癸仙域中的仙人。这一次之所以出走仙域不过是为了收回流落世间的神石,而如今目标已经达到,这帝癸仙域怕是再也不会再现人间了吧?”   老婆婆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得秦泽也是一阵发愣。   他发愣当然不是因为被老婆婆质疑,而是因为老婆婆竟然会如此“通情达理”地给自己想好了说辞。   所以这么一来秦泽也是直接就势就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欺骗尔等,小子当真是这帝癸仙域中的一员。数千年之前仙域之中发生意外,有神石陨落入世间。此次小子出走仙域,的确是为了寻找神石不假。”   秦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也是很配合地露出了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   老婆婆抿嘴一笑,而后才点点头问道:“老奴有一事不知,还请小郎君解释。”   “婆婆但讲无妨。”秦泽连忙躬身说道。   “既然神石已经找回,小郎君又如何留在这尘世间?”   “帝癸仙域不过是了无生趣的冰冷世界,小子既然有机会入了这滚滚红尘,寻得了几位红粉知己,自然是要好生游历一番。”秦泽说着也是伸出手握住了无常。   交出了神石之后的无常,终于是没有辜负秦泽的殷切希望。丰腴的身体,配上无可挑剔的容貌,看得秦泽也是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欣赏无常洗澡的那一幕。   感觉到秦泽炙热的目光,无常也是眼睛一眯,随后却又是右手一招,而后手中就飞出一个石子,准确地敲在了秦泽伸过来的手上。   “只是交出了神石,可是这一身本领却并未丢失。”无常说着嘴角还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这就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最懂得如何抓住秦泽的心思。   墨轩喂小离服下药水之后,她整个人身体也是开始慢慢析出黑色的污垢。   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事情,只不过虽说治好了她的身体,可是心智方面却只能一点点慢慢地成长。不过好在不管是秦泽还是墨轩,都是有着足够的耐心。   六门交出神石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作为背黑锅的秦泽,也是很自然地承担了这些人接下来的生活……   系统是个死脑筋,他不会直接将秦泽等人送回长安。但是要一些生活用品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秦泽他们也是安全了不少,而且吃食上面也是丰富了不少。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对于程怀亮当然也是适用。所以在千辛万苦到达秦泽所说的土地之后,他也是顺利找到了辣椒这些东西。   结果很不好,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就让他整个人感觉嘴里如同着火了一般。   只这第一感觉,程怀亮就觉得这东西简直是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可是既然秦泽如此念念不忘,他自然也是只能将其给带上。除了辣椒、玉米和土豆这些自然也是带了一大船……   贞观八年,出海两年的秦泽终于是重新踏上了大唐的国土。在海上来回漂泊了这么久,秦泽甚至都有些忘记脚踩在土地上是什么滋味。   两年时间里,大唐的军队再一次展示了他们的强大。在倭国沦陷之后,大唐就已经向着高句丽发动了战争。   这一次再也没人可以阻拦大唐的脚步!   李泰不负秦泽所托地坐着一辆巨大的四轮蒸汽车来到了他的面前,巨大的锅炉正滚滚地冒着黑烟,而李泰则是兴奋地站在蒸汽车之上冲着秦泽挥手。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李泰从蒸汽车之上跳下来到秦泽的面前,邀功似的说道。   秦泽看了看汽车,随后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两年时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   蒸汽机的出现将会给大唐带来工业的萌芽,所以当秦泽回到泾阳县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一个个大型的蒸汽机,正在不断地吞吐着煤炭。   李泰跟在秦泽身边,向他介绍着这两年的成果,可是秦泽的心却根本不在这个上面。   耳边传来一声轻呼,秦泽一回头就看到三位佳人立在了身后。王雨曦依旧是那般恬淡宁静,素衣依旧是那般冷艳动人,只有李诗韵正抱着一个孩子,不断地冲秦泽挤眉弄眼。看到她们秦泽很自然地直接忽视了李泰。   “这两年里夫人们幸苦了,从现在开始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们了。”秦泽说着也是一把搂住了众人……   土豆和玉米的出现,再次让整个农业署沸腾了起来。因为按照程怀亮的叙述,这东西当真能够达到秦泽说的亩产十石的恐怖程度。   而且这土豆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当做饭食。   土豆烧牛肉是必不可少的,有了辣椒的加入,这东西终于是到了让秦泽满意的地步。   程怀亮自己也是吃的不亦乐乎,似乎是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嫌弃辣椒的辛辣。   一边的程老妖明显是有些喝得太大了,不停地用手拍着秦泽叫道:“够了,足够了。陛下的赏赐已经下来了,程家终于是又开枝散叶了。”   程老妖能够如此高兴也不是没有道理,程怀亮带回了土豆和玉米,这可是大唐黎民百姓的祥瑞。   临河县侯,这个爵位已经足够程怀亮得瑟了。而且李二已经将自己的十一女清河公主许配给了他,这对于程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一个喜事。   饭吃到最后程老妖和程怀亮两个人,也是直接喝醉在了桌子上,只有秦泽还双眼有神地盯着门外。   空荡荡的门庭外,李二背着双手从门外走进。跟在一边的阮诠以最快地速度将程老妖和程怀亮两个人清走,然后让李二坐在了秦泽的对面。   “牛肉?”李二瞥了一眼桌上的土豆烧牛肉问了一句。   秦泽嘿嘿一笑,将其给收起来让冬雪端走,然后才一边给李二沏茶一边说道:“豸肉,是豸肉。”   虽然被抓了个正着,可是秦泽还是狡辩地解释。   李二显然也是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所以只是撇撇嘴随后就没在理会。   “大唐学院如今已经完全形成规模,天下寒门学子也是纷纷响应而来,朕打算将国子监并入大唐学院,秦侯觉得应该如何?”   秦泽望了望一边的阮诠,见他一脸的轻松,就笑道:“陛下乃是大唐学院之院长,应当如何处置自然是陛下的主意。只是……”   “只是什么?”李二语气一寒,身上气势也是猛然迸发。   秦泽嘿嘿一笑,而后说道:“只是依小子所见,应当是大唐学院并入国子监,而不是国子监并入大唐学院。”   此话一出,李二也是释然一笑。而后也是伸出手点了点秦泽的脑袋,随后站起身说道:“如今苏州新城已经建立完全,那里才是寒门学子的聚集地,也应该有一个大唐学院了。至于你的奖赏,就等到那以后吧。”   李二说完也是直接转身离开,而就在李二离开之后,原本被搀扶下去的程老妖又是凑了上来。   “陛下已经准备封秦府为上柱国,看来以后倒是伯伯要仰仗我这侄儿了。”   秦泽嘿嘿一笑,却是直接冲着身后冬雪叫道:“把刚端下去的牛肉再拿上来,另外再把老爷之前的茅台也拿出来。   人生如意之事,当不醉不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