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盛世帝王宠:毒后倾城》 作者:白无弦 前世,为了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王位,她运筹帷幄,扭转乾坤,换来的却是灭族之灾,杀子之痛 重活一世,她是命定凤星,欠她的,势必千百倍讨回来,风华展露,手段狠辣,人人畏之敬之。 可到底还是有变数的,旁人见了此等煞神都是绕着路走,可怎么偏生有不长眼的妖孽撞上门来。 “妖孽,说好了是合作关系,天天钻我屋子做什么”某阁主不悦,眉心紧蹙。 “人家胆儿小,怕黑,有凤星傍身,才能壮胆嘛”某无赖委屈可怜,抱着自己的枕头巴巴的回答。 作品标签: 正剧、帝王、专情、重生、权谋 正文 第1章 怀恨重生   风很大,漫天白雪肆意飘飞,整个姜城被染的正剩下一片灰白,除此,再无其他颜色。   姜后孟氏领兵凯旋而归,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姜国新帝登基,国势不稳,与楚国开战之时,上至朝堂大臣,下至百姓流民,皆以为会国破家亡,孰料姜后竟以雷霆不及迅猛之势,仅六个月,便将楚国击退,收复被侵占的领土,并与楚帝签下百年之内,两国不得交战契约。   只是,就在姜国国民大喜之际,宫里却传出旨意,姜后孟氏行军领兵期间,与军中男子来往过甚,失一国之后礼仪,除后冠,贬后位,流放荒漠之地。   荒漠寸草不生,且流寇作乱,凶狠异常,食人肉,啃皮骨,寻常人踏入,定生不如死。   此消息一出,民间原本还对姜后爱戴有佳的国民,竟转眼间就改了态度,纷纷指责姜后放荡不堪,有失妇德,不配统领后宫。   击退唯一的劲敌楚国,姜国换的百年安宁,姜后的聪慧机智骁勇善战便再无用武之地,人们选择性的遗忘了她的功劳,在姜国人的眼里,姜后孟氏四个字,便成了“淫娃荡妇”的代名词。   次日,姜后孟氏自愧行为有失国后德仪,溺于姜国淮河。   孟千城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境里混沌一片,却总有孩子凄惨的哭求声,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魔鬼之音丝丝缕缕的萦绕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小姐?小姐你醒醒……”随身服侍的婢女小环见状,忙起身小跑到床前试图叫醒她。   孟家小姐五日前生了重病,自此后,小环便总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倒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可单独相处时,小环就有种阴森森的诡异感觉,总觉得小姐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孟千城被小环叫醒,猛地睁眼,眼神空洞无物的盯着小环,漆黑深邃犹如无底的深渊,看的小环心里蓦地一凛,胆怯的缩缩脖子,硬着头皮小声道:   “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厨房刚煮了些参汤,小姐赶紧喝一些压压惊”   听着小环的话,孟千城又想起梦里文治凄厉的哭喊声,还有年妃恶毒刺耳的辱骂,不由的抚着胸口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下,良久后,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滔天的愤怒。   她是五日前重生的,前一世,她在边关和楚国交战足足六个月,一个女子想要在军中立下威信,统领百万大军,其中的辛苦自是不言而喻,还好,她最终成功击退楚国,并签下百年不战之约。   孰料,外敌易退,内敌难挡,她在边关杀敌万千,换来的结果竟是除后冠贬后位,不过这一切本就是身外物,孟千城从未在乎过,可她竟不知,她只在边关待了六个月,她的儿子文治就没了,宫里的人都说是太子在湖边游玩,不慎落水身亡。   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皇宫湖边都建着围栏,以免宫中贵人出现什么意外,太子一个四岁小孩儿,怎么可能绕过成人高的围栏,落到湖里……   再则,太子身边总有侍卫宫女随行,落水后那些侍卫宫女就没有下水营救吗?   只是,皇宫之中,最是杀人不见血,试问宫中哪个贵人的手里,没有三两条人命。 正文 第2章 被发现了   闹了一会儿,孟千城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打算回趟孟府,调查一些事情。   顾君墨担心她的安全,本来是要一起的,却被孟千城坚定的拒绝了,这件事,她并不想让太多知道。   玉明宫   年相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疼,外面的宫女早就候着了,只是没得传唤,不能贸然进去,只能干干的外面等着。   “嘶……怎么浑身这么疼啊……”年相思低声抱怨了两句,伸了个懒腰,可下一瞬,整个人就僵直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了。   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恐慌,慢慢的转头,惊恐的发现身边竟然躺了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她吓得差点差点大叫起来,却又赶紧捂住嘴,怕惊动了外面的宫女,却吓得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颤着双手,缓缓拉起被子,绝望的看见下面是自己赤裸的身体,还有另一具未着一丝半缕的男人身体。   而床上的男人,动了动身子,打了个哈欠,有苏醒的迹象,年相思赶紧拖着被子,泪眼朦胧的往床里侧爬去,后背抵着墙,她神色恐慌警惕的看着男人,唇瓣被死死的咬住,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十……十皇子?”男人是一直趴在枕头上睡的,年相思看不见他的长相,当男子从床上做起来,活动身子的时候,她才讶异的发现竟然是十皇子,眼里的泪水也因此积蓄的更多了。   十皇子听见声音,侧头扫了一眼,又很快的转过头捂嘴了哈欠,很快的,像被人点了穴道,他就着这个姿势,僵硬的再次侧头看向里侧的女人,发现竟然是宁平公主年相思。   十皇子显然也有些慌了,懊恼的抱着头低吼了几声,外面的宫女听见声音,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吓得直接冲进来,却看见公主和十皇子赤身裸体的出现在同一张床上,而且十皇子的身上还有很多让人遐想的紫红色痕迹,两人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还不滚出去,谁要敢说出去,本皇子统统把你们丢到蛇园”十皇子气恼的恨恨说道。   宫里的人都知道蛇园,也知道十皇子是个狠辣冷血的人,被十皇子一威胁,面色当即变得惨白,吓得哆嗦着身子连声应是,颤巍巍的退出宫殿,还不忘把门关上。   “年相思,你还真是好手段啊,刚进宫就对本皇子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十皇子以为是年相思想拢靠党派,所以给他下了药以色相逼,毕竟,谁人不知皇后和皇上最疼的就是他十皇子。   可年相思也很无辜,她昨天把顾君墨交给白翎之后,就回到玉明宫洗漱一番睡下了,谁知道今天一睁眼就……   “相思才刚入宫几天,怎么可能有本事把十皇子不声不响的弄到玉明宫,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年相思被十皇子的话,羞辱的一张脸红的滴血。   “哼,本皇子还真想不出谁会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本皇子给你做任何事”   十皇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年相思,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虽然平日里任性妄为,可在大局上也懂得收敛,虽然他不喜年相思,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就算他再怎么乱来,万不可能和自己的妹妹乱伦。   “十皇子不信,那相思也无话可说,但今日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谁,都还请十皇子不要说出去”   年相思心里很乱也很怕,但慌过之后,却很快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裹着被子,她看了一眼十皇子,冷冷说道。   十皇子轻嗤一声,起身下床,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悠悠穿上:“哼,本皇子脑子出问题才会说出去,倒是你,本皇子还真不放心你的嘴风”   “十皇子走的时候,可小心着别被人撞见了,还有刚才那几个宫女,也劳烦十皇子解决一下”   不想再理会十皇子的冷言冷语,年相思寒声说道。   她才不是善男信女,活人的口风不可信,唯有死了,才能彻底闭嘴。   依她现在的能力,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几个宫女,还有些困难,但交给十皇子,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你说,本皇子也会处理”   穿好衣服,十皇子开门,悄悄的看了一眼外面,还好这个时辰,宫里的人都在张罗着中午时分各宫殿的午膳,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十皇子身形利落的闪了出去。   太子顾君言从御书房回来,路过玉明宫,刚好撞见十皇子从玉明宫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看就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脸色当即黑沉了下来,却没立即上前把人揪住。   而十皇子刚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就被凤仪殿皇后派来的嬷嬷叫走了。   一路上,十皇子的心都有些忐忑,毕竟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难免有些心虚,他向嬷嬷追问了好几遍母后突然叫他去凤仪殿有何事,可嬷嬷却像个哑巴一样,连个眼神也没丢给他。   嬷嬷是凤仪殿的老人,皇后最信任的心腹,就算十皇子被她无视心里有气,可也不能像对其他小宫女那样,直接丢蛇园,只能板着脸跟在嬷嬷身后,往凤仪殿走去。   刚踏进凤仪殿,十皇子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青花瓷瓶砸中额头,堪堪矮身躲过,却还是被瓷瓶的瓶口刮到了脸面,没流血,只是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子。   “母后,什么事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眼见皇后一脸气势汹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十皇子有点心惊,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哼,昨晚在玉明宫睡的可好啊?”皇后突然怒极反笑,轻嗤一声,瞪了一眼十皇子,冷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十皇子的心里就像被一双鬼手狠狠抓住,冰凉,恐慌,他的额上都起了一层冰凉的虚寒,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母后,孩儿平日就算平日再怎么胡来,可也知道纲理伦常,昨晚的事,其实是那个女人设的局啊……” 正文 第3章 还有两个月十五天   想起前世的种种,孟千城只觉彻骨的冰冷,都说虎毒不食子,丫鬟小环看见年妃将太子文治推入湖中,甚至还有一方落在湖畔的绣帕为证,孰料当晚小环的尸首便在湖中被发现,她一怒之下,与年妃对峙,李明远也只是冷冷的丢了句:   贱妇,别以为皇宫和军营里一样,由得你胡作非为。   至此,孟千城是彻底死心了,心灰意冷之下,又想起为了当初帮李明远争夺皇位而牺牲的孟家,孟千城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是她,都是她的一意孤行,才害的父母惨死政权之下……   百般悔恨之下,孟千城生出了死亡的念头,或许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可她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那一年,父母还在,她还没遇到李明远,婢女小环也还陪在身边,还好,一切都还能及时弥补。   眼下还是秋季,她若没记错的,离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有足足两个月十五天,想到这儿,孟千城便让小环去取纸墨来,她要理很多事情,例如李明远的异变。   前世,孟千城虽是因李明远和年妃而死,可就算重生,她还是觉得此事有疑。   李明远和年妃相识在战场,在李明远被封为西平大将军时,他对她的态度一如初见,宠溺,疼爱,见过的人都艳羡孟千城能有如此好夫君。   可自从年妃年相思出现后,一切开始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李明远变得奸诈,阴险,多疑,老皇帝死后,皇子之间的王位之争被摆上了台面,而李明远手握百万大军虎符,自是成了众皇子争相竞抢的有利人物,可谁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表现忠心的憨厚男人,竟成了王位之争的一头凶猛厉虎……   当时,孟千城还以为是李明远平日里将勃勃野心掩藏的深,可眼下一想,这根本不是李明远的作风,倒有点年相思的意思在里面。   年相思的身份本就可疑,前世,她让人去调查过,可调查的资料都显示,年相思出自大户人家,年幼时外出游玩,父母被歹人所杀,自此开始流亡的岁月。   这一切都很正常,可就是因为太过正常没有一点瑕疵,反而让孟千城才会有疑云纷纷的感觉。   战场并非常人能去之处,年相思一姑娘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那儿。   还有重要的一点,孟千城怀疑年相思和老皇帝之间有关系,前世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注意,老皇帝一直对这个来历莫名的女人格外宠爱,就连她这个正牌的将军夫人,老皇帝都没正眼瞧过几分。   “小姐,夫人说您起来了叫您过去大厅一趟”   来的婢女是孟夫人身边信得过的人,前世,为了替孟夫人挡下蒙面人射来的利箭身亡,重活一世,孟千城将身边每个人都看的透彻,忠心的,违逆的,她比谁都清楚。   这一世,孟千城将自己的立场摆的分明,她只是个旁观者,务必要将李明远身上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总有迹可循,万万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可前世,登基后的他分明就是年相思的复制品,阴险,狠辣。   只是,杀子之仇,她是断断不能放下的,年相思,她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而李明远,这一世她定不会轻易绕过他。 正文 第4章 奇怪的老方丈   大厅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孟夫人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来了什么贵客,否则,不可能让她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在来的路上,孟千城很好的收敛起心底复杂的思绪,不想让孟老爷和孟夫人察觉任何异样。   孟夫人见女儿经过这几日调养,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只是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不禁有些心疼,但来人执意要孟千城出来相见,他们也无法,只能叫人将还在休养中的孟千城领过来。   “千城,这是法华寺的方丈,赶紧见过方丈”   法华寺是姜国国司,老方丈和先皇有很深的交情,不是一般人能请的动的,就连当今皇上,老方丈也没看在眼里,当然,若没过人的本事,老方丈自是不敢摆高架子,只因姜国有个传闻,老方丈通晓上下五百年,能命断姜国国运,是以皇家人才对他异常容忍。   只是,老方丈平日云游四海,很少出现,就连皇家祭司的大日子,也很少见他出面主持,今日突然来孟家,难免让人心存疑惑。   “孟千城见过方丈”   其实,自打她进入大厅后,就注意到了老方丈,实在是他眼里探究审视的意味太过明显,就像看一个上了年岁的稀奇古董一般,不想注意着实有些困难。   老方丈虽说已有八十多岁,可诡异的是,模样只不过四十岁左右,身形高挑生的俊美,也不似一般出家人的光头形象示人,只一头短发,发丝绒绒的,额前是斜刘海,看着虽然古怪,但又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孟千城心生了错觉,与其说他是出家人,还不如贵族公子哥儿来的具体。   “孟姑娘本不是这尘世间的人,若在下没看错的话,孟姑娘是划破了时空之界”   老方丈一开口,在场除了孟千城,每个人都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在心里转思了许久,只能感慨一句:   方丈果然不是寻常人,说话都是如此高深莫测。   “时空之界?”老方丈的前一句话她懂得,可时空之界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人还真不是徒有虚名,只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这个时空中的人,但孟千城还是猜不透老方丈此来的目的。   是要把她当妖怪收了吗?   “你不用懂什么叫时空之界,在下来只是想告诉孟姑娘一句话,凡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恩?”孟千城有些茫然,前面的话她还只是懵懂,后面的已经彻底听不懂了。   老方丈也不多说,天机不可泄露,说太多可是有影响的,孟千城意外重生已经是个变数,好在他竭力修补了被她撕破的时空结界,若再说明白一些,这个时空势必要坍塌毁灭:   “孟姑娘是聪明人,以后自然会懂得”   说罢,也不理会孟千城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记在心上,便甩袖离开了,看着老方丈身影消失,孟家夫妇这才担忧的上前围在孟千城身边关切道:   “千城,老方丈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啊?” 正文 第5章 小姐要乞丐做什么?   孟家夫妇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且只有孟千城这一个女儿,自然百般疼爱,见她听了老方丈的话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心里便有些担忧。   五天前,孟千城莫名生了大病,自打好了以后,他们夫妇虽被琐事缠身没能过去看望,可婢女小环却都一五一十的每日汇报,这个女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   “父亲,母亲,女儿没事,只是前些日子昏迷的时候,梦里梦到了一位神仙,得了些指点,老方丈或许是为此才过来的吧”   反正法华寺的老方丈在世俗人眼里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她这么说,应该没人怀疑,语罢,孟千城悄悄的抬眸用余光打量着孟老爷和孟夫人的神情,果然,这二人是相信了。   老方丈的话,孟千城并没有记在心里,又或者说,暂时性遗忘,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梳理,不过首要的是查出年相思现身在何处。   只是,孟家经商,来往的都是些商人或者权贵人士,江湖上的除了寄运货物的镖行,并没有可以打听消息的人士或途径。   将前世有所牵扯的人一一列在纸上,孟千城无奈的扶额长叹一声,看来还是要先建立属于自己的组织。   前世,为了李明远争夺王位有更大的胜算,她替李明远培养了一批能力超卓的死士,而当时老皇帝的所有皇子一夜暴毙,便是这批死士的功劳,不过后来却被年相思耍手段将令符夺走了。   想起年相思,孟千城便忍不住想起惨遭杀害的儿子,噬骨之仇,灭族之痛,染的眼眸都凝上丝丝血红,玉白的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掐的血迹流出也浑然不觉,浑身戾气在房间里肆意张扬,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复仇厉鬼……   小环从外间晾完衣服进来见状,吓得啪嗒一声将盘子摔在地上,可当看见顺着孟千城指尖滑落的血迹时,忙心疼的跑过来捧起她的手小心的吹着,一边有些责怪的瞪了一眼孟千城道:   “小姐你怎么把自己的手掐成这样,多疼啊,小环这就叫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看”   被小环打断了思绪,孟千城回过神来,小环的举动虽然有些越距,但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只笑了一声安慰:   “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处理……”   小环一听自家小姐有事情交代,也忘记了孟千城手上的伤,忙站直身子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当孟千城一字一字将话说出来时,她便不淡定了,看着孟千城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小姐,你想要下人和夫人说一声,改日就叫人牙子带些顺眼麻利的人过来,可……乞丐窝里的怎么能领进府里”   乞丐都是没规矩的,手脚又不干净,办事也不利索,万一还带着什么传染病,那可得了,小姐怎么偏生要这些人,难不成是觉得府里的这些下人用着不顺心? 正文 第6章 暗月阁   想着自己可能是被小姐嫌弃了,小环就有些委屈,耷拉着一张脸,眼泪汪汪如泣如诉的盯着孟千城,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孟千城又想起了文治,再看向小环的眼神便不自觉的有些疼爱了。   小环年龄不大,是夫人从府外捡回来的弃儿,如今也就只有十一岁,可个子娇小,乍眼望过去也就八九岁,孟千城平日里也舍不得使唤她,可这丫头性子倔,也有点自知,孟千城院里的活儿也多是她自己处理。   只是,孟千城却忘记了,现在的她也就十四岁,和小环大不了多少,却用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慈爱眼神看人,难免阴森森的怪吓人,小环被孟千城盯的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怯怯道:   “小姐……你……”   结果,结结巴巴了半晌,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索性一跺脚,留了句这就去乞丐窝便跑开了。   小姐的眼神太古怪,虽然很慈爱,但那分明是成了婚或上了年纪的妇人,对晚辈才会流露出来的情感,小姐现在只有十四岁,用这样与年龄不相符的眼神看她,真的很吓人。   与其被小姐那种鬼气森森的眼神盯着,小环觉得乞丐窝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出府前,还是和孟老爷以及孟夫人打了声招呼,叫了两个有功底的家丁陪同,龙蛇混杂的地方,她一个小丫头可制不住。   孟家夫妇向来对唯一的女儿言听计从,只是这次孟千城让小环办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但还是放小环出去了,随后二人便赶紧赶到孟千城的院子问明原因。   孟千城早就算到二人会过来,只说是梦里的仙人教导的,说是为乞丐窝里的孩子谋个生计,也算是积福行善,有了先前老方丈的那一茬事儿,孟千城如此说,孟家夫妇也不疑有它。   小环是过了晚膳时间才回来的,收获不小,带回来了足足二十个孩子,不过看起来都有些营养不良,性子也唯唯诺诺,缩在孟千城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面前不大的女孩儿。   “先前小环和你们说的都听了吗?”   孟千城比他们大不了多少,里面有些孩子甚至个头比她还高,为了不落面子,直接让下人搬了个软椅过来,懒散的往软椅上一躺,前世刻在骨子里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势就散发了出来。   面上依旧懒洋洋很无所谓,但偏生让在场的人都一种惧怕的感觉:“听了”   声音回答不是很整齐,甚至还有些软弱的意思在里面,孟千城眯着眸子扫视了一圈,便将每个人的性子分析的差不多了。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只有李明远,她是看走眼了,并且将整个孟家都赔了进去:   “听了就好,最后能坚持留下来的,我可保他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当然,先和你们说明了,这是用生命作为交换代价,你们想好了?”   她要做的事,是这个年龄寻常女孩子家不敢想象的,而她择人的条件向来只有两个:   无牵无挂,忠心   能力反而是次要的,也因此,前世她才能培养出一个嗜血狠辣却忠心不二的暗月组织,只是,最终却落入了年妃的手中。   可孟千城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时空,暗月组织的死士得知阁主被年妃所害,竟一怒之下,血洗姜国皇宫,就连当时上书弹劾……更确切的说,是联合年妃一起,诬陷姜后孟氏不守妇德的大臣也没有幸免,此时就连楚国皇帝也大为震惊,暗自庆幸及早收手,没和姜后孟氏结下不可挽回的梁子,当然,这一切已经和重生后的梦佳月无关了。 正文 第7章 云王顾君墨   院子里二十个孤儿自小无父无母,能孤身一人长大,无论心机还是能力都是毋容置疑的,可到底是穷困生活过惯了,乍被领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又听人说“从此以后,保你大富大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个个都有些愣怔,互相看了几眼,交头接耳起来。   小环是在孟府长大,主子在场,下人不得说暗话这样的礼仪她自然知道,所以当看到他们交头接耳时,小脸一板便准备上前训斥,却被孟千城制止了:   “没关系,你去厨房叫人多做点吃食”   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再者,培养亲信组织的事情也急不来,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京城云王府   “老和尚,你今天去哪儿了?”   院子里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听见脚步声后,轻抬眼眸,眼里像有一层水波浅浅流转,潋滟风情曳曳生姿,薄唇粉白,如三月微微******,美的惊心动魄,肌肤如雪晶莹剔透,明明是个男子,模样却妖孽的不像话。   上玄出去了一整天,天黑后才回来,男子看到后,扫了一眼便优哉游哉的捏着桃花糕吃的尽兴,唇上沾着粉色的桃花糕,说不出的魅惑,可却还不至于让人雌雄莫辩。   “三皇子难不成是在等在下?那可真是荣幸之至啊”上玄才不会告诉他今天去修补时空结界了,他的存在对整个时空而言是个例外,不能透漏太多。   抬眸盯了一眼上玄,见他一副“你问我我也不说”的模样,顾君墨也懒得找不自在,从榻上起身,丢给上玄一句,饿了自己叫厨房做东西便回房了。   只是,临离开时,却被上玄叫住了:“我今天去见孟家小姐了,很有趣的姑娘,有远见”   他将“远见”两个字刻意加重语气,从另一个时空重生而来,所有的事情都经历过,若没“远见”那就是蠢笨了。   “知道了”上玄的话不可能随口说,他有他的意思在里面,但顾君墨怎么理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如果顾君墨没猜错的话,上玄是想让他多和孟家接触,搭上孟家这条大船,他接下来的路可能就走的顺风顺水了。   只是孟家是经商的,也从不见和哪个权贵人士走的近,想要接近怕还是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否则只会惹人怀疑,可顾君墨没想到这个时机会来的这么快,他刚回房,暗卫就说京城北郊乞丐窝里的孩子被人带走了。   “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顾君墨虽然只有十七岁,可老皇帝格外疼爱,未成年便封王,并赐王府一座,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子能得此殊荣,就连一些成年了的皇子,如今也还住在皇宫里。   但只有顾君墨才知道,皇上那是恨他,恨的直接将万千宠爱集一身,他便成了众皇子嫉恨的对象,看不见的刀枪剑眼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他的生命,可就算如此,顾君墨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老皇帝既然对他没半点父子情,他也不屑那点可怜的亲情,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力量,只等有一日羽翼丰满,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父皇面前,问他一句:   可后悔当初没杀了还在襁褓中的他   “卑职听到上玄方丈提起孟家小姐,适才和三皇子说起”暗卫不知顾君墨此刻在想什么,只一五一十的禀报。 正文 第8章 孟小姐是个会武功的   不是暗卫偷听,他本就是为了保护顾君墨安全,一直隐身在顾君墨看不见的地方,能听到上玄的话也不足为怪。   不过,凭着上玄和顾君墨的功力,应该是早就发现他了。   顾君墨一皱眉,抛下心底复杂的情绪,抬头有些困惑的问道:“是孟家小姐带走乞丐窝的小孩儿?查到原因了吗?”   暗卫在顾君墨侍奉多年,他的一个动作,暗卫都能分析出他此刻的喜怒哀乐,知道顾君墨今晚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回答,生怕惹恼了他:“卑职无能,没有查到”   其实不是他无能,是孟家小姐太聪明,又强悍的简直不像个女孩子,他派去调查的手下竟被孟千城发现,直接捆绑起来丢到府外,暗卫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不过却也已经责罚了那人的办事不利,并且送去明阳楼多加训练了。   心思转了转,暗卫觉得还是要将孟家小姐会武的事情说出来,却是换了另一种方法:“三皇子,那孟家小姐走路步伐轻盈,呼吸细缓,怕是个有功底的人”   “许是孟家夫妇请了人吧”顾君墨的悄无声息的下套,余光阴测测瞥了一眼暗卫装似随口回道。   “卑职调查过,孟家小姐五日前生了场大病,自打醒来后才变成这样”可怜的暗卫浑然不觉已经落入了主子下的套。   “恩?你没事调查孟家小姐做什么?”顾君墨发觉暗卫今晚有些奇怪,挑了挑眉问道,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的暗卫难不成是最近太闲了,否则怎么没事儿跑去注意一个丫头片子,顾君墨觉得应该多给他们安排点活计,例如六扇门里积压多年都没能查清楚的陈年旧案。   暗卫一听三皇子的语气,心里咯噔一跳,又被主子套话了,见顾君墨不满自己擅作主张,忙俯身下跪请罪:“三皇子恕罪,是卑职自以为乞丐窝的小孩儿突然被人调走,定有事情发生,才让人去调查,谁知却被孟家小姐发现行踪,派去的人也被……被五花大绑丢了出来”   说到最后,暗卫的声音越来越小,脸红的快要滴血,头也低的几乎俯在了地上,这传出去真的丢人,堂堂云王身边的暗卫,竟然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顾君墨却没想这么多,丢人?就算皇上真的恨他,可明面上却是宠他宠的让人眼红,看在皇上的份上,也没人敢说什么,就算有,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偷笑,只是孟府的丫头片子真那么厉害?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降不住,顾君墨不由起了好奇心。   其实,顾君墨身边的暗卫,身手肯定了得,只是孟千城前世领兵打仗,武功底肯定不弱,又是个女子,能将顾君墨身边训练有素的暗卫丢出去,也只是仗着身子灵活而已。   孟千城却不知道被丢出去的人,是云王顾君墨身边的得力亲信,只转眼就将这事儿忘了。   小环带回来的人还不错,就是性子有点懦弱,但日后多加培养,可胜在无牵无挂,定不输前世暗月阁的人。   只是,这一世她并不想让孟家搀和其中,所以银两方面只能自己想办法。 正文 第9章 侏儒人   “你们当中有识字的……算了,当我没问”   话出口,孟千城便觉得废话,自幼就沦为乞丐,怎么可能识字,孰料,话一落,却有个身材瘦小,面容娇美却透着点古怪的小孩儿,怯生生的往前站了一步小声说道:   “我认识几个字”   “哦?你哪儿来的钱识字?”孟千城有些戏谑的挑眉看着她,是个面容极好的女孩子,只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遮了原本的芳华,若稍加打扮,不比那些名门贵族的小姐差。   “我……我偷偷在学堂外和先生学的”   学堂是普通人家才去的地方,为了让儿孙后代沾点文人墨客的气息,但凡有点家底的,都会送小辈进去,里面教书的则被称为先生。   而达官贵族的则是学院,聘请的都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智者,不同门客的教习者,则分有不同的称呼。   “叫什么名字?”倒是个勤学的好苗子,孟千城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随意的捏了块杏花酥放入口中。   “……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们小叫花子”自小就被丢弃,哪儿有人起名,她的面上不禁起了几分哀伤。   孟千城刻意忽略她面上的伤色,语气轻飘飘的问道:“那你觉得我姜国哪个行业最赚钱”   她这问题一处,莫说在场的二十乞丐小孩儿觉得莫名其妙,就连拎着两个食盒回来的小环也觉得这问题有点过了。   俗话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但往大了计算,少说也有上百个行当,就连经商的老商人怕也说不出哪个行业最赚钱,一个乞丐小孩儿又怎么懂这些,她家小姐可真是会开玩笑。   那女孩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脸上起了一抹羞涩,望了一眼孟千城,又很快的别开视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良久后才结结巴巴说道:   “那我说了,你可别笑话”   “你说就是了”示意小环将食盒拎进屋子,孟千城摆了摆手让女孩儿回答。   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儿,红着脸道:   “我觉得最赚钱的是青楼行业,我们乞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青楼后门,那儿的剩饭剩菜也比其他地方丰盛,还有……恩……”   前面说的还算流利,可是到了最后支支吾吾起来,顾左右言其他,孟千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小孩儿,抿了抿唇笑着说道:   “食盒里是饭菜,小环,你带他们进屋吃饭”   跟随孟千城身边很多年,小环知道小姐是有意支开无关的人,便领着其他乞丐进屋,独留下那个小女孩儿。   余光看了一眼屋子里吃的尽兴的其他人,孟千城勾了勾手指,示意女孩儿往前站,递了个杏花酥过去:   “继续说”   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向来自信,这女孩儿将来定能成为得力助手,只是……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建立自己的组织”   人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却很老成,反倒有点和年纪不相符,不过前世她一手成立的暗月阁,比眼前这女孩儿古怪的人多的是,毕竟不同的环境造就出来的人物性格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孟千城也没什么好奇的。   “恩,很聪明,那不如我也猜一下,你应该是侏儒人” 正文 第10章 尚书之女   孟千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同时又一语惊人的将女孩儿的真实身份道了出来。   侏儒人,外表看起来与幼龄儿童没差别,可若细看,皮肤,四肢骨骼还是有区别的,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她“少年老成”的原因。   “……眼光真毒”侏儒二字是女孩儿的心结,被人光明正大的挑出来,她脸上顿显一丝不满的怒意   “客气客气”   “建立自己的组织,首先要成立一个消息来源基地,高手就算再厉害,可五官丧失,那也形同虚设”   话题转的很迅速,不得不说,这侏儒女子是个聪明人,恰好说种了孟千城的真实想法。   “直接说你的看法”都是聪明人,孟千城也懒得绕圈。   “青楼虽是烟花之地,可我注意过,去的都是高官贵人,软玉温香在怀,葡萄美酒入喉,什么消息换不来,而这些消息则可以拿来生钱”   侏儒女子说的含蓄,但孟千城活了两世,自然懂得里面的含义,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前世她所经营的十家店铺,其中醉红楼的收益最好,至于是做什么的,明眼人都知道。   可侏儒女子虽然说中了孟千城的打算,但孟千城却对她有了几分警惕:“一般乞丐去青楼附近,只为讨点钱要点饭,可很少有乞丐会注意去的都是什么人”   这侏儒女子言行举止都不像一般人,孟千城虽然欣赏,但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无疑与虎为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反咬一口。   侏儒女子见孟千城对她突然有了防备之心,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孟千城,孟千城的面色顿时变得复杂,这块令牌她最熟悉不过,是老皇帝赐给当朝尚书大人李庭芳之嫡女李幼薇的免死令牌,尚书夫人和当今皇后年轻时,乃京城里人人乐道的才女,是很多公子哥儿倾慕的女神,且二人情同姐妹。   只是,尚书夫人却在临盆之日难产而死,而千辛万苦产下的嫡女李幼薇却患有侏儒症,皇后念及昔日姐妹情分,便和老皇帝求了一道免死令牌,保李幼薇一时安然,孰料……   这免死令牌是福也是祸,李幼薇身有残疾,却得此殊荣,自然引得尚书府其他公子小姐记恨,才有了李幼薇沦为北郊乞丐一事。   “尚书大人不知道吗?”   孟千城记得尚书大人和他的夫人情比金坚,是京城众人称道的模范夫妇,就算李幼薇有侏儒症,可念在过世夫人的份上,他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其他房迫害?   “他知道又如何,自古百善孝为先,祖母本就对我不喜”李幼薇的话很简短,可眼底却浮着一层淡淡的苦涩,语气显得悲凉,旋即又很好的收起自己的思绪。   孟千城的祖父祖母过世的早,父母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孟老爷也没有另娶一房的意思,所以她几乎是泡在蜜糖罐里长大,原本对这些后院争斗不懂,但前世所经历的,与李幼薇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也只是抿了抿唇,没太多情绪流露出来。   这么说,前世尚书府传出消息说嫡小姐李幼薇落水身亡怕就是假的了,孟千城禁不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李幼薇的事情,眼神变得飘远空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落在李幼薇的眼里,却是暗暗感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听闻这些,却还能表现的如此无动于衷,她果然没跟错人。   若让孟千城知道李幼薇所想,肯定要翻白眼吐槽一句:你那些经历和我灭族之痛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正文 第11章 天降馅饼   见李幼薇将自己身份亮出来后,孟千城也放下心来,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李幼薇,让她在一个月内将京城所有青楼归为己用,具体怎么做,则是李幼薇自己的事。   捏着沉甸甸的银袋,李幼薇学着孟千城先前戏谑的样子打趣道:“不怕我带着银子跑了?”   一百两说少不少,足够正常人家五年丰衣足食,可若想用一百两在一个月内买下京城所有青楼,就有点寒酸了。   但李幼薇是个聪明人,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在估量她的本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知道你不会带着银子跑,你为我办事,将来整个尚书府的人任你处置,包括杀死你娘的凶手”   除了李明远,孟千城看人没走眼过,李幼薇有自己的野心,但只局限于尚书府,还不足以威胁到她的计划,相反,她还可以利用这份野心将人据为己有,何乐而不为。   “……合作愉快”   孟千城的话一出,李幼薇心惊,再一次发现自己小看了面前十四岁的小丫头,她只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可孟千城却已经断定尚书府人死于他人之手。   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深夜,让小环领着人去隔壁院子休息,孟千城自己也打算回屋睡觉。   “啧啧,这孟家小丫头还真不简单,连尚书夫人的死都能怀疑上,真是有趣”   顾君墨本来还打算过几日找个由头来孟府见见孟家小姐,可一想到他手下的暗卫竟然折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就好奇的心痒痒,将府里的事情丢给亲信处理,自己则带两个暗卫就溜到孟府来了。   没成想却听到了如此惊天的一个大秘密,尚书府的千金竟沦落成了乞丐,可他前两日过去尚书府还听尚书大人提起过,思及此,细长的眸子微微敛起,几丝意味不明的精光划过,心底却暗暗筹算了起来。   孟千城早就注意到院子里有外人来,可对方功力不弱,依她现在的身手应付起来还有些困难,能不惹还是不惹,可孟千城没料到,她有心回避,那偷听的人却无意离开。   “啪”一颗小石子力道很轻的砸到她头上,孟千城闭眸深呼吸,忍了。   谁家石子会从天上掉下来砸人,虽知晓怎么一回事儿,可孟千城是真心不想和暗处的那人交手,所以只能继续无视,装似茫然的环顾四周而后嘀嘀咕咕道:   “倒霉,怎么有石子砸过来,肯定是小环又在作怪了”   “啪”又是一声,孟千城看清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时,眼角直抽搐,这暗处的人是有多无聊,才会大半夜跑来逗她玩。   弯腰捡起地上牛皮纸抱着的葱油饼,孟千城再次装傻,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幕,感慨道:   “谢谢神仙天降馅饼”   孟千城心里已经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无语凝噎,尼玛要是无聊的话回自家院子里蹦跶,在她这儿溜达什么,是知道她武功弱存心拿捏吗?   不过这葱油饼还是热的,便默默的抱着啃了起来。   “哎,姑娘,这我的饼子你怎么就这样啃起来了” 正文 第12章 惊艳   顾君墨没想到孟千城会直接无视他到底,也懒得再隐藏,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墨发青丝勾起惊艳的弧度,在月光下漾着如玉光泽。   孟千城嘴里啃着饼,听到动静一回身,就见到一个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男人站在身后,男人肤色白皙的不像话,就连身后的姣白的月光也要逊色三分,勾人的桃花眼微微敛着,匿着一点淡淡的笑意,鼻梁秀挺,唇很薄,有浅浅的******,夜风拂过,发丝,白衫随风轻扬,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孟千城有一瞬的失神,却极快的收敛起面上的惊艳,吧唧一口咬了一大块饼子,白了男子一眼,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在我手里了那就是我的”   饼子不错,焦脆焦脆的,还有葱花的香味儿,赶明儿让厨房也做几个。   “在你手里了就是你的?”顾君墨轻佻眉梢,漆黑夜色很好的掩饰了他眸底恶劣的算计意味,声音很低沉邪魅,轻轻的划过孟千城的耳膜,有种酥酥麻麻被蛊惑了的感觉。   孟千城今天想的事情太多,又要安排暗月阁建立的事情,身子已经有些疲倦,也没听出了面前男子话里异样的戏谑,顺着他的话就道:   “有意见?”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能到手,只看她乐不乐意,就像前世,年相思之所以为能成为李明远的妃子,还因为她为救李明远,被敌军士兵划破了脸颊。   这本和她无关,但不知年相思在李明远耳边鼓捣了些什么,李明远便让她独身一人去雪峰峰顶摘雪莲,说是能医治脸上的伤疤。   她之所以去,也只因为心里还痴恋着李明远,现在想想,她前世的所作所为,哪里是痴情,分明是痴傻。   想到这儿,孟千城便有些闷闷不乐,甚至还有些自嘲,当年,李明月十里红妆祥迎,并许诺此生不再娶,京城里不少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夫君,可转眼间却……   想到这儿,再好吃的东西也食之无味,将饼子啪嗒一下丢到顾君墨身上闷闷道:   “你喜欢那你吃吧”   说着,就转身回屋,留下顾君墨一个人捏着饼子,看着身上被染的油渍目瞪口呆,这女人也太奇怪了吧,前一刻还嚣张任性,转眼间就耷拉着脑袋像个孤零零的小兽,怪不得大管家总是说女人善变,且猛如虎。   顾君墨见孟千城这般,也懒得找没趣,反正今日过来也就是见见这个伤了他暗卫的丫头片子而已,只是见过后,顾君墨也没觉得孟千城那儿出众,也就有点小计谋,武功吧,还可以,但不算高深,他三两招就能制服……   算来算去,顾君墨觉得还是手底下那些人技不如人,边往府里走,心里也边盘算着回去后该怎么加强训练。   若让暗卫们知道顾君墨此刻心里想什么,估计个个都想操刀杀了那个被孟千城五花大绑丢出来的暗卫,怎么就能丢人的让一个武功稀疏的丫头片子发现。 正文 第13章 一两银子一张地契   第二日一早,隔壁院子里已经忙活开来,叽叽喳喳热闹一片,但唯独孟千城的院落安静的掉根针也能听见声音。   李幼薇今日稍打扮了一下,外表光鲜了也好办事,衣服是小环准备的,大小正合适:“一个月时间太多,给我十日足够了”   “好,那就十日,京城共十家青楼,十日后我要看见这十家青楼的地契”   孟千城也不客气,是不是大话,十日后自见分晓。   “你这小丫头还真有趣,真不怕我带着银子跑路?”真不知道是孟千城胆儿大,还是有钱没处花,一百两银子简直就像泼水一般,随随便便就丢出去。   孟千城懒得多说,只是突然想起件事,将李幼薇支开后,便让小环将隔壁院里的孩子都叫过来。   “一人一两银子,一个月后,上交一份地契,当然如果办不得到的话,这一两银子就当是施舍给你们的,办得到以后就是我孟千城的人”   买下一家店铺至少需要五十两银子,且面积窄小,一般只会用来开油条铺豆浆铺,而一两银子,就连租地,一个月也要二两银子,可孟千城却只给一两银子,分明是刁难。   是以,十几个小孩儿在听到孟千城的话时,表情顿时变得错愕,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真是无聊透顶,拿银子打趣人。   孟千城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没说什么,让小环又将人送出去,恰巧碰到孟夫人和孟老爷从外间回来,   磨好墨,从桌上翻出昨日列好的几个人名,又仔细研看起来,只是今日却又加了个人,顾君墨。   顾君墨就是昨夜突然来访的男子,前世,她和李明远成亲时,顾君墨在宴席上出现过,是个很有计谋远见的人,可惜老皇帝因为元妃之死,对顾君墨只有无尽的恨意,而孟千城当时之所以能扳倒顾君墨,便是借着老皇帝的手,将他的这股恨意无穷扩大,直接导致顾君墨被老皇帝下令处死。   “怎么?莫非是对本王念念不忘,昨日才见面,今日就盯着本王的名字如此出神”   孟千城心里有心事,也没留意身后突然站了人,蓦地一回头,就撞进顾君墨藏着淡淡笑意的眸子里,清透精亮,看的孟千城莫名心虚,赶紧伸手想将桌上的纸揉碎扔了,却被顾君墨修长的手攥住了手腕:   “哎,字写得这么好,扔了可惜,不如留给本王做个藏品”   “上面又不是只有你的名字”孟千城挣扎了下,却架不住顾君墨的男人力气,只能挑了挑眉不满的直哼哼。   “回去让人处理一下,上面不就只有本王的名字了”   顾君墨耍起无赖,直接无视孟千城的挣扎,突然将孟千城的衣袖上拉,露出一截白皙玉臂,看见一个像胭脂点上去的小红点时,眸色突然变得精亮火热,随即很快的掩饰好。   孟千城哪儿料到他会有如此鲁莽举动,心蓦地一惊,忙用力抽回神将衣袖放下,转个身把顾君墨推开,皱眉有些不悦看着顾君墨道: 正文 第14章 杀身之祸   “云王见着陌生的女子,都喜欢撩开对方的衣袖吗?”   前世虽已嫁人,重活一遭,她实际上也有二十五岁了,顾君墨在她面前就是个愣头小子,可到底脸皮薄,就是行军打仗时,也从未和人如此暧昧亲密过,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滚烫滚烫的孟千城恨不得一桶冰水泼上来。   被推开,顾君墨也不恼,望着孟千城脸颊通红,虽愤怒却又几分羞涩的模样,直接将正事抛到一边,起了捉弄之心:   “如此怪癖,本王怎么会有,不过那也是要看人的,比如孟小姐”   这小丫头还有点眼神,竟能识出他的身份,不过旋即一想,怕是腰上的玉佩出卖了他。   顾君墨说这话时,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直笑意温然的盯着孟千城,可孟千城却觉得不舒服,因为他的眼底,一直藏着近乎放荡侵略的占有意味,让孟千城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无力。   看了一眼被顾君墨拿在手里的纸,孟千城不想理会他的戏谑,正了正色,抬手指指他手里的纸说道:   “云王如果喜欢,千城再写一张就是,但是这张还请云王还给千城”   上面是她这两日理得一些重要事情,包括李明远异变的重要线索,还有一些当朝重要官员的事情,如果让顾君墨拿走,肯定要出事。   顾君墨原本只是闲得无聊逗逗她,见她如此紧张手里的纸,心里便起了疑惑,看了一眼孟千城,唰的一下铺开手里的纸,越细看,心越惊。   先前他悄然出现在屋子里时,只粗略的看到上面有他的名字,可这会儿认真的看下去,这分明是一份姜国各大臣的刑事录。   上面清楚记载着上至国相,下至小小衙门捕快,近一年所犯的大大小小事情。   年初,姜国黎城雪灾,姜国老皇帝拨了一百万两黄金安置灾民,修补被大雪压垮的房屋,中间竟被人吞了多达五十万两。   还有上个月京城北郊,五名乞丐被人殴打致死的案件,衙门宣判的结果是这五个乞丐为了争夺乞讨的银子大打出手,结果意外死亡。   案子虽然结了,但顾君墨的手下恰好那日办完事回京,看见尚书府的大公子领着一帮下人骂骂咧咧的从北郊回来,暗卫耳尖的听到乞丐死了几个人字,便回来禀报顾君墨,可毕竟是捕风捉影的线索,也查不出什么,可孟千城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怎么知道是尚书府大公子杀人的。   将纸仔仔细细的叠好,顾君墨丝毫没有还给孟千城的意思,直接放入衣袖内,抬眼定定的盯着孟千城,眸色变得低沉阴暗,透着点点异芒:   “我随便将这张纸丢到哪个大臣的书房里,孟家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顾君墨没有在威胁孟千城,他只是一字一字的陈述事实,纸上所列,随便一条让老皇帝知道,都可能株连某大臣九族。   可上面有些人名他从未听闻,例如李明远,例如年相思。 正文 第15章 做云王府的女主人   孟千城知道他的意思,心里也忐忑不安,所以说她这个坏习惯真的不好,什么想不通的重要事,都喜欢在纸上写写画画以便分析,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顾君墨微敛的黑眸,道:   “所以云王应该不是会告小状的人,云王还是把这纸还给千城,千城这就把它烧了”   “烧了多可惜,本王刚才见孟小姐在这张纸上每落一笔,手是发抖且用力,眼里也透着恨意,莫非上面的每个人和孟小姐有什么仇恨?”   顾君墨观人细致入微,也难怪能在八方树敌的情况下,依旧站在至高位。   因为顾君墨的话,孟千城惶恐不安的心,再次被无止境的恨意充斥,一双眼睛霎时被弥漫的如血猩红,娇媚的面上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双手紧紧的攥起,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撕裂碎骨,眼底折射着滔天怨恨,周身仿佛席卷着一股狠厉不甘的漩涡。   孟千城又想起孟家被灭门那日,上上下下一百口人命,将整个孟府的地面都染红了,她的母亲被那群蒙面人凌辱致死,父亲不堪爱妻受辱,长剑划过脖颈,那刺眼的血色,孟千城终生不忘,她的脸色变得悲痛凄凉,身形摇摇欲晃,柔弱无助的仿佛冷风里纤弱的小草,顾君墨看的莫名心疼。   后来,蒙面人走后,她从地阁出来,在院子里发现李明远身边暗卫的玉佩,证据确凿,她却还傻傻的相信李明远的说辞,以为是有人陷害他,才故意将玉佩丢在院子里。   顾君墨虽然心疼,但还不至于爱怜,不过他倒发现了孟千城的价值,便悠哉的坐下,等孟千城脸上的复杂情绪渐渐消退后,才浅笑开口:   “孟小姐和他们有什么纠葛,本王一概不管,不过本王倒想和孟小姐谈个交易”   “交易?我有什么好处”   对于情绪,孟千城自认把控极好,但灭族之痛,杀子之恨,饶是她再怎么心如止水,也掩饰不了,所以当平复情绪后再面对顾君墨,一点也不觉的难堪。   她现在力量单薄,若能有人合作再好不过,不过依着前世的经验,顾君墨绝对不是个好相处的,孟千城当时派出暗月阁的人诛杀老皇帝的所有皇子,在顾君墨身上便牺牲了十个高手,更别提被顾君墨手下联合绞杀的人数,那一战,暗月阁损失惨重。   “待本王登上王位,这张纸上的所有人都交给你处理”   顾君墨毫不吝啬的将当朝大臣出卖了一半,且一点愧疚心都没有,成功路上总要有所牺牲嘛,只要不是他,或者他的人就好。   旁的人?是生是死,和他有何干系。   “与虎为谋,谁晓得到时候你会不会反打一耙”孟千城虽急于复仇,但还不至于傻乎乎的将理智都丢掉。   在老皇帝的所有皇子中,没人能入孟千城的眼,都是些小蚂蚱,蹦跶两****看不顺眼了一脚踩死就好了,但就算重生一世,孟千城仍然担心出现什么变数,比如,顾君墨突然和她扯上关系,这厮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孟姑娘担心本王过河拆桥?那不如这样,孟姑娘来本王王府做个女主人,本王的钱财都交给孟姑娘管理,掌握着本王的经济命脉,孟姑娘还有如此忧虑吗?” 正文 第16章 绘声绘色的谣言   顾君墨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引诱的意思。   孟千城的心顿时惊涛骇浪,犹如看怪物一般睨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勾勾唇角嘲讽道:“云王牺牲可真大”   就为了和她合作,就将云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丢过来,也亏得她定力强,一般姑娘家怕早就洗洗好直接躺平“任君采撷”了。   “那孟姑娘愿意成为云王府的女主人吗?”   老皇帝这几日总明里暗里给他安排婚事,至于老皇帝心里怎么打算,顾君墨一清二楚,无非是钳制他,可老皇帝还坏心的专门找些和他过不去的大臣女儿,这也就不提了,可这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在京城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要真的应下来,他云王府还不热闹上天了。   孟千城在心里盘算着,嫁给云王顾君墨的确好处多多,凭着云王妃的身份,她以后行事诸多便利,可唯一不好的就是,孟千城觉得驾驭不住顾君墨,再来,她内心深处,对李明远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残存着。   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孟千城默默的将成为云王妃的好处在心里一一列出来,比起李明远残存的那点可悲情感,还是复仇来的重要。   “好,千城自当尽心竭力为云王做事,但也请云王他日信守承诺,将纸上列出的人交给千城”   “本王不是过河拆桥,言而无信之人”   一场京城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逼近……   孟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名下商行遍布全国各地,用富可敌国四个字形容,丝毫不为过。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士农工商,商为末,但在钱财之前,一切便成了脚底淤泥不屑为看,所以孟府在京城,是个特殊的存在,不少势力都想将其拉拢麾下,可孟老爷却始终独善其身,也不见他和谁走得近,更不见刻意和谁疏离,所以京城的各方争夺皇位的势力,都对他又爱又恨。   不过,京城最近起了谣言,孟府倒成了不少人的饭后闲谈。   也不知是谁说的,孟家小姐孟千城未婚先孕,关键还让下人看见了,前段时间对外宣称在家养病,其实是不慎小产,孟老爷一气之下,才将人关在府里,免得外出丢人现眼。   这消息,被外界形容的绘声绘色,甚至就连怎么和“野男人”相遇,怎么交合,怎么小产,都说的形象逼真,一时间,舆论一边倒,京城的人背地里都在笑话孟府教女无方,孟小姐才会做出偷人的不齿举动。   孟府   “老爷你喝点茶消消气,咱家千城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旁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咱们不信就是了”   孟夫人是出身,温婉贤淑,见孟老爷气的七窍生烟,忙倒了杯茶水上前柔声劝道。   接过夫人递过来的茶水,孟老爷一饮而尽,可怒气还是堆积在胸口,气的整个人面红耳赤,就连唇也在微微发抖,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腾的站起身大声吼道:   “要是让我孟世元查出来是谁散播谣言,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第17章 圣旨?   孟千城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平日里就是有个风吹草动,都怕惊住了,现在可好,还未婚配,就传出这样不堪入耳的流言,他怎么能不气。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能不清楚,孟千城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有些小调皮小任性,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偷人这种事儿,就算给孟千城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做出来的。   孟夫人也气,但孟老爷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若不清醒些,孟府哪有人主持大局:“老爷,那和那些人赌气做什么,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谣言毕竟是谣言,也立不住脚,我这就去处理这件事,你可别再生气了”   孟夫人外表柔柔弱弱,但骨子里也是个有计谋的,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她自然处理的来,只是关键要查出背后散播谣言的人,这可能就需要些时日了。   主院里孟老爷气的头顶冒烟,可孟千城院子里,罪魁祸首却正悠哉的喝着菊花茶,品着小糕点,一副慵懒散漫的纨绔子弟模样。   外间的流言,孟千城听到一些,也自然猜的出是顾君墨的手笔,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狠,一下子就她的名声败坏的一塌涂地,心里难免有些怨气:   “云王还真会办事,也不怕日后娶我进门,被其他皇子借此笑话”   顾君墨懒懒一笑,浑不在意,丢了颗小葡萄入口,汁液染的薄唇莹莹光泽流动,令人生了垂涎欲滴的欲望,他本也生的风流倜傥,眼下,却更邪肆魅惑,顾千城看的只想感叹两个字:   妖孽   “你名声被败坏的越彻底,本王将你迎进门的胜算也越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说的很理直气壮,对于孟千城被败的一塌涂地的名声,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   听着顾君墨简直无赖的话,孟千城突然有些后悔和顾君墨合作。   如顾君墨所说,日子又过去了几日,关于孟千城未婚先孕的谣言并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谣言非常内涵的说孟千城的身子有烟花病,烟花病是什么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青楼女子才可能染上的病,俗称花柳病。   这下可把孟老爷气坏了,气汹汹的将屋子里所有名贵的古董都砸了个稀烂,整张脸都因为极度的愤怒,扭曲的变形:   “混账,我孟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偷人,怎么可能染有……简直可恨,夫人查出来是谁散播谣言的吗?”   孟夫人这次也有点丧失理智了,她好端端的女儿,这几日被外界传成了什么样子,素日温和的面上,也漫上几分狠厉怨毒:   “老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再过几日定能查出来是谁诬陷咱家千城的”   孟千城就是孟家夫妇的命根子,有谁敢动一根毫毛,他们都会和对方拼命,更别提往孟千城身上泼污水了,要查出来,不碎尸万段,也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不得不说,这一世,因为孟千城和顾君墨的联手,算是彻底将孟家夫妇体内的嗜血戾气激了出来。   可没等孟夫人派出去的人查到什么线索,一道圣旨便将孟家夫妇击的犹如五雷轰顶,不知所以然。 正文 第18章 本王聒噪?   “千城被赐婚了?夫人你赶紧掐一把为夫,告诉为夫这是在做梦”宣旨的太监走了很久,孟老爷还痴痴的捧着圣旨没回过神。   最近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孟老爷觉得自己脑袋已经转不过弯了。   还好孟夫人还保有一丝理智,扶着孟老爷回屋,又将圣旨妥当收好,才一脸正色的道:   “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变天?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孟老爷对经商在行,可官场上的阴谋阳谋却都是孟夫人在背后出计策。   孟夫人没说话,只是面色忧虑的捧着杯子,不知在想什么。   正如孟夫人所猜测忧虑的那般,孟千城被赐婚云王顾君墨,是太子党和二皇子联手策划。   孟千城的名声在京城破败不堪,这个时候被赐给云王,分明是被牵扯进了皇子之争。   顾君墨是老皇帝明面上最疼爱的儿子,更是众多皇子嫉恨的对象,顾君墨受宠多年,众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让他受辱的机会。   可为什么要让顾君墨迎娶孟千城,则是云王自己的手笔了。   “孟千城,你就不好奇皇上为什么会答应太子和二皇子的奏请?”顾君墨最近没事就爱往孟千城的小院跑,惹得孟千城牢骚连连。   白了顾君墨一眼,孟千城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因为老皇帝太自信了啊”   前世,她没少和老皇帝打交道,此人刚愎自用,年龄越大越糊涂,孟千城对他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不过也正如她所说,老皇帝太自信,士农工商,就算姜国商人为姜国国库贡献多少银子,可在他眼里,商人始终是低贱的存在,让堂堂云王娶商人之女为妻,实则变相凌辱。   再则,孟千城名声不堪,成为云王王妃,对顾君墨又是一种羞辱,老皇帝又自负的认为孟家对皇位之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才会干脆的答应这门亲事。   “那你就不好奇皇上以什么原因说服我的?”   这女人一点情趣也没有,不过正因为孟千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才引得顾君墨心痒痒,很想看到孟千城脸上出现平静之外,其他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引起了他一点小小的兴趣。   孟千城用笔端点着下颚,仔细的思索着一些事情,听着顾君墨唠唠叨叨的话,抬头,一个冷眼丢过去,不耐烦的开口:   “不好奇,还有,三皇子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聒噪”   和顾君墨确认了关系,孟千城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再者,她本身也是性子冷淡的人,不喜话多,顾君墨却偏生在她耳边说个没完,还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听多了,心情便跟着烦躁起来,就连语气里,都有浓浓的嫌弃。   顾君墨一愣,执着青花瓷茶盏的手一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孟千城,另一只手有些颤巍巍的指着他自己:   “你……你说本王聒噪?”   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整个姜国,就连皇上都不敢这么说他,区区一个孟府小姐,竟敢如此放肆,简直……简直太对他心意了,顾君墨突然觉得和孟千城谈下这场交易,其实是个不错的决定。 正文 第19章 天下人负我   “千城冒犯了,还请三皇子见谅”   孟千城看着顾君墨张口结舌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起对方皇子的身份,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歉,可云淡风轻的调调,顾君墨听不出她半点道歉的诚意。   只是,这样才好玩不是吗,京城官宦之家的小姐,哪个见了他,不是故作娇柔之态,突然冒出一个没将他看在眼里的,顾君墨觉得新鲜劲儿十足,尤其还发现了孟千城身上很多秘密,更引得顾君墨想一探究竟。   再者,他也很想知道,能让被世人称为“命断国运”的上玄都侧目相看的人,到底有哪里与众不同。   顾君墨望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起身大步走到孟千城身边,看着已经被她写满的纸张,上面的名字,甚至还牵扯进了不少皇亲国戚,皱了皱眉道:   “你仇家有这么多?”   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顾君墨还是有些挫败,孟千城的身上谜团太多,就像一张被人破坏的蜘蛛网,盘丝错节,纷乱异常,就连他派出去的人,也没查到关于孟千城的半点资料,这女人神秘的简直不像一般大家小姐。   孟千城没抬头,可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儿,很浅,很好闻,抿了抿唇,在其中一个人名上写了几个字,才回答:   “恩,很多,甚至包括这全天下人”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轻渺,平静无波,听不出半点情绪跌宕,可顾君墨不知怎么的,心间上莫名的疼了起来,不是很厉害,却犹如针扎一般,不可忽视。   可孟千城说的也是实话,前世,她领兵出征,自古以来,虽没有哪个皇后做出如此大胆举动,但再怎么荒诞,可也是奉皇命行事,她也不能抗拒。   餐风露宿六月,旧伤加新伤,她的身上再无一片无瑕之处,她甚至不知自己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她在战场上小产,那时她还安慰自己,这个孩子是因为姜国才死,她无怨无悔,至少还有文治陪在她身边……   却不知,凯旋而归之日,才知她的儿子文治在她出征之日,就落水身亡了。   除后冠,贬后位,灭族之灾,杀子之痛,其实,这些悲痛都没能压倒孟千城,可她一心一意守护的姜国,守护的每一个黎民百姓,竟然也骂她不知廉耻,淫娃荡妇,当浸猪笼,那一刻,孟千城真的被击垮了,被自己一心坚守的心念击垮。   我本不负天下人,可天下人却一一负我。   好在,上天怜见,重活一世,这一世,她再无牵念,只为自己而活,她的心中再无姜国,再无黎民百姓,每一个负了她的人,都应付出千倍代价,至于……   孟千城用余光看着身旁面容俊美的男人,眼里有复杂流光闪过,前世,顾君墨死在她手上,这一世,他想登上皇位,她便助他,算是抵了前世的恩怨。   “上玄,孟千城说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顾君墨一回府,就让暗卫把上玄叫来,一壶清茶沏上,几碟小点心品着,二郎腿一翘,痞气十足,优哉游哉的样子,完全不似外界传闻的那般“俊面罗刹”。 正文 第20章 时间有点急   上玄伸手捻了块糕点,樱粉色的唇沾染些许糕点的莹润,有几分垂涎欲滴的诱惑,声音懒懒道:   “她说的没错,这全天下的人,的确负了她”   孟千城的前世,上玄最清楚不过,出于怜悯之心,他没纠缠她撕破时空结界的罪,反而单独创立出一个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孟千城就是一个主宰者,掌管这个时空里所有人的生死。   顾君墨斜睨着一双桃花眼,眼底有探究审视的意味悄悄流淌着,终究没问出心里的疑惑。   他和上玄其实并无太多交情,只是他手里有上玄需要的东西,两人才建立起在旁人看来很是和睦的假象,不过也正是这份假象,才让他那些皇兄皇弟有所忌惮,就连老皇帝也表面上对他很是容忍。   上玄自动忽略顾君墨探询的视线,兀自开口:“孟千城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你大可对她放心,她也有这个能力,助你登上姜国皇位”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上玄更了解孟千城,手段狠辣果断且机智多谋,但却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前世她欠顾君墨的,今生,自然会竭尽全力弥补。   只是这个时空,因着孟千城重生的变数,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开始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着,就连孟千城可能预料不到……   但,她既然能一手创建暗月阁,助李明远登皇位,又能以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击退楚国入侵,定然也能助顾君墨达成所愿。   上玄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从来都是自信的,比如顾君墨的母妃,穆婉云。   可惜,不管英雄抑或美人,最终都难逃一个“情”字。   京城最近最轰动人心的事儿,便是云王顾君墨与孟府小姐孟千城的婚事。   云王是姜国多少女儿家心底暗暗仰慕的男人,俊美如仙,身份尊贵,可孟府的大小姐未婚先孕,名声狼藉,所以在得知此事后,孟府门前的大理石路板,都被人踩碎了,纷纷语出讥讽,话里话外,都是孟千城配不上云王,别糟蹋了她们的“男神”,趁早一条白绫系起,悬梁自尽得了。   孟老爷和孟夫人刚开始还气的七窍生烟,就连一贯性子温顺的孟夫人,都差点要报官抓人了,可孟千城一句:“让她们气就得了,反正云王以后也是她的男人了,那些人只有艳羡嫉妒的份儿”   孟老爷和孟夫人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一会儿事,便也不恼了,但凡有人在门口借此寻衅生事,便将圣旨亮出来,字字清晰的念一遍,原本还嚣张跋扈的人,当即蔫了吧唧的回去了。   开玩笑,原本这些爱慕顾君墨的大家小姐,也只是仗着家里的权势,来发泄发泄不满而已,孟府突然将圣旨亮出来,若她们还胆敢出言不逊,那岂不是明目张胆的说当今皇上不是,若真传到皇帝耳里,是要诛九族的。   和顾君墨的成亲的日子在三日后,赐婚的圣旨来的突然,新娘子的凤披霞冠,按照姜国的规矩,是要自己一针一线绣的,越是精致华贵,越是代表新娘子对未来夫君的心意,可孟千城的衣服还只绣了一点儿,三日时间万万赶不及的。 正文 第21章 西域,年相思   好在,顾君墨平日里在孟千城面前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可这些事情,却都安排的妥当,衣服是花重金找了天下第一绣娘,琳琅阁的王绣娘所绣,头冠更是前几日就叫人去东海附近,花了不少心血,才寻到一颗血玉珠子,通体玲珑,就连里面的丝絮都看的一清二楚。   “还真是大手笔,若我最后没能帮你登上皇位,云王岂不是亏了”   头冠已做好,顾君墨特地张罗起鼓的送到孟府,一路上,不知道艳羡了多少官家女儿,都道孟千城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才让堂堂云王如此倾心。   顾君墨缓缓勾唇一笑,青竹折扇一扬,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狭长多情,蕴着浅浅水光的眸子盯着孟千城,像是藏着肆意的柔情:   “周幽王为博褒姒欢笑,点燃烽火台,戏弄诸侯都不为过,如今只小小一枚血玉珠,何来大手笔”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润中又夹杂着些许邪魅,音调温然,别有一番魅惑万千的风情,若定力不强,定要被他勾去心神。   可惜他“魅惑”的对象偏巧是孟千城,孟千城只是一瞬间的心神荡漾,随即“不解风情”的正色道:   “我打算成亲后,将我父母送出京城”   从她和顾君墨立下契约时,便注定了这辈子再次牵扯进皇位之争,为了避免上一世的劫难,孟千城做好了全盘打算,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顾君墨知道她的打算,只说他会安排,却被孟千城推辞了,他愣愣的看着她半晌,然后,唇边的笑意慢慢冻结,渐渐消散,也说不出为什么难过。   她还是不信他,她拒绝,无非是怕以后他会拿孟老爷和孟夫人的性命威胁她,他眸色深深的凝视着孟千城,良久,从怀里拿出一方鸳鸯喜帕,放在桌上,顾君墨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顾君墨离开的背影,孟千城有种莫名的凄凉溢满心头,忙喝了杯茶水,压下这种复杂的思绪,算算日子,一月之期,已经过了一日。   那似乎和李明远再遇的日子也快到了,孟千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前世的诸多仇恨,终于可以结算了,眼眸微眯,握笔的慢慢收紧,眼底嗜血的煞气不断翻滚酝酿,眸光凌厉而阴狠……   “年相思,李明远,欠我的,该还了”   咔擦,笔杆被捏断的声音,陡然划破寂静却压抑的空间,异常刺耳。   “呵呵,什么事儿竟惹的孟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兀的,一个声音响起,孟千城抬头望去,是李幼薇,上次见面还衣衫褴褛,这次已经锦衣玉帛,只是面容稍有些改变,若不是孟千城眼尖,还真认不出她是谁。   孟千城只扫了一眼,便知她信守承诺,已将应允的事情办妥:“帮我查个人,西域,年相思”   李幼薇一挑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了,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疑惑的看着孟千城:“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把京城的青楼都买下?” 正文 第22章 要不要做朋友了   这孟家小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死气沉沉的,真是不好玩。   孟千城懒懒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如果没做成,你来孟府做什么,还有,你身上的衣着配饰已经出卖了你,不过你似乎和你承诺的日子晚了些”   想来生意也还是不错,青云布料,可不是一般小富的人家才能穿得起的,一匹布,至少一百两银子,无论前世今生,还真是青楼最赚钱。   孟千城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心里也不知想什么,只目光淡淡的望着院子大门的方向。   二十个乞丐,一两银子,到底能回来多少呢?   她没有和门房说乞丐的事情,能不能进来复命,和她无关,若连小小孟府的门卫都斗不过,那还不如不要。   李幼薇看着孟千城表情淡淡,有些挫败和气恼,一百两银子,十日内买下京城所有青楼,说出去都会让人惊掉下巴,可孟千城听闻后,表情平静的就像一汪幽静湖泊,不过湖泊落入了一片叶子也会有涟漪泛起,可孟千城的脸上,别说涟漪了,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还有责怪她误期的意思:   “顺便买了朱雀街的红梅酒楼,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不过青楼的地契都在这儿,上面的日期可以证明我是在承诺的时日内完成的”   李幼薇说这话时,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些期盼,很想听到孟千城敬佩的话。   朱雀街哎,那可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就连个摆摊的,每个月都要交好几两租金呢。   红梅酒楼,那可是达官贵人最爱去的酒楼,她可是动了不少功夫,才游说掌柜把酒楼卖给她,这下孟千城总该有点小小惊讶,小小佩服了吧……   “恩,日期的确符合,这次就原谅你,下次行事再误期,我们之间的合作便到此结束”   孟千城手指翻动着面前的几张地契,署名是子千,这是她特地叮嘱李幼薇的。   听着孟千城的话,李幼薇语噎,要这么淡定吗?还要不要做朋友了?   临近傍晚时分,二十个乞丐,只回来了八个,交上来的地契,都是些僻静路段,孟千城凝眉不语,面色黑的就像泼了墨,吓得八个小孩儿也不敢说话,一脸胆怯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良久后,才听见孟千城声音有些不满的喊道:   “小环,你想饿死你家小姐啊,还不赶紧上菜”   孟千城有个坏习惯,肚子一饿,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小环本以为孟千城会先处理事情,便想着等院子里的小乞丐都走了再上菜,可谁知……   慌忙叫厨娘把做好的饭菜送过来,都是孟千城合口的,厨娘早早的就做好了,一直在火上热着。   “地契我收了,我再次和你们强调一遍,想要跟随我,只有不断的强大自己,当然,我孟千城也可许你们一世荣华富贵,但首先你们要能让自己活下来”   厨娘在孟府待了大半辈子,孟府的每个人喜欢什么口味她都一清二楚,糖醋鱼,宫保鸡丁,银耳汤,个个都是孟千城喜欢的。   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孟千城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很是享受,但是目光却还是无一丝遗漏的将八个乞丐的反应尽收眼底。   “此生跟随小姐,无怨无悔,若他日违背信约,天诛地灭” 正文 第23章 大婚(上)   八人对视一眼,而后重重点头,一同跪下,字字清晰,眼里有坚定不悔的光芒闪过。   与其一生做一个乞丐,如过街老鼠,人人谩骂不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有登高望远的机会,就算他日死去,也没有遗憾。   孟千城听着他们立下誓词,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却也越加狠戾,就像一直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狐狸:   “好,自此暗月阁成立,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这是令牌……”   孟千城言简意赅的将暗月阁所有事情一一嘱咐,言语间的意气风发,让她恍然有种又回到了前世领兵打仗的那段岁月,末了,又起身去卧室暗阁取出一本武功秘籍,这是她根据前世记忆写出来的。   上一世,暗月阁广纳天下才杰英雄,暗月阁的成员对她忠心不二,这些武功秘籍便是暗月阁耗费三年时间才写出来的,里面有不少失传已久的功法。   不过,孟千城却也留了个心,并未将她记得的全部写出来,人,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有事情忙活着,日子也过的飞快,转眼便是三日过去,整个孟府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剪纸的喜字,丫鬟忙的快步如飞,孟老爷和孟夫人也有些忙的落不住脚。   “快快快,接亲的轿子都要到了,你们看看小姐的妆画好没有,记得要戴那对青翡鸳鸯耳坠……”   “哎呀,这苹果要红的大的,你看这又青又小,还不赶紧去换了……”   “喜帕喜帕,王爷给的那方喜帕摆哪儿了……”   孟千城笑着看孟夫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心里暖暖的,这一世,父母都还在,真好,只是一想到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孟千城心里忧虑重重,找了理由,将伺候的丫鬟一一屏退。   “娘,你也别忙了,喜帕在这儿呢”孟千城起身拉过孟夫人的手,坐在床边上说道。   她一直在思量着一个合适的理由,将父母调出京城,既不会让其他势力注意,又能护佑二老安全,但思来想去,唯有借着孟家名下的各家分行为理由了。   先前忙活的都是琐事,且前一晚丫鬟就已准备妥当,孟夫人却还是想让自己忙碌些,这样她就不必伤心女儿离开身边的事情了,可是当孟千城屏退下人,拉着她坐下的时候,各种悲伤辛酸便一下子涌上心头,鼻尖酸楚的厉害:   “千城,以后嫁人了,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千城知道,娘也是,以后千城不在身边,可要保重身子,叫爹爹也少喝酒,应酬什么的丢给其他人去做就是了”   孟千城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改变主意,给孟老爷和孟夫人换一个身份,送到其他地方生活,待她了结前世今生的所有恩怨,再将二老接回来,只是,如今一别,也不知何日能再相见。   皇位之争,最是杀人不见血,阴谋阳谋,刀枪剑影防不胜防,就算的有前世记忆作为筹码,可孟千城此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正文 第24章 大婚(中)   云王大婚,是姜国最大的消息,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王爷,前面就是孟府了”随侍小声提醒道,他可不知道,来孟府的路,顾君墨早就熟记在心,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顾君墨今日心情好,往常对外,皆是寒着一张脸,今日难得的唇角上扬一点弧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云王这是强颜欢笑呢,换谁娶那么一个糟心的女人进门,都不会心里舒坦”   “可不是,云王貌若谪仙,我可听说了,那孟府的大小姐丑的不能见人,不过,也怪不得会偷人了,模样好的男子,肯定不会愿她啊”   “说的那是,我有个亲戚就是在孟府做下人,据说孟家小姐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就是因为长得太丑,怕出来吓着人”   “……”   话说的越来越离奇,到了最后,孟千城竟被传成了个罗刹婆,面貌丑陋,性子乖张,她怀的孩子其实不是小产,是被她自己狠心吃了……   顾君墨一字一句听在耳里,这些事儿若不是他自己差人传出去的,差点要当真了。   不过他的好父皇,可真是心急,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他的机会,明面上却又说的好听,孟府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娶孟千城为妻,百里无一害,可整个姜国,谁人不知他的父皇最看不起的就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不过,他倒要让他看看,满身铜臭的商人,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将他的江山吞噬。   顾君墨低垂的眼睑,掠过一抹很轻很淡的玩味,眉梢上扬,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孟千城有些话还想对孟夫人说的,可下人却说顾君墨已经到了,房间里顿时又忙了起来,忍了忍,便没说出来。   她是被顾君墨亲自抱上花轿的,就连孟老爷和孟夫人都惊的目瞪口呆,更别提孟府外一众守着的百姓,她们没想到顾君墨竟然真的把孟千城当做一回事儿。   姜国男子自来高傲,迎亲之时,从未有哪个男子将新娘抱上轿的,可云王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一举,还真是将我置入万劫不复之地啊”孟千城伏在顾君墨的耳边轻声道,声音冷冷的,但脸上却是娇羞的笑,看在旁人眼里,只以为是一对新人说什么悄悄话。   顾君墨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孟千城的话,他有此举动,真的无心的,孟千城永远不知她有多美,肌肤若玉晶莹剔透,眼波流转间自是风情万种,却又暗暗的含着一丝清冷,欲拒还迎惹得人心痒,琼鼻挺翘,唇若腊月寒梅盛开,不点而红。   她今日出嫁,按照姜国女子出嫁的规矩,额间是要点朱砂吉祥痣的,她肤白如雪,一枚血色朱砂点缀,美的惊心动魄,勾人心魂,   顾君墨先前进来时,她突然冲他浅浅一笑,刹那间,风华绝代,光芒四射。   他只瞧见一眼,心脏便砰砰直跳,乱了节奏,以至于做出抱她入轿的举动来,听着孟千城的话,他有些气恼自己竟然会把控不住自己的心神,不过旋即很快释然:   “娘子额间点的这朱砂痣还真好看,等以后,本王天天给你点”   看着被喜帕遮住了容颜的孟千城,顾君墨庆幸还好只有她看见了她最美的样子,想到这儿,他甚至恨不得天赶紧黑下来,才好揭盖头入洞房…… 正文 第25章 大婚(下)   皇家宴席,没有所谓的闹洞房,甚至顾君墨刻意的提前结束喜宴,才不过华灯初上,云王府的来贺的客人便被下人很客气的“请走”了,只剩下几个皇子还不依不饶的要看看孟府小姐模样究竟如何。   “三弟还是依了他们吧,六弟和十弟向来任性,你若不答应,怕是今晚都不得安生了”   说话的是太子顾君言,生的温润清雅,笑起来,犹如一阵微风拂过脸颊,轻柔温暖。   顾君墨蹙眉,有些不满,想说些什么,六皇子和十皇子已经冲开了喜房,他忙跟上去,将孟千城护在身后,生怕被他们看见她的容貌。   “三皇兄真小气,大皇兄纳妾的时候,可是大大方方的给我们看新娘子长什么模样,反正早晚都要见的,三皇兄就让我们今晚见见嘛”   六皇子是太子党的,给人的感觉是说话很直接,莽莽撞撞不经大脑,可也只有熟悉的人知道,此人狠如豺狼,算计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一席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值得人推敲。   纳妾?一个小妾,岂能和云王妃相提并论,这不是在变相贬低他家娘子的身份,也在变相打他云王的脸。   顾君墨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听六皇子的话,勾唇讥讽一笑:“一个小妾岂能和本王的王妃相提并论”   他的声音很冷,很凉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让听得人,心猛地一颤,有种被一双大手无形间扼住了喉咙的压迫,六皇子原本还想避过顾君墨摘下孟千城头上喜帕的手,不由僵住了,最后悻悻的伸回去,没再说什么了。   太子见状,眼底抹过一丝不满和愤怒,顾君墨的话分明是在贬低他太子府的女人,但他脸上的阴翳之色,很快便消失,转而,笑着上前几步温和的说道:   “六弟今日高兴多喝了酒,有什么地方惹恼了三弟,三弟担待些,别跟他一般计较”   顾君墨冷眼扫了下太子顾君言,轻嗤一声,没说什么,可护在孟千城身前的架势,分明是将自己的态度摆的一清二楚。   孟千城没想到顾君墨竟然会为了她,直接和太子党对上,但如今时机不对,还是要维持面上的和睦,心思微转,一把揭下盖头,却是动作很快的绕道顾君墨面前,扑进她的怀里,身子发颤,怯怯道:   “王爷,千城只是寻常人家的子女,从未见过这么多皇家人,千城好害怕啊”   她装的很像,甚至还带了点哭意,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肩膀微微瑟抖,脑袋蹭在顾君墨的怀里,怎么也不肯露出来。   几个皇子本还想借着孟千城容貌这事儿,好好挤兑一番顾君墨,可孟千城的脸蛋儿一直埋在顾君墨怀里,任凭他们瞪掉了眼睛,也只看到一白皙的甚至有些透明的耳垂,却怎么也窥不到全貌。   十皇子瞧着孟千城吓得没出息的样子,嗤了一声讽道:“三皇兄娶的新娘子还没宫里的宫女胆子大呢,这就被吓得不敢见人,那赶明去宫里见父皇和母后,还不得吓出病来” 正文 第26章 秋猎   十皇子是皇后所出,方十二岁,可自幼娇生惯养,看见不顺心的,总要发泄出来,宫里的宫女太监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那让宫里所有忌惮的蛇园,便是出自他之手。   蛇园,霜骨凄凄,阴气密布,里面的毒蛇,不说成千,也有成百,就连寻常妃子,也不敢轻易招惹十皇子,生怕被丢进去做了饵料。   几个皇子本就是来挤兑顾君墨的,老皇帝都给他安排了商贾之家的女儿,这意思不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吗,士农工商,商人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就算顾君墨明面上再怎么得宠,也只配娶一个商人的女儿做妻子。   十皇子小,在旁人眼里,就算说了什么不知轻重的话,也是童言无忌,他的话一出,屋子里当下响起了一阵笑声,却暗藏嘲讽之意,孟千城隐隐感觉到顾君墨隐忍的怒气,悄悄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而后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将身子更贴的紧了,她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王……王爷,他们是在笑千城胆小吗?可千城和王爷是皇上赐婚的,如果他们是在嘲笑千城,那是不是也嘲笑了皇上……”   “……父皇乃一国之君,即是他看中的人,我们岂敢嘲笑,云王妃莫不是在说笑”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额角抽搐,暗含隐怒。   孟千城的话虽然歪曲了老皇帝的意思,可赐婚的圣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谁若还敢再说什么,那不是明摆着他作对。   十皇子被皇后惯的鲁莽冲动,听孟千城那么说,当即嗤笑一声咋呼道:“母后早就告诉本皇子了,父皇让三皇兄娶……”   “好了十弟,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宫了,否则母后可是要派人来”   太子脸色微凛,突然出口打断十皇子的话,而后给六皇子使了个颜色,后者便上前拉着十皇子大步离开了,十皇子本不乐意,可是当看到太子阴沉骇人的脸色时,唇嚅动了两下,只能跟着六皇子悻悻离开。   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开,顾君墨面色阴沉的叫人将院门锁上,才回屋倒了杯茶递给孟千城:“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他那些兄弟,哪个不是狼子野心,身在皇家,就算有心想要过归隐田野的生活,也会被迫加入这场无硝烟的皇位战争中。   外人,羡慕他们生来就身份高贵,享受万人敬拜的荣耀,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道朝不保夕的恐慌,是怎样的窒息。   孟千城接过杯子,杯盖随意的捏在手里:“介意这些,就不会和你做这场交易”   从这场复仇开始,她的心就彻底被冰封了,方才太子党的变相嘲讽,和前世她遭受的诸多伤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又何来介意。   不过看见太子党的人,孟千城才记起一件被她忽略的大事,和顾君墨有关。   “云王,今年的秋猎是在什么时候?”眉头紧蹙,孟千城一脸凝重。   秋猎,是皇位之争,正式拉开序幕的一个最重要的时间,老皇帝的身子也是在那时出现状况的,各方势力的暗涌波涛,也渐渐浮出水面。   顾君墨仔细算了算,听她语气凝重,便正色道:“九月二十五,怎么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   秋猎会发生很多事情,只是现在关键人物还没聚齐,孟千城担心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并不打算和顾君墨言明。   顾君墨看她若有所思,只敛了敛眸子,便没说什么了。 正文 第27章 嚣张的丫鬟   第二日,孟千城就被一个陌生的丫鬟叫起来了,房间里已经没有顾君墨的身影,孟千城这才记起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似乎就离开了。   “本王妃带来的丫鬟呢?”孟千城是个恋旧的人,用惯一个人,便不想再换其他人伺候。   “云王府是皇上亲赐的府邸,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孟小姐难道连这个都不清楚?”丫鬟睨了一眼孟千城,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搁在桌子上,从鼻子里发成一声不屑的轻嗤声,冷冷说道。   孟千城淡淡的回看了一眼,目光变得有些阴冷,只是面上一如往常:“这是什么”   丫鬟见她对于自己的不恭敬,竟然丝毫不在乎,只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面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明显,本就是个商贾之女,却妄想攀上云王,一朝成凰,简直可笑:   “这是王爷准备的,一会儿要进宫请安的,哼,可别丢了我们云王府的脸,知道了吗?”   孟千城抬眸扫了一眼,眼里渗出几许些微讥讽,转身就从昨个儿抬到云王府的嫁妆里,挑出一件淡粉裙衫,既不失朝气,却也隐隐的透着云王妃该有的华贵之气,面容也被映的粉嫩娇媚。   “你……这是王爷专程准备的,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果真是低贱商户出身,登不了台面”丫鬟本见孟千城一直唯唯诺诺的,以为她被自己唬住了,却不想竟然闷声不吭的使起了脸色,当即板着脸,冲孟千城不满的训斥了起来。   孟千城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将衣服换好,前世她忙于皇位之争,好不容易平复国内朝乱,却又因一道圣旨,奔赴沙场,刀枪剑戟对于她来说,倒是信手拈来,可绾发这种女子本该熟悉的事情,多少有些生疏,重生之后,这些事情也一直是小环做的。   试了几次,发髻绾的总是蓬松凌乱,孟千城索性拿了个发扣将如墨青丝尽数束在脑后,只余下两缕细碎的发落在耳鬓。   好不容易解决了发髻的问题,当捏着青黛笔的时候,孟千城再次犯愁,在眉上虚画了几下,始终不知怎么勾画,不禁懊恼的紧抿起了唇。   “呵,还真是出身低贱,竟然连这些都不会,也亏得王爷宅心仁厚,才会顶着帝都那么多人的嘲讽,把你这样粗俗不堪的女人娶回来”   “闭嘴”孟千城就算耐心再怎么好,可也忍不住旁人再三的挑衅,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凤眸微敛,戾气萦绕不散,不耐烦的剜了那婢女一眼,低声厉斥。   被孟千城寒声斥责,丫鬟被她面上骇人的凉意吓得心头一窒,竟有些惧怕了起来,可旋即一想到孟千城的出身,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恼羞成怒和讥讽:   “你竟然敢训斥我,看我今天不给你好看” 正文 第28章 暗卫的轻蔑   “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云王府的女主子?看戏可看的尽兴了?”   孟千城突然抬头,对着头顶空无一处的悬梁,蹙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到。   丫鬟一楞,循着孟千城视线抬头望去,入眼,空无一人,只有成人腰肢粗的横梁,以为孟千城糊弄她玩,心下懊恼,柳眉一竖,声音尖锐刻薄的骂道:   “贱人,你竟然敢戏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扇到孟千城的脸上,孟千城睨了一眼房梁的方向,那里全无动静,她眼底的不悦越发明显,甚至掺杂着丝丝冷戾的煞气。   “砰”意料之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相反,丫鬟的身子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狠踹向门外,可并未落地,却被一黑衣人及时接住,身后也站着几个同样着装的人。   孟千城瞥了一眼领头人的腰间玉佩,是顾君墨的人,虽然对他们生了厌恶,看孟千城并不想和自己人斗起来,只捏着嫣红的口脂在唇间微微一抿,原本微粉的唇,顿时如血红艳,清丽容颜,也变得魅意横生。   唇间轻勾的笑,却仿若天寒山雪巅的冰雪莲,赤骨寒意,丝丝缕缕的溢出,饶是身经百战的暗卫,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忐忑。   “云王就是让你们这么保护本王妃的?”   她的声音,比唇角的笑,更冷上了个几度,生生要将在场的人冻成冰塑人雕。   敢情在这些个暗卫的心里,她堂堂云王妃,竟没一个丫鬟的安危来的重要。   从丫鬟进门的那一刻起,孟千城就敏锐的察觉到屋子里多了几缕气息,但是没有杀气外泄,想来是顾君墨安排过来保护她的。   可出乎她的意料,那牙尖嘴利的丫鬟出言羞辱她,也不见暗卫出来解围,就连丫鬟以下犯上,动手要打她,隐在暗处的几个人依旧毫无动静。   可她不过才出手小小教训了一下这个刻薄欺主的丫鬟,这几个暗卫就出来了……   真是好的很呢,看来这云王府,讨厌她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若不是梦姑娘言辞尖锐,紫竹姑娘岂会动手”领头的暗卫冷哼一声,眼里赤裸的轻蔑。   在他的心里,云王是姜国最优秀的人,岂是孟千城这个名声狼藉的女人能配得上的。   “孟姑娘?好的很呢,这是王爷的意思了?”看来顾君墨并没有把合作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当……王爷只是奉旨把你娶回来,孟姑娘最好有这个自知之明,安安分分的待在云王府,在下自会保护孟姑娘”   暗卫一口一个孟姑娘,孟千城在心里默默记着:“最后一遍,这是顾君墨的意思?”   “大胆,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直接称呼的”紫竹此刻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被孟千城踢中的地方,却有种挫骨一般的疼痛,惨白着脸,虚弱无力的靠在暗卫身上。   “那本王妃名讳又岂是你能擅自能更改的”话落地,慑人的压抑气息从她身上慢慢四溢开来,将整个院子一寸一寸的包围,仿佛地狱的死神莅临大地,血液都被震慑的停住了流动。   暗卫没想到孟千城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不得不提高警惕,双眸微微眯起,一脸防备的盯着淡粉衣衫的女子。   “既然不说话,本王妃就当你是默认了”   “?”孟千城的话模棱两可,院子里的人,一时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29章 云王发怒   顾君墨大清早起来去送上玄,他每个月总要消失几天,去做什么也不说,顾君墨也默契的不问,只是无言相送。   等从城门回来王府的时候,天色还早,顾君墨也没赶太快。   “王爷,您看门口那个人是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啊?”马夫昨个儿跟着顾君墨去孟府迎亲,对孟千城身边的人倒有点印象,只是到底印象模糊,也不敢确定。   顾君墨皱眉,撩开帘子,见王府门前的确蹲着个人,正是孟千城的丫鬟,小环。   马车停下,顾君墨身形利落的跃下,走到王府门前,见小环的发间落了不少露水,应该是在这儿蹲了很久:   “怎么不在府里伺候王妃?”   听到顾君墨的声音,小环抬头,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眼睛也红彤彤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见顾君墨突然出现,眼泪当即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声音哽咽:   “是王爷府里的人把奴婢赶出来了,说奴婢身份低贱,不配住在云王府……”   “……谁说的”顾君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浓云密布,眼底闪现过些许危险精芒。   “好好像是叫紫竹……然后奴婢就被被……被一群黑衣人丢出来了”   小环的声音越说越小,身子也跟着瑟瑟发抖,想起那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小环依旧怕的心有余悸胆战心惊。   顾君墨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小环说的黑衣人是谁,杀气,赫然从体内迅速散出,眸色冷然清戾幽深可怖,仿佛从地狱歃血而归的罗刹,寒声将小环交给车夫安置,几个跃身,便浑身戾气的消失在云王府门前了。   “哼,孟千城,你以为你能打的过零哥哥?别逞强了,如果你现在跪在我脚下,跟我说一声‘我错了’,我或许还能对你从轻处罚”   有人撑腰,紫竹的底气也足了些,扬着唇角,讥诮的盯着孟千城那张绝美的并不真实的面容,眼里有明显的妒忌,这张脸细看之下,还真是让人万分讨厌。   “跪在你脚下?确定?你们几个莫非也这么认为?”眸子微转,孟千城眉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几个人。   看来云王府也该整顿整顿,尤其这个紫竹最留不得。   孟千城是个记仇且极其护短的,小环是她身边的人,而她是云王府的女主子,结果没经过她的允许,小环就被人赶出去了,简直是变相打她的脸,她可没那个能撑船的宰相肚子。   被叫做零哥哥的暗卫,沉默不语,可眼里的意思,分明是默认了紫竹的话,孟千城见状,既觉得可笑又万分可气。   堂堂云王妃,竟然要给个以下犯上的丫鬟道歉,简直滑稽荒唐。 正文 第30章 孟千城会炼丹?   “本王的王府,本王一手培养的暗卫,竟然是一个小小丫鬟能命令的”   蓦地,院子里响起一个冷戾肃煞的声音,犹如寒冰封域,呼吸都因此变得停滞困难。   紫竹和暗卫的脸色当即煞白,脸色难看,僵硬的回头,便见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披玄黑长袍的男人,原本柔情肆意的桃花眸,此刻却被渗人的阴狠密布。   “本王竟不知道,堂堂云王妃,竟需要向一个嚣张跋扈的丫鬟磕头认错?”他语气很缓慢,很平静,可饶是傻子,也能听出这丝平静下暗藏的风云涌聚,危险,让人恐慌。   紫竹慌忙跪地,脸上的趾高气昂,也变成了畏缩的恐惧:“王爷……是孟姑娘先动手的……你看紫竹身上现在还被孟姑娘踢得青紫……”   说着,紫竹忙将袖子卷起,露出一半截鞋印,鞋印之处,青紫的厉害,隐隐有些淤肿,可见下手的人,分明是动了狠力。   顾君墨却视若无睹,看了眼天色,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今日起,你等便不再是云王府的人,所作所为,本王念在你们随身伺候这么多年,不予追究”   “王爷不要赶奴婢走……真的是孟姑娘先动手的……王爷……”紫竹万万没想到,顾君墨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将她赶出云王府,而对于她手臂上的伤,却充耳不闻。   以零为首的一群黑衣人,面色青白,顿时血色,双目也在顾君墨的话音落下,变得空洞涣散,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孟姑娘?紫竹,你真的当本王不忍杀你吗?”   进宫请安的路上,孟千城戏谑的挑眉望着顾君墨:“那些可都是你的心腹,就这样废除功力,不要紧吗?”   人才,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最为紧需的,这是前世暗月阁的纸鸢说的。   “忤逆主子,以下犯上,本该处死”顾君墨的心情很不好,眉一直紧紧皱着,手指也不停的揉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孟千城叹了口气,知道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忍,毕竟是陪在身边多年的人,多少也有些感情。   “紫竹在你府上多少年了?这是缓解疲劳,清心怡神的药丸”孟千城从随身带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枚黑色药丸递过去。   这是按照前世纸鸢的炼丹方法炼制出来的,入口清凉,有醒脑之效用。   “五年了,你会炼丹?”顾君墨接过丹药,也不犹豫,直接放入口中,不苦涩,还有淡淡的清甜,不像丹药,反而更似糖果。   炼丹师,在天玄大陆极为稀缺,且都是些自持清傲的老头子,孟千城年纪轻轻竟然会炼丹,顾君墨对此难免有些吃惊。   “一个朋友教的,你想学我改日教你”孟千城不是喜欢藏私的人,尤其是对自己人。   谈话间,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停下,顾君墨就算再怎么得宠,马车也要在宫门口,更换为四人软轿,孟千城晕轿,两人便优哉游哉的步行前往御书房。 正文 第31章 太子狐若   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就连侍卫也比前世印象中多了几番,孟千城就知道今日入宫,怕是会有事端发生。   不过顾君墨到底是个表面受宠的皇子,一路走下来,虽说遇到了不少贵人妃子,可眼看着顾君墨如护犊子一般的把孟千城紧紧搂在怀里,也只能闷闷的向孟千城请安行礼,至于心里将孟千城折辱成了什么不堪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云王和云王妃来了”   御书房里,皇上正和一白衣男子对棋,眉头紧锁,似有困扰,听太监禀报,挥了挥:“让他们进来”   说罢,又继续用手支着下颚,双眸如炬,紧紧的盯着棋盘。   顾君墨领着孟千城踏进御书房,见皇上正和那白衣男子对棋,直接领着孟千城在一旁坐下,当值的太监给二人沏了两杯茶,又命人上了碟点心。   孟千城前世和老皇帝打过交道,知道此人对棋道甚为研究,一旦沉陷其中,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   太过无聊,又不能溜出去,孟千城只能一双眸子滴溜溜的打量着御书房。   当视线放到老皇帝对面那白衣男子身上时,孟千城突然觉得异常熟悉,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男子一身白衣似雪,眉目干净,眼神清透却略微上挑,勾出一个隐隐有几分温存含笑的柔情,唇很薄渗着继续苍白,如墨的万千黑丝,随意披散,只被一根玉白色缎带松散的束着,慵懒中却又带着几许蛊惑人心。   似是察觉到孟千城打量的眼色,那男子微微一抬眸看向孟千城,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浅笑,恰如三月桃花盛开,带着艳惊世人的绝,孟千城一愣,忙撇开视。,   “那是楚国太子狐若”顾君墨见她一直盯着狐若,心里有些吃味,面上却不动声色。   听到他的名字,孟千城总算弄明白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前世,她和狐若谋过两次面,暗月阁也有他的相关资料,此人外表看起来是个柔弱贵公子,可内里,却是个狠绝的厉害人物。   擅攻心计,经商手段一流,在战场上,又是个手段果勇,且对排兵布阵尤为精通,只是前世死的凄惨。   孟千城和他见过两次,却都是战场之上,平心而论,对于狐若,孟千城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在得知狐若领兵出征的途中,竟被他的那几个兄弟勾结匈奴,在途中设下埋伏,孟千城甚至还调派暗月阁的人前去解救…   可惜,到底晚了一步,等她的人赶到时,狐若已经被乱箭射死,但也正因此,楚国失去狐若这一战神的震慑,孟千城才能在短短六个月,击败楚国原本固若铁墙的百万铁甲兵。   龙若无首,形同被掐住了七寸命害的细蛇,再无还击能力。   “是个人物,若能和他合作,事半功倍” 正文 第32章 皇后的刁难   -   或许是因为前世对狐若的最后遭遇太过同情,今世,再见到狐若,孟千城便有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狐若和老皇帝的棋局下了很久,孟千城面前的杯子,也续了五六杯,但棋局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   “皇上,太子和十皇子求见”太监见棋局还在继续,微微弯腰,小声说道。   “有事?”捏了颗黑棋在指尖摩挲着,蹙眉仔细思索,眼底精光突的一闪,直接将狐若的棋子围截,老皇帝的眉宇舒展了些。   “太子没说”   “那就是没重要的事情了…”老皇帝说着,又扫了一眼顾君墨和孟千城的方向,当眸子望到孟千城时,略微敛起些许,凝着些许深沉的复杂:   “君墨,千城第一次进宫,御花园的秋菊也开了,你带她过去瞧瞧,中午就过来父王这儿用膳,还有太子,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也活络些”   “是,父王”   -   孟千城前世在皇宫生活过一段时间,重生之后,虽然这里有些微不同,但大致还是如此。   太子和十皇子来御书房,本就是想见见这孟家小姐是个什么人物,所以虽然没得到皇上的召见,但也不恼。   只是,当看见孟千城的容颜时,却是有些懊恼和惊艳,是谁说的孟家小姐丑若罗刹,分明个绝美如画的画中仙子。   淡粉织锦长裙,乌黑长发只被发扣随意的束在脑后,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风采,肌肤白若冬雪,细腻若凝脂,双眸微微弯着,波光潋滟,似噙着一汪秋水,清气灵透,可眼尾处的一点血色朱砂记,却又透着七分入骨魅惑。   若眼前这女子是罗刹丑女,那整个姜国…不,整个天玄大陆,便再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之媲美的女子了。   “云王妃和外界传闻的可真是相差巨大”   太子眯着一双眸子,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精芒,看的顾君墨格外在意,长臂一揽,便把孟千城揽进怀里,唇角勾起几许挑衅:   “所以太子今日懂得什么事慧眼识珠了吧”   他是男人,岂会不懂太子眼里的精芒是什么意思,那是猎人见到猎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可怕占有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他看上的人,除非他放手,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老皇帝虽说让顾君墨带孟千城去御花园转转,可按礼,也该先去皇后寝宫请安的。   孟千城不想招惹话柄,便规规矩矩的和顾君墨去了皇后寝宫。   “本宫可是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云王和云王妃过来请安,结果这都日上三杆了,才悠悠过来,莫不是忘了云王忘了本宫这个母后?”   那坐在凤仪宫最高位的女人,着一身雍容华贵凤凰于飞锦绣华府服,一双丹凤眼细细挑起,透着不可一世的高贵,和母仪天下的震慑气场。   她虽是笑着说这话,可眼底却凝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叫人看不出也听不出她到底是真的在责怪,还是开玩笑。   “本王进宫,自然要先去和父王请安”   顾君墨已封王,所以见到皇后,不必三跪九叩,只微微一俯身,便是行礼了。   孟千城斜眸扫了一眼顾君墨,就算不必三跪九叩,可顾君墨也是够猖狂的,在一国之后面前竟然也敢自称“本王”。 正文 第33章 你不是孟千城   顾君墨已封王,所以见到皇后,不必三跪九叩,只微微一俯身,便是行礼了。   孟千城斜眸扫了一眼顾君墨,就算不必三跪九叩,可顾君墨也是够猖狂的,在一国之后面前竟然也敢自称“本王”。   转念一想,顾君墨在姜国地位崇高,甚至有隐隐有压过太子风头的趋势,人有的是桀骜不羁的资本。   皇后面上略微一僵,看着顾君墨神色间的冷傲,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随即却又很快的掩下脸色间的尴尬,很自然的笑道:   “自然该先去和你父皇请安的,云王妃第一次进宫,快走近些,叫本宫瞧瞧”   孟千城略一俯身,上前几步,一脸乖顺的立在皇后下方,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时间,倒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云王妃莫不是害羞了?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是怎么个人儿”皇后眼里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精光,唇角却勾着看似很温柔的笑。   孟千城在心里无语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乖乖的抬头,目光清澈明亮的对上皇后一双微敛的上挑凤眸……   孰料,在望见孟千城容颜的那一刻,皇后的眸子倏地瞪大,瞳孔狠狠的收缩,脸色唰的失去血色,像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染着嫣红豆蔻的手,颤巍巍的指着孟千城,声音瑟瑟发抖:   “你……你不是孟千城……”   “……”孟千城蹙眉,她不是孟千城是谁,怎么皇后的反应如此激烈怪异。   “元怡……你是不是回来索命的……本宫没有杀你”   皇后的神色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原本华贵端庄的面容,像被一双鬼手慢慢撕裂,变得恐怖狰狞,她嘴里不断的说着一些让人费解的话。   顾君墨在听到皇后提起元怡二字时,眉梢紧拧,再看向孟千城时,总算想起为何第一次见到她时,会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年幼时,他曾经误闯进一座冰冷阴森的宫殿,里面挂有一女子画像,青黛描眉,如水般潋滟生姿的媚眼,肌肤若雪却又似凝脂般细滑,万千如墨青丝垂地,光滑如锦缎,眼角眉梢都含着浅浅摇曳的魅惑,可眸底却又深藏着一许很轻很淡的幽怨……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可顾君墨依旧记得那画像中女子的容貌,如仙,如魅,似妖,似灵,他也记得很清楚,画像的右下角,有两个龙飞凤舞的篆体小字:云怡。   如今被皇后提起,顾君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孟千城的容貌,分明和那云怡如出一辙,只是一个魅惑入骨,一个清冷似雪。   但据他调查,孟千城的生母的确是孟夫人……   一时间,顾君墨有种疑云纷纷的茫然。   不过,看着皇后那明显惊恐过度的表情,元怡元妃的死,八成和她有关系,想到这儿,顾君墨的唇角染上三分孤冷的嗜血笑意,那这么说,他的母妃便是被冤枉的了……   他的母妃在他年幼时,便被人诬陷下毒谋害云妃,而被打入冷宫,他则被宜妃照养,只是后来宜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便不再那么关怀,以至于宫里的太监宫女也能随意欺辱他。   再后来,顾国公对他不放心,不惜耗尽顾家所有家底,才将他从宫里带出来,又送他去军中历练。 正文 第34章 诡异的素华宫   好在,顾君墨并未辜负顾国公的一番心血,用七年的时间,统领数十万大军,将姜国曾经沦为他国国土的城池,一寸一寸的夺回来……   只是,七年的时间,帝都发生了太多事,却都被顾国公暗暗隐瞒了下来。   七年后,他领兵凯旋而归,才知母妃在他入军那年就死了,听说是有侍卫闯进冷宫,欲对云妃不轨,云妃不堪受辱咬舌自尽……   皇后突然情绪失控,太子和十皇子听闻后,遂叫御医赶来,凤仪殿一时间乱作一团,顾君墨和孟千城也不得不先行离开。   “和本王去一个地方”出了寝宫,顾君墨突然对孟千城说道。   “去哪儿?”孟千城还在因为皇后的话暗暗困惑,乍听到顾君墨的话,下意识的呆呆问道。   顾君墨没说话,只牵起孟千城的手,在前面安静带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副挂有元妃画像的宫殿,应该就是素华宫了。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如此相像,顾君墨有种只觉,孟千城和元妃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只可惜,当年和元妃有牵扯的人,都被皇上下令处死了,若要调查,肯定困难重重。   孟千城被他牵着手,只觉得掌间温热无比,重生以后烦躁异常的心,仿佛也在这抹温热中,渐渐平静下来……   微风轻拂,逐渐有凉意渗透其中,吹到肌肤上,顿时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孟千城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顾君墨已经将她领到了一处凄凉寂静的宫殿。   宫殿应该是有人定期清扫的,花卉植物一律精心照顾,细心裁剪,就连假山水流的布置,也看出这处宫殿主人定是个眼光独到的人,只是……   就算外表看起来在怎么精致,可只用一眼,就能看出这处宫殿常年无人居住,就算此刻艳阳高照,可依然透着阴森冷寂的气息,若是一人入内,肯定吓得胆战心惊。   “这是哪儿?”   纵使这处宫殿给孟千城的感觉很幽冷,可不知怎的,她竟然觉得熟悉,但她能肯定,前世在皇宫里居住,她并未见过如此的一座宫殿。   顾君墨看着孟千城,放开她的手,兀自踏入,声音幽幽道:“元妃的寝宫,素华宫”   “素华宫”三字一出,孟千城的心间仿佛被针尖狠狠一戳,细微的疼痛,并不刻骨,却无法忽视,她脸色一白,狠狠的按住胸口,却还是被一股莫名的恐慌侵袭全身,沉重,难受无比。   顾君墨走在前面,步伐缓慢,未察觉到孟千城的异样,抬手缓缓的推开宫殿朱红色的木门。   偌大的宫殿,白色纱幔垂地,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扬起,飘着轻微的弧度,像有谁站在纱幔之后清浅呼吸……   每踏进宫殿一步,那股刺心的疼痛便越烈一分,可冥冥之中,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不断走近宫殿,走向某一个未知的地方…… 正文 第35章 糟糕,醉酒了   那幅画被一道浅色垂曼遮着,顾君墨站在垂曼前半晌,几次抬手想要拂开垂曼,却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迟迟不曾掀起。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纵使他第一次见这幅画像,尚且五岁,可画像中女子眼底暗藏的噬骨幽怨,依旧叫他心念多年。   那种深深刻骨的幽怨,像是掺杂着说不清的哀愁,透过时空,穿过画像,一眼,就让看的人,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死死的阻塞在胸口。   孟千城抬眼,眸子空洞失神的望着顾君墨面前的垂曼,犹如一个灵魂被人控制的木偶,脑海里只有一道声音在喧嚣着呐喊,不断的让她揭开垂曼……   “哗啦……”轻微的垂曼掀开声,顾君墨从回忆里醒过神,却见孟千城手指还捏在垂曼一角,画像中那女子温柔蚀骨的望着画像外的人……   孟千城愣了,画像中的人,和她一模一样,只是下一秒,她便惊醒,那不是她。   孟千城呆呆的望着画像:“那是谁?”   “元妃,元怡”顾君墨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孟千城,又将视线移回到画像,声音沉沉说道。   来之前,他还想着,就算再相似,可至少也会有些许区别的,但如今仔细比较,除了眼底的神韵,顾君墨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区别。   元妃和孟千城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孟千城是元妃的女儿?   可若如此,孟千城岂不是父皇的女儿,父皇那么爱元妃,怎会允许她的女儿流落民间。   临近中午时分,老皇帝身边的太监,前来叫二人过去乾清宫用膳。   素华宫画像的事情,孟千城记在了心里,打算等暗月阁成立后,找人仔细调查一番。   “君墨,带千城和你母后请过安了?”   老皇帝在见到顾君墨和孟千城出现后,眼底蓦地一亮,却又很快消逝,随即和蔼慈祥的笑着问道。   “回父王,去过了”顾君墨领着孟千城在老皇帝下方坐下,而后,便有宫女快速的布好碗筷。   他并未提起皇后突然疯狂的事情,反正和他无关,再者凤仪殿也没派人过来通知皇上,他暂时也没心情和凤仪殿的人斗起来。   楚国太子狐若也在,看样子,老皇帝是竭力想要拉拢狐若。   “听说云王府上有九棋志的孤本,不知云王可否借狐若研读几日?”狐若突然冲着顾君墨笑意温然道。   九棋志,顾名思义在九颗棋子之内,便能将敌方杀的片甲不留,是不少棋士梦寐以求的珍宝,顾君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上玄手上骗来的。   九棋志,暗含江山谋略,治国之道,上玄曾言,九棋志中提及的孤星血凤,实则是借喻一女子。   魂断九霄,歃血而归,扭转乾坤,得此女,得天下。   顾君墨不是爱下棋的人,只偶尔和上玄对上几局,陶冶情操而已。   “自然可以”   什么孤星血凤,他从来不信,若凭借一本棋谱,一个女人,就可得天下,那岂不是只消争夺九棋志,和寻找女人就可以了。   皇帝在听到顾君墨答应将九棋志孤本借给狐若,眼神闪了闪,划过一丝复杂:“朕可是和君墨借了好久的九棋志,却也不见他给,今日狐若太子一提,便应允了,可真叫朕伤心啊……”   “那是父皇棋艺精深,自然不需九棋志”顾君墨装作没听出来老皇帝的意思,唇角翘了翘,声音平静的说道。   皇帝的确和他多次要过九棋志,皆被他婉转拒绝了。   他虽然不信九棋志的传言,可但凡能给老皇帝添堵,他就万分乐意。   老皇帝听罢,只哈哈笑了两声,当眼神扫到孟千城时,却是藏着几许痴迷,看的孟千城一阵毛骨悚然,随即,又很快的移开视线,给身侧布菜的宫女使了个颜色,后者很快离开,再回来时,怀里俨然多了一坛酒。   孟千城被老皇帝一个眼神望的心里很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惦记上了。   尤其在见到宫女怀中的酒坛子时,眉紧紧的拧起,她酒量不好,沾酒就醉,可是见老皇帝的样子,今日八成是要被迫沾一点了。   顾君墨侧眼,用余光瞄了一眼孟千城,见她直皱眉,似是对酒很是抵抗,放在桌下的手,便伸过去握了握,示意她不必担心。   孟千城回笑了一下,默示顾君墨不必担忧,好歹是在老皇帝这儿,应该不会出事儿。   宫女依次给几人添酒,待到孟千城这儿时,孟千城起身面上些许歉意:“父皇,千城不会饮酒”   老皇帝微微一笑:“这是桃花酿,不醉人,朕记得君墨小时候可是把它当做果汁喝的”   顾君墨听闻是桃花酿,便也放下心来,对孟千城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孟千城这才端起酒杯,放到鼻前嗅了嗅,微微桃花清香,伸出舌头稍微品了一下,有丝甘甜,倒是和果汁的味道相差无几。   “狐若早就听闻姜国宫中的酿酒师傅,技艺了的,没想到一杯普通的桃花酿,也如此回味无穷,香甜醇美”   狐若是个嗜爱酒的人,在楚国太子府内,还建有一个很庞大的酒窖,孟千城记得前世狐若还对她说过,若有朝一日,两国不再交战,定邀她过去一品佳酿,谁料……   孟千城回忆前世的重重,看着身旁面容邪俊的男子,目光又移向对面一身白衣,如画中仙般飘逸洒脱的狐若身上,心内感慨万千。   还好,重活一世,他们都还在,谈笑风生的岁月也还长久,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护得这两个男子。   只是,孟千城的思绪突然模糊起来,乾清宫的物什摆设变得缥缈,脑袋昏昏沉沉,很想拉住顾君墨问一下她是不是醉了,可竟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有谁的容颜不断在眼前放大,依稀有浅浅的龙涎香,在鼻息间缭绕氤氲……   孟千城再抵不住桃花酿的酒劲,意识很快丧失,身子毫无征兆的向后仰去,却被一个身影很快接住…… 正文 第36章 是他的心脏?   “皇上,狐若太子和云王已经安置好了”素华宫,一浑身黑衣的男子,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眼看面前一身明黄色长袍的男人。   玄帝微垂眸子,眼底泛着旖旎柔情,目光痴迷的望着床榻之上,安然熟睡的女子,抬手微微一挥,身后的黑衣男子瞬间消失,仿佛并不曾存在过一般。   男子走后,玄帝走到画像前,却在看到垂曼微错的一角时,动作僵硬了几分,沧桑却不失帝王之气的霸道,眉宇间的轮廓,依旧带着年轻时的俊美,眼底凝起几分冰冻霜寒。   “谁来过素华宫?”乍然而起的声音,藏着几许幽冷和危险。   前一刻消失的暗卫,不知从何时,又突然现身:“云王和云王妃”   “可听见他们说过什么了?”   “……属下当时被人支开了,等再回来时,云王和云王妃已经离开了”   “自行领罚”   “是”话落,身影再次鬼魅消失。   玄帝将垂曼重新拉上,坐在床畔上,目光灼灼的望着软床上的人,眼底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汹涌而猛烈。   “怡儿,朕又等到你了”   他说着颤巍巍伸手抚向孟千城因为酒醉,而略带红晕的脸颊,神色欣喜而激动,眼底的火焰越烧越猛,几欲要迸射而出。   他缓缓的探手伸向孟千城的腰间,动作很轻柔很细缓,像是对着稀世珍宝,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沉缓,带着几分露骨情欲,手指轻挑,淡粉色的腰带轻易被解开,松松的垂在孟千城腰际两侧,裙衫也随之敞开,露出白色里衣。   玄帝眼底仅存的理智,也随着裙衫半褪,渐渐被欲望代替,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火,将头埋在孟千城的颈窝里,轻柔却贪婪无比的吻着,将孟千城身上仅剩的里衣,也一把褪去……   “砰”   紧闭的宫门突然应声而开,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音,玄帝皱眉,不悦的循声望去,却见来人一袭月白长衫,怪异的短发,背光而立,面容一片阴翳,能瞧见轮廓,却看不出面色上的半分表情。   “上玄?”玄帝没想到他会出现,心里有些忌惮,看了一眼衣衫半敞,香肩半裸的孟千城,皱眉,用被褥将她盖起来。   上玄避开玄帝的身子,看见他身后发丝凌乱,衣衫敞开的孟千城,再望向玄帝的目光,暗含了几分不悦和危险:   “就算和她再怎么相似,也不是元怡”   “……这和上玄先生似乎没有关系”玄帝声音低压深沉。   上玄冷哼一声,眼底多了些许复杂:“可我若说她是我遗失在天玄的一颗心呢?”   玄帝震惊,似是没料到会如此,良久才压下心内的汹涌波涛,站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软床上的孟千城:   “朕……知道了”   孟千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晕疼的厉害,像被人用石头狠狠的砸了一通,看来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沾酒。   “醒了?”孟千城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处,房间里蓦地响起一个的略带戏谑的声音,抬眸望去,却是法华寺方丈上玄。   “怎么回事?”孟千城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只觉得陌生。   她先前应该是在乾清宫用膳,怎么醒来,面前的人就成了上玄,还明显是换了地方,顾君墨呢?   上玄递过去一碗醒酒汤:“你被人暗算了,还好我提前算到,否则……”   说着,上玄一双风流含情的桃花眸,意有所指的在孟千城胸前停留了片刻,潋滟光华流转,而嘴角的笑意,显得越发放荡不羁。   孟千城被他肆无忌惮的眼神,扫的眉头紧皱,垂眸望去,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白色里衣也只是松松的套在身上,瞳孔蓦地收缩,面上寒意顿起:   “到底怎么回事?”   虽说上玄来历不明,但不知怎的,孟千城却十分肯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太大意了,中了玄帝的招,若不是我赶的及时,你现在怕是早就被他得逞了”上玄说这话时,语气里责怪的意味沉重,一时间,孟千城反而觉得不解。   前世,她也只是听过上玄的名讳,却至死也没能一见,可重活一世,见是见着了,只是上玄对她也太过关心了吧。   孟千城皱了皱眉,将心底的困惑暗藏:“桃花酿的酒劲儿有那么厉害?”   “桃花酿的酒劲是不大,可一旦和海鲜同食,便会产生酒醉的效用”   被上玄这么一说,孟千城这才记起中午用膳时,身后的宫女布菜,似乎一直给她夹一些海鲜膳食:   “他为什么这么做?”   好在上玄赶的及时,若真的被老皇帝得逞,她简直要恶心死,想到这儿,孟千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上突起的鸡皮疙瘩。   上玄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目光沉沉的盯着孟千城,像是要在她灵魂上凿除一个破洞,孟千城被盯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拖着被子往后退了退。   良久,才听他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话,孟千城听得不清楚,只勉强听到两个字“心脏”。   被上玄送回云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管家着急的守在门口,见她回来,着急忙慌的迎上来,却又吞吞吐吐的一脸犹豫。   “王爷回来了?”孟千城心有疑惑,可还是先挂念着顾君墨。   管家点头:“王爷下午就被人送回来了,只是……”   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孟千城不由顿住脚步,敛眸疑惑的侧头看着管家:“是有什么事?”   “瑾萱……瑾萱小姐来了”管家的额上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几乎是颤着声音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瑾萱?”乍听到这两个字,孟千城有些没想起来是谁。   管家见她面露茫然之色,遂开口解释:“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正文 第37章 霸王硬上弓   被管家一提醒,孟千城恍然,眼底一抹冰凉幽光闪过,再开口的声音不觉间掺杂了几许冷意:“她来做什么?谁允许她进王府的?”   管家心虚,擦了擦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那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地位尊贵,下人们也有拦过,但又不敢动手,才……王妃娘娘赎罪”   早间,青竹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云王府,都道王爷不是被迫迎娶孟府小姐,故,谁也不敢再对孟千城有什么不敬之心,就连云王府的老管家,也晓得以后要谨慎小心的对孟千城。   所以,在看到孟千城眉宇间霎时凝起的丝丝冷意时,管家的一颗心,不由上下忐忑起来,生怕惹着了她,也落得个和青竹一样的下场。   “现在在哪儿?”   那李瑾萱,前世可没少和她作对,她奉旨领兵出征,后脚,她就在尚书耳边鼓捣起军粮的事情,原本应该提前半月就该抵达军营的军粮,硬生生的被耽搁了一月,且军粮也被人私吞了足足千石。   待一月后军粮抵达军营,饿死的士兵已有上千,军中怨愤四起,若不是她之前以人头做军粮担保,百万大军,只怕是要杀回姜国帝都。   只是,就算前世直至临死的那一刻,她也想不透,她和李瑾萱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仇怨。   “在……在王爷的房内”管家颤颤的说道,话一说罢,就赶紧闭嘴,胆战心惊的望着孟千城,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要说那尚书家二小姐也是个不知礼节的,虽说她对王爷的心意,帝都的人众所周知,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和男子独处,就有点不知羞耻了。   孟千城瞳色一冷,这云王府的暗卫还真是吃干饭的,自家主子都要被人“霸王硬上弓”了,竟然也不出来阻拦,还真是叫人大开眼见。   管家带着孟千城来到顾君墨所在的院子,门外守着一绿衣小姑娘,圆圆的小脸儿,模样看着挺讨喜,就是眉眼略带尖锐刻薄之色。   “我家小姐在里面,你们不能进去”丫鬟见有人靠近,柳眉一竖,小脸一板,叉着腰凶神恶煞的冲着孟千城嚷道。   孟千城好笑的翘起嘴角:“本王妃的住处,何时轮到一个小丫鬟指手画脚了”   “你就是孟千城?”小丫鬟眉梢一扬,染起三分鄙夷之色。   “本王妃的名字,岂是你区区丫鬟可以叫出口的”   孟千城收起嘴角的冷笑,目光直直的望着对方,暗含着摄人心魄的压迫感,却又藏着极具穿透的侵蚀之力,被盯上一眼的人,便仿佛落入了阴森地狱,幽深可怖,叫人头皮阵阵发麻。   绿衣小丫鬟没想到区区一低贱商人的女儿,竟然也会有如此慑人的强大气场,猝不及防间,脸色竟被孟千城赫然散发出的低沉气压,压得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你……你想做什么……”   小丫鬟抚着胸口,困难的喘息着,眼看着孟千城面含冷色,一步一步逼近,像是踏着百里枯骨,浑身都裹挟着最阴鸷的死亡气息,不由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就连开口的声音,也失了先前的嚣张跋扈,转而被一股胆怯惧怕代替。   “不想做什么,本王妃只是想进去看看王爷怎样了”   说着,孟千城身子突然后退几步,小丫鬟只以为她临时改变主意想要离开了,心底不由放松,讥诮之色又浮上面容。   孰料,下一刻,身子却犹如断了线的纸鸢,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色弧线,而后砰的一声,重重落地,砸起地面上的落叶又飘飞了起来……   小丫鬟只听见一声沉闷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则是,刺入骨髓的难忍疼痛,吃痛声还未喊出口,两眼一翻,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管家被惊的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踢晕的绿衣丫鬟,再僵硬的转动脑袋,错愕的看向孟千城。   后者却是浑不在意的再次抬脚,身子凌空跃起,下一刻,上好檀香木雕的木门,颤巍巍的在门扉上晃荡两下,砰的一声,应声而倒。   管家再次嘡目结舌,他家王妃,似乎比王爷还要凶悍暴力啊。   “啊”随之而来的,则是房内一声女子的惊恐尖叫声。   管家以为是云王出了什么不测,忙冲进去,却见偌大的黄梨木软床上,一片暧昧狼藉,女子的贴身粉色肚兜,白色衬裤,还有精致发簪随处扔着,一副“事后”的样子。   孟千城嘴角噙笑,视线上移,一容貌姣好的女子瑟瑟发抖的双手紧攥被褥,堪堪的遮住未着一丝半缕的身子,面色绯红,眼底水雾缭绕。   “你……我……”见有人闯进来,李瑾萱的脸色有些许羞涩和恐慌,捂着被子紧张的看着二人。   孟千城望了一眼她身旁明显还没醒过来的顾君墨,嘴角的笑意变得暗含嘲讽:“瑾萱小姐好本事,王爷酒醉还未醒来,也能一人行乐啊”   她的话充斥着赤裸裸的情欲,饶是管家已有妻室,也不禁脸红,又见李瑾萱未着一丝半缕,脸上出现一抹嫌弃之色,别过头缓缓退出去,却在即将退出屋子的那一刻,收到孟千城一个冷戾复杂的眼神。   李瑾萱的脸被孟千城赤条条的话,说的更加嫣红似血,她死死的咬着唇,眼里蒙起一层浅薄的水雾:   “王妃,瑾萱只是来看王爷,可谁料王爷酒醉……”   她说着,便低头小声哭泣起来,声音轻柔含着委屈之意,身子也跟着微微瑟抖起来,似乎真的是被顾君墨强迫的。   可孟千城是活了两世的人,岂会看不出她和顾君墨是否真的行过事,再说,就算顾君墨就算真的因为酒醉对李瑾萱出手,她也有本事把黑的颠倒成白的。   “哦?那瑾萱小姐的意思是,你和王爷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孟千城眉头微扬,眼里是森森恶劣,她望着李瑾萱,音调缓慢的问道。 正文 第38章 尚书府夫人   李瑾萱就算心机再怎么沉重,可到底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闺阁女儿,被孟千城这么赤裸裸的提问,连带着耳根也唰的烫红起来,羞怯道:   “瑾萱是和王爷……和王爷……”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聪明的人,还是能猜出未完的话,时什么意思。   “哦?当真如此?那王爷的活儿怎样?”孟千城索性用脚勾过来一个椅子,慢悠悠的坐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李瑾萱问道。   “王妃,你怎么能……”李瑾萱根本猜不透孟千城是什么意思,寻常女子,见到相公和其他女子衣衫不整,不该是大发雷霆的嘛,怎么孟千城的反应却有点不一样?   “瞧本王妃问的都是什么问题,王爷器大活好,瑾萱小姐应该很享受”   “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瑾萱知道王爷今日是酒醉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王妃放心,瑾萱不会让王爷负责的,瑾萱就当……就当这一切是浮华光影,不曾发生”   李瑾萱见孟千城一直不提她和顾君墨赤身裸体,共处一室的事,反而总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眼底不由浮出一抹懊恼羞愤之色。   “哦,既然瑾萱小姐这么说,那本王妃就听你的”   孟千城突然弯起眸子,眼里像盛开着大片大片妖冶生姿的血色曼陀罗,邪魅入骨,却又闪着如星璀璨的迷离幽光,眸底却染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   “……”   李瑾萱额角抽搐,因为孟千城这句话,突然对她恨之又恨。   可不可以按常理出牌,她说一切只当浮华光影,只是委婉的表达她被云王破了身子,不管再怎样,云王府也该负责的,更何况,她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红梅酒楼   “九尾小姐,您让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酒楼第三层,厢房极尽安逸奢华,眼下已是深秋,气候渐凉,地面上竟铺了一层毛茸茸的雪狐皮制成的地毯,就算隔着鞋底,也有一个暖意自脚底渐渐攀升上来。   九尾,便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李幼薇,为了避免尚书府的人认出,便另取了名字,面容则以一副雪白色狐狸面具遮掩。   “不要惊动她,派人继续小心盯着,云王妃那儿可有什么事?”   “一切正常,只是今日下午尚书府的二小姐李瑾萱过去了,直到此时,还未出来”说罢,来人好似想起什么一般,随即又补充道:   “云王府的管家在半柱香前急匆匆的带人赶去尚书府了”   李幼薇听罢,有些兴味盎然的扬起嘴角,手指在面前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眼里玩味的意味越发浓郁,半晌后,从袖子里去除一青花瓷药瓶:   “去,把这个送到云王妃手里,小心云王府的暗卫”   “是”   李瑾萱撞到孟千城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可是有场好戏看了,李幼薇的眸子里闪着兴奋色彩,若是再加把火,这场好戏的看头怕是更足了,想到这人,李幼薇又叫人带着银两速速暗中她说的去布置。   尚书府不仁,她何必顾留情面。   孟千城重活一世,身手和前世比起来还是有些微差距,但感官却被激发的更为敏锐,听见外面错乱的脚步声,唇角微勾,匿进三分寒意:   “本王妃想再和瑾萱小姐确认一遍,瑾萱小姐真的和王爷做到最后一步了?”   云王府管家的脚程还挺快的,不过也是个擅揣摩主子心思的人,她原本还担心管家看不懂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李瑾萱是个脸皮薄的,但也有点心浮气躁,被孟千城模糊不明的态度刺激的本就有些烦躁,这会儿又听她提起这个问题,声音不由拔高了几个调,不悦道:   “王妃,瑾萱是和王爷做到最后一步了,王妃是要再问几遍”   脚步声已经逼近门外,李瑾萱的声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个妇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下一秒,一抹暗红色锦袍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扑在李瑾萱身上哭的歇斯底里:   “瑾萱啊……娘的儿啊,你怎么就被人……娘对不起你……”   声音太过尖锐刺耳,激得孟千城耳膜阵阵作痛,抬手揉了揉耳朵,孟千城眉眼清冷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神色平静,犹如是在一场不入流的闹剧。   李瑾萱察觉到孟千城眼底的不屑,眸子一冷,眼底划过一抹深深恨意,而后,又安慰了尚书夫人几句,尚书府人这才站起身,整整衣衫,又恢复了人前那个尊贵高傲的尚书府夫人的样子。   “云王妃,瑾萱还未出阁,却在云王府被王爷……不知云王妃和王爷要如何处理?”   是质问的语气,还掺杂着几分不屑和嘲讽,孟千城知道那不是针对云王府,而是讥讽她出身自最末等的商户之家。   不过,孟千城却并未在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又不是君子,若想报仇,只需一盏茶就可。   “夫人不如先带瑾萱小姐和本王妃去前厅,毕竟王爷这会儿已经累得正熟睡呢”   孟千城没想到顾君墨竟然比她睡得还要久,天色都黑了,竟然还没醒来。   尚书府人此刻才察觉到软床另一侧的男人,墨色黑发散在耳畔,明明是个男子,可肌肤较之女子,更为透白,面容如画魅惑天成,饶是她已为人妇,也不由看的心脏一阵悸动。   孟千城没忽略她眼底蓦地涌上来的惊艳,和肮脏欲望,不悦的紧蹙眉头:“我家王爷可不喜欢被其他女人盯着,尚书夫人还是赶紧带着瑾萱小姐去前厅吧”   尚书夫人面色一僵,尴尬的讪笑两声。   前厅   孟千城想起先前尚书府人盯着顾君墨贪婪的样子,又是一阵恶寒,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云王妃,我家瑾萱可是还未婚配的,如今被王爷……瑾萱无疑是嫁不出去了,不知云王妃要如何处理”   孟千城一手摩挲着被花蔻染红的莹润指甲,眸子懒洋洋的望向下方坐着的二人:“呵呵,那不知瑾萱小姐明知王爷喝醉了,却还和我家王爷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是想做什么……” 正文 第39章 血海深仇   说到这儿,孟千城眼眸微垂,眼里闪烁着晦暗莫名的精芒,声音不大,还透着几分慵懒之意,可说出的话,却让李瑾萱原本嫣红如血的面容,唰的青紫交接,变换的煞是精彩:   “又或者,瑾萱小姐是想得到什么?侧王妃的位置,还是本王妃的位置呢?”   “你……王妃,瑾萱虽说对云王爷心存爱慕,可瑾萱也是个自知之明,王爷既对瑾萱无意,瑾萱也不会做出那等死缠烂打之事,王妃这么说,莫非是在怨恨瑾萱?”   许是窥中心内的秘密,李瑾萱有些恼羞成怒,声音略微尖锐的冲着孟千城说道。   “瑾萱小姐当真聪明,本王妃还真是有些怨恨你啊”   孟千城说着,脸上的浑然不在乎,又变成了如泣如诉,哀怨十足的盯着李瑾萱,控诉意味深重,看的后者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孟千城的五官太妖魅了,尤其那一双如水波荡漾的潋滟清眸,仿佛蕴藏着世间万物尽数的光华,眼角微微一弯,眸底暗含的万千风情,随着眼尾那颗妖冶朱砂痣,似要随风荡漾开来,饶是李瑾萱一个女子,也看的有些痴迷。   不过,尚书夫人却是见过场面的,听孟千城如此一说,只当她也是寻常妇人,相公和别的女人同床,妒火中烧,才会说出怨恨李瑾萱的话:   “王妃若是不愿让云王爷迎娶瑾萱,本夫人这就进宫去找皇上做主,瑾萱清白之身,不可能就这样被人糟蹋了,也无处诉苦”   “哎呀呀,瑾萱小姐自己说和王爷做到最后一步了,谁能作证啊,夫人想进宫是吧?那本王妃这就安排人送夫人进宫”孟千城有意激怒尚书夫人,听她一说,迅速的接过话头道。   “王妃怎能这么说,瑾萱平日虽然调皮,可也不会说谎,王妃莫不是以为瑾萱真的如此下贱”   尚书夫人脸一僵,起了三分怒色,眉头紧蹙,眼里的鄙夷之色越发明显。   这个贱人,平白无故的占了她家瑾萱云王妃的位置,眼下竟然还污蔑她家瑾萱说谎,简直可恨。   “哦,本王妃可没说瑾萱小姐下贱,这可是尚书夫人自己说的,好歹是你的女儿,再怎么,也不能这么说辱骂吧”   孟千城一勾唇角,幽幽说道,看着李瑾萱眼神满是同情,似乎是在可怜她有如此一个奇葩母亲。   “……”   尚书夫人额角抽搐,脸呢,脸呢,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冷哼一声,尚书夫人觉得和孟千城说话,简直是没事儿找虐,反正今个儿李瑾萱和云王爷已经是“生米煮熟饭”的事儿,闹到皇上那儿,至少也能谋个侧妃,到时候凭着她家瑾萱的聪明,云王府正妃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夫人这就进宫去见皇上,瑾萱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白白让人欺负的”   尚书夫人拍了拍李瑾萱的手背安慰道,而后,有些嘲讽的瞪了一眼上位的孟千城,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低贱商人的女人,却妄想攀上云王爷这棵大树,一朝成凤,简直可笑,云王府正室的位置,肯定是她家瑾萱的。   站起身,尚书夫人整了整衣摆,冷冷一笑,带着李瑾萱,头颅扬的高高的,一脸嘚瑟的离开了。   孟千城并未起身相送,只是摩挲着红蔻指甲,目光幽凉的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闹吧,闹的越大对她越有利。   其实,自从前世孟府被灭门后,她因刺激过大,很多记忆,都变有些模糊,可自打尚书夫人来了以后,原本模糊的事情,变得愈发清晰。   尚书府,和孟府分明是有血海深仇,这笔血海深仇,就让尚书府以整个李氏家族偿还吧。   -   前脚,尚书府的人刚走,后脚,管家就跑来说云王醒来。   顾君墨一睁眼,就发觉自己竟然在云王府里,心中疑惑,可听管家说孟千城已回府,便也没细问。   鼻息间隐约还能嗅到一抹很淡的女子馨香,只是和孟千城身上的味道不相似,他只以为是孟千城换了香料。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到大厅,孟千城正一手摩挲着莹润指甲,骨节分明纤细,指尖圆润晶莹,染着嫣红花蔻,平白的多了丝魅惑人心的妖冶,只是这双手的主人,却是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   听到顾君墨的声音,孟千城回神,见他衣衫穿的整齐,又想起先前被李瑾萱“硬上弓”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的勾起嘴角。   顾君墨被她诡异的笑容,弄得一脸茫然,低头审视了一眼,衣服并未穿错,颜色也不好笑,这女人笑什么呢?   “知道你酒醉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孟千城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顾君墨诚惶诚恐的接过。   和孟千城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可每次相见,她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冰冰样子,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给他倒茶水,顾君墨突然有种的想将手中茶水收藏一世的冲动。   “发生什么了?”看着孟千城眼底的戏谑,顾君墨眼皮开始不安跳动起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见顾君墨难得的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孟千城突然心情大好,眉梢轻扬,染上些许喜色,声音也欢快了几分:   “你被女人强了”   “……别闹”顾君墨正准备喝茶,听到孟千城这句话,差点没被呛着,无奈的盯了一眼孟千城,笑笑说道。   “王爷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女子香料味儿吗?”   “……”怪不得那味道和孟千城身上不一样,虽浓郁,可有些呛鼻。   顾君墨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冰冻住了,一丝一寸的破裂,变得可怖狰狞。   “谁,本王这就去灭了她满门”顾君墨咬牙切齿的恶狠狠骂道,大有将那人拆皮扒骨的架势。   说罢,还嫌恶的一把拽去身上的衣衫,像是衣服上沾了什么恶心的病菌。   “王爷这是做什么?真人脱-衣-秀?”   “被小千城以外的女人碰过的衣服,本王恶心”顾君墨说着还一脚踩上去跺了好几下,眼里森憎恶,似有深沉大恨一般。   “……”孟千城嘴角抽搐,看着一脸幼稚冲着衣服嘟嘟哝哝发泄的顾君墨,只觉得无语,还有,小千城是什么鬼东西? 正文 第40章 御前告状   -   次日,天蒙蒙亮,宫里就来了消息,宣云王和云王妃进宫。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谁将昨夜云王府的事情兜了出去,说是云王府的下人,看见尚书府二小姐衣衫不整的从云王房间出来,传得绘声绘色,叫人很难不相信。   成亲才两日,相公就有了其他女人,饶是以前还记恨孟千城嫁给云王的人,此刻也不禁有些同情了。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是尊贵不凡的姜国王爷,一个却是出身低贱的商户之女,就算成亲那日云王在众人面前,对孟千城表现的何等宠溺,但始终比不上人尚书府二小姐来的高贵。   御书房   顾君墨和孟千城赶到的时候,尚书府的人正在里面声泪并落的控诉着云王府如何欺人太甚。   “皇上,您要为小女做主,瑾萱可是微臣的心头肉啊,却叫王爷这般……”   尚书大人如市井泼妇一般,大声的哭诉着,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委屈”的模样。   尚书夫人也不忘添把火,将昨夜孟千城说过的话,添油加醋大大的润色了一番:   “皇上,昨个儿,臣妇不过因为瑾萱的事儿,在王府面前哭诉了一番,想问问云王府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可云王妃却说我家瑾萱是个……是个……”   说到这儿,尚书夫人故意顿了顿,为难的看着玄帝,欲言又止。   李瑾萱又配合小声啜泣一下,瘦弱的身子站在下面,瑟瑟发抖我见犹怜,贝齿死死的咬着红唇,明眼人一瞧,就知是受了大委屈,她拽了拽尚书夫人,怯怯道;   “母亲莫要说了,云王妃是商户出身,就算说了什么,也情有可原……”   “既然情有可原,那你还在父王面前哭什么”一道冰凉冷傲的嗓音,从御书房外幽幽传来,声音里还夹杂着浓浓的憎恨。   李瑾萱被男人毫不掩饰的嫌恶,讽的脸色一白,身子颤巍巍的晃动了两下,几欲晕倒:   “王爷,瑾萱只是因为云王妃的话,心里愤懑而已,瑾萱被王爷……难道瑾萱连诉苦的权利也没有吗?”   “诉苦?呵,本王还没和父王说说本王有多冤屈呢”顾君墨本就对李瑾萱不喜,听她如此说,眉头更是紧紧蹙起,生生的将所有的厌恶尽夹其中:   “本王酒醉不醒,就被人趁机预行不轨之事,本王还想问问瑾萱小姐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男人吗?”   这次不止李瑾萱,就连尚书大人的脸色也难堪起来,盯着顾君墨咬牙切齿恨恨道:   “云王,老臣的女儿就算再怎么娇惯,也是懂礼义廉耻的,云王对瑾萱做了此等之事,纵使不想负责任,可也不能这么侮辱小女”   “哼,尚书大人的女儿,不顾男女之别,常常跑到本王王府,本王可是赶了好多次,莫非大人就是这么教导的?”   “你……”尚书大人语短,因为顾君墨说的是事实,愤愤的冷哼一声,带着怒气瞪了一眼顾君墨,气冲冲的坐回到座位上。   孟千城撇嘴,敢情这李瑾萱是个爱倒贴的货色。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瑾萱是仰慕王爷,但王爷也不该把瑾萱的情意当做脚底污泥如此踩踏”   李瑾萱泪眼氤氲,却紧咬唇瓣,一副隐忍却委屈的模样的望着顾君墨,眼里的蒙蒙雾气,像是在控诉顾君墨的无情抛弃,看的人心头一软,不由的对她升起了几分同情。   “你对王爷有仰慕之心,王爷就要有所回应吗?”孟千城懒懒的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李瑾萱,没好气的说道。   若真如此,那顾君墨岂不是要把姜国的女子都娶回家了。   顾君墨听罢,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孟千城,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悦色,嘴角也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染了一丝淡淡的喜意。   他眉角一扬,长臂一伸,环过孟千城纤细的腰身,敛起狭长多情的桃花眸,目光碰触到孟千城时,柔情四溢,可是当目光移到泫泫欲泣的李瑾萱身上时,尽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李瑾萱被顾君墨眼底的憎恶,扫的心底猛的一紧,一股酸涩袭上心头,可是当看到他怀里揽着的孟千城时,面上微微一僵出现了一丝崩裂,眼底深处也划过一抹尖锐刻薄的恨意。   玄帝眼神复杂的扫了一眼孟千城,很快收回目光:“事实已定,云王身为姜国的王爷,无论如何,也该为瑾萱小姐负责”   发生了昨日的事,孟千城再见玄帝,心里膈应的恶心,尤其当想起前世的种种时,对玄帝就越发嫌恶,连带着眼神也不屑望向玄帝。   “仅凭尚书府的一面之词,就断定瑾萱小姐和王爷事成定局,皇上未免太果断了吧”   孟千城实在不想看见玄帝恶心的面孔,但是说话时,还是不得不将视线放到玄帝身上,尽管心里已经恶心的想吐了。   “皇上,您看云王妃当真您的面都这样说,可想而知,她在对着微臣夫人时,又是怎样的恶劣……”   尚书大人抓住时机,便向玄帝告状,声色厉荏一脸愤慨,可低垂的双目,却暗藏阴险的恶意挑拨。   只要他的女儿入云王府,不管现在云王怎么讨厌他们尚书府,可凭借他女儿的聪明,还有千里挑一的绝佳容貌,肯定能让云王慢慢迷恋上,到时整个云王府还不是顺从了他们尚书府。   可惜……   顾君墨好似未闻,在尚书大人大声嚷嚷的时候,紧张兮兮的将揽在孟千城腰身上的手,迅速换成捂在她的耳朵上,还未等尚书大人话落地,眉头紧皱,不悦的看向他:   “小声点,自己耳聋又不是别人耳聋,吵着本王的王妃了”   孟千城感觉耳畔上的微热的温度,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虽然她和顾君墨现在已是夫妻,可还是对这种亲昵的行为,觉得别扭,但碍于场合,也没太明显的抗拒。   “……”   顾君墨的话说出口,御书房戛然静默,良久,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才反应过来,齐齐跪下,一脸哀怨控诉的瞪了一眼顾君墨,而后又眼泪鼻涕并流的跪在玄帝面前,痛苦道:   “皇上,您看云王这是什么态度,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正文 第41章 验身   “爱卿啊,朕也很想帮你做主,但这毕竟是你和云王府的私事,朕实在爱莫能助,你还是和云王商量吧”   玄帝方才在顾君墨和孟千城身上碰了钉子,自然不会再来第二次,直接转移风暴中心,将烫手山芋又丢到顾君墨身上。   玄帝说罢,一脸无奈的看着二人:“这事事关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就算君墨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也不可揭篇而过,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前一句还是让顾君墨和尚书府自行商量,可后一句却又暗含警告,他格外咬重了“庶民同罪”四个字,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心内也喜,听出了言外之意。   孟千城睨了一眼玄帝,活了两世,她都想不通顾君墨和玄帝之间,关系到底为何如此僵硬?   前世,她还以为玄帝真的是因为云妃的死,连带着,对顾君墨恨之入骨,可现在看来,远远不止,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在帝王眼里,后宫三千也抵不上万里江山重要,更遑论是一个出色的皇位继承人。   在孟千城眼里,顾君墨绝对是玄帝所有皇子中,最具有帝王之相的不二人选,将姜国放在他手上,绝对能百世昌盛,也难怪他能年少便被封王……   在心里快速思索良久,孟千城始终得不出线索,看了一眼顾君墨,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疑惑。   “不如这样,既然瑾萱小姐一口咬定和王爷已成定局,那就让宫里的嬷嬷来检验一番,看可有……痕迹”孟千城唇角一勾,藏起几分不怀好意。   要说尚书府的人也够阴险的,包括如今已经为她所用的李幼薇,也不知从哪儿弄了那么一瓶好东西,这下子,尚书府可是热闹了。   想到这儿,孟千城的眼底甚至染起了几分期待和兴奋,可掩的很好,只有一人察觉。   顾君墨敏锐的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激动,眸子微垂,没有错过她眼角稍闪即逝的恶劣笑意,抿了唇,眼角眉梢不由得荡漾起一丝丝宠溺。   御书房里的人,却被孟千城那句“痕迹”,弄得格外尴尬,暂且不论尚未成年的李瑾萱,其余几个谁不是“老人精”,哪儿能不懂孟千城说的“痕迹”是什么意思。   “云王妃这是在变相羞辱我尚书府的人吗?瑾萱还未成年,岂能让宫里的嬷嬷……”尚书大人脸一红,有些裂隙,有些愤怒,有些尴尬。   她已为人妇,岂能不懂这验身过程,对还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无疑是羞耻的。   顾君墨皱着眉头,低垂眸子看着才到自己肩头高的女人,成亲两日,他都是恪守君子本分,和孟千城分被而睡,还未行过夫妻之实,虽然这两晚,闻着身边人淡淡的体香,身体某部位也会有所感觉,但他都竭力隐忍……   可他怎么感觉这女人,比他一个男人还要懂,顾君墨的脑洞越开越大,脸色也变得越发阴翳,以致最后,简直像被人泼了墨上去,黑沉可怖。   “尚书大人放心,若嬷嬷验明瑾萱姑娘和王爷的确……”   孟千城停顿了一下,可御书房的人,都能听出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李瑾萱脸一红,有些羞怯的看了一眼顾君墨,双颊顿时绯红一片,动了动身子,躲在尚书夫人身后。   宫里的嬷嬷能测出什么,无非是她的身子是否还完损,但不论结果如何,肯定能坐实她和云王的关系。   孟千城斜斜的睨了一眼李瑾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扬了扬嘴角隐进去几许轻微的嘲讽,声音缓缓说道:   “那么,本王妃自然会敞开云王府的正门,无论王爷是否愿意,都会将瑾萱姑娘迎进云王府”   虽说顾君墨知道孟千城绝对不会让李瑾萱进王府,况且,就算孟千城同意,他也有一万种方法拒绝,可当孟千城如此说时,还是有些不悦……   试问,天下哪儿有女子如此大方,竟然允许自己的相公娶侧室,一时间,顾君墨觉得心头上像卡了根鱼刺,莫名难受的厉害。   他不会真的喜欢上孟千城了?   被嬷嬷检验身子,有些难以切齿,但为了嫁入云王府,李瑾萱咬咬牙还是同意了,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见她一脸坚定,犹豫再三,也只得同意。   李瑾萱被嬷嬷领走后,御书房的气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寂。   顾君墨和孟千城旁若无人的坐在一旁品着小点心,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双眸喷火,恨意十足的紧盯着对面的二人。   玄帝则用一种复杂莫测的眼神望着孟千城,眼里像滚动着一股暗沉的黑色漩涡,带着探究和审视,还有几分忌惮,却又暗藏少许侵略的占有欲……   顾君墨敏锐的察觉到,他是男人岂能不懂玄帝眼里的占有欲为何而生,眉宇不悦的皱起,身子往前坐了坐,挡住了玄帝的视线。   可恶,他的父王竟然肖想起儿子的王妃来,顾君墨的眼里闪过几分隐晦的暴戾。   孟千城眯起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尚书府人,看起来人模人样,虽说眉眼间有些沧桑,可从面容轮廓上,还能辨出年少时的俊朗,只是,怎么也没看出会是个如此狠心寡情的男人。   好歹他和李幼薇的母亲夫妻一场,孝道重要,可父女之情也不能割舍,若他还顾念那场夫妻感情,凭着尚书大人的身份,还能护不了李幼薇周全?   不过,话说回来,尚书府的老太太也是个奇葩人物,前世孟千城听母亲提起过,尚书大人和李幼薇母亲成亲那日,可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相迎,并当着所有前来道贺的客人面,发誓此生只娶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结果成亲一年不到,李幼薇的母亲娘家突然败落,老太太一改常态,对李幼薇的母亲非打即骂,后来怀上了李幼薇,老太太才对自己的儿媳妇才有所改变,可谁成想,李幼薇的母亲竟然难产而死……   发妻尸骨未寒,老太太就让自己的儿子直接续弦,可想而知,李幼薇的在尚书府的日子,是怎样的艰难……   许是前世做过母亲,孟千城对李幼薇格外同情,或许她前往天寒上寻雪莲的时候,年妃也是如此苛刻的对她的孩子。   可笑的是,她被****迷了眼,心里竟然只有李明远,直到她看见那一具黑色棺材里小小的尸骸时,才恍然醒悟…… 正文 第42章 结果   尚书大人被孟千城阴冷的眼神,盯的脊背骨凉飕飕的,像是一阵从地狱而来的凌冽寒风,每一寸骨髓都被吹割的难受至极。   “云……云王妃这么看着老臣,是什么意思?”尚书头皮发麻,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看着孟千城疑惑的开口。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云王妃处处都透着一股邪气儿,就算今日是艳阳天,可她身上好似有一缕缕的寒气往外氤氲缭绕,让人不寒而栗。   孟千城听他问起,笑了笑,唇轻启,露出几个白森森的牙齿,竟吓得尚书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孟千城见状眼底浮出几许恶劣,声音幽凉:   “没什么,本王妃只是想起尚书大人家的大小姐”   “……云王妃和小女相识?”   听孟千城提起李幼薇,尚书大人面色中的怒意消散些许,语气有些疑惑,但面色中却染上了几分伤痛,身旁的尚书夫人脸色中则显露出隐隐不安。   “见过几次而已,谈不上相识,大小姐可有嫁人?”孟千城视线微闪,没有错过尚书夫人面色中的异常。   尚书大人闭眸,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无奈和懊悔:“实不相瞒,小女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恩?”和前世记忆有出入,竟然不是落水身亡。   “幼薇生性乖戾,和老臣的母亲总起冲突,几年前因为些小事和她的祖母起了争执,一时任性便离家了,这么多年也不知过的怎样了”   孟千城听罢,瞥了一眼尚书夫人,见她明显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眼尾扬了扬,没说什么。   恰在此时,给李瑾萱验身子的嬷嬷突然神色怪异的进来,眸色闪烁的看看尚书府的人,又看向玄帝恭声道:   “皇上,尚书府二小姐和云王爷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你肯定是被云王府买通了……”尚书夫人听罢,当即一脸愤怒的大声嚷了起来,双目猩红声色尖锐,若不是被尚书大人拦着,怕是要上去把嬷嬷撕的粉碎。   她明明亲眼看见她的女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云王房间,而且穿上也有浊白的痕迹,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发生。   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被人质疑,也不乐意的回头狠狠剜了一眼尚书夫人,冷哼一声,又回头看向玄帝,眼里皆是因尚书夫人污蔑而起的愤慨,她字字清晰的说道:   “老奴本不想当着皇上的面,折了尚书夫人的面,可尚书夫人却如此污蔑老奴,那老奴也没什么顾忌了”   顾君墨侧眸望了一眼身旁的孟千城,疑惑她到底安排了什么好戏,可意料之外的,顾君墨从她眉眼里,看出了几丝困惑,难不成这嬷嬷不是孟千城安排的?   玄帝微微皱眉,扫了一眼犹如市井泼妇的尚书夫人,明显不悦,而后挥了挥手沉声道:   “你说”   尚书府打的什么算盘,他岂能不知,不过一想到可以用尚书府牵制云王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可这尚书府的人,实在沉不住气,从始至终,都像个泼妇骂街,生生的把主动权送到了云王府手上。   嬷嬷入宫时是在太医院打理草药的,因而懂一些中药医理,故,被调到太后身边贴身伺候,又是看着玄帝一步一步坐上皇位的,所以玄帝对她,也有几分尊敬。   后来,太后仙逝,玄帝本打算送她出宫安享晚年,可嬷嬷却执意留在宫中,玄帝无奈,只得应允。   所以,嬷嬷在宫中的地位,就连寻常妃子见着了,也要礼敬三分。   嬷嬷冷哼一声,睨了一眼李瑾萱,眼里尽是鄙夷不屑:“回皇上,尚书府二小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老奴可以以性命担保,尚书府二小姐和云王爷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你胡说,瑾萱平日里虽然任性,但也是个懂分寸的人,怎么可能和……”尚书夫人当即炸毛起来,不顾尚书大人的劝阻,指着嬷嬷的鼻子就不满的大声嚷嚷起来:   “再说了,就算怀有身孕,但又怎么能断定和云王爷没发生过关系?”   尚书夫人恼怒之下,说话也没个分寸,一些羞涩词汇,也被她无所顾忌的嚷了出来。   嬷嬷轻嗤一声,冷声道:“二小姐不懂,难道尚书夫人还不懂吗?怀有身孕若行房事,肚子里的孩子岂能无恙?老奴方才给二小姐把过脉,脉搏平稳,无任何……异况”   嬷嬷咬中了“异况”二字,但凡行过床事的人,都能听出里面的意思。   说罢,嬷嬷眼神冰凉的睨了一眼尚书夫人,而后又看向:“那老奴冒昧问二小姐一个问题”   李瑾萱此刻一颗心忐忑起伏,慌乱的异常,蓦地被人点了名字,下意识的****:“什么问题?”   “二小姐上个月的月事可曾来过?”   李瑾萱脸一红,脸红的望着御书房的人,却还是小声回答:“瑾萱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她的月事本该这个月的月初就来的,可一直到现在也没动静,李瑾萱只以为是日期晚了,再者她本就是个未出阁的士族小姐,便没往其他地方多想。   李瑾萱话音落地,尚书夫人脸色顿时青紫起来,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尚书大人醒悟的快,眼里噌的冒气一团怒火,也不顾场合,站起身,直接一巴掌力道十足的甩到了李瑾萱的脸上:   “孽障,竟然把我李家的脸全部都丢尽了……”   饶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而当事人李瑾萱却一脸茫然,捂着脸泪眼汪汪的望着尚书大人:   “女儿做错了什么,爹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儿”   直至现在,李瑾萱依旧不懂她哪里做错了,她不过两个月没来月事,为什么父亲和娘亲的脸色却变得如此吓人。   嬷嬷扫了一眼李瑾萱,沉声道:“二小姐两个月没来月事,便是身怀有孕,二小姐若不信,大可让御医来确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表哥明明说……”   嬷嬷一解释,李瑾萱总算明白了,面色顷刻间煞白,心里一慌乱,就将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无意识的说出了口。 正文 第43章 还不嫌丢人吗?   虽说这出戏和孟千城意料的不一样,但同样精彩,孟千城也乐的坐在一旁看热闹。   顾君墨见她看的出神,本不想打扰,可是玄帝总若有若无的透过来一束诡异的眼神,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冷拧着眉,站起身声音阴沉道:   “哼,尚书大人今日要处理家族……丑事,本王就不在这儿耽搁了,但是,本王可等着尚书大人改日登门”   李瑾萱不知羞耻,和别的男人私通却赖在他的身上,他本打算留在这儿好好算算这笔账的,可是一看见身旁孟千城,生怕她也被带坏了,寻了由头便打算离开。   尚书夫人一听自然不开心了,本来进宫前,尚书大人就和她说过,一定要把云王府套牢,眼下算盘打不成了,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道:   “云王爷,我家瑾萱到底是和您发生过关系,无论如何,云王身为一个男人,也该负起责任”   此话一出,莫说顾君墨,就连孟千城的脸色也变了几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把脸皮丢的这么干净的。   玄帝本还在苦恼该找怎样的理由把云王府和尚书府拴在一块儿,结果就听见尚书夫人直接冒出这么一句话,眉头一皱,旋即又松开了。   尚书夫人之前的行为虽说有点市井泼妇,可正所谓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泼妇也自有泼妇的优势。   “呵,尚书夫人这是要死乞白赖的把你女儿往云王府扔吗?”孟千城也懒得和她费口舌,毫不留情的回呛回去。   简直可笑,自己的女儿和其他男人私通怀孕,结果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黏上了云王府,孟千城活了两世,都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没想到事情转折的如此巨大,尚书大人也觉得他的夫人说的话太过荒唐了,脸上当即有些难堪,面色阴沉冷声斥道:“好了,别闹了,还嫌丢的人不够吗?”   “相公,你怎么能这么说,瑾萱好歹是你的女儿……”尚书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尚书大人,明明是她的女儿受伤害了,她不过想要讨回公道而已。   李瑾萱此刻也反应过来了,她僵硬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失神,还有几分恨意,一双原本水灵的眸子,也被复杂的思绪染的猩红可怖:   “我……我真的怀孕了?”   不可能的,明明那个游医说她那几日是行房事不会怀孕的。   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看着李瑾萱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被人强了,脸上的冷意也收敛了几分。   “云王爷……你就可怜可怜小女,你们毕竟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你就……”   尚书夫人此刻完全把顾君墨当成了一棵救命稻草,再没有先前的嚣张跋扈,她扑倒在顾君墨面前,眼泪鼻涕并落,哭的歇斯底里。   当她听见李瑾萱嘴里说出“表哥”两个字时,就知道全完了。   李瑾萱的表哥是帝都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玩过的清白姑娘不计其数,不过也亏着这人还算有点点良心,事过之后,还知道把人姑娘接进府里做个小妾。   可她家瑾萱是尚书府二小姐,身份贵不可言,就算那表哥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相等,可一想到女儿以后要面对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尚书夫人登时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尚书夫人难道没听清嬷嬷的话吗?王爷并未和二小姐有过任何肌肤接触,尚书夫人还是去找兵部尚书哭诉吧”   孟千城原本还打算看戏,眼下却被尚书夫人弄得又气又笑。   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她有耳闻,是个只会流连风花雪月之地的纨绔子弟,不过脾气还算温和,生的唇红齿白有点小娘子的感觉。   想到这儿,孟千城看了一眼一脸恨意的李瑾萱,那大公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乱来,可也不会主动招惹什么大的麻烦,怎么会和李瑾萱搀和在一起。   礼部尚书也看清了现如今的情况,自知理亏,且当着玄帝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脸上尴尬的青红交接,好不精彩,冷冷的剜了一眼李瑾萱,又恼怒的冲着尚书夫人吼了句:   “还不嫌丢人吗?赶紧带着你的宝贝女儿滚回去”   说罢,冲着玄帝一拱手,便带着尚书夫人和李瑾萱气冲冲的离开了。   礼部尚书一行人离开,顾君墨和孟千城也不想再逗留,跟着后面便也离开了。   御书房里一时间寂静一片,嬷嬷看着玄帝,眼里尽是无奈:“皇上,元妃死了多年,就算云王妃和元妃如何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朕知道”玄帝叹了口气回应。   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正午,孟千城穿越过来后,也没出来逛过,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望望外面,一脸好奇的样子,先前被礼部尚书惹出来的不高兴,也烟消云散了。   顾君墨见状,索性让车夫先回去,自己则带着孟千城在朱雀街逛了起来。   “你没出来过?”顾君墨见她对糖葫芦情有独钟的样子,直接掏了锭银子,把糖葫芦连着草垛全部买下扛在肩上问道。   孟千城摇头:“很少”   的确很少,前世未成年时,爹娘对她虽然宠爱有加,但轻易不会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   再后来,嫁给李明远,又被王位之争的事情困住了脚步,想这样优哉游哉出来逛街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看着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孟千城只觉得格外新鲜,那些小首饰虽说比不上她平日里佩戴的那般精贵,但胜在款式新颖别出心裁,一时间东看看西摸摸,反而有些难以取舍了。   “顾君墨,你帮我看看哪个戴起来好看啊?”孟千城拿起一根花蕊玉钗,钗子的端部还缀有细碎的流苏。   顾君墨随手接过来,也没纠结她直接点名道姓的叫出自己的名字,笑意柔然的将钗子熟稔的别在她的发髻上:   “好看”   “嘻嘻,那就买了,银子拿来”   反正云王府也不差这几个碎银子,孟千城毫不顾忌的伸手问顾君墨要银子,语气格外自然,歪着脑袋唇角微勾带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 正文 第44章 元小姐是谁?   顾君墨不由的看愣了神,天玄大陆的人,都道那翎花宫的圣女。白翎是天下第一美人,可直至今日,顾君墨才发现,白翎的容貌在孟千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顾君墨看的心神荡漾,良久才堪堪稳住。   付了银子,眼下又是正午时分,孟千城还想下午再逛一会儿,顺便去看看名下的店铺,便直接去了红梅酒楼用餐。   可能是正午用餐时分,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七八个小二几乎脚步落地的在各个桌子前忙碌着,甚至还有人直接在门外等着,只要里面一有桌子空出来,直接拼了老命般的冲进去,看的孟千城连连咂舌。   “红梅酒楼的生意依旧如此好,甚至比起上个月,还更加红火了”饶是顾君墨也不由得感叹道。   孟千城嘿嘿一笑,红梅酒楼转让的事,还没对外界公布:“的确是好,东家经营有方嘛”   孟千城趁机狠狠的夸了自己一番。   红梅酒楼转让之前,一直是帝都的一些纨绔子弟才会来的地方,虽说这些人家里不差钱,出手也大方,但针对的客人范围却被有限拘束了。   所以自从买下红梅酒楼后,李幼薇就找人扩充了酒楼面积,根据不同消费情况,制定了不一样的菜单,既不会让那些自视清高的纨绔子弟对此不满,又能扩大经营范围。   但,毕竟酒楼人手有限,面积有限,每每到用餐时分,总还是会出现供不应求的状况,顾君墨和孟千城来的时间不对,赶上真忙的时候,眼下就连三楼四楼的甲等包房也没有了。   “要不我们明天再来,今天怕是吃不上了”顾君墨有些遗憾的看着孟千城说道。   后者却浑然不在意,红梅酒楼被买下后,李幼薇就单独给她留了包房,平日里虽说空着,但也有人打扫,就算她大半夜赶过来,也肯定会有新鲜饭菜招呼着。   “掌柜,你们东家呢?”孟千城早就听李幼薇说起过红梅酒楼有个西域厨房,做的饭菜那叫色香味俱全,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滴也要尝到。   掌柜正在低头快速的哗啦着算盘,计算着昨日的收益,听见孟千城的声音,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笑的客气:   “两位找东家有何事?”   面前的二人穿的虽然低调,但却是罕见的天蚕丝织成的丝绸,所以掌柜并未轻怠半分,只是一看见那男子肩膀上扛着个扎满糖葫芦的草垛,掌柜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   顾君墨也不懂孟千城找红梅酒楼东家有何事,但却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一脸温柔宠溺的看着孟千城。   “就和九尾小姐说有朋友来访”   掌柜一听,脸上稍微有些愣怔,而后忙毕恭毕敬的冲着孟千城弯了弯腰,拔腿就往顶楼跑去,一副烈火烧屁股的着急样子。   红梅酒楼新东家是个叫九尾的小姑娘,这是酒楼内部都知道的事情,可对外也无人知晓,但眼前这衣着华贵的女子却能叫得出来,分明是和东家有交情的。   顾君墨见掌柜跑的飞快,心中疑惑:“九尾小姐是谁?”   帝都但凡有点名气的,他都知道,可从来没听说有个叫九尾的,还能让红梅酒楼的掌柜如此紧张,顾君墨看着孟千城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是李幼薇,我让她把帝都青楼都买了,结果她把红梅酒楼也顺便收了”   面对顾君墨,孟千城也不隐瞒,反正那天晚上乞丐窝的事情也被他听去了,再隐瞒下去,只会显得矫情,两人又是合作关系,也会让对方觉得不真诚。   “……尚书府可真是眼拙,明珠鱼目都分不清”顾君墨嘴角直抽搐,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那李瑾萱无非看起来光鲜些,可实际上也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小女人,可李幼薇就不一样了,单凭着收购红梅酒楼一事就能看得出来。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就见掌柜的领着一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从楼上下来。   “王爷和王妃来,也不说一声,九尾也好提前安排啊”一见孟千城和顾君墨是同时出现的,李幼薇的眼里闪过几丝促狭,笑着打趣道。   “不跟你说一声,就没有我的房间了?”孟千城今天心情好,也难得的和李幼薇开起了玩笑。   李幼薇一愣,似乎有些不适应孟千城幽默的样子,旋即笑道:“怎么会,云王妃的专属包房,可都是每天留着的呢”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一直但笑不语的顾君墨,眼里的戏谑之意越发明显,可目光碰到顾君墨扛着的草垛,神色闪烁了两下,只觉得违和感十足:   “百闻不如一见,云王可是比传闻中的还要翩翩不凡”   虽说草垛和顾君墨的身份极不相符,但李幼薇说的也是心里话,以前在尚书府时,和太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道太子是姜国第一美男,如今一见云王,简直云泥之别,怪不得人说:   就算见地狱阎王,也千万不要看见云王顾君墨,因为一见误终生,一颗心从此以后,便再装不得旁人了。   顾君墨笑了笑,没说什么,见孟千城手里的糖葫芦吃完了,自然的接过还沾着糖渍的细棍,又送肩膀上扛着的草垛上取了一根递给孟千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眼角眉梢的宠溺更是看的人眼红。   李幼薇见二人恩爱秀的人人艳羡,只怕再在一楼停留一会儿,就要被一楼吃饭的客人围殴了,便打算二人去四楼的包房,结果却听见门外乍然而起的喧哗声。   皱眉望去,却是一穿的鲜艳亮丽的少女双手叉腰,一脸怒色瞪着小二:   “本小姐来你红梅酒楼那是看得起你们,反正你们要赶紧给本小姐腾个房间出来,否则,明天本小姐就让人拆了你们这小酒楼”   小二一脸苦恼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实在对不起啊元小姐,我们这酒楼今日的确满了”   孟千城印象里没有过此号人物,拽了拽顾君墨的衣袖,不解的问道:“元小姐是谁?” 正文 第45章 帝都元家   “元妃的哥哥,元阳之女”   “怪不得这么狂妄,原来是元家的人”孟千城摸了摸下巴,余光瞄了一眼顾君墨,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元家的人,孟千城并未有太多在意,前世,她和元家也没太多来往,只隐约记得元妃好像是来自什么神秘的隐世家族,和帝都元家,其实并未有太多关系。   “君墨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这里的小二多可恶,竟然不给元若包间”   元若本要说什么,结果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眸色一亮,提裙跑到顾君墨身边,很自然的将孟千城挤走,抱着顾君墨的衣袖就不满的撒起娇来。   孟千城被挤走,眼角露出七分不悦,理了理衣摆,站在一旁却未上前,李幼薇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反正依着孟千城的心计,并不担心她会吃什么亏,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狠整这元二小姐一顿。   顾君墨对元家二小姐很是厌烦,推了推她的身子,却换来后者更为紧贴的靠近,最后直接毫不留情的加重手上的力道,一把推开元若,将旁边的孟千城紧紧揽在怀里:   “本王已成亲,元二小姐还是自重些”   就算她是元妃的侄女,玄帝对她宠爱有加,可一旦触碰到顾君墨的底线,他照旧不留任何情分。   而现在,顾君墨不能被人碰触的底线,则是他家娘子,孟千城。   元若似乎才注意到孟千城的存在,见顾君墨把她亲昵的搂在怀里,面上顿起怨恨,声音尖锐,用质问的口气冲着顾君墨恶狠狠的问道:   “君墨哥哥,这是哪儿来的野女人,你赶紧把她撵走,别脏了你的衣服”   “云二小姐,你嘴里的野女人,是本王的王妃,云二小姐说话放尊重些”顾君墨原本黑亮的瞳孔,弥漫起层层寒意,浓烈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中的女人,竟然被叫做“野女人”,他没带人抄了元家,已经是极大的容忍了。   元若却好似听不懂,对孟千城的存在,格外嫉恨,上前便要直接将她拽开,结果却被孟千城身形灵活的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元若大怒,气汹汹的冲着孟千城吼道:   “贱女人,你敢躲我!”   “那等着被你抓?”孟千城简直无语,突然李瑾萱都比元若有脑子,最起码还懂得装柔弱。   “你赶紧离开我的君墨哥哥,不然别怪本小姐手下无情”   “本王妃乃皇上钦赐,你若对本王妃动手,是要置皇上于何地?”孟千城不屑的轻勾嘴角,冷冷说道。   见过没脑子的,没见过如此不带脑子的,出生的时候头先着地的吧?   被孟千城的话一唬,元若面上有些迟疑,毕竟孟千城的身份,的确是玄帝亲赐,她元家地位再怎么崇高,也是因为已逝元妃的缘故,只要不太过分,玄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侵犯了玄帝的龙威,难保不会降罪。   只是,到底有些心高气傲,她喜欢云王这么多年,可云王对她却一直极为冷淡,但还好,云王对每一个女人都如此态度,元若心里还不至于太过难受。   可谁成想,有朝一日,云王竟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倾心,元若从未在他脸上看到除了漠然以外,其他的表情。   所以,当见到顾君墨竟然为了一商人之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她时,元若脑子里仅存的一丝理智,顷刻间被妒火焚烧殆尽,只想将孟千城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本小姐乃元家嫡出二小姐,岂是你一商贾出身的低贱贫民能相比呢,别以为成了君墨哥哥的王妃,就能高出本小姐多少”   “元二小姐当真自信,本王妃依稀听人说起件事儿,似乎和元小姐的姑母有关呢”   她前世为了挑拨顾君墨和玄帝之间的父子情分,没少调查元妃的背景,结果还真叫她查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说帝都元家也真是够无耻的,元妃还未入宫之时,曾去投靠过帝都元家,结果却被拒之门外,冷言恶语相向,甚至还险些被元若的父亲玷污了名节。   结果,元妃死后,元家又利用玄帝对元妃的尚存的留念,过上了富贵华荣的生活,甚至还一跃从低贱商人,攀升到名贵士族,真叫人不耻。   “姑母?”元若一愣,她并未见过元妃,她还尚在襁褓的时候,元妃就已经死了,只是眉眼倒有点和她姑母元妃相似,只是上翘的丹凤眸子,平白的添了似跋扈之气,让人只觉冷情疏离。   孟千城轻嗤一声:“连自己的姑母都不知道,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已故之人带来的荣华富贵,元二小姐可真是尽得元老爷真传”   一旁的顾君墨和李幼薇没听懂孟千城的话,却总觉得怪异,似乎孟千城知道一些元妃和帝都元家的过往。   “贱人,你说谁呢?”元若大恼,后知后觉的听出了孟千城话里的意思,适才想起孟千城说的姑母是谁。   帝都元家靠元妃才平地而起,一跃成为权贵人家,一直是他们的耻辱,但因为玄帝的关系,帝都人人皆知,却又无人敢说出,如今却被孟千城当着红梅酒楼这么多人的面,一语道破,后元若的脸当今羞愤的嫣红起来。   “谁应声就说谁”元家不要脸,还想装清高,这应该就是前世纸鸢讲的“皇帝的新衣”吧。   元若出行,向来排场十足,见孟千城一再顶撞,让她难堪,直接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直接包抄上来,唰的亮出寒枪铁戟,原本聚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见事情闹大了,生怕被殃及,顷刻间逃的无影无踪。   “把这个贱人给本小姐抓起来”元若直接越过顾君墨,对身后的侍卫下放命令。   十数名侍卫收到命令,如密实的渔网,将顾君墨和孟千城围的无任何可逃脱的漏洞。   “放肆,本王乃姜国三皇子,谁敢动本王的人”   一瞬间,顾君墨隐忍的怒气,肆意开来,漆黑深邃的瞳孔,散着幽冷危险的精芒,属于武者的强悍气场,将整个酒楼一层的空间,都压慑的稀薄而冰冷,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君墨哥哥,这个低贱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正文 第46章 翎花宫圣女   元若的理智,此刻早就被妒火焚烧殆尽,娇美的面容,也因为嫉恨之心,扭曲的狰狞,她的声音透着尖锐的疯狂,眼里的怒气,浓郁的让人心惊:   “元若知道君墨哥哥肯定是被迫娶她的,所以元若这就把她解决了,不会让任何人为难君墨哥哥的”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本王誓必铲平你们帝都元家”   黑沉的瞳孔,染着丝丝骇人的阴翳,他冷冷的盯着元若,寒凉的眸色,像是藏进了锋利的利刃,后者只觉得正被顾君墨一刀一刀凌迟,身体似是被某种噬骨戾气层层包围,半分也动弹不得。   孟千城身子一滞,她没想到顾君墨竟然为了她,不惜和帝都元家作对,元家虽说并未有任何实权,可在玄帝心中,也因为元妃的缘故,有一定分量,真的动了元家,保不齐要被玄帝责罚降罪。   而孟千城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微微抬眼,看着顾君墨那张如雕如磨的冷俊面孔,心绪万千,有异样的悸动改变了原本平静的心跳。   只是,转瞬,却又自嘲多情,她和顾君墨是合作关系,他理当护她安然的。   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孟千城很快的拂去心底的异样,原本激荡起层层涟漪的心房,又恢复成了如水平静。   看着暴怒异常的顾君墨,眼里仿佛流淌着墨色阴戾漩涡,他的嘴角挂着魔鬼一般冷酷的寒笑,元若直至此时,才后悔不该招惹顾君墨的。   她忘记了,帝都人人谣传的宁见阎王,不见云王,不止因为顾君墨那张貌若谪仙的面孔,更是因为他……   “元若只是和云王妃开玩笑,云王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   压迫窒息的空气中,乍然响起一道含着笑意的清脆声音,如出谷黄莺,明艳清亮似水如歌。   听见声音,元若心内一喜,原本惊恐不安的心,也因为这道声音的响起,顷刻间平静了下来,嘴角上翘,勾起几分讥诮几分不屑,她有恃无恐的狠狠瞪着孟千城,想要将孟千城啃噬的尸骨无存。   “本王并不认为元二小姐是在开玩笑,那不如本王改日也从边关调五万大兵回京,和翎花宫开个此般玩笑?”   顾君墨紧拦着孟千城,气势压迫而凌厉,面色没半点表情,细长的眸子微敛,望向酒楼门口的方向,继续冷声说道:   “况且,本王记得元二小姐今年应该已有十七,可本王的王妃年方十四”   门口的绯衣女子,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似没料到顾君墨会如此回应,而后缓缓一笑,柔声笑道:   “云王说笑了,还请云王今日看在白翎的面子上,莫要和元二小姐计较了”   元若自从翎花宫圣女白翎出现后,便异常安静,只是眼里几欲迸射出的恨意,却泄漏她此刻的心思。   孟千城知道翎花宫,但翎花宫一向自持清高,不屑理会尘间俗世,此番出现,也不知所为何事。   孟千城突然想起昨日上玄说过的话,这个时空虽说是上玄特地为她建成的,但她的重生,已经严重扰乱了这个时空每个人的命运线,可能会发生很多不为她知的事情。   如今,仔细算来,重生之后,很多事情,的确是在向着她并不能预料到的方向缓行。   “王爷,既然翎花宫圣女替元二小姐说情,那这次就算了”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许是有白翎撑腰,元若也不再害怕了,瞪着眼睛,气汹汹的盯着孟千城,眼里泛着冰冷渗人的恨意。   “元二小姐最好放尊重些,本王妃可不是随意能让你拿捏的软柿子‘‘关于元若,孟千城已经不想表达什么了,她阴沉面色,冷声警告,而后侧头看着顾君墨,柔声道:   ”王爷,我们上去吧”   “王爷王妃,九尾这就叫人去准备饭菜”李幼薇等了半天,结果并未发生什么想象中的好戏,转身便要去厨房安排饭菜,结果却再次激怒了元若。   李幼薇的话音刚落,就听元若如同炸毛了的狮子,突然嚷了起来:“凭什么没有本小姐的房间?小矮子,你不许把房间给她,本小姐可以出一百两包下包间”   说着,元若直接叫身后的婢女取出一百两,大力甩到李幼薇的身上,脸上尽是鄙夷不屑,却被后者随手一挡,银袋又被格了回去,李幼薇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查的冷色,凉凉的扫了一眼元若:   “对不起,本店不做元二小姐的生意”   她是侏儒人没错,可最讨厌被叫做小矮子,若不是白翎宫圣女在,她可能真的忍不住要杀了元若。   “你敢”   “元二小姐当真以为元家能在帝都如此横行无忌?”   “本小姐…”   “住嘴,九尾小姐,白翎代元若给您赔礼道歉了,还不赶紧带元二小姐回去”   白翎也有些恼火了,她本来就看不惯元若的目中无人,结果没想到竟然如此不知分寸,若不是她出现的及时,元若保不准要将顾君墨得罪了,虽说依现在的情况看来,也得罪的差不多了。   “白姐姐…”元若没想到白翎竟然不帮她,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但碍于白翎的圣女身份,不敢太过放肆。   “还愣着做什么,元老爷找二小姐,你们连元老爷的命令也不听了?”   白翎顿时气恼,原本柔美的面上,溢起复杂的冷戾之气,眼底也掠过一丝丝阴翳,侍卫见状,心生畏惧,不顾元若的反抗,直接带着元若火速撤离。   翎花宫的势力,就连玄帝都忌惮几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小侍卫。   元若和侍卫离开后,白翎的脸色又恢复如初,她眼神轻轻的自孟千城身上扫过,眸色里染了几分孟千城看不懂的黑沉,但直觉告诉她,白翎对她有极深的敌意:   “王爷大婚,白翎未及时赶到,还望王爷见谅”   她说着,如水秋眸微扬,视线触及到顾君墨那张如琢如磨的面容时,脸颊上泛起两抹暧昧绯红,如花瓣一般娇嫩欲滴。   孟千城敛了敛眼眸,看着白翎脸上的微微羞涩,懂了元若看她时为何带着一股敌意,感情又是一个爱慕顾君墨的。 正文 第47章 凤星降世   “包间在几楼?我们上去吧”纵使面对白翎宫圣女,顾君墨依旧没有一点好脸色,板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自带森森寒气,仿佛一座行走的冰山。   白翎面上一僵,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想要和孟千城搭话,可后者却正在吩咐李幼薇上什么饭菜,瞳孔飞快的掠过一抹恶毒的狠厉。   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低贱女人,竟然也敢无视她堂堂白翎宫圣女,有朝一日,定叫她为今日的无礼付出代价。   和李幼薇定好饭菜,孟千城回身想要牵顾君墨,却撇到了白翎的身影,眉尾扬起,茫然道:“圣女还没走?难道是在红梅酒楼也定了包间?”   “…呵呵,王妃说笑了,红梅酒楼的包间要提前三日才能勉强定上,白翎虽对红梅酒楼的餐食垂涎已久,但可惜…”   话说着,白翎不好意思的看向孟千城,语气有些遗憾,眼里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哦,那圣女下次再早些时间预定吧,本王妃就和王爷先上去了”   孟千城岂能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想让她开口相邀,但既是如此,却又摆出一副高架子,实在令人看不惯,所以孟千城直接装作没听懂白翎的话,冲着白翎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便和顾君墨上楼离开了。   白翎顿时恨得牙痒痒,她堂堂翎花宫圣女,能自降身份,让她相邀,已经是天大的荣耀,结果孟千城竟然不领情,   白翎被孟千城如此落面子,脸上唰的一阵姹紫嫣红,看着被顾君墨宠溺的揽在怀里离开的孟千城,漆黑深瞳里浸染着凛冽阴暗,嘴角勾起的弧度,藏着寒凉蚀骨的怨毒憎恨。   宫主说,凤星降世,得其人,得天下。   可宫主也算到了,这凤星将是翎花宫的克星,务必在其成长前,杀死。   白翎看着孟千城消失在楼梯转弯处的身影,冷冷一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她想早点死,那就成全她,早点送她下地狱   而已经转身离去的孟千城,后背蓦地一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可一回头,却空无一人,只能暗道是她多心了。   不过一想到连避世多年的翎花宫,都出现了,孟千城突然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培养起属于的力量,势单力薄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在包间坐定,孟千城想起云王府暗卫的事情:“顾君墨,你的暗卫我怎么感觉个个都特别违逆啊”   她说的是丫鬟青竹,还有李瑾萱的事情,如果暗卫真的对顾君墨忠心,断然不会让自家主子出现任何危险,可昨天若不是她及时赶到,顾君墨和李瑾萱怕是真的要生米煮熟烦了。   听孟千城提起,顾君墨突然想起他昨天在软床上看见的浊白痕迹,脸一下子不自然的红了:“那床上的那个是怎么…怎么回事”   “啊?”孟千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后心思活络的一转,明白顾君墨说的是什么了。   抬眸瞄到顾君墨脸上异样泛红,不觉好笑,敢情这名扬姜国的云王,还是个青春小处男,唇角瞧了翘,露出几许促狭,她心里起了捉弄之心,一字一顿,却字字都带着打趣的笑意: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果然,顾君墨的脸色更红了,他的肤色本就较之寻常男子更为白皙,如夜色皎月,明润清亮,眼下就连眼尾也泛起了浅浅的绯红,如妖孽般瑰丽的容貌,更透出一丝丝非凡的迷离魅惑。   “咳咳,王府的暗卫是父皇身边的人,个中曲折,王妃应该清楚”   看着孟千城眼里的戏谑,顾君墨尴尬的咳了两声,僵硬的避开话题,回答道。   只是话说罢,顾君墨突然心里不舒服起来,他怎么总觉孟千城在某方面,比他还要清楚,难不成真的…   “赐婚后,宫里有派嬷嬷来教这些事情,王爷那儿没有吗?”看着顾君墨明显误会的样子,孟千城十分没必要的解释道,,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让顾君墨误会。   “…没有”被孟千城提醒,顾君墨这才想起宫里似乎有派嬷嬷来,不过好像被他叫人又弄回去了。   “那你没有自己的暗卫?”孟千城可记得前世她在顾君墨身上损失了暗月阁很多人,可当时交上的手的,绝对不是她在云王府见过的那些水平的人,能与之相比较的。   她前世甚至怀疑,顾君墨背后暗卫力量,是出自隐秘氏族,守墓人一族。   可守墓人一族,向来只有姜国皇上才能拥有的力量,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是玄帝握有此方力量,但怎么会到了顾君墨手上,孟千城前世为之,派出了不少人调查,皆有去无回。   “有”   顾君墨脸上的红意退散,平静的看着孟千城回答,一对狭长桃花眸,匿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流光艳彩,隐隐的带着旁若无人之势的桀骜,给人一种泰然自若的自信。   孟千城见状,便没再细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为人所知的。   饭菜很快上来,都是些西域特有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孟千城几乎动了要把红梅酒楼的师傅,请到云王府的念头,最后还在李幼薇许诺每天都会送饭菜去王府,才勉强作罢。   解决了饥饿之苦,孟千城和顾君墨易容打扮,去查验了名下各个青楼的收支情况,生意不错,足够支撑起暗月阁创建初始的开支。   “需不需要本王派两个人过去帮你训练?”顾君墨知道孟千城的暗月阁刚建立,很多事情都才起步,顾君墨希望她能快速成长起来。   “谢谢,不必了,对于训练这一方面,我相信我不比你手下任何一个人差”   前世,她能一手建立起令天玄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暗月阁,这一世,也绝对能再创建出一个,甚至比前一世的暗月阁还要厉害。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本王说一声即可”顾君墨神色有些失落。   似乎,自从两人确定合作关系,孟千城一直没向他开口要过什么,虽然这样的合作伙伴,很不用人操心,但顾君墨就是有种想被需要的冲动。 正文 第48章 暗卫考验   南郊,荒山   “西凉,九尾来信,让我们今晚去王爷府”   “去王爷府?为什么不是孟府?”被提及名字的小女孩儿,模样看起来不过十来岁,可面容冷艳,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说话间,已经身手利落的解决了一只猛扑上来的饿狼。   锋利的匕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划破了饿狼的颈上骨脉,鲜血溅咋她的脸上,在这阴冷荒山里,犹如歃血的魔鬼,让人毛骨悚然。   “主子和云王成亲了,如今已经不在孟家”   一身白衣着装的少年,顺手接过西凉一脚踹过来的恶狼尸体,一根细若发丝的银线,自他袖间抽出,银丝在纤长苍白的手指间,肆意游走,荡出千万道绚丽光线,却在说起成亲二字时,眼里抹过了一丝失落,手上的力道也更狠了些。   少年身体很瘦削,面色恰白,犹如生了重病,就连唇色,也极尽惨淡,只让人觉得病弱无力。   然而在场的人,均不敢对他有任何轻视,银丝游戈,利落却极其残忍的探入恶狼尸体内部,而后几乎眨眼间,整张狼皮,便被完整的剥了下来,不带半滴鲜血,而皮肤表层下薄透如蝉翼的筋膜,则完好无损的留在死狼的身上。   “巫月老大就是比我们厉害,瞧这手上功夫,以后想吃烤肉了,绝对难不倒他”   另外几个人见状,心底暗暗惊叹他手上功夫的出神入化,却又不忘打趣两句。   “你们动作快点,这是训练,不是让你们说笑的,今晚还要下山……咳咳……”   少年说的太过急促,以致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浑身都在大力的颤抖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生生的咳出来。   “巫月……”有恶狼趁机,快速冲过来,想要将他噬咬殆尽,西凉余光瞄到巫月的危境,吓得失声大叫起来,同时,手中短而锋利的匕首,被她快准狠的投射过来……   匕首划破虚空,刺出一道尖锐的呼啸声,下一瞬,原本已经扑到巫月面前的恶狼,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上,身体腾飞,而后便被死死定在了不远处的粗壮树干上。   “你怎么样?没事吧?”眼看巫月的病情越发糟糕,几人也不敢再恋战,迅速解决了剩余的几头恶狼。   被西凉搀扶着,巫月面色惨白,步履踉跄的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抚着胸口深深呼吸,良久,才勉强忍下身体内那股撕心裂肺的疼:   “没事,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干净,天色一黑,就下山”   帝都势力复杂,尤其玄帝更派了不少暗卫,监视帝都各方势力,若白天进入,肯定有惊动暗卫的风险,唯有趁着漆黑夜色,才能将这份风险,减至最低。   “可是……”西凉还是不放心巫月的伤,明明都咳成这样了,却还要硬撑着,难道跟随孟府大小姐就比他的性命还重要吗?   “不要胡思乱想,赶紧过去帮忙”巫月心思细腻敏感,眸光微微一扫,就看懂了西凉在想什么,眉头一皱,不悦的开口警告。   孟府大小姐,岂是他们能随便肖想的,虽然……   巫月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一袭白衣,笑的如魅如仙的少女,心里仿佛被一根羽毛轻柔****的拂过,原本苍白的脸色,也不由起了一抹红晕。   西凉见巫月向来寒凉的漆黑双眸,竟也会出现一丝丝的温柔,心赫然一紧,双手不由紧攥,唇角苦涩的勾起一抹笑意。   帝都   “顾君墨,你今晚把你的暗卫调出来,但凡有擅闯云王府的人,可以下杀招,但不能伤及性命”   回府的路上,孟千城突然笑的贼兮兮的,对顾君墨丢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后者有瞬间的愣怔:“什么事?”   允许下杀招,又不能伤及性命,这小女人又准备搞什么?   孟千城抬手,伸出一根手指,笑的神秘莫测:“秘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深夜,云王府   此刻,夜幕低垂,天色寒凉,偶有野猫发出一声凄厉诡异的尖叫,给这阴冷夜色,添了丝丝阴森之感。   “主子的院落在东边那处点着红灯笼的地方,切记一定不可惊动潜伏在暗处的暗卫”   巫月始终不放心,自从进入帝都,他的心就一直乱跳个不停,总觉得今晚会出事:   “四个方位,分别潜伏着十二名暗卫,武功不弱,甚至在我们之上,一切小心,一旦暴露行踪,便按原计划行事”   巫月仔细的搜寻了几遍云王府周围隐藏的暗卫,而后冷声说道,声线里有一丝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兴奋。   从孟千城手里得到那本武功秘籍后,他们一行十人,一直在南郊荒山,以各种凶禽猛兽为练习对象。   这些凶禽猛兽的身体素质,虽说较之人类更强悍几分,但心智毕竟没有人类狡诈,只懂最原始的搏斗技巧。   今晚,是他们第一次和人,面对面的进行战斗,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巫月清楚,此刻其他人肯定都是激动且兴奋的。   无论成败,这都是一次最直接的考验。   银色铁线,在空中勾勒出一条长而绚丽的流光,下一刻,潜伏在暗处的其余九人,得到行动信号,犹如暗暮中蛰伏多时的猛虎,隐藏气息,从不同方位,迅速潜入云王府。   与此同时,有暗卫也及时的向顾君墨和孟千城汇报情况。   “回王爷王妃,十人已进入王府,卑职已经派人前去拦截”   前来述话,正是那日在孟府,被孟千城一脚踹出去的暗卫。   他早就跟主子说过,孟家大小姐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结果主子还是把他责罚到荒山去历练。   而这一趟去荒山历练,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孟千城手下那十人,手段是如何狠辣,饶是他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暗卫,也心有余悸。   孟千城斜靠在贵妃榻上,顾君墨坐在贵妃榻边上,手里端着一碟从西域运来的紫葡萄,看着孟千城的眼神,温柔的几乎能腻出水,一颗一颗的剥着葡萄皮,又亲自递到孟千城的嘴里。   “再去盯着,切记,不可伤及性命,但可以下杀招”自从他听暗卫说了今晚闯王府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后,就明白了孟千城的目的。 正文 第49章 反攻,调戏   不得不说,这小女人还真狠,他手底下的暗卫,莫说姜国,就连整个天玄大陆,鲜少能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可这小女人竟然直接把那些个从未和人类战斗过的家伙,丢给那些比豺狼虎豹还要凶悍的人,不知道她是真的要历练他们,还是存心施虐。   巫月一行人,自从进入云王府范围内,便被潜伏多时的云王暗卫敏锐发现,几乎是眨眼间,一场激烈的战斗,便拉开了帷幕。   最先进入战斗的是西凉,对手是个身材纤细的蒙面女子,腰间一枚形状怪异的暗色玉佩,在凉凉夜色中,像是一方漆黑阴森的小棺材。   西凉皱眉,总觉得那棺材模样的玉佩不同寻常,只是不待她细细研究,那女子手中的长鞭,已然裹挟着一股凌厉惊人的杀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向她迅速袭来。   西凉暗暗心惊,运气,身形微弓,堪堪躲过,却被长鞭带着的狠厉杀气,在脸颊上刮了一条不长的伤痕。   “好惊人的杀伤力”西凉暗叹,竟然可以御用杀气伤人,云王府还怎是不简单。   而巫月那边,情况更为极端危险,对方似乎能预料到他袖间银线的游走范围,总是能快准狠的出剑进行阻截。   况且,他最不擅长进攻,可对手偏生是个难缠的近战厉害人物,一柄锋利的短匕首,似是被赋予了灵魂,在那双布满粗茧的手指上,灵活的翻转,拦截,进攻,每一次出刀,必能划破巫月身上某一处。   伤痕不深,对方刻意的控住了下手的力道,但下一次的进攻,却再次招招毙命,犹如一条死死纠缠猎物的毒蛇,存着戏耍之心,却又警惕的防备着猎物反击,抑或逃脱。   其余几人,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上多处负伤,却因为心中那一丝固执倔强的念头,死死坚持着。   遇到孟千城以前,他们就是一具具行尸走肉,没有尊严的苟且偷生着,或许这辈子,就如同水中浮游一般,匆匆而过了。   可是遇到孟千城之后,他们才知道,尊严是何物,那是比性命还珍贵的东西。   从乞丐窝被孟千城的婢女领出来,从孟千城神采飞扬的许了他们一个锦绣前程时,等待他们的,再不是暗无天日,卑躬屈膝的乞讨生活,而是一个以辉煌二字写成的无垠未来。   巫月等人知道,他们此刻面临的危机,是孟千城特地给他们安排的考验,而那个面容精致却凌厉的女人,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或许,她不相信他们十人能战胜面前的敌人,但她却相信,她亲手写成的那本武功秘籍,绝对可以和面前的敌人相匹敌。   一时间,几人开始仔细回忆起秘籍里的一字一语,熟稔的融会贯通,一招一式,历历在目。   “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园化直,以小胜大,以弱胜强……”   在秘籍里选择了修炼太极拳的莫忧,进攻的招式突然变缓,一举一动,慢而又慢,看在与他对敌的暗卫眼里,似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儿。   那暗卫面纱遮脸,仅露出一双狭长却眸色犀利的眼睛,眼底浮出几分戏谑,冷笑一声,再次执剑而冲,剑锋刺破漆黑夜幕,发出沉而闷的嘶啸声,剑尖正对莫忧心脏下错二指的位置,毋庸置疑,此剑下去,莫忧便再无战斗力……   可是,就在下一瞬,却见莫忧的身形鬼魅的飘忽微闪,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避开了,且手掌化八卦,以手背轻轻往外一推,竟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那暗卫只觉胸口一阵强烈的疼痛,像是五脏六腑都被对方的轻轻一拨,给震碎了,而莫忧则趁势袭上前,手指掐在对方的脖颈上,缓缓一笑:   “如果这是主子安排的局,那么,你被淘汰了”   那暗卫沮丧的闭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如此态度,无疑是在告诉莫忧,今晚他们十人遇到的危险,的确是他们主子孟千城设的一场局。   直到此刻,那暗卫才相信,孟千城,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他们主子顾君墨并肩而立的女人,没有之一。   短短不到一个月,便能把十个没有任何武功功底的普通人,训练成足以可以他们对抗的高手,简直不要太厉害了。   主子的眼光真不错,虽然孟家小姐只有十四岁,对主子来说,有老牛吃嫩草之嫌,但媳妇都是从小调教滴,他们家主子这次干的真漂亮。   待其余几人以雷霆反击之势,解决掉他们面临的敌人,赶到孟千城所在的院子时,巫月早已和西凉在那儿等待多时。   孟千城看着多少都已负伤的十人,看了眼天色,以他们的身手,一个半时辰解决掉顾君墨安排的人,不愧是她训练的手下,只是还不待孟千城表扬的话说出来,巫月已经率先跪下:   “请主子恕罪”   “恩?”孟千城挑眉,不解。   巫月神色恭敬,余光瞥到孟千城身侧,正温柔的给她倒茶的顾君墨,眸色暗了暗,旋即收回,轻声道:   “从南郊荒山赶来和主子会面,本该只需三个时辰,而属下等却耽搁了三个半时辰,所以,还请主子恕罪”   孟千城听罢,失笑,冷不丁却被一口茶水呛得猛咳起来,一张脸都咳的泛红,惹的顾君墨一阵责怪和担忧,单手扶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胸前上下的给她顺着气:   “喝水也不留心点,本王又不和你抢”   虽是促狭话,但眉眼里染着的担忧,却让孟千城一阵恍惚,红着脸,推了推他的手,有些不自然的讪笑两声:   “不是怕你抢嘛”   “连你都是本王的了,那茶水喝进你的肚子里,还不照样是本王的”   自打白天被孟千城调戏过后,顾君墨也自觉地加厚“脸皮”,虽说这句话说出口,他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所谓的习惯成自然,早晚有一天,他不会害羞的。   可孟千城却被顾君墨这句话,逗得一张绯红的脸,染得恰似腊月红梅开,嫣红异常,却又隐隐的透出几分娇羞的妩媚,煞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正文 第50章 回门风波(1)   顾君墨看的喉头微动,有种口干舌燥的冲动,一想到他和孟千城只是合作关系,以后合作解除,她会依在别人的怀里,巧笑倩兮,顾君墨登时有种空落落的无力。   “就会耍嘴皮,你不去看看你手下有没有负伤?”孟千城推了他一下,力道很小,没有责怪,衬着脸上那抹微红,却只有小女儿家的嗔怪。   “那群人不用我担心,你要怎么安排他们几个?”   云王府绝对不是好的留处,玄帝在云王府安插的眼线太多,就连今晚孟千城的这场考验,也是他费了一番苦心思,才把那些个让人烦人的苍蝇支派出去了。   孟千城自然清楚他的顾虑,缓缓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三张地契,一脸胸有成竹:   “这些我一个月前就打算好了,他们在帝都的身份,九尾已经安排好”   从她重生之后,起了再次建立暗月阁决心的时候起,所有的一切,她都一笔一笔仔细谋划着:   “三张地契,具体要用来做什么,我已经写信给九尾说明,你们现在过去找她”   暗月阁终于成立,孟千城心里一时间万千感触,文治,还有她在马背上小产的儿子,因她而被殃及的孟家,这一世,定叫世人千倍奉还。   孟千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去了卧室,从她的衣柜里夹层里取出十枚玄铁石,其中三块模样特殊的分别递给了巫月,莫忧,还有从未说过话的夕颜:   “这是暗月阁象征堂主身份的信物,不可遗弃”   “玄铁石?”顾君墨挑眉,玄铁石可不是好弄到的东西,此物最为坚固,就连玄帝的铁甲军,也只有胸前的护心镜是用罕见的玄铁石做成,可这小女人这些时日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出去偷做什么信物。   瞥了一眼顾君墨:“王爷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帝都的黑市,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况且她孟家,什么都可能缺,唯独不缺钱。   “你去黑市了?”顾君墨很聪明,脑子一转,就猜出孟千城手里的玄铁石从哪儿来的。   还真是胆大,黑市那种地方,就连皇家人进去,都须有暗卫护着,饶是如此,也得提防不测,可孟千城一个柔弱女子,孤身闯入黑市,还真是拿命当过家家玩啊。   孟千城余光扫了眼顾君墨,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生气,而原因,她猜不到。   而孟千城,更是火上浇油的直接无视顾君墨,将暗月阁的规矩对巫月等人口述了一遍,则叫他们先行去李幼薇那儿了,而巫月则单独留下,由管家给他安排住处。   她会炼丹,对各类草药的药性最是熟悉,而巫月身上的内伤,她粗略一扫,就能分析的大概,只是他的病特殊,不好对着旁人提起,所以孟千城才打算改日在单独和他商谈治疗详情。   遣散了一行人,孟千城有些疲倦的伸了个懒腰,从贵妃榻上坐起,想要泡个澡便去睡觉了,结果身子刚直起来,就被顾君墨指间一戳,推倒了。   孟千城以为他在开玩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再次直起身子,却又被面色阴沉的顾君墨板着脸一把推倒,如此复返几次,饶是孟千城脾气再好,也隐隐有点恼了:   “你疯了,到底要干嘛”   “为什么去黑市?”顾君墨声音幽冷,暗含几分危险。   这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黑市是做什么的,现在还一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真的很叫他生气啊。   “买玄铁石啊,你放开,我要去睡觉了”今天一整天真的很累啊,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你和本王说了吗?”   “哈?”干嘛要和他说,她又不缺银子买玄铁石。   很明显,孟千城再次误会了顾君墨的担忧,而后者则为此,更加恼怒,见孟千城又直起身子,他再次一把推倒,身子往孟千城那儿移了移,身子微微后躺,以背压住孟千城再次打算坐起的身子:   “这么说,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知道哪里错了?”神经病,她做错什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问她错了没,简直有毛病。   夜太深,睡意太浓,孟千城捂唇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挤出来,口吃模糊的说道。   顾君墨俯了俯身子,细长的狭眸眯了眯,眸色里闪过一分冷意:“不知道黑市危险?”   “你在说什么?”孟千城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眼睛望着面前五官不太清晰的顾君墨,茫然的问道。   好困啊,真的很想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嘛。   “本王问你……”   “恩,糖葫芦很好吃”睡意完全侵袭了理智,孟千城闭着眼睛,低声呢喃回应,却和顾君墨的问话,丝毫不相关。   “……本王和你说正经的”   “鱼肉也好吃”   “……别装睡”   “包子是要多装猪肉的”   “……”   怎么和猪一样,说睡就睡,他这还没教育完呢。   不过,看着孟千城已然熟睡,顾君墨也不忍再把她叫醒,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怒气,更多的却是担忧,万一她在黑市出了意外,顾君墨真的不敢想象那时他会如何害怕……   “就不能让人省心些吗?”屈指,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尖,轻柔无比,万分宠溺。   顾君墨突然后悔和她签订什么见鬼的契约,明明就是拜了堂的夫妻,如今可倒好,生生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如果世界上有回头药,就算让他一日三餐的吃,他也愿意。   第二日一早,整个王府都显得忙碌热闹,孟千城一问,才记起今个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   也亏着顾君墨一心只知道宠着她,这些琐碎的事情,甚至在孟千城还未过门时,就准备妥当了,回门礼竟足足装了一马车,看的孟千城直咂舌。   “这不都是女人处理的事儿,王爷你跟着搅和什么”   回门所需的东西,向来都是夫家的女眷操办,男人若动手,必然是自降身份,传出去定会让人说闲话。 正文 第51章 我叫年相思   “那你记得这些?”   “……不就是忙忘记了嘛”孟千城有些尴尬小声嘟哝,还不是皇家是非多,送走个李瑾萱,又来个元二小姐,然后就是暗月阁,哪儿还有心思考虑其他的。   不过,一想起自己出嫁那日,母亲哭的伤心的样子,孟千城突然深感不孝,那些事儿再重要,也比不过回门和父母小聚来的要紧。   顾君墨见孟千城的情绪突然失落起来,摸了下她的脑袋,安慰了两句,便叫管家把马车驾到王府前,检查了一番要带过去的礼品,确定没有不妥后,才吩咐马车赶紧出发。   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不断有小贩的吆喝声传进耳里,还有包子铺的大葱猪肉馅儿味儿,一派欣荣繁华之态。   不得不说,玄帝壮年之时,的确治国有道,姜国在他手中,欣欣向荣不断强盛。   可糟糕的是,玄帝入了晚年之景,变得多疑善嫉,且识人眼光浅薄,好好的一个姜国,也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娘子,为夫知道自己是个粗汉子,娘子是大家闺秀,可既然我们成亲了,娘子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为夫啊……”   马车突然被喧哗的人群堵住了去路,车夫下去打听,才知道是有户人家的小娘子,嫌弃做相公的粗糙,所以要离家,而那家男人则不顾颜面,当街跪在小娘子面前,请求他家娘子留下。   “让围观的散了,正午时分,一定要赶到孟府”云王府离孟府有段路程,回门对新娘子来说,是个大事儿,顾君墨不想误了时辰。   马夫有些为难:“王爷,围观的人太多,小的实在没办法啊”   帝都的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生活自是富裕,日子也悠闲懒散,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大事儿发生。   所以,眼下就连小夫妻吵架,也能引得临近两条街的人,都抢着过来看热闹,人自是多的散不开。   顾君墨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天色,还好他们出发的早,就算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也绰绰有余。   “那你去速速解决,不得耽搁”   “是,那还请王爷和王妃稍等片刻”   马夫也是个利落的人,领了命,将马鞭放在马车上,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推开挤挤攘攘的人群,看了一眼那一身布衣打扮的小娘子,问道:   “两位为何在大街上如此吵闹?”   马夫并没直接说出他先前打听到的话,毕竟那是旁观人的话语,不足为信。   这布衣姑娘,穿的虽然简陋,可容貌秀丽,气质上乘,肌肤细若凝脂,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儿还要来的白皙光滑,应该是什么落魄的贵族子弟。   那布衣姑娘眼见有人询问,抬起通红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来人哭着说道:   “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只是来京城找人,结果这个男人刚刚突然拽着我,说我是他的娘子……大哥,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那男子见有人站出来问情况,眼底抹过一丝骇戾,随后也有些委屈的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爹把她许配给我的,我为了娶她,可是花了足足一百两,我知道她吃不得苦,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她竟然背着我找了个小白脸……”   说着,这男人还抹着袖子哭了两声,肩膀微微抽搐,声音哽咽,继续说道:   “就算这样,可我是真的爱她,我不介意她养小白脸,只要娘子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好……”   “娘子,你不要离开为夫,你走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谁和你有孩子了,你不要再拉我啊,走开啊……”女子见男人又要扑上来拉她,吓得赶紧躲在马夫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马夫扫了一眼男人,五大三粗,蓄着络腮胡子,衣衫褴褛身有体臭,又看了一眼身后躲着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一百两,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或许是天文数字,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却是微不足道,一瞬间,马夫就理清了头绪。   可围观的人,却没有马夫这么理智,见男子说的动情,自家娘子找野男人,他竟然都能忍,关键两个人都有孩子了,而他的娘子,竟然还要离家出走,真是可恨,一时间,纷论一边倒,个个都在指责女子。   “我说你啊,都有孩子了,你男人也说了不计较找男人,这样的好男人,还不好好珍惜”   “就是就是,太不要脸了,要换称我,早悬梁自尽了”   “赶紧回家吧,闹这么大,咱们女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年轻,不管怎样,两个人都有孩子了,就算再有矛盾,回家好好谈谈,不至于闹的这么僵硬”   “……”   “你们看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男人,会不会也是她的姘头啊?”   “看她那狐狸精样子,我看八成是这样,不要脸”   “做人姘头,也不知道夹着尾巴躲起来,还跑出来,真是一对奸夫****”   女子被周遭议论纷纷的人群,指责的面红耳赤,恨恨的望着那络腮胡子男人,却羞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死死的拽着马夫的袖子,牙齿紧紧的咬着唇,眼里莹蕴着蒙蒙水雾,声音凄楚却又带着叫人心疼的倔强:   “大哥,你别相信他,我真的不是他的娘子,你救救我,他是人贩子,他要把我卖到青楼……”   如果面前这个出手帮忙的男人,也因为不堪的舆论,弃她于不顾,她可能真的会被络腮胡子带走,那时,她面临的可能是万劫不复……   男人见周遭的议论,都对他有利,唇角邪恶的勾起,带着一丝挑衅,望了一眼女子,尽是嘲讽,还藏着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下流欲望。   贱女人,他好言好语的劝她跟他离开,这女人非要闹起来,等带回家后,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再卖去青楼。   马夫似乎没有听见难听的话语,只安慰的冲着女子一笑,问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稍后我让人送你回家”   “多谢大哥,我叫年相思,我……没有家” 正文 第52章 年相思的恐惧   年相思说着,巴掌大的小脸再次布满泪痕,她掩袖轻声啜泣,模样本就生的标志,身材也娇小,此下,更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让人不得不同情。   “相思小姐,你来京城是要找什么人?”   她穿的虽然简陋,但气质婉约,应该是来投靠京城里的什么大族亲戚。   年相思面露为难之色:“这位大哥,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因为……”   她扭捏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来帝都是寻何人,毕竟那人还没认她,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围观者的面,说出实情。   只是,她的犹豫不决,落在那络腮胡子的眼里,却成了蹩脚的理由,那络腮胡子横眉一竖,脸上泛起怒气:   “娘子,我知道你嫌我穷,嫌我没本事,可你非得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这个野男人拉拉扯扯吗?”   周围的人听言,连声附和,对着马夫和年相思指指点点,言语里尽是鄙夷唾弃,只差没上前吐二人唾沫了。   马夫不恼,只是对那络腮胡子有点失耐心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络腮胡子,问道:“你确定相思小姐和你生了孩子?”   络腮胡子不疑有诈,听他如此问,只以为对方要退缩了,嘚瑟的扬了扬嘴角,道:   “我们孩子都一岁了,当初她十月怀胎的时候,我家老母亲,可是专门把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杀了给她补身子”   “那你老母亲可真疼爱自己的儿媳妇”马夫唇角一勾,眼里露出一抹精光,真是个愚蠢的男人。   见马夫如此说,络腮胡子更确认他是要退缩了,藏着淫*荡欲望双目,挑衅的瞪了一眼马夫,嘚瑟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媳妇可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我们家肯定不会亏待的”   他言之凿凿,周围的人信的盲目,听他如此说,更是对络腮胡子有了更多的同情心。   马夫听罢,唇角掀起一抹嘲讽,将年相思从身后拉出来,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在年相思都还没来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直接卷起她的衣袖,露出胳膊上一枚明显的红色朱砂痣:   “你说相思姑娘是你的娘子,并且你们已经有了孩子,那相思姑娘胳膊上的守宫砂为什么还在?”   “我……我……你们让开,我认错人了……”   络腮胡子见事态不妙,脸色一白,利落的挤开人群就要逃跑,却被马夫飞起一脚,就给踹到在地,疼的在地上直嚷嚷:   “拐卖人家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说认错人了,这会儿倒溜得快”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发生了大逆转,原本还指责年相思和马夫有奸情的众人,脸上一红,有些尴尬,顿时做鸟兽散去了。   好在,围观者中不乏心存善意之辈,在知道络腮胡子是人贩子后,合伙将络腮胡子绑了个结实,送去官府了。   “相思姑娘,刚才在下鲁莽,还请姑娘原谅”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隐秘的守宫砂,对于一个年轻姑娘的确难堪,可主子让他赶紧解决问题,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的确只有这一个。   年相思赶紧摇头,虽然脸颊已经红的几乎滴血:“相思知道大哥是为了救我,怎会怪罪”   “那相思姑娘既然已经没事,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哥等等,我……”年相思见他要走,忙拉住马夫的袖子,却又羞赫的欲言又止。   马夫皱眉,不动声色的撇开年相思拽住自己的手:“姑娘还有事?”   “我……大哥,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些时日,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做很多家务……”   她此来京城,盘缠已经用尽,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唯一认识的,似乎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马夫为难,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对不起,我只是给人驾车的马夫,实在无能为力”   “我……”   “还不过来驾车?”顾君墨在马车上等了很长时间,却还不见马夫回来,眼看着再不快点,就要误了时辰,顾君墨掀开轿帘,对着不远处的马车,不悦的冷声斥道。   马夫听之,忙撇下年相思,赶紧回到马车上:“王爷恕罪”   说着,拿起马鞭就要速速赶路,时辰耽搁了不少,再不赶紧些,肯定要误了王妃回门的时辰。   谁知,那年相思竟然直接冲过来,跪在马车前,不肯让开。   马夫此时也着实恼了,早知是救了个麻烦,当时就该让王爷直接调官府的人过来处理,如此一想,脸色中也起了冷意:   “姑娘,莫非你以为在下真的不敢对你动粗?”   而马车里的顾君墨和孟千城,听闻,也掀开轿帘,在看到跪在马车前的女子样貌时,孟千城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身子蓦地僵硬,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眼里的愤怒和恨意,熊熊燃烧着,通红骇人,紧攥拳头骨节泛白青筋乍起。   顾君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孟千城的异常,侧头看了一眼,便被她眼里浓郁的恨意,惊的一阵慌乱:   “怎么了?”   此刻的孟千城,在顾君墨的眼里,就像一头危险而暴躁的虎兽,浑身迸发的戾气,似要将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尽数噬咬,着实让人心惊。   顾君墨疑惑的将视线移到拦在马车前的女子身上,素色布衣,模样干净清秀,很是普通,孟千城看见她时,为什么眼里会流露如此浓郁的恨意?   而年相思,也明显被她眼底流淌着凛冽恨意吓到了,身子竟然无意识的瑟瑟发抖,一股恐惧顿袭心头。   马车上的女子,一眉一眼,似乎都是经过画师仔细琢磨而成的,清雅灵秀美艳非凡,见过一次终生难忘。   可在她的记忆里,她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为什么那个女子会对她有那么深的敌意,仿佛……   仿佛有什么隔世深仇一般,对上孟千城眼底的赤骨恨意,年相思胆寒的避开她的视线。   这个女子很危险。   顾君墨轻轻的拉起孟千城的手,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虽然不懂她眼里的恨意为何而来,但还是柔声安慰:   “没事,有本王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本王在”   他的声音温柔的仿佛一阵轻柔微风,带着淡淡的温情,自孟千城心间轻轻荡漾而过,抚平了孟千城骤然而起的深深仇恨。   深呼吸,孟千城闭眸,缓缓放下马车的帘子,冷声对外面的马夫说道:   “把她安排进王府做个洗衣丫鬟”   “是,王妃”   马夫听令,低声恭敬的应道。 正文 第53章 那门客,叫什么名字?   紧赶慢赶,正午时分,马车准时抵达孟府,孟老爷和孟夫人,已经在门前候了很长时间,脸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   在看见云王府的马车出现时,二人激动的险些要跑上前去,直接上马车,看看他们的女儿这些时日过的到底怎样。   云王是皇家的人,尤其是孟千城嫁入云王府的缘由,孟夫人猜了个大概,怕是成亲第一日进宫请安,没少被人刁难。   重遇前世仇人,一路上,孟千城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嘶吼:杀了年相思,杀了年相思……   若不是有顾君墨在一旁轻声安慰,孟千城真的要忍不住冲回去,把年相思碎尸万段。   可随着这个声音越来越响,孟千城整个人似乎都被一股强烈的怨念席卷包围,瞳孔的颜色,也被怨火灼的猩红可怖。   “到家了”   眼看着孟千城整个人,再次要被怒火吞噬理智,顾君墨心惊忙出声将她的神智拉回来,同时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一小角。   隔着那一角,孟千城看见了外面一脸激动兴奋的孟家二老,不甘的怒火,才因此慢慢消退,深呼吸,她平复好心情,回头看向顾君墨:   “谢谢,我没事”   只要她的父母还在,所有的一切她都能忍耐,倘若她现在就杀了年相思,岂不是给了她个痛快。   孟府今日很热闹,一来出嫁的女儿回门,二来据说是今天会来个颇有声望的门客。   孟老爷和孟夫人见着女儿下轿,一顿嘘寒问暖,就连平日里有分寸的孟夫人,也有点失态了,泪眼汪汪的拉着孟千城的手,询长问短,似是人云王府会亏待了孟千城不成。   “母亲,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天凉”孟千城见顾君墨一直温笑着站在一旁,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还一脸宠溺。   装的还真像,要不是她自知他们是合作关系,保不齐要被他那一脸柔情给骗了。   孟家二老似是才注意到还有个王爷在场,赶紧擦了擦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爷恕罪,千城这丫头从小就没离家半步,突然有一天嫁人了,草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孟老爷不必客气,您是千城的父亲,也自然是本王的长辈”余光瞥了眼孟千城,顾君墨被孟老爷一句草民说的心里有点别扭,便出口纠正。   孟老爷那一声草民,简直是要把他和孟千城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拉长。   可他虽是如此说,但孟老爷哪儿敢当真,一脸诚惶诚恐:   “这可使不得,您是王爷,草民就是个商人……”   “父亲,王爷他身份尊贵,可却是女儿的相公,也是您的女婿,你要还是称自己草民,那王爷是什么了?”   孟千城不知道顾君墨心里想什么,但也知道他是认真,便用玩笑的语气,对孟老爷说道,结果却惹来孟老爷一顿训斥: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话,王爷是王爷,地位尊贵,我们怎么可以和王爷相提并论,王爷可千万莫要因为千城胡言乱语生气”   好在,孟夫人倒是个擅察心思的,见云王一直笑的和然,无论她家女儿怎么肆无忌惮,云王眉心都不皱两下,反而眼底的宠溺越发深沉,几乎要溢于言表,便阻了孟老爷再次要脱口而出的话,道:   “千城能嫁给王爷,是王爷厚爱,只是这孩子毕竟年纪小,还有点孩子气儿,请王爷海涵”   孟千城十四岁,云王虽说刚成年,但也有十八岁了,这个差别就是个分水岭,虽说孟千城还算乖巧懂事,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无论说话还是做事,多少有点没分寸,所以,孟夫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可是,孟夫人不知道的是,孟千城的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但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甚至还比顾君墨要大。   几个人说话间,管家来说是那个门客到了,孟老爷当即喜不自禁,惹得孟千城甚是疑惑。   “父亲,什么门客让你这么高兴?”   对于门客,孟千城其实有点不屑一顾,这类人,多半是混在大族门下,沾点大族人家的贵气,只能说的上小聪明,要真让他们去思量点什么大智谋的东西,个个就蔫吧了。   说白了,根本是混吃混喝   “是从其他国家请来的,七步成诗出口成章,文采可是了不得”   见孟老爷如此说,顾君墨也起了兴致,翁婿有了个共同话题,直接把自家老婆撂在客厅里,便去前院迎人了。   只是当和那门客细谈之后,孟老爷和顾君墨多少有点失望。   要说七步成诗出口成章,那的确是真的,可却带了点匠气,似是生搬硬套,不会灵活套用,看来还是外界传言过虚了。   甚至,连一般文人的傲气都没有,见云王在场,话里话外都是造作的阿谀奉承,惹得两个人脸色格外难看。   从前院回来,孟千城见两个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失望,勾唇一笑,有些戏谑的开口:“怎么?那门客不好吗?”   原来她家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孟千城突然想起前世纸鸢说过一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尤其是看到向来自信的顾君墨,竟然都有点沮丧失落,孟千城坏心的兴奋起来,唇角的笑意也越发恶劣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嵌了无数的璀璨星星,狡黠的如一个小狐狸。   “看他们爷俩的样子,那门客八成不行,你父亲他眼光,也就能放在赚银子上,要说看人,连千城你的都不如”   孟夫人也大了胆子开玩笑,说的孟老爷面红耳赤,又舍不得埋怨娇妻,只能自个儿在那儿生闷气,连喝了好几杯清茶,每次杯子落桌,都是重重的敲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看的孟夫人直笑他像个小孩子。   前世,孟家被人灭门,孟千城再没机会和父母团聚,后来又周转于皇位之争,好不容易平定姜国内乱,又被李明远一道圣旨调去了战场之上。   前世,她活得匆忙仓促,人生中所经过的每一道风景,都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再看着眼前这一幕家和万兴之景,心里一时感慨万千,眼眶也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   顾君墨则被孟夫人一句“他们爷俩”,说的眉眼弯弯,面上晕染丝丝笑意,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孟千城悄悄的抬袖擦了擦眼角,驱散心底因为回忆而起的伤感,笑道:“那那个门客叫什么名字?女儿看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正文 第54章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错,李明远,雅量弘高,达见明远之意,可惜这人的谈吐一点配不上这两个字”孟老爷失望的摇着头回答道,却对那门客的名字赞不绝口。   “……他叫李明远?”孟千城脸色微微一僵,却又很快的掩过面上的异样,声音极为平静的问道。   孟老爷点头,看向孟千城:“千城认识?”   “不认识,没听过”她端起杯子,低垂眼睑,掩去眸底的一样,轻抿了一小口茶水,一脸淡定的回答。   孟老爷在生意场上是个人精,可一旦出了生意场,就是个心粗的大男人,听孟千城这么说,也没看出来不对劲,就自顾自的说其他事情了。   可顾君墨不一样,他在皇家长大,察言观色,是生存保命的基本要求,敏锐的察觉出孟千城的异样,只是当着孟老爷和孟夫人,不便点明。   临近正午,孟夫人早早的让下人上了酒菜,孟老爷和顾君墨相谈甚欢,上聊旷古奇谈,下谈国家发展,大有说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只是下午孟千城和顾君墨临离开的时候,管家再次过来,说是有个孟家的远方亲戚带着个孩子来投靠。   孟千城听言,便和顾君墨又多留了会儿,自打她重生后,意料之外的变数多了几个。   前世,她可不记得有什么远房亲戚投靠,所以孟千城才留了个心,唯恐其中一个变数,会再次将孟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处处都格外留心。   去了前厅,那远房亲戚是个衣着寒酸的妇人,带着个男孩儿,两人似是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帝都,脸上尽是疲倦之色,身上背着个简陋的小包裹。   桌子上摆着一盘糕点,那男孩儿一双黑漆漆的琉璃眸一直悄悄盯着,不停的咽口水,两只小手却羞怯的叠在一起摩挲着,模样可爱就是身形有点单薄,看的人很是心疼。   见孟老爷一行人出现,妇人赶紧带着男孩儿微微俯身行礼,一脸胆怯怕人的样子。   孟千城瞧着他们的模样,很陌生,前世并未见过,只是见那男孩儿小身板异常瘦削,个头儿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让她不由的想起了她孩子文治。   “想吃?”孟千城捏了个块糕点递到男孩儿面前,笑着开口逗弄道。   男孩儿没说话,只是盯着糕点,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小小的点了点头,眼里露着怯生生的惧意。   孟千城把糕点递给他,架不住那孩子眼里水汪汪的渴望,妇人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孟千城格外喜欢小孩子,尤其是文治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   她临死前,纸鸢来见过她,说,若是她爱上李明远的时候,能保留几分理智和自我,很多事情或许都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无论孟家,无论她的两个孩子。   纸鸢说她能救她离开姜国,可孟千城拒绝了,就算离开了又能怎样,孟家不在了,她的亲人都一个一个的消失了,天大地大,她竟只有孤苦伶仃一人。   与其一人独活,不如去地狱和因她而死的亲人永远在一起。   最后,纸鸢见她一心求死,只叹了口气,道了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便离开了。   在那场爱情里,她爱的迷失了自己,眼里,心里,都只有李明远,纸鸢平日里虽说有点奇奇怪怪,常常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可如今再回想她说过的话,孟千城只觉得句句,都仿佛看透了尘世间的万物。   或许,纸鸢才是活得最透彻的那个人。   男孩儿很怕生,但是不知怎的,看着面前这个容貌分外惊艳的大姐姐,没来由的生了想要亲近的感觉,总觉得这大姐姐长的特像他的母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母后已经二十多了,虽然也很漂亮,可面前这个大姐姐明显更年轻:   “我叫文治,谢谢姐姐给的点心”   孟千城给他的点心,他并没吃完,一分为三,一块给了那妇人,另一块藏在身后的小包裹里。   “你……你再说一遍叫什么?”轰的一声,一瞬间,孟千城犹如木雕假人一般僵在那儿了,下意识的再出口确认。   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也太多,当听到男孩儿的名字时,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的瞳孔赫然收缩,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孩儿,半痴半呆,只愣愣的蹲在那儿,浑身都在颤抖。   “我……我叫文治”   许是和她的文治同名,但饶是如此,孟千城的心依旧止不住的激动和错愕。   男孩儿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让漂亮姐姐有如此大的反应,脸上的惧意和生怯更加明显,哆嗦着身子想要离孟千城更远些。   “小姐,这孩子几个月前发了场高烧,醒来就一直说自己叫文治,还说自己的母亲去打仗了,医生说是烧坏了脑子……”   “打仗?文治,那你的父亲是不是姓李?”   在听到妇人的解释后,孟千城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又像是一个惊天霹雷,炸的她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活在前世,又或者是……   她的文治也重生了?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姓李?不过那个坏人才不是我父亲呢,如果不是他,我母……”   “文治,你真的是文治,我的文治……”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千城已经狂喜的抱住文治的身体,她已经肯定面前的男孩儿,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文治了。   前世,她奉旨领兵出征,不顾文治的哀哭劝留,甚至还狠心把他绑在宫殿里,命宫女等她离开后,再解开绳索。   眼泪,夹杂着数月以来的刻骨思念,还有深深的忏悔愧疚,齐齐滑出眼眶,她抱着文治小声的哭泣着,最后变成了放声大哭,几度想要说话,却被哽咽的语不成调。   文治愣愣的被她抱在怀里,他还小,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当被孟千城抱着大哭的时候,看着这个和母后容貌万分相似的姐姐哭的伤心欲绝,突然莫名心疼起来,抬起软软的小手覆在孟千城的头顶上,轻轻揉摸着:   “姐姐不哭了……不哭……” 正文 第55章 云王的悲哀   以前,他的母后每次被父皇伤了心,也总喜欢抱着他哭,那时他就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把所有伤害过母后的人都一一欺负回去,可还没等到他长大,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文治软软糯糯的声音拂过孟千城的耳畔,又像是一双小手,浅浅的拂去着她心上多日以来的不安。   抱着文治小小的身子,感受着他小小的温暖,她的文治一直都很乖的,是她不好,竟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生的丢弃了他,可换来的也只有无情的背叛。   想起这些,孟千城的鼻尖酸酸的,泪眼朦胧,伏在文治的小小肩头上,看见客厅里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态了,但她并不打算解释,毕竟,这种事情,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清楚,她只嘴上三言两语说两句,别人怕是要把她和文治当成妖魔鬼怪了。   擦了擦眼眶里的泪,孟千城将头埋在文治的肩膀上,狠狠的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错乱的心绪:   “文治,我就是你的母后,有很多事情母后会和你解释清楚,但现在你只能叫我姐姐,知道吗?”   她在文治的耳边,小声叮嘱道。   虽然她也很想再听到文治叫她母后,可若是有心人听去了,又会凭空起不少波澜,她怕会伤害到她的儿子。   文治一直很茫然,尤其是在听到漂亮姐姐说就是他的母后时,他简直像是在听天书,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   漂亮姐姐怎么成了他的母后?   可是,凭着一种直觉,他知道这个漂亮姐姐不会骗他,她的身上有一种和母后一样的气息,很甜很暖很舒服,让他没来由的想去相信:   “恩,文治知道了”   文治重重的点头,答应了孟千城,小小的脸蛋儿上顿时扬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像是珍贵的稀世之宝,失而复得。   他的母后,肯定是和他一样,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这个世界,这一次,他再也不要离开他的母后,再也不要她被人欺负,谁若敢欺她半分,他一定狠狠的咬死那个人,如此想着,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里,迸射出一股诡异的骇人厉芒,转瞬即逝。   孟千城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拉着文治,看向那妇人问道:   “这是你的小孩儿?”   那妇人摇头:“是我妹妹家的,难产死的,产婆当时说这孩子生不下来了,她夫家也是个没良心的,当场就把我妹妹丢到乱葬岗了,要不是我去看她最后一眼,这孩子也活不成了……”   夫人说到伤心处,掩面哭泣了两声,手上有很多冻疮的伤口,想来日子也是很辛苦的。   孟千城听罢,在心里酝酿了下措词,还好不是这妇人的亲生儿子,要不然她肯定要费一番心思,才能把文治带回王府。   “本王妃瞧着这孩子伶俐可爱,很是喜欢,可否让这孩子跟在本王妃身边?”   “王妃?”   妇人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素色玉钗,月色裙衫,简单不失高雅,模样上乘气质绝佳,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孟老爷和孟夫人也没特地介绍,她还只道是孟府的大小姐,没想到竟是皇家人,一时间只诚惶诚恐,很是忐忑。   孟夫人这才站出来笑的很客气的介绍:“这是云王和云王妃,三日前才成亲的”   “民妇拜见云王云王妃,民妇先前不知道……”   “本王妃想收这孩子入云王府,你可同意?”孟千城虚抬了下妇人快要跪下的身子,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言语,再次将先前的话语叙述了一遍。   好不容易再次和文治重逢,孟千城实在不能忍受分离的痛苦,如果妇人不同意,那她可以让妇人住在云王府,只要她能时时刻刻见到她的儿子。   那妇人一听云王妃如此说,怎能不同意,孩子跟着她,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可云王府却不一般,当即激动的热泪盈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那是这孩子的福气,民妇怎敢不同意,只是……只是这孩子打小跟在民妇身边,王妃可否让民妇隔几天就过去瞧瞧,民妇当然不是怀疑王妃会苛刻他,只是……”   妇人不识字,一激动就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半天,才勉强把意思表达清楚。   孟千城也非绝情人,再加上妇人同意让孩子入云王府,她自是欣然答应了妇人的要求。   而孟夫人和孟老爷二人,从始至终一脸茫然,尤其是当看见孟千城抱着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让他们恍惚有种孟千城和那孩子关系非凡。   尤其是身为女人的孟夫人,心思更为细腻敏锐,竟觉得那孩子是孟千城儿子的错觉……   随即,又暗笑自己多想,孟千城十四岁,那孩子应该五六岁,应该只是对眼缘吧。   孟夫人答应接下妇人,但是府里一时间也找不到活计安排给她,妇人又不是能闲得住的,孟千城一合计,就把她安排到自己名下的铺子里去了,离云王府也近,隔三差五的也能去王府里看看文治。   只是,自打文治到了云王府,云王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甚至还有点辛酸。   文治住进了王府,这孩子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对母亲的占有欲格外强烈,成日的腻在孟千城身边不肯离开半步,旁人稍微靠近丁点,就龇牙咧嘴的扑咬上去,生生的一头小猛兽。   “小千千,你看文治那孩子也五六岁了,不如送进宫里去读书吧?”趁着文治午睡,,某人悄悄的溜到孟千城身边,可怜巴巴的拽着孟千城袖子小声哀求道。   那小魔头要是一直腻在孟千城身边,他“攻略娘子”的计划,可就要无限期延长了,想想都悲催至极。   暗月阁已经步入正轨,同时正在向江湖广发招募令,列出的条件自然诱人,只是能让孟千城看入眼的,却没几个。   前世,暗月阁虽说是她创立的,但暗月阁的财产收支是她做主,可像这种牵涉到刀光剑影的,却一直都是纸鸢主持大局,但她和纸鸢相伴多年,依葫芦画瓢的事,还是能行的来。 正文 第56章 谁让你出浣洗阁的   “是该送去学习了,过两日把他送到暗月阁去,男孩子该学些实在的东西”   正好暗月阁新收了一批骨骼惊奇的孩子,准备送去训练场地训练,而且这些孩子和文治年龄相仿,同龄人在一起,文治也能有个玩乐的伙伴。   “……”顾君墨额角抽搐一阵无语。   文治还用学实在的东西?   自从他来云王府,整个王府被搅的昏天暗地,不是哪个宫女一觉起来发现被剪了个滑稽光头,就是哪个侍卫回家和媳妇亲热,愣是“硬”不起来,要么是饭菜里被无声无息的下了泻药……   如此种种,王府里的人现在一看见文治,跑到简直比最快的骏马还要迅猛。   可孟千城这里也不责怪,只说文治那是训练,还说那是云王府的戒备不行,一个小孩子都能屡次得逞,还好意思跟她诉苦,到了最后,反而弄得一个个来告状的人,被羞的面红耳赤,连道好几声是他们失职,是他们失职。   于是乎,在云王妃孟千城的一番犀利措词下,王府天天如临大敌,戒备空前绝后的森严,就连一只苍蝇进来,那也得削了翅膀,赤身裸体的爬进去,不能带任何可疑物品。   如果孟千城再把这个小魔头送去暗月阁训练一番,那再出来,岂不是个混世大魔王了?他可是听说了暗月阁的训练方式,简直是十八层炼狱,层层艰险,还有好多机关陷阱,连他都没见过。   顾君墨突然后悔自己提议将小魔头送进宫读书,如果他不提,孟千城就不会有送文治进暗月阁的心,如果没有起这个心,或许云王府还能好过一些……   可是转念一想,把小魔头送到暗月阁,他就能继续腻在孟千城身边,不必胆战心惊的提防着小魔头对他下药,如此一盘算,还是送去暗月阁划算。   只是,当后来文治彻底从暗月阁训练出来后,顾君墨才发现他当日的一念起,简直比毁天灭地还要糟糕……   年相思在云王府只是个洗衣丫鬟,孟千城没有刻意打压,毕竟,她还要查明年相思和玄帝的关系,还有为何前世李明远会对她唯令是从。   玄帝这两日倒是安静,对云王府没起什么心思,只是那太子却一日比一日还来的勤快,只差没将云王府当成太子府。   孟千城抱着文治,给他剥着小葡萄,凉凉的看着一旁的太子:   “太子殿下今日过来,又有何事?”   这个太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闲的发慌,最近有事没事就跑来王府找她,还专程是找顾君墨不在的时候,弄得她心里格外发毛。   她是云王妃,太子是顾君墨的大哥,云王府的人自然不敢多想,但是传到民间那些小老百姓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被说出什么惊悚的传闻来。   顾君言斜着眸子看向孟千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所以也没指望她能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就自个从袖间取出了个小盒子,拿起面前石桌上的茶杯,冲了杯茶水,轻抿了一口,眉头却微微皱了下,随后,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王妃这儿的山泉水泡茶就是比太子府的好”   他的一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被冷待的尴尬。   孟千城翻了个大白眼,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脸皮比牛皮还结实的,扯了扯嘴角,孟千城呵呵笑了两声,懒懒应付:   “那太子今个儿是过来喝水了?这就是文治从鱼塘里打上来的,太子可有喝出鱼汤的鲜味儿啊?”   呵呵,比身份她是斗不过,但是要论整人的手段,莫说她了,就算是文治,也能叫太子欲哭无泪。   “……”   茶水刚滑进喉咙,便听孟千城不早不晚的冒出一句话,太子登时恶心的直反胃,怪不得一入口他就觉得茶水味道不对劲,只是皇家礼仪却又让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运功吐出来,一时间反倒憋得整个人脸色煞红,很是滑稽可笑。   文治躲在孟千城怀里笑的贼兮兮,白森森的牙齿,被初冬日头一照,愣是叫人觉得恐怖。   哼,他虽然不喜欢母后被那个顾君墨霸占,可是他更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就像纸鸢姐姐说的:   这种人纯粹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与人无害,可稍不留意,就被啃的尸骨无存。   相比起来,还是顾君墨那个男人安全点,虽然次次见着他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恶狠狠模样,可纸鸢姐姐说过了,这种人叫做绣花枕头,外表看着华丽漂亮,内里就是一包稻草……   文治点着小下巴,想完了,圆溜溜的眼睛露出一丝茫然,疑惑点了点小脑袋,怎么又觉得这么形容那个男人,又有点怪怪的。   不过那个男人长的是挺漂亮的,和绣花枕头一样好看。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云王妃,这是昨个儿的衣服,相思都洗好了,王妃今日可有要换洗的?”   孟千城正瞧得乐呵,突然凭空闯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孟千城心里咯噔一跳,忙要捂住文治的眼睛,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坏女人……”   原本安安静静缩在孟千城怀里胡思乱想的文治,听到声音便循声望去,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从孟千城腿上坐起来,瞪大眼睛,惊恐万分又极致憎恨的望向端着木盆而来的年相思,小身子瑟瑟发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似是一头欲要将猎物啃咬的尸骨无存的小猛兽。   孟千城将文治的眼睛捂住,轻声哄劝,而后抬眸,眼里寒光四溢,弥漫着阴沉的暴戾黑暗:“谁让你出浣洗阁的”   她一直把年相思安排在浣洗阁,就是为了避免和文治见面,没想到这女人今日竟然擅自出浣洗阁,她这些日子还真是对她太放纵了。   年相思没想到她出浣洗阁,竟然会惹得孟千城突然暴躁起来,尤其她怀里的那小孩儿,刚才见到她的一瞬间,眼里迸射出的滔天恨意,和那日孟千城第一眼见到她是还要更甚几分,让她心里有点发怵。   这两人怎么对她有如此深的敌意?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过交集啊。 正文 第57章 与上玄的交易   饶是如此,年相思的眼睛还是悄悄的瞄了一眼石桌旁丰神俊朗的太子,脸上不期然的浮了一层红晕,而后才一脸畏敬的看向孟千城说道:   “云王妃恕罪,今日红儿姐姐生病,晾好的衣服没人送过来,所以奴婢才……”   “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出浣洗阁?”眉梢轻扬,孟千城的嘴角凝起一丝冷笑。   她又不是眼瞎,岂会看不出这年相思这是看上顾君言了。   只是如此算来,那她之前的猜测岂不是被推翻了。   她一直以为,前世玄帝对年相思格外疼爱,简直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宠溺着。   可根据她从李幼薇那儿得到的消息,年相思此次来帝都是找人的,按照她之前的猜测,这个人无疑就是玄帝,那年相思也应该知道她和太子是有血缘关系的,又怎会对自己的哥哥起什么爱意……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疑团没解开?   “王妃恕罪,奴婢来王府也有半月了,奴婢不知王妃为何不让奴婢出浣洗阁?”早知她的鲁莽举动,会惹来孟千城如此大的不满,她决计不会一时冲动,擅自离开浣洗阁。   太子也没料到孟千城的火气会突然烧起来,疑惑的看了一眼被她护在怀里的文治,总觉得孟千城和他关系非常,尤其是刚才这孩子眼里汹涌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将那个叫年相思的婢女焚成灰烬。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怨念如此深重?   年相思虽然胆寒孟千城浑身暴起的杀气,但想要进宫和玄帝相认,如今只能通过太子顾君言了,她只有硬着头皮强撑着。   轻嗤一声,孟千城安抚着怀里的文治,浓郁的杀意,在她黑沉如夜幕的眸中,慢慢涌聚成一股阴沉危险的风暴:   “本王妃如何安排,有必要和你汇报?”   她收留她,不过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想要查清她和玄帝的关系,还有前世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操控了李明远,所以才没对她多加管束。   她这些日子夜里悄悄溜出云王府,去黑市的事情,孟千城都知道,包括她在黑市买了什么东西,但表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她大概也能猜出为何前世李明远像着了魔一般,对她唯令是从。   可她的不予管束,并不代表年相思可以得寸进尺,尤其是未经允许,就出现在文治面前。   年相思身子一颤,对上孟千城阴沉眸色的瞳孔,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缩缩脖子小声道:   “王妃恕罪,只是相思并未和云王府签劵契,相思有自由行动的权利”   她以前在家,可是被人疼在手心里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狠言训斥过,梗着脖子就语气强硬的冲着孟千城顶撞道。   “哦?那这么说,年小姐是要离开王府了?”轻扬眉角,藏起几分意味深长,孟千城的声音依旧冷淡。   “我……”年相思语噎,她怎么可能要离开王府,只有在王府,才有机会见到宫里的人,她才能入宫和玄帝相认,一旦离开,她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毕竟,她总不能跑到皇宫门口说她是玄帝的女儿,那肯定是要以欺君之罪被关入大牢的。   “既然不想离开,就回浣洗阁,以后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奴婢遵命”   年相思攥了攥端着盆子的手,低垂的眼睑抹过一丝恨意,福了福身,终还是退下了。   年相思离开后,顾君言盯了眼孟千城,她脸上还有未退散的浅浅恨意,凤眸微敛,聚着一股很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气,顾君言犹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跟那个婢女有深仇大恨?”   “……跟太子有关系?”孟千城收起眼底的异常,扫了眼顾君言,声音平静的反问。   “……”   顾君言额角抽搐抖动,这女人简直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好歹他也是个太子,来云王府这么多次,次次都是冷茶招待,他还没生气,这女人怎么倒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了。   “那这孩子跟你什么关系?”顾君言才相信他们只是收养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孟千城简直是用一条命去疼文治,十足的护犊子架势……   护犊子?   顾君言脑海里冷不丁的出现这三个字,狭眸往孟千城和文治身上细细的扫了几个来回,若不是孟千城年纪过小,此刻她柔声安抚文治的样子,的确像极了一位温柔的母亲。   顾君墨找到上玄的时候,他在法华寺后山的木屋里养伤,强行将一个散在五湖四海的魂魄,重新汇聚在这个时空得以重生,他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和法力,这一次怕是要闭关很久了。   “你要的东西本王带来了,文治的事,谢谢”顾君墨从衣襟里取出一枚暗色玉佩,若是巫月等人在场,肯定会惊讶,那正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棺材模样的玉佩。   只是,顾君墨手中的这一枚,玉身中仿佛暗藏着一股极阴之气,肉眼能清楚的见到缭绕在玉身四周的暗色薄雾,衬得那一枚小棺材玉佩,甚是阴森可怖。   上玄接过玉佩,玉佩在触到他手指的那一瞬间,竟凭空消失:“用上古神器,换她们母子重生,值得?”   棺玉,拥有上古神力,可吞日月山河,而对凡人来说,却是权位和力量的象征。   守墓人,不死不活,非鬼魅非仙人,世世代代守护姜国皇陵,以棺玉为证,可将守墓人收至麾下。   棺玉向来只传给姜国下一任君主,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落入了顾君墨手中。   “没什么值不值得,等了两世,她能在我身边,那便最好”   顾君墨眉眼温柔,他的一眉一眼,都仿佛融了说不尽的倾世宠溺,唇角匿着笑,瞳仁里琉璃光泽闪动,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情愫。   他以棺玉为交换条件,与上玄达成契约,在另一个由上玄创造的世界里,他和孟千城相遇,娶她为妻,纵使,前世死在她手上,可只要她想要的,他都给,包括他的命。   只是,他死的早,不懂她和李明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年相思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如此恨之入骨。   “棺玉是我为孟千城创造世界和修补时空裂缝的条件,但重生文治,你该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上玄是出家人不错,但他骨子里比谁都无情,虽说也被顾君墨对孟千城的带打动,但要付出的代价,丝毫不会因此缩减半分。   “该给你的,我自然会给”   有什么代价,能比她重要?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但,命运在我,与天地无关,爱一个人,便是要轰轰烈烈,即便逆天改命,以永生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正文 第58章 月事   姜国最近不太平,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一如往常,人人都过着富足安然的生活,可只有位于上层的权贵人士才知道,这层平静的表面之下,正酝酿着一股惊天的骇浪。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每年一度的秋猎,众皇子早几日就在为此准备着,而此次秋猎,还有其他国家的使者参与,意义非凡。   “明天就是秋猎了,你准备好了?”孟千城斜眼扫了下软榻上懒洋洋的顾君墨,开口问道。   她记得,前世秋猎那日,十皇子意外死亡,矛头正指云王顾君墨,虽然后来真正的凶手也已找到,但顾君墨却还是遭到了皇后的强烈报复,就连已经被葬入皇陵的云妃之墓,也被挖了出来。   而皇后为了发泄十皇子被杀的怨气,竟以云妃尸骨为要挟,让顾君墨自宫……   想到这儿,孟千城眼神怪异的看向顾君墨,丰神俊朗五官如琢如磨,恰到好处的完美,薄唇透着淡粉色,唇角噙着悠然自得的笑,似是心情极好,鼻梁高挺,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既不会显得冷硬也不会柔气。   孟千城实在想象不到他若自宫,会是怎样。   见孟千城望向他,顾君墨眼睑微启,眼底水波荡漾,眸角便肆意出魅惑十足的风情,他慵懒开口,就连声音里也沾染上了眉眼间的点点邪魅,带着幽幽蛊惑,语调缓缓,叫人沉陷: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觉得本王还是秀色可餐?”   他说着,还放肆的伸出淡色的舌,舔了一下薄粉的唇瓣,明明是个男人,可做出如此的动作来,丝毫没有觉得违和,反而要命的邪魅,活脱脱一风情万千的妖孽。   和顾君墨熟了以后,孟千城也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冷冰冰的,眼下瞧见顾君墨露出如此风情诱惑的一面,直接扑了上去,上演了一场“霸王硬上弓”的大戏。   李幼薇说文治在暗月阁表现的不错,孟千城今天也心情大好,难得的调戏起了顾君墨,伸手,手指微微抬起他如玉莹润无暇的下巴,脸上带着一种有点小流氓的阴笑:   “小美人,生的这么好看,不如今晚给爷暖个被窝”   顾君墨一愣,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唇角一勾,面上泛起两抹羞红,眼睫微垂,怯生生的小声道:   “爷,奴可是正经人家的”   他说着,还伸手小推了一把孟千城的,十足的“娇羞小娘子”模样,看的孟千城唇角笑意更甚。   谁说云王是姜国最正经的人来着,瞧瞧这小模样,简直就是个勾人小妖精。   可惜,当事人云王却不这么想,他还在回味刚才手掌覆上孟千城胸前的手感,似乎比前两日发育的那啥了,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等他家娘子真正成年,或许他也可以“两手握山河”了。   嘿嘿嘿,顾君墨暗搓搓在心里计算着,脸上却一点也不动声色,装的一副可怜小绵羊样子,就连孟千城也没瞧出他心里邪恶的小九九。   孟千城骨子里其实有点小懒惰,顾君墨身上有种淡淡的幽香,身子又带着温热,她觉得舒服,闹了一会儿,身子乏了,就直接躺在上面,脑袋搁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懒得下去,反正她现在的身子还只有十四岁,对已经成年的顾君墨来说,就是个小孩子:   “顾君墨,我突然觉得你娶我,好像有点委屈”   “恩?”他挑眉,怎么突然说这个话题了。   孟千城自他身上支起腰身,垂头看了一眼胸前才稍微有点起伏的地方,略有点沮丧,顾君墨迅速的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表情有些愣怔,随后大笑了起来,直到眼泪都从眼角挤出来,才道:   “本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那不如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给你找个胸有沟壑的女人”   顾君墨脸上笑意一僵,面色微沉:“本王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费了那么心思,才和她走到一起,结果这女人却想着把他安排给其他人,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放肆…   秋猎当日,孟千城和顾君墨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先去皇宫和玄帝请安,再来是祭祀祖先,而后才能出发。   走在皇宫的小径上,孟千城有点怏怏的,看的顾君墨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舒服吗?”   “肚子不舒服”可能是昨夜东西吃多了,晚上又受凉,孟千城无精打采的看着顾君墨回到道。   顾君墨一听她不舒服,直接拉着她的手就要回去,却被孟千城拒绝了:“秋猎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等会儿在马车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安排了那么大一场戏,可不想因此错过,无论如何,这次秋猎她是去定了。   “再重要,也没有你生病重要”顾君墨突然强横起来,见孟千城坚决的不回去,直接弯腰打横把她抱起,大步流星的就要离宫回王府。   “……”   孟千城无语,这男人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很暧昧吗,不过随即她又皱起眉头,鼻子嗅了两下,茫然的望着顾君墨:   “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好端端的,御花园里怎么突然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恩,闻到了……”顾君墨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低头在孟千城身上嗅了两下,眉头一皱,神色变得微妙尴尬,犹豫了下,脸色微红:   “你……应该是你身上的”   “?”孟千城肚子疼的厉害,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听出什么意思。   顾君墨干咳了两声,别过头,小声回答:“应该是月事”   “放我下来”孟千城一听,脸色一红,声音里有一丝丝的不自然,对着顾君墨语气别扭的说道。   “你肚子疼”顾君墨脸色一沉,冷冷回应。   “弄你身上也不好,再说了这不吉利”孟千城从来没发现顾君墨竟然如此执拗,他难道不知道女子来月事是不祥的吗?   而且他还抱着她,弄到他身上,让其他人瞧见了,肯定又会起什么风言流语,对他的影响也不好。 正文 第59章 期待的大戏   “吉不吉利,本王说了算,你不回去也可以,我们现在就去马车上,你需要什么,本王这就派人准备”   她性子向来倔,他若是拒绝的太强硬,她肯定又要生气,顾君墨只能退一步,允了她就是。   于是乎,秋猎的祭祀大典,姜国的战神云王缺席了,祭祀是祈求祖先保佑秋猎一切顺利成功,何等重要,只是当着他国使者的面,玄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暗在心里生气。   楚国太子狐若也在秋猎队伍之中,见云王府的人,直到祭祀结束,也没出现,心里竟有些担忧,可也不好问出,只能心不在焉的走在玄帝身后。   祭祀结束,队伍出发,各国的使者都有自己的马车,而随行的宫女侍卫则依次跟在马车后面。   出了帝都,有人眼尖的发现队伍中凭空冒出了一辆马车,马车四个高檐上悬着金丝流穗,车身的地方嵌着数颗鹅卵石大的玉珠子,极致高调的奢华,在队伍中煞是明显。   “皇上,云王府的马车也来了”太监认出了那是云王府的马车,凑在玄帝的轿撵前小声说道。   玄帝轻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见到队伍中间云王府的马车,目色暗了暗,放下帘子,又坐回去了。   而云王府马车里,孟千城正和顾君墨生闷气。   她的衣服不慎染了血迹,肯定是要换衣服,结果顾君墨这厮竟然不出去,她一恼,直接抬脚踢了他两下:   “我要换衣服,你赶紧出去吧”   “本王又不是那等猥琐之人,你且换你的,本王闭上眼睛就是”   “……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偷看”孟千城脸红,噘嘴不悦的剜了一眼顾君墨说道。   “小千城就这么不信本王的为人?”他脸上佯装失落伤心,却还是自觉地接过孟千城递过的手帕遮住眼睛,嘴里发出类似失望的感叹声,听得孟千城一阵头疼。   确认他看不见东西后,孟千城才放心的开始换衣服,只是,虽然知道顾君墨是蒙着眼睛的,可孟千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尽量避着顾君墨远一些,动静很小,动作也很快。   饶是如此,顾君墨却还是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衣物抖动的声音,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不自觉的往车厢里面靠了靠,并且随口问了个句话,想要转移注意力:   “你把年相思带上做什么?”   前世,李明远率大军回帝都,他听暗卫说起他身边跟了个叫年相思的女子,但没太在意,如今一想起这一世孟千城初见年相思时,眼里渗人的寒意,怕是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演个大戏给你看”   用年相思化解顾君墨的劫难,孟千城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什么大戏?”顾君墨好奇,前世,十皇子被刺杀身亡,矛头直指他云王府,虽说后来凶手查明,但皇后却还是对云王府展开了一系列强烈的打击。   孟千城已经换好衣服,把染血的衣服叠好,又从随身带着袖珍木盒里掏出一个小药包,把药粉撒了一些上去,免得到了邙山,衣服上的血迹清洗不干净。   一切处理妥当,孟千城才让顾君墨解开眼睛上的手帕,自己则掏了颗药丸细细咀嚼,这是按照纸鸢的药方调配出的,性热暖宫,对她的腹痛有缓解作用。   “都说了是大戏,现在就告诉你,哪儿还值得期待” 正文 第60章 隐秘世家的七皇子   秋猎因为有其他国家的参与,格外隆重,帐篷提前一个月就扎好,里面铺的垫子,也都加厚了几层,趋避夜间从地面上传来的凉气。   帐篷前都挂有各国使者,或是大臣皇子身份象征的灯笼。   此次跟着玄帝一块的只有太子,云王府,十皇子,还有刚回来的七皇子,再有便是以为最近很得盛宠的妃子,倒是皇后,却被留在了宫里。   在马车躺了两日,孟千城只觉得背酸腿软,马车抵达邙山刚停下,就迫不及待的下车活动腿脚。   “下次,说什么我也要骑马了”   马车上放置的都是虎皮软垫,冷冷深秋,也不觉寒意,躺在上面很是惬意舒服,可待久了也会觉得憋闷。   顾君墨笑看了她一眼:“明天就是狩猎了,到时你想怎么骑马都行”   姜国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学马,只是很少有擅长者,多是拿来解素日的无聊。   晚上,是篝火晚宴,各国使者随行的都有容貌美丽的舞姬,曼妙的舞姿带着异域风情,或是妩媚风情,或是蒙着神秘色彩的彩锣舞,不远处则升着一堆一堆的篝火,将夜色映照的如同白昼。   狐若坐在云王府下方,他本就对孟千城有些好奇,总觉得她和玄帝宫殿里那副画像上的女子格外神似,   “云王妃脸色不太好,可是生病了?”狐若对舞姬的表演没有多大兴趣,反倒觉得云王妃的姿容,倒比那些个舞姬好看多了,就连面色苍白时,也带着娇弱惹人怜爱之姿。   “下午贪睡,这会儿还没醒过神来”顾君墨环着孟千城的盈盈一握的腰身,语气有些晦暗的解释道。   狐若似乎听出了顾君墨话里的敌意,楞了一下,而后缓缓一笑:“早听说云王马术了得,尤其是马上涉猎,明日云王可要帮衬一下本宫啊”   狐若对孟千城只有好奇和欣赏,他对美好的人事物向来关注,尤其是孟千城这种聪明的美人,更是会多留意些。   孟千城肚子依旧不舒服,她身子虚寒,前世疼的时候,总是会连着好几天,纸鸢为此研究了不少药谱,也没彻底治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了些暖宫的药丸,让她服用着。   倒了杯红糖姜水,孟千城喝了两口,又觉得顾君墨手掌的温度温热,就用宽大的衣袖遮着,把他的手掌覆在肚子上,倒是缓解了几分疼痛。   离得远,旁人倒看不出她的小动作,可坐在下方的狐若瞧得一清二明,只觉得云王和云王妃的感情真好。   顾君墨正和狐若周旋着,蓦地被孟千城小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有丝毫抽回来的架势,反而得意的望向狐若,眉梢一扬,像是在炫耀着什么,看的狐若只觉得好笑。   旁人都道姜国的云王是个了得的人物,可几番接触下来,他只觉得幼稚的像个小孩子,可是当余光瞄到他身旁一脸怏怏的孟千城时,却又暗笑这世间的男子,不论是谁,娶了个这么佳人回来,怕都是如斯幼稚吧。   玄帝坐在上方,视线的焦点一直放在中间表演的舞姬身上,可余光却悄悄的注意着云王府那边,看着孟千城挨在顾君墨身旁,小脑袋依赖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眸色阴沉的几乎无光,就连身旁最近极为得宠的妃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父皇,儿臣瞧着那楚国太子一直和三皇兄聊的火热,两个人怕是交情不错啊”   十皇子望着云王府,脸上端的是纯真无邪,似乎是真的羡慕云王和楚国太子之间的交情。   位于十皇子身旁的七皇子,是中立派,往常都是在游历山河,一副两袖清风孑然自由的做派,却是个性子耿直的,听见十皇子意义不明的话,嗤笑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十皇子冷冷道:   “十弟也莫去羡慕三皇兄和楚国太子,七哥我倒是特别艳羡你和尚书府的关系呢”   七皇子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在旁人耳里不知所以然的话,却吓得十皇子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慌乱辩解:   “七哥听谁瞎说的,我只是听说尚书府抓了两只白狐狸,好奇就跑过去看看了,哪儿来的什么关系不关系啊”   玄帝最厌恶皇子和大臣拉帮结派,尚书府在帝都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拉拢上,对太子党来说,绝对如虎添翼,可作为先要条件,莫要让玄帝觉察。   七皇子见十皇子不经吓,幽幽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衣袖,耸耸肩语气很悠闲的回应:“那十弟又是怎么看出楚国太子和三皇兄格外交好的?我倒瞧着很普通啊……”   他说的是什么事,十皇子自己岂会不知,只是当着他懒得揭穿,也不想太多招惹太子党的人,就丢了个台阶给十皇子,后者也忙回答:“七哥说的是,是我看错了”   在所有皇兄中,十皇子最怕的就是云王和七皇子了。   七皇子莫看平日里没个正行,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大臣拥护,可架不住他母妃的娘家出自隐秘世家,据说和守墓人也有关系,背后势力强大,不容小觑。   所以,虽说七皇子的母妃去世多年,可他在姜国的地位,却也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不过,七皇子的身份在姜国却是个特殊的存在,但没人敢当众提起。   天玄大陆隐秘世家不多,但背后多有着庞大的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些力量交错遍布天玄大陆每个国家,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经济命脉,足以支撑着他们在天玄大陆无所顾忌的行走。   七皇子听言,嘴角扯了扯,没再搭理十皇子,只回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着酒壶直接饮了起来,而后望着衣着暴露的舞姬,一圈一圈的旋转着,眼里露出迷蒙醉意,脑袋一磕一磕,似是喝醉了。   十皇子被七皇子意味不明的说了几句,纵使七皇子眼下似乎醉了,可也不敢再当着他的面多说什么,只能闷闷的回到太子身边黑沉着脸坐下。   太子见他回来,笑了两声,可笑意不达眼底:“他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你以后少在他面前说话” 正文 第61章 挑衅   对这个说话鲁莽行事不经大脑的弟弟,太子没多大的耐心,纯粹把他当做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十皇子在七皇子那儿吃瘪,又被太子说教了两句,脸色更黑了,几乎乌云密布:“还不是因为隐秘世家,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也尝尝蛇园的滋味”   太子眸色略嘲讽的轻睨了他一眼,眉梢尽是讥诮之意,但并没有劝阻的意思。   第二日就是秋猎,天刚破晓,便有身着盔甲的侍卫往密林出发,将野兽围拢在就近瞭望台的小包围圈里,一来瞭望台上的侍卫即能观察到方圆几里每个人的动态,二来若是有危险,也能及时点燃烽烟,通知狩猎的众人及时撤退。   狩猎真正开始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恰是野兽出没最频繁的时间。   狩猎所用的马匹,基本都是提前就预选好的,云王府的马,是顾君墨特地挑选的,都是性子温顺且耐力持久,在密林里穿梭也不会显得笨拙。   孟千城的腹痛好了许多,早间起来的时候又服了药,这会儿脸色好了许多。   “待会别离我太远,如果不舒服就说出来”顾君墨担心孟千城逞强,临出发前,一顿千叮咛万嘱咐。   孟千城没回应,只看了一眼守在帐篷前年相思,一双水波流转的凤眸,也不知想着什么,似乎有些兴奋和激动。   她可是给了年相思机会,怎么把握就是她的事情了。   今日狩猎的也有女儿家,就连前段日子在红梅酒楼和孟千城起了争执的元二小姐,还有翎花宫圣女白翎也都在场。   白翎身旁围了不少仰慕者,其中也不乏希望能被收入翎花宫的人,而被围在人群中心的白翎,脸上端的是一副温柔善良,可眼底深处却是深深的不屑。   “哼,一副病弱的样子,别到时候连累了我君墨哥哥”元二小姐瞧见孟千城就来气,尤其是当看见顾君墨一脸宠溺望着她,若不是云王护着,肚子里的火气几乎要爆发出来了。   周遭还在等着下人给马匹安置缰绳马鞍的人,听言,猜出了这元二小姐怕是和云王妃不和,便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孟千城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只懒懒扫过去一眼,拒绝了顾君墨伸过来要帮她上马的手,直接一抓缰绳,身子轻灵的跃起,便已在马背之上。   衣袂翻飞,青丝舞动,那张本就倾城绝丽的容颜,更是因此多了几分逼人的英气,一时,光艳四射,出彩的让人移不开眸子。   上马之后,孟千城有些挑衅,又有些淡然的望向正准备抬脚踩在马镫上上马的元若,眼里弥漫出一丝丝很浅的不屑,轻扬的嘴角,带着不可忽视的傲气,眉眼间皆散发出一股不可忽视的华贵之气。   “元二小姐可要小心踩着马镫,莫要踏空了”   她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当即气的元若脸色铁青,双眸恨得几欲喷出火来,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被她嗤笑病弱的人,都能利落的直接不踩马镫就翻身上马,而她却要用马镫才能爬上马背,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又是什么?   可她的马术在帝都那些柔柔弱弱的官家女子面前,倒说的上精通,可一看孟千城那架势,利落洒脱,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比一般的男子还来的潇洒,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谁更为精通了。   白翎见状,上前一步,缓缓一笑,本就柔媚的面孔,因为这一笑,更若天仙般清雅,她余光见周遭的男子都盯着自己愣愣出神,眼里抹过一缕微不可查的嘲讽和得意,随即,声音温柔缓缓说道:   “云王妃,元二小姐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何必与她记仇”   孟千城一听白翎的话,脸上随即就划出嘲讽之色,怪不得人家都说翎花宫的圣女,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黑的变白的,死人怕也能说活吧?   她先前似乎什么也没说,就平白无故的被元若嘲讽成连累旁人的病弱女子,她也不过小小的反驳一下,这白翎就逮着机会歪曲是非:   “白小姐,本王妃能和元二小姐记什么仇,况且元二小姐可是比本王妃年长了一些呢”   “……那日红梅酒楼的事,是元二小姐的不对,可白翎已经代她和王妃请过罪,王妃何苦对元二小姐如此不放呢?”   “本王妃怎么不放她了?”望着白翎一副柔弱委屈的样子,就连孟千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元若了。   见白翎一副泫泫欲泣的可怜模样,周遭的拥护者也对孟千城面露不满,只是碍于云王在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睛无声的声讨孟千城。   翎花宫圣女白翎,可是天玄大陆不少男儿心中的女神,如今女神却被其他人欺负的眸带泪光,我见犹怜,换谁不生气,可架不住云王府势力庞大,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诅咒孟千城被身下的马匹撂蹄子。   “云王妃适才为何诅咒元二小姐踩空?云王妃看样子也是个精通马术的,难道不知道踩空会酿成多大的祸事吗?”   白翎义正言辞的把一个又一个莫名罪行扣在孟千城头上,还说的言辞凿凿,生生的将孟千城塑成了个心狠歹毒,睚眦必报的丑恶女人。   那些盲目喜欢白翎的,被她三言两语就说的失去了理智,望向孟千城眼神都漫着明显的憎恶。   原本听坊间传言,说孟家小姐未婚就和府里的下人私通,还传出了小产的丑闻,在帝都的名声几乎到了人尽可夫的地步。   原本还以为传言不可信,今日一见,不禁人尽可夫,还心肠狠毒的厉害,竟然诅咒别人上马踩空,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一时间,众人望着孟千城的眼神,都犹如脚下淤泥嫌弃无比。   顾君墨虽说气恼这些人当着他的面,也敢对他的娘子露出如此不敬的神色,可是当瞧见孟千城眼底抹过的促狭,便忍了忍,没有动怒。   “本王妃只是提醒元二小姐小心马镫踩空,纯粹是善意而为,况且,白小姐是自动忽略了元二小姐之前说本王妃病弱,只会连累别人的话了吗?”   孟千城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上,随即又道: 正文 第62章 相认   “白小姐,翎花宫的鸢尾花今年开比往年都娇艳呢,本王妃的一个属下路过那儿时,看着好看就采了一朵回来给本王妃,只是再娇艳也是翎花宫的东西,本王妃这就还给白小姐”   孟千城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蔫巴巴的鸢尾花,原本光艳亮丽的花瓣,眼下却呈出黯淡的灰色,只是也不知她做了什么,鸢尾花在见光的一瞬间,晦暗的花瓣,竟然再次齐齐开放,却是如血一般的嫣红,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白翎脸色微变,眼色有些复杂,略错愕和警惕的接过孟千城递过来的鸢尾花,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片刻的僵硬,她张了张唇,开口的声音有几分忌惮:   “祝云王妃今日多得猎物”   而后,便直接扯着元二小姐,牵着马匹就快步离开了。   翎花宫宫邸所处的地方,整个天玄大陆无人知晓,而宫邸附近多设精密复杂阵法,就算是翎花宫的人出入,也需小心谨慎,稍有行之踏错,便可能被阵法中各处机关要了性命。   可方才孟千城却说是她属下路过,觉着好看就随手摘了一朵,简直叫人细思恐极。   白翎丝毫不会怀疑这束鸢尾花的来历,因为,只有翎花宫的鸢尾花,才会不见阳光便衰败,一旦阳光再次降临,又会呈现出如血嫣红的颜色,开的甚至还会比之前还要娇艳。   这云王妃,看样子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是她大意了。   顾君墨没有问她鸢尾花的事情,在他眼里,但凡和孟千城有关系的,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他从不会怀疑什么。   似乎,就算整个世界与她为敌,他也会率千军万马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一起对抗这个世界。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入了密林中,猎物还算多,不多时,每个人都打了两三只猎物,多是些兔子之类的小猎物,大的倒还没见着。   孟千城和顾君墨骑着马优哉游哉的往密林深处而去,那儿也在瞭望台能涉及的范围内,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   突然,二人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正在悄然袭近,空中赫然响起一道咕咕的声音,急促尖锐,二人抬头望去,面色当即大变,只见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而下,身形巨大,比老鹰还要庞大许多。   “乌雕,小心”   乌雕性情孤僻,且异常凶猛,比寻常的走兽难对付多了,孟千城直接抽出腰间玉白色的软剑,持剑,小心谨慎的坐于马背上,一脸警惕的望着已经落在不远处的乌雕。   顾君墨也知道乌雕不好对付,望着和幼龄孩童一般高的乌雕,一边安抚着有些受惊了的马匹,一边抽出袖间的短匕首,一旦乌雕有什么举动,直接射杀。   瞭望台那边似乎发现了云王府这边的情况,侍卫忙去和玄帝禀报,后者一听,脸色大惊,慌忙派人前来解困。   眼下已是深秋,马上进入寒冷冬季,雕这种平日里独居或成对的动物,这个时节也会成群出现。   一只雕已经很难对付,更何况是成群的,到时若伤及到他国使者,肯定不好交代。   附近的白翎敏锐的察觉到有一小队侍卫正往密林深处进发,上前一问,才知道是云王府是那边遇上乌雕了,眸子微转,计上心来,便带着元若一块跟着过去了。   守在帐篷处的年相思,见大部分人都去密林打猎了,只留下了一些女眷,或者下人守在各自帐篷前,她捏了捏手心里的东西,脸色有些紧张,有些忐忑,还有一分激动。   大好的机会,玄帝就在主帐篷里批阅文书,她现在过去,找个理由混进去,就可以一跃成为人上人了。   如此想着,年相思看了一眼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的顾君墨和孟千城,隐着心里的忐忑,抬脚往玄帝的主帐篷走去。   “站住,此乃皇上的主帐篷,赶紧速速离去”年相思刚靠近帐篷,就被守在外面的侍卫面色冷肃的拦下,腰间佩戴的长剑唰的抽出,剑尖正对她的胸口,吓得年相思差点瘫软在地上。   稳了稳心神,年相思抬头,柔声笑道:“我是云王府的丫鬟,有事找皇上,还请两位大哥通禀一声”   一听是云王府的人,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便进去帐篷和玄帝禀报,不多时,年相思便被请进去了。   玄帝似乎也要去密林狩猎,手里握着一副玄黑色的弓箭,弓身被擦拭的亮锃锃的,箭支的端头也泛着凌锐寒芒,一看,便知是副上好的弓箭。   见有人进来,玄帝斜眸扫了一眼,而后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年相思行了跪拜礼,见玄帝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唇角紧抿,从衣袖里取出一枚鸳鸯玉佩,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将玉佩捧的高出脑袋:   “皇上,这是奴婢母亲去世前交给奴婢的,让奴婢务必要带着这枚玉佩……”   玄帝听罢,侧头望了一眼,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便又继续做着手里的动作,下一刻,眉心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侧头看去,接过年相思手心里的玉佩:   “你母亲叫什么?”玄帝的声音起了几丝波澜,眉头也皱了些许。   玉佩应该是一对,年相思只有一半,玄帝从腰间的束带里取出了另一枚,缺口相对,无一丝缝隙,分明是一对。   “母亲名唤年湘玉,是西域人”   “西域人……这枚玉佩当真是湘玉给你的?”玄帝激动,握着玉佩的手都有些发抖,他反复的摩挲着玉身,似乎还在确定着什么。   年相思依旧低垂着头,声音怯怯的,还藏着几分委屈:“是母亲临死前亲手交给奴婢的”   话落,一滴眼泪落在地毯上,身子颤颤巍,柔弱无助的模样,让玄帝想起了记忆里那个倔强的红衣女子。   他年轻时,微服私访去过西域,在那儿遇到了一个姿色普通,可性子却顽皮的女子,一双眼睛似极了琉璃珠子,灵动逼人,似是漆黑幕布上缀了璀璨闪耀的星星,和他认识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正文 第63章 玄帝的心思   后来,两人发生了肌肤之亲,他想带她来姜国,可女子拒绝了,第二日就嫁了其他男人,狠心决绝的让他都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玄帝有过很多女人,不论是皇宫,还是皇宫外,他也爱过很多女人,无论身份尊贵抑或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对于年湘玉,他却没爱过,但她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占着一个特殊的位置,想忘,却忘不掉。   “临死前?她死了?怎么死的”   玄帝错愕,随即眼底浮出一抹可见的哀伤,有些难以接受。   他曾派人再去找过年湘玉,初时,派去的人还能会信说她不肯再和他联系,后来,就直接失去了踪迹,再无迹可查。   原来却是,人已经死了,玄帝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伤心,还是其他的,只是用手仔细的摩挲着玉身,眼角轻瞄了一眼年相思,语气晦涩的问道。   虽是如此,但凭借一个信物,便说是她的女儿,信服力难免不足,毕竟皇家多事端,尤其是姜国平静了这么多年,怕是有些人的野心,也在慢慢的膨胀起来。   年相思身子又颤了两下,似是被提及了伤心事,掩袖遮面小声啜泣了两声,才柔柔开口:   “回皇上,母亲是……大夫说是母亲是心病,所以……”   “心病?”玄帝目光微顿,一双眼睛略带期待的望向年相思,开口问道。   年相思没抬头,却敏锐的从玄帝的口吻里听出了几许深藏的情绪,她抬头,目光楚楚可怜,蕴着浅浅的水雾:   “这个母亲倒没和奴婢说过,只是奴婢知道,母亲的心病是源于一人……”   年相思欲言又止,有些犹豫的望向玄帝,成功的勾起了玄帝的好奇和激动:“细说”   “奴婢年幼时,发现母亲的梳妆台有一处暗格,一时好奇就打开来看,发现……发现里面放的是一副画像,还有一封母亲亲笔的信件”   说着,年相思又从袖子里取出画像和信件,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还有深深的折叠印迹。   她小心翼翼的递到玄帝手上,脸上的表情格外谨慎重视,玄帝接过,看了一眼年相思,这才打开画像,上面赫然是年湘玉画的画像,他倚在湖边的柳树上,微风轻拂,笑看着不远处执笔描摹的女子,就连他眼睛里的倒映的女子轮廓都被勾勒了出来。   那时,他还年轻,眉目俊朗还有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只是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玄帝目色里积尘了一些怀念,手指自画像的落款处描摹而过……   良久,玄帝才从遥远的回忆中醒过神来,打开信件,他仔细的确认了一番,是湘玉的亲笔信件,气韵灵动,起承转合形断意连,他看了许久,才将信件的内容看完,久的仿佛每一个字,都被刻入了眼眸之中,灵魂深处。   “画像和信件,暂且就放在朕这里,至于你的身份,秋猎回京后,朕自会处理”   “……奴婢知道了”年相思眸色暗了几暗,低垂的头颅,牙齿紧咬了一下唇瓣,语气平静的回应,而后,起身回到云王府的帐篷了。   她看不懂玄帝的心思,难道他在怀疑她的身份?否则,为何不直接宣布她的身份?一时间,年相思倒有些茫然了。   侍卫赶到,乌雕似乎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模样有些彷徨的望着众人,又抬头望望天际,像是在着急不安着什么。   孟千城眼尖的看见站在侍卫之中的白翎和元若,眉头皱了皱,随即和顾君墨一块,轻夹了下马肚子,想要驱马离乌雕远一些,却见乌雕也跟着二人的动作,往前靠了几步,顾君墨和孟千城忙勒了下缰绳,停了马匹的步子。   “它似乎无意伤人?总不会是看上王爷你了吧?”   “别闹,它应该是和乌雕群飞散了”顾君墨无奈的扫了一眼孟千城,有担忧也有宠溺,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和他开玩笑,若是乌雕群飞回来,可就麻烦了。   孟千城撇嘴,却正了正色,看向乌雕,突然想起前世纸鸢训练暗月阁捕到的野兽时说过的话:   若那野兽很强,驯兽师的气势,就要比野兽更强,但须掌个尺度,既要让野兽臣服恐惧,又不至于逼迫的它出现强烈反击的举止。   相反,若那野兽很弱小,或是处于一个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驯兽师就要用最柔软和善的状态面对它,让它知道靠近它的人是可以依赖的。   虽说,纸鸢这番话离奇的惊人,可但凡是被她训练的野兽,的确没有出现过失败的情况。   站在侍卫中间的白翎,唇角几不可查勾起一个阴险邪恶的弧度,眼里闪着晦暗的恶毒精芒,藏在袖间的手,暗暗的运起一道内力,蓄势待发。   “千……赶紧回来”   顾君墨本在计算着周围的地势,怎么脱身最易,冷不丁就瞧见孟千城竟然下马,一步一步的靠近乌雕,而乌雕明显是受惊,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咕咕声,冲着孟千城低吼着。   孟千城没回头,背对着顾君墨抬了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静,而她脚下的步子则更加缓慢了,每一步,都仿佛是酝酿很久才迈出的。   顾君墨被孟千城的举动吓得攥着缰绳的手,都下意识的紧握,骨节泛白,因为担忧过度,额上青筋暴起。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乌雕的杀伤力很强大吗,单那尖喙,若是啄下去,肯定要在身体上穿个窟窿出来。   顾君墨很想直接冲上去把她拉回来,然后关在王府里,再也不放她出来。   可是,孟千城距离乌雕只有五步之遥,他怕是没冲上去,就会惹怒乌雕,让孟千城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况,只能用愤怒的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孟千城,一旦有机会,他就马上冲上去把人拉回来。   乌雕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身子开始剧烈的瑟抖起来,豆大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孟千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频率也更加短促尖锐。 正文 第64章 中毒   孟千城眸底的色彩更加柔暖,像是要氤氲出初夏阳光更加温柔的光泽,她见过纸鸢驯兽,却从未亲身进行过,每一个动作,在旁人的眼里,简单至极,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就连每一次呼吸,都是慎之又重,生怕有任何的行之踏错。   雕,不同其他兽类,冷傲,凶猛,孤僻,她必须万分小心谨慎。   乌雕又动了一下身子,这次,孟千城注意到它的身子似乎有侧边倾倒的趋势,好像是受了伤。   示意顾君墨丢一块牛肉干过来,要想靠近它,必先讨好,孟千城将牛肉干丢到乌雕的脚边,便站在原地不在动弹了。   乌雕低头嗅了嗅,眼珠子依旧机警的瞄着孟千城,而后叼起牛肉干,往空中一抛,直接将牛肉干狼吞虎咽的吞入腹中。   似乎是确认了眼前的人不会伤害它,乌雕的低吼声薄弱了一些,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望着孟千城,没有之前那么明显的敌意。   可孟千城却依旧没有放低警惕,她才不会自大的以为一块牛肉干,就能收复性子孤傲的乌雕,却还是让顾君墨再丢了一块过来,这一次,却是自己捏着牛肉干慢慢的走过去。   站在侍卫之中的白翎,看着孟千城离乌雕越来越近,瞳孔深处显出一抹诡异的精芒,捏在指间的药丸稍微注了些内力,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孟千城身上时,直接将药丸射向乌雕,药丸在弹射到乌雕身体的一瞬间,被内里巧妙的碎成粉末……   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乌雕,瞳仁突然激变成赤红色,巨大的翅膀扇起,鼓起一阵强劲有力的飓风,喉咙里再次发出之前骇人尖锐的低吼声,向着孟千城就猛烈攻击过去。   孟千城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微妙的流动,暗叫一声不好,身形迅速侧滑,虽躲过了乌雕正面而来的攻击,却被它的翅膀不幸打到,手背一阵刺痛,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顾君墨在乌雕发生突变的一瞬间,手中暗蓄内力的匕首,裹挟着一股可怕的力量,直刺而去,却被乌雕机睿躲过,只堪堪刺中了乌雕的左腿,乌雕吃痛,振翅而去,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发出较之先前更加凄厉的声音,而后便离去了。   击退乌雕,顾君墨忙上前查看孟千城的伤势,伤口处皮肉外翻,流出的血竟呈诡异的紫黑色,孟千城的脸色也惨白的吓人:   “怎么会有毒?本王这就带你去找御医”   虽说孟千城中毒来的蹊跷,可眼见着她脸色越来越糟糕,也不再追究许多,直接抱起孟千城,将她护在怀里,翻身上马,往营地赶去。   “哼,活该中毒啊,让她那天在酒楼嘚瑟”顾君墨带着孟千城离开后,元若眼角眉梢里都洋溢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一众侍卫聪明的装作没听见元若的话,而云王府出事,他们也不能再停留,跟着就离开了密林,白翎见众人离开,这才轻扬唇角,语气刻薄的讥笑道:   “能配得上云王的,只有我白翎,其他人休想染指半分”   说着,眸色复杂的斜睨了一眼元若,眼底晦暗莫测,暗含警告之意。   元若脸上的笑意一僵,讪笑了两声,心虚的错过白翎的面容,道:“白翎姐,元若肯定知道云王是你的,整个天玄大陆,肯定没有人比白翎姐更适合云王了……”   说着,又脸色不自然的干笑两声,白翎轻嗤一声,甩袖而去,留下原地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元若。   和她争男人,还太弱了一点,元妃都不是他们白翎宫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小黄毛丫头。   看着白翎的离去身影,元若的脸色狰狞的可怖,眼底尽是不甘的怨恨和毒辣,不就是一个翎花宫圣女,她可是姜国元氏家族的元二小姐,云王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白翎依仗的是翎花宫圣女身份,可她背后的,却是翎花宫宫主,谁能笑道最后,未见分晓。   毒素强性不大,可蔓延的速度很快,顾君墨带着孟千城赶回营地的时候,孟千城的整个手掌,已经被毒素侵蚀的变成了紫黑色。   御医仔细的察看了一番,眉头皱的越发明显,一丝疑惑也自眼底慢慢浮现出来,良久后,他在孟千城伤患处敷了外伤药,又包扎起来:   “回皇上,云王爷,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在伤口愈合之前,万不能碰水”   “无碍?不是中毒了吗?”顾君墨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孟千城,她的脸色已经不再似先前那么惨白,但想起孟千城伤口处流出的紫黑鲜血,放下的心,再次提了上来,他担心是御医疏忽了。   “王妃的确无碍,毒性似乎正被化解,至于是什么东西,微臣医术浅薄,实在看不出究竟”   对于这个,御医也万分不解。   孟千城中的毒,是从西域一种沙丘蛇蛇胆中提炼出来的,再混合毒蟾蜍的舌尖血,于至阴之地放置七七四十九日,再从常年炼制毒丹的丹炉中炼制。   此丹,毒性强大,若野兽飞禽服之,会摧毁神经,即便是温顺的兔子,也会变得凶猛异常,一炷香后,暴血而亡。   若人服之,毒性会侵入心脏之中,中毒者暴乱无常,若得不到及时医治,筋脉俱断,不生不死,日夜忍受非人痛苦,   “云王妃中的是什么毒?”玄帝望了一眼孟千城,开口问道。   “西域的醉朦胧,顾名思义,患者能朦胧的感受到身体所承受的剧痛,却眼不能睁,口不能言”   “只有西域才有醉朦胧?”玄帝眼底浮现一丝隐晦的戾气,寒声问道。   御医忙福了福身,恭敬回答:“除了西域,还有……”   御医似乎在顾虑什么,吞吞吐吐有所犹豫,面色上也漫了一点迟疑。   确认孟千城已无大碍,顾君墨起身,目光冷冷的望向御医,眼里波涛翻涌,似乎在沉酿一场惊天风暴,他的声音里,都暗藏着冷酷至极的暴戾压迫:   “除了西域,还有哪里能练出醉朦胧?” 正文 第65章 混沌空间   在他的眼皮底下,伤他的女人,依当时在场的人,也只有白翎的身手能做到,可就算再怎么愤怒,顾君墨也没有失去理智。   没有证据,他万不会冤枉任何人。   御医被顾君墨冷厉的脸色吓得咽了咽唾沫,缩缩脖子,避开顾君墨毛骨悚然的骇人视线,结结巴巴说道:   “除了西域,还有翎花宫,以及西郊黑市”   孟千城所中的醉玲珑,毒性虽已被她自身莫名化解,可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没有醒转的意思,只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却依旧让顾君墨有种生离死别的恐慌。   楚国太子狐若期间来了一次,碍于身份的关系,只安慰了顾君墨两句,又留了颗化毒丹,便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坐在床榻边,顾君墨拿着被温水浸湿的毛巾,仔细的给孟千城擦拭着,眼里往日璀璨的流光,此刻黯淡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一点精光。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视线温柔的自孟千城的眉眼上描摹而过,刻着深沉眷恋:   “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叫人担心,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赶紧醒来吧,至少这一世,本王还能护你一世安然……”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里浓郁的哀伤,像要将整个人都吞噬进无穷的黑暗中。   他安静的凝望着孟千城,只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才眨了两下眼睛,按了按太阳穴,驱走几分困意,站起身熄灭蜡烛,又回来合衣躺在孟千城身边,却是许久没能入睡。   “不知皇上这么晚找白翎过来,有何要事?”翎花宫地位特殊,即便是玄帝,在翎花宫的人面前,也须得谨慎对待。   在心里沉思了一下措辞,玄帝望着白翎,沉然开口:“云王妃今日中毒,朕听说圣女当时也在场,不知对此事有何见解?”   “白翎当时距云王和云王妃较远,倒是没怎么看清,只知王妃是被乌雕的翅膀所伤,或许翅膀上之前就沾了剧毒”   白翎垂眸轻声说道,敛眉,目底荡漾着莹莹脉脉的波光,温柔的让人起不了任何疑心。   玄帝沉默半晌,目光却犀利的盯着白翎,带着似乎能穿透灵魂的探究和审视,白翎被盯的一阵心虚,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的握了握:   “不知云王妃现在怎样了?”   玄帝这才收回目光:“已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   “……那不知云王妃中的是什么毒?”听见孟千城无事,白翎眉头微蹙了下,语气依旧平静无常。   “醉玲珑”玄帝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眸底的审视意味更加浓重,似乎要看穿什么。   “醉玲珑?皇上这么晚叫白翎过来,莫非是怀疑王妃中毒,和白翎有关?”白翎眉心猛地一跳,眼底浮出几分困惑。   乌雕发狂,的确是她暗中做的手脚,可她当时射出的药丸,只是一般的毒药,毒性不大,只会让中毒者身上生红疹,以蜂蜜水敷之,便可祛除红疹。   当时乌雕发狂,她还以为是乌雕猛然受到了药丸的攻击,眼下看来,当时应该还有人出手了。   “圣女误会了,虽说翎花宫也有醉玲珑,但西域和黑市也有此物”看白翎的样子,要么是她隐藏太深,要么是此事就和……   可旋即一想,年相思和孟千城无冤无仇,何故下毒?   再者,顾君墨和白翎的武功,位列天玄排行榜前十,年相思只是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在他们两个眼皮底下出手,却没被发现。   “千城,醒醒……”   孟千城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如春风,如流水,清雅温柔,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混沌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谁在叫我?”孟千城只觉得这个声音格外熟悉,好像曾经在那儿听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孟千城,你要赶紧醒来,不然会永远迷失在混沌空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说的话,让孟千城更加迷惑了。   “你到底是谁?什么混沌空间?我要怎么才能醒来?”   “我和你本是一体,你还记得在皇宫里见到的画像吗?那就是你自己,你要快点醒来,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那不是元妃吗?什么来不及了?”孟千城只觉得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这道莫名的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可是每当声音响起,她就觉得心脏的位置,一阵刺痛,隐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难过的想要流泪。   “元妃就是你,你就是元妃,混沌空间快要关闭了,你一定要赶紧出去,不然……不然……顾……”   声音似乎被什么扼住了,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叫人揣摩不透的话。   孟千城望着四周的迷雾越来越大,就连她自己都快看不清自己抬起的手指了,她失措的挥着双手,想要拨开重雾,身子却猛的一空,好似跌入了万丈深渊,失重的无措,让她下意识的惊声尖叫起来……   顾君墨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是前世被孟千城派来的人杀死的场景,一会儿又是母妃在他面前自尽的样子,让人难眠。   一直昏迷的孟千城,突然恐慌的大叫了一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得顾君墨赶紧起身抱住她:   “不怕不怕,本王在呢……”   失重的身体,蓦地被一抹温热抱住,孟千城茫然的悠悠睁眼,却看见顾君墨一脸紧张害怕,光洁的下巴上,也生了一层细细的青茬,眼底尽是疲倦之色,见她醒来,脸色格外激动兴奋:   “终于醒了,还疼不疼,本王这就叫御医,再让厨子给你熬点米粥……”   他很激动,说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眼里亮晶晶的,翻身下床,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要去叫御医。   孟千城忙出声喊住他:“我没事了,倒是你,确定要不穿鞋子跑出去?”   梦境里,那个声音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且真实的让人可怕,她突然好奇她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顾?是说顾君墨吗?顾君墨会出什么事? 正文 第66章 灭门   这种没有头绪的不安和茫然,让孟千城有种危机四伏的烦躁。   “那你先喝点水,本王叫人煮点米粥,千万别下床,本王马上回来”   顾君墨很少照顾人,尤其是爱的人,激动间,一个转身,不慎撞上了桌角,却眉头也没皱一下,给孟千城倒了杯茶水,自己就跑出帐篷,往厨子所在的营帐奔去、   帐篷里突然没了人,就剩下孟千城孤寂一人躺在床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将她从头到脚的包围缠绕,赤骨的凉意,袭的整个人都不由蜷缩成弓形。   重活一世,她想要的太多,她爱的人,爱她的人,每一个孟千城都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到老,可是梦境里,那女人匪夷所思的话,就像从地狱穿透而来的凄厉鬼风,刮的她止不住瑟瑟发抖。   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是元妃?   从顾君墨那儿了解到,她中的是醉朦胧,孟千城听到这个名字,眉角微扬,心里有一丝困惑。   醉玲珑,只有西域,翎花宫,还有黑市能炼制,怀疑的人选,毫无疑问是当时在场的白翎。   可白翎也不笨,明知一旦被查出醉玲珑,自己就会被怀疑,所以,孟千城直接排除了白翎。   “年相思来自西域,会不会是她?”顾君墨给她梳理着头绪,顺手又舀了碗米粥递过去。   孟千城摇头:“她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底下下毒”   孟千城对自己重生后的身世没有太大自信,可对顾君墨,却是十足的信心,毕竟她曾经在他身上折了不少暗月阁的精英。   顾君墨对孟千城这句话很受用,旋即却又很沮丧,能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统共也没几个,可孟千城却还是中毒,顾君墨恨的只想把那个人抓过来爆抽一顿。   理了半天,二人依旧没什么头绪,而天色已经微亮,新一轮狩猎比赛又要开启,只是碍着孟千城身上的伤,顾君墨便提前带着她回帝都了。   掀开轿帘,孟千城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一辆是云王府的,另外两辆却是楚国太子狐若和顾君言的,最末的则是七皇子的马车。   “这三个人跟来做什么?”   “朝里出了些事,太子回去处理,至于狐若本王也不清楚”孟千城的伤已无大碍,醉玲珑的毒性,也已经被莫名的化解。   孟千城撇撇嘴,没再说什么,眼下她只关心年相思。   在营帐,她打听过,昨日他们一行人入密林后,年相思就进去了玄帝的帐篷,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后,年相思脸色晦涩复杂。   孟千城思索半天,还是决定把年相思的事情坦白:“你有没有怀疑过年相思的身份?”   “什么意思?”顾君墨蹙眉,感觉孟千城话里有话。   他对年相思不太了解,只知道在前世,李明远因为年相思背叛了孟千城,仅此而已。   “年相思是玄帝的女儿,她昨日去过玄帝的营帐,应该是和玄帝相认”   顾君墨眉头皱的更深了:“……然后呢?”   “为什么玄帝没有直接恢复她的身份?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   “你现在安心养伤,这些事不要关心了,他有什么打算,我们总会知道的”   “你都不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啊?”   “再大的阴谋,本王也有能力护着你,总之,你先睡一觉,其他的事,本王自会处理”   说着,顾君墨就霸道的把孟千城按在自己的腿上,拿过一张小毛毯盖在孟千城身上,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命她赶紧睡觉,惹得孟千城一阵不乐意:   “睡不着,要睡你睡”   “那本王和你一起睡”   “男女授受不亲,谁要和你一起睡”   “长全了吗?”   “……”孟千城无语凝噎,想反驳,可垂头一看,发现顾君墨说的真TM有道理,她还真是没长全。   孟千城晕马车,赶路的速度只能一慢再慢,临近第三日正午时分,才抵达帝都,结果刚好碰上了两件大事。   “楚国来人接姜国七皇子回去?”孟千城蹙眉,只觉得信息量大,反应不过来。   顾君墨给她拆换纱布,边仔细解:“七皇子其实是质子,那时楚帝刚登基,国态不稳,就把七皇子作为质子,放在我姜国了,这次好像是涂山族有事,所以七皇子才要赶回去”   “有点乱,听不懂,七皇子的母妃不是涂山族的人吗,楚帝敢得罪涂山族?”孟千城觉得已经有点懵了,感觉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一样了信她真的绕不过来了。   据传,涂山族力量诡秘强大,把涂山族的后人,作为质子放在其他国家,这个楚帝胆子可真大。   看着孟千城一脸茫然的样子,顾君墨好笑的拍了拍她脑袋,打趣了一番,才正色回答:   “七皇子的母妃是楚国四妃之首,听说是个楚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红颜早逝”   顾君墨说到这儿,语气里不无遗憾,就连眼里也有几许失落,看的孟千城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七皇子的母妃:   “所以说,楚帝的确胆大,不过里面可能也有什么原因吧,总之,楚国用七皇子换了不少银两”   “真够狠心的”孟千城毫不吝啬表达出自己对楚帝的反感。   用儿子交换物质东西,她真的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恶心的。   “身处不同,地位不同,要做的选择也会不一样”顾君墨突然发出一声感叹,竟然认同楚帝的行为。   孟千城想要反驳,可仔细回味他的话,或许吧,权力越大,要顾虑的东西也越多,扁了扁嘴,就没多说什么了。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关于暗月阁的,孟千城怎么也没想到,文治那小屁孩儿竟然敢带人剿了尚书府,吓得她一接到消息,就冲去暗月阁,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通。   “你们这么多人,还拉不住他一个小屁孩,你们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万一碰上玄帝的暗卫,你以为凭你们的三毛两脚就能应付得了……”   孟千城气的浑身颤抖,说的气愤的地方,直接一掌拍在了桌上,桌子颤巍巍晃悠了两下,哗啦一声散架了。 正文 第67章 危险   文治平日里是很调皮任性,可一旦孟千城发火,就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就躲。   他怯生生缩在李幼薇背后,任孟千城怎么威吓都不肯出来。   “好,既然不肯出来,全部人去摩崖思过一月”孟千城狠狠的咬牙切齿说道。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话音一落,暗月阁本堂的大厅就只剩下李幼薇了,其余人像被猛兽追赶了一般,往摩崖奔去了。   孟千城气的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顶梁柱上,咔擦一声,粗壮的顶梁柱竟然裂了几条纹路。   让他们认错,个个都倔强的不肯低头,去摩崖思过,倒是一个比一个跑的还快,孟千城气的都想把他们拎过来关小黑屋了。   帝都各方势力云集,藏在暗处的暗卫更是多如牛毛,他们竟然也敢动尚书府的人,简直乱来,不怕被玄帝或其他势力的人抓到吗?   气归气,可该解决的,孟千城一点也不耽误,看了一眼留在大厅里的李幼薇,眼里凝了丝丝寒意和戾气:   “我说过,你的仇,我会给你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来,打乱了我很多计划”   “这次我真的很无辜啊,你应该去问问文治,他和尚书府有什么仇”李幼薇耸了耸肩,表示愿望,可眼里的赤裸的快意,却说明了,她内心也支持这次暗月阁行动。   孟千城皱眉,她不记得前世和尚书府有什么仇,看来文治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看着李幼薇唇角扬起的笑意,她能理解李幼薇心里的仇恨有多深沉,缓了一会儿,沉声开口:   “下次,不许再发生这种事情,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暗月阁虽已步入正轨,也执行过刺杀行动,可像这种直接对一个朝廷重要官员灭门,却没有过实践经验,所以,孟千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李幼薇扬了扬眉角,冲着孟千城自信的一笑:“放心,绝没留下任何把柄”   七皇子回的着急,在红梅酒楼办了饯别宴,当晚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孟千城猜测涂山族或者楚国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现在她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当朝命官被灭门,玄帝明显不想惊动他国使者,所以只派了太子回来彻查。   “母后,云王妃中毒,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皇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化着精致而妩媚的妆容,即便是在宫里那群年轻妃子当众,也丝毫不失颜色,反而更添一种别样的风情。   “怎么?心疼了?”皇后眉梢微扬,睨了一眼太子,语调慵懒的反问。   “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是有夫之妇,母后应该知道儿臣想问什么”   皇后听言,轻笑了两声,眉眼里都是自己儿子的赞赏:“皇儿能认清那便最好,醉玲珑的毒,的确是母后派人下的”   “为什么?母后就不怕父皇对翎花宫起疑吗?”顾君言皱眉,猜不透他母后的心思。   “皇儿可知道孟千城身边那个丫鬟的来历?”皇后说到这句话,眼里被深深的记恨弥漫,看的人心惊。   顾君言摇了摇头:“从西域来的,难道有什么问题?”   皇后冷哼一声,满满的讥诮:“有什么问题?那个丫鬟是你父皇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留下来的野种”   她的语气分外尖锐刻薄,唇角勾着阴森冷笑,在灯光幽暗的宫殿里,犹如魔鬼一般令人骇然。   顾君言皱眉,想起他在云王府,年相思看着她的暗含情意的眼神,摇了摇头,推翻皇后所说的话:   “母后,这应该不可能吧,再者,就算这样,和下毒谋害云王妃有何干系?”   皇后对此,却只是神秘一笑,不愿再多说什么,顾君言只得作罢。   也不知是谁将尚书府被灭门的事传了出去,对他国使者,再隐瞒不了了,玄帝也连夜从邙山赶回来处理,对于太子的办事不利,更是狠狠责罚了一通。   最近帝都人心惶惶,往日热闹的夜市,这两日,都寂静的只能虫叫。   人们都知道,姜国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   金光璀璨的大殿,奢华的九龙翱翔金柱,玄帝一脸戾气的望着下方站着的几人。   “天子脚下,尚书府满门百口余人,竟然被人无声无息杀掉,现在连半点线索也没查到,朕养的都是一群废人不成?”   说罢,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卷册摔过去,看样子,气的不轻。   “皇上息怒,微臣已经着人去调查了,现在已经查出了一点线索,再等些时日,肯定能查出凶手的”大理寺少卿和太子忙上前一步请罪。   这次案件,是大理寺和太子一起调查,如今,案子查了三日,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连嫌疑人都没能锁定的,不得不说,作案手段真的高明。   “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查不出凶手,就自己想好领什么惩罚再来见朕”   “臣,领旨”   “儿臣,领旨”   最近,帝都常见官兵四处抓人,大家无事,基本都不在外面逗留。   一些和礼部尚书走的近的人,如今也提心吊胆的雇了些武功高潮的江湖人士,守在院子里,就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生怕做梦的时候,就直接被人灭了。   而暗月阁,则因此狠狠赚了一笔,李幼薇甚至坐地起价,直接将雇佣金涨到了一个月一千两黄金。   价格虽贵,可性命最重要,尤其是这些个当官的,把自己的命,看的比谁都珍贵。   孟千城趁着漆黑夜色,去尚书府查看了一番,说实话,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看了之后,孟千城就放心了,手脚利索,没留下任何线索,就连杀人时流的血迹,都被谨慎的涂改了。   放下了心,孟千城打算回云王府,结果,刚出尚书府没多远,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孟千城心里敲了下警钟,余光悄悄的往后瞄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可前世在沙场上征战数月的经验,让她的身体还是感受到了一抹危险的存在。 正文 第68章 大打出手   帝都街道众多,地形复杂,依孟千城现在的身手,根本躲不过身后那人的跟踪。   她只能借着地势,在里面不断迂回,可身后那人,就像摆不脱的牛皮糖,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让孟千城一时间不耐烦起来了。   好在,她今天出来,乔装了一番,否则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从腰间摸出一个造型独特的口哨,孟千城对着夜空吹响,口哨发出一声尖锐的夜莺啼叫,孟千城敛了气息,继续在街道之间周转着。   云王府   这几日,孟千城一直炼药施针,巫月体内的毒素被化解许多,脸色也比往常要好了一些,他正在屋子里看着李幼薇交给他的书籍,蓦地听见一声夜莺啼叫声,眸色一颤,便冲出屋外,却和刚从宫里回来的顾君墨撞在了一起。   对巫月,顾君墨敌意很深,源于他看孟千城时,眼里不加掩饰的爱意,见巫月慌慌忙忙,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寒了下来:   “千城这些日子给你疗伤已经是费心了,你这么晚出去,再有个发烧伤风,你想让她忙成什么样?”   没错,顾君墨就是因为孟千城这些时日,对巫月照顾有加,所以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十几缸。   可每次他抱怨的话都没说话,孟千城就让他去抓草药,稍微慢一步,就对他不满,她都没这样照顾过他呢。   巫月知道顾君墨对他有敌意,但眼下孟千城遇险,他根本没心思和顾君墨纠缠,甩开顾君墨就要冲出去救孟千城。   随即,他又记起自己现在是养伤阶段,筋脉脆弱,强行运功,到时筋脉受损,肯定又要让孟千城担心忙碌。   “云王,现在阁主在朱雀街出事了,你赶紧去救阁主”   顾君墨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天玄大陆排行榜第三,在姜国,应该没什么人,能为难的了他。   顾君墨一听,脸色一僵,漫上一丝慌乱,直接拽过巫月手里的黑色披风和面纱,就往朱雀大街赶去。   赶到朱雀街,顾君墨根本没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就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他有一瞬的慌乱。   难道孟千城出事了?   不可能的,她的身手虽然一般,可那个女人古灵精怪,万不会让自己遇险,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顾君墨在朱雀街四处搜寻着,就连街道两边摆着的烂菜叶子箩筐,也被他翻了一遍,可还是一点踪迹也没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前所未有的心慌,让顾君墨变得烦躁起来,他直接把朱雀大街每一户人家的院落屋子也暴躁的找了一遍,惹的朱雀街家家户户大半夜突然亮起灯来,惊恐的跑出院子,纷纷说家里闹鬼了。   可这一切,顾君墨都仿若未闻,现在,就算让他把整个京城都翻一遍,他也在所不惜。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君墨身上的戾气,也变得越发躁郁,就像有一团无形的阴翳之气,缭绕在他周身,在漆黑夜色中,仿佛从地狱而来的修罗王,肃煞,暴躁。   “回禀王爷,卑职没能查到云王妃行踪”   “回王爷,卑职未查到王妃踪迹”   “王爷,卑职无能……”   已是深夜,派出去的暗卫纷纷回来汇报,却无一人看到孟千城踪迹,看着浑身寒意森森的顾君墨,众人都是提心吊胆,不敢多说半句话。   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顾君墨的瞳孔都是猩红的,他厉声说道:   “再去找,没有消息不准回来”   说罢,顾君墨却又有些茫然和担忧的望了一眼被漆黑夜幕染得诡异危险的帝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有人去了尚书府?”太子府,顾君言接到暗卫的汇报,随后忙派人去调查。   在这样敏感的时间,出现在尚书府,肯定和灭门案有关,说不定还能顺着找出凶手,思绪阻塞了好几日的顾君言,突然激动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帝都的几派势力也都接到了消息,纷纷派人去寻找那个趁夜潜入尚书府的黑衣人。   所以,今夜帝都,乱成了一团,各方势力派出的暗卫因为互不相识,皆以为对方就是潜入尚书府的黑衣人,在帝都各个街道或者楼顶,大打一通,好不热闹。   不过,却也因此让孟千城堪堪脱险,等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躲过身后那个神秘人的跟踪,回到云王府时,天已大亮。   孟千城没有惊动府里的其他人,悄悄的回到院里,躺在床上,累得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她却不知道,外面却因为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顾君言派出去的人,在天亮时分回府,个个身份重伤,甚至还有被废了武功,被其他同伴带回来的。   看着自己的暗卫,损失惨重,顾君言气的火冒三丈:   “就没看清谁打的?”   “回主子,卑职等人……确实没看清”   暗卫心里也郁闷,他们才刚进到尚书府打算找那个黑衣人的行踪,就被另一伙势力强悍的黑衣人,迎头狠狠打了一顿,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拼了一条命,最重要的是,没有暴露身份。   “帝都何时出现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   看着自己的暗卫个个浑身重伤,顾君言教训了两句,就叫他们下去养伤了,自己则打算进宫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和皇后汇报。   “碰上了其他黑衣人?有没有看清是哪个府上的?”狐若在姜国还有事情,所以多逗留了几日。   “这个,卑职只认出了大理寺少卿的人,当时情况混乱,其他的,倒没有认出来”   暗卫回答,随后想起情形,就觉得无语。   他做暗卫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昨晚那种混乱的场面。   粗略估计,当时搀和其中的,估计有七八支暗卫队伍,一碰面,就厮打了起来,期间,还有不少江湖上的人士混进来,场面乱的,到了最后,连自己的人都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而这一切,竟然是云王府那个被外界传的不堪入耳的云王妃造成的,暗卫想想,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主子,您怎么知道探入尚书府的就是云王妃啊?”   狐若轻笑,眼里有些许笑意:“直觉”   他向来靠直觉行事,而他的直觉,也从未出卖过他。   就像尚书府被灭门,他也隐隐能感觉出来,肯定是孟千城的人做的,至于是出自什么原因,就猜不出来。 正文 第69章 他哭了?   昨夜帝都乱成一片,各方势力多少都有损失,就连玄帝派出去暗中监视帝都各方动静的暗卫,也叫人伤了不少,却连对方的身份都没看清楚。   “朕养你们是吃闲饭的?连帝都什么时候混进了这么多厉害的人,都查不出来,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不赶紧去调查昨晚掺进来,都是谁的人……”   玄帝气的直接把折子都摔到跪在下面请罪的暗卫身上,身子也因为极度的愤怒,颤颤发抖。   如果不是昨晚那个溜进尚书府的黑衣人,那是不是就算那些人混进皇宫,无声无息的取了他脑袋,他都不知道,想想都心惊不已。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玄帝也暗暗庆幸,还好昨日那个黑衣人闹了这么一出,让他发现了这些暗藏在帝都的势力。   看来,帝都也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顾君墨的人一直找到天亮,却都没看到孟千城的踪迹,还不幸的碰上了其他暗卫,为此大打出手,所幸,没人受伤。   天蒙蒙亮,外面摆早点摊的小贩也陆续出来了,街道上,不比尚书府灭门案发生前热闹,可也没冷清到哪儿去,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顾君墨只能叫回派出去的人,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   他坐在屋子里,眼神有些恍惚的望着往日他很熟悉的房间,心里有种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的彷徨,空荡荡的,他第一次知道失魂落魄,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暗卫们隐在暗处,看着自家主子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由替他一阵难过。   云妃在主子很小的时候,就因宫廷争斗,被人陷害身亡,从那时起,主子的心,就被上了锁。   他一直独来独往,就像世间的一个的独行客,孑然一人,心比冰寒。   可自从遇上孟小姐,主子就像变了个人,独自一人独处的时候,会像个痴汉一样傻笑。   知道孟小姐喜欢糖葫芦,自己就跑去和卖糖葫芦的老头学,手指被灼热的糖稀烫了很多次,可依旧不在乎。   孟小姐在红梅酒楼惹到元二小姐,被元家请了杀手去行刺,主子就直接把那些个杀手断手断脚,统统丢到乱葬岗。   为了孟小姐,主子打破了很多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而最重要的一个第一次,就是主子第一次学着爱人,懵懵懂懂,仓乱却小心,像是个手捧珍珠,生怕会磕着绊着。   见顾君墨坐在屋子里心不在焉,一脸担忧,暗卫们也自觉的又去街道上寻找孟千城的踪迹。   他们相信,如果孟小姐出事,王爷真的会跟孟小姐殉情。   可能是昨夜被人跟踪的太累,孟千城这一觉睡得很久,也很香甜,直到傍晚时分,才揉着眼睛一脸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的屋子倒茶。   “顾君墨?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一脸那什么过度啊?”   孟千城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帝都都快因为她,被翻了底朝天,望着顾君墨一向干净的面容,有些邋里邋遢,她甚至还戏谑的开口打趣道。   顾君墨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天,他让人把帝都街道的构造图拿来,仔细的分析了一遍孟千城会藏身的地方,然后派人着重在那几个区域搜索,可每次暗卫回报,给的都是一个让人心慌意乱的答案。   他脑子里仅存的理智,被绝望一点一点吞噬,就在顾君墨整个人真的要崩溃的发疯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黯淡的眸子倏地一下,变得精亮无比,顾君墨怀疑是自己担忧过度,出现了幻听,他怀着激动却又忐忑的心情,慢慢抬头,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孟千城?真的不是幻觉?”顾君墨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孟千城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什么幻觉啊,吃饭没有”   她走到顾君墨身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可杯子还没碰到嘴边,就被顾君墨发疯了一样狠狠的抱进了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身体里。   “干什么啊,发疯了……”孟千城吃痛,使劲想要推开顾君墨,可她却蓦地觉得胸前衣襟突然湿漉漉的,孟千城身子一颤,愣住了。   他,哭了?   她的身体因为这个惊讶的发现,忘记疼痛,忘记了挣扎。   就这样,两个人保持着一种暧昧且诡异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孟千城胸前的衣襟略微有些干凉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顾君墨,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消失了,以为你出事了,以为你被人抓走了,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前,一连说了好几个“以为你”,声音还有一丝浅浅的,不易觉察的鼻音。   他说着,手臂环在她腰身上的力道还收了收,似乎要将她永远的束在身边。   孟千城的心里,像有一根弦蓦地崩断,大脑顷刻间空白一片,只剩下顾君墨那句闷闷的“我以为你消失了,以为你出事了,以为你被人抓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君墨难道真的爱上她了?   “不会,就算离开,我也会和你说的”她像着了魔怔,抬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可前世被人背叛的痛实在太深,深的她不敢做过多的保证。   “不想让你离开”他的头在她胸前拱了拱,撒着娇声音糯糯的软软,还有几分恐慌和害怕,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孟千城再次愣住了,对于这样柔弱的顾君墨,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有些束手无措:   “不要闹了,多大的人了”   “没成年,就想闹,只和你”他说着三字经,似乎是吃准了孟千城拿他没办法,声音里的撒娇意味更加浓重,说出的话更是幼稚的可笑,一点都不觉得脸红,甚至还说的格外理直气壮。   孟千城好气又好笑,半晌,才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昨天晚上你去找我了?”   “嗯,没找到”   想起昨晚的事情,顾君墨还是一阵阵后怕和心悸,声音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哭意,再次弥漫出来,鼻音重重的,他又想哭了。 正文 第70章 皇后的身份   顾君墨抱着孟千城又撒了会娇,才被孟千城红着脸推开,她叫人去给巫月说一声,免得巫月担心。   两人都一天没吃饭,让下人做了些清淡的端上来,随意吃了点,孟千城把昨晚被跟踪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又惹得顾君墨一阵担忧和责怪。   “你怀疑是皇后的人?”顾君墨蹙眉,若真如此,昨晚孟千城可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孟千城点头:“嗯,虽然没有正面和那个人起冲突,但是后来突然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看他的身手路线,确实是皇后身边的人”   孟千城不知道,当时阴差阳错出现的一批黑衣人,会是玄帝的人,不过也亏得那群人突然出现,才让她有几乎逃脱。   顾君墨沉默,望了一眼孟千城,有点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他一直让人调查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我一直怀疑皇后是翎花宫宫主”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说翎花宫向来不搀和世间俗世吗?”孟千城惊,着实被顾君墨的话被吓了一跳。   尽管她早就觉得皇后的身份不简单,可也从未往翎花宫宫主这个方向怀疑过,这实在有点惊悚。   翎花宫入世,宫主是姜国皇后,任谁都会怀疑翎花宫在筹划天大的阴谋。   顾君墨早就料到孟千城知道这个事情后,会很惊愕,毕竟,他当初知道时,惊愕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孟千城。   “我怀疑这和我母妃还有元妃的死有关,甚至翎花宫和涂山族之间还有联系”   “那顾子衿这次回国,是不是也收到了什么和涂山族有关的消息?”孟千城心悸,她怎么也没料到她重生,竟然会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翎花宫,涂山族,楚国质子顾子衿,这些都是前世孟千城没有涉足过的人,可如今,整个天玄大陆,却因为他们平起波澜,突然,孟千城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疑问,她抬头,一脸错愕的望着顾君墨:   “顾子衿是楚国在姜国的质子,狐若此来姜国,怎么没有去看过他?”   “可能是为了避嫌,你在怀疑什么?”   “可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私底下接触过”   孟千城觉得有些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似乎混乱的,不止有姜国,可能整个天玄大陆,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涉到了一个惊天阴谋中。   而对于狐若,孟千城有点看不透了,这一世的他,和前一世的他,有着天壤地别的不同。   “主子,你觉得子衿少爷能应付得了那些人吗?”见狐若心情好,暗卫就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底的疑惑。   子衿少爷是聪明,可游山玩水惯了,让他去对付那些个难缠的,真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狐若勾唇轻笑,落下最后一笔,俯身吹了一下湿漉漉的墨迹,直起身,仔细的盯着看了几眼,很是满意自己的字迹:   “你真觉得他这些年在姜国,只是个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   “不是吗?”   “呵呵,或许是吧,但纨绔,自然有纨绔的解决办法”   暗卫被狐若的话绕的有点迷糊,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主子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抓抓脑袋,郁闷的嘟哝道:   “主子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涂山族,翎花宫,楚国,子衿少爷体内还有天山寒毒,想想都觉的子衿少爷可怜,被主子一封信就给骗回了姜国,应付那群豺狼虎豹,为子衿少爷默哀一炷香。   最近京城除了尚书府被灭门这件大事,还有一件让帝都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大事。   “你说那个叫年相思的,真是皇上的女儿吗?”   “这种事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敢说什么,不过,皇上他又不是随意就能糊弄的,听说还有信物呢,肯定不会错”   “那个叫年相思还真会投胎,直接成了咱们姜国第一个公主,羡慕啊”   “谁说不是啊,论投胎的重要性啊……”   帝都,似乎也因此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不过,此事却在皇宫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浪。   玄帝膝下只有皇子,却未有一个公主,因而对于年相思的突然到来,宫里的人,个个都怀揣复杂心思,表面和善,内里在想什么,却没人知道。   御书房   “相思,朕和你说的这些,可都有记住?”玄帝目光沉沉的望着年相思,低声再次问道。   年相思神色有些复杂,像是在犹豫,还有几分凄凉:“父皇,当真要如此做?”   “怎么?难道相思有自己的心上人了?”玄帝眼眸微微敛了一下,透出几许不悦。   “父皇想多了,父皇让相思做什么,相思照做就是了,父皇若无事,相思便先回去了”   年相思低垂眼眸,掩去心底的无奈哀凉。   若她知道认回身份,会是这样的结果,宁可继续待在西域,就算是云王府也好。   走出御书房,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色,怕是要下雪了吧。   次日   宫里很早就派了人来接顾君墨和孟千城进宫,这可是大日子,玄帝找到了流落民间的女儿。   帝都的官铺在这天,都做了优惠特价,普天同庆的日子,就连说书人,都编撰出了年相思母亲和玄帝的浪漫爱情故事,家家茶馆都人满为患。   至于真假,无从考据。   顾君墨和孟千城被接入宫时,时辰还尚早,在一处凉亭坐下,叫宫女抬了个暖炉过来,又上了几盘小零食。   本是惬意,却碰上了太子和十皇子一行人,身后还跟着让孟千城反感的元若和白翎,一下子,赏景的兴致就没了。   “呦,云王妃真是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还在凉亭里吃东西,就算不担心的身子,也要想想王爷的身体啊……”   元若说话向来只图嘴快,不经大脑,此话一出,就被孟千城丢了个白眼回去:   “元二小姐是说我家王爷的身体,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了”   “你……牙尖嘴利,君墨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听她胡说”   剜了一眼孟千城,元若赶紧上前一步,不顾男女之别,就要拉住顾君墨的袖子。 正文 第71章 祭祖阴谋   剜了一眼孟千城,元若赶紧上前一步,不顾男女之别,就要拉住顾君墨的袖子。   顾君墨见状,身子往后一退,侧移了一点,靠向孟千城,只是身子在孟千城后边,似乎对元若避如猛虎的意思:   “元二小姐自重,本王的王妃可在场呢”   说罢,还猛地抖了抖根本没有碰到的衣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看的元若脸色青紫交换,精彩的紧   “君墨哥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君墨对她毫不留情,元若只觉得羞愤,却不敢懊恼顾君墨,只能继续美眸圆瞪,深仇似海一般恨恨盯着孟千城:“君墨哥哥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肯定是你这个贱人在君墨哥哥面前说了什么……”   说着,元若就要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想要撕破孟千城那张可恨的脸颊,都是这个妖女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子,才让顾君墨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孟千城无语,碰上没有脑子的疯子,简直坐着也中招,她身形微错,把顾君墨让出来,他惹的桃花,自该他自己解决,不过嘴上,可一点也没放过元若的意思,她轻挑唇角,似笑非笑:   “元二小姐还真是开放,追求男子,一点也不扭捏,咱姜国儿女应当多和元二小姐学习”   元若脑子简单,孟千城又说的真诚,她一时间没听出她语气里暗藏的讥讽之意,眉梢微扬,透着几分盛气凌人之势:   “哼,本小姐才没那么造作”   而周围的众人,都不是简单的,当下就听出了孟千城话里的明标暗讽,十皇子是个贪恋女色,见元若有几分模样,本还想替她说两句,结果在听见元若的这句话后,扑哧一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就连太子顾君言,也转过身笑的肩膀微耸。   见过没脑子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连人家讽刺她的话,都听不出来,元家当真是没落了,竟然让这么个胸大无脑的人出来丢人。   见众人笑的古怪,元若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的要拿起石桌上的杯子就要砸过去,白翎见状,忙阻止:   “元若,你不是说前两日让宫里的徐娘给你做了件衣服,赶紧带我去瞧瞧吧”   孟千城身份可疑,她的人还能无声无息的潜入翎花宫,来历肯定特殊,所以白翎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涉。   元家是宫主在姜国的一步重要棋子,她可不能坏了宫主的大事。   碍于白翎的身份,元若对她心存忌惮,只能冷哼一声,愤愤的甩袖离开。   “三皇嫂损人的功夫还真是厉害,改明儿可要教教本皇子哦”十皇子盯着孟千城,阴阳怪气的说道。   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他这个三皇子长的还真不赖,就算那翎花宫圣女在她面前,都逊色几分,十皇子的眼里,不觉间起了一层阴翳的邪恶,望着孟千城的眼神,也带起了贪婪的欲念。   孟千城皱眉,有些恶心十皇子的眼神:“比不得十皇子的蛇园厉害”   “三皇嫂有兴趣,本皇子现在可以带皇嫂过去瞧瞧,刚好有个不懂事的婢女要被丢进去”十皇子兴致勃勃的说道,一点也不觉的残忍,在他的眼里,旁人的性命,似乎不过玩物。   “多谢十弟好意,不过蛇园有什么好玩的,改日,本王妃带十弟去玩个更好玩的,绝对新鲜刺激”   “有什么能比蛇园更好玩的,三皇嫂莫不是害怕蛇园,才故意找由头不去啊”这个皇嫂似乎很好玩呢,十皇子在心里阴测测的想着,就是年龄有点小,男女之欢的事,玩起来不知道尽不尽。   “听说大理寺最近抓了个杀手组织的头目,口风咬的紧,不如明日十皇子和本王妃过去玩个好玩的”   “好,三皇嫂说到做到,明日可不能找理由不来哦”   十皇子没想到孟千城竟然敢主动提出去大理寺牢房,那儿可是姜国出了名的人间地狱,不管什么身份,到了那种地方,都会被生生剥一层皮下来,真是有趣。   “胡闹,牢房岂能玩乐,你们想玩,帝都有的是地方去,那种污秽的地方也不怕脏了身份”   顾君言的明白十皇子心里想什么,心下不悦,出口冷声训斥。   孟千城听罢,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太子不让去大理寺,十弟,那就抱歉了”   本来还想借故去大理寺看看那个被抓起来的“尚书府灭门案”凶手是谁,太子不让,眼下只能作罢了。   灭门案,是他们暗月阁出手做的,现场没留任何线索,而玄帝又下了死命令,期限将至,负责本案的大理寺少卿和太子无法,灭了个杀手组织,把组织头领抓来做了替罪羔羊。   玄帝纵使知道真相,可也不能真的惩处自己的儿子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件事翻篇了。   可暗地里,派出去监视帝都各方动静的暗卫,却多了不少,估计私底下,还是在悄悄派人调查灭门案。   宫里今日格外热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日山三竿时,祭祖仪式开始,一众人都赶去皇家土祠。   而今日的认祖归宗大典,本来是该由法华寺的方丈上玄主持,可寺里的和尚说上玄外出云游了,一时间联系不到,只能由法华寺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代为主持。   祭祖仪式上,孟千城发现年相思的神色不对,似乎一直在犹豫什么,就连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祭拜祖先,都是被长老低声叫了三遍名字,才回过神来。   不过,孟千城也没多留意,只当她是心情激动,一时失态而已。   祭祖仪式直到正午时分才结束,而后,才是认亲仪式,年相思需将宫里的长辈一一跪拜,接礼,其次则是受封公主封号。   年相思的封号是宁平,意为姜国百年安宁,永世太平。   封号一出,在场的人心思都涌动起来了,脸色也格外复杂。   百年安宁,永世太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玄帝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有多么的偏爱,偏爱到把江山国运都寄托在了年相思身上。 正文 第72章 顾君墨失踪   “母后,父皇对那个野种还真偏爱,拿着个信物就能冒充皇室的人,那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公主”   十皇子站在皇后身后,一脸不屑和嘲讽。   本来,在皇宫里,最得父皇疼爱的就是他,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公主,一下子就把父皇的心都分走了。   听说母亲还是个西域人,非姜国士族,血统不正,都能入皇室,简直污了他们这些纯正皇子的血脉。   望着正在接受公主封号的年相思,皇后冷哼一声,没说什么,眼底却慢慢的浮出一抹凄凉。   她十四岁就跟在玄帝身边,那是他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母妃更是不入先帝眼的丫鬟。   本来,依着她的身份,根本看不上他的,她身边也从不缺追求者,皆是些地位尊贵的,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明明世间男儿多薄情,动听的话谁不会说,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帮他除掉所有阻碍他登上皇位的障碍,甚至为了巩固他不甚稳定的皇位,她还得忍着刀割般的心痛,同意他纳妃……   是谁曾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头来,却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他疼爱十皇子,只不过是稳定了她的心,他让她的儿子成为太子,享万人敬仰的荣耀,却从未给过实权。   甚至……   他还在慢慢剥削她的势力,纵使,她从未起过半分违逆他的念头。   同床而眠,心怀二意,彼此戒备,夫妻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可悲。   受封封号结束,天色已黑,宫里摆了宴席,以示庆贺,各大臣和皇子都有出席,玄帝在年相思耳边轻嘱了几句,后者面色变了几变,有些抗拒,却还是温顺的离开了。   “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随便一个信物都当真,谁能保证那个信物不是她捡来偷来的啊……”   十皇子喝了点酒,大咧咧的把闷了一天的心里话吐了出来,一桌子的人,脸色也都跟着沉了几分。   “十弟喝醉了耍酒疯,大家别当一回事,来人,送十皇子回去”   太子皱眉,瞪了一眼十皇子,懊恼他胡言乱语也不怕惹麻烦,直接叫来侍卫把他拖回寝宫。   这一桌子坐的都是皇子及其家眷,谁若有心想鼓捣什么,单单凭十皇子方才那句话,就能在玄帝面前闹出不小的风波。   不过,好在眼下大家都对年相思敌意很深,并没有心思去搅和什么,毕竟十皇子身后是皇后,那可不是好惹的。   有人叹了口气,皇宫的斗争已经很大了,又冒出来个分外得宠的公主,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有人忧愁有人欢喜,太子却觉得年相思的到来未必是坏事,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转机。   一时间,桌子上的人,各怀心思,顾君墨和孟千城早就知道年相思的身份,所以此刻只是一个品着御厨精湛手艺做出的美食,一个一脸痴汉的醉意朦胧望着自家娘子。   “云王爷,王爷让您过去书房一趟,说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孟千城抬头望去,是伺候在玄帝身边的李公公,望了一眼已经有些醉意的顾君墨,孟千城有些犹豫:   “可否明日再去?王爷现在喝醉了”   “无碍,皇上说他已经叫人做了醒酒汤,王妃不必担心”   “那本王妃和王爷一起过去吧”孟千城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李公公阻止了。   “皇上有要事和王爷交代,王妃若要跟去,怕不方便吧”   孟千城抿唇,皱眉敛眸,漆黑的眸子,复杂深沉的望着李公公,眼底暗藏探究和审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却还是应允了。   不过,等顾君墨被李公公身后的两个人扶着带走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如果有要事,为何先前不说,偏要等到人喝醉了,才叫到御书房,分明是有阴谋。   可当她刚要起身追上去,却被玄帝叫住了:   “云王妃,前些日子狩猎时受伤,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父皇关系,已无大碍”   “那便好,云王呢,怎么没在你身边?”玄帝扫了一眼孟千城两侧,没看见顾君墨的身影,奇怪的问道。   孟千城眉心猛地一跳,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反问:“不是父皇身边的人把王爷叫去御书房了?”   “朕身边的人?李公公?他不是一直在宴席上吗,何时把云王叫走了?”玄帝诧异,说罢,还把李公公叫过来。   玄帝身后的一方黑暗里,走出一个身影,孟千城见之,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分明是先前带着顾君墨离开的李公公。   御书房到宴会所在的太极宫,需要半柱香的时间,而李公公带着顾君墨离开,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时间上根本不够一个来回。   若此刻在玄帝身边的是李公公,那之前带顾君墨离开的又是谁?   孟千城细想,只觉得心悸,顾君墨现在酒醉,真的被什么心存不轨的人带走,肯定已经出事了。   当即,孟千城和玄帝说了事情经过,玄帝听言,也觉事有蹊跷,连忙派侍卫去调查,宴会上出了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再进行下去,只能匆匆散了。   狐若听闻云王府出事,也派了自己人去调查,孟千城现在根本无心去细究狐若此番行为是何意思,她现在心里慌的就像一团乱麻,这次是她大意了。   “云王妃不必太过担心,总归是在皇宫,云王不可能轻易出事”现在已入冬,天气更寒凉了些,狐若见孟千城穿的单薄,就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要披在孟千城身上。   孟千城见状,身形闪了下,避开狐若递过来的披风,无形间,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神色有些疏离的说道:   “男女有别,千城谢过太子的好意”   狐若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轻笑:“本来,狐若还以为王妃和王爷只是被玄帝赐婚,两人间没有感情可言,如今倒觉得,王妃应该是真的爱云王吧”   “爱?”这次换孟千城愣怔了,怎么可能,她和顾君墨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何来感情可谈。   狐若见孟千城神色有些恍惚和茫然,抬手轻点她的眉心,眉间赫然一抹冰凉,孟千城忙退了退身子,一脸警惕的望着狐若。 正文 第73章 玉明宫   “你脸上的慌乱,出卖了你的心思”   “我……有那么明显吗?”孟千城有点不自然的别过头,手指摸了摸脸颊,总有种被说中了心思的心虚。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顾君墨?   不会的,她和他相识才不过短短三个月,没有过小桥流水的你侬我侬,也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沧海桑田。   维系她和顾君墨关系的,只有一纸交易,谈何而来的爱?   狐若见孟千城若有所思,只笑了笑,固执的把披风披在她身上,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刚才他的手下可是告诉了他一件好玩的事情呢,这个小女人应该会很喜欢吧。   孟千城被留在原地,她看着漆黑夜色,思考着狐若说的话,却半晌也得不出结论,烦躁的摇了摇头,继续查找顾君墨的踪迹。   许是,狐若理解错了吧。   精致奢华的宫殿,暖炉里升起袅袅香烟,闻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女子眼角余光悄悄瞥了眼床榻之上,醉的意识模糊的男子,心思荡漾羞赫,脸颊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旋即,她看向一直站在门口处衣着华丽的人,正色道:“答应宁平公主的事,我自然会做到,这次合作愉快”   年相思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阴翳的骇人:“时间没多少了,你自己动作快点,本宫先走了,那个云王妃不简单,你……务必做全”   年相思突然隐晦的提醒到,她记得曾经听人说过尚书府李瑾萱的事情,按理说,李瑾萱和云王赤身裸体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没发生什么,可任谁也撇不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那个云王妃三言两语,就把过错都追究到了尚书府身上,换成其他人,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多谢宁平公主提醒,若没什么事,那……”女子回眸,万分羞涩的望向屋内床榻上的云王爷,意思明显,年相思眼神闪了闪,转身离开了。   本来,玄帝是让她和云王发生关系的,可一想起太子那如玉温润的面容,年相思怎么也不肯把自己的身子给一个不爱的人,只能背着玄帝,与其他人合作。   宫里现在乱翻了天,侍卫太监宫女都拿着火把,或是提着灯笼到处找云王,而宫门出入口的地方,也加派了人手检查来往马车,宫墙的地方,巡逻的守卫也多了一番。   “皇上,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李公公站在玄帝身后,声音低沉略微沙哑的提醒到。   抬头望了一眼漆黑夜幕,玄帝沉默了一会儿,眼里似乎涌动着什么:“把云王妃一行人引到玉明宫”   玄帝话音落地,黑漆漆的阴暗角落里,突然走出了一个和李公公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只是眸底的精光,却比李公公凌厉精锐,像个躲藏在暗处,伺机咬断猎物的黑豹,令人不敢小觑:“卑职领命”   说罢,男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们兄弟两个陪着朕多少年了?”玄帝双手互握,置在身后,语气平静的问道。   李公公听言,忙掰起手指仔细的算着:“回皇上,刚好三十年”   “是啊,三十年了,算算云儿和元怡走了也有十三年了吧”   李公公不知玄帝今晚为何如此怅然,也不懂他怎么会提起一些陈年旧事:“是有十三年了,下个月就是云妃和元妃的忌日”   “你说,朕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今晚天色不好,夜幕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就连月亮也隐在乌云下迟迟没出来,让玄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孤寂。   李公公闻言,面色也露出几许无奈,随之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颜色,后者忙将暖和的披风递上来,披在玄帝的身上,而后,又恭敬的微弓着身子,后退几步。   “皇上,当年发生的事,也不是您能预料到的,况且,皇上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弥补当年的过错,云妃地下有知,也不会责怪皇上的”   李公公面色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皇上这些年对云王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朕却不是先帝的……”   “皇上,夜凉,您还是先回飞霜殿吧,云王那儿一有消息,奴会通知皇上的”李公公眸色微暗,打断了玄帝未说完的话。   玄帝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将话咽了回去:“算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如此了,朕先回飞霜殿了”   棋盘已摆,棋子已出,再无悔棋的余地,看着漆黑的仿佛没有黎明会到来的夜幕,玄帝紧攥了下双手,面上露出十分坚定。   孟千城正带着人在宫里寻找顾君墨的踪迹,她先前问过路过的宫女太监,没人看到过顾君墨,好好的一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让孟千城有种跌入了一个巨大阴谋的不安,她在御花园站着小休息了一会儿,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圆形拱门处,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没多想,直接冲了上去。   黑影似乎没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在皇宫的路径间灵活的穿梭着,似乎对地形很是熟悉,就算没掌灯笼,却一点也不生疏。   突然,前面的身影停下了脚步,狐疑的往后打量了几眼,似乎是觉察出被人跟踪。   孟千城忙躲起来,敛起呼吸,降低存在感,良久,那人歪了歪头,步子跑的飞快了,肯定是发现了自己被跟踪。   孟千城继续穷追不舍,不知不觉间,竟然跟到了玉明宫外,那是玄帝赐给年相思的寝宫。   里面有人影闪动,而且映在窗户上的黑色剪影,身子上下起伏,格外奇怪,孟千城皱眉,总觉宫殿里的人正在做什么暧昧的事情。   也正是孟千城这一走神,那个黑衣人不见了,孟千城只能作罢,悄声走进玉明宫。   玉明宫内无人值守,寂静的只能听见屋内偶尔传出的旖旎喘息声,粗重,急缓,孟千城前世是成过亲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   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孟千城悄悄的望进去,在看清宫殿内大床之上那两具****身体,正做着翻云覆雨之事的两个人事,脑子里仿佛一根弦瞬间崩断,身子僵在原地了。 正文 第74章 更大的秘密   “十皇子和年相思?”   孟千城有点反应不过来,乱伦吗?   年相思喜欢的不是太子吗,怎么会和十皇子做这种……   咽了咽唾沫,孟千城只觉得恶心,转身就离开了玉明宫。   “把云王爷送回王府,至于那个翎花宫圣女,丢给云王妃,让她处理”   顾君墨备狐若的手下下了迷香,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瘫软在人身上,狐若只觉得好笑,若不是他的人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时恰好看见他被白翎……估计这会儿真的要生米煮熟饭了。   云王府这对小夫妻,还真是个好玩的,而他此来姜国,还发现了更为有趣的事情。   孟千城本还带着人在皇宫里着急的寻着顾君墨的行踪,突然就见王府的管家急匆匆进宫,见了她,一脸欣喜和激动:   “王妃,王爷已经回来了”   “嗯?回去了?”孟千城诧异,有点没反应过来。   管家神秘一笑,贼兮兮的凑到孟千城耳边低声说道:“是楚国太子把王爷送回来,还附送了个王妃绝对感兴趣的人到府上”   管家声音里有压不住的幸灾乐祸,勾的孟千城更加好奇了,当即让人去和玄帝只会一声,自己则跟着管家往府里赶去。   看着被人五花大绑,随意丢在地上的女人,孟千城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眼里的恶劣的戏谑意味也越来越明显。   “楚国太子有没有说其他的?”脚尖碰了碰白翎白皙光滑的脸蛋儿,孟千城回头看着管家问道。   “那倒没说什么了,只说王妃喜欢怎样就怎样”管家仔细的回忆了下,把狐若让暗卫带来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孟千城笑了两声,没再继续纠结狐若此番讨好是何意思,弯腰,三下五除二的把白翎身上衣服拔干净了,动作的熟练地,好像不止做了一次,一旁的管家和下人看的脸一红,忙转过身,声音尴尬的问道: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肯定是把白小姐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啊,别愣着啊过来搭把手”   孟千城“善解人意”的说到,还拽了拽管家的衣服,让他要赶紧过来帮忙,管家猝不及防,被她拽的差点摔倒白翎身上:“这可使不得,老奴可是有家室的人,使不得使不得”   “瞎正经什么呢,你连未婚妻都没有,还家室,赶紧过来帮忙”孟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管家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被孟千城斥责了几句,管家只能哭丧着脸,蹭到白翎身边,嘴里咕咕哝哝念了几句,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帮忙脱白翎的衣服。   “对了,王爷呢?”把白翎衣服都扒了,孟千城才迟钝的想起顾君墨。   “在里面呢,被楚国太子下了迷香,要明天才能醒呢”   孟千城听言,哦了一声,没说什么,神色有些愧疚,今晚的事终归是她大意,竟然中了圈套,那么轻易的就让人把顾君墨带走。   旋即,孟千城的神色又有些暗沉,她总觉得那个李公公有点蹊跷,虽然当时按照时间来算,可能是其他人易容成李公公的模样,可孟千城还是直觉的认为和玄帝脱不了干系。   “管家,你知道皇上身边那个李公公吗?”   听见孟千城问题,管家脸色变了变:“王妃可是碰上了李公公?”   孟千城嗯了一声,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和管家详细叙述了一边,顾君墨和她说过,这个管家是值得信赖的,帝都的人际关系,问他最是合适不过了。   听罢,李公公起身,猛地一拍巴掌,当即就肯定了孟千城的猜测:“那个李公公其实还有个孪生兄弟,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是玄帝最得力的心腹”   “这件事帝都没人知道?”   “知道的人很少,别说帝都,就算整个姜国,知道的估计就只有咱云王了”   这句话,管家说的格外自豪,还拍了两下胸脯,一脸骄傲,看的孟千城都有些鄙视,却也肯定了今晚的事,绝对是玄帝一手安排。   “王妃就不激动吗?这可是玄帝的一个大秘密”见孟千城一脸平静,管家有点小失望,却还是不死心的盯着孟千城问了一遍。   白了他一眼,孟千城吹响哨子,一晃眼,就出现两个身着暗月阁统一服装的人,看了一眼被剥的光溜溜的白翎,眸色里都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单膝跪地恭敬的看着孟千城:   “阁主有何事交代?”   “把这个女人交给李幼薇,她知道怎么处理”   “……是”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不省人事的白翎,二人有点同情,惹谁不好,要惹他们的阁主,简直存心找虐。   副阁主又是个鬼心思对的,落到她手上,只能自求多福了。   管家自打暗月阁人突然凭空出现,然后又扛着人凭空消失,就一脸惊愕和呆愣。   “王妃的人什么时候混进王府的?”   云王府守卫森严,表面上,是玄帝安插在云王身边的暗卫守护王府,可实际上,云王自己培养出来的亲信暗中也在盯着云王府的一举一动。   可孟千城的人刚才出现,根本就没惊动一个人,简直让人害怕。   “不是混进王府,是暗中守护王府,还有,你说的秘密,我之前就猜到了”   孟千城是个极聪明的,在看见玄帝把李公公叫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猜出了个大概,只不过是想再和管家确认一遍而已。   解决了白翎,孟千城叫下人打了盆热水,打算给顾君墨擦一下脸,却敏锐的看见他脖子上有明显的女人唇印,脸色当即就寒了下来。   粗鲁暴力的把毛巾往顾君墨脸上一扔,力道重重的擦着,过了一会儿,她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直接停了下来,一脸茫然的盯着顾君墨被擦的通红的面容。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有种吃醋的感觉啊?   孟千城被这个诡异的念头惊的打了个哆嗦,狐若之前说过的话又隐隐在耳边响起,她沉默半晌,脑袋里蒙蒙的。   旋即,突然像触电一般,猛地把毛巾扔到水盆里,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昏迷的顾君墨,蓦地将视线收回,心神不宁的回到外屋。   “那老奴再和王妃说个更大的秘密,王妃想听吗?”管家还没离开,见孟千城出来,笑的有点贼兮兮的迎上来,像个哄骗小孩儿的人贩子,绝对不怀好意。 正文 第75章 一胎双子   孟千城现在心绪很乱,无端端的,脑子里就蹦出了“情窦初开”四个字,这让她有点烦躁,还有些心虚和不安。   这一世,她的计划里只有报仇,没有半点与****有关的,更确切的说,前一世她爱的太卑微了,可换来的只有背叛,伤害太深也太疼,让她的心上的那道锁,不敢再轻易对人打开。   听见管家这么问,孟千城收回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脸色还是有点不自然,她开口问道:   “你说”   管家嘿嘿一笑,捋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的高深莫测:“玄帝不是先皇的儿子”   “你说什么?”孟千城心里乱糟糟的思绪,顿时被这个惊天的秘密,冲击的烟消云散,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管家,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王妃惊讶就对了,准确来说,现在坐在姜国皇位上的人,并不是先皇的儿子”   “什么意思?”   “真正的玄帝早就死了十三年,而现在皇位之上的,是玄帝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   管家的话,信息量很大,孟千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完,兀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她慢慢的回味着管家的话。   早已去世多年的太后,当年竟是一胎双子,可这应该是件大喜事,她怎么反而要苦苦隐瞒呢?   随即,孟千城思路一转,倒是想通了。   皇宫之中,步步危机,一举一动,稍有不慎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太后隐瞒双生子的真相,分明是为了有朝一日,危机降临,能护得一子周全。   很不幸的,被一直摆在明面上的真正的玄帝,就成了一个可怜的挡箭牌,成了某些人权利相争的牺牲品。   “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和我说这些,王爷不会有意见?”想通前因后果,孟千城倒是有些感慨太后的用心良苦了。   她同样身为母亲,自然能理解太后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有多么辛酸和无奈,同样都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要舍弃另外一个,决心有多大,心就有多痛,这既是太后身为一个母亲的伟大之处,却也是最可悲而残忍的地方。   “王爷说了,王妃是我们云王府的女主子,不管多大的秘密,王妃都有权知道”管家拍拍胸脯,义正言辞的回答。   当初,皇上下令赐婚时,王爷激动的成宿成宿都没睡着,简直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小子。   成亲前一晚,更是亲自带着下人布置王府,每一个细节之处,都用心至极,足可见王爷是真的喜欢王妃。   管家的话,在孟千城心里乍然激起一层层涟漪,好像被触动了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脑袋变得蒙蒙的,却有些不自在,有些害怕和恐慌。   “那这件事和云妃的死有关系吗?”孟千城刻意的回避话题,不想再继续停在这个话题上。   “王妃在帮王爷调查元妃的事情吗?老奴查了很多年,倒是发现了点蛛丝马迹”管家收起脸上的笑,细细回忆了一下,把头绪梳理了一遍正色回答。   “当年,元妃中毒,所有证据都指向咱们云妃,云妃被逼无奈,只能自杀以证清白”   四妃一夜之间就死了两位,这件事,在十三年前,轰动整个帝都,一度成为民间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可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却无人知道。   “根据这些年调查到的证据,老奴和王爷已经断定,元妃之所以中毒,应该是被杀人灭口了”   “杀人灭口?难道是她知道玄帝双生子的秘密?”   “非也非也,如果是这个秘密,依着玄帝对元妃的宠爱,还不至于杀人灭口,顶多囚禁起来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就是了”   管家否定了孟千城的猜测,元妃生的花容月貌,又是个心思聪慧的才女,因而,玄帝对她格外宠爱,大有用万里江山谋佳人一笑的架势。   不过,提起元妃,孟千城不禁又想起在邙山中毒时那个奇怪而逼真的梦境,梦里那个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是孟千城,怎么可能又成了元怡?   “话说起来,王妃和元妃长的可真像,老奴第一次见的时候,可吓了一跳呢”   管家突然贱兮兮的趴在孟千城面前,盯着正在出神的孟千城,啧啧感叹道。   但是,元妃给人的感觉,是数不清的忧愁缭绕一身,可云王妃的感觉,更多的却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两个人的容貌都是风华万千,可云王妃身上的光芒,更加耀眼璀璨,就像是将天上的万千星辉都集于一身,不动不语,也引人注目。   “什么秘密,能让玄帝狠心把他最爱的人杀了?”孟千城一把推开管家凑在面前的脸,问道。   “这个倒是还没查出来,但是有怀疑的方向,老奴记得,当年玄帝登基的时候,民间曾起了一个传闻”   被孟千城推开,管家还是不死心的死盯着孟千城,眼里的探究意味浓重深沉,真的太像了,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可眉眼相似的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叫人惊叹。   莫说管家惊讶,孟千城第一次在素华宫看见元妃的画像,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起了一丝疑惑,眸色有些迷茫,而后轻嗯了一声,示意管家继续说下去。   “传闻说玄帝并非先帝的孩子,血统不正,所以当时玄帝登基,也遭到了多重阻挠,好在太后的娘家势力强大,再加上皇后派人平息了民间传闻,又把翎花宫的使者也派来压阵,玄帝的皇位才算坐稳”   这是孟千城第一次听说起玄帝的事情,其实,不用管家细说,也能理解各种危险和艰辛,只是,就像纸鸢说的,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给顾君墨喂了一碗醒酒汤,孟千城疲倦的躺在床上,梳理着管家说的话,一时间,脑子里就像很多乱麻纷纷绕绕,她只能择其中一件事,再慢慢的往深处细究。   关于民间流传的关于玄帝的谣言,虽说可信度不高,可无风不起浪,孟千城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元妃的死肯定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至于云妃,孟千城隐隐觉得,她可能只是一个阴谋的牺牲品。 正文 第76章 抢男人   第二日,顾君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走出院子,发现今天王府静悄悄的,喊了好几声,都没来人伺候他更衣洗漱,就连管家也找不到人影。   忍着怒气,顾君墨到厨房想找些吃的,却看见孟千城在里面忙碌,一旁的桌子上也摆着各色早点,包子,豆浆,油条,还有水饺,顾君墨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眉梢舒展,上前捏了个水饺放进嘴里,香而不腻,还是他最爱的白菜猪肉馅儿,顾君墨喜滋滋的品尝着。   “其他人呢?”他突然有些庆幸今天府里的人都不在,否则怎能吃到孟千城亲手做的爱心早点。   孟千城正在忙着最后一份米苏饼,一转身,就看见顾君墨快把睡觉吃完了,赶紧收起来放进食盒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还要给文治带一些,府里的人都去天香楼看大戏了”   “什么大戏?”   顾君墨望了一眼食盒,打算趁着孟千城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吃一个,却被孟千城提前洞察了心思,把食盒放在视线能扫到的地方,他只能闷闷不甘的去喝豆浆。   “翎花宫圣女上演的大戏,想去看吗?”扬了扬眉梢,孟千城似笑非笑的望着顾君墨回答,眼里戏谑意味深重。   摇头,顾君墨依旧死盯着食盒里的睡觉,怨念十足:   “不想”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他家娘子做的水饺吸引人。   “那跟我去暗月阁给文治送睡觉”说话的功夫,米苏饼已经做好,金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就把顾君墨的注意力从水饺上,转移到了米苏饼上。   吃饱喝足,顾君墨也没问他昨晚怎么回来的,孟千城因为心虚自然不会主动提提。   府里没人,马车没人驾,两个人就徒步往红梅酒楼赶去。   暗月阁的总部在红梅酒楼的后院,四周都有派人把守,不用担心会被玄帝的眼线发现。   文治这些日子一直在暗月阁接受孟千城单独安排的魔鬼训练,孟千城和顾君墨赶到的时候,他正在上课,是孔子和其弟子的语录结集《论语》。   孟千城并不想让文治成为一个纯粹的杀人机器,想让他和普通的小孩儿一样,永远天真可爱。   但她也清楚文治的心里有太多仇恨,但这些似海深仇,她可以自己去报,让文治在暗月阁习武,只不过是想让他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文治太冲动,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他身边叮嘱着,可有不想太多束缚管制。   所以在她力所能及的时候,孟千城希望他能尽早的拥有可以冲动的资本,就像纸鸢说的,将来强大的你,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   离文治下课还有很久,孟千城就和顾君墨坐在院子的石椅上休息,恰好有从天香楼回来的人正在议论着翎花宫圣女的事情,见孟千城在,就顺便上前和她汇报了情况。   “阁主,你是不知道,这次白翎的脸可算是丢尽了”其中一个人幸灾乐祸的说道。   另一个人生怕同伴把事情都说完,如邀功一般,赶紧随声接口说道:   “就是,阁主你是没瞧见,当时在场的人可多了,白翎身上趴着四五个丑了吧唧的胖男人,那场面简直壮观啊……”   “活该,谁让她和我们阁主抢男人,没趁着她昏迷,杀了她都已经不错的了”   “对了阁主,我们还有任务要做,先走了哈……”情况汇报完毕,这两个人特有眼力见的没再继续打扰阁主和她家男人的二人时光,一溜风,就不见了踪迹。   顾君墨心里乐呵呵的,暗月阁的人说话就是好听,“谁让她和我们阁主抢男人”,啧啧,听着真舒服……   不过,很快的,顾君墨就发现这话有点不对,眉梢一挑,看上某个已经有些心虚的女人: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抢男人?虽说被孟千城抢,他很开心,还巴不得再多抢几次,可顾君墨却更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成了那个“被抢的男人”。   咽了咽唾沫,孟千城撇开顾君墨略带审视意味的视线,底气不足的小声低语:“其实也不能怪我,你自己喝醉了,然后被人带走了,然后被白翎强了,不过最后关头被狐若发现了,所以……”   “……”   顾君墨顿时觉得有惊天霹雷,把他炸的有怒气隐隐要爆发出来。   他又被人差点被人强了?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被强了两次,虽说没被人得逞,但怎么想怎么觉得丢人,顾君墨此刻真的很想发火,甚至想直接去把翎花宫给灭了。   “好了好了,反正李瑾萱和白翎都是绝世美女,就算真成了,你也不吃亏”看着脸色黑沉的顾君墨,孟千城心虚的干笑两声,安慰道。   谁知,顾君墨的脸色更黑了,微微眯起的眼睛,透出危险而凛冽的精芒,他的嘴角微微上勾,有几许笑意,但更让孟千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觉,当即,她聪明的保持了沉默,什么也不再说。   顾君墨凉凉的看着她,这小女人竟然还想着把他让给其他人,真是不好好收拾一下,那小心思就永远不知道收敛。   于是,当文治结束了课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君墨阴森森的盯着孟千城,视线幽冷的毛骨悚然。   于是乎,把孟千城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文治,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迅速护在孟千城面前,一脸警惕的死盯着顾君墨。   “文治,你做什么呢,给你带了些爱吃的,还没凉,赶紧吃”孟千城说的急快,像是在逃避什么,打开食盒,给文治递了爱吃的水饺,又讨好的捏了片米苏饼递给顾君墨。   “喂我”垂眸,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米苏饼,顾君墨邪佞一笑,嗓音低沉暧昧的说道,一双勾人桃花眼,像荡漾着一层迷离幽光,慵懒魅惑,转变之快,一点都看不出前一秒的骇人阴翳。   “张嘴”   “啊”顾君墨闭眼,静候美人喂食。   结果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米苏饼放进嘴里,顾君墨一睁眼,才发现半路被人截胡了,文治嘴里叼着米苏饼,一脸嘚瑟的冲他耀武扬威,顾君墨脸色唰的一下更黑了。 正文 第77章 被发现了   闹了一会儿,孟千城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打算回趟孟府,调查一些事情。   顾君墨担心她的安全,本来是要一起的,却被孟千城坚定的拒绝了,这件事,她并不想让太多知道。   玉明宫   年相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疼,外面的宫女早就候着了,只是没得传唤,不能贸然进去,只能干干的外面等着。   “嘶……怎么浑身这么疼啊……”年相思低声抱怨了两句,伸了个懒腰,可下一瞬,整个人就僵直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了。   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恐慌,慢慢的转头,惊恐的发现身边竟然躺了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她吓得差点差点大叫起来,却又赶紧捂住嘴,怕惊动了外面的宫女,却吓得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颤着双手,缓缓拉起被子,绝望的看见下面是自己赤裸的身体,还有另一具未着一丝半缕的男人身体。   而床上的男人,动了动身子,打了个哈欠,有苏醒的迹象,年相思赶紧拖着被子,泪眼朦胧的往床里侧爬去,后背抵着墙,她神色恐慌警惕的看着男人,唇瓣被死死的咬住,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十……十皇子?”男人是一直趴在枕头上睡的,年相思看不见他的长相,当男子从床上做起来,活动身子的时候,她才讶异的发现竟然是十皇子,眼里的泪水也因此积蓄的更多了。   十皇子听见声音,侧头扫了一眼,又很快的转过头捂嘴了哈欠,很快的,像被人点了穴道,他就着这个姿势,僵硬的再次侧头看向里侧的女人,发现竟然是宁平公主年相思。   十皇子显然也有些慌了,懊恼的抱着头低吼了几声,外面的宫女听见声音,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吓得直接冲进来,却看见公主和十皇子赤身裸体的出现在同一张床上,而且十皇子的身上还有很多让人遐想的紫红色痕迹,两人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还不滚出去,谁要敢说出去,本皇子统统把你们丢到蛇园”十皇子气恼的恨恨说道。   宫里的人都知道蛇园,也知道十皇子是个狠辣冷血的人,被十皇子一威胁,面色当即变得惨白,吓得哆嗦着身子连声应是,颤巍巍的退出宫殿,还不忘把门关上。   “年相思,你还真是好手段啊,刚进宫就对本皇子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十皇子以为是年相思想拢靠党派,所以给他下了药以色相逼,毕竟,谁人不知皇后和皇上最疼的就是他十皇子。   可年相思也很无辜,她昨天把顾君墨交给白翎之后,就回到玉明宫洗漱一番睡下了,谁知道今天一睁眼就……   “相思才刚入宫几天,怎么可能有本事把十皇子不声不响的弄到玉明宫,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年相思被十皇子的话,羞辱的一张脸红的滴血。   “哼,本皇子还真想不出谁会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本皇子给你做任何事”   十皇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年相思,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虽然平日里任性妄为,可在大局上也懂得收敛,虽然他不喜年相思,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就算他再怎么乱来,万不可能和自己的妹妹乱伦。   “十皇子不信,那相思也无话可说,但今日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谁,都还请十皇子不要说出去”   年相思心里很乱也很怕,但慌过之后,却很快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裹着被子,她看了一眼十皇子,冷冷说道。   十皇子轻嗤一声,起身下床,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悠悠穿上:“哼,本皇子脑子出问题才会说出去,倒是你,本皇子还真不放心你的嘴风”   “十皇子走的时候,可小心着别被人撞见了,还有刚才那几个宫女,也劳烦十皇子解决一下”   不想再理会十皇子的冷言冷语,年相思寒声说道。   她才不是善男信女,活人的口风不可信,唯有死了,才能彻底闭嘴。   依她现在的能力,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几个宫女,还有些困难,但交给十皇子,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你说,本皇子也会处理”   穿好衣服,十皇子开门,悄悄的看了一眼外面,还好这个时辰,宫里的人都在张罗着中午时分各宫殿的午膳,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十皇子身形利落的闪了出去。   太子顾君言从御书房回来,路过玉明宫,刚好撞见十皇子从玉明宫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看就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脸色当即黑沉了下来,却没立即上前把人揪住。   而十皇子刚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就被凤仪殿皇后派来的嬷嬷叫走了。   一路上,十皇子的心都有些忐忑,毕竟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难免有些心虚,他向嬷嬷追问了好几遍母后突然叫他去凤仪殿有何事,可嬷嬷却像个哑巴一样,连个眼神也没丢给他。   嬷嬷是凤仪殿的老人,皇后最信任的心腹,就算十皇子被她无视心里有气,可也不能像对其他小宫女那样,直接丢蛇园,只能板着脸跟在嬷嬷身后,往凤仪殿走去。   刚踏进凤仪殿,十皇子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青花瓷瓶砸中额头,堪堪矮身躲过,却还是被瓷瓶的瓶口刮到了脸面,没流血,只是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子。   “母后,什么事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眼见皇后一脸气势汹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十皇子有点心惊,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哼,昨晚在玉明宫睡的可好啊?”皇后突然怒极反笑,轻嗤一声,瞪了一眼十皇子,冷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十皇子的心里就像被一双鬼手狠狠抓住,冰凉,恐慌,他的额上都起了一层冰凉的虚寒,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母后,孩儿平日就算平日再怎么胡来,可也知道纲理伦常,昨晚的事,其实是那个女人设的局啊……” 正文 第78章 守墓人?   他眼角瞥见一直板着脸站在一旁的太子,心里一凉,先前他出玉明宫的时候,就感觉被人盯上了,可一回头,什么人也没有,眼下看来,那人肯定是太子。   “设的局?那你倒和本宫说说,她设这局是为了什么?”皇后脸上的寒意更深了,连冷冷的笑都不见了,凉的人脊背骨都阵阵发怵。   这次,若不是刚好被太子看见,而是其他人瞧见,指不定要闹多大。   十皇子见皇后脸上的怒意更深了,胆怯的缩了缩脖子:“那个女人不肯承认,孩儿想她应该是想拉拢母……”   “她刚入宫,宫里的情况都不了解,就贸然拉帮结派,你以为她和你一样愚蠢”   “母后……”被皇后责骂,十皇子脸上有些尴尬羞愤。   太子见状,到底是一母所生,盯了一眼十皇子,又看向皇后,沉声说道:   “母后,十弟应该是真的被人暗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除去知道这件事的那几个宫女,至于幕后之人,若真的想要害十弟,今早肯定会引人到玉明宫……捉奸,可现在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说到捉奸两个字时,太子声音顿了顿,在心里思索很久措词,才说出口的。   被太子三言两语一点拨,皇后也有点头绪了,说简单点,做这件事的人,肯定是闲得发慌,才要闹的玉明宫和凤仪殿不得安宁,但却又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个人还真的清闲的无聊   与此同时,某个清闲的无聊的人,正带着自家暗卫在御花园里赏花喝茶,一脸悠哉闲适,好不惬意。   “主子,你说玉明宫和凤仪殿今天会不会闹起来啊?”   见狐若闭着眼睛假寐,暗卫偷偷的捏了一块石桌上的凤梨酥,入口香软酥滑,不得不说,姜国的皇宫御厨手艺还真不错,一个小糕点,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味道还各个不同,他都不想跟主子回楚国了   暗卫的小动作,怎能逃过狐若的眼睛,只是见“他”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像个小狐狸,狐若心情极好的勾勾唇角,宠溺的笑道:   “你猜猜”   “我觉得肯定不会,那皇后不是傻子,年相思现在又是玄帝的心头肉,表面上,皇后肯定不会和她硬碰硬,顶多在凤仪殿里发发火就是了”   说着,小暗卫又趁狐若不注意,动作迅速的捏了块凤梨酥放进嘴里,可谁知,凤梨酥还没入口,就被人半路截去了,就连手指也一并被人含进了嘴里,羞得小暗卫一张脸瞬间嫣红似血。   “变态”   “竟敢骂自家主子变态,嗯?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呵”桃花眼微扬,狐若似笑非笑的望着小暗卫那张红的快滴血的脸颊。   啧啧,他眼光还真不错,虽然还小,可肤白唇红,再过几年,五官出落成了,肯定是个媚人的狐狸。   果然,媳妇还是要从小养成的。   书房里,顾君墨阴寒着脸,周身凉气丝丝缕缕萦绕,跪在下面的几人,瑟瑟发抖,一脸不安,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说,昨晚本王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自从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顾君墨就决定不再继续隐忍了。   以前,他是孤身一人,面对看不见的刀枪剑雨,没那么多顾虑,不管受多大的伤,可只要坚持到最后,便是胜者,秉承的信念便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可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顾君墨反而对受伤,死亡这种字眼有些畏惧,一辈子还很长,他想安然无恙的陪她走下去。   而跪在下方的几个暗卫,正是玄帝安插在云王府的眼线,明面上是保护顾君墨的安全,可实际上,却只是监视云王府的一举一动。   以往,顾君墨对他们的不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今非昔比,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小女人,顾君墨都下定决心,要将王府碍眼的野草,一一消除干净。   跪在下方的几个人,看见顾君墨眼里汹涌聚起的一股阴翳杀气,就像从地狱歃血而归的修罗王,冷的人不寒而栗。   “王爷若要责怪,那便责怪,是属下等人失职了”虽然害怕,可作为在刀口上舔血而生的人,倒还不至于做出痛哭流涕大声求饶的事情来。   “哼,真以为是我父皇的人,本王就不敢动你们”顾君墨看着下方嘴上说着认错,可眼底深处却没半点恭敬的意思,甚至在他提到玄帝时,眸底还有一抹嚣张狂妄一闪而过。   “属下不敢,皇上派属下等人是来保护云王府,属下等人既要保护王府,又要护王爷和王妃,难免顾此失彼,王爷若降罪,属下等也无话可说”   “呵,好一个顾此失彼”顾君墨冷笑,站起身缓缓逼近那几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眼里的冰凉刺骨的寒意,犹如看蝼蚁一般轻蔑。   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晦涩的轻嗤,而后手里打了个响指,书房里眨眼间就出现了十名黑衣黑面纱的人,漆黑的眼珠,没有半点光芒,就像毫无声息的死人:   “有何吩咐”   声音机械嘶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听得人耳膜隐隐难受起来。   “把他们处理干净,至于剩下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处理”玄帝在他身边安排了数不清的眼线,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这一次的清理行动,可真是规模大啊。   而原本跪在地上的几人,在看见十人出现后,面色一凛有些错愕:“守墓人?”   可回答他们的却只是脖间蓦然传来的冰凉,下一瞬,嫣红的血流出,他们甚至连错愕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咚的一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和这个阴暗的世界永远再见了。   解决了这几人,那十个“守墓人”就像变戏法一样,拿了药水在人脸上涂涂抹抹,过了一会儿,直接揭下来,竟像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皮,就连细微到极致的小痘也没忽略。 正文 第79章 凤星传闻   “守墓人”把拓印下来的柔软脸模,仔细的贴在自己脸上,边角处又小心整理了一番,然后只见他们突然双拳紧握,身上的骨骼发出诡异的咯吱咯吱声音……   细看,身高体格竟在慢慢发生变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无论样貌还是身体,和地上躺着的人,没任何区别。   地上的尸体,也被其中一人拿出化尸粉,融成一滩血水,就连衣服也融化殆尽,其余几人利落的打了水过来,把血水处理干净,便像来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府   孟老爷和孟夫人接到下人传话,说是孟千城回来了,激动的直接丢下手里的账本,两个人就赶了出来。   “千城,可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孟夫人是个心细的,想的多,眼神又敏锐,以为孟千城发生了什么事,才一声不吭的跑回来。   见孟老爷和孟夫人一脸担忧过度,孟千城心里暖暖的,笑着安慰道:   “父亲,母亲,千城没事,只是今日出来逛逛,就想着回趟家,莫不是父亲和母亲还嫌弃女儿了?那千城这就走……”   说着,孟千城佯装转身要走,惹得孟夫人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嗔怪道:“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千城本来就还没成年嘛”   被孟夫人拉住,孟千城顺势就撒着娇靠在她身上,不肯起来,引得孟夫人连连轻敲了好几下她的脑袋,嘴上责怪着不懂事,可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宠溺受用。   而孟千城见孟夫人如此,心里的那个猜疑越发不确定了,连怎么开口提起都不知道,贸然问出,肯定会伤了母女情分。   纠结犹豫再三,孟夫人敏锐的察觉出了孟千城的异样,以为她隐瞒着什么心事,让孟老爷亲自去厨房端些女儿爱吃的小零嘴,自己则带着孟千城在院子的小亭子里坐下。   “千城,你父亲现在也不在,你有什么不能说的,都可以跟母亲说”孟夫人知道孟千城体寒,所以孟千城还未出嫁时,亭子里除了夏天,常年铺着厚厚的软毯,一入秋,四面都挂起可收卷的帘子,挡风遮寒。   如今又是浅冬,亭子里更是点着暖炉,进来不多时,竟也能起一身的虚寒。   听孟夫人问起,语气关怀备至,孟千城反而更加不忍心问出口了,可怀疑积在心口,就像一块石头不上不下的堵着,难免会泄露一点心思,尤其还是对着孟夫人,就更瞒不了了。   抬头看一眼孟夫人,又垂眸,孟千城思忖了一下,梳理了一句听起来还算婉转,不至于对孟夫人伤害太大的话:   “母亲,我和云王进宫,无意间看见了元妃的画像……”   她说着,好似犹豫了一下,语气顿了顿,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孟夫人,果然,在提到元妃二字时,孟夫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还有一丝让孟千城疑惑的恨意。   “那画像上的人,和千城简直一模一样,这些日子,也有人说千城和云妃长的……”   “够了,提那个女人做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像,是他们眼花了”孟夫人突然厉声开口,打断孟千城的话。   “哦,母亲说不像那就不像吧”孟千城闻言咕哝了一句,不像就不像,母亲这么激动做什么。   只是,孟千城的心里却有些复杂,看着孟夫人的反应,她和云妃肯定有关系,甚至可能是……   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忍不住紧握了握,眼里抹过一丝暗色,暗暗将这事记上了。   可随即,孟千城又有些困惑了,明明梦境里那个人说她就是元妃,虽说她一直觉得诡异不可信,可她连重生的事都见过了,难免对鬼鬼神神的事情有些相信。   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依着孟夫人的反应,她肯定知道多少实情。   从孟府回来,顾君墨发现孟千城一直心不在焉,就连他提起让她帮忙整顿王府,她似乎都没听进去,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用过晚膳,顾君墨屏退了下人,坐在孟千城面前,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   “可是今天回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没,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孟千城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心里的困惑,只能继续闷闷不乐。   顾君墨见她不愿说,就没再继续追问,又见她心神不定,就没提整顿王府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都有些忙碌,而本就混乱的帝都,也变得越发不平静。   官员被刺杀的消息频频传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比尚书府灭门案发生的时候还要更甚。   李幼薇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告知了孟千城,此事并非暗月阁所为。   与此同时,天玄大陆有一传言被世人传得沸沸扬扬。   凤星降世,得其人,得天下。   只是天玄大陆,共有四大国,姜国,楚国,西域,辽国,可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小国,整个大陆,登记到的人口已经上亿,却还有未登记在册的。   所以,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传说中的凤星,几率微乎其微。   就在各国激动却又苦于对寻找凤星一事情,毫无头绪的时候,翎花宫透出了消息。   凤星天定风华,自是容貌倾城,灵秀逼人,且凤星降世在姜国。   一时间,原本在秋猎之后已经回到各自国家的使者,再次以各种理由,赶赴至姜国,玄帝虽不悦,却也只能设宴款待,好生招呼。   “小王早就听闻姜国人杰地灵,尤其是翎花宫的圣女白翎小姐,更是生的风华绝代,如今终于有幸得见,果然如九重宵云上的仙子,比传言还要美丽几分”   白翎出身自姜国,照身帖上的籍贯也自然是姜国,而翎花宫的圣女身份,又将她渲染的高贵优雅,且她的模样本就绝佳,是世间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女神。   所以,凤星的传言一出,各国使者就下意识的认为是白翎。 正文 第80章 争夺凤星   青楼的事情,被白翎动了大手段,才封住了消息,偶有遗漏之人,也被玄帝派人解决了,翎花宫宫主最为护短,若让她知道白翎在他的国家出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玄帝千算百算,却也没算到与自己日日相对的结发之妻,会是翎花宫宫主。   说话的一个小国的皇子,模样不错,就是身形有点矮小,他现在是站着说话,甚至还没一旁随行的宫女高。   白翎虽说看不上,甚至心里还有鄙视,可面上却还是装出一抹娇羞和温婉,毕竟,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她低眸浅笑声音柔柔的回应:   “郦国皇子过奖了,不过是他人看得起白翎罢啦”   “白翎小姐太谦虚了,早就听闻白翎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白翎小姐何止琴棋书画精通,身手在天玄大陆排行榜上更是前十……”   “最关键的是,白翎小姐还如此温柔谦虚……”   “……”   见郦国的人率先开口,其余国家的使者也毫不落后的将所有辞藻往白翎身上堆砌,大有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因她而生的架势。   玄帝却只是一脸平静,面带淡笑的看着众人一脸阿谀巴结的夸赞着白翎,心里却甚为嗤笑。   世间女子,谁能敌得过那个女子。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见过那人之后,便再无人能入眼。   而姜国在座的朝臣,耳听着其他国家使者一人一句称赞着白翎,都默契的保持平静,可心里想的,却和玄帝一样。   而姜国各皇子此刻心里却有点乱糟糟,早知是凤星,当初就断然不会怂恿父皇下旨赐婚云王,可现在,再恨,再后悔,再嫉妒,也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毕竟,他们生来高贵,再怎么觊觎皇位,可要让他们娶一个有夫之妇,多少有点膈应。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正暗暗的盘算着心机,只是,一想到有那么个煞神天天守在凤星身边,却还是有点忌惮。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候在外面的太监突然声音尖细的高喊:   “云王云王妃到”   原本热闹的宴会,因为这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对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云王心存好奇。   因为前几日在宫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再加上不想把凤星的事情,牵扯到孟千城身上,顾君墨今晚原本不想入宫的,可玄帝接连下了好几道传召,就连孟千城都不胜其烦,最后只能无奈选择入宫参加宴会。   而二人的出现,则让宴突然寂静一片。   夜风微起,女子着的一身淡粉色百褶裙,扬起了丝丝弧度,眸若秋水潋滟波光,眉恰似勾画,眼角一点朱砂痣,衬得迷离慵倦,却又仿佛含着数不清的万千风情。   可她的眼神却又极为清冷,漆黑如墨,仿佛寒凉无比的幽潭,仿佛霜雪降临冰川冻结,而这两种相差极致的感觉,带给人的强烈冲击,只更觉惊艳,魅惑。   随在她身边的男子,深蓝色长袍,长袍边角绣着颜色更深的图案,长眉若柳,却微微挑起,瞳仁犹似浓墨点画,黑到极致,鼻梁高挺,削薄的唇带着微微******,脸部轮廓无可挑剔的完美。   他的身形挺拔高大,可不会显得粗犷,夜色虽黑,他穿的又是一身黑衣,却出乎意料的引人注目,像是生来就自带耀眼光环,步伐缓慢慵懒,可每一步,都透着睥睨天下的强势。   这就是姜国战无不胜的战神?   在座的各国使者,有很多都只是听说过姜国有那么一位少年战神,位居排行榜第三,曾以一己之力,扫荡恶骨山两百号穷凶极恶的山匪。   如今一见,真如传闻中那般神鬼敬怕,他就算不动不语,可周身散发出的凌然气势,都让人呼吸猛窒,整个宫殿的气息霎时变得分外凝重逼迫。   可是每当他侧目,视线接触到身旁的粉衣女子时,孤冷骇人的如冰寒眸,就像被春水融化,温柔款款,柔情四溢。   因着二人的出现,原本还凝在白翎身上的视线,瞬间就转移到了孟千城身上,众人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稍有邪念,却被她身旁一身寒气的男子微一侧目,就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再去肖想什么。   顾君墨极度不爽,他早就猜到玄帝今晚特地让他和孟千城出席宴会是何用意,兀自坐下,一把就将孟千城环到自己怀里,霸道的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权。   白翎狠狠攥拳,眼里不加掩饰的嫉妒和狠毒,几乎要将对面坐着的孟千城生生的看穿一个窟窿。   自打孟千城出现,顾君墨的视线就一直在她的身上,以前好歹也会和她说几句话,可现在呢,为了那个贱女人,竟然对她出言警告。   秋猎孟千城出事那日,顾君墨可是直接冲到她的帐篷,狠戾绝煞,若不是玄帝及时赶到,顾君墨真的会杀了她。   想到这儿,凤眸中抹过杀机,孟千城非死不可。   “云王妃果真是清丽脱俗,只是这容貌,倒是让小王想起了个人”   说话的那人,孟千城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看他做的位置,离玄帝较近,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国的皇子。   而他之前也并未对白翎阿谀奉承,如今再说这番话,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面容虽俊美,却有股子邪气,倒不是心术不正,只是眉眼透着风流,让人觉得肯定是个处处留情的角色。   “哦?不知辽国太子想起了谁?”顾君墨收了收放在孟千城腰身上的手,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人,眼里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孟千城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发火的征兆。   担心他在众人面前压不住怒气,小手藏在衣袖下,安慰性的拍了拍顾君墨的手,孰料却被他一把反握,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脱开。 正文 第81章 请求赐婚   “小王曾经有幸见过姜国元妃画像,当时虽年幼懵懂,却只感叹惊为天人,如今见到云王妃,只觉得和元妃容貌甚为相似,简直让人惊讶”   辽国太子想来是个不拘约束的风流人,也不管出口的话是否对场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还用一种明晃晃的探究眼神,直愣愣的打量着孟千城。   若是换做其他场合,估计他会直接跳过去,捧着孟千城的脸看个彻底。   孟千城并不反感这种人,但却也没什么好感。   在她心里,已经自动的将辽国太子归到笑面虎一类,这种表面上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可既然能成为太子,又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长这么大,没点手段那是混不下去的。   只能说,辽国太子伪装的太完美了。   而其余他国使者,在见到孟千城后,只觉比翎花宫的圣女还要惊艳十分,可他们之前已经争先恐后的对白翎一番称赞,这下再突然把刚才的溢美之词挪到孟千城身上,恐又墙头草之嫌。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就像嘴里飞进了只苍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尴尬的唯有面面相觑。   而辽国太子的一声“元妃”,却像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玄帝和皇后的脸色瞬间千变万化,又极快的掩饰好,没让旁人觉察出半点异样,只是眸色却深了些许。   “皇上,小王此来姜国,是奉了父命,来找传闻中的凤星之人,眼下见到云王妃,便觉云王妃定是凤星的不二人选,恳请皇上赐婚,允小王迎娶云王妃回国”   而辽国太子,突然站起身,立在宫殿中央,俯身拱手,言辞诚恳的说出这么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原本就有些安静的乾清宫,眼下更是鸦雀无声,诡异,沉默。   一阵冷风自宫殿外吹进来,隐隐还能听见呼呼的声音。   这辽国太子脑子抽筋,还是真的直率单纯。   凤星降世,得其人,得天下,而这个天下自不必说,指的肯定是天玄大陆。   人家玄帝肯定不会把这传闻中能主宰国运的人,让到其他国家,除非是他皇帝当腻了。   可在座的人,心思虽然昭然若揭,却不会这么赤裸裸的直接说出来,这辽国太子果然和民间说的那般,脑子缺了根筋。   “辽国太子可否再说一遍”顾君墨薄唇轻掀,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语气,可有森森冷意夹杂其中,冷戾锋锐,眼神微眯幽静暗沉,有点叫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可辽国太子似乎是真的单纯,竟然一点都没看出云王爷周身肆意弥漫的煞气,继续用情真意切的语气,把方才的话原封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皇上,小王此来姜国,是奉了父命,来找传闻中的凤星之人,眼下见到云王妃,便觉云王妃定是凤星的不二人选,小王对云王妃也是一见倾情,恳请皇上赐婚,允小王迎娶云王妃回国”   说罢,还弯着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笑着望向顾君墨:   “云王这次可听清楚了?”   这下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了,这辽国太子哪里是脑子缺筋,分明是多了好几条筋,夺人之妻,可是对一个男人尊严最大的挑衅。   而孟千城则对辽国太子的印象更是瞬间跌入谷底,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本王妃想嫁给谁,可不是谁都能做主的,尤其不是那些比寻常姑娘还要漂亮的纨绔子弟”   硬邦邦的顶回去,还说的格外狠毒,哪个男人会允许别人说自己比女人漂亮,只是,孟千城到底低估辽国太子的脸皮厚度。   “云王妃过奖了,小王平日里也就惯用珍珠粉敷脸,还有芦荟里面的凝胶也不错……”   “……”   孟千城第一次发现人一旦无耻,竟然可以无耻到如此人神共愤的地步,凉凉的扫了一眼辽国太子,轻嗤一声,再懒得搭理。   白翎的手攥的更紧了,眼底赤骨的恨意,几乎要实质化的凝成一把利剑,将孟千城戳的千疮百孔。   不就是个低贱的商贾之女,一出现,竟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真是个下贱的狐狸精。   而凤星一事,虽说还没明确出来究竟是否是孟千城,可一旦被人提了话头,原本还觉尴尬的其他他国皇子,唯恐落后纷纷站出身来,向玄帝提出赐婚的要求。   而玄帝竟然没拒绝,反而用一种征询的眼光望向孟千城,看的孟千城心里一股无名火冒起,被顾君墨攥住的手,都因为怒气颤颤发抖。   玄帝简直不要脸,当初为了羞辱顾君墨,找理由把她赐婚给顾君墨,现在又为了让顾君墨成为天玄大陆众口之矢,将她推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是巴不得顾君墨一点好。   她若答应,传到外界,她和顾君墨肯定会被说的千种不堪万种糟糕。   可若不答应,顾君墨肯定会因为凤星一事,惹来各方势力的觊觎和刺杀,虽说,这些年来杀他的人也不少。   “父皇,儿臣有事要与父皇禀告”   戛然响起的声音,冰冷肃煞,有裹挟着一股不可忽视的震慑力,而原本还在为争夺孟千城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堪堪回头望向顾君墨,胆怯的缩了缩脖子,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开玩笑,刚才他们那是一时冲动才冲上去争夺云王妃,如今云王一说话,脸色还极为不悦,谁还敢再多说什么。   “何事?”   玄帝一时有点猜不透顾君墨的心思,依着他的猖狂性子,不该是直接大闹一通吗?他也好趁机降罪,可眼下却只是一脸平静的坐在位置上,和预料中的根本不一样。   起身,顾君墨拉起孟千城的身子,牵着她走到宫殿中央,顾君墨的眼里弥漫出丝丝笑意,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有浅浅的一缕轻笑。   他眸子沉沉的将宫殿里每个人都扫了一眼,被盯到的人,顿有种仿佛被毒蛇咬中的感觉,心里毛毛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82章 被拒绝   而辽国太子却一脸无所谓,反而在与顾君墨眼神接触的时候,还抬手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反观一直保持沉默的楚国太子狐若,却微凝眉,深深的望着宫殿中间立着的二人,身影孤傲坚定,带着言不清道不明的强硬之势,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如果整个天玄大陆与你为敌,我愿站在你身后,对抗所有的人。   那一瞬,狐若倒有些羡慕二人了,也不知自家那个贪生怕死的小暗卫,有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对抗全天下。   “父皇,儿臣回京已有多月,本该早就回去边疆的,却因娶妻耽搁许久,所以,儿臣明日便要回去边疆,父皇且保重身体”   玄帝脸色大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把顾君墨逼的太紧了。   顾君墨虽说这些年一直守卫边疆,领兵打仗,玄帝将他调回来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岂能轻易让他再回去。   孰知,放虎容易,可想要再收回笼中,比登天还难。   可玄帝还没开口拒绝,顾君墨直接带着他的王妃,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脸傲然和盛气凌人,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玄帝气结,却又不能发火,赶紧派人去追二人,想要好言好语的劝回顾君墨。   李公公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皇上这次真的是过了,云王岂是好欺负的。   一回王府,孟千城就让巫月带人赶紧把孟夫人和孟老爷带出帝都安顿好,自己则和顾君墨在书房彻夜未眠。   “你这次太冲动了”在孟千城的计划里,原本是打算先垄断姜国的经济大脉,一步一步的将玄帝推离皇位。   可现在,顾君墨的一句要回边疆,彻底的把她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孟千城气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顾君墨没说话,只目光沉沉的望着孟千城,眼里像是荡漾着一层很深很浓的漩涡,看的孟千城心里一紧,别开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怎么不说话?”   “是冲动了”   “知道冲动还说什么离京的话,你真不怕玄帝急了做出什么我们猜不到的事情”   “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去和他说我后悔了?”顾君墨摊手,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答,看的孟千城气极了,可再多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其实,他这次倒还真是冲动了,可是一想到若还留在帝都,孟千城就有被人抢走的可能,他就怎么忍不了心里那股躁动。   所以,虽说懊恼在宴会上的一时冲动,可若时间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   缓了一会儿,孟千城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心里突突想要往外冒的怒气,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   “那现在是真的要去边疆?”   去了边疆,可就代表着要正面和玄帝杠上了,那时,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而孟千城一心只想不损一兵一将,便将前世的仇人全部手刃,所以她的心里,其实有些不同意去边疆。   顾君墨轻嗯了一声,粲然一笑,眉眼里有傲睨万物的不屑:“本王只是突然觉得与其在帝都中,勾心斗角浪费时间,不如用最直接的办法来的爽快”   “不调查十三年前的事了?”孟千城心里有些疑惑,皱眉盯着顾君墨,总觉的今晚的他有点不一样,冲动的像个不管不顾的愣头小伙子: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元妃当年的事情就能调查清楚了,你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离开帝都?”   暗月阁成立,她一直派人着手调查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而现在,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方向,只需要再查清一些事情,就可以串联出当年的真相了。   现在若离开,前面的努力不至于功亏一篑,可想要再调查,肯定会难上加难。   “你想留在帝都?”顾君墨抬眸,眸色变得有些深深沉沉,晦暗莫涩,让孟千城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思忖了一下,孟千城选择保守的回答:“你不想留在帝都那就不留,我去收拾衣物”   “留在帝都,有太多的人觊觎你,可我不想你被那么多的人看上”   盯着孟千城转身离开的背影,顾君墨突然声音有些激动的回答,他站起身一把拉住孟千城的手腕,迫使她转身看向自己。   孟千城以为他说的是合作的事情:“我不会和其他人合作”   顾君墨没说话,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汪幽潭,紧紧的盯着她,突然抬手只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孟千城心脏的位置,神情有些害怕,像在恐慌什么,可是又企及着什么:   “我是说……这里”   他的话一字一字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孟千城一愣,心跳瞬间加速,脸色也一下子烫的发红起来,使劲推开顾君墨,转身背对着顾君墨,用玩笑的语气掩饰自己语气里的不自然:   “别闹了,明天还要很多事要忙呢,我去准备准备”   说罢,几乎是步伐仓乱的落荒而逃,留下原地一脸僵硬的顾君墨。   他这是被拒绝了?   苦涩的勾唇轻笑,也是,在她的心里,怕是对李明远还有几分感情,岂是他这个半路人能随意闯进来的。   这些日子过得太满足,他竟然痴心妄想的得寸进尺,想要在孟千城心里有一席之地,结果却落了个这么狼狈的结果。   强大如斯,可顾君墨还是有种被一剑戳中心脏的痛,疼的他眼泪都不止何时落了下来。   走在回房的路上,孟千城忍不住双手覆上胸口,那里还在突突的猛跳个不行,让她心慌意乱。   夜风凉凉,可她脸上的温度却格外烫手,孟千城懊恼的想起四个字“情窦初开”   可她现在已不是前世那个傻傻的,只知道把自己一腔爱恋轻易拿出来的人,受过一次伤,想要再重新爱上一个人,谈何容易。   况且,她和顾君墨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互相合作上,彼此的动机本就不纯,所以,孟千城选择的唯有逃避。 正文 第83章 入宫,艰难   第二日,天蒙蒙亮,云王府就遣散了大部分的佣人,只留下了部分在王府待了有些年头的人,暗月阁也在一夜之间,将总部一半的势力分散,逐步的转移到楚国。   楚国距离姜国边疆只有百里沙漠之遥,路途较近,更便于掌控。   而留下的一半势力,则暗中监视帝都的一举一动,继续调查十三年前云妃一事。   因为昨晚的事情,再见顾君墨,孟千城只觉得心里极其不自然,总是在目光刚与他对上,就尴尬僵硬的避开了,气氛格外诡异。   府里的人以为两个人闹了别扭,也出奇的安静。   “王爷,王妃,宫里昨夜派来的人,在门外等了一宿了”   “想等,就让他等着吧”顾君墨昨夜也一宿未眠,脸色稍微有些疲倦,眼睛周围有一圈浅浅的黑色,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鼻音,像是着了凉。   孟千城扫了一眼,悄悄的嘱咐下人去厨房熬了碗姜茶,自己又跑到一边指挥下人往马车装行李。   索性,孟千城和顾君墨都不是喜欢奢侈的,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是一些季节里常穿的衣服,头面脂粉类的,少之又少。   临近破晓时分,马车才准备出发,朱红色的漆门刚打开,门外赫然站着数百名禁卫军,为首的是禁卫军统领,见顾君墨和孟千城出来,上前一步,脸上无一丝表情,冷冰冰的机械说道:   “云王爷,王妃,皇上有请”   语气冷硬的没有半点转圜余地,顾君墨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而后直接带着孟千城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他早就知道玄帝绝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可那又如何,这天玄大陆,想要锢住他的人,还没出世呢。   因着昨晚的尴尬,孟千城和顾君墨同处一个封闭空间,只觉得尴尬,身子不自然的往外边坐了坐,只想离他远一些。   顾君墨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眸色闪了闪,唇抿的更紧了,良久,才嗓音干涩的开口:“昨晚就当本王什么也没说过”   顾君墨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本王”,孟千城下意识的心里猛地一紧,精亮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有种失落和伤心的感觉并袭心中,可随即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她本来就不想和顾君墨有任何感情上的碰撞,如今他要撇清干系,她干嘛失落伤心。   “臣妾就知道王爷昨晚是在开玩笑”抬头,孟千城强迫自己正对他的眼睛,笑的如花明艳灿烂。   只是两句话,可两个人的关系,就像被一道拔地而起的无形墙壁,硬生生的阻隔而后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顾君墨的眸子在孟千城说起“臣妾”二字时,就像冰原覆盖了大地,寒的似乎能将整个天玄大陆都冻结。   或许,和她之间的关系,就算跨越两个时空,也只能如纸单薄吧。   玄帝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懊悔不已,可嘴上却一点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   “哼,朕好歹是姜国的皇帝,他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使者的面,给朕难堪,真以为朕拿他没办法了”   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甩袖就板脸离开,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上看在眼里了。   李公公无奈的摇摇头:“皇上,您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云王的底限”   “底限?如果朕早知道那个孟千城的身份,朕会让他们成亲?”那是上玄的心脏,肯定是元怡的……   说到底,玄帝现在是千般万般悔恨,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什么也没调查清楚,就把孟千城赐婚给了顾君墨,现在想要反悔,简直比登天还难。   “皇上,奴当时就劝过您,时至如今,也只能尽力挽留云王爷了”   那云王岂是好对付的,那么简单的就想把一个女人赐婚给他,他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可当时十皇子一行人一个劲儿的怂恿着,这下可好,那分明是云王爷设的一个局,可至于这个局谋划的是什么,李公公暂时还猜不到。   他只知道,一个云王爷已经不好对付,如今又加了个天定的凤星,玄帝的皇位真的坐不了多久了。   就在两个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是云王和王妃到了。   “君墨,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李公公,赶紧叫御医过来给王爷诊脉”   不得不说,玄帝演戏的工夫是炉火纯青,方才还一脸怨恨,这会儿又关怀倍切。   “不知父皇叫儿臣入宫有何事?”顾君墨懒得和他周转,制止了要去太医局的李公公,眸子精亮分明的盯着玄帝。   玄帝被盯得心虚,干干的笑了两声,心里已经有些不满升了起来,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君墨此次可是要真的回去?”   “必回不可”   “边疆路途迢迢,风沙又大,王妃是在帝都长大,怕是习惯不了那种干燥的地方”见顾君墨态度强硬,已无转圜余地,玄帝将话头丢到了孟千城身上,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臣妾和王爷已是夫妻,自然王爷去哪里,臣妾就在哪里”微微垂头,孟千城语气温婉柔软的回答。   她岂会不懂玄帝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留在帝都做个人质,好牵制顾君墨。   听见孟千城的回答,顾君墨眼色沉了沉,余光瞥了一眼,快速收回。   “胡闹,云王此去边疆自是在军营里安住,你一女子,岂能跟去……”   “父王,王妃是以炼丹师的身份安住军营”顾君墨冷冷开口打断玄帝没说完的话。   炼丹师在天玄大陆极为稀缺,而姜国自十三年前元妃死去后,便再没出过炼丹师,玄帝乍听到孟千城竟是炼丹师,不由一惊,双目发亮的死盯着孟千城。 正文 第84章 空蝉学院   低级炼丹师所出的丹药,可以医治普通的伤寒,虽然大夫也能开出对应的草药治疗伤寒病,可伤寒丹药却可以大大缩短病人的患病时间。   中级炼丹师可医治衔接断裂的骨骼,丹药倘若炼的精纯,就算是断裂的骨骼粉碎成末,也能完全修复。   至于高级炼丹师,整个天玄大陆却甚少有人见过,据传闻,可炼制出长生丹。   “那更要留在帝都了,若让别的国家人知道,对王妃可是会造成很大的危险”   玄帝眼里明晃晃的贪婪欲望,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来回的搓着,心里激动的几乎想要立刻派人把孟千城从顾君墨身边抢走。   “炼丹师?”   宫殿外突然响起一道略有些惊讶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依容貌娇媚可人,身材有些瘦小的白衣女孩儿。   一双如墨漆黑的眉,不似寻常女儿家细长秀眉,反而似男子一般,略粗,没有弧度,反而微微上扬,和那张柔美无比的容颜相比,反而添了些怪异的英气,只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她像是凭空出现,空气中没有一丝气流波动,就连顾君墨都没察觉,该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旁若无人的入了宫殿,没看玄帝一眼,反而兴致昂扬的绕着孟千城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感叹声,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王不知空蝉副院长驾临姜国,未能远迎,还望院长见谅”玄帝脸色大惊,忙从皇位下来,小心翼翼的对着来人低声说道。   空蝉学院在天玄大陆地位崇高,凌驾于大陆之上任何一方势力。   空蝉只招收中级以上的炼丹师,可无论是否是学院的学员,都会受到学院的绝对保护,一旦有人企图伤害或控制炼丹师,便会遭到空蝉学院强烈而恐怖的报复。   而这个看起来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便是空蝉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院长。   而让人觉得恐怖的,并不是她高级炼丹师的身份,而是她诡秘的身手,在天玄大陆武功排行榜上,竟仅次于上玄,位列第二,就连顾君墨对上她,也要小心应付着。   至于诸国君王,在她的面前,都要屈尊降贵,自称一声小王,可见其身份之尊贵。   而孟千城却只觉她看起来格外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赋不错,是个炼丹的好苗子”   “……”   孟千城有些无语的看着不停围着自己绕圈的人,这张脸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可她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反而老气横秋的背着手,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子,孟千城觉得实在太好笑了。   “想笑就笑吧,要去边疆?”空蝉副院长盯了一眼孟千城有些微微翘起的唇角,见怪不怪的说道。   孟千城点了点头,那空蝉副院长停下了不停绕圈的脚步,手指点着下颚不停摩挲着,视线上移,看着孟千城眼睛:   “想不想成为空蝉的学员?”   “不想”   “学院可以给你提供所有你想不到的福利”   “那也不想,对炼丹我没兴趣”孟千城最讨厌被人约束,入了空蝉学院,肯定要遵守里面的规矩,况且她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根本没心思去深学炼丹术。   空蝉副院长闻言,神色略微有些失望,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王妃既不愿入空蝉学院,可既是炼丹师,我空蝉学院却还是要护王妃周全……”   说着,语气顿了顿,回眸,望向一直不曾理会的玄帝,声音的温度瞬间冷了几分:“刚听闻皇帝的意思,是不想让云王妃去边疆?”   眸底探究意味浓重,暗含警告,玄帝不由的浑身起了一层冷汗,干笑两声,忙回答:   “小王只是觉得边疆之地气候干燥,王妃是个女子,过去肯定多有不适”   “如此,倒也好办,这是驻颜丹,王妃服下不出半个时辰,肌肤便会永久的白嫩如水,不必再顾虑气候干燥的问题了”   “小王……”   “皇帝还有话要说?”打断了玄帝的话,语气明显透着不悦,空蝉副院长敛眸眉梢轻扬着一个弧度,隐隐藏着几许警告。   空蝉副院长虽看起来年幼,可内里早已达到黄阶,强大的威压一旦释放出来,普通人自是承受不了的。   玄帝被空蝉副院长的赫然释放出来的强烈震慑力,压迫的有种窒息一般的绝望,仿佛被丢到了烈烈燃烧的熔炉中,怎么挣扎,都逃不过火焰的灼烤。   “小王……无话要说”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甘心,可是在空蝉副院长面前,他的那点不甘,只能死死的压在心里,除非是他这个皇帝做够了,要去挑战空蝉学院的权威。   最终,云王府的人,有空蝉学院保驾护航,平安的出了帝都,却在出了出门十里处,碰上了几个让顾君墨很反感的人。   把孟千城拦在马车里,顾君墨一人下了车子,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几辆奢华马车前,眉头紧皱,声音硬邦邦的:   “辽国太子和楚国太子这是何意?”   挡在大路中间,看他们的意思,分明是在等他和孟千城。   “呦,云王爷啊,真巧啊,这都能碰上,小王和云王真是有缘”辽国太子自来熟的直接抬手拍在顾君墨肩上,本要和顾君墨再拥抱一下的,却被后者嫌恶的一掌推开。   当着众人的面,被顾君墨甩了脸色,辽国太子一点也不懊恼,反而更热情的让随身婢女拎了两龛食盒过来:   “这是我们辽国的特色点心,狐若太子和云王不嫌弃的话,拿回去尝尝鲜”   顾君墨对辽国太子只有反感,可一想起孟千城喜爱甜食,对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笑的贼兮兮,上来把食盒拎走了。   狐若同样领了辽国太子的好意,谁让他家也有个吃货,岂有还拒的道理。   有了辽国太子同行,原本沉闷无趣的路途,反而变得热闹起来,只是顾君墨明显防着他,一点也不给半分靠近孟千城的机会。 正文 第85章 撩妹手段一流   “主子,那个孟千城为什么不同意进空蝉学院啊?还从来没有人拒绝空蝉学院的邀请呢”   小暗卫一双略显英气的眉不解的紧紧皱着,怀里抱着辽国太子早间送过来的小糕点,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咀嚼的时候一动一动,像个憨憨的小仓鼠,一点都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个狡诈的如同狐狸的空蝉副院长。   狐若抬手摸了摸小暗卫的脑袋,头顶有还未长长的发丝,绒绒的,手感绝佳,像是某种动物的茸毛:w ww.txt8 0.co m   “那个孟千城可不是个喜欢被约束的人,况且她志不在那儿”   “啊啊啊,那个辽国的厨师手艺真好,你看这个小兔子,捏的真好,我都舍不得吃了……”小暗卫思维跳的太活跃,瞬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盒里的各种小动物点心上,一脸不舍却又嘴馋的不行,捧着小脸儿,一副纠结郁闷至极的样子。   狐若已经习惯她过度欢悦的思维,唇角宠溺的笑容越勾越明显,把兔子点心捏起来,当着小暗卫的面,一口咬掉了兔子的“头部”,把残留的“身体”丢到小暗卫手上:   “现在舍得吃了?”   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白胖胖面团,小暗卫一脸呆愣,明显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小嘴一撇,眼里一下子就被雾气弥漫,泪眼汪汪的用控诉的眼神瞪着狐若,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狐若更想狠狠蹂躏一番了。   转眼,已是半个月后,再有半日,就可抵达永城,顾君墨一行人决定在双安镇休息一晚,次日再赶路。   岂料,马车刚在客栈门前停下,里面就冲出了一抹粉色影子,若不是顾君墨闪的及时,怕是要被撞个满怀,后面则跟了一位身形较之更为高挑的白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见没撞着,懊恼的抬脚使劲碾了几下脚边的叶子:“君墨哥哥,你怎么也不抱着我啊,都不怕我真的摔着”   粉衣女子正是元家二小姐元若,懊恼的冲着顾君墨用一种娇嗔的语气责怪着,语气柔腻,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和顾君墨有什么关系。   嫌恶的睨了一眼元二小姐,顾君墨把孟千城往前面推了推,自己退后两步,孟千城无语,却还是配合的提起裙摆冲过来,顾君墨一把揽了个满怀,轻挑了两下眉角,轻飘飘的回答:   “本王的王妃也差点摔倒了,本王和元二小姐一点干系也没有,自然要率先护着本王的王妃”   “……”元二小姐嘴角抽搐,脑子里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辽国太子两眼放光,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和云王爷比起来,要学习的地方简直多着呢。   狐若若有所思的支着下巴打量着顾君墨,而后上前一步,拱手,一脸佩服:“云王撩妹手段一流,可否授于一二?”   盯了一眼狐若身后腮帮子被牛肉干塞的鼓鼓的小暗卫,顾君墨突然发现狐若看起来比辽国太子顺眼多了,最起码不单身,没威胁。   可这么想着,又觉得他们一行人,唯独辽国太子寡然一身,还真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顾君墨和狐若之间,突然生出了一种天涯若比邻的亲近,彼此分享交流对方的心得,有说有笑的踏进客栈,经过一身白衣的白翎身边时,直接无视了对方娇媚如花的笑颜,让小二准备两间上等房,又在一楼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继续深入探讨。   孟千城看了一眼抱着牛皮纸,拿着牛肉干啃得起劲的小暗卫,摇了摇头,把心里那个诡异的猜测挥出脑袋。   “呦,早就听说元家二小姐生的标志,今天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可惜了……”   辽国太子是个风流人,见着好看的女子,总要搭讪两句,可惜这些时日走的多是水路,就算路陆,也都是些险恶的山路,莫说漂亮的美人,就连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没见着几个。   随行的,虽说也有两个标志可人,可都被某两个人看的死死的,他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早就憋屈死了。   元若知道他的身份,可听见对方话语里透着一股子轻浮气息,忍不住就要发火,一抬头,一瞳孔里却毫无征兆的映进了一张潋滟无双的妖孽容颜。   尤其那双轻轻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凝三分笑意,就算随意的一瞥,也好似秋波暗送,元若的眼底,禁不住出现了一抹惊艳。   “元二小姐怎么一直盯着小王?小王也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虽是冬天,可辽国太子总是随身在腰间别着一把百折扇,轻轻摇晃扇子,风流劲儿更甚先前,就算穿了一身略显骚包的暗绿长袍,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娘气恶心。   颜好,任性,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元若脸红,抬眸娇羞的瞥了一眼辽国太子,脸颊更红了,小声羞涩的说道:“夜羽太子玩笑了,元若只是一时走神罢了,对了,夜羽太子刚说可惜,是可惜什么?”   辽国太子姓夜,名羽,在天玄大陆,太子一般无封号,但凡在史册中记有封号的太子,多是未登皇位便已死去。   因而,世人为了区分各国太子,便会在太子二字前加上此人姓氏,以示不同。   夜羽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元若,见她双颊羞红,就猜出了她心里想什么,嘴角的笑意就勾的更深了:   “可惜,面由心生,元二小姐方才因为心底的记恨,导致面容狰狞,生生的浪费了这么一张美人脸”   “夜羽太子肯定误会了,元若方才只是差点摔跤,一时害怕才会失态的”听罢,元若急急的解释,生怕辽国太子误会。   夜羽轻笑,折扇合起,扇骨点着如玉一般光滑白皙的下巴,双眸浅浅水波流动,似有万千风情荡漾,迷离,暧昧,盯得元若心脏砰砰直跳,不敢再看着面前男人那双仿佛能勾人魂魄的魅惑双眸。   “那倒是小王误会元二小姐了,外面天寒,冻着皮肤可就不好了”夜羽说着,让下人取了暖绒的披风过来,元若见状,心里暗自得意,面上依旧一副娇羞模样:   “多谢夜羽太子关心,元若不……” 正文 第86章 失踪   “冻死了,小王就不打扰元二小姐了,待会儿可要赶紧敷敷面膜,瞧瞧这两天只顾着赶路,都把小王的皮肤干成什么样了……鸡蛋鸡蛋,去跟掌柜要两个鸡蛋……”   元若话还没说完,就见夜羽把披风搭在自己身上,急冲冲的往客栈里面大步走去,还拍了两下白嫩光滑的不似男子皮肤的脸蛋儿,不无担忧的自言自语。   “自作多情”白翎一直靠在门扉上冷眼观看,眼见元若被辽国太子落了面子,轻嗤一声凉凉的开口嘲讽道。   “你不是也被君墨哥哥无视了嘛,我们两个现在彼此彼此”斜了一眼白翎,元若收起脸上的尴尬,回以讥讽。   自打青楼事件发生后,白翎的名声在那些个知情人的心里,算是彻底毁了,元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对她忌惮尊敬,两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演越烈。   冷哼一声,白翎懒得再搭理她,把身上的披风紧了紧,便离开了。   那日,她记得明明和顾君墨已经快水到渠成了,谁晓得紧要关头,被人一掌劈晕,再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青楼,清白之身已经被玷污,纵使当场就杀了那几个恶心的男人,可一点也挽回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白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可隐隐的,却也能猜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孟千城,越细想,她就越发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孟千城身边有那么多人帮她,凭什么……   如果孟千城的出现,或许顾君墨现在早就接受了她的爱意,就像他对她那样,死心塌地万分温柔。   不甘,愤恨,嫉妒!   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里,坐在顾君墨的孟千城,眼里尖锐的恨意,几乎要在孟千城戳出一个窟窿。   临近边疆,气候变得越发干燥,白天的时间,也较之帝都短了一个多钟头。   让小二准备了一桶热水,孟千城舒舒服服的在里面泡了好一会儿,才把黏在身上的浮灰洗干净。   顾君墨一直在楼下和狐若商量什么,直到孟千城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才回来。   孟千城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空出多半个床位给他,后者却是从房间柜子里取出了两床干净的被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孟千城见状,皱眉,却没说什么,转个身背对顾君墨,闭眸假寐。   她知道,那天晚上顾君墨说的话是认真地,她其实也有认真考虑过,可这是第一次,她做了一个绝对懦弱的决定。   李明远在她心上划的那道伤口太深,太大,太疼,跨越了两个时空,都没能痊愈,她害怕旧伤加新伤的感觉,残忍,绝望,悲痛。   “等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我会带着文治离开,不会妨碍你成为千秋万古的帝王”孟千城突然睁眼,凄凉夜色中,她轻飘飘的声音,像从寒山之巅而来,夹杂的凉意让顾君墨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他冷漠的让人陌生的声音,逐字的传入孟千城耳中,孟千城抿了抿唇,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这边疆的夜,果然比帝都要寒凉几分。   第二日一早,客栈闹翻了天,就连辽国太子夜羽也难得正经了一次。   “云王昨晚就没发现异常?”顾君墨是天玄大陆人人敬畏的战神,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的,统共不超过两个,而那两个有本事掳走人的,却又没有掳人的理由。   顾君墨这会儿也有点烦躁,听见狐若这么问,嗤了一声冷冷回答:“若本王发现异常,还能让人不见了?”   “云王还是先带我们过去房间检查一下,看可有线索”知道顾君墨这会儿着急,狐若也不计较他的语气,如果小暗卫不见了,他怕是比顾君墨还要着急上火。   房间的被子略显凌乱的铺在床上,地上还有一床,众人见状神色复杂的瞄了一眼顾君墨,后者不自然的回瞪了一眼:   “本王和王妃吵架了,有什么奇怪的”   该死的,早上发现孟千城不见,他一着急竟然忘记把地上的床铺收拾起来。   狐若干咳两声,表示理解,夜羽促狭的笑了两声,便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小暗卫平日里看起来是个迷迷糊糊的吃货,可一旦正经起来,还是有模有样,在房间里四处摸索。   “这是什么花,长的挺漂亮啊”小暗卫搜查到窗户的时候,眼尖的瞄到外面墙壁一朵巴掌大,花瓣为白色,略类似荷花的植物。   狐若听见声音,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小暗卫是空蝉副院长,对这些植物的药性毒性最为熟悉,既然能引起她的注意,此花肯定非同寻常。   “修罗草,可使人昏睡,吸入花粉半柱香内会昏睡不醒,内力暂时丧失,花径可解毒”   在顾君墨和夜羽还未过来的时候,小暗卫语速很快的给狐若解释了一番,后者盯着修罗草一脸严肃。   “照这么说,是有人精心预谋了?云王爷惹了什么仇家?”夜羽走进,抬起袖子挡住口鼻,盯着那白色修罗草仔细分析。   睨了一眼夜羽,顾君墨不耐烦的回答:“本王身边最多的就是仇家”   “呦,那云王爷还真招人爱啊”夜羽迅速回应,脸上又挂起了往常吊儿郎当,贱兮兮的模样,让人看得牙痒痒。   门外一抹身影一直悄悄窥探,见顾君墨暴躁的几乎丧失了理智,娇媚容颜上的笑意,越发阴狠恶毒,眼里的嫉恨怒火几乎喷薄欲出。   哼,过了今日,世间再无孟千城,顾君墨就是她一人的了。   双安镇外十里处,破庙   庙宇破败十数年,久经风吹雨打,被仅有的几根梁柱勉强支撑着,尽显凋落之相。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渐响渐近,来人着一袭黑衣,同色脸纱遮面,只露出一双被如水美眸,该是个绝色美人。   她警惕的扫了一圈四周,见无人跟踪,一个轻跃踏在了佛像头上,手指在佛像头顶戒疤的地方轻按了几下,佛像身后的地方传来咔擦咔擦机关转动的声音,几个呼吸间,便出现了一个可供人经过的大洞。 正文 第87章 遇险   黑衣女子再次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一圈,才动作迅速的进去,佛像后的大洞随即关闭。   机关设的巧妙,任谁也不会想到会在佛像头顶的戒疤上,大洞关闭,被按下去的戒疤慢慢恢复原状。   洞里空间不算大,一条黝黑过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设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暗,却刚好能看清脚下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不多时,便出了洞,放眼扫去竟是个鸟语花香一派祥和的地方,应该是某处山崖。   黑衣女子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处木屋前,轻扣门环,里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过来开门。   身形快速的闪进去,又将木门关上,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丢在墙角落的孟千城,黑衣女子笑的面目狰狞可怖:   “这儿不会被人发现吧?”   先前开门的矮个男人忙笑的一脸恭维:“小姐放心,绝对没人会发现的”   “那就好,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快了,到时候再喂她吃十香软筋散,保准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待会儿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罢,黑衣女子一双美眸里藏尽了恶毒的算计,唇角的笑意越发毒辣猖狂。   十香软筋散,就连绝世高手吃了,也会功力短暂性的丧失,但却还有清醒的意识。   睨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孟千城,黑衣女子大步上前,脚步停在孟千城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孟千城那张就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惊艳的容颜,心里的不甘和嫉妒,随着怨毒的怒火越烧越猛……   突然,眼里抹过戾色,黑衣女子蹲下身子,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的脸上,尖锐的指甲划过细嫩的脸颊,登时,白嫩如雪的肌肤上留下了几条血粼粼的伤口,看的触目惊心,饶是还在昏迷中,孟千城也下意识的发出吃痛的声音。   听见孟千城吃痛,黑衣女子脸上的笑意显得越发开心,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扬起巴掌,毫不留情的连番扇了好几下。   她眼里像是充斥进了某种恶毒的色彩,随着孟千城脸上的淤肿愈发明显,那色彩就变得更加阴翳浓沉,黑衣女子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种变态的兴奋和激动,她甚至站起身,抬脚疯狂的往孟千城大力狠踹……   矮个男人有点看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拉住黑衣女子:   “小心把她打死了,后面的计划可就没办法试行了”   听见矮个男人这么说,黑衣女子瞪着一双被怒气染的猩红的眼睛,不解气的又踹了几下,才堪堪收手。   她站起身,理了理有些皱起来的衣服,又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屑的睨了一眼被打的面色淤青的孟千城:   “知道了,我先走了,一炷香后我会把云王他们引过来,你们自己把握时间”   说罢,黑衣女子轻嗤一声,朱唇轻勾,挑起一抹诡异狰狞的笑,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两兄弟见黑衣女子离开,同情的看了一眼角落里被踢打的浑身淤青的孟千城,心里只感叹。   果然,这世间,唯女子和小人不能招惹,女人动起手来,战斗力绝对恐怖惊悚。   孟千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疼痛的像被人拆了骨架,身子下也是硬邦邦的地面,和昨晚那张软床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大哥,她醒了,赶紧喂她十香软筋散,办完事咱哥俩赶紧溜”一直没说话的瘦高个见孟千城醒来,推了推矮个男人,语气有些焦急激动的催促道。   他们哥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玩过不少大家闺秀,就连一些小国不受宠的公主,也品尝过,可唯独没见过像面前女人这么漂亮的。   就算被那个黑衣女人几个耳光扇的面色淤青,但一点也挡不住绝世容颜,反而更添了几分柔弱,让人越发的想狠狠蹂躏一番。   “是你们把我绑到这儿到的?”孟千城迅速的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忍着身上的疼痛,她面色冷冷的盯着面前两个男人,语气幽凉的问道。   见孟千城不反抗不大叫,二人觉得有趣:“云王妃不害怕?”   “害怕你们就会放我回去?”知道她的身份,竟然还敢绑架,要么是这两个人来历大,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着。   孟千城看了一眼二人的着装,粗布麻衣,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手上戴了个菊花形状的戒指,当即了然,心里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悄悄的将不大的屋子打量了个遍。   二人愣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药包,撒进茶水里,喂给孟千城:   “王妃还算识相,那不如乖乖的把这个喝了,我们哥俩待会儿肯定好好伺候王妃”   说着,矮个子男人一脸猥琐的将茶杯凑到孟千城唇边,后者一点也没反抗,听话的把混了十香软筋散的茶水喝干净了。   见孟千城听话,两个人觉得她应该和往常那些个大家小姐一样,怯弱不敢反抗,就放低了警惕心,把孟千城身上的绳索解绑了。   瘦高个儿双目露出恶心的欲望精光,搓着手上前激动的把孟千城压在身子底下,嘴里发出让孟千城厌恶的粗重喘息声。   他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的在她伸手游移着,就像冰凉黏滑的毒蛇爬过身体,引得孟千城差点忍不住呕吐起来。   孟千城试着动了动身子,不知她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疼的像是挫骨了一般,强忍着身上瘦高个儿不停落在脖颈上恶心的嗜咬亲吻,眉头狠狠的皱着。   孟千城瞥了一眼在门口把风的矮个儿,手悄悄的往腰带处摸去,在探到一枚略冰凉的药丸时,眸子里一股厉芒闪过,她动作迅速的将药丸吞入腹中。   顿时,丹田处一股暖意涌入四肢百骸,身体上的疼痛也随之消失,就像获得了无尽的力量。   下一刻,她漆黑幽深的瞳孔里抹过一丝阴鸷,双手抱住高个儿的脑袋,将他禁锢住,曲腿,膝盖狠狠的撞击在高个儿的老二上,高个儿当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从孟千城身上滚下来,抱着某个部位,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正文 第88章 落崖   孟千城的一番动作,做得极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高个儿解决了。   门口把风的矮个子,也是个敏锐的,在高个儿被孟千城袭击的一瞬间,就忽的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冷冷寒芒的匕首,身形凌锐快速的向着孟千城冲来。   孟千城被捆绑了一晚上,纵使已经被解绑,可四肢的酸软还是没缓过来,矮个子的冲击又来的迅速,她只能堪堪弯腰闪过,可脸颊却还是不慎被匕首划到。   可眼下的情势危险至极,根本根本容不得她有片刻的走神,只能忍着脸上的疼痛,和矮个子周旋着。   他和瘦高个应该是兄弟关系,见瘦高个在地上疼的一直哀嚎不已,矮个子忍不住担忧的瞥了一眼,恰是这一个疏忽,让孟千城抓住了逃走的机会。   她的身形本就柔软灵巧,趁着矮个子视线一瞬间的游移,孟千城抓住时机,腰身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后弯,脚下一使力,就从矮个子身侧的空档,猛地滑向窗户处,直接破窗而出,逃跑。   孟千城那一脚踹的力道十足,瘦高个觉得他以后肯定要断子绝孙了,见孟千城溜走,一双细长狠戾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凶狠精芒,捂着裆部,盯着孟千城逃跑的方向,他咬牙切齿的沉声重重说道:   “哥,一定不能放过那个贱女人,我要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说的凶神恶煞,声音阴冷森很,像是一条剧毒之蛇,浑身都充满了佞气,叫人头皮阵阵发麻。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云王他们快来了,我去追那个贱女人”   敢伤他弟弟,绝对让那个女人不得好死。   孟千城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熟悉,只能见路就跑。   她服的药丸,是常备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玉清丹,可解百毒且见效快,缺点就是,药效只能维持一盏茶,而现在算算时间,药效差不多要过了。   她没回头看身后,却敏锐的能听见身后瘦高个紧追不放的脚步声,孟千城心里难免有些焦躁了。   她那一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高个子造成的伤害,根本无法估量,若再次落入他们手中,肯定要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云王妃还是我乖乖跟去,如果能让我们哥俩高兴,事后还能放过你一马”   孟千城已经走投无路了,前面三步之远就是深不可见底的悬崖,她探头望了望,悬崖下面层层重雾,掉下去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会沦为崖下猛兽走禽的腹中餐。   矮个子步步紧逼,眼里凶光忽闪而过,前面已经没路了,他就不信孟千城有那个胆量跳下去,到时候带回去,一定好好折磨蹂躏,给他弟弟报仇。   孟千城冷哼一声,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就冲那一脚,你弟弟也断子绝孙了,你放过我,你觉得他能同意吗?”   男人最在意的不就是下半身,她一脚就让高个子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   放过她?逗三岁小孩儿呢。   “这可是黑风崖,万丈之高,下面猛兽毒蛇多的是,你有本事就跳啊……”   谎言被孟千城戳穿,矮个子也懒得再伪装,一下子变得阴鸷狰狞,他恶狠狠的瞪着孟千城,眼里的嗜血怒气,像是要将孟千城拆皮扒骨入腹。   望着步步紧逼的矮个子,身子也变得越来越酸软,孟千城知道是玉清丹药效要被十香软筋散压过了。   她突然轻勾红唇,笑的妖冶鬼魅,可眼底的寒意却不容人无视:   “若本阁主他朝有归来之日,定让你兄弟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冰冷坚定的语气,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把把冰刃,冷冽锋锐,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无法反抗的千斤之力,压迫的矮个子心生胆寒。   话音落地,毫不犹豫的踏出一步,淡红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弧线,随之迅速下坠。   她不甘心却只能无助的任由身子迅速下坠,矮个子的面容慢慢在视线里缩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这一世,她还是没能报仇,不甘,好不甘心啊……   矮个子却在孟千城跳崖的那一刻,突然面露畏惧的急忙上前想要抓住她,可留在手中的,却只有一抹虚无空气,他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孟千城落崖。   而她跳崖前的那句话,还有那双似是被染了血的猩红双眸,犹如魔鬼之诅咒,绕在他的耳畔迟迟不肯散去。   江湖上,不知何时起,生了个门派,自称暗月阁,阁中皆是已入地阶,且半只脚跨在玄阶的高手。   暗月阁之人,弑杀,嗜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是天玄大陆正道人士得而诛之的魔教。   阁中统领者自称“本阁主”,而这一称谓,在整个天玄大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暗月阁的人又最是护短,当初天玄大陆势力最为强大的紫阳派,偶然抓了个落单的暗月阁成员,残忍的把那暗月阁的人活生生的扒皮,挂在紫阳山山脚下曝晒,扬言暗月阁的人,若是胆敢再出现在紫阳派人的视线里,皆是此下场。   孰料,三天之后的正午之时,暗月阁的阁主直接率人血洗了紫阳派,紫阳派总总共共六百余人,统统被剥皮堆在紫阳山山脚下。   手段残忍恐怖,整个天玄大陆都为止震惊,而魔教二字,也自此和暗月阁脱不开了。   矮个子现在只觉得心悸,后怕的心都凉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姜国云王妃,会是暗月阁那等魔教的阁主。   若是让暗月阁那群煞神知道他们兄弟把孟千城害死了,还不得直接把他们活活的砍成肉馅,矮个子越想越害怕,拔腿就往回跑,想要带着高个子能逃多远逃多远,最好一辈子都别让暗月阁的人找到。   “修罗草是采花大盗才有的,那两个人敢对千城做什么,本王一定把他们砍成十八段”   听完狐若的话,顾君墨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实的桌子,哗啦一声就散架了。 正文 第89章 是你做的?   门外恰巧经过的元若听见动静,一打听知道是孟千城被人掳走了,乐得一张脸都笑的像朵花:   “活该,让她每天穿的那么风骚,都不见了这么久,肯定被采花大盗给破了身子……”   她说的声音很大,尤其是后面那句话,似乎是生怕客栈里没人知道,音调大的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脸上的幸灾乐祸,也不加掩饰,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上了。   顾君墨听见眸色一凛,脸上浮起几分嗜血煞气,细长却凌锐的眸子倏地望过去,比乌云压顶还要肃煞逼迫,元若后半句话愣是堪堪的卡在嗓子里,再没勇气开口了:   “想死,就再说一遍”   “先别顾这些,找人要紧”狐若把修罗草丢给小暗卫,“他”最爱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炼丹,肯定喜欢。   顾君墨冷冷盯了一眼元若,眼里沉沉的煞气叫人不寒而栗,元若害怕,心里一下子慌乱无比,忙回到自己屋子里躲起来了,生怕顾君墨一怒之下杀了他。   该死的孟千城,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术,把顾君墨迷得神魂颠倒,这次最好被采花大盗破了身子,贱女人!   几人在屋子里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外面的屋檐也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瓦片上有几只残缺的鞋印,当机立断,便向着鞋印的朝向追踪而去。   在追出镇子外的时候,碰到了一脸着急的白翎。   顾君墨扫都没扫她一眼,直接略过她,就要往镇子外追去,被白翎急急拦住:   “云王爷,白翎有急事要和你说”   “放开,本王现在没闲心听”冷冷甩开被白翎拉住的衣袖,顾君墨不耐烦的回答。   就在这时,顾君墨心间上猛地一疼,像是被尖锐的针尖扎了一般,细细小小的疼,不剧烈,却无法忽视。   随即就是一阵让人心慌的难过,好像失去了什么最爱的,心蓦地一凉,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是她出事了吗?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恐慌就更加明显,迈开步子,就想赶紧去找孟千城,可下一瞬,又一脸茫然。   她被绑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受伤?会不会害怕?   “云王爷难道不想知道王妃现在在什么地方?”见顾君墨提步就要离开,白翎皱眉,赶紧开口挽留。   那个贱女人到底哪里好了,竟然能顾君墨如此担心,哼,等被那对兄弟破了身子,成了人尽可夫的破鞋,看她还怎么勾引顾君墨。   听见白翎的话,顾君墨顿住脚步,转身,脸色阴翳黑沉的吓人。   狭长深邃的双眸,迸射着滔天怒火,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他突然迅速的抬手,大手狠狠的禁锢住白翎的脖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质问:   “是你做的?”   白翎被顾君墨吓得赫然忘记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冷凝起来,望着眸子被怒气氤氲的猩红的顾君墨,她心生恐惧,双手使劲的想要掰开脖子上那冰凉而紧固的打手,艰难的开口解释:   “不是……不是我……”   “人在哪儿?”手上的力道松开些许,可脸上的怒气却一点也没收敛,似乎只要白翎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他就能把她那细弱的脖颈直接折断。   白翎不敢迟钝半分:“在十里外的破庙,我听从那里过来的商人说的”   听白翎说罢,顾君墨一把甩开,身形如影的快速往破庙赶去,身后狐若一等人,也忙追上去,却没忘记把白翎也一并带上。   一行人赶到破庙,里面却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到处是破烂不堪的迹象,原本该被香火供奉的佛像,佛身也残缺不堪,唯有正中间盘腿而坐的大佛还算完好,可也是蛛网密布,灰尘覆盖。   看破庙的各处摆设,应该也有香火鼎盛之时,也不知为何,竟落魄到了如此不堪地步,只让人一阵唏嘘感慨。   “听说那两个兄弟花重金从姬大师手里买了一张机关图,所到之地,都会被他们布设机关”扫了一眼破败的庙宇,狐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如果那二人当真在这里出现过,这个破庙应该有机关通到另外一个地方”   破庙虽大,可历经多年风吹雨打,里面有价值的东西也都被人拿走了,仅剩着几尊镀了金的佛像,多少是因为人们敬畏神佛鬼怪的缘故,佛像才免于刮金之难。   姬大师是天玄大陆出了名的机关师,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想从他那儿求一张机关纸,比登天还难。   可若是看的顺眼了,莫说一张机关纸,就是整本他亲自撰写的机关册都能拿出来,也不知采花大盗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交换条件,竟能换一纸机关术。   几个人在破庙里仔细的摩挲着,可直到日上三竿,也没摸出半点头绪,而破庙只差被翻地三尺了。   顾君墨这会儿已经濒临暴躁的边缘,黑沉着脸,一寸一寸的翻着,可被他翻过的地方,皆免不了被强大的内力粉碎成灰的下场,就连庙宇前那块可供十数人休息的大石,被他轻轻一碰,也顷刻间裂成灰尘,但气息丝毫不见紊乱。   在场的人忍不住一阵唏嘘,不亏是天玄大陆排行榜第三的人,内力雄厚,也难怪会是天玄大陆叫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看见像是入魔的顾君墨,众人默契的扭头望向庙宇里仅残存的一座主佛像,心里咯噔一条,要去阻止已经冲向主佛像的顾君墨,却还是晚了一步。   凌厉的掌风,裹挟着庞大的力量,劈头就砸在了佛像头顶,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狼烟四起,待尘烟散去,众人忙上前,佛像的半截身体竟被顾君墨一掌砸的深陷地面……   “罪过罪过”狐若一行人忙双手合掌,歉意的看着被掌风砸的出现了裂纹了的佛像,沉声念到。   他们虽不是信佛的人,可一旦面对庄严的佛像,就算佛身已经破败不堪,却还是心生敬仰。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庙宇里格外刺耳。 正文 第90章 薄命   顾君墨眸子一亮,从佛像上一跃而下,站在佛像背后,那里一个大洞正在缓缓开启,可惜佛像被砸去地面,洞口显得有些窄小,除非是幼齿小孩儿,成人绝对过不去的。   轻嗤一声,他抬掌,聚起一股力量庞大不容忽视的掌风,就要直接将佛像击碎以此扩大洞口,却被夜羽急急阻拦了:   “哎哟喂,云王爷就算你不信佛,也要积点阴德,那几座小佛像都被你毁了,这个主佛像可不能再得罪了”   “本王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精怪”说着就要一掌下去把佛像劈裂。   见顾君墨一点也不动情,夜羽继续劝阻:“好歹为了云王妃积阴德嘛”   赶路的这些时日,他可算是摸清了姜国这个战神的软肋,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从古至今,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听见狐若这么说,顾君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最后还是作罢。   他微微蹲了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扶着佛像身子,调动丹田中的内力,聚于两手之间,竟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将佛像从下面拽了上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云王好本事”夜羽一点也不吝啬的出口大赞,说着,足间一点,就跃到佛像身后,洞口很宽,就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弯点腰也能过去。   从洞口出去,入眼风景良好,应该是他们先前赶来时看到的那座高山。   姬大师不亏是机关术的祖师爷,万丈高的山,设个机关在那儿,竟然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登顶。   几人顺着入眼的那条小路往前走去,很快就出现了一条岔路,顾君墨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让狐若和他的小暗卫走一条,而他则和夜羽还有白翎一条。   小路不长,不多时就看见了一小木屋,顾君墨心里一喜,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冲到木屋前,一脚就踹开木门,激动的喊道:   “千城……”   可下一秒,原本精亮的眸子,顷刻间就变得失落和黯淡,楞了一下,他冲进屋子,疯狂的翻箱倒柜,试图将人找出来。   “云王爷莫要找了,王妃应该是跳窗逃走了”夜羽指了指残破的窗户,对顾君墨说道。   身后的白翎眉头微皱,扫了一眼屋子,地上有血迹,心里咯噔一跳,惊觉事情有变故:“云王爷,你看这里地上有血迹,王妃是不是被……”   该死的,那兄弟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他们只破孟千城的身子,怎么地上还有血迹。   听见白翎的声音,顾君墨的心猛地一窒,他循声望去,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延到窗户处,该是破窗逃走了。   “混账,本王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人”暴怒的低吼,可神色却平静的吓人,让人看不出喜怒。   若说之前濒临疯狂边缘的顾君墨,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魔神。   那么此刻冷静无比的顾君墨,绝对说从地狱歃血而归的修罗王,带着致人死地的阴翳煞气,仿佛被他盯上一眼,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炼狱。   白翎胆怯的缩了缩脖子,眼里露出几分悔意,有些懊恼之前的决定了。   可一想到顾君墨对孟千城的关怀宠溺,深深恨意,就把心底的那抹胆怯狠狠的压制了下去。   顺着血迹,三人到了一处悬崖,夜羽走到边缘处望下去,下面说层层雾霭,深不可见底。   看了一眼悬崖边上的血迹,和之前的相比,明显要多了一些,应该是和人在这儿对峙过,同时也能发现一些女子稍显凌乱的鞋印。   白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黑风崖下面猛兽频繁出没,掉下去绝对九死一生。   可与此同时,心里却又窃喜,虽然事情不是照她计划的那般发展,可孟千城死了,也还算让人解恨,这么一来,顾君墨就是她的了。   望了一眼顾君墨,阴鸷怒气聚在周身,几乎要实化成肉眼可见的黑色缥缈烟缕,夜羽聪明的远离了几步,若是顾君墨发起疯来,一时失控,伤了他那颜值连城的脸蛋儿,可就划不来了。   可顾君墨却只是凝视着地上那几滴血迹很久,然后唇紧抿了下,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为孟千城的事情伤心。   顾君墨已经离开,夜羽也没理由留下,看了几眼深不可见底的山崖,叹了口气,心里哀惜两声红颜薄命,跟着顾君墨离开了。   白翎也走到山崖的边缘处,探头望了几望,很高,崖下只能望见几重后雾,只一眼,就让人怕的心脏扑通扑通跳。   从这儿掉下去,就算再命大的人,不死也会落个残废,到时候沦为猛兽的腹中餐,哼,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眼里掠过一道漠然,她华丽转身,白色衣袂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和她争,也要有那个命!   “李副将,我们真的要在黑风崖练兵吗?”一队统一着装的士兵,面露惧色的望着领头的人怯怯的问道。   黑风崖猛兽最多,还有数不清的毒物,一般人都不会踏进这里的。   被叫做李副将的男人看起来一身正气,听见小士兵这么问,哈哈大笑两声,随即正色道:   “总待在军营里操练能有什么用,来黑风崖就是希望能遇上一两头猛兽,实战一番,才能知道改进的地方”   “那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小士兵还是怕的胆儿颤,那些个猛兽可都是力量无穷,当年武松也是喝了酒趁着酒劲才降服猛虎的,让他们这么清醒的去和猛兽战斗,没吓尿裤子就不错了。   李副将脸一板,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小士兵,义正言辞道: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你这句话,士气一弱,就算让你率百万精兵和十万人对打,也会败下阵来……”顿了顿,李副将又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   “面对敌军,不管对方再怎么强大,只要把他想象成卑贱的蝼蚁,那么你就是胜者……”   “李副将说的是,卑职以后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一队士兵大概有一百号人,其中一半人是月初刚入进来的,还没上过战场,提起刀剑,难免有点胆儿怂。   可那李副将显然是个擅窥人心的,三言两语,就把这支原本看起来松松散散的队伍,说的斗志激昂。 正文 第91章 副将   队伍还在往黑风崖深处前进,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可走了大半天,莫说猛兽了,就连只兔子都没见着,多少有点泄气。   “不是说黑风崖猛兽聚集,李副将我们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碰上啊”小士兵摸了摸腰间的剑鞘,时不时的虚拔两下,有些蠢蠢欲动,可语气里难掩失望之意。   没有猛兽,他们还实践练个什么玩意儿啊,又不是闲的发慌,来看黑风崖的风景,他们可都是励志要在战场上杀的敌人头破血流的人啊……   李副将也疑惑,转念一想,便觉得可能只是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来了之后,其实也没什么。   走在队伍末的一士兵突然叫了起来:“副将副将,你快看那里是个什么东西?”   小士兵指的方向,有一团黑漆漆的模糊东西,被黑风崖冷冽的寒风一吹,一飘一飘的,甚是诡异吓人。   奈何他眼睛不好使,看远了,视线就会出现重影,望了好一会儿,都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   被他这么一咋呼,众人心里一激动,只想着有猛兽出现了,最好是个吊睛白虎,他们训练了这么多日,也能得以施展,可目光望过去,心里一惊,那分明是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至于一飘一飘的,则是女子柔软的发丝。   李副将忙带人跑过去,弯腰将手指放在女子鼻间,气息微弱,他抬头望了一眼上面,有碎布挂在枝桠上,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被树枝挡了几下,才勉强留了条性命。   “副将,你不会是要把人带回军营吧?”小士兵见李副将毫不犹豫的将人抱起,脸上惊讶,忙开口问道。   军规中有一条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女子不得出入军队,违者,杀无赦。   被小士兵这么一说,李副将也犹豫了,可军营方圆十里都没有村庄农户,唯独数十里外有个永城,这女子伤的又这么重,耽误下去,可能真的活不了了。   “副将,你看她穿的丝绸好像很罕见珍贵啊,还有腰上这个玉佩,肯定是有身份的,上面还有字呢……”   “字?我看看”听见士兵这么说,李副将忙追声问道。   而当李副将看见那枚玉佩,瞳孔蓦地收缩,精光一闪,当下毫不犹豫的直接抱着人往军营赶去。   身后一众士兵见李副将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心里对那女子的身份格外好奇,却聪明的没多问,只是跟在他身后,往军营的方向的赶去。   军营的人见李副将怀里抱着个女子,脸色紧张的赶回来,心里都格外错愕,想拦下,可话都没说出口呢,李副将就直接抱着人冲到了医官的帐篷里。   医官正在配草药,蓦地有人冲进来,手一抖,草药落多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李副将声音急急的催促着:   “快救救她,不然就出大事了”   医官是个上了年纪的白发老翁,见李副将急的一张脸都红了,上前一步,边号脉,还不忘打趣:   “怎么?是你媳妇?”   这话吓得李副将脸更红了:“可不能乱说,让人听去了,可是要有大事的”   “?”   “这可是云王妃,咱们开不得玩笑的”见医官一脸疑惑,李副将指了指她腰间的玉佩解释道。   那红玉玉佩是皇家的人才拥有的,上面刻的字,代表着此人的身份,而孟千城腰间的玉佩,刻的正是云王妃三字。   医官听言,心里也一惊,面色严肃起来,仔细把脉,良久,松开孟千城的手腕,让李副将转过身,小心的脱了孟千城鞋袜,触目鲜血淋淋,原本白净的小腿处,被粗糙结实的树枝刮出了好几道深深的血口。   医官皱眉,沉声道:“中了十香软筋散,身上多处重伤,按你说的,从黑风崖上面掉下来,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树枝挂的,伤口很深,要赶紧处理”   “那我去叫医童过来搭手”李副将没转身,毕竟他是个男子,不方便,只能去隔壁帐篷把医官的随身医童叫过来。   医官是医者,医者心中众生平等,没那么多的世俗芥蒂。   把医童叫过来,李副将就被叫到了大将军帐篷,不用猜,也是为了孟千城的事。   一进帐篷,李副将没等大将军开口,直接开口解释:“将军,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是云王妃,如果让云王爷知道咱们见死不救,一怒之下肯定铲了咱们军队”   “云王妃?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前几日帝都来信,说云王爷要来咱们边疆了,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不若派人去接应一下,从黑风崖上掉下来,云王爷等人现应该还停留在双安镇”   大将军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让李副将带人赶往双安镇,不巧,正好在永城遇上了顾君墨等人。   得知孟千城被李副将所救,顾君墨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李副将,夺身而出,直接跃到李副将先前所骑的马匹背上,往军营方向赶去。   而狐若一行人身份复杂,不能出入姜国军营,便在永安城分道而行了。   “孟千城中了十香软筋散,又从黑风崖上掉下去,这次肯定凶多吉少,再加上个元若还白翎虎视眈眈的盯着,啧啧,处境危险啊”   和夜羽分开时,小暗卫蹭了很多吃的,此刻正抱着吃的起兴,脑袋瓜子也转个格外快,转眼,就把孟千城的处境分析的一清二楚。   挑了挑眉,狐若似笑非笑的抬手擦掉“他”唇角粘上的一点点心渣,而后,又将手指放在唇间,舌头舔了一下,他本是生的如仙人一般出尘不染,可这一番动作下来,却是百媚生姿,看的人喉头一紧,生生的一个魅人妖孽:   “怎么,想过去玩玩?”   “那你去吗?”小暗卫抬了抬眸子,漆黑精亮的瞳仁,像是盘算着什么,忽闪忽闪的,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想去,那就去吧”说罢,他吩咐外面的车夫调转方向,往军营的方向该道。 正文 第92章 无介体   不得不说,空蝉学院的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护短,孟千城都没答应入空蝉学院,可他家的小暗卫却是一颗心都拴在了那孟千城身上,这下子,白翎怕是要糟糕了。   不过,这小心机他喜欢,他的人嘛,小脑袋瓜子就该灵活一点,那种愚笨的如同木头疙瘩的,就太无趣了。   孟千城这次伤的太重,医官单单处理她腿上的伤,就一直耗到了太阳落山,至于内伤还有脸颊上的那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医官却无能为力:   “王妃伤的太重,腿上被树枝划出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可腿骨碎裂,体内积血淤积,这边疆之地实在没有对症的草药医治”   顾君墨听言,沉默不语,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变得越发暗沉,良久,才开口声音闷闷的回答:“还有其他医治的法子吗?”   “有倒是有,可王爷也知道的,炼丹师可遇不可求,何况是要中级以上的炼丹师,至于脸上的伤……”   “如此,本王自会想办法”弯腰,望着昏迷不醒的孟千城,他突然后悔不该和她置气的。   她不喜欢他,那是她自己的事,只要他还爱着就好了,何必要去和她生这么久的气,若昨晚和她同床而睡,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记起了什么,脸色冷了几分,转身大步跨出了帐篷,身后赫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恭敬的跪在地上:   “主子,有何吩咐”   如夜幕一般深邃的瞳孔,抹过一丝狠戾:“杀无赦”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说明对方姓名,可这三名黑衣人却默契的领会,如同来时一般,诡异的消失在原地。   敢惹他的人,就要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守在军营外的士兵突然来报,说是空蝉学院的副院长和楚国太子突然来访,顾君墨一听,眼色猛地一亮,忙叫人把空蝉副院长领到帐篷。   “才几日没见,就被人伤成这样”小暗卫易容了一番,扫了一眼躺在榻上,气息薄弱的孟千城不无同情的叹声道。   顾君墨见她一脸平静,想来是有办法救孟千城的,心里的担忧又放下了些许:“可还有救?”   “那是自然,只是我总不能为了个无缘无故的人,平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吧,就算她是炼丹师”狐若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余光却将空蝉副院长脸上,流露出的那一丝丝的促狭尽收眼底。   还真是个固执的,孟千城资质当真那么好?   顾君墨眉宇里露出一分警惕和探究,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垂眸细细思量:“空蝉副院长为何执意要让她入学院?”   他是聪明人,自然猜得到空蝉副院长想要什么条件,只是却想不通她执着的理由。   轻笑两声,空蝉副院长眼里透出几分不可揣测的精芒:“世人只知炼丹师有低中高三个等级,却不知在高级之上,还有神级炼丹师”   “神级?”顾君墨皱眉,从未听人说过这个词,就连狐若也正色了起来,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这个小暗卫隐瞒了不少呢。   “对,神级炼丹师,神级炼丹师可以炼出逆天改命的丹药,能从阎王手里夺人”空蝉副院长说这句话时,眸色精亮无比,眼底闪烁着某种兴奋欢跃。   天玄大陆从未出现过神级炼丹师,如果孟千城有朝一日突然高级,晋升神级,那她就是神级炼丹师的师傅,说出去,简直拉风带感。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天玄大陆炼丹师之所以罕见稀少,皆因为体质缘故,而体质是先天注定,不像习武,后天勤奋些,也会有所成就,而云王妃的体质正是千年难遇的无介体”   “无介体?”狐若也听得有些疑惑了,放下茶杯,茫然的出声询问。   空蝉副院长挑眉,似乎有些鄙夷顾君墨和狐若的无知浅薄,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无介体,是不存在任何时空的一种介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其实都是有数不清的介质组成,就像手上流血,便是介质缺失,慢慢休养过后,介质及时补充,伤口就会痊愈”   瞥见空蝉副院长眼角那微微的不屑,狐若眯了眯眼,胆儿肥了,竟然敢鄙视他这个主子,回去一定重新好好调教调教。   顾君墨无心计较空蝉副院长轻屑眼神,只是若有所思,她说的“无介体”,应该是因为上玄把她的魂魄从另一个时空拉过来的缘故。   上玄说过,在那个时空,孟千城已经死去,所以,她其实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也因此,就成了所谓的“无介体”。   “好,本王答应你,她从即日起,便是空蝉学院的学员,可同样的,本王也有条件”   拜入空蝉门下,百里无一害,何况现在还要仰仗空蝉副院长医治孟千城,左右思量,答应她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的。   “放心,本副院才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拜的是本院座下,也不用在学院里进修”   “如此,本王就代千城谢过副院长了”   有空蝉副院长这个高级炼丹师出手,孟千城的内伤,很快就被处理好,只是到底伤的深,还是需要好好休养几日。   至于脸上的伤,空蝉副院长倒能炼制出复颜丹,可药箱里却未带所需的草药,因而还要一些时日。   医官说黑风崖有不少罕见的草药,可惜是长在悬崖峭壁上,普通人根本采不到,空蝉副院长便以白翎身手了得为由,硬拽着她进山采药了。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顾君墨才记起楚国太子狐若,还住在军营里。   军营是一个国家最机密的事情,排兵布阵或是军机要务一旦泄露,可能带来灭国之灾。   顾君墨虽对玄帝失望,可到底对姜国还有几分感情。   “狐若太子这几日可对我们姜国军营熟悉了?”沏了杯茶,轻挑起一双略有些薄凉的双眸,余光淡淡的扫向狐若,声音沉沉问道,暗含几分意有所指的警告。 正文 第93章 坦诚   狐若轻笑,本就如月般清透无暇的容颜,更显风情雅致,仿佛夜里缓缓开放的莹白昙花,没有太多张扬,却自有一番温润光华:   “等空蝉副院长回来,本宫自然离开”   “狐若太子是聪明人,本王只期待有朝一日能和太子合作,并不想和太子处于对立面”   一句话,却隐含各种意思,狐若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亮的异芒,眼尾微挑,轻勾的薄唇将脸上染起一许笑意,似是心领神会。   聪明人之间,不必多说什么,全在一个眼神便心里清清明明。   二人同时举杯,隔空虚碰,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孟千城是在太阳落山十分醒来的,浑身酸疼不已,倒不是那种被人拳打脚踢的疼,而是浑身骨骼许久没有运动,阴气的酸软疼痛。   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孟千城都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舒展开的声音,既有些微疼,又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活动了一下,大脑清醒了些,孟千城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帐篷内,应该是掉入黑风崖,被人救了。   仔细将落崖时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回忆,孟千城才记起她是被采花大盗逼得无奈跳崖。   清澈的瞳孔,像是裹挟着冰冻三尺的寒意,一抹阴森精芒闪过,双手忍不住狠狠握紧,她既然没死,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抬手碰了碰脸颊上的伤,自嘴角划到耳根,伤疤隆起的触感明显,还有一阵淡淡的灼痛,只是,她不是那种太在意外在的人,对于脸面上的光华,不太放在心上。   可是,既然伤了她,不礼尚往来,付出一点代价怎么行。   摸了摸腰间,小盒子还在,打开盒子夹层,里面一只血红色豆大的小飞虫倏地的就飞出来了,孟千城嘴里发出几道怪异的声音,小飞虫像是听懂了一般,扑扇着翅膀就飞走了。   敢惹她,纯粹是找死。   她是可以着手成春的炼丹师,可没人知道,她同样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蛊毒师,所炼蛊虫,不仅能杀人于无形,还能听令行事。   看着已经飞走的血虫,孟千城突然想起了年相思,还在帝都的时候,她就派人盯着年相思,发现她经常入夜十分悄悄出入黑市,所买之物无一例外都是些剧毒的虫物。   孟千城现在已经确定了年相思是蛊毒师的事情,可年相思买的那些毒虫,她却猜不出是要炼什么蛊毒。   医官说孟千城身体虚弱,进山的话,最好打些野物补补身体,顾君墨白日里亲自进山打了只野兔子,加了些草药进去,炖了锅香浓的肉汤。   端着汤碗进来营帐,就发现孟千城已经醒来,坐在床榻上一个人出神,也不知想什么,顾君墨多日以来总是黯淡的眸子,总算亮了些许。   “醒了,伤口疼吗?”把汤碗放到一旁,顾君墨担心的蹲下身子,双手小心的捧起孟千城的腿,仔细的看了几眼,没什么大碍,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对于顾君墨的触碰,孟千城有些不自在,却没拒绝,只是脸色红了许多:“不疼,我睡了很久?”   “是睡了很久,不过醒来就好,赶紧把汤喝了,我再叫厨子做些清淡合口味的”把汤碗递给她,顾君墨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孟千城身上。   他用的是“我”,没有在再自称“本王”,孟千城敏锐的注意到了。   系带子的时候,他凑得很近,孟千城才发现他眼睛下,有一层深深的暗影,下颚上也生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很是疲倦,心像是被什么碰触了一样,一下子变得软软的,别过他,她不自然的问了句:   “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   顾君墨愣了一下,眸色沉了沉,见她没看向自己,以为孟千城对他心存抗拒,开口的语气有些微微的酸涩:   “嗯,你如果介意的话,我让小环照顾你”   “我……谢谢你”她被他苦涩的语气,弄得鼻尖一酸,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心一下子莫名痛的,想狠狠的咬一口自己,以此来转移心尖上那难以自制的疼痛。   系好披风,他站起身,本是要离开,却突然转过身子,视线居高临下的望下来。   这样的角度,本该是给人一种被睥睨的压迫感,可他的眸色太过黯然幽黑,甚至还罕见的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儿,孤独,无助……   孟千城只觉得鼻尖上的那股酸涩感,来的越发强烈,这样脆弱的顾君墨,是她从未见过的,孟千城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你能不能别走”   话音刚落地,孟千城就看见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精亮起来,像是夜色里熄灭的灯笼,被人点上了星火,明亮无比,欣喜异常。   坐在她的身旁,他有些局促不安,既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激动,和她小心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靠的太近,孟千城会心生厌恶。   那天夜里,她的拒绝,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生生拉远。   而她的一句“你能不能别走”,就足以让他激动一辈子。   有时候,顾君墨都怀疑是不是受虐狂,明明前一世就是死在她手上的,可一想起她带着浅浅梨涡的笑颜,就止不住的一阵心动。   初遇,情生,心动。   从此,我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你。   “你……那天夜里说的都是真的?”问出这句话后,孟千城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的,脸上的温度就滚烫起来,小口喝着肉汤,里面的肉块已经被顾君墨特意剔了骨头。   身旁,顾君墨听见孟千城的话,身子突的就僵住了,脸色变得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好半天,余光悄悄的瞄了一眼孟千城,见她一脸正色,才谨慎的小小点了下头。   孟千城沉默了一会儿,秋水剪瞳里氤氲着一抹郑重,思量许久,她才认真的开口:“如果是认真地,你能永远不会背叛我吗?” 正文 第94章 隐瞒   顾君墨再次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孟千城的话是什么意思,眼里当即弥漫起一股狂跃,眼神柔的比棉花还要更甚几分。   正襟危坐,他直直的盯着孟千城的眼睛,若琉璃漆黑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坚定:   “永远都不会,一生一世都不会”   “那你喜欢我什么?”   “鼻子,嘴,头发,手,最喜欢的是,你眼睛里装着我的样子”   他用眼睛仔仔细细的描摹着她的容颜,像是要刻入骨髓,深入灵魂,炽烈却温柔,似乎能融化世间一切的冰冷和坚硬。   他说的很认真,每个字都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的盯着孟千城,眼角眉梢都藏不住对孟千城的赤诚爱意。   孟千城被他一席情话闹得脸红,前一世,李明远是个呆板书生,不会说这些让人脸红的情话。   其实,仔细算起来,她和李明远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一见钟情,便许情比金坚的诺言,可父亲却觉得他就是个书生没多大出息,不肯同意他们的婚事。   而李明远是个固执的,被父亲拒绝后,就跑去入军,几年后成为名震姜国的大将军,十里红妆相迎,可没过多久,玄帝病逝,姜国大乱。   李明远趁机谋夺皇位,而她则从中辅助,两人聚少离多,就算有情话,却也没时间说与她听。   前世,忙忙碌碌,匆匆而过,遗恨终生,****之事,参杂了太多纷扰的琐碎东西。   或许,上天怜悯,让她这重生一世遇上顾君墨,就是想了却她那些遗憾。   可孟千城到底是个女子,听顾君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些情话,不免有些小女儿家的娇羞,轻嗔的瞪了一眼顾君墨,故意板着脸不悦的说道:   “情话说的这么顺嘴,可是以前经常和其他女人说?”   “对着喜欢的人,这些情话当然是随手拈来那么容易”   顾君墨这会儿脑子已经转过来了,明白了孟千城的意思,心里的喜悦几乎压都压不住,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看着双颊绯红的孟千城,顾君墨只觉得美艳不可方物,之前的孟千城美则美矣,可她心里积压了太多仇恨,显得冰冷生硬,像个雪做的冰人,生生的让人觉得疏离淡漠。   而现在浅笑连连,眼底娇羞不藏的她,恰如天上宫娥,美目熠熠生辉,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绕。   自从那天夜里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后,顾君墨一直都压抑着自己,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尤其是在得知孟千城落崖,他甚至都做好了把采花大盗那对兄弟凌迟处死,他就从黑风崖跳下去,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在一起的绝望打算。   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侧身,一把将孟千城紧紧搂在怀里,紧的,就像是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放开她。   孟千城没反抗,心意坦诚后,她才发现,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顾君墨的感情,却因为害怕和前世一样遭受背叛,才刻意的欺瞒自己,刻意的将顾君墨的感情屏蔽起来。   一切的一切想通后,孟千城开始庆幸,还好他一直等待,从未离开。   冰冷许久的心,被一阵阵的暖意填满,轻柔,充实:“顾君墨,你是不是比我喜欢自己,还要喜欢我?”   被顾君墨搂在怀里,孟千城只觉得一直空荡荡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踏实起来,说出来的话,也不自觉的有了几分娇嗔。   “比你喜欢你自己还要喜欢你,比星星多,比天空大,比太阳暖”   “今晚天气不好,天上星星那么少,你肯定不喜欢我”孟千城故作生气,轻掐了一下顾君墨腰间的痒痒肉,不满的哼哼道。   “那就比地上的沙子多,比石头多,比姜国的万里河山还要多”   “就会耍嘴皮”   “只对你耍嘴皮”   “恶心死啦,以后不许和别人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恶心吗?那你也恶心恶心我”   “突然好后悔刚才的决定,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刚才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休想反悔”   “……”   “……”   空蝉副院长和白翎从黑风崖回来是三天后。   向来,猛兽毒物常出没的大山,往往有罕见的稀世草药,空蝉副院长这一次收获颇丰,一回来就把自己单独关在一帐篷里,开始炼制复颜丹。   只是跟着一起去的白翎,生生就像遭了劫,衣服上处处破烂不堪,脸上也布满尘渍,守在军营口的士兵,差点把她当成乞丐轰出去。   而白翎一回来,本打算和顾君墨诉苦,博个同情,还没踏进营帐半步,就被拦在外面的士兵以身上有臭味为由阻了回去。   白翎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能发火,但还是不死心的在营帐外面,声音肉麻绵绵的叫了好几声云王,可等了好久,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能愤愤的回去自己的营帐。   孟千城这些时日一直被顾君墨禁在营帐里,半步也踏不出去,每每还未下床,就被顾君墨拦腰又给抱了回去。   初时,他总说腿伤严重,要好好休养,可空蝉副院长明明说了她现在处于恢复阶段,每天出去走走,心情舒畅,对身体也有好处。   可顾君墨却固执的仍是不肯让她踏出营帐半步,日子又走了三日,孟千城就开始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外面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对着孟千城那双能窥探人心的眸子,顾君墨眼神闪烁游移:“没什么,你身子没好,这几日外面凉,冻着了又要在床上多躺几日,你不想早些痊愈?”   不屑的轻嗤一声,孟千城轻轻的敲了敲受伤的腿骨处,吓得顾君墨脸都白了,责怪拍了一下她的手,又担心的凑上去仔细的看了一番。   空蝉副院长不愧是高级炼丹师,区区一个生骨的中级丹药,对她来说手到擒来,炼的自是精纯无比,如今,除了伤疤还未长好,孟千城偶尔觉得痒痒,基本已无大碍。   嗤了一声顾君墨大惊小怪,她笑的没心没肺,但是对顾君墨的表现,较为受用:   “你看我像是柔弱到那种地步了吗?”   “等副院把复颜丹炼出来,你脸上伤好了之后我们就离开”   “转移话题,是不是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你又被元若还是白翎强了?”孟千城半开玩笑的套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君墨,生怕漏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正文 第95章 复颜丹   板着脸,顾君墨没好气的刮了一下她鼻尖,半是懊恼,半是无奈:“又胡说”   “那你说究竟瞒了我什么?”孟千城没打算太轻易的放过他,今日套不出话来,就黏他身上,还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垂眸看了一眼吊在脖子上的人,柔软的地方刚好贴在他背上,让人止不住的心神荡漾,顾君墨很想把人揪下来扑在床上,做它个昏天黑地的,可一想起孟千城身上的伤没好彻底,就只能郁闷的压下了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最后,他也只是把人拽下来,搂在怀里,两人合衣躺下:“行,那中午点带你出去,多穿点衣服,今天怕是要下雪,别着凉了”   见他松口,孟千城得意的笑了两声,闷在营帐里这么多日,身子酸软的几乎快要呈瘫痪程度了。   心情极好的拉过顾君墨放在腰身上的手,他的体温很暖和,孟千城把自己的手藏进去,感觉就像被一个热乎乎的暖炉包围着,舒服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她一向体凉,有个“暖炉子”在身边躺着,自然不会浪费,把身子微微弓起往后靠了靠,后背慢慢的就暖和起来,一双眼睛极为享受的眯了起来,浑身都呈出一种松软的状态,像个慵懒的猫咪,偎在顾君墨怀里动也不肯动。   正如顾君墨所说,今日虽然有太阳,可正午时分却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冷冽的冬季,也因此多了几分诗意。   孟千城身子未好,顾君墨怕她踩到雪地上,体内会侵入湿气,也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把人抱怀里,见孟千城一脸不乐意,半真半假的板着脸威胁:   “不想让我抱你?那我们就回营帐,等身子彻底好了,再放你出来”   听他这么说,孟千城哪儿还敢再有半分不满,忙笑的一脸狗腿巴结道:   “怎么会不想,人家还不是怕你累坏了嘛”   撇撇嘴,总觉得两个人解开心结后,在他面前,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要换以前,都是顾君墨对她和颜悦色来着。   被男人抱着,她抬头只能看见他下颚的一个弧度,抿抿嘴心里有些不平衡,眼底抹过一丝玩味,她稍微一抬头,就恶劣的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再松口,一个浅浅的牙印就出现在了他如玉肌肤上,分外乍眼。   双手都抱着她,只能任由她的小恶作剧得逞,看着她得意的将眼睛眯成弯月状,顾君墨无奈的轻笑两声:   “嘴上功夫倒是练的利索,想骑马吗?”   “真的可以?”眼睛一亮,因为伤势未愈,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有了几分兴奋的红润。   见她高兴,顾君墨往马棚迈去的步子就动的更快了,只是眸色却有些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孟千城只顾着激动,没注意顾君墨这丝异常。   孟千城腿上的伤还在恢复阶段,单独一匹马自是驾驭不了的,两人便同乘一匹,宽大的黑裘披风,严严实实的将孟千城罩起来,才驱马慢悠悠的出营帐。   眼下正飘着雪花,本该是冷肃的边疆之地,也少了几许生硬,多了三分柔和。   难得出来一趟,孟千城心情极好,不断的催促顾君墨加快速度,后者却担心速度太快,迎面吹来的风喝进肚子里,回去之后,孟千城肯定又要生病,便只是稍微提了一点速度。   出去外面跑了一圈,再回来时,孟千城整张脸冻得有些红扑扑的,却止不住的兴奋,虽说一路都在马背上,却还是感觉浑身酥软的骨头得到了充分的舒展。   回到营帐,刚好是军营开饭时间,狐若那边开的小灶,把顾君墨和孟千城也叫过去了。   炖的是鱼肉火锅,顾及孟千城身上的伤,一半麻辣,一半清汤,碗筷刚布好,营帐外就冲进来一个黑色身影,丢了颗漆黑药丸给顾君墨,就直接坐下来开动,像是从难民营逃难过来的。   “复颜丹?”挑眉,顾君墨捏了捏手上的丹药,不确定的问道。   来人正是空蝉副院长,头发乱糟糟的蓬在头顶,脸上也狼狈不堪,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饿鬼投胎一般。   “嗯,复颜丹,下次再也不炼这玩意儿了”话音刚落地,又把鱼头抢到碗里,丢了几片白菜,还没烫熟,就捞起来吸溜吸溜的大口吃着,却专挑叶子,不吃厚的那一段。   复颜丹虽是中级丹药,可炼制的过程极为复杂,对草药的分量掌控,甚是苛刻,少了或多了一分一两,之前的功夫就都白费了,就算她是高级炼丹师,也得每个步骤格外谨慎小心。   把丹药递给孟千城,顾君墨道了声谢谢,却是冲着狐若的,后者了然,轻笑两声,多丢了几片白菜,却细心的把薄透的叶子单独挑拣出来,烫熟了,把厚的那一段放到自己碗里,叶子则丢到一旁狼吞虎咽的某人碗里。   孟千城还没看出空蝉副院长的身份,见狐若和她之间暧昧亲昵,咂了咂嘴,又低头自顾自的吃着。   白翎和元若这几日并不好过,空蝉副院长在天玄大陆地位尊贵,她说的话,向来没人敢反驳。   此人又是个炼药成痴的,似乎还有点特殊的癖好,对那些个毒虫毒草最感兴趣,炼复颜丹偶有空闲的时间,就随手炼两颗毒丹,丢给白翎元若试药。   两人有心反抗,可顾君墨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军营不留无用之人,二人就只能认栽了,毕竟,两人对孟千城还是有一些小心思。   好在,毒丹毒性虽大,可空蝉副院长也不打算要两人的性命,只小小的折磨一下,就丢出了解毒丹。   只是,二人到底是折磨的脱了层皮,躲在各自的营帐里,轻易不肯出来,想必也没闲着,肯定又在悄悄计划着什么。   孟千城身子彻底痊愈,已经是一个月后。   今年的雪有点大,黑风崖也被积雪封了路,想进山打野味解馋的士兵都只能怏怏作罢。   这日,顾君墨被大将军叫去主营帐,孟千城偷了个空,溜到练兵场地,想活动活动快生锈了的筋骨,谁知,刚踏进练兵场,看见宽大指挥台上那抹着着银色铠甲的身影,整个人就僵硬的愣在原地了。 正文 第96章 比武   军营里来了女子,本就是稀罕事,可此次来的人,身份都极为特殊,那些个士兵轻易见不得,所以当有人眼尖的瞄见孟千城的身影时,步伐瞬间就乱了,连带着身后的人也乱了套。   见下面士兵明显心神不在了,李副将循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就见练兵场入口立着一红衣女子,青丝未绾,雪落在上面,星星点点,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王妃,此处乃练兵场,王妃若无要事,还是请回去吧”那日,李副将在黑风崖救下孟千城时,她脸上身上脏兮兮的,根本辨不出本来的容颜。   眼下,脸上的伤也治好了,红衣而立,冷冷凉风吹的衣袂翻飞,似是画中走来一般,可惜那张潋滟如春的容颜,却是寒霜覆盖,眸色疏离至极,让李副将凭生出一种是不是得罪过云王妃的错觉。   眸色沉沉的睨着李副将,很凉,不带任何温度,李副将被她诡异的目光,看的头皮阵阵发麻,半晌,干干的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尴尬的道:   “王妃以前可是见过卑职?”   “那边练习场用吗?”孟千城没回答,只将视线移开,抬手指了指另一侧只有三两个士兵在上面过招的练习场,冷声征问。   愣怔,孟千城的话音落了很久,李副将才回过神来,忙回答:“回王妃,暂时不用”   “兵器架上在哪儿?”   “啊?在指挥台那边,王妃找兵器架做什么?”   侧眸凝了一眼李副将,眼底带着复杂的敌意:“李副将身手如何?”   “比不得云王爷,但在军营中,却算是不错的”李副将以前是书生,虽说现在入军,说话形事少了书生时的匠气和谨慎,可对着孟千城这等身份的人,难免又变得如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李副将惯用什么武器?”   “长剑”望着在兵器架旁不断徘徊的孟千城,李副将没搞懂她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正好,本王妃也惯用长剑”   兵器架上的武器,多是平常士兵练习时的武器,称不上精良,可用的年月多了,刀刃异常锋利,从剑鞘抽出,还能带起一股寒芒,孟千城虚空比划了两下,用着还算称手。   顾君墨一早就被大将军叫到了主帐,是玄帝发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嘱咐信使,一定要让顾君墨亲手打开。   打开信纸,顾君墨粗粗的扫了两眼,眉目间掀上了一丝不屑,一脸无所谓的把信纸轻飘飘的丢到燃烧的取暖炉子上,火苗噌的一下蹿起,那信使都还没来得及去阻止,信纸就被烧成了黑色的灰烬。   信使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瞪大眼睛,悲愤的望望信纸的灰烬,又哀怨的看看顾君墨,良久,视线望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大将军,憋出一句话:   “将军可否容许在下把这暖炉子带回去交差?”   为防有人冒充皇帝笔迹,但凡皇帝亲笔发出去的书函,一经查阅,均由信使带回,封锁在皇宫藏书阁,这也难怪信纸被烧,信使的反应会如此巨大。   “王爷,可有信函回复?”好一会儿,信使才勉强整理好心情,只是表情多少还是有些扭曲。   顾君墨不语,只是手指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敲着,在这不大的营帐里,格外刺耳空灵,每敲一下,信使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狠狠颤了一次,难受的紧。   “那就回一封吧”   望着顾君墨眼底几乎要荡出来的笑意,突然觉得云王爷还是不回信的好。   了结了信使的事情,顾君墨心情极好的回去营帐,里面空无一人,问了人,才知道孟千城去练兵场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直接掠起身子,往练兵车快速的赶去。   该死的,这次是他大意了,以为有他在,就能避免孟千城和李副将接触,最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顾君墨赶到练兵场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热闹的像是到了集市。   士兵一层又一层的把西侧的练兵场围的水泄不通,外侧的士兵都扶着前面人的肩膀,使劲的踮着脚尖往里面看。   人群中不时的传来阵阵喝彩声,偶尔夹杂着呼喝声,里面应该是有什么精彩的比试。   见云王到,众人忙闪开一条通道,顾君墨走过去,通道又快速合拢。   军营之中,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不像外面那般在乎身份礼节等规矩,就算顾君墨在场,也只是心里对他这个战神敬畏,却没太明显的拘束。   走进去,狐若和他那个小暗卫也在场,甚至支着个小桌子,开起了赌局,一边孟千城,一边李副将,乍眼一扫,压李副将赢的明显居多。   毕竟,女子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比不得男人。   “五百两黄金,压孟千城”从袖子里一掏,顾君墨拍了张五百两黄金的纸票在桌子上,眼眸微微眯着,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狐若微愣,而后眼底起了笑意,把纸票推到孟千城名下:“云王大手笔,对王妃就如此自信?”   在狐若身旁坐定,手肘支在椅子上,斜眸扫了一眼狐若:“本王的王妃,难道就不能有这个自信?”   “倒是如此,看云王这么自信,不如本宫也押五百两黄金”说着,从袖子里抽出张纸票也放在了孟千城名下,一旁的军师赶忙记下。   练武场之中,孟千城和李副将应该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两人额上大汗淋淋,孟千城裙摆的末端,也被刺破了不少地方,好在身上倒没伤着。   反观李副将,反而有点处境危险,初时,他只当孟千城是寻个新鲜,不敢下狠手,处处都有所顾忌。   谁料,真正打起来,才发现自己彻底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还有那股让他猜不透的恨意,想了很久,李副将真的已经确定自己没见过云王妃,更没惹过她。   可每每他想开口解释,就被孟千城一剑刺来,剑锋中携带的狠劲儿,让人不得不提剑奋力反击。   久了,李副将就发现孟千城对他是下了杀心,每一剑都是拼尽了全力,还专门挑死穴刺,被戳中,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估计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正文 第97章 副将,李明远   孟千城在帝都的日子,专门让顾君墨在王府里辟了处场地锻炼身子,比不上精壮的男子有力,但胜在心思活络细腻,身子骨又比男人柔软,在李副将眼里,就像对着一条滑溜溜的狡猾细蛇,一时间,竟奈何不得。   瞅准时机,孟千城的杀气突然暴涨,将潋滟的双眸,染得猩红锐利,李副将看的心悸。   却见孟千城执剑,身子像是被飓风裹挟一般,以一种诡异的不能想象的速度,猛窜到李副将身后,锋利的长剑,刹那,就在李副将脖颈上抹出了一条浅浅的伤痕,不深,却已经流出细细的鲜血。   “末将认输”   胜败已定,李副将心知无力挽回,当啷一声松开手中的长剑,冲着孟千城拱了拱手,面色间有几许畏惧。   若他看的没错,长剑袭上脖颈的那一瞬间,孟千城分明是要将力道再加重三分,可不知从哪儿弹来了颗石子,生生的阻了脖颈间的冰凉。   “这次,就当你还了所有欠我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孟千城将身子靠近几分,在李副将耳边沉声说道,声音幽幽凉凉,比这落雪的寒冬,还要阴冷几分。   李副将没听出孟千城的意思,孟千城突然将长剑抛向半空,身子在下一瞬间凌空跃起,一脚踢在剑柄上,长剑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向着指挥台兵器架的放下飞速而去,当啷一声,毫无偏差的挂在了兵器架的铁钩上。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叹,练兵场距离指挥台的兵器架距离甚远,要想将长剑踢过去,力度,方位等各个因素都不能有任何偏差,可想而知,孟千城那一脚是如何的厉害。   “怎么过来练兵场了,不是说在营帐等我”见孟千城过来,顾君墨从椅子上坐起,掏出一方手帕,体贴的擦拭着孟千城额上的汗珠,嘴上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埋怨道,眼角眉梢有藏不住的柔情宠溺。   一众士兵更是瞧得目瞪口呆,不是都说战神云王爷性子孤冷高傲,是个嗜血无情的孤狼,可眼下这情意绵绵的样子,是要闹什么?   “突然碰见了个故人,来了解一些事情”   说着,孟千城瞥了一眼顾君墨身后,正旁若无人秀恩爱的某两个人。   前两日,她找人去叫空蝉副院长过来,专门问了些和蛊毒有关的事情,才知,年相思在黑市买的那些毒物,可以养出一种名为“相思蛊”的蛊虫。   相思蛊,有一只母蛊和一只子蛊,子蛊一旦在人体内种下,中蛊者便会对母蛊的宿体,死心塌地情深不移。   如此想来,前世,李明远大概就是了相思蛊。   回头定定望着被几个士兵安慰的李副将,真没想到,上次在孟府错过了,这次竟然还能在军营碰到李明远,真不知要感慨些什么。   顾君墨顺着目光望过去,脸上有些吃味和警惕,强硬的将孟千城拉到怀里,转了一下身子,借着身高的优势,挡住了孟千城的视线:   “他有我好看?”   收回目光,孟千城轻翘嘴角,勾出了一个潋滟如春的笑容:“你最好看,比雪花还好看,我饿了”   见她眼底一扫前一刻的黑沉,顾君墨神色柔了几分,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轻轻一吻:“那回去吃饭,做了你爱吃的灌汤包,有小米粥和八宝粥,想吃哪个?”   “八宝粥,我要加糖”   “放了冰糖,还有你前几日就念叨的桂圆,也让人送来了”   “就知道你最好”   “……”   众人呆呆的望着离去的二人,脸上一副“虐死单身狗”的悲愤,就算秀恩爱,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这么过分嘛,还让不让他们这些长年累月在军营里,见不着小媳妇的糙汉子活啊。   狐若见正主走了,收起赌具,让军师算好了,晚上送过来他的营帐,就搂着身旁的娇俏小人也跟着离开了:   “有八宝粥要不要过去蹭一顿?”   “有吃的肯定去,不过你明明答应我给我做叫花鸡的,这么久了都没见到”   “前两日大雪封山,今天才化了些,早间就派人进山去打野鸡了,晚上做给你吃,还想要什么?”   狐若低头笑意莹莹的看着被裹在厚厚披风里,只露出一小脑袋的人,温柔的问道。   “烤羊肉还有桂花酒……”   “好,等回楚国了,酒窖里那些桂花酒都给你提出来”   “不许反悔”   练兵场的士兵,顿时有一种被万箭穿心的心碎感,虐狗还成对成对的来,简直糟心的不要不要的。   孟千城的伤已经痊愈,和顾君墨商量了一番,决定去一趟楚国,文治和孟夫人还有孟老爷都被安排在那儿。   楚国比起姜国,更显山河秀丽,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四季之分不太明显,温度更显暖和,绿树红花在本该处处显现凋零的冬季,也一派生机勃勃。   倒是今年还难得下了场大雪,白雪,红花,绿树,同时出现在视野里,美的竟有点不太真实。   进了城门,狐若要回宫和楚帝汇报此行情况,孟千城急于去见孟夫人等人,在城门口分开,就急切的往孟夫人等人的落脚地赶去。   宅子所在的地方,较为繁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顾君墨和孟千城到的时候,孟夫人刚好从集市上买菜回来,文治跟在后面,一张小脸板着,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文治,母亲……”从马车上跳下,孟千城激动的冲过去,一把把孟夫人抱住。   孟夫人本来正和文治说什么,突然被人紧抱,吓得低声惊叫起来,反应过来是孟千城后,同样欣喜。   倒是文治,表现的还算冷静,只是原本紧绷的小脸,也松了些许,唇角微微勾了点弧度,看见孟千城身后跟着的人时,眼底才浮出了些许不悦。   因为顾君墨和孟千城的到来,稍显清冷的宅子,顿时热闹了不少,孟夫人亲自下厨,炒了一桌子的菜色,又让人去酒楼买了陈年酒,一家子的人痛痛快快的热闹了一番。   饭席散了以后,孟夫人和孟千城去花园里小坐了一会儿,孟老爷则拉着顾君墨去书房看他新买的那些书籍。 正文 第98章 忧虑   “千城,你连夜把我和你父亲送到楚国,是不是在姜国出了什么事?”孟夫人不像孟老爷那样心粗,能被孟千城一句“出去逛逛散散心”就忽悠了事的。   这些日子,一直得不到孟千城的消息,晚上睡觉,她都不太踏实,总害怕孟千城会出什么事,如今,人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孟夫人索性就把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都问出口来。   孟千城一向知道孟夫人是个心思玲珑的,她既问起,也不好再多加隐瞒,就言简意赅的把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统统说出来,却省略了黑风崖的一遭事,免得徒惹她担忧。   听着孟千城一句一句的诉说,孟夫人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在提起凤星的事情时,脸色乌云密布,黑沉的吓人,直到孟千城话音落地许久,她都迟迟没开口。   最后,只丢下一句:“既已嫁人,便也是成人了,有些事情,该自己学会拿主意了”   语罢,起身就回了屋子,晚间用餐,也只吩咐下人把饭菜端进房里。   在某些事情上,孟老爷一改往常的粗心,心细的察觉出肯定是下午孟千城说了什么话,才惹得孟夫人闷闷不乐,可明面上,还是说说笑笑,只是饭菜用完撤下去的时候,才起身对顾君墨和孟千城二人说了句:   “其实,我也早看出千城和云王爷之间应该是做了交易,只是千城没说不愿意,我也权当不知”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可为人父母,总不愿儿女有什么危险,以后的事情谁也算不准,但还求云王能保千城安然”   顾君墨和孟千城所谋划的事,他多少能猜到一些,虽不愿,可孟千城想做的事,他和孟夫人向来不会多加劝阻,有的也只是叮嘱告诫几句。   顾君墨听言,一脸凝重,字字铿锵有力的许下诺言,承诺必护孟千城一世安然,孟老爷这才离开,回房去安慰孟夫人。   又休息了两日,暗月阁传来采花大盗的消息,说是已经抓到了人了,结果半路给人抢走了,对方人多,武功又高,还好对方志在采花大盗兄弟二人,人抢到就走了,派出去的人没受什么伤。   孟千城气的脏话连连,结果第二日就被弄得又气又笑了。   却原来,是顾君墨得知孟千城掉落黑风崖,就派人去追杀那二人,本来是下了杀无赦的死令,后来又觉得太过轻易杀死他们,难泄心头恨,便改了死令,只命手下把人抓回来。   结果,谁知道,要抓这对兄弟不止他一人,还有另一伙江湖势力,跟踪了很久,才总算让他的人,瞅准机会把人抢了过来。   所以,在孟千城看见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兄弟二人时,只哭笑不得,敢情从暗月阁手上抢人的,就是顾君墨。   那兄弟二人见孟千城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心里咯噔一跳,起了惧意,落到杀人不眨眼的暗月阁阁主手上,定是要遭一番折磨了。 正文 第99章 刑问   面上一白,心如死灰,嘴上一使劲,就准备咬舌自尽,却被孟千城身手极快的在下颚上点了两下,一阵酥麻袭来,便再没力气了。   “怎么?有勇气对本阁主动手,没勇气接受本阁主的惩罚?”轻嗤一声,孟千城饶有兴趣的围着二人转了两圈。   看样子,顾君墨没少折磨他们,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却又不至于伤及性命,甚至还有上药的痕迹,孟千城看的眼睛都弯成了一弯皎月。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顾君墨还真是懂她心。   “说吧,谁指使你们绑架本王妃的?”   “回王妃,卑职已经大刑刑问过,可这二人就是不肯松口”见孟千城问,一旁顾君墨的手下就上来低声回道,顺便又把蘸了盐水的牛皮鞭子递上来。   睨了一眼,孟千城接过鞭子,却没出手:“用的只是邢录上的十八刑法?”   邢录是百年前一狱头子撰写出来的,后被各个国家列为监狱国定狱罚,那狱头子生前以惩罚犯人为乐,在他手上,被屈打成招的不下百人。   值得一提的是,那狱头子,死的极为讽刺,是被人用他亲手撰写的刑录,按照里面的十八刑法活生生折磨死的。   “嗯,十八刑法统统施了一遍,包括……”说到这儿,那手下意有所指的瞄了瞄兄弟二人的下身,惹得顾君墨脸色当即寒如冰霜,剜了一眼,让人搬了两个椅子过来:   “就算他们招不出来,人在我们手上,你要想泄愤,不必手下留情,反正空蝉副院长也在楚国”   言外之意,就算兄弟二人被虐的只剩下一口气,有高级炼丹师在,照样能起死回神,虐他个千回百回。   孟千城听言脸上一乐,转身,冲着采花大盗兄弟二人,咧嘴,露出白渗渗的细白牙齿,嘴角翘起的弧度,透着阴森森的恶劣,让人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可惜二人的下颚被孟千城点了,就算害怕,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胆战心惊的望着孟千城,呜呜的哀叫着。   早知道,堂堂云王妃是暗月阁的阁主,就算死,他们也不会接这桩生意,眼下可好,死也死不成,只能活生生的被折磨。   着人去弄了些蜂蜜,又低声和顾君墨的手下暗语了几句,后者愣了愣,表情变换的实在精彩,等最后孟千城说完,直接石化在原地,被孟千城催促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同情的望了一眼那兄弟二人,才拔腿往牢房外面跑去。   “你让他做什么?”方才,孟千城和他的属下耳语,顾君墨心里有些吃味,见她兴致勃勃,才没忍心打扰。   孟千城推了推黏在身上的男人,却没推开,只能任由他靠着:“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那下次不许和别的男人靠的那么近”说着,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吹了下,痒的孟千城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娇笑着求饶,脸颊也因为小小的闹腾,漫上浅浅的两抹嫣红,本就绝世如画的容颜,更添潋滟风情。   顾君墨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见二人跑了回来,其中一个提着麻布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乱拱,麻布袋一晃一晃的。   另一个则一手提一罐蜂蜜,恭恭敬敬的放到孟千城面前,还有两把猪毛刷子。   “要把蜂蜜刷到他们身上?”看见蜂蜜,顾君墨挑眉轻声问道。   孟千城笑的恶劣,点头,命人把蜂蜜仔仔细细的刷到二人身上,又命人取了几米长布,把关押着采花大盗二人的牢房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整个过程,顾君墨都像好奇宝宝一样,亦步亦趋的黏着孟千城,几次想要悄悄打开麻布袋,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都被孟千城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阻止了,只能悻悻作罢。   “把袋子口对着牢房里面打开,别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是,王妃”   袋子一打开,里面嗡嗡的声音传出来,顾君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马蜂一被放出,本能的循着蜂蜜的味道,嗡嗡的往采花大盗兄弟二人身上飞,把遮挡的黑布稍微打开一条缝隙,孟千城看见有些马蜂还使劲的往血淋淋的伤口里钻,看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马蜂蜇人,和******刑比起来,不算冷酷狠戾,可胜在马蜂多,蛰在人身上,细细密密的疼痛,一下子就窜入人的神经中,疼的二人止不住的呜呜嚎叫起来。   外面一众人,听着里面惨绝人寰的哀叫声,又透过缝隙,看见里面兄弟二人的身体,被马蜂密密麻麻的堆积着,几乎成了蜂人,眼力好的,甚至能看见血口上攒聚的马蜂,不断扭动的身体。   众人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就离孟千城远了一些。   果然,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不得罪女人。   顾君墨却得意的扫了一圈众人的视线,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越发觉得自己眼光独到,这个世界,也就只有孟千城有足够的资格,和他并肩而立。   够冷血,够无情,耍的了手段,却又不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儿来。   细细的想着,眼底的绵绵柔情,像是要抑制不住荡漾出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哀嚎声渐渐变弱,孟千城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烽烟棒丢进去,没多久,里面的马蜂便全部被熏晕过去,叫人清理干净,才撤了黑布,和顾君墨走进去。   “要说吗?”孟千城从一旁的邢架上取了小镊子,将钻在二人伤口上的马蜂揪出来,丢到噼啪响的火盆里,视线微挑,睨了一眼,很是无所谓的问道。   二人已经被马蜂蛰的浑身处处红肿,此刻只觉得,******刑和面前这个女人的恐怖手段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听见她问,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晚了一步,又被狠狠折磨。   而且,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女人折磨人的手段,绝对花样百出,不带重样,但能肯定的是,一招比一招狠。 正文 第100章 七王爷   从牢房出来,一地雪色被阳光照的熠熠生辉,像是撒了遍地的锦瑟绣缎,瞧上一眼,眉心就阵阵发疼,头晕的厉害,孟千城抬手按着眉骨好一会儿,才缓了这股子眩晕:   “本来还觉得白翎不值得我费心思去注意,现在却觉得,跳梁小丑还是及早收拾了好,实在碍眼”   采花大盗一事,还有在皇宫里暗算顾君墨,若不是狐若的手下恰巧路过,指不定要被她得逞了,孟千城心里现下越发容不得白翎了。   “我派人,还是你自己动手?”眼下天色尚早,二人走的不快,见有卖糖葫芦的经过,顾君墨顺手买了两串递给孟千城。   勾唇一笑,一抹危险自微眯起的眸子中一闪而过,声音阴测测的回答:“我自己来,暗月阁的人这些时日都闲的无聊,不如去翎花宫走一趟”   “你也去?”见她面上露出熟悉的恶劣,顾君墨挑眉,有些不悦的问道。   看见他轻挑的眉宇,孟千城咧嘴轻笑,安慰的拍拍顾君墨的肩膀:“我们一起”   听见她这么说,顾君墨才慢慢舒展开眉头,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冰糖葫芦送入自己口中,酸酸甜甜的,还带着新鲜山楂的果肉清香,难怪孟千城会如此喜欢。   不过,攻打翎花宫的事,不能操之过急,需仔细妥当安排。   “对了,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她们两个人,回姜国了?”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这些日子竟没见踪影,孟千城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在楚国,只不过这些日子低调了些而已”指间擦了擦孟千城嘴角的糖渍,顾君墨答道。   孟千城一脸狐疑:“她们低调?肯定又在计划什么吧”   狐若将顾君墨在楚国的事情,与楚帝禀报了一番,后者一听,忙在宫中大摆筵席,盛情款待了一番。   恰逢楚国的小年夜,各大臣也带着女眷一并出席,整个宴席,反而热闹的有种办家宴的感觉。   “云王此来楚国,定要多留些时日,我楚国虽比不上姜国那般强盛,但胜在风俗民情多样,过两日又是侗族的篝火节,云王和云王妃一定得去瞧瞧”   楚帝年过四十,若不是那一身华贵庄严的龙袍,孟千城还以为他是寻常的一脸正气的汉子,说话也不拘小节,看起来倒是热情的很。   顾君墨向来不喜这些宴会,楚帝说三句,他才答一句,偏生孟千城对着不熟悉的人,也不爱多话。   有趣的是,那楚帝一直说个不停,对方不理会,他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一旁的皇后,颇为歉意对着二人笑了下,又伏在楚帝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后者哈哈笑了两声,才转移了话题。   宴席散的早,毕竟是小年夜,还要回去和家里人庆祝。   在走到御花园的时候,顾君墨和孟千城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隐约还有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二人虽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可出宫必须要经过御花园,便顺便过去瞧瞧热闹,结果就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王爷,这件事和楼大小姐没关系,是妾身没注意,撞到了王妃姐姐身上,王妃姐姐……”   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还隐着继续哭意,孟千城循声望去,就见一生的娇弱可人的女子,被顾子衿扶在怀里,泪眼朦胧水雾氤氲,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而站在顾子衿对面的是一看起来极为好看的女子,一袭粉白色裙衫,轻妆淡抹,发间没什么修饰,只一枚青玉簪子别着,婷婷而立,像是从广寒宫而来的仙娥,周身气息冰冷却美艳异常。   顾子衿柔声安慰了两句怀里的娇弱女子,抬头,眼色发凉的看着那冷眼女子:“柔儿既已说对不起,你为何还打人?”   说着,顾子衿执手心疼的抚上那被称作柔儿的女子脸颊上,夜色虽黑,可婢女太监手里都提着灯笼,犹如白昼,众人还是清晰的看见她脸上那殷红的掌印,隐约还有些红肿,下手者的力道定是不轻,看着那着一身粉白衣衫女子的眼神,也有几分晦涩。   顾君墨见孟千城瞧得起兴,伏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对面那个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听说前些日子被人暗算,在乱葬岗差点被下人打死”   孟千城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顾君墨:“这些事情你都知道,那你说说,明天猪肉铺的肉多少钱一斤”   “……”顾君墨嘴角抽了抽,眼底有些尴尬。   倒不是他闲的没事,是一暗卫做完任务回来,经过楚国京城外十里处的乱葬岗时,恰巧就看见了,就和他提起了。   见他尴尬,孟千城心里觉得好笑,继续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   “呵,她说什么,王爷就信什么,臣妾说了没打她,那七王爷信吗?”那冷艳女子瞥了一眼依偎在顾子衿怀里的柔儿,眼底抹过一层冷意,倏忽即逝。   “那你的意思是柔儿自己动手打了自己?荒谬”   轻嗤一声,顾子衿脸上有些不耐烦,盯着楼若薇的眼神,恨之又恨,眼底仿佛凝聚着阴鸷的戾气,要将对面的女子生生凌迟了一般。   孟千城看了一眼那名叫柔儿女子脸上的掌印,心下了然,却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那如果臣妾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王爷又会如何处理?”楼若薇眼底的冷意消失不见,朱唇微弯,勾起几许笑意,却未深入眼底,反而越显阴森复杂。   顾子衿一愣,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而后,冷哼一声:“那本王就叫柔儿原谅你”   “可笑,若臣妾青白,她有何立场去原谅被本王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楼若薇笑的一双潋滟凤眸都弯了起来,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水挤出来。   听出了楼若薇语气里的嘲讽,顾子衿脸色当即铁青,片刻,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柔儿,声音变得轻柔无比,仿佛是在对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正文 第101章 今生有你,何其幸运   “柔儿,本王问你,她当真对你动手了?”   柔儿闻言,眼底有些闪烁迟疑,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容不得她再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双目含泪的点头:   “王爷,柔儿不怪姐姐,是柔儿自己惹了姐姐不开心”   “哼,楼若薇,本王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证明自己青白,否则,回府后,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孟千城听言,啧啧咂嘴,暗道看起来如风洒脱的顾子衿,有朝一日,竟也会被儿女情长迷了双眼,绊了双脚。   顾君墨心里则盘算着其他事情,还好他今生拥有孟千城已经很是满足,若和他人一般,妻妾成群,肯定也会发生勾心斗角的事情: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幸好本王只有你一个,只能唱一台念娥娇”   念娥娇,是民间最广为流传的爱情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红妆迎娶,白头到头,从相识到连枝共冢,没有太多曲折磕绊,可胜在小桥流水,戏词婉转动听,让人不禁对里面的爱情心存向往。   “那不如我再找个两个男人,你们去唱个三人戏让我瞧瞧”虽说心里甜丝丝的,可孟千城还是起了玩心,捏着顾君墨的手,笑的似真似假。   “何必再去找,回去就给你唱三人戏”谁知,顾君墨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顺着孟千城的话头说下去。   “谁?”孟千城咂嘴,顾君墨可不像那么大方的人,任由她去找其他男人。   “咱儿子还有咱爹,刚好三个人”白日里出去,回来的路上,听见砍柴而归的汉子,对着门口翘首以盼的娘子问道:   “咱儿子和咱爹回来没?”   他听了,觉得动情,眼下就不自觉的说出口来,孟千城听得一愣,突然转身,扶着他的腰身,踮起脚尖,温软的唇印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才不舍的离开:   “谢谢”   今生有你,何其幸运。   睨了一眼依在顾子衿怀里的柔儿,楼若薇上前一步,抬手准备把她拉出来,却被顾子衿一掌劈在肩胛骨上,力道之大,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当着本王的面,竟也敢动柔儿”   骨头断裂之痛,孟千城晓得,可也不见楼若薇眉头轻皱半分,只唇角的笑意越发嘲讽:   “在王爷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被顾子衿所伤,楼若薇的半只胳膊松垮垮的垂在臂膀上,语气里更添凉意,既有同情,又有嘲讽。   看着楼若薇垂在臂膀上,仿似无骨的胳膊,顾子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冷言道:   “难道不是?”   眼里的凉意更重了,楼若薇又笑了两声,抬起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伸向柔儿,这一次,顾子衿动了动手,最终还是忍下来了,任凭楼若薇的手指,抚上柔儿的脸颊上。   柔儿的眼色里尽是恐惧,仿佛楼若薇是什么杀神不眨眼的恶魔,身子止不住的颤颤发抖:   “怎么?就这么怕我?本王妃也还没做什么呢”   “姐……姐姐,柔儿刚才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是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撞我的,不过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说着,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楼若薇突然扬手,一记力道十足的巴掌,啪的一声,就把柔儿本来就青肿的半边脸蛋儿,打的瞬间就淤肿老高。   而当事人,则速度极快的闪开身子,退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笑意盈盈的看着顾子衿,一双眸子闪着星星点点的斑芒,竟比琉璃珠子还要璀璨几分。   顾子衿被她眼里的琉璃色彩看的微微愣神,而后反应过来,当即暴怒,周身攒涌起一股凌冽的杀意和戾气,眼底猛地迸发出阴鸷的厉芒,咬牙切齿,字字狠咬:   “楼若薇,你找死”   楼若薇的脸上依旧弥漫着无所谓的浅笑:“王爷莫不是瞎了,你刚才也看见了,我是左手打的,才能打到她右脸上,好歹也和王爷相处了一些时日,难道王爷以为我是左撇子?”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灵透的,被楼若薇这么一说,瞬间了然。   打人巴掌,必须是站在对立面,右手打出,必然会落在对方的左脸上,可柔儿脸上的伤,却是在右脸上,先前宴席,他们也见楼若薇拿筷子,自然知道她是不是左撇子。   一时间,众人看向柔儿的眼神,都变得复杂古怪,暗含鄙夷。   嗤了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柔儿,楼若薇的脸上的笑意消散:   “王爷以后还是查清了事情真相,再来找我不愉快,我虽不得楼家疼爱,可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莫要弄得一个青楼女子,也能欺压我头上”   说罢,转身离去,受伤的胳膊绵软无力的垂在宽大的袖子间,黑夜里,她离开的背影,倔强孤傲,仿佛寒山之巅,冷月之下一匹孤独,却又让人不得小觑的孤狼。   “王爷……”柔儿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场苦情戏,竟然被楼若薇轻而易举的化解,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她揪了揪顾子衿的衣袖,小声不安的开口叫道。   顾子衿低头,垂眸望了她一眼,眼波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柔儿心下更是忐忑,却听见顾子衿沉声说道:   “回去吧”   柔儿抿了抿唇,拿捏不准顾子衿是何意思,但是看着周遭众人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愤愤一跺脚,忙跟上顾子衿的脚步。   戏也看完了,孟千城瞧得津津有味,越发觉得那个楼若薇对眼缘,心里盘算了一圈,掏了颗空蝉副院长给的洗骨丹,叫人送过去。   回去之后,孟千城让顾君墨把顾子衿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才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   楼若薇和顾子衿的姻缘,是顾子衿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就定下来的,成年后立即完婚。   至于那个柔儿,说顾子衿当初四处游历时,从一青楼中救出来的女子,从姜国回来后,他就着人去给柔儿赎身,是七王府的侧妃。   第二日,管家就说有人七王妃来拜访,孟千城心里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能收为己用最合适不过。 正文 第102章 年夜   楼若薇的胳膊已经接好,只是脸色却有些恰白,脸颊上细看,还有一浅浅的掌印,和昨晚一般,依旧一袭粉白衣衫。   孟千城没问她脸上的掌印是如何来的,但想想也知道和顾子衿扯不开干系。   见顾君墨和孟千城到,站起身,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多谢云王妃赐药,可惜若薇身无存银,实在无力回报”   这一席话,若旁人说出,肯定显得窘迫,可她说出口,反而有一种坦然自若,看不出半点不自然。   “那些个世俗的东西,本王妃也看不入眼,权当结交七王妃这个朋友罢了”   今日一见,孟千城越发觉得楼若薇这个人极为傲气,因此取消了把她拉入暗月阁的打算,这样的人,野心极大,心机够深,做朋友可以,想让她臣服,绝不可能,甚至可能被反噬一口。   送走楼若薇,暗月阁那边传来了消息,皆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对翎花宫展开攻击。   只是眼下小年已过,马上就是大年,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就将行动推迟到年后。   姜国,皇宫   “皇上,您这次是失算了,云王爷这次该是不回来了”李公公无奈的将信使送回来的信件,递给玄帝,沉声心痛的说道。   云王爷是姜国的战神,有他在,别的国家对姜国多少心存忌惮,可眼下,云王爷一怒,带着云王妃直接离开姜国。   就连支撑着姜国经济半边天的孟家,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孟氏商铺全部关闭,姜国的经济,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可若是这些事情没传出去,影响或许不会这么大,可云王府却放出消息,说是玄帝愧对功臣,有意要将自己的儿媳,嫁与他国,以做联姻。   此事一出,自然引得举国上下,对玄帝怨言载道。   而顾君墨的回信,也是字字暗含控诉之意,阅罢,玄帝的脸色因为怒气,通红异常,狠狠的将信纸丢到暖炉子里,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哼,朕是他父皇,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难道朕要去亲自和他认错?”   “皇上,天下哪个男子,能容许这种事情,您这次还是和云王爷服个软,否则……”   “否则怎么?真以为他是战神,朕就要怕他了,传令下去,叫人把凤星的事情,大肆宣传,既然他做出背叛姜国的事情,朕也不会在念及丝毫感情”   李公公一听,脸色一下子惨白,忙沉声劝阻“皇上,切勿冲动,云王爷……”   “怎么,朕说的话,你也能违抗了?”玄帝的脸色黑的仿佛墨染一般,眼底的怒火,把他心底残存的理智,彻底焚烧殆尽。   见状,李公公自知无力再劝阻了,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应下:“是,皇上”   走出宫殿,李公公关上门的那一刻,看着里面暴跳如雷的玄帝,耳边突然想起了太后临终前的那句话:   “身为帝王,必须冷血无情,在这点上,哀家一点都不怀疑玄儿,但玄儿性子冲动,容易受外物影响,所以,一定要留住云王爷,否则,姜国可能真的百年不到,就要灭国了”   如今,云王爷离开,整个姜国顿时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境况之中。   或许,真如太后所言,姜国很快要消失在史册记载之中了。   重生之后,孟千城一直忙着复仇的事情,很少静下心来,享受片刻的闲适安静。   如今,恰是年底,姜国的年味被几日前的小年,酝酿的越发的浓重。   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鞭炮的噼啪声,一道接一道,听得人心里都跟着开心热闹起来。   一大早,孟夫人就和孟千城去街上购置年货,又给家里的每个人都添置了两件新衣服,正午时分,在路边摊上吃了碗热乎乎的羊肉圆子,临近下午时分,才载着满当当的马车回来。   顾君墨和孟老爷正踩着梯子,往屋檐上挂灯笼,一旁的下人反而落了空闲,只能站到一旁干看着。   天玄大陆的人,就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姜国有个叫人闻风丧胆,嗜血冷情的战神。   可经过这些时日相处,孟家的下人才发现,传言误人啊,这战神哪里嗜血冷情了,分明是个情话能连绵不断的情圣,只要云王妃在场,随时都一脸温柔柔情,看的他们这些下人,肉麻极了。   年夜饭极其隆重,孟夫人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色,比得上满汉全席。   席间,孟老爷逗弄文治,给他沾了两滴酒水,文治醉的趴在桌子上就起不来了,惹得孟夫人一阵不满,拿着筷子敲了他好几下。   顾君墨担心他着凉,就把文治抱回了屋子,又回来宴席。   孟千城支着下巴看着一桌子热热闹闹的人,心里被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填充的满满的,回想起前世独身一人的孤寂,眼泪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吓得顾君墨忙连声安慰。   这一世,一定要护所有人安然,父亲,母亲,文治,还有身旁这个爱她之深的男人。   倘若上天还要再次她珍贵的亲人夺走,就算逆了这个世界,也要把他们抢回来。   年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派人保护好孟夫人和孟老爷,孟千城便和顾君墨出发了,在城门口遇上了顾子衿一行人。   楼若薇照旧一袭淡粉色衣衫不远处立着,却是换了个利落的样式,腰间长鞭束着,权做腰封,青丝在脑后绾着马尾,乍眼望过去,反倒像是个玉树临风的温润贵公子。   “云王爷和王妃是要回国?”狐若也在,正和守城的士兵交谈什么,顾君墨和孟千城马车行过去的时候,刚好谈完,身旁空蝉副院长又恢复了小暗卫的着装。   孟千城仔细的盯了几眼,才反应过来为何初次见着空蝉副院长,会觉得熟悉,分明就是常常陪在狐若身边的小暗卫。   马夫撩开帘子,顾君墨望了一眼外面的一行人:“有事?”   习惯了顾君墨一向冷淡的态度,狐若也不觉得生气,脸上的笑意一点也不消减:   “没事,只是觉得如果顺路的话,不妨结伴而行” 正文 第103章 他们?   “不顺”帘子放下,顾君墨冷冷回答。   好不容易和孟千城有了二人甜蜜时光,和他们同行,简直是自己找不自在。   “那云王和王妃慢走”   说罢,便招呼小暗卫上马车,顾子衿和柔儿同坐一张,楼若薇的胳膊已无大碍,直接御马前行。   翎花宫位于姜国的乌绵山,从楚国过去,若速度快的话,半月便可,可孟千城和顾君墨明显不想赶得太急,一路悠哉闲适,反而有点像是游山玩水的架势。   在永城落脚,马车被店小二停在客栈的后院里,孟千城望了一眼,狐若一行人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真巧,又碰上了王爷和王妃”一下马车,狐若就颇为熟络的上前和顾君墨二人打招呼,怀里依旧习惯性的搂着小暗卫,像是个离不得身的小玩偶。   孟千城嘴角抽了抽,这一路,狐若等人的马车就没离他们几米远,巧?那可真是巧了一路。   永城的温度比楚国的凉了几分,孟千城怕冷,今年的冬天,又比往常寒意浓重,在永城落脚的几日,都躲在客栈里不肯出去。   顾君墨让店小二做了羊肉火锅端上来,住在隔壁的狐若等人循着味儿就摸了过来,虽不喜被他们打扰了二人时光,却还是勉强留下他们了。   楼若薇一如往常的冰冷脸,只是看见孟千城,才翘了翘嘴角,以示友好。   顾子衿对柔儿格外宠爱,饭间,一直让她坐在腿上,菜色,也都自己动手给她夹好,反观楼若薇,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孟千城爱吃冻豆腐,可惜今天客栈里的冻豆腐剩的不多,眼下锅里也只有两块,孟千城眼疾手快的夹了一块,楼若薇似乎也对冻豆腐情有独钟,伸筷子,把最后一块夹了,还没离开锅,就听见柔儿娇弱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   “姐姐……”   楼若薇皱眉,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似是也想要最后一块冻豆腐,眼里的祈求可怜,一眼便懂。   抬眸望了一眼,楼若薇毫不为所动的继续把冻豆腐夹到碗里,没吃,只是挑眉看着柔儿:“怎么,想和本王妃争吃的?”   “柔儿不敢”垂着头,明明楼若薇也没说什么,她已经双眸含泪,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番,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的孟千城都有点倒胃口了。   “那你盯着本王妃做什么”说着,楼若薇夹起冻豆腐就要放入口中,却被隔空伸过来的另一双筷子止住了。   顾子衿眉头紧蹙,眼底寒凉如冰,筷子上使了些力道,生生的楼若薇的筷子压了下去:“既然柔儿喜欢,那这块就给柔儿了”   “王爷莫非真觉得臣妾堂堂尚书府大小姐,连个青楼女子也比不上?”   “这会儿倒知道自己是尚书府大小姐了,当初是谁在父皇面前哭着闹着要嫁给本王”轻嗤一声,压在楼若薇筷子上的力道不减反增,一如他眼底的深深厌恶。   孟千城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梢,原来楼若薇和顾子衿之间还有那么深的一段渊源。   可既然当初是楼若薇求楚帝赐婚的,怎么顾子衿如此偏爱一个侧室,也不见她有半分的失落或愤懑,反而还一脸无动于衷。   “那王爷就当那个楼若薇死了吧”楼若薇说的轻描淡写,似乎顾子衿在她眼里,如今真的只是过眼青烟而已。   被顾子衿伸过来的筷子往下狠狠压着,楼若薇使不上一点力气,索性借着他的力道,把筷子往侧边使劲一划,盛着冻豆腐的瓷碗,当啷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油渍溅在楼若薇那一身粉白裙衫中,甚是乍眼。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糟糕,本来还想让的”她的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无辜的看着顾子衿,肩膀微耸了耸,语气柔柔的说着。   顾子衿脸色一青,正要发怒,孟千城刚好将手边备用的碗筷递给楼若薇:“七王爷如果要为了个妾室生气,也请回房后关起门来再发火,本王妃还想有个好心情吃饭”   倒不是要帮楼若薇,只是孟千城看着柔儿那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就想起前世不愉快的事情,因而,在顾子衿怒气还没发出来的时候,率先止住了他要爆发出来的愤怒。   听见孟千城的话,顾子衿脸色铁青,攥着筷子的手,青筋隐隐鼓起,良久,他硬生生的把怒气压了回去,盯了一眼楼若薇,重重的起身,带着柔儿离开了。   顾子衿离去,楼若薇也以回去换衣裳为由离开了,孟千城瞥了一眼桌子另一旁,一直旁若无人调戏自家小暗卫的狐若,只觉得一阵无语。   “不是说楼若薇哭着闹着求赐婚,那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她喜欢七王爷”   “除非去调查乱葬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在乱葬岗之后才大变的”顾君墨对楚国的事情不太清楚,楼若薇的事情,也是他的属下偶然路过才告知的。   “或许是她突然转性,不喜欢子衿了”小暗卫被他调戏的一张脸通红,狐若这才作罢,听见顾君墨的话,冷不丁的就出声分析。   孟千城和顾君墨两人沉默,或许,真的是楼若薇突然转性了吧。   封在永城通往姜国之路的积雪,在五日后才融化,逗留多日的几人,这才重新开始上路,也恰好被某个紧赶慢赶的人给遇上了。   夜羽得知孟千城等人逗留永城的消息,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索性,在永城城口总算赶上了。   听见马车后面有人大声追喊,让马夫停了车子,孟千城撩开帘子,就见辽国太子夜羽一身雪白的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的,缓了好久,气息才勉强平稳了下来。   “你在追我们的马车?”前面是狐若等人,孟千城不确定他叫的是自己。   “总算让小王先他们一步赶上了,咱们赶紧走,晚了,可就糟糕了”夜羽说着,就催促几人赶紧上路,还一脸急色的往后面瞄了瞄,看起来颇为着急。   “他们?”顾君墨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听见夜羽一番话,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往夜羽身后瞧了几眼,什么也没有。 正文 第104章 魔域森林   夜羽着令马夫先赶车,他边走边解释,其后,众人才总算明白他为何会找急忙慌的追上来了。   却原来,是凤星一事被人泄露出来,孟千城现在是各国重点追踪的人物,就连那些个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也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而孟千城一行人在进入永城后,此地下了场大雪,积雪封城,外界的消息透不进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所以孟千城逗留永城的消息,才晚了些时日被传出去。   好在,夜羽赶来的及时,否则再耽搁一日,孟千城等人落脚的客栈,肯定要被数不清的人包围起来,到时,多方势力纠缠,可就不是顾君墨一人之力能解决的了。   “肯定是从帝都里散布出来的消息”顾君墨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他怎么都没想到,玄帝竟然能无情到这种地步,纵使他离开姜国,都容不下他。   孟千城安慰的拍了拍顾君墨的手,一脸无所谓:“反正这事儿迟早会被全天下人知道,倒是我,反而连累你了”   “不连累我,难道要去连累别的男人?”见孟千城似乎不在乎,顾君墨也放下了心,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白了一眼,孟千城实在懒得理会这个一会儿正经,一会儿又无赖的像个小孩儿的男人。   侧头,挑起马车帘子,望了一眼后面狐若等人,楼若薇独身骑乘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匹,夜羽一脸嬉皮笑脸的跟在她身旁,唇不停开合,一点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说的还格外尽兴。   再往后看去,一片白茫茫的雪的世界,只有不远处路边一小樽刻着永城二字的界碑,孟千城看的出神,心里一下子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可是当回过神来后,却又怎么记不起先前自己在想什么。   回忆着自己重生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孟千城突然觉得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恨意,似乎都有些减淡了。   她侧过头看着身旁绵绵柔情的男人,心里,一下子有种花香四溢的感觉。   却原来,不是时间能消减仇恨,而是在将来的某一天,遇见某一个人,得一份赤诚柔情,就算曾经受过多大的伤,有过怎样的憎恨,都只是因他,而一一消散。   “顾君墨,遇见你,真好”   顾君墨明显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却还是唇角忍不住扬起,放在孟千城腰身上的手收的更紧了。   扭转时空,逆天改命,犯着这天下最大的禁忌之罪,只为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安然度过一生。   嗅着孟千城发丝间的香气,顾君墨只贪恋的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甚至自私的想不顾孟千城的意愿,让上玄把他们化作两樽石像得了。   因为这次惹来的势力太复杂,顾君墨和孟千城担心出什么意外,多增加了人手去保护孟夫人和孟老爷,而李幼薇那边也正和顾君墨的人努力的去找上玄。   毕竟,凤星降世一事,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上玄在天玄大陆地位尊贵超凡,有他一句话,孟千城深陷凤星传闻的困扰,也会不攻而破。   可从法华寺回来的人却带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上玄圆寂了。   一字一字的把手下传回来的信看完,顾君墨一直沉默,孟千城疑惑,看了他一眼,接过信粗粗的阅了一遍,也有些怅然。   “你真相信他圆寂了?”孟千城虽说只和上玄接触过两次,可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个人是超脱了整个天玄大陆的一个特殊存在。   圆寂?鬼才会相信。   顾君墨没回答,只眼神幽幽远远的望着窗外,他的确不相信什么圆寂之说,唯一的理由,就是上玄有意避开凤星一事。   看来,挡在他和孟千城前面的困难,或许真的有点棘手。   翎花宫在姜国最北边的地域,必经过姜国帝都,顾君墨和孟千城对玄帝极为厌恶,便打算绕开帝都,从东边邙山,经过魔域森林,到达翎花宫。   可魔域森林是天玄大陆人人忌讳的地方,传闻那里有妖魔精怪出没,进去过的人,便再没出现过,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没人知道。   所以,暗月阁的人每次接到任务要经过翎花宫,要么,直接从帝都出发,或者路经西边的国家,西域,可就算多绕上百里路程,也决计不会冒险从魔域森林路过。   “狐若太子等人,莫非还是要一路跟着?”马车停在岔路口,令马夫停了车子,顾君墨带孟千城从里面出来,望着后面几米远的两辆马车,语气暗含不悦。   从楚国开始,狐若等人跟随了一路,若还用巧遇二字来解释,未免太没有信服力。   狐若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小暗卫,皱眉,孟千城抿着嘴,实在难以将这个吃货暗卫,和那个名震天玄大陆的空蝉副院长联系在一起   狐若听出了顾君墨语气里的质问,他歉意的一笑,轻声道:   “实不相瞒,狐若等人是要去翎花宫一趟,并非有意打扰云王爷和王妃”   狐若这人,一旦离开战场,就是个笑意莹然的温润公子,随时随地都一副如玉温朗的模样,就算有在大的火气,对着他一脸的如风浅笑,也不好意思再发火。   偏生,他现在对着的是顾君墨和孟千城,前者是个除了对待孟千城以外,都冷酷至极的人,后者又因为重生的缘故,知道狐若是个笑面虎,所以不会因为他脸带笑意,而有丝毫心理上的波动。   望了一眼路边的界碑,孟千城略敛眸,淡淡道:“那可真是顺路,只是我们从魔域森林过去,就先走一步了”   正常人才不会选择走魔域森林,可身后还有一堆各方势力的追踪,孟千城决定大胆的去魔域森林闯闯。   死都死过了,就算真有妖魔鬼怪,刚好是同类人,有什么可怕的。   夜羽见自己一直被忽视,孟千城又转身要上马车离开,望望一路都寒着脸的楼若薇,又犹豫的看着孟千城的马车,一咬牙,命马夫赶上孟千城的马车:   “云王爷,云王妃等等小王啊……” 正文 第105章 瘴气   “夜羽太子不怕进了魔域森林出不来吗?”孟千城猜不透夜羽一路跟着她和顾君墨,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只是觉得他这个人虽然风流成性,可也构不成危险,便随他去了。   可眼下,他们要去的是魔域森林,夜羽犯不着就因为一时兴起,就把一条命豁出去,如此想来,要么他这个人真的玩性大的惊人,要么就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夜羽摆摆手,扭头看了一眼楼若薇,眼里露出几许不舍,随即又笑的纨绔:“小王早就想去见见魔域森林到底什么样了,只是小王胆儿小,好不容易有人要进去,小王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说的似真似假,语气也听不出异常,孟千城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他到底想什么,抿了抿嘴,又回去马车了。   只是,马车刚往魔域森林的方向行去,后面又想起马蹄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声,顾君墨搂了搂孟千城,把她冰凉的手握紧自己的大手里暖和着:   “随他们去”   “圣女,这儿是岔路,一条路通往西域,还有另外两条各通往姜国帝都还有魔域森林,我们走哪条?”   孟千城等人刚离开一刻钟,后面就有一众人士跟了上来,看衣着,有名门正派,也有叫不出名号的三教九流,只是,他们却默契的奉一白衣女子为领首,看向那白衣女子的眼神,都弥漫着掩饰不了的爱慕。   听见众人询问,白衣女子娇羞一笑,柔声谦虚道:“白翎不过一介晚辈,还是各位前辈决定吧”   “圣女莫要谦让,圣女能力如何,我等还是知晓的,圣女只管决定,我等自当跟随就是了”说话是个布衣男人,戴着一顶书生帽,看着一脸文气,和手里提着的那柄及腰高的钢刀,违和感十足。   白翎浅浅轻笑,施着淡妆的容颜,更添柔美:“凤星一事,关乎各国乃至各大门派,如此要事,本该德高望重的前辈出来主持,白翎资历浅薄,实难代为决策”   “圣女还是莫推辞了……”手握钢刀的人站出来,继续说道。   “对对丢,我等都听圣女的……”   “小王也听圣女的”   “……”   听着耳边众人的恭维词汇,白翎心里只觉得不屑,可脸上的表情却伪装的依旧良好,她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勾唇缓缓一笑:   “那白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分为三路人马……”   望着魔域森林的方向,眸色登时冷了下去,眼底寒芒突现,充斥狠戾至极的杀气。   孟千城,黑风崖是你命大,可这次,天玄大陆所有势力云集,看你还如何逃得过天下人的追剿。   听闻魔域森林瘴气重重,若吸入体内,五脏六腑都会被腐蚀干净,虽是江湖传闻,可刚临近魔域森林,就明显的能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沉闷压抑了许多,马匹也在原地打转,任凭马夫把怎么吆喝,怎么抽打,都不肯再往前走。   下了马车,几人看着魔域森林,心里越发感慨,瘴气果然严重,肉眼都能看见外围一层淡薄的黑色烟雾把魔域森林笼罩着,透着一股子森森的死亡气息。   无法,只能让马夫架着马车回永城等待,而她和顾君墨则徒步进入,捏碎了一颗药丸,揉成粉状,洒在面巾上,令顾君墨将口鼻捂起来。   狐若那边有空蝉副院长在,自然也有对应的措施,甚至没漏掉夜羽。   初进入魔域森林,瘴气不算太浓重,只浅浅的一层氤氲在空气中,尚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可越往里面走,瘴气就越发深重,颜色也变得像是灰烟一般,脚下的路都看不太清楚了。   “小心林子里的毒物”顾君墨握着孟千城手,每走一步路,都是先探脚踩踩虚实,才让孟千城跟上来。   凝着眉,孟千城望着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魔域森林,耳边不时有不知名的东西尖锐的索索叫声,被顾君墨握着的手,也不由攥紧了些。   察觉到孟千城的微动作,顾君墨回头,透过层层瘴气,看着孟千城被氤氲的有些模糊的容颜,放慢了脚步:“怕了?”   听见他的话,孟千城好笑了一声:“我会怕吗?只是害怕你走丢了”   瘴气的雾霭太大,视线被阻隔的厉害,若不是手牵手的走着,真的会走失。   “走丢了,就原地等你回来找我”说着,接着瘴气的遮盖,顾君墨动作极快的低头在孟千城额上亲了一下。   孟千城微愣,脸红,下意识的回头看其他人,却只能模糊的看见几个黑漆漆的身影,没好气的捏了捏顾君墨手背,小声嘀咕了两句。   跟在后面的狐若和小暗卫,同样面巾遮面,小心翼翼的在顾君墨后面不远处跟着,视线被严重的阻碍,仅凭模糊的身影,大概判断他们的位置。   空气里已经有难闻的腐朽味隐隐的散发出来,耳边还有毒蛇等毒物警告的索索声,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湿漉漉的,鞋底都被洇湿了一些,再加上林子里气温低,眼下又是冬季,几人只觉得好像赤脚踩在雪地上一般,冰凉噬骨。   “魔域森林的瘴气果然浓重,里面毒性又大,擅自闯进来,肯定会死在里面”孟千城低声说道,同时又抹除腰间的驱蛇粉洒在她和顾君墨身上些许。   听出了孟千城的言外之意,顾君墨嗤了一声,讽道:“外界传闻魔域森林有神秘宝藏,得之,富可敌国,当然会引来一些痴心妄想的人来送命”   “那也难怪瘴气重了,本来就地势复杂,死在里面了没人处理尸体,久而久之,就产生了瘴气”   瘴气浓度又加重了几分,面巾上的药效都被冲淡了很多,能闻到一股尸体腐烂许久的气息,孟千城直接掏出两颗药丸,和顾君墨一人一颗服下。   好在,她之前准备完善,身上备了各类药丸,数量又多。   “哎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像是谁受伤了,顾君墨和孟千城下意识的顿足。   等夜羽赶上来,听他细说,才知道后面有人被毒蛇咬了,可听清了缘由,孟千城却只想把顾子衿身边那个侧王妃,直接一把化尸粉,化成血水,无语的彻底。 正文 第106章 吃不惯馒头   楼若薇隔着薄雾望着对面的模糊影子,眉心不悦的皱起,声音里也凝了几分嘲讽:   “先前入林子的时候,让你在身上撒驱蛇粉,你为什么不撒?”   驱蛇粉,从名字里来分析,只是驱蛇的,实际上,对于其他毒物也有趋避之效,出入魔域森林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在身上备一些驱蛇粉。   看不见柔儿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娇柔无力的吃痛声,隐隐约约的在薄雾中响起:   “驱蛇粉实在难闻,柔儿不想让那种遮了身上香囊的味道,姐姐对不起嘛……”   “……”   听见柔儿的解释,一行人彻底无语,就连向来信奉“女子是用来疼爱”的夜羽,也郁闷的直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浆糊还是水。   可终究还是碍于君子礼节,也只是借着重雾掩盖,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就追上了前面的顾君墨和孟千城。   可顾子衿却是一颗心都被她迷了,见不得旁人给她半分委屈,听见楼若薇语带斥责,当即一张脸就寒了下来:   “柔儿被蛇妖,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炼丹师,王爷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把你娇娇弱弱的侧王妃弄死了?”   楼若薇性子清冷,可不并代表没火气,尤其是在恢复神智后,对顾子衿再没有痴傻时才有的爱慕之情,更不会为了他再做出什么荒唐滑稽的可笑事。   救柔儿?莫说她不懂医理,就算真有那个能力,冲着她差点因为这个女人,命丧乱葬岗,也不会帮助半分。   狐若不想耽搁时间,他本就不同意顾子衿带上他的侧王妃,入魔域森林时,听见柔儿不撒驱蛇粉时,心里对她就更没好感了。   可眼下,人也跟来了,不能眼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开口便问小暗卫要丹药解毒,可小暗卫上前把了把她的脉搏,一脸爱莫能助:   “中的是七星蛇蛇毒,我刚好没带这种解毒丹”   她说着,语气顿了顿,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这种蛇毒也不厉害,撑个几日,等视线好点了,找七星草解毒就是了”   一行人,似乎都对柔儿意见颇深,小暗卫一说完,就沉默不语了,一副置之不理的打算。   顾子衿也察觉出了众人的态度,抿了抿嘴,俯身在柔儿耳边轻声安慰了几句,就扶着她继续往前前进。   柔儿被蛇咬伤,好在顾子衿察觉的及时,伤口不深,可一路上,都能听见她吃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孟千城在前面听得烦躁。   顾子衿那等洒脱睿智的男人,究竟是脑子被撞了,还是眼睛瞎了,到底看上了那个柔儿哪里,竟痴迷的三魂七魄都像是被人勾走了。   “王爷,妾身脚腕实在疼的厉害,我们休息休息再走好吗?”顺着顾子衿的扶在她腰身上的力道,柔儿顺势靠近顾子衿的怀里,娇滴滴的用柔弱媚人的声音说道。   “那就休息一下吧”   说罢,就抬脚在周身虚踩了几下,探清地面情况,才让柔儿坐下来休息。   狐若等人闻言,只能跟着坐下来小憩,孟千城和顾君墨倒是无所谓,只是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脚下踩到的地面也愈发潮湿,应该是到了沼泽地带,想来后面的路程更加艰难,便决定趁着地面情况还算可以,也坐下来恢复恢复体力,一鼓作气把沼泽地带通过去。   几个人身上都背了干粮和干净的水,但谁也不知道魔域森林多大,要多长时间才能出去,所以对吃的东西,都格外节省。   可偏生却有人是个例外,楼若薇刚坐下,那夜羽都还没来得及搭讪,就又听见柔儿用肉麻腻人的语气,冲着顾子衿撒娇:   “王爷,妾身有点饿了,能不能吃点东西啊?”   对于柔儿的要求,只要不过分,顾子衿向来是有求必应,凝眉看向楼若薇的方向,他沉声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干粮拿过来一些”   “我?”瘴气太大,视线被严重阻碍,楼若薇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顾子衿是望着谁说的,她不确定开口问道。   “恩,把干粮拿过来一点”顾子衿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楼若薇音调古怪的轻笑两声:“王爷,我可记得她在进来魔域森林的时候,吃了不少东西”   这一路,干粮都是她背着的,可一个女人,又能带多少,这些东西一定要省着吃,谁知道会在这林子里待多久。   可柔儿却依旧不依不饶,顾子衿直接起身,要自己过来拿,楼若薇没办法,只能丢了个容易饱腹的馒头过去。   一行人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次出发。   就在几人起身准备前行的时候,却听见有什么东西丢到地上的声音,四周是重重瘴气,摸不清情况,顾君墨警惕的把孟千城护进怀里,低声问道:   “什么声音?”   然后,就听见身后一道略含歉意的女声响起:   “对不起,云王爷,柔儿吃不惯馒头,所以就把它丢了”   “顾子衿,管好你的侧王妃,再做出这种不长脑子的事情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闻言,狐若再好的脾气,也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压着声音,他低声冷冷警告。   就连向来“怜香惜玉”的夜羽,也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小王听闻侧王妃出身烟花之地,只是没想到这吃食上,竟比寻常的世家子弟还要讲究”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笑意,声音温温的,叫人听不出半点讽刺,可这些字眼拼凑在一起,却让人的心里一下子就膈应了起来。   “夜羽太子说话注意些,柔儿出身如何,那都是从前,现在好歹是七王府的侧妃”他话刚说完,怀里就被楼若薇塞进去了一个包袱,眉心一皱,还没问这是什么,就听见楼若薇声音寒凉的冷冷开口:   “王爷不顾大局,可我还是个惜命的人,不想到时候被饿死,这是王爷和你侧妃的干粮,到时候,干粮被浪费完了,别来抢我的就好” 正文 第107章 阵法师   若不是要解开娘亲身上的谜团,她才不会和这两个奇葩同行,如今算来,只怕她到时候不是被魔域森林的各种毒物弄死,而是生生的被顾子衿和柔儿给气死的。   说罢,直接赶上顾君墨和孟千城,打算和他们结伴而行。   眼见众人离开,柔儿才后知后觉的委屈道:“王爷,太子是不是很讨厌柔儿,柔儿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他们不开心的事情?”   顾子衿敛眸,放在柔儿腰间上的手收了收,眼里抹过一丝暗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柔声安慰:   “柔儿别多想,赶紧跟上去,脚腕上的伤还疼吗?”   孟千城听着身后顾子衿和柔儿的对话,心里越发无语了,只是她这个人不喜欢说人闲话,就一直保持沉默。   顾君墨眼见那柔儿娇嗔做作,又极其没分寸,越发庆幸自己眼力独到。   被好脾气的狐若厉声斥责了几句,柔儿也不敢再放肆,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安静了许多,队伍也变成了顾君墨和孟千城在前面,夜羽跟在楼若薇身旁不停的说着。   狐若和小暗卫灵芪在队伍中间,顾子衿因为柔儿脚腕上的伤,落在队伍最后面。   沼泽地虽说危险,但分部广散,几个人又走的极其小心,因而没出什么危险,临近黄昏时分,才估摸着应该是到了林子最深的地方。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危险,可几个人都不敢有半点松懈,反而越发警惕。   林子外部没什么厉害的东西,应该是被里面更厉害的东西震慑住了,能在毒性如此强大的瘴气中生存,定不是什么好惹的。   “宿魂苏醒,涂山族是时候重新出现在天玄大陆了”   荒凉大山,凄凄丛林,一座形状古怪石头垒成的巨大宫殿,突兀的坐落在这片黑色大地上。   一众身披黑色银丝斗篷的人站在宫殿中央,看着笼罩着这片荒芜大地的天空,逐渐变得乌云密布,漆黑阴森,为首的长者声音激动的说道。   宽大的连帽,将他们的面容遮盖,分不清男女,看不出老幼,可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死亡气息,阴翳到了极致,让人心生畏惧不敢过度靠近。   令人感到更加恐怖的是,他们的瞳孔颜色竟是诡异的嫣红,像是在血液里浸染了一般,站在第二排的一个人,听罢长者的话,从怀里掏出一颗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水晶球,恭敬的上前一步,将水晶球递给长者。   长者接过水晶球,手掌覆在上面,轻轻一抹,琉璃光消失,水晶球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略有些透明的魂魄,素白衣衫,眉目如画,美的惊艳。   只是,细看,竟然和楼若薇的模样无异,只眉眼里多了丝丝的温婉柔顺。   那长者手腕轻翻,指间便多了根红色的绳子,绕在水晶球上,然后,绳子诡异的没入其中,像是得了生命,慢慢的束在那魂魄的手腕上:   “青釉瓶可在?”   “长者,都已准备妥善,随时可以出发”   “好,通知族中其他人,日落时分,祭台等候”   “是,长者”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啊?”瘴气太大,伸手不见五指,可孟千城感官敏锐,灵敏的觉察异常,拽了拽顾君墨的手,她低声问道。   可被问到的顾君墨,却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拉着孟千城的手,闷头往前面一步一步的走着。   “顾君墨?你听到我说话没?”孟千城凝眉,对他的不回应,有些懊恼,顿住脚步,怎么也不肯再往前面走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君墨的力气会如此之大,几乎是不管不顾的拖着她在瘴气中前行,孟千城气的想要一把甩开顾君墨紧箍的大手,可就像是嵌在了手腕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这下子,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了其中的诡异,任凭“顾君墨”拽着,她回头试探性的叫了两声狐若等人的名字,可回应的,只有林子里的冷冽寒风的呜呜声。   糟糕,入了阵法!   孟千城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警钟霎时敲响,从腰间抽出匕首,直接向着禁锢在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劈去。   瞬间,手腕上的力道消失,孟千城警惕的环视着雾气森森的四周,神经紧紧的绷着,一脸严肃的觉察着四周动静。   阵法师在天玄大陆早就不见踪迹,没想到竟然在魔域森林出现了一个,简直让人意外。   在百年前,上千阵法师集结在天玄大陆最神圣的光明殿中,以禁忌阵法为媒介,妄想打开通天之道,将已亡人从地狱复活。   可最后,亡人没能复活,天玄大陆却差点被阵法师的庞大力量摧毁。   就算最后上玄出现,及时化解,可阵法师的力量,却还是伤了不少人,涂山族也是在那场浩劫中,变得人丁单薄,逐渐没落。   就算经过百年休养,可曾经昌盛的涂山一族,也难再回到昔日的鼎盛繁华。   而天玄大陆的人,在得知浩劫是因阵法师而起后,人们怨怒丛生,各国军队集结,彻底的将阵法师从天玄大陆消灭了。   据传闻,那上千阵法师,在光明殿被围捕,最后被军队丢在一个庞大的土坑里,生生烧死的。   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阵法师哀嚎的求救声,也持续了七天七夜,从此,阵法师彻底从天玄大陆消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参与那场围剿阵法师的军队士兵,最后都离奇死亡。   有人说,是冤死阵法师的鬼魂怨气强大,夺了他们的性命。   可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无人能说清楚。   孟千城对阵法一点都不了解,能做的只有一个字:   一个是等。   等背后那个阵法师主动出来。   而另一边,顾君墨等人也明显发现了异常,可还是晚了一步,几个人都被困在了不同的阵法里,四周环境复杂,都敏感的站在原地,不敢贸然往前走半步。   夜幕降临,原本就有些阴森的魔域森林,更添恐怖气息,随着温度的降低,雾气也更加浓厚,混在瘴气之中,遮的人眼前一片白茫茫。   “你一直住在魔域森林里?”望着屋子里一直忙忙碌碌的少女,孟千城好奇的问道。 正文 第108章 龙珠   若不是这少女及时出现,把他们从阵法中带出来,这会儿指不定要出什么危险事。   “外面容不下阵法师”少女声音很沙哑,应该一人独居,不常说话的缘故。   小暗卫灵芪却并不关心这些,她望着外面的瘴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着,一副爱学好问的模样:   “你怎么把瘴气阻隔在外面的?”   瘴气这种东西,就像水,无孔不入,可这小院子,就一个栅栏简单的将木屋圈起来,根本阻拦不了瘴气的侵入。   少女抬手指了指院子外面紫色的圆形花卉:“那种花能吞噬瘴气,一年四季都不会败”   说罢,便把研磨好的七星草递给顾子衿,让他敷在柔儿被蛇咬到的脚腕上。   “那你知道怎么出魔域森林吗?”夜羽接过灵芪的话,笑嘻嘻的问道   “不知道”   “你不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吗?莫非是想留小王在这里陪姑娘?”夜羽以为少女在逗他,笑的一脸纨绔风流,吊儿郎当的说着调戏话。   “我又不打算出去,为什么要知道出去的路,我叫左左,不叫姑娘”瞥了一眼夜羽,左左明显不上套,推开他挡在眼前的身子,打算去厨房做晚上的饭菜。   孟千城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一片坦然,便信了,起身便跟着去厨房帮忙。   厨房简陋却很干净,一口大缸,里面盛着干净的水,只是却奇怪的好像看不到底,孟千城以为是光线暗,缸底漆黑,所以瞧不清。   左左见她一直盯着大缸,开口解释:“这个缸没有底,是我父亲以前做的,地下水直接通上来”   孟千城点头了然,在魔域森林,估计也就只有从地下取水,才是无毒。   饭菜简单,都是院子里种的蔬菜,就连煮的米粥,也是左左去年种出来的。   吃罢晚饭,左左给几人分了房间,又道了句晚上外面毒物出没,没什么要事,尽量不要出去,便回房睡觉了。   看着漆黑夜色,拢了拢暖炉的炭火,确定外面无人,孟千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你觉不觉得那个左左奇怪?”   好端端的为什么在魔域森林设阵法,况且就算外面紫色花卉可以阻挡瘴气,那毒物呢?   况且,一个女子单独一人生活在人人避之不及的魔域森林,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晚上睡觉小心些”知道孟千城心里担心什么,顾君墨拍了拍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可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白日里,阵法的事,把他吓得够呛,以为孟千城出了什么意外,早知道,当时说什么,也不会顺她的心,走魔域森林了。   隔壁房狐若和小暗卫灵芪也没睡,小暗卫正围着暖炉烤红薯,狐若坐在椅子上,一改白日里的温润如风,脸上的表情严肃至极:   “晚上小心些,那个左左不简单”   阵法师?   阵法师百年前就被剿灭干净,突然在魔域森林冒出来一个,很难让人不警惕起来。   看来,此行翎花宫,一定不顺利。   灵芪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狐若,撇嘴,轻描淡写道:“或许和涂山族有关系,百年前,围剿阵法师一事,可是发生在涂山族光明殿的”   顿了顿,小暗卫小心的按按红薯,还有点硬,又放回暖炉上继续烤着,然后才缓缓的接着说道:   “涂山族这些年一直没动静,可派去的人却都没回来,要说他们没问题,鬼才会相信嘞”   天玄大陆,隐秘世家众多,且多是正道人士,可小暗卫一直瞧不惯同样是隐秘世家的涂山族。   涂山族也一向自诩清高,自认是大禹的妻子,涂山氏的后人,和其他势力不怎么来往,所以关于涂山族的资料,少之又少。   被记载在史册上的,也只有百年前阵法师在光明殿被围剿一事。   听着灵芪的话,狐若支着下巴,垂眸仔细思索着,因而未瞥见外面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那抹身影从狐若的房间外面,悄无声息的溜到顾子衿和柔儿的房间,伏在门扉上,小心翼翼的查看里面的情况。   顾子衿和柔儿已经宽衣入睡,屋内漆黑一团,身影看了一会儿,又利索的溜到楼若薇房间外面,看见楼若薇从怀里摸出了一方有些泛黄的绣帕,对着烛火愣愣出神。   那抹身影,在楼若薇房间外面停留了很久,未被面纱遮掩的双眸,黑沉的色彩充斥其中,眼底的眸色复杂而阴翳,许久,那身影才离开楼若薇的房间,消失在外面茫茫夜色中。   第二日天蒙蒙亮,众人就起来了,吃罢早饭,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出发,结果左左居然也要跟着一起出去。   几人一合计,想着她应该熟悉魔域森林的地形,有左左在,也能早些走出林子,便没拒绝。   姜国帝都   “皇上,地宫龙珠有异常”   玄帝正在批阅奏折,陈公公突然找急忙慌的从外面一路跌进来,神色慌张,一脸惊恐。   地宫龙珠与龙脉相牵,龙珠有异,则龙脉有变。   所以,龙珠是姜国历代君王誓死守卫的至宝,已经几百年没出过异常,所以,在听见陈宫说龙珠有异常时,玄帝眉心一拧,从椅子上起来,大步就往玄清宫赶去。   地宫之中,原本姣亮的龙珠,竟被一团血色煞气从底部逐渐入侵,不再复往日的光亮。   可奇异的是,当煞气侵袭到龙珠腰身处时,便有一股较之龙珠之前的光芒,更为明亮的亮光瞬间投射下来,将煞气丝丝的压抑着。   玄帝瞪大眼睛,错愕的死死紧盯着,片刻后,被压抑的煞气再次试图冲出龙珠,却又被那光亮压回去,他抬手颤巍巍的指着龙珠:   “陈公公,先帝在世时,可出现过这种情况,那道白色光芒是朕吗?”   那煞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股邪恶力量,可关键是,这股邪恶势力,指的又是谁?   陈公公摇头,望着玄帝的眼神有些复杂,还有几分无奈,他不忍打破玄帝的满满自信,良久,才沉声回答:   “皇上,象征君主的万色之王,金色” 正文 第109章 出魔域森林   此话一出,玄帝脸上的神色蓦地一僵,陈公公的话,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盆凉水,兜头,就把他浇的浑身冰凉彻骨。   他目光一瞬间的涣散,呆呆的盯着龙珠很久,须臾,才哆嗦着双唇,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   “陈公公,你是说朕这江山,坐不久了吗?”   和龙脉相牵的龙珠之中,出现他人的力量,寓意如何,可想而知。   他的语气很沧桑,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翁,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发出的沉重叹息,问的陈公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皇上,你当初不该逼走云王爷和云王妃的”   许久,陈公公才摇着头,无力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云王爷是姜国的战神,天玄大陆,无人能与之为敌,能震慑觊觎姜国的所有国家势力。   他这句话,在云王爷顾君墨离开姜国后,不止一次当着玄帝的面说出口,可哪次,不是换来玄帝的一通愤懑斥责。   唯有这次,玄帝沉默很久,眼底出现了丝丝不确定,他回头,眼神竟茫然的像个迷路的小孩儿,痴痴的问道:   “朕,这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从地宫出来,玄帝把年相思从玉明宫叫过来御书房:   “相思,朕听说你当初到帝都以后,是住在云王府的?”   年相思蹙眉,不懂玄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思索了下,才轻声回答:“回父皇,相思之前确实住在云王府”   “那你和云王还有王妃的关系怎样?”   “还算可以”   听见年相思的回话,玄帝的脸上起了一分笑意,他和陈公公对视一眼,嘴角诡异的上扬:“相思,父皇现在有事情想摆脱你……”   玄帝后面说了什么话,年相思已经听不见了,她只知道玄帝居然派她和太子顾君言出去寻找顾君墨行踪。   想起顾君言那张如玉温润的面容,年相思就红了脸。   太子寝宫   “父皇让我们出去寻找云王爷?”接过年相思递过来的玄帝亲笔信函,顾君言仔细看完,却看得眉心都紧紧皱在了一起。   他是姜国太子,随意离开帝都,若在此期间,叫其他人钻了空子,夺了太子位,到时候就算快马加鞭赶回来处理,也来不及。   可随即一想,此去若能成功说服云王归拢自己,到时,他就如虎添翼,皇位根本不在话下,虽说难度大,可如今玄帝身体康健,皇位之争已经陷入僵持之地,主动打破这种局面,或许能赢得主动权,占得先机。   “父皇可说什么时候出发?”将信函折好,顾君言命人送到御书房,随后问道。   年相思微垂着头,不敢看顾君言的脸,只怯怯的小声回答:“父皇只说越快越好”   顾君言沉思,在椅子上坐定,看向年相思,察觉到她脸颊上的红晕,眸子沉了沉,划过一丝厌恶,脑袋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闪过一个女人的清冷模样,移开视线,他的声音里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微情愫:   “那就三日后正午时分,本宫在城门口等你”   有了左左领路,孟千城等人再没误入过什么阵法,一路走来,也没出现过什么危险。   “刚才走的好像是下坡,然后是平路,现在又是上坡……”孟千城小声念叨着,总觉得脚下踩的路有点怪怪的。   “应该是坑”顾君墨听见她的声音,小声的回应。   坑?   孟千城凝眉,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史书上关于数千阵法师被活活烧死在巨大土坑的记载。   又走了约莫一日,左左突然在前面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着身后几人:   “我最远只走到过这里,方向没错的话,继续往北走,应该就能出魔域森林”   “要多久?”   “我父亲说他曾经用了五日时间,从魔域森林走出来,脚程快的话,可能再有两日就能出去”   “左左姑娘,你父亲是谁啊?等出去魔域森林了,小王派人帮你去找找”夜羽贼兮兮的凑上去,笑的一脸风流。   左左是在魔域森林长大的,压根就不懂“调戏”二字是什么意思,听见夜羽这么说,只定定抬眼扫了夜羽一眼,抱紧了怀里能吞噬瘴气的紫色花卉,声音平静的回答:   “不知道”   “……”   夜羽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那你母亲呢,小王帮你调查调查你父亲的名字”   “不知道”   “……左左姑娘真会开玩笑,哪儿有不知道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的”   “就是不知道,不过我有他们的画像,你要看吗?”   “那也行,你拿出来我瞧瞧,说不定我还真知道呢”夜羽乐呵呵的拍了拍左左的脑袋,后者指侧了侧脑袋,没躲过,就任他蹂躏了。   左左从怀里掏出一张看着像是上了岁月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抻开,夜羽接过画纸看了几眼,左左的父母倒是眉清目秀,只是他还真没见过,又把画纸递回去,笑呵呵的说道:   “行,小王记着了,等出去魔域森林,就派人去找”   两日后   瘴气变得稀薄了些,即使不用那紫色花卉吞噬瘴气,也能看清脚下的路,应该是快要走出魔域森林了。   近傍晚时分,几人彻底走出魔域森林,回头看着身后缭绕着浓浓黑气的魔域森林,只觉得这几日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好在有左左带路,否则,指不定要陷入什么阵法里,又或者碰上什么毒兽。   在魔域森立的几日,孟千城等人都没洗过澡,在里面的时候,因为鼻息间都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倒没闻出自己身上有酸臭味,可一踏出魔域森林,几人瞬间就嗅到了一股汗臭味。   迅速赶路到了最近的一处村庄借宿,烧了几桶热水泡进去,把身上的污垢都洗干净,才从浴桶里慢悠悠的出来。   “泡那么久也不怕水凉染了风寒”见孟千城从浴桶里出来,顾君墨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责怪道。   之前孟千城洗澡的时候,顾君墨没在,结果刚出浴桶,还没来得及裹上外衣,乍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孟千城脚下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正文 第110章 疯狂   顾君墨见状,吓了一跳,足尖轻点,瞬间跃到了孟千城身旁,稳稳的接住了孟千城差点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身体。   腰际上传来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手掌的灼热,孟千城脸一红,猛地推开顾君墨,从他手里夺过毛巾,快速的围在身体上,羞愤的瞪了一眼顾君墨:   “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敲门啊?”   顾君墨还在回味前一刻掌间触碰到的那抹柔软,还有眼睛看到的那具起伏有致的胴体,听见孟千城略含质问的声音,他愣愣的看向孟千城,良久,才恍然回神,却明显的答不对题:   “好像比几个月前大了些”   看来之前专门叫人从西域带来的木瓜没浪费。   听见他的话,孟千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可顾君墨盯着她某个部位的眼神,太过火辣明显。   下一瞬,孟千城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红的滴血,抓起一旁桌子上换下来的衣服,甩到顾君墨脸上,羞愤的大声骂道。   “……下流,无耻”   顾君墨也明显回过神了,一抬手,就挡开了孟千城丢过来的衣服,笑的竟然和夜羽无异,痞痞的好像一风流纨绔子弟:   “我们都是夫妻了,为夫看几眼也没什么”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孟千城胸前的鼓起上,眼底某种情欲的色彩开始越演越烈,看的孟千城心里咯噔一跳,耳朵根子都跟着烫了起来。   她转身,背对顾君墨,装作是在是在收拾床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赶紧去洗澡,身上臭死了”   殊不知,她转身背对顾君墨,弯腰收拾床铺的身影,更加有诱惑力。   可能是因为被顾君墨这么一闹,孟千城也忘记披外衣,而她围在身上的毛巾也不长,只刚好遮住大腿,她每每弯腰,毛巾都会往上缩一些,移动到大腿根处……   若隐若现,欲语还羞,风景无限好,顾君墨看的忍不住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腹部开始变得有些热了起来,忙转身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浴桶,想借着水的温度,把身体里某种燥热压下去。   谁知,水的温度有些凉了,猛地进去,瞬间就给身体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力,原本想要压下去的燥热,更加蠢蠢欲动了。   孟千城正在收拾床铺,听见身后噗通一声,以为顾君墨怎么了,忙丢下正在整理的被褥,下意识的就转身走过去:   “怎么了?”   顾君墨现在本就格外敏感,孟千城突然裹着毛巾出现在视线里,娇美白皙的胴体,瞬间就把他的理智殆尽,他猛地伸手,拉过孟千城的手腕,稍一使力,就把孟千城带到了浴桶里。   孟千城吓得低声尖叫,可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就被顾君墨低头堵住了双唇,只能半躺在浴桶里,在顾君墨的怀里使劲挣扎着。   可顾君墨明显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大手一翻,就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然后又在孟千城羞愤的目光中,直接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毛巾,束在她的双腕上。   “顾君墨,你到底要……”身子蓦地一凉,孟千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开口质问,可话还没说完,唇再次被顾君墨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不满声,控诉着顾君墨荒唐的行径。   “我只是想让你彻底属于我的”   似乎是孟千城反抗的声音太大,顾君墨无奈,只能离开孟千城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眸色充斥着满满****,语气无限温柔的呢喃道。   天晓得,他究竟忍了多久,每天他都抱着她睡觉,手掌能触碰到她柔软温香的身体,可只能看,能碰,偏生吃不到嘴里。   顾君墨真觉得自己再忍下去,身体可能真会忍出问题。   尤其是帝都凤星一事,那么多的人,当着他的面,就和他抢人,顾君墨向来对自己万分自信,可只有这次,他彻底懂了什么是患得患失。   这四个字日日夜夜的煎熬着他,他真的不想再忍了,不管是身体上,或者心理上。   就让他任性一次,疯狂一次吧。   “可……”   孟千城前世虽然也经历过男欢女爱鱼水之欢,可这一世,面对顾君墨,她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羞涩的很。   “我会轻点的”似乎能猜到孟千城要说什么,顾君墨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惹得孟千城羞红着脸,不悦的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肉:   “乱说”   “那是不希望我轻点?”顾君墨很少看见孟千城害羞的样子,眼下只觉得这样羞涩的孟千城,可爱的紧,嘴角扬起促狭的笑意,坏坏的打趣道。   孟千城听出他捉弄的语气,耳根一红,佯怒的剜了他一眼;“再乱说,我们就直接睡觉了”   顾君墨勾唇,看出了她的眼底的羞怒,知道再捉弄下去,她真的会发火,收起了玩心,起身,踏出浴桶,又取了干净的毛巾,把孟千城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千城,你什么时候纹身的?”当擦到孟千城腰窝处的时候,顾君墨瞥见那里有个指腹大小的蝴蝶印记,衬在如雪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却又仿佛皑皑白雪之上的一株红梅,惊艳至极,魅人蛊惑,顾君墨忍不住用指腹慢慢的摩挲着。   他的眼神太炽热火辣,指腹略粗糙,摩挲在肌肤上,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孟千城身子都有些软绵绵了,抬手遮住顾君墨的眼睛,羞怯的小声道:   “是胎记,你把蜡烛吹了”   “害羞了?”   被她盖住眼睛,可手指还触碰在她光滑如上等丝绸锦缎的肌肤上,失去了视觉,触觉就变得越发敏感,顾君墨腹部的那股燥热,让他冲动想要直接把孟千城压在身下,狠狠的发泄一整夜。   只是,他却还是勉强隐忍着,依言,起身去吹了蜡烛。   回身,便看见朦胧月色洒在身上的孟千城,那张魅惑的如同月下仙娥一般的容颜,带着几分羞涩,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顾君墨心口一紧,便再也忍耐不住,直接飞扑上去,把孟千城压在了床铺上……   旖旎暧昧的情愫,慢慢的弥漫在不大的屋子里,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正文 第111章 禁令   第二日,日上三竿,孟千城才揉着腰身从床上爬起来。   该死的,昨晚顾君墨实在太疯狂了,直到天蒙蒙亮,才架不住她的求饶,勉强放过她。   孟千城只觉得腰身还有腿都是酸疼的,比前世领兵打仗还要疼,这男人体力好的惊人,孟千城突然后悔昨晚不该那么简单就答应他的。   食髓知味,谁知道他以后还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撑着床铺,孟千城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应该是起来有一会儿了。   她忍着腿弯的酸疼疲软,想要下床穿衣服,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吓得孟千城赶紧钻回被子里。   “醒了?煮了乌鸡汤,赶紧过来喝”   顾君墨手里端着一陶瓷煮锅,见孟千城醒了,忙放到桌子上,过来扶她起床,还不忘担忧的问一句:   “疼吗?”   孟千城一听他这话,气的直接一个枕头丢到他脸上,红着脸愤愤的骂道:“你以为呢,折腾的今天早上才睡着,你这两天不准靠近我的床了”   孟千城虽然知道顾君墨体力好,可要没想过他能折腾这么久,简直三七二十一个姿势,样样都玩了一遍,也亏着她现在的身体年轻,否则第二天肯定要在床上度过。   顾君墨好不容易才把人吃到嘴里,可都还没过瘾呢,就被孟千城下了严禁靠近的禁令,一张好看的脸都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孟千城撒娇:   “我知道错了嘛,可是不让靠近你的床,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不能就是不能,腰疼的就像折了一样……”   在这件事情上,对他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最大残忍,孟千城可不想日日都在床上度过。   听见孟千城喊疼,顾君墨忙巴结似得,亲手给她穿好衣服,舀了一碗乌鸡汤放在孟千城面前,又绕到孟千城身后,力度把控极好的给孟千城揉捏着:   “我知道昨晚是我疯狂了点,那晚上我把时间缩短一点好不好?”   站在孟千城身后,顾君墨声音弱弱的祈求道,可脸上的笑容却有点贼兮兮的,眼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只是把晚上的时间缩短,晚上不行,还有白天啊,白天看的一清二楚,不是更刺激,嘿嘿。   孟千城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沉眸,仔细思考了下,也觉得顾君墨现在正值身强力壮,初尝人事,疯狂一点也有情可原,等日子久了,可能就收敛了,便说道:   “那就这样吧”   听见孟千城的回答,顾君墨眼底的精光越发灼亮,孟千城觉得背后陡然一亮,有种脊背骨发凉的感觉,可回头,顾君墨却表情正直的给她揉捏着。   孟千城疑惑,随即摇头,可能是她错觉了吧。   孟千城给暗月阁发了信件,便在村子上等待回信,狐若等人也不赶时间,一行人便逗留在了村子上。   夜羽整日的缠在楼若薇身旁,也不顾顾子衿难看的脸色,巴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楼若薇身上。   “夜羽太子,怎么说,她也是本王的王妃,你缠着本王的王妃,究竟是何用意”   顾子衿虽说不爱楼若薇,可名义上,楼若薇也是他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黏着,是个男人都会生气,更何况是地位尊贵的顾子衿。   折扇轻扬,夜羽轻轻的摇着,笑的像是个多情的狐狸:“那不如这样,王爷既然不喜欢王妃,就把王妃休了,成全小王和王妃吧”   “你……夜羽太子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样”顾子衿被夜羽一番话气的登时恼了起来,一拍石桌,站起身就要和夜羽打起来,柔儿忙起身制止,柔声柔气的安慰着。   夜羽一副害怕的心慌的模样,折扇遮脸,只露出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躲在楼若薇身后,佯装惊恐的看着顾子衿:   “七王爷是要狠心拆散我和王妃吗?”   “柔儿,你让开,看本王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不知怎的,顾子衿看见夜羽贴在楼若薇身上,就觉得格外碍眼,忍不住火冒三丈,很想把夜羽直接丢回去魔域森林,由他自生自灭。   一旁看了很长时间戏的楼若薇,突然站起身,理理身上微起的皱褶,似笑非笑的望着顾子衿:   “王爷这是做什么?王爷不喜欢臣妾,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臣妾有说过什么吗?”   “出嫁从夫,楼若薇你当着本王的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本王凭什么不能说两句”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楼若薇轻嗤一声:“王爷还真是可笑,还在楚国的时候,臣妾就让王爷写休书,可王爷硬是不肯写……”   顿了顿,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子衿怀里娇弱的柔儿,轻轻勾起的唇角中,藏进了几丝嘲讽:   “还有,王爷难道是忘记了,你之前有多讨厌臣妾吗?”   讨厌到就算知道是柔儿把她骗去乱葬岗,又派家丁狠狠殴打,差点没让她命丧乱葬岗,也依旧没安慰半句,甚至在她九死一生,被好心人送回王府的时候,也只冷冷的说了句:   “没死就好”   儿顾子衿对柔儿还是千般宠万般爱,如果是换做以前那个痴傻的她,此刻会妒忌的想要把柔儿从顾子衿怀里揪出来。   可现在,她不会了,以前是她眼瞎,只看得见顾子衿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   只是,可笑的是,以前是她痴痴纠缠,他每每要写休书,她都疯狂的大哭大闹。   现在可好,她只盼着他一封休书还了她自由,他却怎么也不肯写,楼若薇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又或者感叹一句自己“修成正果”。   楼若薇说的风轻云淡,可望着顾子衿的眼神,却带着幽幽的质问,波光潋滟,水雾弥漫,   顾子衿看的心间一窒,瞬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怎么了,楼若薇想要休书,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不知道怎的,每每要在休书上落笔时,手就会不受控制,怎么也写不了半个字。 正文 第112章 欲擒故纵?   “写休书,必须是犯了七出之条,可你一样也没犯,本王若给你休书,岂不是叫人绝对本王是个狠心寡情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楼若薇唇角一扬,突然揽过夜羽的脖颈,脚尖一踮,头轻扬,唇印在了夜羽的唇上,须臾,才缓缓松开,她笑的一脸坦然:   “那现在犯了七出之条,王爷是否可以写休书了呢”   夜羽一脸被惊着的样子,呆呆的望着楼若薇,天知道,他平日看起来像是个风流纨绔的公子哥,可也只摸过姑娘的小手,却从不和女子再亲近过半步。   余光瞥见夜羽呆愣的模样,楼若薇愕然,随即失笑,眸里闪烁着几许促狭,看他的反应,分明就是个纯情的公子哥。   看出了楼若薇眼底的揶揄,夜羽神色有些微的尴尬,却还是佯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只是耳朵根子明显嫣红,出卖了他刻意的伪装。   眼看着楼若薇当着自己的面,直接亲了别的男人,顾子衿的脸色一下子黑的像是浓墨泼了上去,阴沉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他死死的盯着楼若薇樱红的唇,想起上面残留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就莫名的想抬手把它擦干净……   旋即,藏在衣袖的手又缓缓的松开,顾子衿的眼底出现一瞬的茫然,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明明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怎么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亲热,就会异常暴躁起来,难不成是起了感情?   柔儿抬头,看见顾子衿眼底的茫然,和那一丝丝的不确定,放在顾子衿胳膊上的双手,下意识的就收紧了些,眸色深深的望了一眼楼若薇。   顾子衿没有察觉到柔儿的异样,他收敛好心底复杂莫名的思绪,抬眸,戾气深深的盯着楼若薇:   “楼若薇,你也该玩够了,收起你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趁着本王尚且有点耐性,还不赶紧过来”   肯定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让他觉得新鲜,顾子衿使劲的安慰着自己,看着楼若薇的眼睛,也慢慢的平复了戾气,开口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听见顾子衿的话,楼若薇挑眉,凝起几分疑惑,旋即唇角突然勾起,眼角眉梢里沾染上了些许嘲讽:   “欲擒故纵?王爷也看得起我了,就算真要使这种手段,我也要挑个看顺眼的,比如……”   话尾刻意延长,她眼光暧昧的望向夜羽,后者再次呆愣,耳根上的红晕,蔓延的脸颊和脖颈都起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让人很意外的纯情。   反观顾子衿,也是脸色通红,只是和夜羽相比,却是被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躁郁气的。   看见楼若薇暧昧的朝夜羽抛了个风情潋滟的媚眼时,顾子衿也有一瞬的失神。   可当想起她的魅惑万千,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时,心底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突涌了出来,把他原本俊美如刻的容颜,瞬间就烧的狰狞可怖,眼底乌云密布,暗沉的直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   推开柔儿,上前一步,大手直接锢住楼若薇纤细的手腕,力道加重,狠狠的拽进怀里,猝不及防,楼若薇的脸颊就撞进了顾子衿看起来有点单薄,实则却宽厚结实的胸膛里,鼻梁一下子被撞得酸疼不已,楼若薇抑制不住的双眼泛起了层层迷蒙水雾,抬眸,泪汪汪的等着顾子衿:   “顾子衿,你脑子有病吧”   该死的,这男人身体是什么做的,鼻梁撞得真的好疼啊,楼若薇抬手揉着被撞的地方,没好气的骂道。   听见她的骂声,顾子衿下意识的拧眉,可一低头,看见楼若薇双眸雾气涟涟,樱红如染了花蔻的唇,微微撅起,就像个委屈可怜的小狐狸,心一下就软了下来,火气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许再胡闹了,不然本王打你屁股”   他眼角眉梢里惯常的冷冽,好像冰雪初融,无奈而温柔,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甚至还诡异的抬手轻柔的摸了两下楼若薇的脑袋。   在楼若薇的记忆里,顾子衿从没有这么温柔过,他看着她的眼神,都好像凝着化不开的一汪春水,看的人心里酥软绵麻,虽不像云王爷看云王妃那般炽热火辣,但内敛而又深邃,好像轻羽拂过心尖,掠起的层层涟漪,让人心生荡漾。   只是,他话里那三个字,未免太过羞耻了,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说的,饶是楼若薇脸皮再厚,也止不住的发烫了。   只是,楼若薇的性子,却是遇软则软,遇上强硬的,她则更强硬,瞥了一眼顾子衿,就回道:   “这么多人,你敢吗?”   顾子衿对外的形象一向良好,当着夜羽的面,打她……屁股?开玩笑,也不怕自己失了名声。   谁知,楼若薇这次却是失策了,她话音刚落,身子突然就被人腾空扛在肩上,都还没来得及惊叫,屁股上就被人重重的一巴掌拍下来……   脑子嗡的一声,出现片刻的空洞,而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楼若薇红着脸开始使劲的挣扎起来,嘴里也再无顾忌的破口大骂起来:   “顾子衿,你个混蛋”   “顾子衿,你不要脸,你放开我……”   “顾子衿,你要是个男人,咱们去单挑”   “……”   这男人肯定是脑子让门夹了,竟然对她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   可连续骂了几声,顾子衿都没搭理她,楼若薇一张脸也越发嫣红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柔儿先前被顾子衿推开,腰侧不慎撞到石桌的边角上,只是顾子衿的推她的力度小,撞得不严重,大概只是肌肤红了几分而已。   这本也没什么,可是当看见顾子衿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将楼若薇扛在肩上,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来,她眼神暗了暗,双手捂着腰际被撞到地方,一瘸一拐的上前,声音里掐着几许哭意:   “王爷……”   换做往常,顾子衿听见柔儿的吃痛声,肯定会心疼不已,可这次顾子衿却仿若未曾看见柔儿捂在腰际上的手,只是声音依旧轻柔无比:   “柔儿你先回屋,本王有事情要办” 正文 第113章 疯子   柔儿抿嘴,泪眼汪汪的看着顾子衿,刚要开口说什么,顾子衿却已经扛着楼若薇大步流星的离开。   而夜羽也在顾子衿离开许久才回过神来,他呆呆的抬手摸了摸唇,伸出舌头抿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先前楼若薇留在上面的淡淡的幽香,轰的一下,夜羽感觉自己脑袋又炸了。   失神的看了一眼楼若薇和顾子衿离开的方向,又站了许久,才若有所思的离开。   看见夜羽离开,柔儿连忙叫了他两声,可后者仿若充耳未闻,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   被夜羽无视,柔儿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又捏着绣帕,不甘的望着顾子衿带楼若薇离开的方向,娇俏柔美的脸蛋,狰狞的五官都扭曲了,眼底厉芒突聚,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   “楼若薇,早晚本公主会要了你的命”   她说着,绞着绣帕的手,突然重重一扯,随着锦缎碎裂的咔擦声,眼中杀气出现,聚着阴森寒冷的气息,周身气息变得诡谲而危险。   “你看这里风景真不错,依山傍水,还有桃花林,等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肯定美的惊艳”   等暗月阁回信的空闲,孟千城索性无事,便和顾君墨在附近转悠,发现后山有一大片桃花林,只是眼下是冬季,只有茫茫白雪,和枝桠上零丁的嫩芽,但不难想象,等再过段时日,满山桃花盛开,是如何的美丽。   “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就在这里盖两间小木屋,在这里落脚如何?”   看出了孟千城眼里的喜欢,顾君墨轻笑两声说道。   这里的村民,过的安然悠闲,白日里进山打猎,家里的妻子便围着火炉,缝缝补补,虽说不及帝都锦衣玉食的生活来的奢侈,可小桥流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被顾子衿一路扛着,楼若薇的脸色越发难堪,她喊骂了几声,顾子衿都不理睬,楼若薇索性一口咬在他的腰上,牙齿上使了大力,片刻,嘴里就弥漫出了血腥味儿。   “顾子衿,你这个疯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被顾子衿倒吊在肩上,顾子衿又走的快,楼若薇被颠簸的直想呕吐,咬在顾子衿腰间上的牙齿,也逐渐无力的松开。   她现在几乎是呈瘫软状态,连呼吸都觉得难受之极,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好像听到银子拍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有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再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砰的一下,楼若薇感觉自己被人摔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身子得了自由,楼若薇再不想忍耐,趴在床沿上,就呕吐了起来。   顾子衿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宇既没有嫌弃的皱起,却也不说一句体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   楼若薇吐的差不多了,毫不在乎抬手在嘴上擦了擦,抬眼愤愤的瞪着顾子衿:   “顾子衿,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楼若薇觉得自己屁股现在都还隐隐作疼,可想而知,顾子衿那一下是用了多重的力道。   听见楼若薇的骂声,顾子衿依旧充耳未闻,抬手,楼若薇以为他是要继续打她,下意识的就往床里侧缩了缩身子,一脸警惕的瞪着顾子衿。   谁知,却是顾子衿唤了自己的暗卫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那暗卫又如来时一般,凭空消失。   整个过程,楼若薇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连身体上的不适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暗卫身手很快,看的她眼睛都直了,也越发的坚定了习武的决心。   而顾子衿则一直看着楼若薇,连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敬仰都没忽视,甚至就连暗卫走了,她的目光也一直没收回来。   “哼,先前不是喜欢辽国太子,转眼就对本王的暗卫动心了,果然是水性杨花”轻嗤一声,他眯起狭长的双眸,似笑非笑的嘲讽道。   楼若薇还在盘算着该去哪个学院学武,耳朵里,冷不丁就钻进了顾子衿的讥讽声,收回思绪,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子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轻飘飘的说道:   “七王爷放心,以前是我痴傻,被王爷的美貌给迷住了,可现在我清醒了,知道七王爷对我没感情,所以我就算再怎么水性杨花,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七王爷了”   咔擦,顾子衿的手心里传来一道玉石碎裂的声音,楼若薇循声望去,碎的是他腰间一直佩戴的鸳鸯玉石,伴随而起的,就是顾子衿咬牙切齿的恶狠狠声音:   “楼若薇,你以为本王是什么?就算你现在清醒了,可你一日是我七王府的人,终生都是我七王府的人,就算成了鬼,也只能葬在本王墓里”   “嗤”楼若薇只觉得好笑,也毫不掩饰心底里的嘲讽,当即就笑出了声,甚至笑的直在床上打滚。   好半晌,才捂着肚子堪堪坐直身子,抹了抹眼角的笑出的泪水,目光定定的望着顾子衿,她挽起衣袖,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只是上面有几道已经结痂了的碍眼伤疤:   “王爷,你还记得这些伤疤怎么来的吗?”   看见楼若薇胳膊上的伤痕,顾子衿眼神明显闪烁,他沉默不语,楼若薇放下衣袖,抬手撕开领口的衣服,露出的细白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细密伤痕:   “王爷,你看着这些伤疤,再说着你的那些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乱葬岗,冰雪天,她被柔儿派去的人,差点打死在那里,若不是她命大,早就去阎王殿转世投胎了。   以前的她是痴傻,喜欢上顾子衿,也是她自己不知高低,死活纠缠,惹来顾子衿的厌恶和冷漠对待,也是她自己活该。   可现在她清醒了,既然两人两相生厌,那就一封休书,解除关系就是了,可顾子衿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着楼若薇身上的伤疤,顾子衿有些心虚,却还是语气冷冷道:   “即便如此,你也休想离开本王,本王若休了你,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本王?” 正文 第114章 险境   楼若薇的母亲是名扬天下的医仙,一生救人无数,可惜却生了个傻女,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而楼若薇和顾子衿的婚事,也是   “那你就说我和人私通,不守夫德,我也不会说什么”   “就算你真和人私通,本王宅心仁厚,不忍休结发妻,却碍于皇室祖训,只得忍痛将楼氏降为王府侧妃”   顾子衿说的义正言辞,楼若薇气的满面通红,从床上坐起,她一伸手,就攥住了顾子衿的脖颈,眼里的恨意昭然若揭:   “顾子衿,我恨你”   随即却又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子衿好一会儿,轻嗤一声,嘲讽道:“顾子衿,你当真不怕我给你戴绿帽?”   在村子里逗留了五日,才接到暗月阁的信,看完信件,孟千城一张顷刻黑云密布,眼里的凌厉之色,暗藏血腥的残忍:   “涂山族,敢动文治,我暗月阁和你势不两立”   顾君墨见状,凝眉,疑惑的接过信件,看完脸色上的奴役丝毫不亚于孟千城,浑身邪佞戾气,沾染着残忍狠绝的嗜血,像是要生生的将涂山族焚烧成灰。   因为文治的事情,顾君墨和孟千城只能再次放弃攻打翎花宫的计划,快马加鞭的往永城赶去,而狐若和顾子衿等人似乎也接到了楚国的紧急密函,一行人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回走。   “小阁主,你先走,我们留下来对付涂山族的人”   一望无际的广阔雪地,一群身穿白色的人,被身着黑色斗篷的十数人追赶。   白衣人领首的是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孩儿,一双黑眸如同琉璃珠子晶莹剔透,脸上戴着一面雪白狐狸面具,诡异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小孩儿面具下的脸色异常严俊冷酷,不带半点同龄人有的稚气,略敛起的双眸,甚至还带着森寒的狠绝残忍。   “废话少说,前面就是永城,进城后混入人群分散开来,找好藏身地,等巫月哥哥他们派人来”   小孩儿的语气有些老气横秋,却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可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白衣人,听罢,皆对视一眼,点头领命。   一直穷追不舍的涂山族,明显察觉出了前面那一行白衣人的意图,速度又加快了一乘。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碰见无介体,抓住那个小孩儿,神坛成功开启的几率又能提高几成”   涂山族的长者双眸都充斥着异常的兴奋,瞳孔微微收缩,狂跃的锁定着前面的白衣小孩儿,声线有压抑不住的起伏。   “是,长者”   涂山族的人速度很快,好在永城近在咫尺,况且过几日就是元宵,街道上有小贩摆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正在吆喝贩卖着,出来购置元宵节货物的人很多,将原本还宽阔的街道,都挤得有些狭窄了。   文治带人一冲进永城,就着人流的阻碍,迅速的四散开来,后面涂山族的人被潮水般的人流,拦了个猝不及防,可又不能贸然惊动玄帝隐藏在永城的势力,只能放慢速度,兵分几路,搜寻文治等人的踪迹。   “言哥哥,云王爷和王妃真的在永城出现过吗?”   出宫在外,顾君言担心暴露身份会惹来麻烦,让年相思称他一声大哥,可年相思却固执的只肯叫言哥哥。   永城街道上的人太多,马车根本行不了,顾君言只能在让马车停在城外,他和年相思步行进城,等人散了一点,马车再进城去。   余光看了一眼年相思,顾君言随意的在一处摊贩前停下脚步,拿起一枚青玉簪子,在年相思发间比划了两下:   “这簪子好看吗?”   簪子材料很普通,可胜在式样稀奇,应该很惹小姑娘喜欢。   年相思闻言,面上微愣,随即浮上一抹悦色,垂眸娇羞道:“好看”   “那老板把这个包起来,给你银子,不用找了”   将包好的簪子放进衣襟里,顾君言继续往前行,不再有其他的话语,年相思暗暗皱紧了眉头。   簪子难道不是买给她的?   可随即,年相思记起再过两日就是她的生辰,脸上又漾起了一抹悦色,言哥哥肯定是要等到她生辰那天送的。   既如此,那就不要再多问了,免得言哥哥不好意思。   而走在前面的顾君言,突然顿住了脚步,神色有些不确定,而后,脚下步子动的更快了,在拥挤的人群快速的穿梭着,最后,脚步又在一处胭脂摊顿住了,眸色疑惑。   刚刚明明看见孟千城身边那个小鬼头在这儿躲躲闪闪的,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人了?   年相思不似顾君言,有武功底子,她在人群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赶上顾君言,见他停在一处胭脂摊前,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在纠结再买一盒胭脂做生辰礼物,扫了一眼摊子上的胭脂,拿起一盒颜色嫣红的胭脂递给顾君言,笑的娇娇柔柔:   “言哥哥,你如果要送女孩子的话,这个颜色很合适,不会太过俗气,也很衬肤色”   顾君言正在想事情,听见年相思的话,脸上浮起几分被打断的不悦,可是当看见她手心里那盒颜色绯红的胭脂时,眼前不自觉的就出现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脸上不自觉的就起了爱意。   接过胭脂,付了银子,订好房间,把年相思一个人留在客栈,顾君言便和手下一起出去了。   那个小鬼头在永城,孟千城和顾君墨肯定也会出现,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那个小鬼头。   “涂山族,本少爷这次要是能逃出去,一定去剿了你们的老巢”   躲在一处摊贩的木板下,文治看见涂山族的人过去,小小的身子利落的钻出来,眼睛不停的瞄着能躲藏几日的地方,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   这次他是从楚国偷溜出来的,半路上遇到暗月阁出去执行任务的人,软磨硬泡的插进去了。   可谁知道,碰上涂山族的人,二话不说,为首的那个老头子就两眼放光的对他们穷追猛赶,郁闷的简直让人抓狂。   仗着身形小,文治在拥挤的人群里,窜的速度很快,结果一抬头,就瞥见前面涂山族的人正循过来,文治忙往后跑,没想到,后面也出现了涂山族的人,前后夹击,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儿了。   而这条街卖的都是各类瓜果蔬菜,就地摆放,根本没有摊铺能躲,文治顿时陷入了险境。   涂山族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文治的行踪,眼里闪烁着发现猎物时才有的兴奋精芒,迅速的往文治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正文 第115章 获救   文治面上更起了戾色,看着前后夹击而来的涂山族的人,咬咬牙,小手摸向了腰间别着的锋利匕首,厉芒突现,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可就在这时,文治感觉被人从身后抓住,精神绷的太紧,他下意识的就顺着那人的力道,身子使劲的往后一拧,匕首裹挟着一道凌锐的呼啸声,就往那人刺去,去势汹汹,力道迅猛。   “是我,别出声”那人眼疾手快的直接两指夹住匕首,低声说道,随即也不管文治是否认出了他的身份,拉着文治就快速冲进一家糕点店。   涂山族的那三个人见状,对视一眼,也跟着冲进糕点店,结果,却发现里面除了前去购买糕点的人,根本没见那个白衣面巾男子和无介体小孩儿。   而糕点店里,突然闯进来三个诡异的黑色斗篷人,里面的人顿时面露惧色,三人只能粗粗的扫一眼糕点店,眼尖的看见一个后门,互相对看一眼,齐齐的冲出糕点店,便往后门赶去。   文治跟着白衣男子绕了几圈,确定没有可疑人跟踪,白衣男子才带着文治回到客栈。   “小鬼头,你怎么没跟孟千城在一起?”白衣男子正是顾君言,回到房间,摘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温然如玉的好看面孔。   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来,过了会儿,见文治稍微缓过来了,才开口轻笑问道。   文治将匕首别回刀鞘,视线轻抬,扫了眼顾君言,撇嘴:“我娘跟坏爹爹在一起呢”   “坏爹爹?”顾君言挑眉。   “就是顾君墨那个男人”翻了个白眼,像是看白痴一样,盯了一眼顾君言,文治声音沉沉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疑惑的摸了摸手里的面具:   “我戴着面具,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一向伪装的好,第一次戴面具出现在暗月阁时候,里面的人都没认出来,怎么顾君言眼睛那么犀利,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感觉”   只要是孟千城身边的人,顾君言有一眼就能认出的自信和能力,只是文治手里那狐狸面具看着还真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瞥了一眼顾君言,文治聪明的理解出意思,识趣的没有再问什么。   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缓了下先前被涂山族追捕的紧张,文治走到面向街道的窗户前,只开了一个小缝,警惕的望着街道上。   涂山族的人还在外面四处搜寻,有两个暗月阁的人不慎被抓住,捏在窗柩上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些,眼里杀机涌现,拔出匕首就要冲下去,顾君言见状,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如果你想自己也落入涂山族的手里,那就冲下去吧,以你的本事,对上他们那个长者,什么结果你自己知道”   被顾君言这么轻飘飘一说,文治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冲下去救人的冲动,可捏在窗柩上的手却一点也没放松,小手上的力道,随着眼里的杀意,越来越重,竟生生的将窗柩上的木头拧了一块下来。   暗月阁是母妃是一手创立,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母妃视为生命的,可现在,竟然让涂山族的人抓走了。   混蛋,等巫月哥哥带人过来,一定把涂山族的人铲平,一掌拍在窗柩上,下面涂山族的人敏锐的听见异常,抬起头,猛地望向文治所在的方向,文治忙往侧边躲去。   靠着墙壁,小手死死的攥紧,小小的脸蛋儿上,扬着骇人的森森杀气,漂亮的五官也变得冷酷至极,周身都散发出狠绝暴躁的气息,整个房间的气压,也因此降至最低,冷的让人脊背骨都阵阵发怵。   顾君言懒懒的扫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你们怎么惹上涂山族的人?”   涂山族,生性高傲,百年来都与世隔绝,现在竟然出世了,看来,他此行定是意外重重。   “你问他们去,我还想知道原因呢”整理好心情,文治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黑沉。   此事说来真的憋屈,涂山族的人突然出现,突然的对他们穷追不舍,莫名其妙。   文治聪明的没将无介体的事情说出来,这一世,他可不会像前世那样天真,什么人都信。   就像前世,被年相思推进水里的时候,年相思说了一句话:   要怪,就怪你母妃没告诉你,别轻易相信人。   知道文治没说实话,顾君言也没多问,轻挑眉梢,转移了话题:“那被涂山族抓走的又是什么人?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鬼头,就和孟千城一样,身上秘密复杂繁多,真想一窥究竟。   可惜这小鬼头狡猾至极,想从他嘴里套点什么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自己想啊,我知道你是那个坏老头派来找我娘和坏爹爹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我娘和坏爹爹不会回姜国的”   盯着顾君言,文治小脸板的严肃,老气横生的说道。   “坏老头?”   “就是玄帝,是他把我娘和坏爹爹逼走的”   在姜国发生的事情,孟千城没有对文治隐瞒,一方面不想文治失了童心,可另一方面,孟千城也不想将他保护的过度,长成一个心无计量的人。   与其作为一个弱者,卑躬屈膝的祈求一时安宁,不如成为一个强者,一个心有谋略的强者。   所以,在年相思敲响顾君言房间,走进来的那一瞬,文治的神色也只是猛地一僵,很快就恢复原样,平静的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枚糕点,细细品尝。   可每一次牙齿咀嚼糕点,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牙齿狠狠的摩擦,又狠狠的吞咽,仿佛是将手中糕点,当成了年相思的骨肉,生嚼狠咽。   年相思没想到屋子里有人,还是文治,眼底原本暗含的兴奋和娇羞,一下子就僵住了,旋即,讪讪笑了两声:   “云小少爷怎么在这里啊?”   藏在衣袖里的手缩了缩,年相思笑意盈盈的看着文治说道。   文治虽说和孟千城关系特殊,可明面上,只是云王府的义子,是以,旁人都称他一声云小少爷,而暗月阁的人,还有江湖上那些不知他真实身份的,都尊一声小阁主。   这个小鬼在这儿,孟千城肯定也会出现,想到这儿,年相思眸色复杂的悄悄瞥了一眼顾君言,脸色当即凝了几分难看。 正文 第116章 兴,涂山族   那个女人若是出现,顾君言肯定一颗心都被勾走,真是个狐媚子,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到处勾引人。   说来白翎也是个没本事的,那天夜里,她都屏退了所有的人,让她和顾君墨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她可倒好,人没弄到手,还把名声赔进去了,简直无能。   “我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文治的语气不太好,甚至有些恶劣,话音落地,还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呛得年相思面色当即黑了下来。   双眸凝泪,一副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模样,掩袖轻声抽泣:   “云小少爷,相思以前好歹承蒙王妃关照,只是想问声安好,云小少爷为何对相思敌意深重”   “讨厌就是讨厌,需要理由吗?”   前一世,这女人就是用这种无害的模样,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可这一世,他才不会随便相信人,尤其是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云小少爷,相思可是有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吗?”   年相思说着,还轻声啜泣了两下,美目流盼,水波荡漾,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见之生怜。   文治却只觉得她这样子虚伪至极,看的他越发嫌恶,想起前世的种种,就像琴弦瞬间崩断,理智顷刻就被愤怒的仇恨吞噬,双眸一下子猩红无比,腰间别着的匕首,发出一道凌锐的出鞘声,直直的向着年相思射去……   杀了她,杀了她……   文治的脑袋里只被三个血粼粼的字眼充斥,面色狠辣而憎怨的死盯着年相思,杀了眼前这个坏女人,给娘亲报仇。   年相思没想到文治会有如此可怕的举动,掩袖哭泣的动作都僵住了,恐惧在眼底越扩越大,她几乎忘记闪避,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匕首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快速逼近,带着寒光的匕首,在瞳孔里越放越大……   突然,凭空一盏茶杯,当啷一声,猛撞在匕首刀面上,将匕首撞偏了几分,下一刻,匕首直接擦着年相思的发丝,刺向她背后的墙面,刀刃无一丝保留,全部没入墙体:   “云小少爷可别忘记她现在的身份,小心给云王妃惹来麻烦哦”   顾君言说着,笑吟吟的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余光侧了一眼墙面上插着的匕首,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话音落地半晌,年相思才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僵硬着脑袋,很缓慢的转身,望向那柄匕首,墙体上,只能看见手柄,刀刃尽数射入墙面……   她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瞳孔迅速收缩,颤抖着身子,双唇哆嗦,惊惧的看着文治。   “闭嘴”   瞪了一眼年相思,文治心情暴躁的低声吼道,年相思立马噤声,只是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抖得却像个筛子,脸上血色尽失,惨白至极。   可年相思现在确实哀怨至极,她都差点被文治杀死,顾君言说的却是让文治不要因为她的死给孟千城添麻烦,   不甘,愤怒,嫉妒,不屑……   凭什么一个低贱商贾的女儿,也配得到这么多人的爱,凭什么。   年相思现在只恨不得夺了孟千城所拥有的一切,让她也尝尝得不到,爱不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痛。   顾君言再次侧眸望着一眼没入墙体的匕首,唇角微微上翘一个弧度,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沉复杂。   这小鬼头被孟千城训练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还真是越发期待再次和那个女人相遇了。   顾君墨和孟千城马不停蹄的往永城赶,在路上和巫月等人汇合,又从暗月阁调派了人手,齐聚永城。   左左听闻涂山族的人在永城出现,便和孟千城一行,决定进入永城。   而狐若和顾子衿因为楚国发生了一些事情,在永城和孟千城等人告别,快马加鞭往楚国赶去。   进入永城,孟千城敏锐的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大街上有很多鬼鬼祟祟的人,四处翻找着什么。   “敢动我的人,巫月,你派人把我们的人找出来,然后调查清楚涂山族的落脚点”   既然还在找人,说明暗月阁还有人暂时安全,孟千城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点。   文治那个小鬼头,向来是暗月阁最鬼灵精怪的,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涂山族的人找到,对于这点,孟千城格外自信。   而与此同时,涂山族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永城有另外一股强悍的势力进入,可涂山族长者的脸上,却变的更为兴奋激动:   “哈哈哈,天要兴我涂山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永城,竟然来了两个无介体……”   只是话音还没落地,长者脸上的表情却又顿住了,随即变得不可置信,愣了一下,他忙掐指,却还是难以相信,再次掐指算了几次,才总算确定,颤着双唇,对着身后站着黑色斗篷女人,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她赶紧带人赶往城外。   天要兴涂山族,天要涂山族啊……   长者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精芒,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猎手,嗜血,冷酷,兴奋。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来回的摩挲着,一脸的迫不及待的激动。   顾君墨的人也在进城时迅速分散开来,四处搜寻暗月阁的人,同时也在探查涂山族的落脚地。   而左左,则在进入永城的那一刻,脸色变得甚是严肃,眼底也弥漫着死气沉沉的阴鸷气息。   只是,顾君墨和孟千城现在只在意着旁的事情,没留心左左的异样。   倒是夜羽察觉到了点点异常,可惜这厮却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一颗心还在回味着那日楼若薇吻在唇上时,留下的丝丝缕缕馨香,哪儿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顾君墨和孟千城一踏进永城,就被顾君言的人看见了,后者心情飞扬的在客栈里摆了一桌上等酒菜,让人去接孟千城等人过来。   文治得知孟千城马上要过来,心情极好,在房间里激动的坐立难定,时不时的凑到窗户口看看人有没有过来。   顾君言瞧得眉眼弯弯,一直轻笑不已,到底是孩子心性,平日里就算装的再怎么成熟,也还会露出天真的一面。 正文 第117章 吃醋   得知文治在顾君言那儿,顾君墨和孟千城很快的就赶到客栈,而文治却在见到孟千城后,之前脸上的激动兴奋之色,极好的掩藏了起来,只是唇角轻微的上翘,出卖了他波荡起伏的欢跃。   顾君言淡笑,没揭穿他,热情的叫人带孟千城入座,又熟络的亲自动筷子夹了孟千城爱吃的菜色放进她的碗里:   “好些日子没见,云王妃倒是消瘦了,这些都是云王妃爱吃的……”   听见他这话,顾君墨一下子就不乐意了,自家娘子爱吃什么,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就把自己的饭碗和孟千城的换了一下,重新动筷子夹了另外一样她爱吃的,盯着顾君言,一脸深深敌意:   “爱吃不爱吃是次要,关键是要看谁夹的”   孟千城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这什么歪理,只要好吃,谁夹不一样,反正是公筷,没有口水,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应了句:   “只要王爷夹的,都是好吃的”   男人啊,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在家里嘛……   孟千城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身高马大的男人,在外面还是该给点面子的,只要在家里温顺就好。   望着孟千城一副对顾君墨娇依百顺的样子,顾君言只是顿了顿眸子,脸上的笑意丝毫不曾清减,反而越发晦涩莫测。   这样的女人果然聪明灵透的,明明有足够狂傲的资本,却还是懂得给男人留颜面。   想到这儿,顾君言突然起身道了声谦词,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方朱褐色的木盒,表面雕刻着漂亮精细的花纹,仔细一闻,还能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一看就知这盒子价值不菲,里面装的东西肯定更罕见珍贵。   孟千城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里面装的什么,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又不是送她的。   只是,夹菜的时候,视线扫到对面的年相思,见她暗暗含着悦色的眸子,略微娇羞的望着顾君言,想了想,大概猜出这木盒是要送给谁了。   没想到,才离帝都短短两月,年相思就和顾君言有了如此晦涩的关系,却抿了抿唇,便没太多关心了。   顾君言打开木盒,登时,一股更为浓郁的馨香散发出来,但不呛鼻,整个房间都萦绕着缕缕幽香,持久不散。   顾君言从里面取出一支做工小巧别致,但用材不算罕见的簪子,孟千城见状,下意识的抬眼望向年相思,见她眼底娇羞的喜色几乎溢于言表,无声的咂了咂嘴,只觉得年相思和顾君言这个组合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平心而论,年相思虽说模样不错,但眉眼里透着股尖酸刻薄气儿,能用小家碧玉来形容,但却又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反观顾君言,虽然这厮是个笑面狐狸,但是模样温润如玉,眉眼如雕如刻,是个好看的男人,胸有城府,心有谋略万丈,如果没有顾君墨,这男人绝对能登上九五之位。   年相思着实配不上他,真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能混到一起。   不过,看了一眼顾君言手里的簪子,这样别致的东西,不见得多精贵,但还是能看得出是下了心思挑选的。   “云王妃,你觉得这簪子好看吗?”顾君言突然将簪子递到孟千城眼前,眉眼漾着浅浅轻笑问道。   孟千城正在吃着顾君墨夹给她的肉丸子,冷不丁被顾君言这么一问,有些没回过神来,而后,才稍微有些敷衍的点了两下头:   “还不错”   送给年相思的东西,干嘛问她好不好看,莫名其妙。   “云王妃喜欢最好不过了”   他说着,就把簪子重新放进盒子里,把盒子推到孟千城面前,笑意温然。   年相思的脸色,在顾君言问起孟千城簪子可好看的时候,就僵顿住了,随着顾君言的动作,脸色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慢慢的冰冻,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她眼底的娇羞悦色,渐渐的被一股幽深的怨毒憎恨代替,冷冷的盯着孟千城那张可恨的脸,捏着筷子的手,力道之大,竟隐隐的把筷子攥的弯了起来。   “这种东西,娘亲想要,坏爹爹能买一屋子,我看她一直盯着,不如送给她吧”   虽说素日里,文治和顾君墨不对盘,但在某些事情上,两个人绝对是一个阵营,文治看不惯顾君言那副笑里藏刀的狐狸样儿,他才不要娘亲和个狐狸在一起。   至于坏爹爹,虽然和他抢娘亲,但娘亲似乎也喜欢他,心里酸酸的,但娘亲开心就好了。   文治说罢,扬了扬小下巴,漂亮的眼睛里藏着促狭的精光望向年相思,众人下意识的便随着望去,年相思脸上的恨意,根本来不及遮掩,只能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硬邦邦的尴尬笑容:   “云小少爷真会开玩笑,这是言……太子买给云王妃的,我怎么能要”   房间里的人都知道顾君言的身份,年相思不好再称呼言哥哥,只能改了称呼,略低垂着眼眸,待眼底的晦涩恨意消失,才又抬起双眸。   在场的都是眼力犀利的人,看出了她眼底的复杂隐晦,但笑了两声,没揭穿。   最后,顾君言的簪子依旧没送出去,他也没勉强。   饭菜用罢,顾君墨沉着脸就拉着孟千城离开了,夜羽也心神不在的回了房间,左左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跑出去了,模样严肃至极,肯定是有要事。   走在街道上,孟千城瞥了一眼身旁寒着脸的男人,只觉得好笑,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两声,故作不懂的问道:   “怎么?谁惹着我们云王不开心了?”   顾君墨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揶揄,垂眸,板着脸望了孟千城几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长腿一迈,就把孟千城甩在了身后。   孟千城见状,忙收起了脸上的轻笑,追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好言好语的安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笑一个”   结果,顾君墨一点也不给面子,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连眼神都没丢给她一个。   “不理算了,那我回去找顾君言逛街去……”   孟千城佯装不在乎,转身就要回去客栈,可话音还没落地,胳膊就被一直寒着脸的男人,猛地一拉,带进了怀里,头顶传来一道闷闷的,略警告略哀怨的声音: 正文 第118章 谈何下一世   “不许去”   听见他说的这三个字,孟千城心里一乐,准备打趣他,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顾君墨双眸湿漉漉的望着自己,有责怨,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就像冰雪天里,害怕取暖的火堆熄灭一样,孟千城看的心间一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依着这样的姿势,站了很久,孟千城才轻声问道:“顾君墨,你是在害怕吗?”   她的头靠在他心脏的位置,听着他稍微有些凌乱的心跳,就像锣鼓每一次敲响,在她的心里都能震起岑隔层涟漪。   “遇见你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他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清晰,清晰到孟千城能听出他字节里掩饰不住的颤抖和害怕。   母妃死的时候,他只心痛,过了几日,虽然心心念念母亲,但到底没那么痛苦了。   可现在,他只要看见别的男人出现在孟千城身边,对她殷勤暧昧,心就像要停止了跳动了一样,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害怕她会跟着别的人离开,害怕她永远不会出现了,害怕再也感受不到她的音容笑貌……   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至少能慢慢痊愈。   但是,怕,随着时间的流走,就像幼时听人说的鬼怪故事,烙印心中,那种恐惧的感觉,会随着黑暗的来临,越来越深,越扩越大。   孟千城呆呆的望着顾君墨,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她竟没想到,原来,在顾君墨的心里,她竟然这么重要。   他所有的惴惴不安,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患得患失,都是因她而起。   “那这一辈子,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如果先走一步,黄泉路上走慢一些,孟婆汤我们一起喝,奈何桥我们一起过,下辈子你不许背着我爱上其他人”   这是孟千城第一次说这么长,这么霸道的情话,耳垂都阵阵发烫,她的心跳也变得有些紊乱了,她几乎是把脑袋埋进顾君墨的怀里,不让他看见她脸上起的红晕,声音里故作的强势。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与君好。   很惊艳的四句话,却也是最悲伤的四句话,重活一次,孟千城对鬼怪,轮回,因果反而有了几分相信。   或许,是重活一世,得到了太多美好的幸福,她害怕这一世和顾君墨的缘分用尽,下一世只能错过,或者相见不相识。   听见孟千城的话,顾君墨很想让孟千城看着他说出来,可后者从话音响起,脑袋便一直埋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可说出口的话,依旧让他的心跳加速,嘴角都快激动的勾到了耳朵根子。   可旋即,原本明亮笑意的眼眸,突然,慢慢的黯淡了下来,像是被一层深深的忧愁晕染,变得暗淡而又凄凉。   孟婆汤?奈何桥?   他过了这一世,连黄泉路都不能走,谈何下一世。   顾君墨和孟千城离开后,年相思也脸色苍白不堪的回到了房间,却是越想越气,记起顾君言看向孟千城那眼底带情的模样,一张如花面容,也扭曲的狰狞,双手死死的绞着绣帕,眼里几乎能迸射出憎恨的怒火。   那个贱人究竟哪里好,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一颗心搭在她身上,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恰在此时,房间路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隐隐还能听见一小孩笑嘻嘻的催促声音:   “巫月哥哥,你快点,外面有杂技表演,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是文治的声音,年相思紧攥拳头,一双愤怒的有些猩红的眼睛,狠瞪着外面文治的方向,带恨的眼睛泛着幽幽冷光,像是一条死缠猎物的阴毒毒蛇。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拳头突然放了下来,眼底的恨意,染上了几分笑意,唇角微弯,勾起一个阴鸷诡谲的狰狞笑容。   狐若等人正快马加鞭的往楚国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初时,狐若没注意,可等他们冲到了前面,挡住了去路,狐若等人才定住了马匹,敛着双眸,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不知涂山族所为何事?”斗篷宽大,面容又隐在斗篷的连帽下,狐若也辨不出他们男女。   “请楚国太子随我等走一趟”为首的一黑斗篷人开口冷冷的说道。   狐若愣了下,随即笑道:“可本宫还有急事赶回楚国,若涂山族真有要事,不妨说清楚,本宫再做考虑也不迟”   狐若也没想到涂山族的人会在这儿出现,侧眸看了一眼顾子衿,眼底笑意不减,却多了几分警惕。   难道是来找顾子衿的?   应该不是吧,顾子衿的母妃虽说是涂山族的人,可已经多年不与涂山族来往,更何况,她早已去世了,按理说,顾子衿和涂山族也没多大关系了。   这也正是为何当年,楚帝会冒险将顾子衿送去姜国做质子的原因。   “太子若有事,可先回楚国,我等实则是要找七王妃”   “找她做什么?”这句话是顾子衿问的,就算两个人互相生厌,可楼若薇到底是七王府的王妃,护不了她周全,就显得他太无能了,涂山族才不是什么好货色。   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忘记了,当初楼若薇痴傻时,柔儿怎样伤她,他又是怎么置若罔闻的。   楼若薇听见涂山族的人找她,心里也有些疑惑,虽说她现在是清醒了,可痴傻时的记忆却还是有的,楼若薇并不记得自己和涂山族有什么牵连。   “我等知道七王爷对柔儿姑娘用情至深,所以我等愿用赤血玲珑珠和王爷做交换条件”   未曾回答,为首的男人却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木盒,打开木盒,一枚血色通透的玲珑珠子静静的躺在里面,珠子里面,生着盘根错节的棉絮状物体,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棵莹白如月光的珊瑚状植物。   赤血玲珑珠,珍贵的并不是珠子本身,而是里面的莹白珊瑚,女子不孕不育,取出珠子里面的珊瑚,熬汤服之,不出一月,必有喜脉。 正文 第119章 秘密,顾君墨   柔儿当初在青楼,虽说是清婠,可但凡入了烟花之地的女子,每日都要喝一碗红花熬成的药汤,以防怀孕。   所以,就算日后被人赎了身,过上了清平日子,可也很难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楼若薇听见涂山族要用赤血玲珑珠作为交换代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可心下一颤,余光还是忍不住撇向顾子衿。   或许是痴傻时对他用情太深,所以,楼若薇竟有些莫名的不安,和莫名的期待。   顾子衿一直在派人找赤血玲珑珠,没想到竟然在涂山族手里,只是,望着楼若薇,他居然有些犹豫,可是又不想舍弃赤血玲珑珠。   一时间,顾子衿陷入了两难境地。   柔儿不会骑马,所以一路上都是和顾子衿同乘一匹,此刻,她偎在顾子衿的怀里,转过头,就能清晰的看见顾子衿眼底的犹豫不决。   柔儿眼中出现一抹一闪而过的戾气,旋即,她像是安慰一样,轻柔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   “王爷,你一定不能把姐姐交出去,否则,就算柔儿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不安的,况且姐姐以后有了孩子,柔儿也会把他视若己出的……”   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她说的无所谓,可双眸里,却已经氲起了层层水雾,说罢,还紧紧的抿着唇,强迫自己把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心酸而又倔强的笑容里。   对楼若薇的歉疚,在看见柔儿这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容颜时,就像落叶掉入奔流的洪水中,一下子就被冲的无影无踪。   他突然单手抓起缰绳,眼里抹过一丝坚定,将柔儿藏进自己宽大暖和的绒衣中:“本王答应你”   话音落地,涂山族就毫不犹豫的将赤血玲珑珠丢过来,顾子衿稳稳的接住,马鞭狠抽,坐下马匹吃痛,扬起地上纷纷积雪,转身,就头也不回的带着柔儿离开很远了。   狐若和灵芪似乎早有如此预料,可这毕竟是顾子衿的决定,他虽然是太子,也不能说什么,无奈的望了一眼楼若薇,二人也跟着离开了。   在顾子衿离开后,楼若薇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突然勾出一个风华潋滟的弧度,痴痴的望着那个方向笑了很久,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也不在乎。   呵,是她多情了,竟然以为顾子衿会为了她拒绝赤血玲珑珠,可笑啊可笑。   就在这时,本已停了多日的雪,突然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雪花落到脸颊上时,楼若薇才发现这一场雪一点都不冷。   至少,没有她此刻的心冷。   涂山族的人落脚处太过隐秘,再加上他们行踪神秘谨慎,暗月阁和顾君墨的人,在永城搜了五日,都没半点线索,好在躲起来的暗月阁的人,倒是全部找了出来。   房间里,文治把玩着腰间的匕首,孟千城心事重重,顾君墨也若有所思,巫月等人立在一旁,神色严肃至极。   “巫月,派去的人还是没有查到涂山族的落脚点?”   “没有,他们的身手在我们之上,轻功也极其厉害,派去的人根本不是对手”巫月摇头无力的说道。   他没想到涂山族竟然这样厉害,连他们几个堂主拼尽全力,都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对手,想想就懊恼。   其实,这也不怪巫月等人,涂山族的藏书阁有历代传下来的功法秘籍,随便一本丢出来,都能轰动整个天玄大陆。   可惜,这些功法秘籍虽说厉害,但也要看缘分,若缘分不足,便认识书上的字眼,却也习不了。   涂山族百年来,能被藏书阁里的功法秘籍选中修炼的,统共连一百人都没有,甚至在最年轻的这一代人中,竟一人也没被选中。   如此下去,涂山族真的只能成为史册中记载的一族了,也难怪涂山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启神坛了。   听罢巫月的话,孟千城沉默半晌,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似乎在沉思什么,而后,便令巫月等人先行下去了。   “你对上涂山族的人,能打得过吗?”拍了一下顾君墨的肩膀,孟千城问道。   实非她多虑,而是涂山族的人,从未被记录在天玄大陆排行榜上,又常年属于隐秘状态,实力如何,鲜少有人得知。   顾君墨先前也不知在想什么,被孟千城猛地一拍,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身子,警惕的望向孟千城,后者被他弄得一脸茫然,有些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才说涂山族的人怎么了?”顾君墨神色闪烁了下,明显有心事。   只是,见他不愿说,孟千城就没多问了:“我打算自己去找涂山族的落脚点,你如果不舒服就在客栈里休息吧”   其实,自打顾君墨听闻上玄圆寂后,孟千城就一直觉得他心里藏着心事,脸上经常会露出一种不舍的哀伤。   可孟千城实在猜不透他在不舍什么,问了几次,顾君墨都守口如瓶,孟千城就不再问了,可心里始终念着这件事。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顾君墨勉强抚平波荡不已的心,起身走到孟千城身边说道。   文治听见孟千城和顾君墨要出去,耍赖要跟着去,说是要为暗月阁的同伴报仇。   孟千城自知涂山族的人不好对付,哪儿肯答应,又害怕他悄悄溜出去有什么危险,就把巫月叫过来,让他看好,千万莫让人溜了。   隐秘世家多是正道人士,可涂山族绝对是在弄什么歪门邪道,文治便是因为无介体才会被他们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捕,如果文治被他们抓去,肯定凶多吉少。   走出客栈,孟千城才记起左左,好像从进城那日后,左左就一直没出现过:“顾君墨,你这两天看见左左了没有?”   当初在魔域森林了,如果没有她,他们一行人肯定回被困在里面,所以,孟千城还是有些担心她安全的,毕竟是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到底危险。   “她是阵法师,不会有事的”顾君墨安慰。   阵法师在天玄大陆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数百年前剿灭他们时,百万大军损失过半,才消灭掉一千多阵法师,可见其战斗力恐怖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正文 第120章 杀气   听罢,孟千城抿了抿嘴,稍微有点放心了,恰好瞥见前面出现了涂山族的人,两人当即正色起来,对视一眼,便悄悄跟上去了。   那个涂山族的,似乎是出来买草药,手里提着一兜子药包,并没有觉察后面跟踪的二人,还悠哉的在路边买了糖炒板栗。   害怕惊动他,顾君墨和孟千城跟的有点远,只是那人似乎不急于回去,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买了些脂粉头面,才往一个略有些狭长阴暗的巷子里走去。   巷子很窄,光线很暗,里面也没有躲避的地方,顾君墨和孟千城只能藏在巷子入口,见那人消失在尽头的拐弯处时,才忙追上去。   “药买回来了?”顾君墨和孟千城刚走到拐弯处,就听见不远处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二人忙退回身子。   “恩,藏红花,砒霜,麝香都买了,还有……”然后又响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顾君墨和孟千城跟踪的那人的声音。   只是,听见那人的话,孟千城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些药材,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涂山族的人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可接下来,二人就听见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孟千城心里一惊,捏在墙砖上的赫然收紧,砖砾刺进指甲里,扎出腥腥血点。   她身边每个人的声音,孟千城都记得一清二楚,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分明是小环的,孟千城这才记起,她出发去翎花宫的时候,小环说要跟暗月阁的人一块儿出去历练历练。   她想着,她总不能一辈子保护她,她总要自己独挡风雨的,就答应了,没想到……   死死的扣着墙砖,牙齿都在唇上咬出了重重的痕迹,隔着墙砖,听见里面的惨叫声,被一道道恶心的喘息声代替,孟千城只恨自己太弱小,不能闯进去,把欺负了小环的人,一个一个凌迟而死。   顾君墨垂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没说话,只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涂山族,他早晚会灭了。   找到了涂山族的落脚地,孟千城和顾君墨原本是打算入夜就带人打过去,可到底不知对方底细,决定再细探两日,布置周全了,再带人打过去。   可谁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孟千城和顾君墨在永城的第七日,就出了大事,孟千城为此甚至差点被迫离开顾君墨   这日一早,孟千城和顾君墨准备下楼吃饭,结果刚到楼下,就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穿着,有华贵的,有破烂不堪的,年龄上,有年轻的俊俏小生,也有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见孟千城和顾君墨下楼,众人略疑惑的盯着二人,眼里有不确定,也有贪婪的占有。   孟千城被他们赤裸裸的目光盯得不悦,转身就想上楼回房,结果却碰上顾君言和年相思下来,后者笑的古怪的望着孟千城,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后便恢复正常。   亲昵的走到孟千城身边,用不大不小,却又刚好能让众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云王妃今天起这么早,可是要出去?”   她一句话起,语音刚落地,原本还稍显安静的人群,瞬间就像沸水一样热闹了起来,众人面色激动的围上来,硬生生的将顾君墨挤了出去。   “千城小姐,小王是朱驰国的太子,这是小王的聘礼,夜明珠……”   “看你那穷酸样儿,夜明珠?老子这个可是千年血石,孟小姐比传闻中还要人模人样……”   “人模人样?不会用词儿就别乱用,在下玉面书生,孟小姐生的可真是沉鱼落雁,风华绝代,所谓北方有佳人……”   “去去去,一股酸腐书生味儿,像千城这样漂亮的女子,肯定只有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   “……”   “……”   孟千城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他们聒噪不停,就猜出了他们是为凤星一事而来,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视线穿过人群,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楼梯处,一脸幸灾乐祸的年相思。   不用说,也猜出了自己在永城的事,肯定是年相思透露出去的。   被挤出孟千城身边的顾君墨,脸色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头顶几乎能肉眼可见一团乌云聚集,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恭敬半跪着,顾君墨冷冷的望着包围着孟千城的众人。   手轻扬,下一瞬,客栈外面的行人,猝不及防的就被丢出来的黑色大件物体砸了个正着,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接一个的人,被丢了出来。   “谁若敢再打孟千城的心思,休怪本王不客气”   当着他的面,竟然敢下聘礼娶他的王妃,没要了他们的命,便是不错的了。   顾君墨眸光泛冷的盯着外面躺在地上,不断凄声哀嚎的人,身上散发阵阵浓郁的让人心惊的杀气。   “云王妃,你赶紧劝劝王爷住手吧,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见客栈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年相思突然凤眼微垂,楚楚可怜的上前说道。   甩开她拉在袖子上的手,孟千城轻嗤一声,抬手,便是一巴掌狠抽在年相思的脸上:   “年相思,你当真觉得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敢动你?”   对她耍心机,孟千城能忍,可以当做小打小闹玩玩。   可年相思千不该万不该的,不该把这心思,跟她和顾君墨的夫妻情义牵连上,不该让顾君墨为了她,伤心,害怕,吃味。   年相思被孟千城一巴掌甩的有些迷糊,她摸着吃痛的地方,许久都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泪眼汪汪的望着孟千城,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样子:   “相思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惹得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人,给相思难堪”   她委屈无辜的样子,当即引起了客栈外不明真相的围观观众同情,大家都指着孟千城,句句难听的议论着:   “真看不出这女人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   “就是就是,你看看把那姑娘打的,脸都肿了”   “看那个被打姑娘的反应,肯定是个善良的,都没还手……”   “……”   “……”   孟千城对众人的议论声充耳未闻,只是盯着年相思,双眸都染着腥腥恨意,一字一顿的沉声警告:   “年相思,这段日子,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否则我不介意下一个就收拾了你” 正文 第121章 妇人,纸条   虽说年相思是她前世的仇人,但这一世,变故太多,孟千城还没计划好怎么报复她,本还想着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慢慢的和她算账,可这女人却是存心找死,竟然敢如此算计她。   望着孟千城不带半点温度的双眸,像是穿透过寒山之巅的凌冽冷风,一股恐惧不觉间就席卷了她整个身体,年相思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对上孟千城的眼睛。   轻嗤一声,孟千城根本没把外面众人的议论纷纷,放在心里,她径自走到顾君墨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抬头,脸上寒意顿散,姣好面容上露出一个倾世绝丽的笑颜:   “去转角那边吃汤圆,再来一根油条”   “好”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原本戾气沉沉的脸色,突然就缓和了下来,挂上宠溺的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二人便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而一直站在楼梯处的顾君言,看着躺在外面哀嚎不已的众人,心思活络的一转,再将刚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年相思被孟千城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心里的恨意夹杂着不甘,就像疯长的藤蔓,缠绕禁锢的束缚,让年相思几近疯狂,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把孟千城碎尸万段……   可最后,她也只能含恨的死死攥紧双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以免一时冲动,乱了计划。   “是你把孟千城在永城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夹杂着不容反驳的肯定,骇的年相思身子一颤,堪堪的转过身,有些底气不足的干笑两声:   “相思怎么可能做出……”   “最后一次,如果让本宫发现再有下一次,就自己想好以什么样子回帝都”   语气里,警告意味浓重,还带着森森杀气,年相思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再没有勇气说出半个字来。   “言哥哥……”   “你,只配叫本宫大哥”   “我……”年相思怎么也没料到顾君言会如此生气,语气一窒,还想要说什么,顾君言已经甩袖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年相思双眸水波荡漾,心里只觉得委屈无比。   她做这么多,不都是因为爱他,为什么顾君言就不能正眼看她一次。   孟千城,都是因为那个贱人,言哥哥才会一直对自己浑不在意,只要孟千城不在了,言哥哥肯定会看见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穿着普通的妇人从年相思身边经过,衣物摩擦间,手腕翻动,年相思就觉得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可是当她抬头想要细看那人容貌时,妇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攥着手里的东西,年相思警惕的抬头张望了几眼,没什么人发现异常,忙转身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年相思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手中的东西,却原来是个小纸条。   “子时,永辰巷”   字迹很陌生,也没有留名,年相思紧皱眉头,看过之后,就把纸条烧毁了。   那个妇人到底是谁?   涂山族的人还在永城四处搜寻,孟千城和顾君墨用完早点,就继续跟踪其中一人,这才发现,涂山族的人果然谨慎,所谓狡兔三窟,涂山族的人戒心很强,落脚地不仅常换,而且族人分散,若不是孟千城和顾君墨留了个心眼,还真发现不了。   “我记得涂山族还有几个长老和一位长者,这几日都没发现,怕是还在暗处藏着”   孟千城把玩着垂落在耳边的碎发,若有所思的望着顾君墨说道。   “太危险了,不许去”顾君墨当即听出了孟千城在想什么,脸色一板,就厉声拒绝了。   知道顾君墨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几个长老和长者不出来,文治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况且小环还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孟千城都决定会会涂山族:   “这次你不用再劝了,不管怎样,我都已经决定好了,再说了,还有你在,你肯定不会让我有危险的”   “真这么决定了?”知道孟千城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顾君墨见她一脸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涂山族不是好对付的,这么多年都处于隐秘状态,突然出世,谁知道有什么阴谋。   望着顾君墨紧紧拧着的眉,孟千城抬手轻轻抚平,靠近他怀里,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好歹我也是暗月阁的阁主,就算打不过涂山族那些人,我还能逃不了吗?”   “那一切小心,这是信号弹,有危险,拉开绳子,我一定会去救你”   从腰间掏出一巴掌大的信号弹,顾君墨小心翼翼的交给孟千城,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递给孟千城:   “这是上玄以前给的,说是叫闪光弹,有危险的话,拉开,会有刺眼的光芒,或许会有帮助”   闪光弹?   孟千城摸着手里光溜溜的黑色圆球,只觉得这名字奇奇怪怪的,让她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纸鸢,也不知道在那个时空,纸鸢和暗月阁的人怎么样了。   将信号弹和闪光弹收好,孟千城把巫月等人叫过来,她刚把计划说出口,巫月就厉声拒绝了,理由和顾君墨一样。   孟千城只能再次耐心劝解了一番,巫月等人这才勉强答应。   只是,孟千城没和文治说,他毕竟年纪小,万一中间有个什么变故,一时冲动做了什么鲁莽事,到时,之前的努力,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入夜,子时   外面打更的敲了铜锣,原本躺在床上浅睡的年相思,突然睁开眼睛,利落的穿好衣服,又戒备的戴了黑色面巾,靠在门扉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溜出客栈。   永辰巷离客栈不远,但是有些僻静,入口一棵柳树,在漆黑夜色里,柳枝被寒风吹得四处飘荡,乍眼望去,甚是恐怖,让人不觉就想起了一些胆战心惊的鬼怪故事。   年相思望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踩着步子,往巷子深处走去。 正文 第122章 被俘,青釉瓶   巷子尽头,立着一人影,看身形,应该就是白天那个夫人,年相思急步走上前去,却没离近,站在一个自认安全的距离,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你是……白天那个给我纸条的人?”   那妇人没说话,只缓缓的转过身,脸上如同年相思一般,也戴着黑色面纱,她掏出一枚金黄色令牌,年相思一看,脸色沉重,竟然是玄帝派来的人,只是,为何不去找顾君言,却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找她?   妇人似乎看出了孟千城心里的困惑,但没有解释,将令牌收回腰间,又取出一纸密函,递给年相思:   “这是皇上亲笔书信,公主看过之后,立即焚烧,不必回信,公主日后若有事找我,在房间窗口悬一枚红色穗子,当夜子时,我便会出现”   话刚说完,那妇人身形利落的跳上墙头,在夜色里,几个起起落落,便不见了踪影。   年相思赶紧把密函塞进衣袖里,四处张望了几眼,没有人跟踪,又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客栈。   而在她离开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寂静阴森巷子,却突然出现了两抹人影,该是一男一女。   男子目光还放在先前妇人离开的方向:“那个妇人看起来很熟悉”   “日后肯定还会碰到的,到时候不就知道她身份了”   女子似乎也对那妇人感兴趣,不过,她现在却不打算去追查那个妇人,看样子玄帝对云王府又要有动作了,那就静静的看下去吧,看看这次玄帝又准备对云王府玩什么把戏。   回到客栈,年相思仔细看了密函,是玄帝的字迹,看来那妇人的确是玄帝派来的。   细细的将密函阅了一遍,漆黑的瞳孔,慢慢的染上一丝诡谲的色彩,唇角微翘,阴险,毒辣。   第二日一早,客栈下又是吵吵嚷嚷一片,孟千城出去瞧了两眼,见又是昨天的那些人,皱眉,刚准备回房间再睡回笼觉,才发现那些人只敢在客栈外面吵,却不敢进客栈。   她扫眸望过去,才看见客栈正厅里今日格外冷清,只坐了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似是察觉到了孟千城的目光,三人齐齐的抬头望过来,孟千城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可身体下意识的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三人,怕就是涂山族的长老了,原本还想自己送上门去,没想到他们自己反而来了。   想到这儿,孟千城又状似无所谓的回房,却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脸色顷刻严肃起来,看了一眼只穿着里衣坐在窗户边上的顾君墨,她低声说道:   “涂山族的人来了”   让顾君墨留在房里,她则拿上银带出门,到了街上,则四处转悠,装作一人逛街的样子,在摊贩上挑选首饰物品的时候,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三个黑影走走停停的跟在身后,距离有点远,估计是怕孟千城使诈。   孟千城嗤了一声,继续在街上逛着,不觉间离客栈越来越远了,人烟也越来越稀少,身后涂山族的人这才又把距离缩近了些。   而此时,孟千城所在的街道除了三两个路过的行人,便再无其他人,孟千城也适时的装出的迷路的样子,迷茫的四处张望。   可身后那三个人却还是万分警惕,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最后,确定没有诈,才猛地窜出来,动作快的犹如一阵疾风,手刀猛地就劈在孟千城的脖颈上,后者眼前一花,便失去了意识。   孟千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颈疼的厉害,揉了两下,才缓解了几分。   “云王妃醒了”声音很熟悉,孟千城睁开眼睛,就看见楼若薇坐在身旁,手里正端着茶杯,见她睁开眼睛了,就扶着她坐起来,把茶杯递了过来。   孟千城疑惑:“七王妃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楚国吗?”   “路上遇见了涂山族的人,他们用赤血玲珑珠和七王爷做了交换”   楼若薇说的轻描淡写,可孟千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她眼底有些失望,难道楼若薇对顾子衿真的还有感情?   忍了忍,孟千城还是决定扯开这个话题,喝了两口茶水,她看了几眼屋子的布置,故作陌生的问道:   “这是哪里?”   “涂山族的地方,等会儿会有人带我们过去见他们的长者”   “你怎么会被他们带到这种地方?”孟千城困惑,她是因为无介体,可楼若薇呢?难道也是重生之后的无介体?   楼若薇摇头,也反问了一次孟千城,后者摇头装作不知,二人一时无话。   正午时分,房门被打开,来人依旧一袭黑色斗篷,声音低沉沙哑,看不出男女,那人带着孟千城和楼若薇穿过几道回廊,在一处院子前停下脚步:   “长者,人带来了”   院子里种着很多桃树,树枝上已经张了半开半闭的花苞,树下则站着一身形略有些佝偻的人,他轻抬了抬手,先前将孟千城和楼若薇领过来的人,便弯腰告退,二人见状,对视一眼,自行进入了院子。   那老者在孟千城和楼若薇进入院子时,身上的斗篷突然像灌满了风一样,唰的一下扬了起来,而那长者也身子快速的移动到二人身边。   危险来临,孟千城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却发现体内的内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怎么也提不起来,心里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长者袭到了面前。   而楼若薇则一脸无所谓,任凭长者近身,倒不是不怕,而是她本来就一点武功也没有,想躲也躲不了。   而那长者似乎没有伤害二人的意思,脚步停在二人面前约几尺,从怀里取出一方小盒子,打开,里面是血红色胭脂装的东西。   那长者又取出腰间别着黑色毛笔,往上面沾了沾,笔尖一扬,孟千城和楼若薇的额上便多了一点赤色印记。   随即,那印记突然闪出一阵光芒,而后诡异的消失在二人额上,那长者见状,眼里流露出几近疯狂的兴奋,看着孟千城和楼若薇的眼睛,也闪着诡异的精芒,两人只觉得阴嗖嗖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123章 阴气,夺魂失败   果然,那长者突然拍手,院子里瞬间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手执一青釉瓶,瓶身的图案很复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那长者接过青釉瓶,闭眼,嘴里开始念起一句孟千城和楼若薇听不懂的字眼,他的表情庄重而严肃,随着那难懂的字眼,被长者一字一字念出,一股阴冷的森寒黑气,慢慢的从青釉瓶里飘出来,像是带了意识,向着楼若薇所在的方向延伸过来……   待那股黑气靠近,楼若薇猛然觉的很熟悉,她在乱葬岗被柔儿派来的下人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就有一团黑气把她包围起来,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扯出身体,同时伴随而至的,还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幽冷。   不过,好在路过的上玄救了她,眼下再次遇到这团黑气,楼若薇更加确定了涂山族是在酝酿一场惊天阴谋。   那黑气,上玄说过,是从幽冥地狱散发出来,生人遇之,九死一生。   只是,涂山族的长者,又是怎么操控那团黑气为己用的?   可是,眼下根本容不得楼若薇细想这么多,她转身就想要逃跑,可双脚就像被一双鬼手死死锢住,怎么也迈不开半步,只能无助的看着黑气慢慢的将自己包围,一步一步的吞噬……   可,就在这时,黑气就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突然缩回到青釉瓶中,任凭那个长者再怎么召唤,黑气都不再出来了。   “混蛋,怎么回事?”长者气的差点要将青釉瓶摔碎,后面的人慌忙阻拦。   被人劝慰了几声,那杖责这才慢慢平息怒火,他看了一眼孟千城和楼若薇,挥手,着人将他们带下去。   在孟千城和楼若薇被带走后,那长者依旧气恼的直喘粗气,良久,才静下心来,重新打量起青釉瓶,上面的图案已经有了变化,那长者仔细的看下去,脸色大惊:   “竟然还有阵法师存活于世”   他身后的人听见阵法师三个字,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开口:“长者,您会不会看错了”   阵法师百年前就被剿灭了,不可能还有余孽留存。   “不会,青釉神鬼是这么说的,你们赶紧去找那个藏在永城的阵法师,找到后立即杀了,以绝后患”   “长者,稍安勿躁,我等这就去寻找”说着,其中两名长老便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独留下那长者,双目出神的看着满院桃树,不知在想什么。   被人重新带回房间,孟千城在椅子上坐定,忙自己把起脉来,该死的,涂山族究竟给她喂了什么药,怎么从脉搏上看不出一点异常,孟千城有些懊恼。   楼若薇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青釉瓶是一种冥器,但凡有人下葬,陪葬品里,均有青釉瓶。   而涂山族长者手里的青釉瓶,竟然存在着那么强大的一股阴气,根本不是普通青釉瓶能比的。   可纵然如此,那黑气先前却还是像受到了什么惊吓,难道永城还有比那黑气更强大的存在?   孟千城把了半天脉,也没探出封住了她内力的药,是什么草药配成的,只能无奈放弃了,看了一眼楼若薇,就知道她在想黑气的事情:   “知道青釉瓶是什么吗?”   乍听到孟千城声音,正在沉思的楼若薇,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缓过神来后,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陪葬品里会有青釉瓶吗?”孟千城现在大概猜出涂山族在计划什么阴谋了。   见楼若薇摇头,孟千城给她仔细的一一解释。   其实,青釉瓶只有在姜国,才是属于陪葬品,烧制时,会在瓶身里放入死者生前用过的物品中,阴气最重的一样东西。   下葬时,将该青釉瓶放入棺椁之中,据说,这样死去之人的灵魂,就能借着瓶身之中的阴气,居住在青釉瓶之中,不用遭受轮回转世的痛苦。   还有另一种稍微阴暗的说法,青釉瓶放入棺椁之中,里面的阴气会将死人的灵魂吸入,此人便再不能轮回转世。   听罢孟千城的话,楼若薇陷入了亢长的沉默中,良久,她才抬头,瞪了眼睛错愕看着孟千城,喃喃道:   “涂山族是想要我的灵魂?”   如此说来,那团黑气缠绕她,是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拽出来,拉入青釉瓶之中,越细想,楼若薇就越发后怕。   “这也只是猜测,不过很明显,永城里有那团黑气害怕的东西,至少,我们暂时安全”   孟千城说着,抬手摸了摸束在里衣处的闪光弹和信号弹,还在,便安心了许多。   自打涂山族的人将孟千城打晕带走,顾君墨就一直跟在后面,自然也看见了黑气想要吞噬楼若薇灵魂的事情,也听到了涂山族的人提起阵法师的那几句话。   确认孟千城暂时无恙,顾君墨这才悄悄的从撤离,打算回去和巫月等人从长计议。   永城,城外   但凡留心注意过的人,都会发现城门口这几日总有个小姑娘在那儿溜达,手里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一方罗盘,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样子,像是在算着什么。   可惜,来往的人多是步履匆匆,鲜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现象,人们注意最多的,却是永城这几日的天色一直很昏暗,从早到晚,都阴气沉沉,像是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雪来临的样子。   那小姑娘,正是左左,她已经在永城外待了好几日,身上的衣物也没更换过,头发乱糟糟的,蓬头垢面,像是从旮旯里钻出来的小乞丐。   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格外激动,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兴奋的走路时,都连蹦带跳的。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好了……”   她手里正握着一捧朱砂,蹲在永城城墙转角的地方,在地上挖了一个圆形的小坑,而后,用朱砂在坑里画着什么。   图案画成,她突然咬破指间,将指尖血滴图案中间,那朱砂画成的图案,发出不大的光芒,一闪即逝,左左又用泥土把坑埋起来。   而这时,永城上空的天色,已经阴沉的仿佛傍晚来临,天空之上,隐隐还有电闪雷鸣,似乎马上就有一场猛烈的暴风雪来临了。 正文 第124章 复仇,灭涂山族   “大功告成”左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朱砂,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唇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娘亲,父亲,还有百年前被天玄大陆活活烧死的所有先辈,今日,我总算能为你们报仇了。   因着天色突变,街道上很快就没有了人,轻飘的废旧箩筐,被强劲的风沙吹得四处碰撞,此刻的永城,就像个死城,不见半点人烟。   顾君墨和巫月原本计划傍晚时分行动,可眼下天色起了聚变,看外面的风力,只怕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能被吹得脱离地面。   “这天气是怎么了,先前就阴沉的想要下雪,这会儿还更黑了,居然还有闪电打雷,太古怪了吧”   暗月阁三大堂主之一的天音,走到窗前,稍微推开了一点窗户,见外面风力强大,半空中甚至还有扫把铁盆,惊的当即目瞪口呆。   “会不会和民间鬼怪故事里说的那样,有人在修炼什么邪术,所以要被天打雷劈了?”傲霜听言,见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便打趣道。   这几日天气一直这样,就算太阳偶尔露出来,也有电闪雷鸣,奇怪的很。   “照这样子,咱们要是出去,肯定要成风筝了,云王爷,大堂主,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顾君墨也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冷冽的狂风瞬间就把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一个字眼沉沉的从他口中说出:   “等”   “啊?等什么?”麝月茫然,听不懂顾君墨什么意思。   巫月在这时突然开口:“云王爷的意思是,等那个阵法师出手,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天气突变,就是那个阵法师的缘故”   麝月更不懂了,揉了揉自己有些胖胖的脸蛋儿,一脸迷糊:“那个阵法师会那么好心帮我们啊?”   说完之后,麝月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突然就大叫起来,一脸惊恐:“天玄大陆还有阵法师存在?没开玩笑吧?”   “不过,现在为了避免受伤,在这场狂风未停止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客栈”巫月不曾过多解释,沉声叮嘱道。   在左左进城之后,守城的士兵,因为风沙太大,尽管时辰还早,却也关了城门。   “你就是那个阵法师?”也不知左左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在如此强劲的飓风中,行走自如。   她来到涂山族长者所住的宅子,守门的很快就发现了她,杀气腾腾的将她包围了起来。   看了一眼他们脚上绑着的石块,左左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眼里透出一分不屑,冷哼一声:   “当年,就是你们涂山族的人,设计陷害我们阵法师,今天,我左左定拿你们的项上人头,祭我族先辈的亡灵”   她说着,手腕轻扬,袖间突然飞出几道泛着漆黑精芒的细针,一看,便知上面淬了剧毒。   毒针去势汹汹,就算此刻风声很大,可依旧能听到毒针刺来的咻声,涂山族的人慌忙闪避,有两人因为大意轻敌,被刺中了眉心,毒素瞬间就将整个人的肌肤都染成了黑色,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再没有行动能力,唯独眼珠子还能滴溜溜的转动。   “哼,涂山族的人什么时候弱成这样子了,连我一个小姑娘也打不过”左左轻嗤一声,满脸鄙夷。   涂山族的人见自己的人转眼间就被打倒了两个,原本还轻敌的心态,顷刻收起,皆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阵法师,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见涂山族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左左也不再玩闹,猛地抽出束在腰间的腰带,腰带自抽离的一瞬间,突然倾直,却原来是一柄可折可曲的长剑。   手持长剑,身形忽动,涂山族的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手筋脚筋便在一瞬间被挑断,痛苦的摔倒在地,因为下颚也被左左残忍的卸掉,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吃痛声。   看着地上哀嚎不已的几人,左左从嗓子里嗤了一声,抬脚,脚尖踢了踢他们筋脉断裂脚腕,听着他们更加惨痛的哀叫声,左左蹲下身子,手指挑起他们的下颚,盯着他们万分恐惧的双眸,冷冷说道:   “既然当年污蔑了我的先辈,那么,早该料到会有今日之劫,整个涂山族,整个天玄大陆,都要给我的先辈们陪葬”   她的眼里,被无尽的悲痛和愤怒掩盖,眸底像是燃着燎燎烈火,傲然独立,白色的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是肆意弥漫的杀气,看的人心惊。   踢开躺在脚边的涂山族人,左左步履缓慢的向着宅子深处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像是伴随着森森骇气,却又极致慵懒。   已经有人和桃花苑的长者汇报了前院的突变,那长者正一脸幽沉的坐在屋子里,闷声不语,手里握着青釉瓶,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孟千城和楼若薇被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何事,却总感觉涂山族里出了大事,就连看守他们的人,也被调走了。   孟千城和楼若薇本想踹门出去的,可是外面风沙太大,院子里栽的树都被连根拔起,想了想,二人还是决定留在房间里。   站在桃花苑前,左左并未进去,抬眸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无端的想起幼年时,父亲放在书桌夹层里的画。   巨坑,被烈火焚烧的上千族人,火坑里痛苦挣扎的族人,因为灼痛而哭的面色铁青的小孩儿,还有冷漠旁观的军队……   父亲每每看见那幅画,都会流泪,然后会孤身一人在魔域森林里乱走,入夜才回来。   父亲说,祖父和祖母便是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当时外公刚好带着年幼的父亲外出游玩,所以才幸免于难。   只是,外公带着父亲逃到魔域森林后,因为家族灭亡,终日郁郁寡欢,最终还是去了……   可那场差点导致天玄大陆灭亡的灾难,根本就是因涂山族而起,而他们阵法师只不过是为了阻止涂山族的逆天之举。   可天玄大陆的人,从未给过阵法师一个解释的机会,既如此,那就如他们诬陷的那样,毁了天玄大陆。   收回视线,嘴角轻扬,眉梢微挑,左左慢悠悠的走近桃花苑,长者看见左左时,身子猛地一抖,手里的青釉瓶差点没掉落在地: 正文 第125章 左左,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就是最后一个阵法师”   “怎么,怕了?”径自坐下来,左左悠哉的倒了杯茶水,笑意莹莹的望着长者,嘴角挑着似有若无的笑,无形中给了长者一丝压力。   “年幼时,老夫有幸和上玄大师一见”长者答非所问,脸上僵硬,也缓和了下来,甚至变得有些安然。   左左继续笑盈盈的盯着他,没说话。   “上玄大师说,老夫这一生太过偏执,有成大事之才,但最终却还是会一败涂地”   长者神情淡淡的笑了两下,甚至在看见左左茶杯空了的时候,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蓄满了茶杯:   “说老夫会遇到一个人,而那个人会成为老夫不可逾越的天堑,从那之后,老夫就一直在想,那道天堑会是谁?”   “所以,确切来说,这一天的到来,老夫曾经想过了无数个****夜夜,怕吗?老夫有什么可怕的,只害怕我涂山族会日渐衰败,为此,就算让老夫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在听见长者最后一句话时,左左脸上的笑意还犹存,却变得幽冷如冰:“百年前阵法师也是因为此,才被军队剿灭的吧”   “对,百年前,涂山族的先知预料到涂山族会日渐衰败,长老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最后决定以禁术开启神坛,将我们的祖先涂山氏从幽冥地狱召唤至人间,带领她的族人,重新走向兴盛之路,成为天玄大陆最强大的存在”   长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眸熠熠生光,满是崇拜和向往,说到最后,他甚至飘飘然的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头颅微扬,有些慷慨激昂。   “所以当阵法师得知你们竟然有如此逆天之举后,便赶来光明殿同样以上古禁术阻止,却不成想,还是为时已晚,亡灵涂山氏已经从幽冥地狱到了人间”   接过长者的话,左左开口说道,手指捏着茶杯,轻轻的转着:   “当上玄大师赶来的时候,只看见阵法师在施禁术,光明殿里也躺着很多死去的涂山族,所以就下意识的以为,那亡灵是我们阵法师从幽冥地狱召唤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还有一点,从头至尾,你们阵法师都没伤过一个人,老夫说的是在光明殿的时候”   长者已经坐下了,脸上浮起了一些遗憾和惋惜,但左左知道,他却对不是为那些枉死人痛惜:   “那是你们涂山族施的苦肉计?”   之前她说的那些事,都是父亲调查出来,可唯独此事,父亲却一直空无头绪。   “是我们召唤亡灵时,被你们阵法师打扰,亡灵魂魄不全,失去了主意识,攻打我涂山族,所以我们族人才死了那么多……”   说到这儿,长者变得愤怒憎恨无比,狠狠的剜了一眼左左,寒声道:   “如果不是你们阵法师,我涂山族会死那么多人?或许,现在我涂山族早已成为天玄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受万人仰慕得万人敬拜”   “将亡灵带到人间,本就是逆天之举,我阵法师不过替天行道”   “哼,老夫跟你无话可说,既然天堑已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落地,那长者突然将手中茶杯掷了过来,迅猛无比,左左微一侧头,避了过去,冷哼一声,同时也将手里的茶杯藏了内力,投了过去。   而桌子下,两人的脚也已经无声的进行了几个回合,凌冽的腿风,在桌面下肆意窜涌,砰地一声,桌子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内力,哗啦一下就四散分离了。   同一时刻,二人连着座下的椅子,飞速后退,躲开迅速落下来的碎裂木头,双脚,却又趁机踢送着落下来的木块,场面激烈,身手飞快,蔚为壮观。   数十个来回后,两人已经各执武器,房间虽小,可丝毫不影响二人的交手,刀剑碰撞,带出霹雳啪啦的火花,可两人一点也不气喘,反而越来越激烈迅猛,肉眼只能看见两道黑色和白色身影,在屋子里上上下下的来回。   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色身影从屋顶的悬梁上重重跌落下来,激起地上一层浮灰,紧接着,便是一道白色身影,急窜而下,剑尖正对长者脖颈的筋脉处:   “哼,我还当涂山族的长者有多厉害,说吧,有什么遗言”   长者是被左左一脚狠踹胸口,从悬梁上踹下来的,不用把脉,便知胸骨已经断裂,刺入了心肺,每一次呼吸,都有种刺骨的难受,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一口,嘴边顿时涌出了鲜血,却浑不在意的抬手一把擦去:   “没什么遗言,只是,老夫有生之年,却不能兴盛我涂山族,实在遗憾,遗憾啊……”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年阵法师因你们而被军队剿杀,你们可有悔恨过?”左左眼也不眨的盯着长者,仔细的盯着他脸上每一个微表情,希望能看到一丝忏悔……   “咳咳……为什么要悔恨?就算再来一次,也会那么做,你们阵法师不是一向自诩心胸宽广,博爱乐善……”   话还没说完,可能是胸骨刺入心肺太深,那长者每次咳嗽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他慢慢的深呼吸了几口,笑着望向左左:   “所以……所以就算要用你们阵法师的血以媒介,召唤亡灵,你们不是也应该乐意之至吗……”   左左的脸色,随着长者的话,越来越僵硬,越来越阴沉,眼底汹涌着暴戾的仇恨,听着他恶心至极的话,左左直接抬脚,踩在他的胸腔上,一下子碾碎了他的胸骨,长者发出一声闷哼,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站在原地,脚还踩在长者的胸腔上,左左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开心,突然心生了一股抑制不了的悲伤和愤怒,悲伤已经逝去的亲人,恐惧人心的种种丑恶。   难道,权利,地位,名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上千条人命为代价,午夜梦回时,可曾害怕过,可曾忏悔过?   良久,她才收拾好心情,这才想起,这长者一直带着面巾,都没看得清他真实的模样,弯腰,便摘了他的面巾,却在看见面巾下的苍老容颜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顷刻,将她团团包围。 正文 第126章 左左,最后一名阵法师   “父……父亲?”左左的脸色变得惊恐又难以置信,混杂着无法言明的悲伤,心中一时竟然茫然起来,愣愣的望着躺在地上体温已经逐渐变凉的人。   父亲不是阵法师吗,怎么会是涂山族的长者?   年幼时,父亲让自己苦练各种复杂阵法,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先辈报仇,可就在此时,左左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又是谁……   是涂山族的长者?还是小的时候,那个对自己格外疼爱的父亲?   她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惊天的阴谋包围,她静静的蹲着身子,静静的看着死去的男人,不语,不动。   良久,她才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地上的长者,头也不回的走出桃花苑。   外面的狂风越来越强劲,顾君墨等人在房间透过窗户,看见街道上一处人家的屋顶,竟然都被被掀了起来,麝月看的忍不住低声尖叫起来。   永城不是荒漠,虽说地处边疆,气候严酷复杂,可像这种诡秘危险的天气,从未出现过,可见那个阵法师如何的厉害。   麝月一直趴在窗户边上,窗户开一条小缝,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罕见的恐怖狂风,眼尖的瞄见沙尘飞扬的街道之中,有一抹模糊的白色人影。   麝月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定定的仔细盯了几眼,狂风之中,竟然真的有一道纤弱的身影,她立即转身,冲着房间的其余几人大叫道:   “你们快看,街上竟然有人能在暴风中行走……”   不是她大惊小怪,外面的狂风,连屋顶都能掀起来,力道之大足可想象,可就算是牛高马大的壮汉,想在外面自如行走,怕也要在腿上绑满石头,才能勉强走动。   屋子里几人听见麝月的声音,忙走到窗前,下一刻,顾君墨眼中异芒突现,哗的一下推开窗户,直接纵身一跃往那白影冲去。   “云王爷不要命了啊?那么大的风,他就算排行榜第二名,也不可能……”   麝月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君墨身子稳稳的落在了那白影面前,落地的过程,不见半点飘荡游移,丝毫不受狂风的影响,惊的麝月一双眼睛瞪的浑圆,表情变得格外错愕,最后,只能无力的扬天长叹一声,感慨一句:   “强者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懂的”   顾君墨看着眼前一脸冷肃的左左,对身侧呼啸而过的狂风,视若无睹。   “你在永城设了阵法”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在小山村,当孟千城接到暗月阁来信,当左左听见涂山族的人聚在永城,要随他们一并来永城时,顾君墨就有些怀疑左左了。   可是,那时候他和孟千城心系文治,根本没心思多想这些,谁料到,竟然会惹出一场如此大的灾难。   看着挡在面前的男人,左左沉默,只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错过顾君墨的身子,抬腿就要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你打算让整个永城的人,都和涂山族的人陪葬吗?”   “呵,他们不配有人陪葬,我要让整个永城,整个天玄大陆的人,为我的先辈们陪葬……”   听见顾君墨的话,左左顿住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嘴里似嘲讽,又似凄凉的说道,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茫然。   顾君墨没说话,取出一封已经泛黄了的书信,封口的地方,还印戳着一古老的火漆印章,左左没有接过,只漆黑的双眸盯着顾君墨手里的书信:   “什么?”   “上玄在十年前交于本王的,说若是有朝一日遇到最后一名阵法师,让本王代转给那人”   “……”   左左皱眉,忽略了他话语里“最后一名阵法师”几个字,眸色复杂盯了几眼顾君墨,缓缓的接过书信,慢慢的打开,细细的看下去。   可看到后面,她的双手抖得不能自已,神色也变得极其古怪,良久,当视线扫完最后一个字眼,左左也迟迟不能回神。   “在魔域森林的时候,为何不给我?”   “本王总该谨慎些”顾君墨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可是他敏锐的察觉到,当左左看完书信的时候,眼里凌冽的黑暗已经慢慢消退,如果没猜错的话,信里说的,应该是和百年前光明殿的事情有关。   “那云王爷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左左抬头望了一眼越发黑沉的天色,雷声较之先前,更为轰烈,仿佛是在积聚着一股恐怖的力量,准备对这座边疆小城,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临近戍时,顾君墨等人才将整个永城的人,全部安全转移出去,而定风珠也在戍时刚过一刻,便碎成了粉末。   文治躲在孟千城怀里,望着永城上空黑云滚滚,又收回视线,望向永城之外晴朗一片的天空,一脸茫然,不懂为什么会有如此奇异的现象。   被突然转移到城外的上千人,均是一脸迷茫,有固执的,不顾县衙衙役和官兵的阻拦,想要再冲回去,均被衙役和官兵拦了下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啊?老子才不要待在外面呢……”那鲁莽大汉骂骂咧咧,推开横在面前的水火棍,拔腿就要往城内冲去。   而就在壮汉一只脚快要踏进城门的时候,突然一股耀眼红光,拔地而起,壮汉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身子在空中横飞了十数米,才重重落地,昏了过去。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人群,被这异况,吓得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都呆呆的望着那久久不息的红光,颜色恐惧,心内惊慌。   “什……城内有妖怪?”有上了年纪的婆婆吓得一声尖叫,颤巍巍的抬手,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人群被婆婆一句“有妖怪”,再次吓得咋呼了起来,面色惊变扛起行囊,就往更远的地方逃窜,仿佛那红光真会吃人一般。   县衙的人,知道顾君墨等人的身份,担心他们出什么危险,便劝他们也赶紧离开,但劝了几句,不见他们有半点要离开的打算,便和衙役的人也一并离开了。 正文 第127章 休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在此时,红光突然又升高了一些,在永城上空结出一道血色圆形屏障,将整个永城都紧紧包围住。   随之而来的,便是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刺眼的闪电,在红光之中,噼里啪啦的炸开了,紧接着,便听到了轰隆隆的房屋倒塌声……   “这就是阵法师的力量?太强悍了,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引出天雷”   麝月是个藏不住心眼的人,看见红光之中的聚变,她忍不住一脸惊愕的感叹道。   就连一向冷言少语的夕颜,脸色上也起了变化,却没有麝月那么夸张。   孟千城却不想再看下去了,如此气象,比她认知里天玄大陆任何一次天灾都要强大无比,可左左却还要以一人之力,将这场灾难扼杀在永城之中。   顾君墨说,左左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这场浩劫,虽说是因左左而起,但追根溯源,左左和她的先辈只是受害者,若当初天玄大陆肯给他们一个解释机会,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涂山族和阵法师,因为永城一事,彻底消失在天玄大陆,就如上玄所说,左左会是最后一名阵法师。   而左左生前和顾君墨立了契约,顾君墨信守诺言,将百年前阵法师被涂山族污蔑的真相,公之于众。   涂山族,在短短几日之内,从清傲被世人尊敬的隐秘家族,沦为了不堪一提的恶毒之辈。   顾君墨和孟千城原本打算继续攻打翎花宫的计划,可顾君言寸步不离的跟着,甩也甩不掉,两人只能暂时返回楚国,等顾君言和年相思离开了,再去翎花宫。   经过这几日,孟千城彻底看出了,夜羽对楼若薇动心了。   “七王妃,你为何要回七王府作践自己呢?不如和小王去辽国,小王保证一生一世只娶你一人”   似乎是被楼若薇拒绝的次数多了,夜羽的脸皮比起以前,也厚了几分,可只要楼若薇再反调戏回去,这厮就会羞涩的像个纯情雏儿,孟千城只觉得好笑。   “前面就是楚国了,若薇谢王爷和王妃一路相送,改日定登门拜谢”   楼若薇此时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并未搭理夜羽,只是驱马往前行了几步,调转马头,下马,对着孟千城和顾君墨拜谢了几句,便驱马离开了。   夜羽见楼若薇不搭理他,脸上抹过一瞬的受伤和苦涩,随即又一如往常笑的一脸风流,可眼底始终萦绕着一丝丝的黯沉。   楼若薇骑马到了七王府前,并未下马,只是停在那朱红色的大门前,马匹便在原地不停过的打着转。   恰在此时,有人从里面出来,肩上挎着药箱,是常来王府给府里的人诊脉看病的大夫,管家一脸喜气洋洋的相送大夫,余光却看见有人骑着马,在王府门前不停的打转,转头,就要厉声斥责那人赶紧离开,却在看见对方面容的时候,脸上一愣,慌慌张张的迎上前来:   “王妃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老奴……”   管家说着,就上前扶楼若薇下马,还随口问了句:“王妃,永城可好玩?你这些时日也没个音讯回来,老奴着实担心,王妃一人独身在外……”   管家是七王府唯一一个真心待楼若薇好的,以前她痴傻时,被府里的下人打伤了,总是管家着人给她送伤药。   只是,听见管家问她永城可好玩,楼若薇有些许的疑惑,随即,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顾子衿对外的说辞。   在心里嗤笑了一下,楼若薇让管家马牵到马棚喂些粮草,而后便浑身疲倦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在床上熟睡了过去。   楼若薇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顾子衿脸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见她睁眼,顾子衿一个凌冽的眼神望过来,可后者却一脸无所谓,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突然,楼若薇觉得身后一道寒风袭来,刚想坐直身子,脖间蓦地一阵冰凉,是顾子衿大手锢在了她的脖子上,楼若薇扯了扯嘴角,笑盈盈的看着顾子衿:   “又是谁惹了王爷不高兴,害的王爷又跑来我这小院子撒火泄愤”   她一脸的笑意,眼睛弯成了星光熠熠的弯月状,衬着那张漂亮的几乎有些不太真实的脸蛋儿,让顾子衿心思一阵荡漾,紧锢在孟千城脖上的手,力道也不觉间慢慢松了些,开口的语气,是凝了宠溺的责怪:   “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和本王说一声,若不是恰巧遇到管家听他说起,你是想瞒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有些温柔的语调,楼若薇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可她却宁可相信这是虚假的,也不想再尝一次失望的滋味。   身子使了力气,楼若薇猛地往床铺里面滚了一圈,顾子衿没提防,倒让她挣脱了,脸上的柔情顿散,眼睛微敛扫向楼若薇,刚准备发火,却看见她眸光森森幽冷的盯着自己,唇角轻微的翘起,含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七王爷,我下午回府的时候,看见管家一脸激动的送常大夫出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柔儿应该怀孕了吧”   顾子衿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噎的胸口一窒,记起赤血玲珑珠的事,原本就被勉强压制的愧疚,顿时袭上心头,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解释。   “还有,七王爷知道吗?其实从头至尾,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楼若薇淡漠的表情,顾子衿突然察觉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楼若薇之间的距离,早已到了不能跨越的地步。   坐直身体,楼若薇突然从枕头下取出一封墨迹还新鲜的信纸,抬手递给顾子衿:   “七王爷,楚国似乎并未规定过女子不能休夫,既如此,若薇就成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王爷可要收好,毕竟若薇身无分文,信纸笔墨的钱,还是若薇当了那支青山黛水换来的”   青山黛水是她以前痴傻时,看见柔儿有一枚漂亮的青色玉簪,就一直缠着顾子衿也给送她一支,顾子衿初时不耐烦,后来被磨的着实无法了,就随手丢了枚给她。 正文 第128章 母妃,顾君墨的异常   顾子衿从未送她过什么礼物,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件,痴痴傻傻的楼若薇,却将青山黛水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宁可被坏心的下人丫鬟殴打,也不肯将青山黛水拿出来。   也是因此,柔儿才对她起了杀心,骗她说,顾子衿约她在乱葬岗赏雪,她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穿了她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化了她认为最好的妆容,没成想……   “你……你把青山黛水当了?”听见楼若薇轻飘飘的话,顾子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黑,双眸像是喷射猩猩怒火,咬牙切齿的死盯着楼若薇,而前一刻还温柔绵绵的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楼若薇嗤笑:“王爷还想让我把它留着过年不成?”   她还记得当初顾子衿将青山黛水丢给自己的时候,满脸敷衍,满眼不屑,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她现在都想不清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痴爱他。   “本王送你的东西,你敢卖了它……”顾子衿现在只气楼若薇居然一点都不珍惜他送的礼物,却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   轻挑眉梢,神色里几分不在意:“七王爷,休书你可要接好,什么时候签好字按好了手印,叫下人和我说一声,我也不是什么死缠……”   “咔擦”纸张被撕碎的声音,楼若薇话还没说完,顾子衿已经站起身冷冷的凝了一眼她,浑身都透着冷戾,抬腿就离开了楼若薇的院子。   看着顾子衿离开,楼若薇这才卸去一身伪装,无力的低头看着被褥上撕碎的纸张,苦涩的笑了两声,呢喃低语:   “顾子衿,你究竟要做什么”   当初要给她休书的是他,用她和涂山族做交易的也是他,她都不恨,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既然两相生厌,为何不能痛快的一了百了。   顾君言知道孟千城对年相思敌意很大,便没住在孟千城和顾君墨的宅子里,而是和年相思一起在客栈开了两间房安住下来。   年相思在房间临街的窗户上悬了红色穗子,入夜时分,那妇人来了一趟,在她房间里待到天色蒙蒙亮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顾君言着人看守年相思,而自己则带人去了孟千城的宅子。   知道顾君言此来是要做什么,孟千城顾君墨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悠哉悠哉的吃完早点,便去外面逛街了,后者一脸泰然的孟千城的宅子里喝了一上午的茶,正午时分,才回去客栈。   今日是元宵,早上的集市格外热闹,路边小吃摊煮的多是汤圆,孟千城看见狐若带着灵芪也出来了,灵芪手里拿着五六串糖葫芦,狐若还拎着一纸袋子,里面八成也是吃的。   几人遇到,笑着打了两声招呼,便又各自逛各自的。   “我想去给文治配一把趁手的武器,顾君墨,你帮忙看看”   文治现在用的匕首,是他以前买来防身的,不够锋利,刀身也有些重,刀鞘插入口太过粗糙,孟千城一直在惦记着给他看看有没有合手的。   兵器阁离集市有些远,顾君墨和孟千城也没打算赶时间,两人很有闲心的在街市上优哉游哉的散步而去。   因是过节,平日里只有女子出现在街市上,今日反而多了许多男子,多是牵着儿子或女儿,跟在妻子身后,倒是有种平淡的幸福。   顾君墨第一次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文治那个小鬼头,不然,他和孟千城看起来肯定更加像一对夫妻。   突然,孟千城觉得握在手上的那双手,蓦地一松,顾君墨丢开她,脸色激动的往人群里冲去,孟千城见状,慌忙急急的追去。   顾君墨望着不远处的那抹熟悉至极的身影,心,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脸色都随之变得激动无比。   他紧盯着那抹身影,快速的在人群里穿梭着,生怕跟丢了,而人流也变得越来越拥挤,顾君墨好几次差点跟丢,身后的孟千城,早已经因为嘈杂混乱的人群,而不见了踪影。   孟千城不知道顾君墨到底看见了什么,正午时分,人群散去,她找到顾君墨的时候,后者一脸失神的站在街口,像个走丢的孩子,茫然的四处张望着,无助的表情让孟千城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顾君墨好似不曾听见孟千城的声音,抬脚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路上,孟千城问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开口。   回到宅子,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孟千城在外面怎么喊他的名字,都不曾答应。   孟夫人和孟老爷以为他们是白日里吵架,孟千城苦笑两声,简单的解释了白天的事情,两个老人这才放下心来,却担心顾君墨这一日不吃不喝,身子肯定吃不消,就让丫鬟把饭菜在锅里热着,顾君墨什么时候饿了,随时都可以吃。   呆呆的坐在房间里,顾君墨单手支着下巴,双目无神的望着窗户的方向,脑子里不停闪过白日里看见的那道身影,脸色几乎瞬息万变。   疑惑,伤心,激动,兴奋……   他的唇一直微微瑟抖着,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另外一只放在腿上的手,也狠狠的攥着,片刻,又松开,心里好像是在迟疑什么。   “母妃……”   寂静的屋子,突然响起他的似低语的呢喃声,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白日里,在集市上,顾君墨竟然看见了他已去世多年的母妃,他以为是错觉,可那道身影实在太相似了,相似的简直就是一个人。   难道,母妃当年并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亲耳听见御医说母妃已经没了脉搏,也亲眼看见母妃被放入棺椁,更是亲自送母妃入皇陵的。   顾君墨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就像要炸了一样,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因为太过困扰,胸腔中,突然就有一股躁郁的怒火堆积,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狂躁无比,突然抬手,一掌劈下,将上等梨花木桌子,瞬间劈裂……   这时,顾君墨敏锐的察觉到外面多了一抹陌生的气息,他猩红着双眼,摔门而出,外面的黑影见状,慌忙逃跑。 正文 第129章 吵架,商人的女人就是没教养   顾君墨冷哼一声,眉眼像被冰霜覆盖,说不出的冰冷,脸色上怒气深深,周身弥漫出凌厉的压迫气势,毫不犹豫的就向着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黑影逃跑的方向,是楚国京都的烟花之地,就算今日过节,这里整条街依旧热闹的人声鼎沸。   各个青楼门前,都站着或娇弱或丰腴的女子,手里拿着绣帕,笑意娇媚的勾着过往的男子,而那黑衣在逃到这里时,突然就不见了人影,应该是躲到了哪家青楼里。   顾君墨跟到这里时,并未停下脚步,脸色较之先前,却更为冰冷锋利,可尽管如此,丝毫挡不住他应有的风采,那张如雕如磨的容颜,更给人一种说不出蛊惑,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陷进去。   有大胆的女子,强迫自己忽视他身上恐怖的低气压,装着胆子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可顾君墨毫不怜香惜玉,在女子还未靠近的时候,直接一扬大手,凌厉掌风自袖中而出,直接将靠近的人,挥出数丈远,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经此一事,再无女子敢靠近他,看他的眼神,也从开始的爱慕,变成了怎么也遮不住的恐惧。   却只有一提着泔水桶的妇人,似乎对他的暴戾行径视若无睹,她一手提着一个装满泔水的木桶,步履蹒跚的从顾君墨身旁路过,泔水桶晃动间,有浮着油渍的脏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顾君墨的衣服一看就是名贵的,在漆黑夜色里,稍微一点灯光照上去,仿佛月华万丈,精美至极。   被溅了油渍上去,油斑看起来格外明显,众人皆为那妇人害怕,担心她会惹到这个修罗王,可后者对身上的油渍仿若未见,双眸蓦地一亮,面上浮上一抹狂跃的欣喜,突然抓住妇人的胳膊,妇人猝不及防,泔水桶落地,里面的汤汁油渍更是溅出许多,那冷面男人的鞋面一下子纠变得脏兮兮的,可男人却连余光都没扫一下。   妇人抬眼,茫然的盯着冷面男人:“你……这位少爷有什么事情?”   妇人面容虽有些苍老,但眉眼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光艳动人,顾君墨看见妇人的容颜时,瞳孔倏地收缩,一时间,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妇人见拉住自己的年轻人哆嗦着唇,表情古怪的盯着自己,却半天也不说话,以为碰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甩开那年轻人的手,脸色慌张害怕的拎起泔水桶就要急步离开。   “母……母妃?”半晌,顾君墨才控制着自己,喊出了两个字。   何止面容,就连声音也是母妃的,肯定是母妃没死,从皇陵逃出来了,苍天怜悯,让他再次和母妃相遇……   顾君墨一把将妇人抱进怀里,心里思绪万千,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生怕自己太激动,吓走了母妃。   顾君墨从青楼给妇人赎了身,兴奋的带着她回家。   妇人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自己是哪里人,以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只记得好像很久以前,有一个儿子,然后就是成片成片的桃花林。   顾君墨听见妇人这么说,更加确定妇人就是自己的母妃。   小的时候,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母亲总会带自己去捡桃花,做漂亮的桃花糕。   孟千城没想到顾君墨的母妃穆婉云没死,而且还在楚国找到了,本还怀疑真假,可见顾君墨如此确定,便没多疑。   第二日,孟千城在家里摆了家宴,庆祝顾君墨找到自己的母妃,孟夫人和孟老爷也格外欢喜。   用了饭,孟千城又叫人带了裁缝师过来,给穆夫人量身定做了几件衣服,后者诚惶诚恐,连道不敢破费,孟千城笑着安抚了两句,嘴上说着知道了,可还是让裁缝铺做个五六件。   顾君墨找到了自己的母妃,连着几日心情都格外好,可慢慢的,顾君墨和孟千城之间,却起了矛盾,而这一切的起因,其实微不足道。   这日,下人做了水饺,孟千城夹水饺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地上,本也没什么,让丫鬟用扫帚扫下去就是了。   可穆夫人可能是这些年穷日子过惯了,孟千城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穆夫人已经从椅子上蹲下去,用手捡起地上已经沾了灰的饺子,放进碗里,毫不在乎的继续吃着。   孟千城见状,生怕穆夫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就和穆夫人说以后掉地上的食物,千万不能再吃,穆夫人懦懦的点头,可不知怎的,双眼就泛起了水雾……   孟千城一见,忙要开口问她怎么了,而这时,顾君墨恰巧从外面进来,看见穆夫人泪眼汪汪的样子,又见她碗里飘着一层灰渣,二话没问,就笃定是孟千城趁他不在,欺负穆夫人了,和孟千城大吵了一架,末了,还语气凉飕飕的嘲讽了句:   “商人的女儿,就是没教养”   孟千城也着实无辜,顾君墨从来没有大声和他说过话,更遑论是凶巴巴的吼她,再加上他这么一句狠话,心里一下子就火气突升了,两人吵得脸青面红不欢而散……   后来,下午的时候,有亲近孟千城的丫鬟,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跑去和顾君墨说明了原委,后者这才知是自己误会了孟千城,可却扭着一股子气儿,愣是不肯过去道歉。   穆夫人也知道是自己的错,过去和孟千城解释了一通,却原来是以前过惯了苦日子,突然日子好了,又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穆夫人一时没忍住就哭了起来,可后来见孟千城和顾君墨吵得太厉害,生性胆怯的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隔了几日,外出寺庙上香的孟夫人和孟老爷回来,听说了此事,自是不乐意,但到底没表现的多明显,可对顾君墨,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意了。   接连几日,孟千城和顾君墨见面,都是相视无话,气氛格外尴尬。   孟千城也不知是要气气顾君墨,还是真的想不开了,连着好几日,都去顾君言落脚的客栈,两人经常有说有笑的去戏楼看戏喝茶。 正文 第130章 分居,顾君言趁势而入   顾君墨本就讨厌孟千城出现别的男人,有时,碰见孟千城出门,总会酸溜溜的说些冷言冷语的话,孟千城也懒得搭理他。   可第二日再出门时,便会刻意的打扮的更加好看漂亮,衣服也是一日更比一日华丽,顾君墨每每都被气的面色铁青。   如此一来,顾君墨和孟千城之间的矛盾越扩越大,闹到了最后,顾君墨直接搬到了穆夫人所在的院子住,这下子,原本就有心避开的两人,更是半个多月都不曾相见。   “王妃和云王莫非还没和好?”台上上演的是牛郎织女大戏,刚唱到牛郎织女被迫分开,下面有不少人看的热泪汪汪,可孟千城却寒着脸,一副毫不动情的样子。   “凡人和仙女,身份本来就不合适,被分开也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事情”孟千城冷冰冰的说道。   看着台上的织女哭的梨花带雨,孟千城无端端的就想起那日顾君墨说的话,心一下子就难受的揪在了一起,一股酸涩也不停的在心底翻滚酝酿着。   想想这些日子,顾君墨甩给自己的冷脸色,孟千城眼泪差点没忍住。   若早就觉得商人的女人没教养,当初何必娶她为妻,又何必给她那么多的幸福。   顾君言见孟千城本就不太清亮的眸子,又黯淡了几分,隐约还有雾气弥漫,眸色闪了闪,聪明的绕开了话题:   “王妃似乎没去过拍卖阁,听说拍卖阁有一批稀世罕物进行拍卖,王妃不如过去瞧瞧,就算没有合心的,也当散散心了”   孟千城刚好也不想再看这场织女牛郎戏,见顾君言笑意温润的相邀,便点头答应了。   楚国京都的拍卖阁,是天玄大陆规模最大的一家拍卖阁,里面囊括了世间所有的稀世罕物,像天蚕流丝这种世间只此一件的东西,也是从这里的拍卖阁卖出去的。   当然,想要进入拍卖阁,光有银子也是不够的,拍卖阁的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从来只有他看对眼的人,才会给对方发放通行令,否则,就算一国之主过来了,也绝不容许对方踏进拍卖阁半步。   顾君言手里也有一枚通行令,拍卖阁允许带一名家属,因而,孟千城也只是在门口被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便放了进去。   拍卖阁外面看起来已经是极尽奢华,可孟千城没想到的是,里面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更是用尽了心思,几乎是囊括了天玄大陆最为珍贵的东西。   里面的墙砖看起来熠熠生辉,孟千城一眼就认出了上面嵌着琉璃珠子,脚下踩的路面,金光闪闪,孟千城以为是仿金东西砌的。   可顾君言一解释,她才知道,脚底下踩的是十足十的金子,不含半点虚假成分。   至此,孟千城只想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如此任性。   拍卖会在戍时差一刻才开始,顾君言带孟千城去了拍卖阁另一处地方,那里只有一些特殊的客人才能进入,十个独立的院落,有专门的丫鬟和下人伺候。   顾君言本就对孟千城有心思,自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叫了几样她爱吃的,又让丫鬟先端一些可口的点心上来充饥。   孟千城扫了一眼装饰别致的屋子,突然觉得熟悉,就又仔细的望了几眼,才想起来为何熟悉,这分明和她房间的摆设一模一样,就连窗口摆放绿萝的位置,也分毫不差。   难不成这人偷窥过自己的住处?孟千城狐疑的盯着顾君言,一脸隐私被泄露的不悦。   顾君言看出了孟千城的不悦,轻笑着解释,眼中有一抹柔情划过:   “前两日带文治来过,一时兴起,就叫他把这间屋子按照你屋子的样子布置了一边”   孟千城这才记起,前段日子,文治闹着要去铁匠铺做一把趁手的匕首,她就让巫月带他去了,没想到……   “那个小鬼头精明的很,我估计,只有你才能治得了他”顾君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见丫鬟端上来了糕点,担心糕点黏腻孟千城噎着,随手给她倒了酥油茶,。   听罢顾君言的话,孟千城才记起文治的确是个调皮的,旁人根本管不住,况且巫月对他太过疼爱,他说什么巫月就做什么,肯定又是文治借此使开巫月的。   拍卖阁虽说做的是拍卖行当,可厨子的手艺,的确不赖,和当初红梅酒楼的厨子有的一拼,孟千城虽说心情不好,但从来不会虐待自己的胃,吃了个舒服,又喝了点茶水顺顺胃,才和顾君言慢悠悠的往拍卖大厅走去。   一楼多是身份一般的富商,再往上一楼,均是达官贵族,而三楼的,则是一些身份特殊。   通往三楼,有专门的通道,拍卖阁的人会安排何时上去,保证不会和三楼其他人撞上。   孟千城听完顾君言说的这些,不得不感慨拍卖阁的老板,果然心思玲珑,把每一个细节都安排的极其到位。   三楼大概有十三个房间,每一个房间不大不小,有通透的帘布悬在窗口的位置上,外面的人,只能看见房间里人的模糊影子,可里面的人,却能将大厅拍卖台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贴心的备了西洋望远镜。   房间里也准备有各色合口的小吃,孟千城发现墙壁上悬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一时好奇,顾君言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拉动了绳子,惹得顾君言一阵无奈的低笑。   孟千城见他苦笑两声,以为自己闯祸了,可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根本就没出现任何情况,她刚准备翻个白眼给顾君言,讽他大惊小怪,结果房门被敲响了:   “顾少爷,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进来的是暗月阁的丫鬟,恭敬的俯了俯身行了礼,才笑的温温柔柔的说道。   “两份桂花糕”顾君言笑看了一眼孟千城,对着那丫鬟说道。   丫鬟掏出腰间的书册,自己的记录,而后又俯身告退。   待丫鬟退后,顾君言看向孟千城,声线上扬,笑如清风:“王妃现在知道那根绳子是族哦什么用的了吧”   孟千城看出了他眼底的打趣,撇撇嘴,没搭理他。 正文 第131章 拍卖,也难怪还孤独一人   下面拍卖会已经开始,原本嘈杂的拍卖阁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恰巧桃花糕也端了上来,孟千城抱着桃花糕,就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拍卖台。   主持拍卖的,应该是内力深厚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晰无误的传到大厅每一个角落,就连身处三楼的孟千城,也听得格外清晰。   作为开场第一件被拍卖的物品,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是紫玉珊瑚,生长在南海深处,色泽喜人,通体圆润,极具收藏价值。   孟千城虽喜欢,可又觉得没什么实质上的效用,可后来记起,再过几日是孟老爷的生辰,送这么一尊紫玉珊瑚给他,寓意不错,便以两千两白银果断拍了下来。   “王妃出手可真大方,两千两白银,可是两万两黄金,就算是楼下那些富商,一年怕也赚不会来这么多”   孟千城撇嘴:“其实是想一万一千两黄金拍的,可出来的急,身上装的只有一千两白银面额的银票”   客人拍下物品,均是直接送到对应房间,现时付账的,顾君言本还想着孟千城是一时兴起拍下紫玉珊瑚,身上也应该没带那么多钱。   便准备起身给她付账,后者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一沓银票,顾君言眼尖的看到张张都是一千两白银的面额,不禁一阵汗颜,这云王妃竟然还是隐形土豪。   不过,再一想,孟家是经商的,之前在姜国的时候,孟氏名下的店铺,遍布全国各地,且涉足各行各业,可谓是富可敌国,孟千城身上装这么多银票倒也情有可原了。   不过,孟家虽说是大富,可顾君言不知道的是,孟千城手里的银票,都是她自己的赚得。   暗月阁做的是杀人生意,底金都是一千两往上,所以,每一单佣金轻则上千,重则上万,且都是以白银做交易,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再则,暗月阁接单,从未失手过,所以上门的生意,从来不少。   许是第一场拍卖,三楼就有人就动了重金,开了个好彩头,接下来的几件拍卖物均是以高价售出,大厅的气氛,一时沸腾到了一个极点。   但孟千城已经有点兴致缺缺,这些东西虽然好,但没实质用处,买回去顶多是个摆设,充充场面,实在没意思。   顾君言心细的察觉到孟千城的心思,笑道:“莫急,好的东西肯定是后面才会放出来,听说拍卖阁有一批新的武器到,或许有文治喜欢的”   听见顾君言如此说,孟千城想着后面也没事,反正回去的早晚,顾君墨现在也不在意,便按捺住了无聊的烦闷,跟顾君言说了声若有武器出来,叫她一声,就直接趴在桌子上小憩了。   三楼   “王爷,咱们回去吧,老妇真的什么也不要”房间里,穆夫人惶恐的四处张望,面色上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出入这么高档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惶恐。   顾君墨轻声安抚:“就当出来散心,拍卖阁的小点心都不错,尤其这里的桃花糕”   见穆夫人太过忐忑拘谨,顾君墨便主动给她拿了一块糕点,入口软滑清香,倒是不错,穆夫人似乎喜欢,脸上的不安也消失了。   顾君墨出神的望着小口吃着糕点的穆夫人,眼神突然迷蒙恍惚了起来,像是透过穆夫人,在回忆着什么。   小的时候,每年春季三月,母妃都会带他去捡桃花,捡回来的桃花洗干净晾晒后,母妃会留一些泡茶,剩下的则拿来做桃花糕。   母妃说父王日理万机,该注意身体,便让他把做好的桃花糕送去给父王,可他贪吃,总会悄悄的把给父王的桃花糕吃完,每每都会惹来母妃一顿责罚。   那厢,穆夫人不知怎的,突然丢下桃花糕,趴在窗边上,双眸紧紧的盯着拍卖台的方向。   顾君墨回神,定眼望过去,是枚中品养颜丹,比不得在军营里灵芪给孟千城的那颗,可到底还是有嫩肤玉肌的效用,不过男人对这类丹药向来不关心,是以,竞价的多是些女子。   穆夫人虽说四十不足,可也三十有余了,就算这些年流落民间,过的是贫穷的日子,可身为女子,到底是爱美的,对拍卖台上的养颜丹自然在意了。   顾君墨现在心里装的都是穆夫人,见她很想要的样子,直接起身拉了窗户处的绳子,一金光灿灿的牌子啪的一下,就弹了出来。   “三楼梅月阁,竞拍价五千两黄金”拍卖师敏锐的扫到顾君墨包房弹出的竞价牌,见对方出价不菲,脸上的笑意更明显,声音也更响亮了。   此价一出,一楼的那些个富商家的女眷,鲜少有再跟价的了,只剩下二楼的三两个房间还在跟价。   “六千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还有人追价吗?”   拍卖师的声音都是兴奋地,今儿晚上都是些贵人,先前一个紫玉珊瑚,拍出了两千两白银,这养颜丹现在虽说才追价到一万两黄金,和紫玉珊瑚的两千白银相比,差了一截,但实际上,已经大大超出了它本身的市场价。   拍卖阁一下子安静了,养颜丹虽说嫩肤玉肌,而且拍卖台上的又是枚中品丹,可用一万两买这么一颗丹药,着实不划算,便再没人追价了。   “一万两一次……”见再无人追价,拍卖师有些失望,可更多的却还是激动,毕竟,他也没想到这么一枚养颜丹,竟然也能卖出如此高价,总而言之,还是叫人兴奋的。   “一万两两次……”   “一万两三……”   “啊?夏月阁再次叫价两千两白银,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两千两白银,还有人追价吗……”   就在拍卖师快落槌以一万两黄金拍出养颜丹的时候,梅月阁旁边的房间,再次举牌,同第一场拍卖一般,依旧是直接拍出三千两白银价格,叫价之大,拍卖师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房间里,孟千城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一旁顾君言却一阵额角抽搐:“灵芪是炼丹师,王妃大可以让她给你炼个上品养颜丹,何必自己花重金去买一颗中品的” 正文 第132章 醉酒,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孟千城翻了个白眼,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也难怪太子如今还是孤独一人”   “?”顾君言茫然,脸色有些微红,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种事情上了。   见顾君言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孟千城又抓了一把瓜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古往今来,但凡女子心情不好,总爱上街疯狂买东西,本王妃有的是钱,自然有这个发泄的资本”   她先前误喝了两口桌子上的花酿酒,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说话也有点随心所欲没个顾忌。   话音落地,还从袖子里捞出一把银票,在顾君言面前抖了两下,一脸“炫富”的洋洋得意:   “看到没有,本王妃有的是钱……”   看她一脸的醉意,身子摇摇晃晃,语气流里流气,尤其是那抖银票的小动作,让顾君言莫名就想起了女土匪,不禁失笑:   “王妃喝醉了,本宫这就送你回去”   推开顾君言凑过来的身子,孟千城又跌跌撞撞趴到窗户边,拉了拉绳子,窗户上再次弹出了追价的牌子,动作之快,顾君言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算再有钱,可也不能这么任性,简直比挥金如土还土豪十分。   穆夫人听见拍卖师报价两千两白银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她忙拉住顾君墨,劝道:   “王爷别追价了,那么多的银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回来的……”   “母妃莫担心,本王若连这几千白银都没有,那还不叫人笑话”   顾君墨安慰的望了一眼穆夫人,随即,走到窗前,再次拉动绳子,直接叫价四千两白银,拍卖厅里当即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就连拍卖师也有些愣住了,一脸的错愕,久久没有回神。   四千两白银啊,四十万黄金啊,他们拍卖阁成立,就连天蚕流丝,当初也只拍出了一千两白银而已。   今晚可真是率刷新高啊,今日一过,他们拍卖阁肯定会是天玄大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大传奇……   拍卖师痴痴的幻想着,眼中好似有数不清的金子银子游荡而过,又感觉自己好像被金山银山淹没了……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想得通的,就一颗中品养颜丹至于吗。   酒劲儿袭上脑袋,孟千城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报价:   “四千两白银,第一次”   孟千城现在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听见四千两白银,看也不看手边的绳子,一拽,就再次跟价了。   “一……一万两白银?”拍卖师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花。   原本就喧哗纷纷的人群,顷刻间,好似开水煮沸,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就连三楼的那些个身份特殊的人,也按捺不住好奇,一把掀开布帘,纷纷望向夏月阁的方向,想要一窥里面是何方神圣。   毕竟,一国之主一下子拿出一万两白银,也要犹豫一下,可梅月阁的那位,竟敢叫价一万两白银,拍个中品养颜丹,不是土豪就是装X,一时间,拍卖厅里议论纷纷。   “依我看啊,梅月阁那个,肯定拿不出一万两白银……”   “我也觉得,别说一万两白银了,拿出一万两黄金,谁不得犹豫一下……”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那个人拿不出,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拍卖阁可不是吃素的,那个人肯定要倒霉了……”   “……”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夏月阁的人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毕竟,第一场拍卖,夏月阁就直接两千两白银拍走紫玉珊瑚,如此高价,如此富有,已经重重的打击了他们一次,现在,他们宁可夏月阁的人拿不出钱,被拍卖阁的人狠狠暴打一顿,也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人比他们富有。   孟千城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质疑她,本来这些日子堆积在胸口的不愉快,就找不大发泄口,再加上人也醉了,推开一直拉扯着他的顾君言,掀开布帘,怒气冲冲的朝着外面吼了一句:   “谁说本王妃拿不出区区一万两白银了,台下单挑”   孟千城性子本就火爆,只是重生之后,刻意收敛了很多,才会让人觉得她有些清冷孤傲,眼下一醉,整个人就像得到了释放,也不在乎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手掌撑在窗柩上,身子使了点力气,直接从三楼跃了下去,衣袂飘飘,青丝也因为之前顾君言的拉扯,乱了一些,可丝毫挡不住她该有的万张风华,反而更添一种凌乱的美。   此刻的她,醉意朦胧,眼神也变得迷迷蒙蒙,带着一种最纯粹最原始的魅惑,一举一动,都在无意间撩拨人心。   顾君言见状,苦笑一声,也忙追着跳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料到醉酒后的孟千城,会和清醒时的她,如此判如两人。   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   但却又不得不感慨一声,不管是什么样的孟千城,都能将他的视线牢牢的集中在她的身上。   拍卖厅的人本就对夏月阁的人分外好奇,本来还暗戳戳的想着,应该是个流氓痞子,却没想到竟是两个年轻人。   男的模样俊朗,温润如玉,女的面容绝丽,身材玲珑,看的在场的小年轻,都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   被顾君言扶着腰身,孟千城烦躁的推了他几下,可后者却害怕她失去了支撑,摔跤受伤,任凭她怎么骂骂咧咧,也不松开。   孟千城怎么也甩不开,只能无奈的被人扶着,可手却还是不停的推搡着顾君言,双眼迷蒙却又深深不满的扫了一眼拍卖厅一圈:   “刚才,是谁说本王妃付不起的?”   许是正主下来了,又或者是听见了孟千城话里那句“本王妃”,抑或是因为刚才二人从三楼那一跃的身手,原本的议论纷纷,慢慢的消失了。   能自称本王妃的,肯定是皇室的人,在场的就算身份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和皇室的人作对,可就在这时,一道冷戾沉沉的声音,突然从凭空响起,随即,一个暗灰色的身影,从三楼一跃而下。 正文 第133章 女戒,养颜丹被盗   “呵,太子好兴致,带本王的王妃来拍卖阁,也不和本王只会一声”   顾君墨目光凉飕飕的望了一眼歪在顾君言怀里的孟千城,声音似笑非笑,语气里嘲讽意味深重。   顾君言轻轻一笑,放在孟千城腰身上的手,故意的收紧,刺的顾君墨瞳孔猛地收缩,他笑的更明显了,心情也越发愉悦:   “王妃心情不好,又是本宫的弟妹,本宫自然有带她散心的义务”   见顾君言笑的一脸坦然,顾君墨也懒得搭理他,对着孟千城,冷冷道:“还不过来”   该死的,和顾君言出去他已经忍了,竟然还放肆的灌醉自己,真当顾君言是个白面书生没有危险,顾君墨气的头顶都快要冒黑烟了。   孟千城现在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听见有人用凶巴巴的语气吼自己,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使劲的挥着双手,似乎是在抗拒对方的接近,一脸的不情愿,嘴里还念念叨叨:   “我要洗澡,我要睡觉,你看,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到睡觉两个字,还往顾君言身上蹭了蹭,似乎是把对方当成了棉被,然后又嘀嘀咕咕的骂道:   “顾君墨那个混蛋……本王妃长的这么漂亮……”   说到漂亮两个字,她还在把双手摊平,手指朝左右伸开,手腕处相对,放在下巴处,摆了个花儿的造型,眼睛弯弯的眯起,歪着头继续愤愤的嘀咕:   “比花儿还美,竟然……竟然说我没素质……”   “你才没素质,你全家……你全家都没素质……我要休了你”   她说完了,顾君墨的脸色算是黑的彻底了,仿佛墨汁泼了上去,又好似乌云压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状态。   休夫?这女人肯定是又欠调教了。   可顾君言却不觉失笑,本来就觉得醉酒后的孟千城已经够可爱了,当看见她比的那个花儿的造型,眼泪一下子就笑的被挤出来了,良久,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看着顾君墨说道:   “王妃心情不好,云王别把她的话当真”   顾君墨见孟千城一直赖在顾君言怀里不肯出来,伸手,狠狠的一把就将人拽了过来,惹得后者又是一阵嘀咕,不过,好在没比那个好笑的“花儿脸”了:   “本王的王妃,本王肯定知道她那句真那句开玩笑,太子没事的话,本王这就带她回去了”   顾君言见状,撇嘴摊了摊手,也不再劝留,便让孟千城随他走了。   而纵使如此,孟千城还是没忘记她那颗养颜丹,顾君墨本想自己掏钱买下养颜丹给穆夫人的,可孟千城却一把将养颜丹抱进怀里,任谁都夺不走,还先他一步,从袖子里拽出了一沓银票付了账,顾君墨不能动粗,只能看的咬牙切齿,任她去了。   第二日,孟千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孟夫人做了醒酒汤,喝过之后,才勉强好多了,可走路的步子,却还是有些虚浮。   孟千城没忘记养颜丹的事情,从枕头下摸出装着丹药的盒子,笑嘻嘻的递给孟夫人:“娘,给你的”   “什么东西?”孟夫人接过盒子,一脸疑惑。   昨晚顾君墨带孟千城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死抱着盒子不放手,就连睡觉,也是藏在枕头下,一只手摸着,才肯踏实睡去。   “娘,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孟千城卖关子,没说明。   孟夫人佯怒的点了一下孟千城的脑袋,道了句就会调皮,但还是依言打开了盒子,脸上一愣,随即孟夫人有些生气的抬头望向孟千城:   “千城啊,你这好端端的,送娘亲木盒子做什么啊,你这在诅咒娘亲……”   送木盒子,在天玄大陆有送棺材之意,也难怪孟夫人会生气。   孟千城茫然,以为孟夫人和她开玩笑,可是看着孟夫人脸上一层淡淡的怒气和伤心,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从孟夫人手里夺过盒子,一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浅浅的丹药香味还残存着。   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怒气,随即又掩饰过去,孟千城忙挥开脑子中其他复杂的思绪,拉过孟夫人的手,一脸认真的解释:   “娘,千城昨日有装东西进去的,肯定路上掉了,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找……”   “千城,你酒劲儿还没过,不用了……”   孟夫人话都说完,孟千城直接穿着鞋子,连外衣都没穿,直接套着里衣就冲出去了,孟夫人见状,忙追上去,生怕孟千城这样的着装,会出什么不测。   孟千城并未出去外面,而是跑到了顾君墨和穆夫人的院子,院门紧闭,她一脚就踹开院门。   穆夫人闻声,忙从屋里赶出来,昨日还眼角还带着的细纹,今个儿却少了,一张脸,娇嫩的和二十七八的女子有的一拼,身上穿的,正是孟千城之前让裁缝店给她做的。   顾君墨跟在穆夫人的后面,原本还要斥责她不懂礼数,踹门入院,可当看见孟千城目光似笑非笑又复杂万千的看着穆夫人,眸色一僵,脸上浮起了一抹心虚。   “云王爷这是从哪儿弄了好东西,穆夫人今个儿看起来,可是比刚出嫁的姑娘还年轻”一句话,明褒暗讽,穆夫人也听出了孟千城话里的意思,脸上有些为难,眼里又凝了水气:   “孟小姐,你别怪王爷,都是老妇的错,老妇不该用那颗养颜丹的……”   孟千城也不语,只是凉凉的盯着顾君墨,想等他一个解释。   也不知顾君墨是被穆夫人眼泪刺激了,或是孟千城的视线太过寒凉,顾君墨面上原本的心虚,也瞬间消失了,扶着穆夫人在院子的竹椅上坐下,才舍得看向孟千城:   “你既已嫁给本王,本王的母妃便也是你的母亲,一颗养颜丹拿来孝敬自己的母亲,有什么生气的……”   听着他的话,算是承认了昨晚趁她酒醉,偷走养颜丹的事情,孟千城气的胸口好似被石头堵着,可她都还没说指责的话呢,顾君墨就又板着脸继续斥责:   “你长这么大,连敲门的规矩也不知道吗?竟然粗鲁的直接破门而入……”   说着,突然甩过去一本女诫,孟千城看清书面上的二字时,更是气的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正文 第134章 杀意,噬心蛊又名背****   捡起摔在脚边的女诫,孟千城眉眼上结起了一层冰霜,唇却微微上扬,勾起一缕笑意:   “云王爷,其实你早就想这样做了吧”   冲着顾君墨,她扬了扬手上的女诫,声音清淡如风,似嘲讽,却又似悲凉,传进顾君墨的耳里,后者心口猛地一疼,眼神变得闪躲,不敢对上孟千城暗含质问的双眸。   见顾君墨不回答,孟千城苦笑一声,又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穆夫人,后者慌忙低头,似乎有些害怕,忙往顾君墨身后躲藏,孟千城的一丝讽刺:   “穆夫人,本王妃就真的那么恐怖吗?”   若孟千城现在还看不出穆夫人的心思,这两世她就真的白活了。   但凡顾君墨在场,穆夫人总是唯唯诺诺,不敢看她,不敢大声说话,偶尔抬头瞄她一眼,也是很快的移开视线,好似她是个什么吃人的猛兽。   孟千城知道她以前是在青楼给人挑泔水的,日子穷困,那种地方也混乱,或许受过不少欺负,对给过她温暖的人,可能会产生一种特殊的依赖心,对此,她也很同情穆夫人。   可这并不代表,穆夫人可以破坏她和顾君墨之间的感情,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和顾君墨之间的感情或许真的经受不住考验,稍微一点危险,都会使两人之间出现莫大的嫌隙。   顾君墨原本还因为养颜丹的事,对孟千城有些愧疚,可一看见穆夫人胆怯的躲在身后,听着孟千城那讽刺的语气,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阴鸷的戾气笼上面容,浓郁的杀戮气息,让孟千城丝毫不会怀疑,他这一刻是真的为了穆夫人,对她下了杀心:   “孟千城,你有什么资格和母妃这么说话,立即和母妃道歉”   孟千城就好似听到了什么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眉眼弯弯,迷蒙雾气覆盖在双眸上,泛着斑驳的星星点点。   随即,她抬袖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再睁眼,双眸噬骨阴寒,带着不弱于顾君墨的煞气,直直的望过去:   “顾君墨,你以为本阁主是什么低贱的,想让本阁主和那个青楼妇人道歉,休想”   她的语气冷漠至极,疏离的仿佛和顾君墨是陌路人,甚至当着穆夫人的面,便说出了“本阁主”三个略隐晦的字眼。   孟千城现在都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滋味了,看着几步远站着的顾君墨,只觉得万分陌生,仿佛相隔万里,又或者,其实她从未靠近过顾君墨。   许是孟千城的语气太过肃冷,顾君墨表情出现了一瞬的凝顿,在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的时候,孟千城已经离开了院子,只剩下他一脸茫然的望着孟千城离开的方向,还有身后表情古怪的穆夫人。   入夜,子时   因为在永城年相思对孟千城使了心机,落脚楚国的这几日,年相思一直被顾君言严防死守着。   那妇人今日着了一身夜行衣,面容依旧被遮着,只露出一双暗藏犀利精光的双眸。   房间只掌了一盏油灯,年相思却还是敏锐的看出她眼角上的细纹,和前两次相见少了许多,养颜丹的事情在京都闹得轰轰烈烈,她也知晓一些。   “孟千城现在和顾君墨已经开始起争执了,离我们完成计划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说话的时候,双手交叉搭在腹前,语气里透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孟千城和顾君墨那么聪明,他们就没有怀疑过你?”   就算妇人和穆婉云的容貌相似,可顾君墨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相信,年相思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妇人勾唇一笑,唇轻启,轻飘飘道出三个字:“事在人为”   “那你今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年相思可不记得自己白日里有在窗户悬红穗子,不请自来,肯定又是有什么安排了。   听见年相思的话,妇人正色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公主可有噬心蛊?”   年相思心底一惊,不语,面上沉然还有几丝顾虑,旋即,起身从衣柜的包裹里取出一黑铁盒子,在要交给妇人的时候,却又突然极快的收回盒子,沉声警告:   “噬心蛊一旦进入人的体内,会很快的侵袭人的脑部,对挚爱之人,徒起杀意,不死不休”   妇人见年相思犹豫,轻嗤一声嘲讽道:“公主可是起了怜悯之心?”   年相思摇头,忽视对方眼里的讥讽和不屑:“一旦中蛊者死亡,蛊毒会自动转移载体”   “什么意思?”   “纵使现在顾君墨和孟千城之间起了嫌隙,可他现在爱的还是孟千城,若七七十九日内,孟千城却还留在人世,蛊毒会对载体起杀意,载体死亡,便会转移到下一个最爱孟千城的人身上,不死不休……”   年相思的话很混乱复杂,妇人听得一知半解:“这和皇上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噬心蛊,又名背****,背叛的背,爱情的情,顾君墨死亡,噬心蛊肯定会转移到太子身上,太子现在对那个女人……”   年相思说到最后,恨恨的抬手,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却疼的自己手心都泛红了,眼里弥漫着森森恶毒的恨意。   年相思虽然巴不得孟千城赶紧去死,却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让她的言哥哥为此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顾君墨虽是姜国的不败战神,可孟千城也不弱,谁知道两人交手,谁败谁胜?   妇人没料到噬心蛊还有这样的说法,一听要牵扯到太子,便也有犹豫了,却还是让年相思把噬心蛊交给她,她写信给玄帝,问明一下如何处理,再给年相思回复。   同时,也在书信里写上了今日孟千城自称本阁主的事情,这么算来,孟千城手里的王牌,果然不容小觑。   而孟千城因为养颜丹的事情,和顾君墨之间的矛盾,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孟千城直接搬离宅子,住在了暗月阁设在楚国的分部中。   孟夫人知道了养颜丹的事情,她虽说不在乎养颜丹嫩肤美肌的效用,可一想起顾君墨偷走了丹药的所作所为,就气的对顾君墨更加不满了,只差没让下人把他轰出宅子了。 正文 第135章 戏楼,一颗板栗引起的风波   顾君墨名震整个天玄大陆,即便身处楚国,他和孟千城的事情,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人们都道战神云王和云王妃感情破裂,云王妃怕是要被休了。   穆夫人多少也听闻了些,劝顾君墨去给孟千城赔礼道歉,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至于怄这么久的气。   至于养颜丹,那本是孟千城要送给孟夫人的,她说要去给孟夫人赔礼道歉,被顾君墨黑着脸阻止了。   矛盾也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京都的人对这事儿,倒也慢慢淡却了。   姜国,皇宫   玄帝收到从楚国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拆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览了一遍,眉头也跟着皱的越发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君言会对孟千城动心,如此算来,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陈公公,你说朕该怎么办呢?”丢下信纸,玄帝揉着发疼的眉心,无奈的看着陈公公问道。   陈公公听见玄帝这么问,心下疑惑,却还是拿起信纸看了一遍,看到上面的内容,眼神有一瞬的收紧,随即又慢慢恢复平静,但却是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奴,没有半点办法”   他怎么也没料到玄帝对云王爷和云王妃还是没死心,明着派太子和年相思去寻二人,可背地里,却使了这样的诡计,至此,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姜国离灭国之日,真的屈指可数了,莫说云王爷,那云王妃和上玄的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是九五之尊,也动不得啊。   “陈公公,你看朕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只要再走完最后一步,这个世界上,就再没人能威胁到朕了……”   玄帝也不在意陈公公的反应,他起身,声音有些激昂兴奋说道。   姜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顾君墨不能,孟千城不能,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许。   回到桌子前,玄帝执笔,洋洋洒洒写了多半张信纸,叠好,装进信封,印章封口,便派人八百里加急的送去楚国。   看着玄帝的样子,陈公公大概猜出了信里写的什么,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也没和玄帝只会一声,便径自下去了。   孟千城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暗月阁的人一块出任务,每当挥剑斩下一个人头,心里的难受和愤懑,多少也有了一个发泄口。   不过,就算她心情不好,也没乱接任务,每个死在她剑下的,不是贪污受贿,就是人渣畜生。   孟千城甚至还借着心里那股子气劲儿,带着暗月阁的人,直接冲去翎花宫杀了个痛快,虽然受了重伤,身上也多处留了伤疤,但不得不说,回来楚国后,孟千城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遗憾的是,翎花宫宫主当天没在,圣女白翎也从暗道逃走了,好在,伤了翎花宫的根基,他们一时间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孟千城还暗戳戳的派人把白翎在青楼的事情说了出去,这下子,白翎可谓是声名狼藉,现下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这些都处理完,暗月阁这几日的任务也有些少了,孟千城一闲下来,又不自觉的想起和顾君墨的事情,心里一下子暴躁了起来。   文治见她突然又火上心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贼兮兮的和孟千城说:“母妃,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不如把前世的仇给报了”   孟千城正无聊的郁闷,听见文治这么说,才记起前一世有一堆账没算干净呢。   这下子可好,被文治这么一提醒,孟千城又风风火火的带人杀回姜国,把姜国闹了个翻天覆地,才意犹未尽的回到楚国。   而这时,她还没想到,一场更大的灾难正等着她。   报了仇,这几日暗月阁又接到了佣金不菲的单子,孟千城心情好,便出去去戏楼听戏,却没想,戏唱到一半,来了两个让她极其膈应的人。   穆夫人一直住在宅子里,丫鬟下人因着孟老爷和孟夫人的缘故,对她有些不待见,她也有自知之明,就央着顾君墨带她出来转转。   听说戏楼今天唱的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戏,觉得好玩,就进来了,这本也没什么,顾君墨和孟千城两人闹矛盾,可戏楼这么大,一个位置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人又多,也不会碰到的。   但或许是今日逢集,出来的人太多,来看戏的也多,戏楼里的最后一份炒板栗也被人点了。   顾君墨初时不知道是谁点的,见穆夫人想吃,就说加一两银子,让那人把炒板栗让给他们,可对方也是个固执的,让小二回了顾君墨四个字:   先来后到   顾君墨这几日和孟千城一般,都是心里堆着一堆的火气,当即就不愿意了,恰好板栗这时候被厨房的送上来,经过顾君墨身边的时候,后者直接把板栗抢走了。   而另外那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板栗上来,一问,才知半路被截胡了,兴冲冲的奔过去……   可好,真真称得上缘分,孟千城和顾君墨一个月都没见,却在这小戏楼撞着了。   瞥了一眼穆夫人手上已经剥好的板栗,孟千城讥讽道:“云王爷可真是兴趣特别,就这么喜好抢别人的东西”   听她这语气,顾君墨当然知道她在讽刺他偷养颜丹的事情,但,许是这件事过去的久了,顾君墨脸上一点心虚都没出现,还硬邦邦的呛了一句:   “那也比王妃醉在别的男人怀里强”   “这板栗明明是我先定的,你凭什么截走?”孟千城懒得再扯那些事情,盯着他面前桌子上的那盘板栗,愤愤的说道,甚至还要伸手把板栗夺走。   顾君墨动作极快的率先一步抢走了板栗,他将板栗拿在手上,脸色上带了点怒气:   “孟千城,你别太过分,母亲爱吃,你就不能让给她吗?”   孟千城也怒了,唰的一下,身子逼近,和顾君墨硬抢,嘴里还说道:“那我也爱吃,你怎么不让给我,如果你好好和我说话,我还会让,可现在,休想让我再让半步”   顾君墨的武功比孟千城高,可后者身子柔软灵活,两人一时分不出高低,穆夫人在一旁看的脸色难堪。 正文 第136章 本王,会放你离开   “王爷,王妃,你们赶紧停下来,别打了……”   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穆夫人脸上满是焦躁,她想要上去把两人拉开,可她又不会武功,只能急的在一旁干干的喊着。   而戏楼里听戏的,见有人打架,生怕被波及,都在第一时间跑了出去,戏台上唱戏的,这时也躲在幕布后,小心翼翼却又好奇心浓重,伸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的望着外面的打斗情况。   戏楼掌柜的,却手里拿了个小本子站在戏台子上,见顾君墨和孟千城打坏了什么,便仔细的记在小本子上。   孟千城到底不是顾君墨的对手,最后,还是一个大意,被他抓住了胳膊,猛地往后一扳,胳膊就被扭在了身后,顾君墨嗤了一声,冷冷道: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本王的对手?哼,可笑”   纵使被顾君墨钳制了行动,孟千城嘴上依旧不肯认输,她扭头,双目几欲喷火的死盯着顾君墨,眼里像是藏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突然,身子猛地反方向使劲扭去,胳膊处传来一声咔擦,似是骨节脱臼了,吓得顾君墨脸色一变,慌忙松开孟千城,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可后者一点也不领情,见自己脱身,迅速的跃到了一个距离他很远的地方,站定身子,未受伤的手,在脱臼部位摸了几下,然后一咬牙,手指上加了力道,硬生生的把错位的骨节,扳了回去,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苍白了几分。   顾君墨虽然和孟千城闹矛盾,可实际上,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见她受伤,心里也不好过,想立马带她去找大夫,可一看见她摆出一副淡漠疏远的样子,心上一紧,就生生的遏住了靠近的冲动。   “顾君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   骨节虽复位,但到底伤过,孟千城扶着受伤的胳膊,心头就好似覆了一层灰尘,只觉得心里灰蒙蒙的,既感受不到曾经和顾君墨之间的幸福,也看不到顾君墨的心了。   她和顾君墨之间就像一道冰墙相隔,寒冷,不可逾越。   顾君墨抿唇不语,只静静的望着孟千城,眼里出现了一丝很深的疼惜,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刻意的放柔了声线,表情也暖和了许多:   “千城,你知道本王心里有你的,只要你和母亲认个错,以前你做过什么,本王就原谅你,我们还和以前那样不好吗?”   他爱孟千城,只要孟千城说一句她错了,他肯定原谅,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不自觉的藏了少许的祈求。   “你原谅我什么?养颜丹?还是今天的事情?可笑,我没有做错,你有什么资格原谅我”   孟千城却只觉得顾君墨的话分外可笑,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捂着胳膊,目光萧凉的望着顾君墨,半嘲讽半质问。   “王妃,你如果有埋怨王爷的,老妇在这里代王爷跟你赔个不是,养颜丹是老妇贪心,今日板栗一事……”   “穆夫人,这是我和云王爷之间的事,和你无关,我只想云王爷的回答”   孟千城见穆夫人躲在顾君墨身后替他解释,冷冷打断,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君墨,只想让他说一句话,承认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顾君墨说她没错,她肯定二话不说,立即原谅。   可若是……   那他们之间,也就只能走到今日了,从此以后,阳关大道或是独木小桥,再相见,便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许是知道孟千城在想什么,顾君墨抿唇不语,一抹迟疑自眼中闪过,最后,却还是一咬牙,看着对面的孟千城,放狠了心,道:   “但凡惹了母亲为难,皆是错的”   他说的太坦然,太坚定,孟千城一下子觉得心口处被压了什么重物,难以呼吸,又梗的厉害。   他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千言万语,在此刻,也都只会更扩大她的难堪。   闭上眼,深呼吸,孟千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睁眼,她眼里的痛色消失了,脸上的悲伤也不见了,让顾君墨无助的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孟千城的场景。   在前世,那日,帝都难得的热闹,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他刚从城外回来,路过喜轿时,恰巧一阵微风掀起,他不经意的侧眸,便被轿子里那倾国之容的女子偷走了心。   再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大将军府的新娘,名唤孟千城,年十七。   再后来,他总是趁夜悄悄溜到将军府,只为一睹佳人容颜。   “千城,不要走”   见孟千城要转身离开,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挽留,可孟千城似乎早已料到他的举动,在他还未近身的时候,猛地抽出腰上佩剑,不见半点犹豫,唰的一下,尖锐的剑尖正对顾君墨的喉咙:   “顾君墨,我离开你,你也放下我,从此再相见,希望我们不是仇人”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了几个暗月阁的人,将孟千城牢牢的围在中间,皆拔剑警惕的盯着顾君墨。   顾君墨见状,猜出她这是认真的了,也自知再也留不住了,忍着心里那无法言说的疼痛,转身,闭上眼睛,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的低声道:   “如果在我身边,会让你那么痛苦的话,本王……”   后面的话,他似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咬了咬牙,拳头又攥得更紧了,迫使自己下狠心:   “本王,会放你离开”   可话音刚落地,他突然又转身,视线定在孟千城的身上,带着不舍的留恋,和深深的自责。   他知道,两个人走到今天这样,一切都是他的错,可穆夫人是他的母妃,他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了母爱,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她,心疼的无以复加,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了数不清的血粼粼的口气,眼里有碎裂的伤痛,一双眸子幽静,黯淡,自责。   可孟千城毫不动容,眼神连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残忍的望过去。 正文 第137章 伤心,她会回来吗?   她的视线太过刺眼,顾君墨看的心里一紧,苦涩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千种情绪,窒塞的他呼吸都是难受的。   最后还是狠了心,收回目光,转身,任由暗月阁的人带着孟千城离开了。   从戏楼离开后,孟千城便派人去姜国,盯紧帝都每时每刻的动向,同时,又派人严密看紧了年相思,别到时候行动还没开始,她就闻风溜走了,翎花宫白翎的那种事情犯了第一次,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戏楼,穆夫人见顾君墨和孟千城再次因她闹了不愉快,面上也有些自责,上前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顾君墨一下,怯怯的小声道:   “王爷,这都是老妇害的,老妇还是离开吧……”   “和你没有关系,缘分使然,或许,是本王和她之间的缘分……到了吧”   顾君墨现在最见不得穆夫人难受,只要她一面露难堪,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成了过眼浮云。   穆夫人听言,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了,眼里抹过一丝异样,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回到暗月阁,众人本还担心孟千城心情不好,个个都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生怕惹着了她,可后者却没事儿人似的,心情很好的让厨房做了两样小菜,自己把躺椅搬到院子里,一脸悠哉悠哉的夹着。   环儿见状,拄着拐杖从屋子里出来,好奇却又有些不敢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姐,你和王爷闹成这样,你都一点也不伤心?”   小姐以前和王爷恩爱的那叫一个甜腻,怎么说闹翻就闹翻了,想想都觉得不可信。   孟千城听见她的声音,忙叫人搬了椅子出来,让她坐下说话。   环儿的腿是被涂山族的人伤的,身子也被……   孟千城对此很是愧疚,本是打算把她收做孟府义女的,可环儿却拒绝了,孟千城也不能强迫人。   只是孟千城没想的是,环儿被她从暗月阁救回时,身上的伤痕严重,在床上躺了很久,灵芪连夜炼丹给她续命,又去空蝉学院,拿了好些名贵草药回来给她疗伤,院长知道后,差点上门拼命,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把环儿从阎王手上抢回来。   或许是因此,环儿居然对草药医理起了兴趣,背着孟千城给空蝉学院投了求学信,只是对方现在还没回信,她就一直在暗月阁里,和里面的医师学习辨识各种草药。   环儿虽说手脚功夫不行,可草药医理这块上,进步很快,灵芪听闻,就给她做了测试,环儿竟然是炼丹师的体质,孟千城为此,激动了很久,空蝉学院,环儿入定了。   “环儿,如果三日后空蝉那边回信还没到,我就请你看个大戏,绝对精彩,比戏台子上唱的还要厉害,到时候让顾君墨那个臭男人给本阁主好好赔礼道歉”   孟千城递给环儿一双筷子,自己又惬意的夹了一口,啧啧,还是他们暗月阁的厨子手艺好,卖相好,味道棒,过几日就琢磨琢磨个地方,在楚国也开一家红梅酒楼,生意肯定红火。   环儿听得一脸茫然,不懂她的意思:“云王爷那么好面子,现在又跟小姐你吵成的水火不容,他怎么可能给你赔礼道歉”   “哼,环儿你可记好这句话,到时候绝对让你惊掉下巴”孟千城说着,还略带调戏的用筷子另一端抬了抬环儿的下巴,后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拍掉下巴上的筷子:   “小姐又开始学那些街头上的流氓了,前几日环儿上街,可是遇到了好几个呢,最后都被下了药废了命根子,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是……”   “你要做什么?”孟千城见环儿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吓得丢掉筷子,赶紧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害怕的盯着她。   环儿勾了勾唇,轻描淡写道:“环儿昨日炼药失败,也不知道那个失败品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突然,环儿顿住了声音,笑的像个眯着眼睛的狡黠狐狸:“小姐以后要是还这么戏弄环儿,环儿不介意给小姐下药哦……”   “呜呜呜,环儿你跟谁学的,你怎么变坏了,竟然打算下药跟小姐我,你不是我的环儿……”   孟千城没想到环儿现在竟成了个这么腹黑的人,突然有些欲哭无泪,她可爱善良的环儿呢。   环儿无奈的白了她一眼,不想再理会,便去药庐炼药了,孟千城见状,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道了句:   “负心人年年有,今年还特别多”   环儿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额角一阵抽搐,离开的步伐更快了。   从戏楼回来后,顾君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天黑也没出来,穆夫人担心他饿坏身体,去厨房端了些米粥,一碟咸菜,两个馒头。   她在外面叫了好半晌,顾君墨才过来开门,脸色明显有些憔悴,眼睛也红红的,见是穆夫人,背过身抬袖在脸上擦了擦,才勉强笑着接过穆夫人手里的餐盘:   “这么晚了,母妃怎么还不睡?”   看得出来,他是哭过,穆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复杂,旋即,将筷子递给顾君墨,安慰道:   “王爷别难过了,王妃过两日消气了肯定会回来的,可王爷一定要在王妃回来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王妃回来了,王爷又病倒了”   “真的会回来吗?”顾君墨失神的抬头,看着穆夫人,有些激动却又有些害怕的问道。   “肯定会回来的,夫妻之间哪可能一帆风顺,小打小闹也总是有的,王爷还是吃饭吧”   顾君墨最后还是吃了两口,可到底没胃口,米粥喝了两口就没动勺子了,馒头从头至尾都没咬过一口。   穆夫人见状,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嘱了一声早些休息,便收拾好碗筷出去了。   顾君墨这一觉睡的不太踏实,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最后,只能起身去书房看了一宿的书,临天亮时,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会儿。   今日一大早,孟千城就一个人跑去找楼若薇。 正文 第138章 尚书,吃里扒外的东西   自打拍卖阁那一闹之后,楚帝知道姜国太子到了京都,就格外热情的把留宿在皇宫里,孟千城总不能当着楚帝的面,和顾君言孤男寡女的上街。   环儿又一心想着炼药,李幼薇更是财迷,她昨天晚上刚提起再开一家酒楼的意思,今个天蒙蒙亮,这家伙就跑出去看地方了,可孟千城今天却没那个心情,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楼若薇合适了。   七王府在京都最繁华的街段上,孟千城到的时候,恰巧在门口碰上了楼若薇的父亲楼元庆。   楼元庆认出了孟千城的身份,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就走在孟千城的前面,率先进府了。   孟千城刻意走的慢,等管家关好门从后面跟上来的时候,她小声的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听说楼元庆和楼若薇的关系很僵硬,来看望楼若薇?肯定是说不通的。   难不成是七皇子党?   但这一想法刚落地,孟千城就否决了。   顾子衿常年不在楚国,就算能力出众,可根基不稳,拉拢他?   不可能   “是来找我们七王妃,但具体是什么事,云王妃过去一瞧就知道了”孟千城曾经帮助过楼若薇,管家是知道的,所以对孟千城的态度也一直很尊敬。   “那我现在去找七王妃方便吗?”自从她和顾君墨决裂之后,便没自称过本王妃了。   楼元庆和楼若薇关系不好,来找她肯定也没什么好事,楼若无性子又是个孤傲的,两人碰一起,肯定会闹不愉快,孟千城担心场合不适。   管家轻笑:“我们七王妃说过,只要孟小姐来,随时都可以过去的,不分时间,不分情况”   “……”   孟千城都没想到楼若薇竟然这么看重她,撇撇嘴,就让管家在前面带路了。   果然,刚走到楼若薇的院落,就听见了卢元庆暴怒狂吼的声音。   “老子养你这么多年,问你拿点东西怎么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骂的很难听,一点都看不出礼部尚书的样子,孟千城脚步顿在门口,就没进去了,怕被楼元庆骂骂咧咧的口水喷到。   管家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见孟千城顿住了脚步,有些尴尬的上前解释道:   “孟小姐见笑了,其实,尚书大人每个月都会来找七王府的”   言外之意,每个月都会过来闹一闹。   孟千城嗤了一声,靠在门扉上,似笑非笑的望着院子里,正抬手指着楼若薇骂的起兴的楼元庆:   “尚书大人好口才,和市井上那些骂街的泼妇都有的一拼了”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丫鬟扑哧一声,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老管家也转过身,笑的肩膀发抖。   这孟小姐,骂人都不带脏话,高,真高。   听见有人拐弯抹角的骂自己,楼元庆一张脸一下子就气的通红起来,恶狠狠的就吼了句:   “谁敢骂本官,不想……”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靠在门扉上笑意吟吟的孟千城,剩下半句话也卡在嗓子里,把脸色憋的都由红泛紫了,卡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   “云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官这是在管教自己的女儿,云王妃莫非也要插手?”   “你管不管教和我没关系,只是,楼尚书到底只是个尚书,若薇小姐虽是你的女儿,可如今也贵为七王妃,是皇上的儿媳,你骂七王妃是个东西,莫不是也在含沙射影的说楚国皇帝是……”   说罢,孟千城还不嫌事儿大的咋了两下嘴,无视楼元庆那张瞬间变色的惊恐脸,继续说道:   “这其实也没什么,可你在七王妃面前自称‘老子’,尚书大人可真胆儿大,竟然敢当皇帝的……”   她每一句话都说一大半,留一小半,可没说完的话,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的出来是什么。   楼元庆瞬间就诚惶诚恐起来,可又为了面子,又硬着头皮看向孟千城:   “云王妃胡说八道,本官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云王妃如果再乱说,本官可要告你诽谤”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见楚帝,看看是我诽谤的罪名大,还是你欺君的罪名大”她连玄帝都敢惹,还会怕一个诽谤的罪名?   楼元庆没想到孟千城这么难缠,也自知今日是拿不到想要的了,冷哼一声,恨恨的回头瞪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楼若薇,骂了句“小杂种”,就不甘心的走了。   楼元庆离开后,孟千城笑着走进院子,刚才和楼元庆斗嘴,她都没看清楚楼若薇的院子是什么样子,眼下打眼一扫,只觉她住的地方,连她们家的丫鬟都不如。   院子很破败,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屋檐下是几块砖头堆出来的简易的烧火地方,上面放着一口很小的铁锅,筷子是两个树枝削成的,孟千城看的一阵唏嘘。   她都没想到楼若薇在七王府的日子会这么凄惨,连个烧水做饭的灶台都这么寒渗。   可楼若薇脸上却一点尴尬也没有,走上前来,便笑着道:“孟小姐今个儿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门口迎一下”   “也是一时起兴,楼小姐如果今日没事,不妨一起出去逛街”孟千城听她说的是孟小姐,便也很懂套路的回一句楼小姐。   听孟千城约她逛街,楼若薇心情很好,去把砖头上放着的小铁锅洗刷了一遍,连着砖头一块儿妥当的收进屋子里,关好院门才跟孟千城离开。   路过府上花园的时候,孟千城远远的就看见顾子衿扶着怀孕柔儿,在摘什么花,很是郎情妾意,郎才女貌。   顾子衿似是看见了孟千城和楼若薇,想要过来说什么,柔儿却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色,顾子衿忙弯腰抱着她回房,转眼,就把孟千城和楼若薇忘记了。   孟千城和楼若薇都看出来柔儿是装的,对视一眼,默契的露出嘲讽一笑,便出府了。   路上,孟千城觉得楼若薇都不在乎,想了想,便无所顾忌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七王妃就算再不得宠,好歹也是个王妃,在王府的日子怎么过成了这样子?”   难道楚帝就不管管?好说也是自己的儿媳,传出去了,掉的也是他的面子。 正文 第139章 逛街,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楼若薇撩了一下落在额前的碎发,淡淡说道:   “本来我和七王爷成亲就是个笑话,闹成这样子,也是人们意料中的,在他们眼里,是我破坏了七王爷和李云柔的感情,我没被人们吐口水,已经是不错的了”   “那你父亲对你怎么……”孟千城最奇怪的是楼元庆对楼若薇的态度,生离冰冷的好似个仇人。   不过,话问出口,孟千城又自觉问多了,她和楼若薇统共也只见过几次面,问这些隐私的问题,实在逾越了。   况且,这又算是家丑,常言道,家丑不可言,想到这儿,又开口道了句抱歉。   楼若薇却一点也不懊恼:“因为我没能给他争到足够的名誉和权利,我又跟他经常吵架,孟小姐不必觉得抱歉”   在楼元庆的心里,能给楼家捞到权财名誉的,才是楼家的子女。   恰巧,她生来是个傻子,理所当然的成了楼家的耻辱,若她的母亲是寻常人,楼元庆只要把她这个傻女儿禁足在家里,整个楚国,其实是没人知道的。   可偏生,她的母亲是名扬天下的神医,此事便被多嘴的人传了出去,闹得整个楚国都知道尚书府有个傻女儿。   楼元庆自然气恼,对她的态度就更是冷酷了。   听楼若薇如此解释,孟千城倒是懂了,但还是想感叹一声,虎毒不食子。   似乎是察觉出了孟千城的好奇,楼若薇见她不好意思问,便自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他今日来,是想要我母亲留下来的那一批嫁妆,可那批嫁妆被七王爷锁在王府金库里,我就算想拿也拿不到,手上仅有的一盒嫁妆,也只剩下一镯子了”   “等等,你当初出嫁的时候,楼元庆怎么会把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给你?”   孟千城听得有点晕了,信息量有点大,她要好好绕绕。   “是狐若太子去了一趟尚书府,然后他就同意了”   “原来如此,那怎么又落到了顾子衿的手上?”狐若这厮就如他的名字,若狐狡黠,他出马,楼元庆只有妥协的份儿   “孟小姐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那些嫁妆是被柔儿骗去的,后来王爷知道了,就把那些嫁妆索道金库了”   “顾子衿是这种人啊,连嫁妆也要夺?”因为柔儿的事情,孟千城对顾子衿已经没什么好感了,如今又听闻了这些,对他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先不论楼若薇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单凭他宠妾灭妻的行为,就足够让孟千城反感了。   “孟小姐这次是误会七王爷了,七王爷就算再怎么喜欢李云柔,也不会让她做出这种事的,那些嫁妆,在我二十岁时,他会一文不少的还给我,现在只是暂时保管”   对于这点,楼若薇觉得顾子衿还是不错的。   没有因为她痴傻,便趁机侵吞她那些价值不菲的嫁妆,甚至还找人立了字句,倒还算君子。   孟千城听言,抿嘴,没再说什么了,恰巧到了甄玉阁,便和楼若薇下马车了。   甄玉阁新到了一批首饰,孟千城最喜欢玉石,一听到消息,便想过来看了。   楼若薇身上没有银子,便一直坐在一旁喝茶,孟千城不想让她觉得难堪,就没拉她过来挑选。   “七……七王妃?”孟千城正在试一个红色的玉髓镯子,材质不见得多精贵,可里面的红色块状物,极其好看。   恰在这时,门外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孟千城听得熟悉,一回头,却是多日不见的辽国太子,夜羽。   楼若薇听见他的声音,没起身,依旧坐着,却是对着夜羽的方向,扬了扬手里的杯子,算是打招呼了。   夜羽这厮,对着旁的姑娘,调戏起来绝对是脸不红心不跳,可不知怎的,视线刚碰到楼若薇的面容,一张脸唰的一下,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孟千城见状,失笑。   “云……云……孟小姐”他似乎是害怕看见楼若薇,视线突然直愣愣的转移,定在孟千城身上。   “辽国太子也是来看首饰头面的?恰巧前两天来了新鲜的,款式质地都不错,送人最合适不过了”   孟千城说着,还把刚才正准备试戴的玉髓镯子递过去,复道:“这个价格也合适,玉髓虽说普通,但式样漂亮”   夜羽刚开始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愣愣的接过镯子,一抬头,发现孟千城眸带促狭的笑意莹莹的望着自己,呆了一下,就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虽心上怪不好意思的,却还是接过镯子仔细打量起来了。   正如孟千城所说,玉髓不是精贵的,但比起那些纯色的镯子,颜色极其新鲜稀罕,不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喝茶没往这边看的楼若薇,便让掌柜的把镯子包起来。   可孟千城却阻了老板的动作,夜羽不解,前者一脸贼兮兮的又递上了一个价值不菲的镯子:“夜羽太子不妨把我的也买了”   说着,又抛了个意味深深的眼神过去,夜羽瞬间了然,笑着连道了好几句“应该的,应该的”   若只是送楼若薇,她难免会觉得这是同情,可若是连着孟千城一块儿送,就算楼若薇明白个中的意思,好歹也不会太难堪,顾子衿那边若问起了,她也好有个说辞。   从甄玉阁出来,三人又去逛了锦衣楼,孟千城借着楼若薇为由,坑了夜羽几百两银子,后者虽然知道孟千城是趁机占便宜,可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逛到正午时分,三人也有些累了,就近找了家饭馆歇脚。   只是,天下凑巧事太多了,尤其是最近,孟千城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因为是正午时分,饭馆的人多,外面乞讨的乞丐也多,小二撵了几次,厨房那边人手紧张,就进去帮忙了。   见小二走了,掌柜又忙着算账,有几个乞丐就跑了进来,许是见他们这一桌生的面善,有一个乞丐一进来,就直奔他们这一桌而来。   “行行好……行行好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声音一响,孟千城顿时觉得熟悉,抬眼,就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乞丐站在身侧,看清她的面容后,心里当即大惊。 正文 第140章 一计,将她和元妃一并杀死   对夜羽和楼若薇说了一声,孟千城就匆匆忙忙的带着人离开了,夜羽还以为她是找理由让他和楼若薇独处,脸上一阵泛红,心里还暗暗记下了孟千城这个情意,琢磨着改日定上门道谢。   一路上,孟千城都格外小心,到了暗月阁,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那乞丐被孟千城一路拽着,心里甚是疑惑,还有些害怕,生怕这是人贩子,可那姑娘力气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况且,她每每想开口向四周求救,她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出她的意图,一回头,就是一个凌厉的警告眼神,乞丐就被吓得当场噤声了。   孟千城命人去准备了一套适合乞丐身形的衣服,又叫人烧了热水,等乞丐彻底将自己收拾干净,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一刻了。   乞丐收拾了一番,露出了原本好看的五官,看起来随时上了年纪,可眉眼里还能瞧出年轻时的风采。   像,简直太像了。   孟千城自己都呆了,莫说模样身形,就连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都非常人东施效颦能仿的来的。   见孟千城上上下下的用一种打量的眼光扫着自己,乞丐脸上有些不自然,不断的扯着衣服边角处:   “这位小姐是在看什么?可是觉得老妇这一身别扭?”   “老妇?云妃不打算坦白身份吗?”第一眼看见这乞丐,她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顾君墨身边那个穆夫人,虽说和穆婉云长的相似,可气质上却不算出众,她虽然没见云妃,可也听人说过和云妃有关的事情。   后宫的妃子,向来是以色侍人,唯独穆婉云例外,见过的人都说她是个模样一般,但身上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这是常人学不来的。   乞丐一愣,脸上出现一丝恐慌和心虚,她别扭的转过头,不去看孟千城的眼睛,语气有些躲闪的意味:   “小姐在说什么,什么云妃不云妃的,老妇就一乞丐,怎么可能和什么妃子扯上关系”   “云妃是在怕什么吗?放心,我不是玄帝的人,准确来说,我还要叫您一声母妃”   乍听到孟千城话,乞丐一下子愣住了,眼里起了一丝亮色,有些激动和欣喜的抬眸望向孟千城,正如一般婆婆打量儿媳妇的眼光,可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赶紧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诚惶诚恐的回答:   “小姐别再胡说了,让人听见不好的”   孟千城见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勾唇笑了一下,倒了杯茶递过去,又示意她坐下,才缓缓说道:   “云妃难道不知道云王爷身边出现了个假冒的穆夫人吗?难道不担心那个穆夫人会对云王爷有什么不利?”   “你说什么?有人假冒我?你快点带我去见君墨,不让那个女人伤害君墨……”   血浓于水,孟千城一句话,就诈的乞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后,穆婉云似乎是发觉了什么,突然捂嘴,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满脸懊恼。   可真相都已经被她说出来了,再去解释,也徒劳无功,她一脸失神,双目空洞的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沉默了许久,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看向孟千城,无力的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没错,我才是云妃穆婉云,只是,我不能说啊,否则……”   “否则玄帝听到了消息,会派人来杀你?”孟千城猜测。   穆婉云点头,脸上露出一种叫心如死灰的笑容,她慢慢的回忆着:   “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事,我去乾坤宫的时候,元妃站在门外,表情很不对劲,像是在害怕什么……”   孟千城没想到穆婉云会主动提起十多年前的事情,就没开口打断她,只静静的听着。   “可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叫了她一声,若我早知会因为这一声,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当时说什么也不会出声的”   穆婉云说到这儿时,一抹悔恨和愧疚自脸上划过,她突然就捂着脸,自责的哭了起来,孟千城递过去一方绣帕,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过了一会儿,穆婉云整理好心情,对孟千城道了句谢谢,继续说道:   “然后皇上和陈公公就从宫殿里面出来了,看见我和元妃在外面,脸色格外吓人,后来皇上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先回去了,元妃被留在了乾清宫”   “等我再见到元妃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侍卫在我的寝宫里发现了害死云妃的药丸,当时我一气之下,为证青白,就吃了那颗药丸”   穆婉云愤愤的说道,在她死的那一刻,她看见玄帝的眸色变得分外愧疚,就是那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   肯定是元妃那晚在乾清宫外听见了什么,所以玄帝才对她下了杀心,可他是个多疑的人,又害怕她也知道了什么,索性一石二鸟,一计,将她和元妃一并杀死。   后来,她莫名其妙的在皇陵中醒来,一个黑衣人带她走出皇陵,并警告她,让她尽快离开姜国,并且不能暴露身份,否则,玄帝得到消息,一定会派人追杀,也会影响到她的儿子,顾君墨。   黑衣人护卫她出皇陵,她跟在后面,一直觉得那黑衣人眼熟,但又觉得不可能。   后来,她死里逃生,为了活命,孤身一人从姜国到了楚国,可她是个女人,重活也干不了,绣工不错,却受到店铺里其他绣娘的排挤,无奈,便沦落成了乞丐。   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敢打听儿子的消息,害怕被人怀疑用意,没人知道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再后来,顾君墨成了天玄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不败战神,名声响彻整个大陆,她才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顾君墨的消息。   知道他过的好,她当娘的,也就心安了。   听完穆婉云说的这些,孟千城沉默半晌,却还是有些怀疑:“穆夫人真的不知道元妃为什么死的?” 正文 第141章 恶斗,这一世又要死在爱的人手上了   “我当时离的远,只看见她脸色惊恐,就像见鬼了一样,可听到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穆婉云听孟千城这么问,仔细的回忆了下,确定自己真的没什么遗漏的了,才开口回答孟千城的话。   话落地,穆婉云又奇怪的开口:“先前就觉得小姐和元妃相似,这么仔细一看,就觉得更像了”   她之所以跟孟千城走,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她和元妃着实相似,一眉一眼,一颦一笑,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眼角泪痣都相仿。   若不是眼前女子给人的感觉更明艳妩媚,她几乎以为就是元妃站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不止一个人说过孟千城和元妃相似,所以她也不觉得奇怪,确认了眼前的女人就是穆婉云后,叫人给她在暗月阁安排了住处,又着人贴身伺候着,莫要影响了三日后的计划。   姜国,皇宫   玄帝今日很早就下朝了,换了一身便装,让陈公公备马车,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就出宫去了。   马车出帝都,又行了两个时辰,才停下。   嘱咐随行的两个侍卫在原地等待,玄帝便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独自进入皇陵了。   守皇陵的太监见玄帝来了,也未上前相迎,一脸麻木的行了礼,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便跟在玄帝的身后了。   二人走进一个墓室,里面放着一具石头做成的棺椁,太监将东西放到玄帝身边,又转身出去了,整个过程,未说一句话,配着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就像个行尸走肉,再加上墓室本就阴森,更添了恐怖的感觉。   太监走后,玄帝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棺椁,然后走上前去,手指在棺椁的顶盖上一个稍微凸起的地方按了两下,寂静的墓室里,就响起了一阵机关齿轮转动的咔擦咔擦声,棺椁顶盖便缓缓开启了。   顶盖打开后,才发现这是一具空的棺椁,玄帝便慢慢的爬进去,因为上了年纪,棺椁下面又是高高的石台子,他爬的很费力。   好不容易爬进去后,已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玄帝苦涩的轻叹一声,躺下去,又按了下棺椁里面的一个按钮,顶盖又咯吱咯吱合上了……   棺椁合上,黑暗侵袭视线,玄帝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死死的握紧,身子也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着。   可在一片漆黑里,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奇怪,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兴奋什么。   临近太阳落山时,玄帝才从棺椁里醒来,又坐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回帝都。   陈公公见玄帝回来了,见他一脸的意气风发,便上前说道:   “皇上,您又去皇陵了”   玄帝的心情很好:“还是陈公公最了解朕”   他每每心里有烦心事时,便会习惯性的去皇陵躺一下棺椁,睡在里面,再次醒来,就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那种感觉名为:   重生   “那皇上又是在为什么烦恼?”陈公公递上手里的披风,眼神复杂的问道。   “烦恼?朕此时已经不烦恼了,等噬心蛊一下,云王和王妃反戈成仇,自相残杀,朕只用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陈公公听言,却不再说话了,可望着玄帝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怜悯,还有继续无奈。   三日后   孟千城刚出暗月阁,在路边摊上买了一碗豆腐脑,还没吃一半呢,凭空一道长剑斜刺了过来,忙堪堪起身躲过,可那张结实的木头桌子,却被凌厉的剑气一下子就劈成了两半。   来人气场吓人,剑势恢弘,一看就是个内力浑厚的。   孟千城也不敢小觑,在躲开的一瞬间,就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挡住了那人紧随而来的下一场强烈的攻势。   “顾君墨,你大街上发什么疯啊?”正面相抗,孟千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一下子就火大了起来,暴躁的冲着顾君墨吼了一声。   两个人都好几日没见了,她不过吃个早点,好端端的,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啊   顾君墨却一脸麻木,两眼空洞的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双目瞪的浑圆,满含憎恨和厌恶,不由分说,裹挟着一身的杀气,再次冲着孟千城杀了过来。   孟千城见状,也不敢再分神,忙持剑横护在面前,挡住了顾君墨那暴戾的一击,随即,身子猛地向后弯去,长剑借着顾君墨施过来的力道,虚划了半圈,化掉了几丝顾君墨的攻势。   突然而起的恶斗,吓得原本熙攘热闹的大街,瞬间就冷清了下来,可还有大胆的后躲在暗处悄悄观看着,却不敢发生一点声音。   整个街道,只能听见剑与剑的激烈碰撞声,还有长剑划破虚空,带起的凌锐呼啸声。   此刻的顾君墨,在孟千城的眼里,就是一个杀戮的机器。   猩红的双眼,狰狞的面目,浑身不断散发出令人惊颤的杀气,无一不在席卷着对手的理智,狂暴的骇人之气,只叫人觉得恐慌和无助。   孟千城的身手本就比不过顾君墨,更何况,现在的顾君墨,仿佛杀神上身,根本就是佛挡杀佛,人挡杀人。   他的一颗心都被无尽的仇恨充斥满了,每一次出手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攻击而去的部位,都是对手的死穴。   这样恐怖却又强悍的顾君墨,孟千城更是打不过了,两人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孟千城就渐渐的体力不支了,身上也多处负伤,衣衫被挑破了几个地方,露出血粼粼的口子,甚是触目惊人。   顾君墨也看出了孟千城体力不支,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冷笑,持剑,缓缓的走近孟千城,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缓慢,顿时,就给了孟千城一种无形的压力。   望着步步逼近的顾君墨,孟千城脸上泛起一抹自嘲,这一世,她怕是又要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上了。   就在这时,原本空寂无人的大街,突然响起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队士兵正操着整齐的步伐,往这边赶来,前面领首的,正是狐若和顾君言。 正文 第142章 真相,你们太愚蠢了   那一队铁甲兵迅速的将孟千城和顾君墨包围了起来,狐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孟千城,皱眉,眼里起了怒意:   “云王爷可知她是空蝉学院的人?”   顾君墨身上的杀意,并没有二人的到来,而有半分收敛,轻嗤一声,扬剑,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灰色的光芒,便要朝着孟千城刺去。   顾君言见状,脸上一白,有些惊恐,直接从身后的一名铁甲兵身上拽过一箭支,连铁弓都没有,直接把力道加在箭支上,咻的一声,空手就把箭支掷了出去。   箭支速度极快,能清晰的听见它划破长空的声音,下一瞬,就猛力撞击在顾君墨挥下去的长剑中,力道偏移,只刺中的孟千城的肩胛骨。   顾君言也在箭支飞出去的一瞬,身子也随之袭上前,在顾君墨拔剑准备下一场的攻势的时候,便动作极快的将孟千城抱进了怀里,身子也护在了她的上面。   而顾君墨那一剑,只落在了顾君言的后背上,长剑刺破皮肉的疼痛,后者闷哼一声,却还是牢牢的护着孟千城。   而在这时,灵芪突然出现,手中一颗药丸猛地扔向的顾君墨,后者以为是什么暗器,忙持剑迅速闪避,顾君言则趁机带着孟千城躲到了狐若身边。   顾君墨才知中计,恼羞成怒,身上的杀气更为浓郁暴戾了。   狐若见顾君墨还要攻过来,对灵芪使了个颜色,后者继续和先前一般,再次从身上掏出一个药丸。   顾君墨冷嗤一声,厉声道了句,雕虫小技。   他也不闪避,继续向着狐若等人冲过来,眼里是嗜血的猩红,死死的盯着顾君言怀里的孟千城,似乎真的要与她不死不休。   可就在这时,弹到孟千城身上的药丸,突然凭空炸裂开来了,一股淡淡的灰白色厌恶,瞬间就将顾君墨包围了起来,后者心里一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模糊糊,接着脑袋就失去了意识,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一次孟千城伤的太深,灵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日,彻夜不眠的给她疗伤,顾君言虽担心,却又害怕自己进去了,会影响灵芪治疗,就强迫自己在外面等待着。   至于顾君墨那边,被灵芪放了强效迷魂丹,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   他的体内被人下了噬心蛊,只有空蝉院长才能解的了,灵芪已经写了书信去空蝉学院。   云王和云王妃的事,也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人们在得知是噬心蛊引起的云王爷性情大变后,皆骂声云云。   尤其是姜国的人,反应更为强烈,整个姜国这几日都处于暴走状态,擅长制蛊的西域人,轻易也都不肯去姜国了,生怕被失去了理智的姜国人殴打。   而噬心蛊是何人所下,狐若和顾君言还在调查中,不过,这一切应该和那个被顾君墨领回去的穆夫人有关。   只是,狐若派人去调查的时候,那个穆夫人已经逃跑了。   万幸的是,孟千城之前一直派人紧盯穆夫人,她逃出京都的时候,被暗月阁的人抓住,私下里动了点小小的刑法,才把人送去给狐若。   不过,那个穆夫人是个嘴硬的,不管狐若怎么威逼利诱,她半个字眼也不说,无奈,狐若只能卸了她的下巴,又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暂时收押牢中。   而孟千城醒来已经是半个月的事情,空蝉院长也解了顾君墨身上的噬心蛊,可不知为什么,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却是狠狠的说教了一顿灵芪。   说些什么为师就那么好骗吗?竟敢骗为师,害的为师千里迢迢爬山涉水等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情的话,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懂他什么意思。   噬心蛊一事,也在孟千城醒来之后有了很大的进展。   不得不说,孟千城审犯人的手段,可真是有一套。   那假冒穆夫人的妇人,被孟千城直接丢进去满是水蛭的水坑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她身上的被狐若严刑拷打的伤口本就没好,刚被丢进去,水蛭就嗅着血腥味儿,从她伤口里钻进去了。   再捞上来时,身上爬满了水蛭,就连一些特殊部位,也没能幸免,捞她上来的狱卒,都恶心的差点没吐了。   那妇人到底也是个女人,被这么狠狠一番折磨,便招供了。   却原来,她是听玄帝行事的,噬心蛊,正如孟千城所料,是年相思给她的,事情本进展的一切顺利,可谁能料到空蝉院长竟然能解开蛊毒,是他们低估了空蝉院长的能力。   听到这儿,孟千城突然大笑起来,直到笑的肚子疼痛不已,才扶着顾君墨堪堪站稳身形,后者一脸无奈的轻笑摇头。   妇人见孟千城狂笑,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只能望着孟千城,虚弱的开口:   “笑什么?”   “笑你们太愚蠢了,你们真以为顾君墨是那么好骗的?顶着一张假脸,就想骗他相信你是穆夫人,实在愚蠢”   孟千城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强忍笑意,语出嘲讽。   牢房之中的妇人,面色猛地一下铁青起来,一瞬间,她好似抓住了什么,却又好像忽略什么,最后,还是没能明白孟千城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你真听不懂?”   “……”妇人看着孟千城,面上半懵半懂,却不语。   顾君墨见孟千城一直忍笑,便好心的替她解释:   “从头至尾,本王都知道你是假的,噬心蛊,本王没吃,所以不存在空蝉院长替本王解蛊一事”   这下子,妇人的脸色彻底惨白如纸了,她呆愣住了,脑子里就像琴弦崩断,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许久,她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一双猩红可怖的眼睛,恶狠狠的死盯着顾君墨和孟千城,一脸的狰狞恨意:   “你们竟然敢戏耍皇上,你们竟然敢戏耍皇上……”   她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孟千城听得心烦,上前一步,一抬手,就把她原本复位的下巴骨骼,再次卸掉了,又拿起了那张她先前画押了的供纸,回头,看着妇人,脸上笑意顿散,冷冷道:   “那是你的皇上,在他当初对我和王爷做出那种过分的事情时,在我们的心里,就再也没有他这个父皇,也没有他这个皇上了” 正文 第143章 真相,父欲弑子,君逼臣反   从地牢出来,孟千城借着阳光,扬了扬手里的供纸,又仔细的读了好几遍,才拿给顾君墨:“没问题了,凭着这张供纸,再加上噬心蛊的事情闹得如此大,绝对信服力十足”   顾君墨接过供纸,也细细的阅了一遍,又从怀里掏出其他供纸,交给暗卫,让他们找人原封不动的誊写一份,能写多少就写多少,五日后,就贴在各国最显眼的地方,还要让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   “那是什么?”从头到尾,顾君墨都没给孟千城看一眼,后者难免有些好奇。   顾君墨却狡黠一笑,卖了关子:“五日后,你就知道了,先去狐若那儿看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千城一阵不乐意,可连连追问了好几遍,顾君墨都守口如瓶,无奈,只能作罢,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盘算着日后一定报此仇。   到了狐若的寝宫,灵芪说他还在御书房和楚帝商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顾君墨和孟千城只好留下来等待。   期间,顾君言听闻孟千城来找狐若,来了一趟,见她和顾君墨在一起,只问了下她身体可好了,便离开了。   “顾君言对你还真上心,当时还替你挡了一剑,改日,要不要本王准备点东西,跟你一起上门和他道个谢啊……”   自打顾君言出现,顾君墨的神色就不对劲,人刚走,就酸溜溜的丢出这么一句话,听得孟千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明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应该感到幸运,我可是为了你舍弃了堂堂一国太子呢”   “本王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你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一面”   “谢谢夸奖”   “……”顾君墨嘴角抽搐,是他低估了孟千城脸皮的厚度。   灵芪在外面是整理草药,理完后,便回来殿内了,望着孟千城问道:“你现在还是中级炼丹师,一点进步也没有,要赶快升到神级炼丹师”   “我的兴趣不在炼丹上,当初入空蝉学院的时候,你也答应过的”   孟千城不懂灵芪怎么会突然提起炼丹师一事,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愿的说道。   相比起炼丹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她更喜欢游山玩水,或者征战沙场,前者逍遥自在,后者金戈铁马霸气狂傲。   这一世,她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结束,就和顾君墨隐姓埋名,畅游山水无拘无束。   灵芪听言,沉默半晌,然后眼色复杂的看向顾君墨,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回来,突然丢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上玄方丈对外圆寂前来找过我,说你非学不可,否则,有朝一日,定悔恨终生”   她说的是对外圆寂,孟千城一下子就猜到上玄肯定还健在人世。   “他跟你说了什么?”顾君墨心里咯噔一跳,上玄该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交易告诉了灵芪。   “只说了这句话,上玄方丈向来不轻易下断言,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算出了什么”   灵芪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儿嗑起来,又恢复了平素的吃货模样。   孟千城却不看灵芪,视线一直锁在顾君墨的脸上,自从灵芪提起上玄,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惶恐,像是在惧怕着什么,让孟千城一颗心,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难道神级炼丹师的事情,会牵涉到顾君墨?   “据说神级丹药能改变人的命运,或许上玄方丈让你成为神级炼丹师,是想改变什么人的命运吧”   灵芪随口说道,瓜子嗑的咯嘣咯嘣响,一会儿的功夫,手边就堆了一堆瓜子壳儿。   “那神级丹药需要什么药材才能练成?”孟千城问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密切注意着顾君墨的脸色,不曾漏过半点微变化。   听见孟千城这个问题,灵芪点着脑袋想了很久,须臾片刻,才缓缓说道:   “历史上,神级炼丹师很少,也没有相关记载,不过我以前听上一任院长说过,好像是需要无水鱼,无根水,还有海底捞月,天寒山上的万年火”   “这都是什么东西,无水鱼?没有水怎么可能有鱼”   孟千城被灵芪这四种东西弄懵了,她都怀疑是不是灵芪在开玩笑了。   前三个也就不说了,天寒山百年积雪,山脚下方圆十里,都覆了一层从山上吹下来的薄雪,那种寒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火,还万年火,什么火能存在上万年。   灵芪无奈的耸肩,她也只是听前院长说的,至于真假,无从分辨。   恰在这时,狐若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疲倦,见顾君墨和孟千城都在,勉强笑了笑,让人换了新茶,才缓缓说道:   “皇上不肯借兵,不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皇上”   按照计划,顾君墨和孟千城关系破裂,然后由空蝉学院出面,断出顾君墨是中了蛊毒,才导致一对恩爱情人,转眼关系破裂成了仇人,且顾君墨因蛊毒的缘故,重伤孟千城。   此事传出去,肯定会惹起不小的议论,尤其是在姜国。   对于姜国,顾君墨是保护他们的战神,听闻战神被人谋害下了蛊毒,甚至可能危及到生命,自然就愤怒了。   而这一切,都在顾君墨和孟千城的预料之中。   当这股愤怒酝酿到一个制高点时,他们再曝出幕后黑手玄帝,到那时,借楚国的兵,攻打姜国,借的便是君不仁,父欲弑子之由。   况且,年初时,姜国有几地,刚起了几场天灾,赈灾的银两从帝都运过去,真正到了灾民手上的,只剩下几个铜板,惹得民怨愤愤,差点集结成了一支民间军队,起兵造反。   玄帝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派了军队过去武力降服,而那些灾民只能落荒而逃,最后,要么成了乞丐,或者是屈服朝廷,还有很大一部分灾民,因为家破人亡的怨气,不肯归顺朝廷,便成了山匪。   顾君墨若是再利用此事,将那些个山匪收为己用,再加上楚国的军队,肯定能攻败姜国。   顾君墨同时也承诺,若攻败姜国,必割舍五座城池给楚国,因而,此事对楚国百利无一害,狐若对顾君墨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文 第144章 酒非,没我酒公子偷不到的东西   况且,现在的姜国,已经形同一个绣花枕头,外表光鲜,内里早就是糟糠充斥。   可楚帝生性怯懦,贪乐享逸,不肯借兵给顾君墨,狐若对此,也甚是纠结。   听言,孟千城和顾君墨沉默了,狐若这么说,楚帝出兵的希望很小,其他几个皇子,向来和狐若不对盘,在这件事儿上,更是竭力打压反对。   沉默半晌,孟千城和顾君墨起身告退,不再打扰了。   见二人离开,狐若对灵芪抬了抬手,后者脸上微红,却还是自觉的走过去,坐在了他腿上,只是手里还念念不忘的抓着一把瓜子。   “你父皇不出兵,那你就去把虎符偷出来,到时候木已成舟,他还能说什么”   空蝉学院学风开放,即便是里面混杂着不同国家的人,可个个都是炼丹成痴,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说话行事,自然没那些个约束拘谨   因而,灵芪行事也向来随心所欲,虽然跟在狐若身边日子也算久了,可到底本性使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被灵芪这么一说,狐若倒觉得这不失一个法子,只是,虎符可以号令百万大军,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从狐若处回去,孟千城就贼兮兮的把第一神偷酒非找来了,顾君墨一见,便知她要做什么了,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却没阻止。   “偷虎符?这难度有点大啊”第一神偷是个模样俊秀的男人,眉细长,眼似桃花潋滟风波,唇单薄还透着淡淡粉红,叫人雌雄莫辨。   孟千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帝都的青楼,也不知他惹了什么人,被人打晕,换了女装又施了淡妆,比花魁还要惊艳三分,如果不是孟千城及时出现,酒非差点被青楼里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那啥了。   “那你是做不了了?”孟千城斜眼扫过去,似笑非笑的回道。   酒非不屑的冷嗤一声,道:“这天下,就没我酒公子偷不到的东西,不过好歹也要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知道虎符的地方吧”   “没你酒公子偷不到的?那你去偷偷文治的藏在我书房的碎银子”孟千城没说正事,反而笑着打趣他。   结果话音刚落,顾君墨也跟着说道:“本王有一本九国志,也放在你们阁主的书房里,你如果能偷到,本王就给你了”   酒非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无力的抬眼打量着面前狡猾的堪比狐狸的二人,许久,才扬天长叹:   “偷你们的东西?那还不如让我闯十八层地狱,至少我还有一半的希望活着……”   当初,他就是被孟千城骗来暗月阁的,说什么阁里漂亮姑娘多的是,比他好看的男子却很少,他不信,孟千城就带着他来逛了一圈。   结果,识人识面不识心,他真后悔当初被暗月阁里的姑娘迷了双眼,漂亮的的确多,可个个身手狠辣,就连当初被他认定是软萌易推倒的环儿,现在也懂了草药医理,小手一弹,就害的他一个月不能鱼水之欢。   这也就罢了,姑娘漂亮,不能碰好歹也能过眼瘾,可暗月阁的男人也不少,也是因此,酒非才懂了孟千城说的“没他好看”是什么意思。   暗月阁的男人,五官皆出众,都是透着阳刚之气,就连巫月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也多少因为习武的缘故,身上染着点男人气概。   这可倒好,整个暗月阁,唯独他一个男人,是浑身上上下下都有着一股子阴柔劲儿,阁里的姑娘,也不知怎的,一看见他和其他的男人走到一起,就兴奋的尖叫。   起初,酒非还以为是有了对比,更彰显出他的帅气,洋洋得意了好些日子。   后来,有一次无意间看见几个姑娘躲在小亭子里叽叽咕咕的,一脸兴奋,悄悄蹭上前去,一看她们手里的小画本,男人和男人……   登时,血涌上头,感觉自己对人生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一通。   只是,等他想离开暗月阁的时候,才发现孟千城这个狐狸竟然对他的身体做了手脚,只要不定时来拿解药,就会狂笑不止,只能被迫上了这条贼船。   好在,跟着孟千城混倒也不错,每个月发的月银,都是一千白银往上走,不接任务的日子,还能蹭蹭阁里厨子做的小菜。   最重要的是,孟千城的酒窖里藏着好多上了年头的酒,他还可以偷喝一点。   其实,这么算起来,倒也不错的。   是夜,丑时,楚国   原本安静的皇宫,突然躁动了起来,不断的有喊杀声响起,隐隐的还能听见侍卫在喊有小偷什么的。   各个宫殿都被惊动了,掌起灯,妃嫔皇子也都赶紧穿好了衣服,走出宫殿,疑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   楚帝正临幸一新入宫的美人,兴在头上,却被外面的侍卫长猛然打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脸色也阴沉了起来,身下的美人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楚帝见状,忙安抚了两句。   穿好衣服,楚帝狠狠的推开门,蹙眉看着侍卫长,沉声道:   “什么事?”   好久没这么“性致勃勃”了,紧要关头,却被人戛然而止,这种感觉,真的够憋火。   “回皇上,宫里进了小偷”侍卫长诚惶诚恐,头垂的很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   一听进了小偷,楚帝脸色大变,暗道不好,身体某处的昂扬,顿时就蔫了下去,也不顾天黑脚下路不平,急步往御书房冲去。   进了书房,楚帝让侍卫长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能放人进来。   他在书桌下摸了摸,手指碰到了一个稍微凹凸不平的地方,使劲往内里一按,身后书架突然咯吱咯吱的转动起来。   须臾,书架闪出一个一人宽的地方,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门环模样的东西,楚帝身手转了几圈,猛地一拉,门环带出一个盒子。   看清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楚帝脸色才放松了些,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随身装好,才离开御书房。   和他耍手段,还早着呢。   一直躲在屋顶悄悄注意着御书房的酒非,见楚帝把虎符随身带走,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以为随身带着,他就偷不走了吗?   简直小看他天下第一手段酒公子。   第二日天蒙蒙亮,整个皇宫就乱作了一团,比昨晚宫里进了小偷,还要糟乱。 正文 第145章 攻城,苦无良机   虎符丢给孟千城,酒非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一副跑了十万八千里,累掉了半条命的架势,拉长了嗓音装的一副气喘吁吁:   “这次偷虎符,本公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次酬劳一定要高”   孟千城岂会猜不出酒非在想什么:“酬劳绝对高,酒窖里有老酒要开坛,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酒非人如其名,平素最好两样,一美酒,二美人,偏巧,这两样暗月阁都不缺。   按环儿的话来说,就算孟千城不给他下药,他也会赖着暗月阁不走,这厮就是一欠调教。   得了虎符,孟千城让顾君墨派人通知狐若一声,紧接着,便又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孟千城和顾君墨亲自去招安山匪,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成功组织出了一支五千人马的部队,为了不引起玄帝的怀疑,这五千人马分布开来,零散的在永城附近的小镇或者村庄落脚。   同时,狐若也迅速的赶往楚国军队,沿路又杀了楚帝派去送信的侍卫,在书信里做了手脚,等真正传到了大将军司马士手里的时候,里面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举兵攻打楚国。   司马士虽疑惑,可上面的笔迹是楚帝的,章印也没问题,更何况,太子狐若还手握虎符,容不得司马士质疑,只能按照书信所提,立即举兵,往姜国的地界进攻。   再者,就算司马士猜出了里面的猫腻,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些年,楚国日渐强大,也已经有能力和姜国对抗了,可楚帝生性胆小怯懦,贪图安逸,任由姜国凌驾于自己国家的头上,司马士曾因此多次书信回京,均被楚帝反驳。   所以,就算他明知这里面有猫腻,也会依从狐若,举兵攻打。   当日,司马士就集结兵马,由狐若领军,连夜往姜国而去。   至于粮草方面,由富得几乎流油的暗月阁和孟家负责,早在一月前,计划刚确定的时候,孟千城就和顾君墨屯了大量的粮草,在距离永城不远的一处村子里,那里也早就被替换成了孟千城和顾君墨的人。   而这时,整个天玄大陆也在流传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却原来,玄帝早就对战神云王爷有了防备之心,担心他功高震主,这些年一直派人暗杀云王爷,云王爷虽知道,却念及君臣与父子之情,多次忍耐。   可却没想到,云王爷的忍让,换来的却是玄帝更阴毒无情的弑杀,他竟然狠心的派人冒充云王爷的母妃,借此在云王爷身上下噬心蛊,害的云王爷和云王妃反目成仇……   好在,苍天有眼,楚国太子和云王爷交好,请来了空蝉院长为王爷解蛊毒。   可毕竟空口无凭,但随之流出的,还有数不清的口供拓本,上面罗列着玄帝这些年谋害云王爷的种种行径,以及容不得人质疑的各种证据。   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父欲弑子,非子不孝。   云王爷是守护姜国的战神,是每个姜国人心中不得侵犯不得玷污的神圣存在,可玄帝非但不念功劳,反而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卑劣行径,无论是君臣立场,还是父子位面,都叫人心寒不已。   一下子,玄帝成了人人恶骂的小人。   再加上,年初天灾之事也被提了起来,就连姜国的人,竟然也纷纷赞同云王爷起兵之举。   楚国距离姜国永城很近,再加上狐若的军队现在斗志昂扬,连夜行军,次日正午就到了孟千城和顾君墨搁置粮草的小村子上。   有天玄大陆的不败战神云王爷加入,楚国的士兵更是斗志勃勃,只稍作休息,又往永城赶去了。   永城现在乱作一团,百姓纷纷支持云王爷起兵,可守城的将军是个迂腐固执的,奉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云王爷又是玄帝的儿子,在他的心里,云王爷此举,是大逆不道,天当诛之。   可在百姓的心里,却没这么多,他们想的只是,谁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那就尊谁是国主,而云王爷就是那个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更何况,云王妃虽然出自商贾之家,可当初,孟氏名下的财产店铺一夜之间撤离姜国,差点没让姜国的经济陷入瘫痪之中。   至此,士农工商的概念,在他们的心中就没那么重要了,云王爷成为姜国的国主,孟家肯定也会回归姜国,到时,姜国的经济,肯定又能恢复之前的繁荣。   彼时,孟千城等人正在营帐里愁眉苦脸。   那守城的将军很极端,关闭城门不说,竟然以城中上万百姓的生命作要挟,逼迫楚国军队撤离。   所以,孟千城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撤兵五十里,另行商议对策。   “要想趁夜取了那人的脑袋肯定不行,城门太高,根本跃不过去”孟千城懊恼的说道,否则,她肯定让顾君墨过去直接杀了那个将军。   以城中万余人的性命要挟,这种人,就该让他自己尝尝死亡的味道。   狐若也一筹莫展,就这么一直僵持肯定不行,到时候军心消耗殆尽,如果打起来,虽然能赢,但是伤亡人数肯定也会因此上升。   顾君墨坐在一旁拧着眉头,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一旁的司马士见状,就叫人先去准备晚饭。   行军路上,吃的自然比不上暗月阁,不过孟千城对此没太多要求,手里捏着一块馒头,夹了一点咸菜,就蹲在地图边儿上,继续思索着对策。   既要攻下城池,又要护住那万余人的性命,且暗杀又行不通,太煎熬人了。   司马士盛了一碗米粥递给顾君墨,又看向孟千城劝道:   “云王妃还是先吃东西,等吃饱了,肯定就能想出法子的”   听罢,孟千城叹了口气,只好坐回顾君墨身边,无精打采喝着米粥,眉头拧的紧紧的,一脸的苦闷。   而在这时,营帐外却一片喧哗,孟千城几人忙丢下手里的筷子馒头,冲了出去。   却见士兵抓着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矮个胖男人,男人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握着一柄小锄头,许是被眼前这种阵仗吓住了,胖男人有些心悸,浑身瑟瑟发抖。 正文 第146章 被捕,兵临城下   “什么人,竟敢私自闯入军营之中,拉下去杖毙”狐若平日里看起来是一脸温和,可一旦认真起来,却和顾君墨有点相似,冷的让人打寒颤。   一听要被杖毙,那胖男人瞬间就被吓得尿裤子了,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眼泪鼻涕毫无征兆的就流了出来:   “饶命啊……饶命啊……小人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胖男人脸色都白了,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敷了一层面粉。   可纵使胖男人哭的天惊地动,狐若一点也不动情,冷冷一挥手,就要让士兵带下去杖毙。   恰在这时,顾君墨突然站了出来,让那士兵把胖男人留下来。   孟千城和狐若不解,但是见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突然散开了,便知他肯定是有了什么法子进入永城。   是夜,漆黑的夜幕没有一颗星星点缀,像是一块泼了浓墨的长布,黑的人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的夜色里,也不时响起小虫儿的鸣叫,若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一阵阵挖土的声音。   “还要多久?”顾君墨看着前面拿着铲子挖的带劲儿的胖男人,看了一眼天色,问道。   男人虽然肥胖,可动作异常灵敏迅速,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出了一条弯腰可过的通道,可还是没有挖通通往永城的地道。   胖男人见身后的人问起,忙小声回答:“再给半个时辰,永城的城墙,地基打的深,土又特别硬,要费时间的”   听罢,顾君墨就没催促了,靠在城墙上,一脸无趣的瞧着黑漆漆的夜色。   如果,小千千也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趁着夜色做点什么,如今可倒好,就只有这茫茫黑夜伴着他了。   胖男人动作还是快的,说是半个时辰,可时间还没到,就挖通了地道,顾君墨也不担心他逃跑,丢他一个人在地道里等着,就往那守城将军的住处冲去了。   第二日,永城的百姓得知守将被杀,个个都兴奋的只差要敲锣打鼓的庆祝一番了。   将领一死,城里那些个士兵也不再顽固抵抗,直接开了城门,把楚国大军迎了进去。   永城是通往姜国的必经之城,永城一破,楚国军队可谓是畅通无阻,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兵临帝都城下。   而在这时,狐若也接到五六封楚帝发来的信函,每一封都是要求狐若立即撤兵,回国请罪,后者对此视若无睹,直接当着信使的面,就把信函烧了,且让信使带一句话回去:   “领兵回国之日,就是楚帝让位之时”   楚国的大军来的太快,且驻扎在边疆地界的姜国大军,更是对此持不闻不问的态度,玄帝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危险至极。   让位,他舍不得,享了半生的荣华富贵,拥有了几十年的至高权利,让他突然割舍,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的。   可若不让位,楚国的大军就在城门外,他根本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金銮殿中,龙椅之上,玄帝只觉得坐立难安,看着下面那群吵得乱糟糟的大臣,更觉心烦意乱:   “吵出结果了?简直是一群废物,人都打到城外了,还不赶紧想办法”   被玄帝这么一怒吼,金銮殿瞬间就安静了下去,众大臣面面相觑,两顾无言,皆是怯懦心虚的垂下头,不敢再吭半声了。   就在这时,陈公公突然找急忙慌的从外面冲进来,行礼都顾不上,跌跌撞撞的就扑在玄帝面前,一脸的恐惧慌乱:   “皇上,云王爷带兵打进宫了……”   玄帝惊的面色瞬间就僵滞了,然后,身子一软,差点从龙椅上滑了下来,他看着陈公公,似是不肯相信:   “陈公公,你可别开这种玩笑,朕……”   “皇上,您赶紧和老奴走吧,再晚一些,怕是来不及了”   陈公公见玄帝明显反应不过来,脸色更急了,也不顾君臣礼节,拽着他赶紧逃走了。   而金銮殿的众大臣,似乎也才刚反应过来,见皇上都跟着陈公公逃走了,不再顾虑那么多,丢下手里的文书等东西,就四处逃窜了。   可顾君墨早已派人把守各个出入口,那些士兵的手里都拿着画有人像的纸张,一旦有人出现,便会和画像中的人核对,或者拘押,或者当场砍首,至于宫女太监,一律暂行关入大牢,稍后再做处置。   顾君墨和孟千城赶到金銮殿的时候,玄帝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一些贪婪的宫女太监,在刮着龙椅上的金粉,见二人出现,吓得手一抖,眼前一花,就晕了过去。   在皇宫里搜了一夜,玄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寻不到人,顾君墨和孟千城只差把皇宫的地砖全部翻一遍了。   无奈,只能让狐若派人守死城门,不能放过一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孟千城带人去到十皇子那处蛇园的时候,里面还有十多个宫女太监没走,见孟千城来了,他们一点逃走的意思也没有,反而一脸坦然的,自己抽出腰间的腰带,互相将对方捆绑起来。   孟千城一问才知,他们这些人都是服侍十皇子的人,可既如此,孟千城却猜不透这和他们不离开有什么关系。   只是,等走到蛇园边缘处,往下看的时候,孟千城才恍然大悟。   那蛇园之中,有一具被蛇群死死缠绕的男人尸体,孟千城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尸体腰间上缀着一枚玉佩:   “是你们把十皇子推下去的?”   孟千城回身,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   所谓的因果报应,怕就是这个道理吧。   死在蛇园里的宫女太监不胜其数,可谁也没料到,尊贵如十皇子,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死在他自己的蛇园里,可笑又可哀。   姜国很顺利的攻下,狐若又趁势带兵杀回楚国,打算一举夺下皇位,却还是留了一万军马给孟千城和顾君墨,以免有玄帝的残余势力兴风作浪。   三日后,有人在一处民居发现了玄帝的踪迹,顾君墨闻言,立即派人前去,迅速的抓捕了玄帝。 正文 第147章 皇叔,十四年前的真相   找到玄帝的时候,陈公公陪在他身边,玄帝还穿着那一身绣着龙形图纹的金色龙袍,许是因为这几日躲躲藏藏的缘故,多少还是有些狼狈不堪。   被顾君墨带人抓到,他就像是被斗败的公鸡,在椅子上呆愣了很久,才起身,任由顾君墨将他带走。   念着他身份特殊,顾君墨没将他关在皇宫地牢里,而是拘禁在他的乾清宫里,派人严密把守。   至于那些个妃嫔皇子,便没这些个待遇可享,一一关押在地牢,等候处置。   只是,从头到尾,顾君墨和孟千城,都没动过顾君言半分,后者也识趣,这两日一直很安静,想着后面还有需要他做的,顾君墨和孟千城就没怎么太拘束他。   走在去乾清宫的路上,孟千城望着沿路的风景,第一次来,是她和顾君墨成亲的第二日,那时的她,一心只有复仇。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只觉得一阵心绪复杂。   那时,她还没想过和他执手到老,相携白头,才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彼此,也成了对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见孟千城一直望着自己,脸上露出思绪万千的样子,顾君墨皱眉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孟千城摇头,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没有,就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大半夜出现在我院子里,我当时就觉得你绝对是个流氓……”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孟千城就觉得好笑,他先是用小石子丢她,又用馅饼丢她,她当时就觉得这云王爷肯定脑子有毛病了,大晚上跑过来逗她玩。   时过境迁,谁都没想过,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一世,会和顾君墨走到一起。   顾君墨听她提起从前的事,也忍不住笑了,那时,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只能装作和她第一次见面,又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乾清宫很快就到了,顾君墨嘱咐随行的侍卫在外等候,只他和孟千城二人进去。   乾清宫里依旧安排有宫女和太监,玄帝的日常起居,和以往没什么两样,除了没有自由。   见孟千城和顾君墨进来,正在外面扫地的宫女和太监福了福身,又道了句王爷王妃吉祥。   宫殿里的玄帝听见了动静,抬眼懒懒的望了望二人,随即又合起了眸子,一旁站着的陈公公,见孟千城和顾君墨进来了,行了礼,便出去了。   孟千城没想到陈公公对玄帝竟然如此忠心,尽管他现在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可态度也一如从前,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无奈。   只是在视线碰到孟千城的脸时,还夹杂了一些欲言又止,她有些困惑。   孟千城和顾君墨坐在桌子前,沉默了一会儿,顾君墨才面色沉沉的开口:   “本王应该称你一声皇叔吧”   顾君墨嘴里的“皇叔”二字,震的玄帝身子都颤了几下,随即却又平静了下来,依旧没说话。   “父皇是十四年前,被皇叔杀死的,对吗?”   他不回答,顾君墨只当他默认。   “朕……是被逼的”终于,玄帝开口了,声音有些黯淡沙哑,再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这些日子,变故太多,他的发间都多了几缕花白,好像老了十几岁,身子也更单薄了,躺在榻上的时候,很没安全感的蜷缩着身子,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想想昔日的风光无限,只人不由一阵唏嘘。   顾君墨又问了很多问题,可玄帝却再也不肯说半个字,任凭顾君墨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愿再吐出半个字眼。   只是,孟千城和顾君墨临走时,他却突然起身,看着顾君墨,突然说出了一句很愧疚的话:   “朕知道你找到了云妃,如果可以,请代朕问她一声,可还记得春风十里,城郊破庙”   走出乾清宫,陈公公一直候在外面,见两人出来,就迎上前来,先是表情古怪的盯着孟千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看向顾君墨,福了福身,说道:   “云王爷心里的问题,老奴都可以给您解答,可老奴也有个不情之请”   “本王从未想过要杀他”顾君墨知道陈公公的不情之请是什么,还没等他提出来,就先开口答应了。   既如此,陈公公就不再多说了,顾君墨问什么,他都一一回答。   太后当年的确是一胎双子,至于这孩子的父亲,正如孟千城心里隐隐猜测的那样,正是陈公公。   想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是无条件的好,而唯一能说通的原因,只会是这种关系。   太后和陈公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太后年轻时也是帝都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应了那个词儿,红颜祸水,这个祸,不一定是祸了一个国家,也可能是祸了自己。   但凡男人,对漂亮的女人哪儿有不爱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在一次宫廷宴席中,先帝看上了太后,下旨纳妃。   可陈公公却是个痴情的,为了爱的人,不惜以身涉险混入宫中,太后又花钱买通了净身房的人。   后来,太后和陈公公私通,生下了双生子,可是却又害怕东窗事发,两个儿子都被杀,就将其中一子藏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陈公公和太后一直隐瞒的很好,先帝直到去世,都不曾半点质疑。   坏就坏在,太后若真想保护另外一个儿子,就不该把他皇子的身份告诉他,他便也起不了野心。   想着弟弟从出生起,便过着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而自己却只能偷偷摸摸的被藏在一个农户家里,像个见不得人的老鼠,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看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世界。   嫉妒,憎恨,欲望,就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里,慢慢滋生出可怕的野心。   十四年前,那时还被寄养在农户家里的玄帝,说服来看望他的陈公公,带他进宫看看宫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正文 第148章 割地,改朝换代新帝登基   就在那晚,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容貌,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穿着华贵的衣裳,腰间别着精致的玉佩,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本来,是不想杀他的,只是,他临走时,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弟弟,却对着陈公公说了一句话:   “他凭什么和本太子长的一样,看他那土里土气的样子,以后不要再带进宫了”   积压许久的怨恨之火,就在那一瞬间爆发,他用花瓶杀死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他的亲弟弟。   可是,这一切只要隐瞒的好,没人会发现的,谁知道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元妃会和云妃出现。   他知道云妃肯定没听见什么的,可是陈公公却说以防万一,还是要把云妃除了。   可是,对于云妃他下不去手,就把那包毒药调包了,等人葬入皇陵时,他趁夜把云妃救了出来。   从此,他便是真真正正的玄帝,荣华富贵,至高权位,没人再敢说他半个不字。   从乾清宫出来,顾君墨一路沉默,孟千城见他心事重重,也没开口。   她一直纳闷陈公公见到她的时候,为什么表情会那么奇怪,像是见了鬼,又像是在无奈着什么。   可孟千城也知道,就算她问陈公公,陈公公也不会说什么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攻打姜国,虽说是顾君墨决定的,可他并不想做皇上束缚了自己。   而此时,顾君言刚好起了作用,虽说他在民间的威望比不上顾君墨,可民间提起这位太子,向来只有褒奖没有贬义。   而顾君言登基之日,下了一系列减税政策,士农工商次第之分,也被取消。   而玄帝在位时,朝中贪污受贿的官员,彻底的清理了一遍,年初之时,起了天灾的几个地方,也运送去了数十万银子,灾民也一一安排妥善。   而被顾君墨收降的五千山匪,顾君言也从未提过他们当初烧杀抢掠的罪行,反而让他们组成了一支军队,称之为铁鹰卫士,直接听从顾君言号令。   同时,又大力推行科举制度,任用寒门子弟,在姜国多个州县,设立国学院,所需束脩,一月不过五个铜板,但为了避免龙蛇混杂,每半年又设立了一场考核,但凡成绩低于标准者,一律退学,不再招收。   眼看着姜国也慢慢步入正轨,甚至较玄帝在位时,更为繁荣强盛,顾君墨和孟千城也不再有所顾虑,和顾君言告了别,便往楚国赶去。   抵达楚国的时候,这里和孟千城离开的时候一样,热闹繁荣,守城的士兵看见二人,赶紧派人通知了狐若。   狐若到来时,着了一身龙袍,坐在轿撵之上,灵芪依旧跟在身旁,改不了吃货本性,手里拎着装有炒板栗的纸袋子,吃的起兴。   见状,孟千城和顾君墨不问,也知道他夺位成功了,只是,孟千城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京都的百姓看见他时,眼里多多少少带了点隐晦的复杂。   想也是,楚国现在是太平盛世,太子狐若却公然带兵谋朝篡位,此等行径说出去,的确叫人不齿。   和顾君墨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厚厚的书册,上前一步,递给狐若。   狐若挑眉,见孟千城眼底泛着狡黠精光,心下了然,故作不解的看向顾君墨:“云王爷,这是作何?”   此刻,出入京都的人正多,狐若的轿撵虽停在路旁,又让来往的百姓不必拘束行礼,可这几人的身份,实在容易引起人的好奇。   云王爷顾君墨,是天玄大陆的不败战神,三岁小孩儿都崇拜的****念叨着。   云王妃孟千城,前几日和云王爷在楚国京都大战了一场,虽说败在了云王爷手上,可一看,就知道身手厉害。   更何况,此番姜国改朝换代,云王妃也参与了其中,一战成名,转瞬,就成了和云王爷平起平坐的厉害人物,且又是个女子,更让人侧目。   而狐若,本身的身份,就足以引起旁人的好奇和驻足,再加上他身旁那个灵芪,据传闻,说是空蝉副院长。   可好,这几个风云人物聚在城门,怎么叫人不好奇。   孟千城余光打量了一圈,周围刻意放慢脚步的来往百姓,唇角藏笑,她和顾君墨,可是送了狐若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他这个皇帝坐的名正言顺的大礼。   “割让姜国五座城池的书函,借此,多谢楚国当日借兵,这五座城池,分别是雁门,南平,普阳……”   顾君墨甚至还难得的弯了弯身子,以示诚恳。   来往的众人,岂非不知他的身份,云王爷向来孤傲清高,竟然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屈尊降贵之事,即便对方是一国之主,可依然叫人惊掉了下巴。   更何况,他说的话,更让人错愕难以置信。   割让五座城池?   而且这些城池,还都是姜国经济最为发达的五座城池,如果得到了,那楚国将会成为天玄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   天呐,原来太子狐若一直都是个深藏不漏的角色,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给楚国弄了无座城池。   这下子,过往的百姓,都忍不住心里的欢呼雀跃,兴奋的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嘴里说着吾皇万岁的话。   事情都处理完了,孟千城才把穆婉云暗月阁接回来,和顾君墨母子重逢。   闲下来的时候,孟千城突然想起了楼若薇,和她打过些交道,又想起她在七王府过的难堪,忍不住想过去瞧瞧。   和顾君墨说了一声,孟千城就找了个空闲时间,让管家准备了点东西,就坐马车去七王府了。   到了七王府,发现门口热闹的不成样子,仔细一看,还有不少楚国的朝廷官员,手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礼品,管家有些应接不暇。   只是,看见孟千城过来的时候,还是先闪了个身,小跑到孟千城的马车前,笑着迎接。   “管家,七王府最近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多人来啊”这热闹劲儿,简直像是要把七王府的门挤爆。 正文 第149章 情调,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管家带着孟千城有些困难挤开人群,然后才气喘吁吁的解释道:“这不是我们家王爷和狐若太子……哦不,现在是皇上,两个人之前就感情深,现在我家王爷更得皇上信赖了,所以就来……”   “哦,懂了,行了,那本王妃自己过去吧,管家你去忙吧”   孟千城怎么会不懂这些,撇撇嘴,她便让管家赶紧去门口招呼着,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楼若薇的院子没有因为顾子衿身份的转变,而有丝毫好转,只是院子里倒多了不少花花草草,看起来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漂亮了一点。   孟千城到的时候,她正在翻着一本什么书籍,听见脚步声,一抬头见是孟千城,眉眼里就带了点悦色。   “云王妃今日怎么想起过来我这儿了?”说着,起身从屋子里搬出来一张小椅子。   孟千城一看,就知道她身边连个贴身的服侍丫鬟也没有,敛了敛眸子,就道:“这不是无聊就过来了,上次匆忙辞别,真是不好意思”   楼若薇虽说不常出府,可夜羽常常过来找她,她也听闻了一些关于孟千城的事情。   知道她前些日子和顾君墨一起带兵,攻打姜国,对此很是羡慕不已,便打趣道:“云王妃也是难得的无聊,只是我这小院子还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云王妃解闷”   孟千城撇撇嘴,突然看见她放在一旁的书籍,是本草药有关的,道:“七王妃对草药医理有兴趣?”   “还谈不上,只是自己懂一些,有什么小病小灾的也不用央人”   孟千城听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了头。   的确,楼若薇的处境很尴尬微渺,不论七王府或者是尚书府,在她出现困难的时候,都不可能成为她能依靠的支柱,既如此,也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也尽量的将所有的事,想的周全些。   孟千城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暗月阁的人有事找她,只能先行离开了。   送走孟千城,楼若薇回到院子继续整理花花草草。   “七王妃七王妃,小王买了糖炒板栗,你要不要尝尝?”   楼若薇正在给松土,凭空就响起了一道略有些欢快的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夜羽过来了。   “夜羽太子真悠闲,不回去辽国,没关系吗?”   楼若薇放下手里的小锄头,回屋洗了洗手,不客气的接过糖炒板栗,扫了一眼夜羽,问道。   身为太子,要帮皇上处理朝政,还要批阅奏折,甚至还要提防小心兄弟之间的阴谋暗算,可夜羽却悠闲的,让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太子了。   楼若薇接过板栗的时候,指间不经意擦过夜羽的手指,后者的耳垂,一下子就可疑的绯红了起来,说话,也不再似先前那么利索了,眸色变得些许闪烁,嘟哝道:   “小王本……本来就是个闲散太子,回不回去当然没关系”   “那麻烦******我把墙角那堆木头移过来,多谢了”   楼若薇毫不客气的使唤着夜羽,后者听言,也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脸上蔓起了笑意,喜滋滋的跑过去,弯腰就抱了满怀的木头,放到楼若薇手指向的位置:   “这些石头要做什么?七王妃难道是想在院子里做木雕?”   “栅栏,过几天我想在院子里养些母鸡,下的鸡蛋可以改改口味”楼若薇毫不在乎说道。   夜羽脸上却有些挂不住,面色也僵硬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阵一阵的苦涩:“七王妃,其实小王……小王可以带你……”   这几日,他每日总会过来七王府,楼若薇在王府里过的怎样,夜羽都看在眼里,他实在搞不懂,顾子衿怎么会那么没眼光,放着一颗明珠不要,却对那个柔儿万千疼爱。   如果顾子衿不爱她,那就放楼若薇走,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太子接下来如果没事的话,能帮我把这些木头劈开吗?”   楼若薇突然开头打断夜羽的话,站起身双眸潋滟着层层波光,直直的望着夜羽,后者心口猛地一窒,再没有将那句话说完的勇气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的眸色黯淡了些许,没再说话了,扫眼望了一圈不大的院子,没有斧头,只能抽出腰间的佩剑,将木头竖起,一桩接一桩的看着。   可是,他劈木头的力道很大,每一次下去,都没半点拖泥带水,反而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楼若薇见状,却没说什么,依旧一脸平静的整理这院子的花草。   劈好木头,夜羽没跟楼若薇到别,便离开了。   “王妃好兴致,在本王的府里,和别的男人做这么有情调的事情”临近傍晚的时候,楼若薇把院子整理的差不多了,正想着回屋做饭,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带讥诮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多日不见的顾子衿。   她好似视若无睹一般,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就看了一眼顾子衿,然后继续回屋,做着之前未做完的事情。   “王妃不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吗?”顾子衿声音里夹了一些寒意,大步走到楼若薇身后,抬手,抓住她的胳膊,略含不悦的冷着声问道。   “有情调?难道我找个人帮我劈木头也不行?又或者,王爷会给我劈木头?”轻嗤一声,楼若薇只觉得好笑。   她实在看不懂顾子衿,既然讨厌她,那就写个休书赶她走啊,可又不让走,她留下来了,他却这么刻薄的对待,真当她楼若薇是个没感情的冷血动物?   被楼若薇回呛,顾子衿脸色一暗,想要发火,可是一看见楼若薇的屋子寒碜的连丫鬟的住处都不如,张了张嘴,反而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一直住的……住的都是这样?”干干的张嘴,顾子衿望了一圈屋子的摆设,很简陋,简陋的让他不敢想象。   一张硬板床,上面的被褥打了很多布丁,甚至很多地方,里面的棉絮都露在外面,他无意间的抬头,还看见屋顶有几处破洞,一眼就能瞧见外面的夜空。   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楼若薇的住处,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的府中,还有这样落败寒酸的院子。 正文 第150章 茫然,你一直都这么苛刻自己?   顾子衿心里犹如梗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卡的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王爷不知道?”睨了一眼顾子衿锢住她的手,楼若薇有些不耐烦的甩开,然后走到小灶台前,开始择菜洗菜准备做饭。   这些蔬菜,是楼若薇自己种的,熬得米粥很稀,她舀的时候,顾子衿清楚的看见里面米粒没多少,甚至,只要他愿意,几乎能数的清米粒的颗数。   只有一盘清炒蔬菜,但没什么油水,可楼若薇却吃的津津有味,从头至尾,她都没看他一眼,漠然的仿佛顾子衿是个透明人。   “你一直都是自己做饭?至少要炒个鸡蛋”那炒青菜只放了一点盐巴,她就着稀饭就吃了,连馒头都眉头,让顾子衿更觉得心里难受,可又说不上为什么。   听见顾子衿的声音,楼若薇好像被惊吓了,手里的筷子猛地一抖,差点掉在桌子上,她有些受惊了一般抬头,略错愕的看着顾子衿:   “王爷怎么还没走?”   “你是在撵本王?”听出了她错愕的声音里,暗藏的不悦,顾子衿眉头微拧了起来,反问道。   撇嘴,楼若薇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王爷想留下来,那是王爷的权利”   “你一直这么苛刻自己?只吃蔬菜?”   “苛刻自己,王爷这是在跟我说笑?你看看我这儿像有鸡蛋的样子吗?”   楼若薇实在弄不懂顾子衿过来的意思,是生气白天夜羽来过,所以要跟她兴师问罪,还是专门跑过来嘘寒问暖?   顾子衿再次被楼若薇的回答,噎的整个人都尴尬起来,突然就心虚的不敢再看楼若薇,他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生怕自己又听见什么的让他莫名慌乱的回答。   在楼若薇那儿待了一会儿,顾子衿就像狼狈逃窜一样,匆匆忙忙的离开,回到书房,就让人把管家叫来了。   管家大晚上被叫过去,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的就赶过去,便看见顾子衿静坐在书房里,一脸若有所思。   “王爷这么晚叫老奴是有什么要事?”顾子衿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懊恼什么,管家一时难免疑惑。   见管家来了,顾子衿还是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眼里带起了一点茫然,他看向管家,声音沉沉的问道:   “楼……七王妃住的地方一直是那样子的?”   顾子衿以前没怎么关心过楼若薇,可她好歹也是七王府的王妃,即便再怎么不得他宠,至少物质上,不该是这样的。   管家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缓了缓,在心里思忖了会儿,才道:“一直是这样”   府里的下人欺软怕硬,以前楼若薇痴傻的时候,没少欺负过她,其实,只要顾子衿稍微的关心过她,楼若薇的处境都不会太糟糕。   因着管家这句话,顾子衿再次沉默了下来,他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管家见状,了然的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脑子里没征兆的就出现了楼若薇的面容,挥之不散。   也不知怎的,顾子衿突然想起他当初将楼若薇交给涂山族的场景,那时,他其实是看见了楼若薇期望却又害怕的眼神,只是,一看见怀里的柔儿,想着只要交换到赤血玲珑珠,就能和柔儿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一狠心,他就放弃了楼若薇。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眸色慢慢的黯淡下来,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小兽,被猎手抓住,恐慌,害怕,绝望……   回来楚国之后,他也后悔过那时的决定,只是,后来这一丝后悔,就被柔儿怀孕之事给冲淡了。   顾子衿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从楼若薇清醒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她。   第二日,楼若薇出了趟府,是去客栈找夜羽的。   王府的日子太无聊,她需要一个人,或一件事排遣心底深处的烦闷,否则,她可能真的会再次疯掉。   楼若薇相邀,夜羽喜不自禁,叫人备了马车,说是要去太阳湖泛舟看春景。   太阳湖是楚国出了名的游玩胜地,三四月的时候,湖边的柳树发出嫩绿的芽,纤细的柳枝随风荡漾,像是婀娜多姿的女子纤腰,颇为好看。   只是,楼若薇和夜羽去的时候,船只已经被人雇完了,只能在太阳湖边上闲逛。   不过,太阳湖边上有不少卖小玩意儿的摊贩,就这么闲逛,也不觉得无聊。   “七王……楼小姐,你看这个香囊好不好看”刚开口,夜羽又怕暴露了身份,给两人带来麻烦,很利索的就改了口   和楼若薇单独游玩,他一路都很激动,见一处摊贩前挂着很多香囊,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去了。   “挺好看,夜羽公子喜欢这种小姑娘家的东西?”接过夜羽手里的香囊,楼若薇放到鼻前嗅了嗅,里面放的是某种安眠的草药籽,气味清幽,很是好闻。   听楼若薇打趣,夜羽的脸色又开始红了起来,忙反驳道:“怎么会,就是觉得七王妃应该会喜欢,大婶,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老婆子我看公子和小姐这么般配,不如拿两个成一双,便宜你们五个铜板,给十五个就好了”   “大婶,我和她……”被卖香囊的大婶误会,夜羽脸色更是红的发烫了起来,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羞涩,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囫囵话。   反观楼若薇一脸淡然,又挑了个同色的香囊,拽了拽夜羽的袖子,示意他赶紧付钱,后者哦了一声,慌乱的掏出钱袋付钱,惹得那大婶一阵大笑,直道小伙子纯情。   挑好香囊,楼若薇带着夜羽到了一处相对来说人少的地方,把其中一个香囊递给他,又扬了扬手里的那个,道:   “谢谢夜羽太子送的香囊哦”   “不……不客气”   “那我给你系上”   楼若薇说着就要给他系上香囊,后者脸色大惊,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这两个香囊七王妃收好”   “你不喜欢?”楼若薇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香囊,随即了然,也是,这香囊虽然精致,但布料和里面的草药籽都不是什么精贵的,夜羽是太子,自然看不上这种东西。   如此想着,楼若薇便把两个香囊都系在了腰间。   “不不不不,不是的,七王妃难道不知道在我们辽国,男女互赠香囊是什么意思?”   夜羽见楼若薇误会,忙开口解释。 正文 第151章 游湖,包括你不喜欢我   被夜羽一提示,楼若薇才记起在辽国,男女互赠香囊,便是示好之意,若对方接受,三日后便会由家中长辈上门向女方提亲。   只是,楚国国风开放,没这些个细腻的礼节,想到这儿,楼若薇脸上也不免尴尬了起来,却还是将其中一个香囊丢给了夜羽,转过身,故作自然的掐了一条湖边的柳树枝,道:   “这是在我们楚国,香囊是太子买的,你该收下的”   见状,夜羽也不好再多推辞了,红着脸就收下了香囊。   临近正午时分,有一乌篷船从湖中心回来,夜羽忙去交了银两,订好时辰,才带着楼若薇就近找了家酒馆随便吃了些东西。   三四月的太阳湖,的确美的让人心旷神怡,水面上长着一种不知名的,毛茸茸的水生植物,一簇一簇的堆在一块儿,嫣红的小绒球,被微风拂过,便会抖擞两下,衬着清澈的碧色湖水,即便心里有再多烦恼,在这一瞬间,也能烟消云散了。   怪不得,才是初春,就有那么多外地人赶来京都,一赏太阳湖美景了。   船夫将船划到湖中央,便停了下来,夜羽过去船头对船夫说了什么,船夫便招呼不远处另一乌篷船过来,把船桨收到船舱里,说了一声申时再过来,便上了那一乌篷船离开了。   “你说如果我们就这样随波荡漾,会飘到什么地方?”   楼若薇走到船尾,俯身,伸手舀了一把略有些冰凉的湖水,高高扬起,手腕再微微侧了侧方向,掌心里的水,透着斑驳的日光,再次倾进了太阳湖里。   她就这样来来回回很多次,一点都不觉得厌烦,每当手心里的水,又融入太阳湖的时候,楼若薇的脸上总会漾起一种让人费解的笑,浅浅的,好像在期盼什么一样,随即,又很快的黯淡下来。   “王妃在笑什么?”终于,夜羽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当楼若薇脸上再次露出那抹笑容的时候,他问出了口。   歪着头,楼若薇侧眸望向夜羽,她的脸上有湖水溅到的痕迹,被阳光一反射,面上就泛着一层略有些耀眼的光芒,发丝也被湖上的凉风吹得有些凌乱,可整个人更多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凌乱美,夜羽只觉得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脑子里毫无征兆的就闪过“情窦乍起”四个字。   “你看这些湖水,抓也抓不住,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它最自由了”最末的那三个字,她说的很缓慢,像是慢慢斟酌而出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悠长柔软。   夜羽听言,忙道:“那小王就带王妃……”   “太子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能离开七王府,或许会一个人流浪天际,没有其他人”   她说着,突然伸展双臂,身子左右的晃动,像个风中自由飞翔的小鸟。   她说的是如果,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谁也不想要,只想自己一个人,不用害怕被再次被束缚,也不用害怕被抛弃,走遍万里山川,看遍云卷云舒。   所以,她为之努力着,即便七王府没人能容得了她,也坚强的像个路边的野草,百折不挠。   因为,蝼蚁都尚且懂得苟且偷生,她又怎能不努力活着,只要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只要她还活着,心里企及的所有,总是有机会成为现实的。   夜羽听懂了她话里的拒绝之意,唇紧抿,定定的看着楼若薇半晌,眼里起了水雾,鼻子酸涩的厉害,他慌乱的站起身,走到船头,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拿起船桨,无措的划动着。   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难受,因她而喜,因她而伤,所有的情绪,都是随着她说出的话,跌宕起伏。   “我只认识你和云王妃,但云王妃每日事情繁多,我不可能打扰她,除了她,我只能找你遣散素日的无趣,如果你觉得困扰,那我以后会注意的”   楼若薇明白夜羽对她的感情,但是放眼整个京都,她能打扰的,似乎就只有夜羽了。   在七王府过的好与不好,她表面上不会介意,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说不难过,那肯定是骗人的。   夜羽每日会去她那儿一会儿,她面上像是很嫌弃,可心里却很开心,到底是有人关心自己,纵然他有些聒噪,可比起以前那种清冷孤寂的日子,楼若薇更喜欢现在这样。   夜羽听见楼若薇的话,忙平复好心情,脸上又换起了笑意,却显得不自然,他看向楼若薇,说道:   “王妃不嫌弃小王****打扰你就好,只是,小王还是有句话想和王妃说,就今天,只说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听言,楼若薇抿唇,心底些许犹豫,最后,却还是点头应允了。   见状,夜羽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变得严肃而又认真,清了清嗓子,他才开口:   “楼若薇,我爱你,那是我的事,你最后选不选择我,那是你自己的权利,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永远都爱你,包括你不爱我这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字正腔圆,认真的就像是在做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听着他的话,她的眼神变得恍惚,还有几分不自在,心跳砰砰的,楼若薇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了,躲开他的眼神,她装的一脸平静:   “说完了?我们回去吧,湖上太冷了”   她表现的太自然,太正常,脸上一点异样也没有,就好像他在说今天很好一样,然后她说一句,是很好。   夜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缓缓的沉进了太阳湖的湖水中,失落,冰冷,无可奈何。   如果她选择了他,他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陪她一起去看遍世间的万里山河。   夜羽突然羡慕起了云王爷,他能在这个世上遇到一个属于他的人,陪她做所有疯狂的事情,轰轰烈烈,却又小桥流水一般幸福甜蜜。   停船靠岸,时间也不早了,夜羽便送楼若薇回府,不巧,在王府门口,遇到了刚从皇宫回来的顾子衿。 正文 第152章 撵人,王妃莫要伤心了   楼若薇原本是和夜羽说说笑笑的,看见顾子衿在府门口看她的时候,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下意识的就离夜羽远了一些,后者脸色一黯,眸子一下子沉了下去,表情变得苦涩了起来。   “管家说你今天去游湖了,湖上有凉风,还不赶紧回去暖暖身子”   顾子衿回来的时候,管家和他说楼若薇跟夜羽去太阳湖了,他突然就觉得胸口一股火气涌了出来。   看见楼若薇和夜羽说说笑笑,就更觉得刺眼,但是瞧见楼若薇看见他的时候,下意识离夜羽一点距离的时候,顾子衿的嘴角就无意识的扬了一点弧度,眸色也带了一丝丝的温度,声音更是柔了几分。   楼若薇哦了一声,却还是转身跟夜羽道了声别,并约好三日后去郊外踏春,才跟着管家进府,顾子衿听言,沉了沉眸子,暗暗的想着三日后他有没有什么要事。   顾子衿没跟着楼若薇进去,只是侧眸看着楼若薇的身影慢慢消失,才转过身,望着夜羽,双眸敛了起来,寒声道:   “夜羽太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客栈,可是要等本王派人相送?”   夜羽还陷在楼若薇甩开他的那一瞬间不能回神,听见顾子衿出声,勉强抬眼给了反应:“不劳烦七王爷,王妃今天和小王在太阳湖泛舟,王爷记得叫人熬点姜汤,给王妃驱寒”   顾子衿听见他这关心话,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丝丝阴翳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夜羽就回身上了马车,顾子衿只能恨恨的冷嗤一声,回府。   楼若薇望着脚下的路,再看看沿路走过的小径,并不是通往她住的院子,看着走在前面的管家,她纳闷的开口:   “管家,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楼若薇的声音,管家停住了脚步,转身,笑着道:“王爷今天让老奴给王妃换了院子,只是时间有点紧,有很多东西弄得还不怎么周全,明天老奴会让下人们赶紧整理的”   “换院子?为什么,之前的院子我住的好好的,没觉得哪儿不好”   楼若薇说的是实话,她那院子虽破,地处偏僻,可却是府里最靠大街的地方,她平日里出去,是要和顾子衿提前只会一声的,可很多时候,顾子衿都不同意,她便直接翻墙出去,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自由。   “本王的王妃,岂能住那种破烂地方,况且,本王若留宿在你那儿,也不能住那种地方”   股顾子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楼若薇转身,就见他难得的一脸笑意,本就好看的五官,如沐春风一般的安逸,楼若薇撇嘴,低声咕哝了句什么,就没再说什么了。   顾子衿给她安排的院子,离柔儿的住处不算远,但也不近,甚至还给她调了两个丫鬟过来服侍,她进来的时候,就闻到屋子里有花瓣的清香。   一瞧,原来是浴桶里刚准备好了热水,上面洒了一层红色的花瓣,被热气熏氲,花香飘荡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见状,楼若薇突然就觉得身子里一股倦意袭了上来,只想躺进去,好好泡个舒服。   但她还是忍住了,转身,看着身后坐在椅子上,悠哉喝茶的男人,皱眉,不悦的道:“王爷还不去侧王妃那儿,都这么晚了,侧王妃肯定在巴巴的等你”   放下茶杯,顾子衿微不可查的拧了下眉,视线轻抬,眉梢微调,声音冷了一点温度:“王妃是在撵本王走?”   “不敢,只是王爷不怕侧王妃惦念,毕竟侧王妃现在有了身孕,心情不能波动太大”   楼若薇没弄懂顾子衿到底是要留下来,还是坐坐就走,抿了抿唇,思忖了一句自以为周全委婉的话,说出口。   果然,顾子衿听见楼若薇提起柔儿怀有身孕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点迟疑,看了一眼楼若薇,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望着顾子衿起身离开的背影,楼若薇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一种失落的感觉,慢慢的将她包围,一直立在一旁的婢女见她这样,以为王妃是在伤心王爷离开,就上前一步,安慰道:   “王妃莫要伤心了,你看院子里的东西,都是王爷叫管家仔细挑选的,可见王爷心里还是有王妃的”   “本王妃没伤心这个,你们去休息吧,本王妃要沐浴了”   楼若薇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有人看着,便如此说道。   两个婢女倒是个利落的人,见楼若薇不愿有人伺候洗澡,只说了句在外面候着,便转身出去了,顺便,也将房门带上了。   “侧王妃,奴婢刚才去打听了,王爷一回来就去了王妃的院子,今晚怕是……”秋月看着倚在门口苦苦等待的柔儿,愤愤的道。   也不知那傻子王妃是用了什么手段,自打她清醒过来,王爷就变得奇奇怪怪了,和侧王妃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偶尔提起她的名字,侧王妃为此,难过了好几日。   而且,今天王爷一大早,竟然让管家专门收拾个院子出来,说是要给那傻子王妃住,这是要置侧王妃于何地?   “秋月,姐姐是七王府的正妃,王爷留宿在她那儿,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莫要再说了”   话是这么说,可柔儿望着院子门口的眼神,却是痴痴念念,眼里藏着几分怨念,配着那张秋水伊人的面容,直叫人我见犹怜。   听她这么说,秋月一下子不愿了,担心她怀孕站久了对身子不好,就硬是劝她回来屋子里坐下,打抱不平的说道:   “您就是这么善良,处处都去体谅王爷,可王爷体谅您了吗?您今天中午还难受的连饭都没吃呢,王爷知道吗……”   “秋月,你说什么呢?柔儿今天中午没吃饭,你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问问王妃想吃什么,让厨房的赶紧做点”   顾子衿刚一走进来,就听见柔儿身边的丫鬟在念叨,得知柔儿中午没吃饭,担忧之色遍布脸上,他责怪的伸手点了点柔儿的鼻子,佯装生气的继续说道: 正文 第153章 沐浴,来势汹汹无法自控   “柔儿你也是的,饭菜不合口,就和秋月说一声,让厨房改成你想吃的,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不能将就自己”   “就是就是,我都和侧王妃说了,结果侧王妃说不好意思再麻烦厨房重做,侧王妃总是这样处处给别人着想”   秋月在一旁忙接口说道,说罢,去里屋取了见稍微厚实的披风出来给柔儿,又问了些她想吃什么,才离开。   柔儿的肚子还不怎么显,但是穿的衣服却已经换成了一些稍微松落的款式,身上也多了点更为成熟的女性韵味。   顾子衿伸手,将她轻轻的拉到身边坐下,俯身,将脑袋搁在她的肚子上,道:“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本王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和我们的孩子见面了”   柔儿见状,娇嗔一笑:“王爷也太心急了,孩子还小,听不见的,不过,如果柔儿到时候生的是女儿,王爷会不会失望?”   这时候,顾子衿已经直起了身子,柔儿顺势就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手指抚上他的胸口,不停的画着圈圈,语气略有些幽怨,却让她说的柔婉回荡,饶是再怎么狠心肠的,也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好生疼爱。   “如果是女儿,本王就保护你们母女,如果是儿子,那本王和他,一起保护你”   柔儿被顾子衿霸道却又甜蜜的情话,暖的脸蛋儿都不禁红了起来,娇羞的轻点了一下,嗔怪道:   “王爷就会哄人家开心,等再过两个月,柔儿肚子大了,身材不好了,王爷肯定是要****留在王妃……”   话没说完,柔儿突然住了嘴,脸色难堪起来,这种时候,提起楼若薇做什么,明知道王爷现在的心思被楼若薇分走了一些,自己却还要提起她来,这不是明摆着惹自己不愉快嘛。   尽管柔儿话没说完,顾子衿也懂她后面要说什么,脸色稍微变了下,很快恢复正常,他笑道:   “柔儿多想了,本王今晚过去书房睡了,等会儿秋月把饭菜端上来,你多吃点,注意身体”   “王爷今晚也不留在这儿吗?”听见顾子衿今天不留宿,柔儿一下子慌了神,急急的从顾子衿怀里坐直了身子,绞着手里的绣帕,眸光有些黯然的看着他,委委屈屈的问道。   见她这样,顾子衿知道她肯定误会了,宠溺一笑,疼爱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着:“本王是怕今晚留在这儿,会忍不住的,毕竟你现在怀有身孕”   话说的很赤裸裸,寓意分明,柔儿听得耳根瞬间就红的彻底,娇声道了句王爷不正经,便不再挽留了。   在顾子衿走后没多久,秋月就拎着食盒回来了,看屋子里只有柔儿一人,她赶紧放下食盒,又去里屋瞧了瞧,都没看见顾子衿的身影,回身便着急问道:   “侧王妃,王爷人呢?”   “王爷今晚睡在书房,怎么了?”柔儿从榻上下来,抚着肚子,用毛巾擦了擦手,做到桌前便开始用餐。   “侧王妃,您怎么不留下王爷呢,万一王爷……”秋月有些怨怪的望了一眼柔儿,口气藏着不悦。   秋月平日里就没大没小,可柔儿都没怎么在意,一直都是随她去,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听见她在耳边聒聒噪噪,一阵不耐烦,却还是压抑着心底的躁郁:   “好了,秋月,王爷要去哪儿,要在哪儿留宿,莫说是你,我也决定不了,你回去睡觉吧,碗筷明日再收拾”   秋月听出了她声音里浅藏的烦躁,撇撇嘴,就没再说什么了,却还是有点愤愤不平,咕咕哝哝的就转身下去了。   秋月离开后,柔儿看了一眼院外,漆黑的让她没来由一阵害怕,不得不起身关了房门,再回身,看着寂静的屋子,苦涩的勾勾唇角,一桌子的可口饭菜,也瞬间没了胃口。   顾子衿原本是打算去书房的,却看见楼若薇的院子还点着灯,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往楼若薇的院子走去了。   守在外面的婢女见他来了,脸上一喜,忙要行礼,顾子衿忙做了个静声的动作,两个婢女侧目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抹过一丝促狭,便悄悄的退下了。   房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只发出了一丁点吱扭声,听到声音顾子衿忙止住了动作,怕惊动了里面的人,等了半天见里面没动静,才又动作更轻缓的推门进去。   屋子里荡着一层湿气,还有淡淡的花香,顾子衿察觉后微拧眉,只道两个婢女不会做事,眼下虽是春季,可夜间寒凉,浴桶里的水也不及时倒掉,若染了寒气,等楼若薇上了年纪,肯定要遭罪。   只是,思绪刚到这儿,顾子衿又迷茫了,他这是在担心她?真是莫名其妙。   脚步没停下,他继续往里面走,却一下子愣住了,瞳孔瞬间的收缩,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可眼底又蔓延起一阵一阵的莫名兴奋,还有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浴桶是搁在里屋的,桶里应该是前不久刚添进去了一些热水,水雾朦胧弥漫,让整个屋子都仿佛处于薄薄雾霭之中……   浴桶中,女子长发随意的披散,或散落在桶外,或浮在水面,暧昧的遮住了让人血脉膨胀的部位,热气将女子嫩白的面颊,熏染出几分淡淡******,微微合起的双睫,缀着几滴热气氤氲而成的水滴。   顾子衿的脑子里,一瞬间只剩下,魅惑,引诱,蛊惑之类的词眼……   他只觉得一股燥热之气,突然就从腹部而起,迅速的蔓延到身体某个部位,胀的整个人都快失去了理智,眼底的色彩,也变得迷蒙且充斥着最原始的情欲,他迫切的想要得到某种发泄。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急促,身子也开始慢慢的向着浴桶的方向走去,他的瞳孔里,倒映的都是面前那具美妙诱惑的胴体……   顾子衿从来没发现,原来记忆里那个傻子,竟然也会有如此魅惑的时候。   柔儿怀孕后,他再没行过房事,而眼前未着一丝半缕,躺在浴桶里合眸浅睡的楼若薇,无疑是将他积压多日的欲望都引诱了出来,且来势汹汹,无法自控。 正文 第154章 出浴,她都快哭了   许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火辣,本在浅眠的楼若薇察觉到了,睁开眼睛,眸子湿漉漉,带着惺忪之时的迷迷蒙蒙,毫无防备的望过去,像个误入人间的小兽,单纯而又迷茫,看的顾子衿心口一窒,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当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时,楼若薇脸色一下子清醒过来,哗的一下缩进桶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警惕的望着顾子衿,道:   “王爷进来怎么不说一声,也不怕我把你当成小偷流氓什么的”   “洗了这么久,不担心冻着,还不出来”   顾子衿记得是自己半个时辰前离开的,那时候,楼若薇就已经准备要洗澡的,这么想来,她在里面应该也待了半个时辰,若是他没来,难不成她要在浴桶里睡上一晚?   想到这儿,顾子衿心里暗暗盘算着明日让管家好好调教调教那两个婢女,连这些基本的都做不好。   楼若薇缩在浴桶里,双手扶着桶壁,看着面前一脸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眼前的重点也不是这个,她四处望了望,看见衣服被人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顾子衿身后的桌子上,应该是那两个婢女趁她睡着时,进来收拾的。   “那王爷先去外屋,我穿好衣服再叫王爷”   楼若薇虽然能做出当着顾子衿的面,亲另一个男人的事儿,可倘若到了动刀动枪的时候,反而真的放不开了,她将身子藏在水底下,借着水面上花瓣的遮掩,怎么也不肯起身。   顾子衿抬腿,用脚尖将身后的椅子勾过来,悠悠坐下,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这么一来,身上的长袍落在腿上,将高高昂起的某处,凸显的一览无余。   楼若薇很明显注意到了,脸一红,眼神像是被烫到一样,不自然的别过头,扁了扁嘴,有些不悦的道:   “王爷还是先去外屋,或者,王爷如果有什么事,就赶紧说了离开”   “这是你第二次撵本王走,你以为本王是好说话的”   他开口的声音,和以往很不一样,有些沙哑,有些暗淡,还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可楼若薇也没注意到这些。   见他不打算离开,她索性赖在桶里不肯起身了,转了转身子,移到浴桶另一边,双臂搭在一起,搁在浴桶的边沿上,脑袋枕在上面,赌气的噘着嘴,丢给顾子衿一个后脑勺。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个后脑勺,杀伤力较之先前,要更为强大。   楼若薇的发丝很细也很黑,被水浸湿,一缕一缕柔顺的垂在肩上,亦或散落在如初雪洁白光嫩的后背上,两种极端色彩的对比,带起的视觉反应,极为惊艳强烈。   顾子衿忍不住抿了抿唇,咽了下口水,眼眸也微微敛起了一点,藏着心底的澎湃波涛,拿起后面桌子上的衣服,竭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平静:   “你想在水里呆一晚上,还不赶紧穿上衣服出来?”   “那王爷还不赶紧出去?”   “本王今晚要留宿这儿,难道王妃不愿意?”见她如此固执,他也执拗了起来,垂下手,没将衣服放回去,只搭在腿上,眼里潋滟波光的望着桶里的人。   她的衣服不是罕见名贵的布料,手指摩挲上去,手感稍微有点粗糙,不由的,他目光又定在了她裸露的后背上,光嫩,白皙,还留有水渍的痕迹,被屋子里点着的蜡烛映射,比琉璃水晶还要美艳三分,摸上去,肯定手感甚佳。   楼若薇没搭理他,抿着嘴,保持沉默,她不出来,他总不能把她从桶里揪出来吧,两人也就这么一直耗着。   过了半晌,桶里的热水慢慢变凉了,纵使屋子的窗户都关着,可楼若薇还是觉得一直有一股子凉风刮着后背,咬了咬牙,又忍了一会儿。   “王爷就不担心你留宿这儿,侧王妃会伤心?”楼若薇又把柔儿拿出来做挡箭牌。   她也不知道顾子衿再跟她闹什么,总不能一晚上都和她耗在这儿,想到这儿,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往水里缩缩,身子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柔儿心性善良,不会介意”顾子衿一句话,就把楼若薇费尽心思找出来的理由,又给塞了回去。   撇撇嘴,楼若薇没再说什么了,但依旧没有要出水的打算,只是将身子更深的躲在水里面。   屋里的温度也因为浴桶里洗澡水的缘故,凉了几分,顾子衿看着耗在桶里不肯出来的楼若薇,下意识的拧眉,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她是他的王妃,是他名真言顺的妻子,可她不愿对他赤诚相见,任何一个男人,心里都会愤怒,想到这儿,他的瞳色瞬间寒了几分。   又或者,她想赤诚相对,不是他,而是夜羽?   可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哗啦出水的声音响起,顾子衿的脸上都被溅了不少水滴,他不由的眯起来了眼睛,细细的望过去……   却原来,是楼若薇耐不住水里的温度,从浴桶里站了出来,肌肤娇嫩,线条起伏极致完美,顾子衿甚至眼尖的看到,她腰部靠下的两侧位置,还有个浅浅的腰窝。   听说,这是美人必备的,顾子衿在柔儿腰上,都没发现这个,不过,不得不说,楼若薇的确   长得漂亮,以前他没注意过,今晚才发现,她的身材也是不错的。   她双手环胸,转身,脸色因为羞愤,红的似是要滴血,眼神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望着水面上的花瓣,声音很低的糯糯道:   “这下子可以了吧,还不赶紧把衣服给我”   她的声音有点颤巍巍的,像是快哭了,身子也不停打着抖,顾子衿看着面前不着一丝半缕的胴体,有瞬间的失神,而后,迅速的反应过来,听出她声音里的慌乱,怕她真的会哭,便赶紧把衣服递过去。   他递过来的是外衣,楼若薇现在心思慌乱,没注意到,接过来就颤着手,慌慌忙忙的往身上穿,穿好后,也没仔细看,竟然就从浴桶里出来了。 正文 第155章 留宿,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顾子衿眼睛一下瞪直了,呆呆的盯着面前半遮半掩的楼若薇,这杀伤力,比之先前在浴桶里,更为强大猛烈。   楼若薇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有点凉,后来,见他眼神不对,里面异样的色彩,较之方才,更显狂热浓郁。   她有些疑惑,楞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登时红的比擦了胭脂还要嫣红几分,甚至连脖颈都蔓着淡淡的粉红,动作迅速的冲到床上,捞起被子,就慌忙把自己裹了起来,眼神不敢望向顾子衿。   顾子衿在原地站了很久,生生的将身体里的几欲要抑制不住的欲望,又狠狠的压了回去,看向床上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楼若薇,嘴角流出了点笑意,向外屋走去。   楼若薇见他去了外屋,想着他应该是要离开的,便解了身上的衣衫,毕竟,沾了水滴,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真的很难受,然后又动作迅速缩进被子里,躺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楼若薇看见外屋突然暗了下来,想着顾子衿也还算体谅,离开前还会帮她熄灭蜡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她就要阖上眼睛。   可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逼向里屋,楼若薇一愣,忙循声望去,便看见顾子衿已经一脸泰然的走进里屋了。   她整个人,瞬间处于紧急防备状态,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边沿,警惕的死盯着顾子衿,好似对方真是什么豺狼虎豹:   “王爷难不成真要留宿在这儿?”   楼若薇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她冷待了堂堂一个王爷这么久,按照他的脾气,他早就应该离开的,谁想到……   她眸光有些幽怨的望了一眼,之前被她甩到不远处椅子上的外衣,早知如此,就算那外衣再怎么单薄,她也不会tuo的,好歹也是一层障碍啊。   顺着她的目光,顾子衿也望见了那件白色的外衣,而后,目光又悠悠缓缓的移了回来,看见床上的楼若薇,心里忍不住就歪想了很多,眼里多了些东西,却还是一脸正色,肃声道: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说了留宿在这儿,就留宿在这儿,难不成本王是那种食言成******?”   “王爷不说,我也不提,谁会知道,况且这种事,和一言九鼎根本没太大关系”   楼若薇咕咕哝哝,见他脸色严肃,似乎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拖着被子往床里侧挪了挪身子,同时又用手把边沿处都掖好,一脸不情愿的望向顾子衿:   “先前看见柜子里还有床被子,那麻烦王爷自己去把被子抱出来吧”   “本王才不会做这种下人丫鬟才做的事,王妃你去给本王把被子抱出来吧”   顾子衿说着,已经开始宽衣解带,脚步也不疾不徐的往床边上移,吓得楼若薇忙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软床有轻微的动静,凭感觉,顾子衿现在肯定脱完了衣服,上了g,楼若薇都不敢呼吸了,她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又使劲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都碰到里侧床沿上的护栏,还在往里面死死的挤去,像是要将整个人嵌进去一样。   就在此时,后脑勺处,突然有微热的气息传来,楼若薇瞬间蜷缩起了身子,整个人处于“猫咪炸毛”状态,声音拔高了几个调:   “王爷要干嘛?”   “王妃既然也不愿去抱被子,那本王只好和王妃用一张被子了……”   他很近距离的靠着楼若薇,唇几乎是贴在了她湿漉漉的发丝上,说话时,喷出的温热的气息,尽数在她发间氤氲弥漫开来。   她刚沐浴过,发丝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混合着她身子上的淡淡体香,顾子衿只有一种欲仙欲醉的感觉。   “……”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子衿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但双手,依旧死死的攥紧被子,身子也将被子的边沿狠狠的压住,不肯让顾子衿拽出来半点。   两人就这样耗了很久,顾子衿从来没觉得一个女子,力气也能这样大,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半晌,他也放弃了武力争夺,却突然,轻柔的吻在她的发顶上,然后又用手摸了摸,声音温和如风的道:   “本王保证什么也不做,你也别闹了,天这么晚了,你就让本王进去”   声调轻缓,略有点低哑,最后进去那两个字,还被他说的带着几分蛊惑,让人难免浮想联翩。   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像是一阵淡淡的温暖,慢慢的将她包围,听得她身子都不由的酥软了下来,紧攥被子的力道,也没之前那么大了。   顾子衿很敏锐的察觉到楼若薇的变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上一使力,猛地将她压在身子下的被子拽了出来,然后又快速的将两人都盖在了被子下。   怕楼若薇挣扎,也几乎是在一瞬间,用自己的双腿狠狠的压制了她欲要挣扎的双腿,又将她的双手锢在她的胸前,单手从她腰上环过去,锢住了她的行动力。   楼若薇被这个猛然的转变,吓得低声尖叫了起来,外面的两个婢女听见了动静,忙担忧的趴在门上,紧张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顾子衿另一只手,在楼若薇低声尖叫的那一刻,就穿过她的脖颈,捂住了她的嘴,对着外面的两个婢女沉声道:   “王妃没事,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   听见王爷的声音,两个人相视一笑,只道是王爷和王妃来了性致,也没再多问什么,就默契的下去了。   顾子衿听见门外两个婢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放开捂在楼若薇嘴上的手,可依旧没还她行动力。   顾子衿的体温不知是一向都很烫,还是偶尔的,楼若薇只觉得后背上像是贴着一个暖炉子,整个人都被灼的难受,赤Luo相对,她实在觉得不自然,便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王爷赶紧离开,我这儿地方小,架不住王爷这尊大……”   “别动了,本王虽然说过什么也不做,可你再这么扭下去,本王可能真的控制不住了”   顾子衿闷闷的出声,打断楼若薇的话。 正文 第156章 噩梦,就算生气我也只是个侧王妃   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强,以前在姜国的时候,也有不少女人来引诱他,甚至是一丝半缕也不着的在他面前大跳yan舞,可他仍然能纹丝不动。   可今日是怎么了,先前单看见楼若薇睡在浴桶里,就胀的不能自已,现在更是整个人都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冲动感觉,只想发xie个痛快,可他不是那种喜欢强迫人的人,便一直强忍克制着自己。   听见他的话,楼若薇突然安静了下来,沉默半晌,她像是在求证什么,突然又动了动身子,力道很轻,但好似察觉出了什么,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再也不敢动弹半分,只僵僵的呆在顾子衿的怀里,身子上的温度,也慢慢的升了起来。   顾子衿见她安静了下来,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是想起她头发还是湿的,便将胳膊又往里伸了伸,让她更好的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见她似乎又要开始抗拒,锢住她的双腿,就暗暗使了点力道,半似安慰半似威胁,沉着声道:   “头发上还带着水,枕头被沾湿,也不怕明日头疼,好了,睡觉”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出一声,也不再有任何举动,呼吸也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楼若薇见状,也不敢再动弹半分,话也不敢再说,就这样被顾子衿抱着,她不自然了一整夜,后背一直像是热炉炙烤着,身子酥软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像是被电过的酸麻,直到天色蒙蒙亮起,才勉强睡去。   不出所料,眼睛刚闭上,睡意刚把她包围,她就陷进了一场噩梦中。   梦里,她被一条粗大的花皮蛇紧追不舍,她跑的都快没力气了,猝不及防,被地上的石子绊倒,花皮蛇一下子扑了上来,咬在她脖子上,怎么也不肯松口,后来她猛地一拳挥过去,花皮蛇被打死了,而她也中毒死了。   楼若薇是被这个噩梦吓醒的,睁开眼睛,只觉得今儿早上,身子格外困倦酸麻,想要伸个懒腰,结果身子刚一动,就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慢慢ding了起来……   伸了一半的懒腰,堪堪止住,她惊恐的想起,昨晚顾子衿是留宿在这儿的。   “醒了就起来伺候本王更衣”顾子衿好像是已经醒来多时了,他的声音在楼若薇的耳边,凉飕飕的响起,不知怎的,楼若薇好像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纵使直觉告诉她,顾子衿现在心情很不高兴,可楼若薇还是没起来伺候他更衣,抱着里侧被子的边沿,赖在床上动也没动。   顾子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楼若薇爬起来给他穿衣服,闷闷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无奈又好像是生什么闷气,从嗓子里发出一道闷闷的轻嗤声,自己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戴好发冠。   一切整理妥当,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挺尸”的楼若薇,眸子敛了敛,板着脸冷哼一声,抬脚便要离开……   可刚要推开门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没回身,似是在迟疑什么,片刻,他又寒着脸回来,打开衣柜,悉悉索索的翻了半晌,取出了一件淡红色的裙衫,放在床边上,又嗤了一声,不悦的抬脚离开。   听见关门声,楼若薇才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望着门的方向,又等了半晌,确定顾子衿不会再回来了,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直到此刻,楼若薇才觉得脖子处有点疼痛,用手摸了摸,好像有个什么印子,她忙穿戴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梳妆台前。   她拉开衣领,看见脖颈处的痕迹时,楼若薇眼睛猛地就瞪大了,似是难以置信,楼若薇又凑近了镜子,仔细的盯了很久,脸上就慢慢溢出一丝丝的愤怒,猛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就重重的甩了出去,压低着声音,愤怒的按摩到:   “顾子衿,你个王八蛋”   痕迹那么深那么明显,她三天后还和夜羽约好去踏春,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消下去。   顾子衿去柔儿那儿吃早饭,他刚一进去,柔儿就看见他眼角那儿多了一处淤青,忙让秋月去拿祛瘀化血的药,又心疼的拧着眉问道:   “王爷眼角的伤是怎么来的,疼不疼啊?”   “没事,昨晚天黑去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先吃饭,吃完了再上药,你现在可不能饿着”   对着柔儿担忧的面容,顾子衿心虚的借着夹菜的空档,避开了柔儿询问的眼神。   柔儿是何等敏锐,一下子就看出了顾子衿在撒谎,却聪明的没多问什么,见他给自己夹了菜,垂眸浅浅笑了下,也给顾子衿夹了爱吃的菜色,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儿不放。   用完早饭,柔儿给顾子衿上了药,宫里来消息让他去一趟,顾子衿嘱咐秋月好生照顾柔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见顾子衿离开了,秋月收拾好伤药,又回来柔儿的身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   “侧王妃,王爷昨晚明明是留宿在傻子王妃那儿的,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怪不得那傻子王妃现在会这么嘚瑟”   “秋月,不要再说了,我就算生气又能怎样,王爷也不是只有我这个侧王妃”   “侧王妃,你现在怀孕了,就该好好借你肚子里的孩子争宠,否则,王爷要是真的这几个月都留在傻子王妃那儿,指不定真的要对她上心了”   秋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哀怨的望了一眼柔儿,愤愤的说道。   柔儿听她提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脸色也变得黯然起来,她抬手抚了抚了肚子,皱着眉头,幽怨的叹息道:   “秋月,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我现在怀孕了,不能和王爷……那我还能怎么争啊”   她也知道要争,但是她现在才一个月,还没过危险期,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秋月听罢,更是有点恼恨她这样柔柔弱弱的温婉性子,便自己在心里思量了一计,然后附在柔儿的耳畔低声说道。   柔儿听言,脸色一变,忙推开秋月,果断的拒绝了,秋月见状,脸上起了戾气,又继续怂恿道:   “侧王妃,你放心,绝对很安全的,不会出事,秋月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你” 正文 第157章 上心,本王办了你   三日后,天气晴朗,一大早,夜羽就坐马车到了七王府。   他本来是从醉春楼带了早点给楼若薇的,可马车刚停下,七王府的管家就将他迎了进去,说是七王爷顾子衿有事找他协商,无奈,夜羽只好将装着食盒的早点递给管家,让他拿去给楼若薇。   顾子衿今日天蒙蒙亮,他就起来了,管家见此,心里直疑惑,今日又不上早朝,王爷起这么早是为何。   后来,在看见夜羽的马车,夜羽又被顾子衿请进去书房后,他才恍然大悟,感情自家王爷是在防着人辽国太子,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看王爷这几日的反应,敢情是真的对王妃动了心,这到底是个好事儿。   也因此,往日管家还欢喜王妃有辽国太子照顾,今日却对辽国太子,有点小膈应了,虽说,他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看,也不得不承认,王妃还是和辽国太子比较相配。   夜羽被请进了书房,顾子衿正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便敏锐的睁开眼,眼里不见一丝惺忪:   “太子今日过来的倒是早,只是薇儿昨晚太累了,现在还没醒,她一向浅眠易醒,就麻烦太子在书房稍等了”   顾子衿的话说的极其暧昧,用的词儿,也都让人遐想非非,甚至还一改称呼,叫了声薇儿。   夜羽是个男人,自然听出了顾子衿话里暗藏的意思,却面色不改,笑了声,道:   “刚好小王身边有个婢女推拿按摩最是擅长,等会儿王妃醒了,小王就让她给王妃疏解疏解”   顾子衿听闻,敛了下眸子,没再说什么了,道了句他去看看楼若薇起床没,让下人带夜羽在府里随意转转,便离开了。   顾子衿离开后,下人带着夜羽去了花园,夜羽让七王府的下人远远跟着就行,他不习惯陌生人随行跟随着。   那下人听言,迟疑了下,却还是同意了。   待下人离远了些,一直跟在夜羽身后的侍卫,不解的看着夜羽,问道:   “太子,你不会是真的对那个七王妃上心了吧?”   “怎么?难道你觉得本太子配不上七王妃?”夜羽挑眉,止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身旁的侍卫。   侍卫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差点要炸起来,余光瞥见远处七王府的下人,才忙压低着声音急急的说道:   “您是辽国的太子,莫说七王妃了,就算配个楚国的公主,都不为过,七王妃再好,也毕竟是嫁过人了的,皇上肯定不愿的”   “皇上愿不愿,和本太子有什么关系,他要嫌丢脸,让他去立其他人做太子”   夜羽一脸嫌弃的说道,这个太子本来他就不愿做的,又或者说,他那些个皇兄皇弟的,也没人愿意做。   也不知怎的,其他国家皇位之争都是惨烈至极,可在辽国,倒是个个都避之不及,巴不得去做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不过,谁让他的父皇自个儿作孽,看中的妃子,都不是官宦大臣家的娇滴滴千金,反而是些武林世家的豪爽小姐,也该着他的儿子都被熏染了些江湖风,个个都盼着去江湖上闯一闯,谁也不愿被锁在皇宫这种金丝笼里。   他那些个兄弟也就欺负他不常在辽国,才怂恿皇上把太子之位给他了,若他当时在国内,就算他的府邸着火,也会弃之不顾的冲进宫,阻止圣旨颁布。   侍卫听见夜羽说这话,脸色大变,忙让夜羽赶紧消了这想法,后者嗤了一声,全然不当一回事儿。   就算真的有耳线听见了他的这些话,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到他父皇耳里又怎样,他巴不得父皇一怒之下,罢了他这个太子位。   楼若薇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昨晚顾子衿太折腾人了,听她自学懂了点草药医理,就让她去把王府药库的草药都分类码好。   药库的草药众多,她码到后半夜才弄好,腰酸腿疼浑身难受的厉害,没沐浴,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管家拎着食盒进来,说是夜羽太子送过来的早点,楼若薇这才记起今天约好踏春的日子,哀嚎了一声,早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又让婢女赶紧给她把头发绾好,匆匆忙忙洗漱好,便要去找夜羽。   却在出院门的时候,撞上了来找她的顾子衿:“和夜羽太子去踏春,就这么着急”   顾子衿看了一眼楼若薇,发现她鼻尖被自己的胸膛撞的有点微红,许是鼻子上疼的起了酸楚的感觉,她的双眸泪眼朦胧的,看起来甚是无辜可怜。   “三天前就约好了,我又不是会失言的人”   楼若薇揉着疼痛的鼻子,声音闷闷的说着,心里暗道顾子衿看着挺消瘦文弱的,没想到胸膛竟然那么结实,撞的她现在鼻子都酸酸的,忍不住想哭。   “本王也去,你现在院子里等着,准备好了,本王会让管家叫你的”顾子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楼若薇一下子愣住了,半晌,眼底起了一丝抗拒,有些不情不愿的望着顾子衿,蹙眉说道:   “王爷要是去的话,和侧王妃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影响我的心情……”   “影响你的心情?”   挑眉,顾子衿逼近了些,声音低低的,细长的双眸微敛,暗含警告之意的重复了一遍楼若薇最后一句话,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楼若薇见状,吓得心脏都扑通扑通猛跳了起来,真是个蠢,怎么就无意间,把心里的诽谤话给说了出来,思及此,她忙抬头看向顾子衿,颇有“亡羊补牢”的意味解释道:   “王爷听错了,我说的是王爷本来就讨厌我,我不能影响王爷的心情”   楼若薇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让自己陷入困境,但她骨子里却又极其的清高,且是个心有计谋的。   用孟千城的话说,这种人最可怕,因为她能忍,当忍到一个极限,遇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反攻。 正文 第158章 出发,本王办了你   楼若薇说罢,甚至还卖了笑脸,笑意漾在嘴角,眼睛微微弯起,像一轮皎月,眸中星光璀璨,泛着点点星芒,看的顾子衿心里一软,眼神柔了几分,脾气就莫名其妙的下去了,但还是故意板着脸,冷声警告:   “若是本王下次再听到你说本王什么,就别怪本王狠心办了你”   那句“办了你”,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刚好院里两个丫鬟出来,听见顾子衿这句话,本来还以为是王爷和王妃吵架了,可一看见顾子衿眼底浅浅流淌的情愫,心中一细想,就歪到某个地方了……   王爷还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办了王妃?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也不怕王妃难为情。   一行人真正出发的时候,已经快临近正午了,柔儿也被顾子衿带上了,和他一辆马车,楼若薇和夜羽安排过去的丫鬟同坐一张,夜羽单独一张马车,而陪在他身边的侍卫,则担起了马夫的职责。   不得不说,夜羽安排过来的丫鬟,按摩的手法的确不错,无论是力道,还是揉捏的穴位,都恰到好处。   初时,被丫鬟按了某些穴位,她还觉得有些疼痛,后来揉捏了一会儿,许是筋骨推拿开了,身子不那么僵硬了,楼若薇只觉得一阵舒服,甚至还不由的闭起了眼,享受的睡了一路。   踏春的地点在京都外十里处,倒不远,马车就行的慢,正午过了一刻,才悠悠的抵达。   因为天气暖和适宜的缘故,今日来踏春的人很多,楚国国风开放,不比其他国家,未成年女子要在闺阁之中做绣或是练琴棋书画。   故而,来游玩的多是些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结成一群,或是玩乐赏景,或是吟诗作对,一派惬意自得。   马车停下的时候,楼若薇也醒来了,丫鬟手上的功夫不错,浑身的疲倦,都被遣散了。   她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看见顾子衿一脸疼爱的扶着柔儿下来,扫了一眼,楼若薇就移开了视线。   夜羽也从车上下来了,看见楼若薇时,眉眼像是一汪春水荡漾着肆意的柔情,叫侍卫把车上的食盒拎下来,走到楼若薇面前道:   “王妃,这是小王特地从醉春楼买的甜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楼若薇见状,也没拒绝,便把食盒接了过来,结果,身后就传来柔儿娇滴滴的声音:   “夜羽太子对姐姐可真好,柔儿也最爱醉春楼的甜点,可让婢女去了好几次,都没买上,姐姐可真有口福”   楼若薇不想搭理柔儿,况且她现在怀着身孕,如果发生什么不测,谁知道会不会栽她身上,如此想着,楼若薇就抱着食盒离她远了些,然后才说道:   “本王妃和夜羽太子是知己,况且侧王妃若想吃,和王爷说一声,依着王爷的身份,莫说这一食盒,怕是十个食盒,也能买回来”   醉春楼的甜点是京都出了名的好吃,甜而不腻,花样又多,可每日都是限量销售,排队的人又多,也怪道柔儿见夜羽送了楼若薇那么一食盒,会眼馋。   见楼若薇不肯割舍,柔儿只能撇撇嘴,眼巴巴的又望了几眼,一脸悻悻。   顾子衿见柔儿眼馋,便走到楼若薇面前,掏出了两锭银子递过去:“本王拿银子换你的糕点”   “我有说过要卖吗?”楼若薇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盯了一眼顾子衿,不悦的说着。   两锭银子打发她,真因为她不懂醉春楼甜点的价钱?   闻着味儿,好像是醉春楼最有名的鲜花饼,现在时值桃花盛开的季节,应该是桃花饼。   况且,这是夜羽给她的,当着夜羽的面,让她把糕点卖了,就算她对夜羽没有男女感情,两人好歹也有些交情,不能这么打脸。   夜羽见楼若薇一直将食盒护在怀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抹笑意,而后,抬眸略有些挑衅的看向顾子衿,后者察觉到他的眼神,本就不悦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五十银,王妃总该把食盒给本王了吧”   顾子衿也不懂自己在不悦着什么,反正,看见夜羽眼底那种像是在炫耀什么一样的精光时,就很想发火,巴不得夜羽赶紧回去他的国家。   “五十银,的确多,不过我又不需要,侧王妃想吃,王爷去叫人排队买啊”   楼若薇见顾子衿以为是自己是嫌银子少,心里噌的一下,就蹿起了熊熊火气,在他心里,自己竟然是如此物质贪恋钱财的女人。   想到这儿,楼若薇抱着食盒,拖着夜羽,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气汹汹离开的楼若薇,顾子衿皱了皱眉,直直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黑沉的难看。   五十两银子,她都不肯把夜羽给她的食盒交出来,在她的心里,夜羽就那么重要吗?   可随即,顾子衿的眼色又迷茫了,他这是在生气什么,吃楼若薇的醋?   难不成,是真的爱上了楼若薇,顾子衿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子乱糟糟了,脑子里的思绪,就像是萦绕心口的纷杂蛛网,怎么也理不清。   柔儿见他脸色瞬息万变,或迷茫,或愤怒,或懊恼,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带着言不清道不明的浅浅情愫,见此,柔儿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的嫉恨,而后却又极好的掩藏起来:   “王爷,我们也过去吧”   “柔儿想吃醉春楼的什么甜点,本王派人明日过去买”   此话一出,顾子衿再次愣住了,他现在对外虽然还是七王爷,可因为狐若登基,他和狐若兄弟情深,他已经不是往日那个被外界称作是质子的七王爷了。   醉春楼的东西虽说有钱都买不来,可依着他的身份,想吃到醉春楼的甜点,还是轻而易举的,可为什么刚才会固执的想要楼若薇怀里的那盒?   难道,他真的是在吃醋?   或许,他是真的对楼若薇动情了,不想看见她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不想看见她吃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不想听见她嘴里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 正文 第159章 变故,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直到现在,顾子衿才不得不承认,恢复正常意识的楼若薇,就像天上的一轮明亮皎月,不自觉的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这样的楼若薇,让他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   顾子衿突然恶毒的希望她还是那个傻子楼若薇,人人厌弃,那样,他就能自私的独占有她。   可顾子衿却也忘记了,当初楼若薇是傻子的时候,他连一个目光,都懒得施舍,但那时的楼若薇,虽然痴傻,可眼里心里都是他。   顾子衿痴痴的想着,脑子里突然没来由的划过一件事情。   那时,楼若薇还痴傻,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串糖葫芦,上面沾着沙子土砾,见他回来了,就兴高采烈的冲上来,说要把糖葫芦给他吃,他本也不爱吃这种东西,况且上面还脏兮兮的,就不耐烦的拒绝了。   可楼若薇却一直倔强的把糖葫芦往他嘴里塞去,他实在忍无可忍了,就使劲把她推开了,她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胳膊擦到地上,直接把衣袖子都蹭破了,凹凸不平的地面,擦得她胳膊上瞬间出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伤。   可楼若薇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反而是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冲到一旁,把摔在地上的糖葫芦捡起来,然后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安静的走开了。   后来,管家说那串糖葫芦是她跪在那些个婢女面前,求了一个时辰,才求来的。   那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现在再回想起,心里突然就难过的窒息。   拽着夜羽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楼若薇才停了脚步,夜羽见她停下了步子,就叫侍卫把早已准备好的细绒毯取出来铺在地上,又打开了几个食盒,无一不是些好吃的。   楼若薇见状,大咧咧的坐下,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夜羽见她心情不好,就从怀里取出了个新鲜玩意儿递给她:   “这是小王偶然在集市上看见的,是个九连环,说是还没人打开过,王妃可以拿去解闷”   “太子有心了”   夜羽的声音响起,楼若薇才记起今日踏春是自己邀约的,不能摆脸色给人家,便平复好心情,脸上勉强挂起笑意。   她俯身去捏了块糕点,因为这个动作,领子微微敞了些,露出原本被遮掩住的痕迹,夜羽的眼色瞬间僵住了,像是被烫了一样,猛地收回视线,脸色也有些复杂了。   楼若薇心细,瞬间就觉察出夜羽的异样,脸上一红,不自然的拽了拽衣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也不知为何解释,思忖了下,才有些尴尬的开口:   “醉春楼的甜点果然名不虚传,多亏太子,我才能有此口福”   而此时,夜羽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听见楼若薇的声音,回答道:“王妃爱吃,小王改日再派人买些送去府上”   楼若薇听言,刚要拒绝,却又想起夜羽那日说的“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我,是你的权利”,如此,便没再说什么了。   而夜羽,现在心里却是如同翻起了滔天巨浪,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只是转瞬一想,楼若薇是顾子衿的七王妃,两个人同床而睡鱼水之欢,那是正常事,他喜欢楼若薇,又不是因为她的身体,若真的介意这些,他就要怀疑自己对楼若薇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了……   就像他自己曾经说的,他爱她的全部,包括她不爱他,也自然包括她非完璧之身。   如此,夜羽也想开了,便不再纠结楼若薇脖颈上那个明显的痕迹。   侍卫虽说不愿自家太子和楼若薇这个有夫之妇在一起,可是,在看见顾子衿和柔儿过来的时候,还是护主的往前一站,颇有阻止二人靠近的意思。   顾子衿见状,也不是个找虐的,冷哼一声,便在二人的旁边也铺好了细绒毯,将之前准备好的甜点美食都端了出来。   四个人,虽然气氛有些微妙尴尬,好在没起什么冲突了,简单的吃过东西,又休息了下,便打算沿着山脚到处看看。   适逢三月,桃花盛开,微风一吹,便扬起遍地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楼若薇不由看出了神,夜羽也没出声打扰她,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看漫天的桃花飞舞在她身侧,像是花中仙子,美的让人不敢起任何的杂念。   夜羽私心的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她在飞舞的桃花中,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辈子。   走在最末,扶着柔儿慢悠悠而来的顾子衿,似乎也被不远处的那一白衣女子惊艳了,目光变得痴迷留恋,呆呆的停在原地看着,不敢去惊扰了那个如画中仙的女子。   柔儿愣了下,看清了顾子衿脸上的神色后,眸子微沉,揪了揪他的锦袖,柔声道:   “王爷,柔儿累了,前面好像有个小亭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顾子衿听见柔儿叫累,忙收回心神,心疼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便扶着她去前面那个柔儿所说的小亭子。   在快经过楼若薇身边的时候,柔儿对顾子衿指了指十来步远处的一株桃花,娇声道:   “王爷,你看那边那棵桃花开的可真漂亮,王爷能不能给柔儿摘一束过来”   对于柔儿的所求,顾子衿向来有求必应,更何况,只是一束桃花,便让她自己小心些站好,便起步过去摘桃花了。   那株桃花的确开的漂亮,朵朵花瓣都透着娇嫩的微粉,顾子衿仔细的挑了束开的最旺盛的摘,可刚转身,就听见柔儿一声低低的惊叫,顾子衿吓得面色顿时惨白,顾不得手里的桃花,就奔了过去……   而楼若薇在听见身后传来柔儿的惊叫声时,也下意识的转身,她没留意,柔儿是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一个不留神,肩膀擦到了柔儿,柔儿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楼若薇忙要伸手去拉,可身子却被人猛地大力推开了,猝不及防,就摔倒在了地上,手掌擦到地面上的沙砾,登时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正文 第160章 上药,本王一定拿你陪葬   侍卫消失了一段时间,接了个飞鸽传书,所以,方才侍卫一直和夜羽说着什么,两个人也没注意这边。   听见柔儿的惊叫声时,一抬头,就只见楼若薇摔倒在地,顾子衿抱着柔儿,一脸的阴沉狠厉,声音因为暴怒都变得咬牙切齿:   “楼若薇,你应该庆幸柔儿没摔倒,否则,她若出什么事,本王一定拿你陪葬”   楼若薇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掌上被地面尖锐的土砾擦得破皮,红通通的,甚至还有一道被细长的血痕,听见顾子衿的威胁,她反倒是冷笑着出了声,眼里略有些散漫的不在意,还有一丝丝的苍凉,没说一句辩解的话。   夜羽见她受伤,又联想起方才事情发生时,楼若薇和柔儿站立的位置,忙上前几步,将楼若薇护在了身后,眸色复杂的盯了一眼顾子衿怀里的柔儿,而后肃声道:   “七王爷事情也不调查清楚,就拿七王妃出气,王爷还真是……英明果断啊”   先前的站位,楼若薇在前,他虽然没印象柔儿是何时走到了他前面的,可到底还是站在楼若薇后面。   如果楼若薇真的想对她动手,也肯定是要转个身面对面的,但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也听得分分明明,是柔儿的惊叫声先起,楼若薇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回身,才擦到了柔儿……   如此想来,柔儿那声惊叫,分明有意为之,整件事情,压根是在陷害楼若薇。   可顾子衿现在一心只有柔儿,哪儿听得了夜羽话里的意思,见夜羽护着楼若薇,唇角轻翘,挑起一丝讥讽:   “本王处理家事,难不成夜羽太子也要搀和进来?”   “七王爷处理家事,小王确实管不着,小王只是见不得七王爷分不清事情黑白”   “哼,本王分得清分不清和夜羽太子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这次就权当给太子个面子,若你下次还敢对柔儿下手,莫怪本王不念夫妻之情”   说罢,警告的盯了一眼楼若薇,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将楼若薇挫骨扬灰一般,嗤了一声,抱着柔儿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顾子衿离开,夜羽忙让侍卫去取马车上的药箱,自己则心疼的执起楼若薇的手,眉拧的紧紧的,好像疼在了他身上一样:   “都擦破皮了,疼吗?”   他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上,执起来,慢慢的吹着,动作细腻温柔的让楼若薇一时晃了神。   “没事儿,小伤而已”楼若薇心底有些动容,脸色不自然起来,可嘴上却不忘回答,语气颇是无所谓。   比这还重的伤她都受过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手上虽然有被尖石头划破的血痕,可能会留下疤痕,但她又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子,这点伤疤无伤大雅。   可她越是这样无所谓,夜羽就越发心疼,到底是受过什么伤,才能让她一直都这样淡然平静,突然,夜羽猛地将楼若薇抱进怀里,楼若薇挣扎了两下,没能挣扎开,只能放弃了。   “答应我,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会心疼”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声音低闷的说道,带着恳求,带着心疼,还有些微的颤音。   被他这样抱着,楼若薇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躁的整个人有些不自然,只觉得气氛渐渐的暧昧了起来。   侍卫拎着药箱回来,看见了这一幕,脸色也尴尬了起来,过来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能愣愣的站在那儿,很是为难。   楼若薇看见,忙一把推开夜羽,然后佯装自然的用手背拍了一下夜羽,道:“我又不自虐,肯定会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忙离开夜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侍卫面前,道了句谢谢,便要接过药箱,却被身后突然伸过来的大手,抢先一步接过去了。   “王妃受了伤,小王帮你上药”也不由分说,就把药箱打开,拿出药水,抬起楼若薇的手,便上起了药:   “先清理上面的灰砾,这药水的效果好,就是有点疼,王妃忍耐些”   楼若薇见状,也不好再矫情什么,点了点头,便由着他去了。   夜羽上药上的仔细,手上的力道很轻,只是那药水的确刺激,刚擦上去,一股火烧火燎的灼烫,像是要将整个手掌都烧起来一般,楼若薇忍不住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吃痛声。   夜羽忙停了手上的动作,紧张的抬头看着她,脸色有些白,担心的问道:“很疼?”   楼若薇摇了摇头,没说话,让他继续上药,虽然是有点疼,但在能忍的范围,她也不是那种娇滴滴吃不得疼的人。   上了药,伤口包扎好,楼若薇让夜羽送自己回去,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受了伤,根本没心情继续踏春赏景了。   只是一想到回府之后可能要面临的事情,楼若薇不免怅然,夜羽见她面露难色,便道让她在客栈住几日,顾子衿的火气消了再回去,可楼若薇也不是那种躲避的人,便拒绝了。   顾子衿已经带着柔儿回了府,大夫来把过脉,说柔儿只是受了惊吓,身体没什么大碍,开了些养胎的药,便离开了。   柔儿靠在床上,一脸心有余悸的恐慌,却拉着顾子衿的手,柔声劝道:   “王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姐姐回来了,你可千万别怪姐姐,柔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   顾子衿的脸色太难看,戾气缭绕,柔儿怕他一会儿要去责难楼若薇,便劝解道,殊不知,她越是这样,顾子衿心里的怒气就越大。   他本来还以为楼若薇现在变的有些善良了,却没想到还是那等的任性恶毒,竟然趁他不注意,要暗害他的柔儿和他的孩子,这样的阴毒女人,简直不配入他七王府的门。   再低头,看着善解人意,温婉大方的柔儿,就越发嫌恶楼若薇了,安慰了两声柔儿,又让秋月好生照看着,便黑着脸气冲冲的离开了。   顾子衿离开,秋月上前一步,走到柔儿面前,一脸眉飞色舞的嘚瑟: 正文 第161章 杖责,何时对我手下留情过?   “侧王妃这次真是厉害,你看你刚刚三言两语,就让王爷更加讨厌那个傻子王妃了,傻子王妃这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柔儿见秋月兴奋的说话都没个顾忌了,担心叫旁人听见,传到顾子衿耳里,免不了又是误会,便拉了拉她的衣角,让她小声些。   这次的事情,她现在想想都还胆战心惊,若先前跌倒,王爷没来得及扶住她,这要是真的摔倒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当真保不住了,她现在都后怕的心跳乱着呢。   想到这儿,柔儿不免有些责怨的瞪了一眼秋月,怪道:   “秋月,下次你可别再想这种主意了,万一王爷当时没来得及接住我,我和王爷的孩子可能真的就……”   “侧王妃就放心啦,秋月就是知道王爷武功好,才敢给侧王妃您出这种注意的”秋月吐了吐舌头,笑着辩解道。   柔儿见她一点都不悔悟,心口上冲出来了一点火气,脸色板了起来,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厉声说道:   “总之,下次不许再出这种危险的注意了,我这次是没出什么事,如果出了事,后悔也没用”   “知道啦侧王妃,不会有下次啦”见柔儿有些动怒了,秋月纵使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嘴上也只能说着知错的话。   楼若薇被夜羽送回来,夜羽担心她被顾子衿责罚,要亲自送她进去,楼若薇拒绝了,夜羽不放心还是想护送她进去,但是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担忧的皱眉离开了。   楼若薇刚进府,管家就脸色担忧的过来,说是顾子衿在留香园等她,看架势,怕是免不了一顿责难,叮嘱她待会儿千万小心些,顺着顾子衿的脾气来,莫要再惹恼了他。   楼若薇知道管家是担心她,笑着安慰两句,道自己会懂分寸的,便让管家去忙他的,她一个人过去留香园就好了。   到了留香园,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着,手里拿着粗大的杀威棒,凶神恶煞的模样,架势十足,楼若薇一见,就知自己今日定免不了皮肉之苦。   果然,刚进院子,就见顾子衿坐在大厅里,面色阴沉的像是黑面阎王,声音里像是凝了寒冰一样,冷的叫人打颤:   “楼若薇,你可知错?”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楼若薇全然不在乎:“王爷觉得我哪里错了?”   “哼,不知悔改,来人,家法伺候”   见楼若薇倔强的不肯认错,眸子一眯,又起了怒气,大手重重的扬起,一旁等待的侍卫,冷冰冰着脸,上前就把楼若薇按在了长条凳上。   原本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见楼若薇要受罚,忙扑上来求饶。   楼若薇有点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认识了两三天的婢女,竟然会为了她求饶,可再一抬头,看着大厅之上,严肃冰冷的男人时,眼底的眸色不由变得凄凉。   “碧桃,柳儿,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去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祛瘀化血的药,等会儿要用呢”   知道自己今日免不了一顿皮肉打,但楼若薇不想这两个婢女被误伤了,就让她们去屋子里,免得顾子衿怒气冲上头,把这两个婢女也打了。   碧桃性子急躁,柳儿却是安静细腻的,知楼若薇心里想什么,况且,看王爷的架势,今日怕是只有皇上来,王妃才能免得了这顿打。   若她们也出了事,等会儿肯定没人伺候王妃,想了想,柳儿只好起身,连拉带拽的把碧桃拖进了屋子里,两个婢女躲在屋子里,脸色担忧的几近苍白。   这一顿家法,是足足四十棍仗,又是顾子衿亲自盯着的,每一棍下去,力道十足,不说皮开肉绽,但打了五六棍,楼若薇浅白色的裙衫,也有血迹渗了出来。   十来棍之后,裙衫被染了大片大片的嫣红,楼若薇疼的额角一直抽搐,拳头握紧,牙齿狠狠的咬在泛白的指关节上,有血迹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从头至尾,她都没叫半声疼,只一双黑的发亮的眸子,静静的望着顾子衿,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平静的让顾子衿心里突然一阵一阵的慌乱。   四十棍仗,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也会受不了,会大声的喊疼,但院子里安静的只有棍子落在楼若薇身上的沉闷声,一下一下的袭进顾子衿的耳膜,躁的他心里格外沉闷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在狂奔。   看着楼若薇后背上的衣料,渐渐的被血迹染得嫣红可怖,她的脸色越发如纸惨白,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屋子里的碧桃到底是忍不住了,冲出来,就挡在楼若薇身上,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情:   “王爷,王妃就算真做错了事情,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求求您饶了王妃吧……”   碧桃不断的磕着头,眼泪弄得脸蛋儿都脏兮兮的,整个一泪人,额头上不多时便磕出了一小块的血痕,声音哭的都有些嘶哑了。   那两个施刑的侍卫,见碧桃给楼若薇求饶,一时也不知要不要继续打下去,脸色有些犹豫的握着棍子,看向顾子衿,只等他下命令。   碧桃见状,更是使劲儿的求饶,她跪着爬到到顾子衿的面前,抓着他痛哭流涕的给楼若薇求情,甚至甘愿代楼若薇受罚。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顾子衿软了心,还是被碧桃哭的不耐烦,望了一眼趴在椅子上,出气几乎少于进气的楼若薇,便让侍卫收手了,只是脸色还是没有半点缓和。   “楼若薇,本王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胆敢对柔儿有什么诡计,休想本王再手下留情”   嗓音压的很低,气场很也很逼迫压抑,透着暗冷阴鸷的寒气,他眼神凶狠的盯着楼若薇,警告道。   “呵,王爷何时对我手下留情过?乱葬岗,赤血玲珑珠,如果王爷的手下留情是这样子的,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皮肉之苦是挨了,楼若薇也不再顾忌这些,偏要在口舌之争上抢个胜负。   顾子衿原本是带着侍卫要离开的,听见楼若薇似嘲讽又似质问的话,脚下一滞,心里有些悔恨,还有些针刺一般的锐疼,晃了晃身,或是因为那些个愧疚,没计较她的话,便离开了。 正文 第162章 猜测,那王爷眼里有星星吗?   顾子衿离开后,屋子里的柳儿忙出来搭了把手,把楼若薇从长条凳上扶下来,见她后背至臀部的衣服都红的能滴血了,心疼的直责怪:   “王妃,你知道王爷最疼侧王妃了,你和王爷认个错,现在哪儿来的这些皮肉苦”   到底是被动了筋骨,楼若薇每走一步,尾椎骨都疼的她直打激灵,额上汗如雨下,听柳儿责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我跟王爷认错,你就以为他不责罚我了?既然都是责罚,还不如让我过过口舌瘾”   “王妃就会说歪理,您赶紧趴着,我跟柳儿给你上药”   柳儿自知说不过楼若薇,撇了撇嘴,没再跟她争辩,让碧桃去把早就拿出来的药箱拎过来,好给楼若薇上药。   四十棍仗,因为碧桃求情的缘故,只落下去了三十一棍,可还是把她的屁股上打的鲜血淋淋,裙衫被血迹黏在肌肤上,脱是脱不下来了,柳儿只能找一把剪子,小心的把楼若薇的衣服剪开,再慢慢的一点一点撕下来。   剪子小心翼翼的剪开黏在楼若薇屁股上布料,露出被打的不忍直视的模糊皮肉,柳儿看的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怕落在楼若薇的伤口上,忙转过身,掩袖擦了擦,复,心疼的说道:   “王妃,你以后离侧王妃有多远就躲多远,可千万被又被侧王妃算计了”   柳儿是个心细谨慎的人,这种话本来是轻易不说的,可这次却再忍不住了,也不怕隔墙有耳,就说了出来,碧桃听言,也忙跟着点头连连称是。   楼若薇挑眉,困难的别过头,看着二人,疑惑的问道:“你们就真的相信我没推侧王妃?”   两个婢女调过来也才三两天,之前也没过交集,怎么就这么相信她,甚至还为了她和顾子衿求情,楼若无只觉得奇怪。   “王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肯定无条件相信王妃”碧桃说的有些盲从,楼若薇听得只觉好笑,本来想跟她再开开玩笑的,屁股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痛,一下子没忍住,就叫了起来。   却原来是柳儿趁着她分心,猛地把药粉洒在她伤口上,药粉刺激伤口,楼若薇也没个防备,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死死的咬着枕头,双手紧攥着身子下的床单,楼若薇忍了好一会儿,疼劲儿过去后,她剜了一眼柳儿,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还真大胆,也不怕我一时没忍住,误咬断了舌头”   柳儿似乎还在生气她之前贪口舌之风,呛声顾子衿,惹得自己挨了顿打,便板着脸道:“王妃连三十多棍仗都能忍得了,这点疼又有什么”   “好了,不会有下次了,你轻点上药,是真的疼”   虽说楼若薇有些怀疑这两个丫头的来历,可先前到底是为了他,跟顾子衿求情过,楼若薇对她们,面上也宽容许多,况且,这大宅深院,有个人能和她说说话,也能排遣排遣烦闷无趣。   挨了顿打,楼若薇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养伤没出去,柳儿心灵手巧,每日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各种小零嘴,她倒也乐得清闲。   碧桃别看身娇体弱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听楼若薇要在院子里圈块地养些鸡鸭什么的,只一天的工夫,就把篱笆打好了。   管家也听说了,便叫人去集市上买了四五只母鸡一只公鸡回来,原本冷清的留香园,便成日的有鸡叫声响起,听着倒也热闹了许多。   楼若薇养伤的时候,夜羽来看过她,见她伤势严重的只能趴在躺椅上,碧桃又是个口无遮拦的,直接把楼若薇被杖责一事说了出来。   夜羽当即气的火冒三丈,拔出佩剑,就要气冲冲的去找顾子衿算账,却被楼若薇拦下了。   对于楼若薇的话,夜羽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这次也不例外,楼若薇不让他去,他虽然气的直喘粗气,却还是收起了佩剑。   夜羽是辽国的太子,身上的伤药,自然要比楼若薇自己配的那些好的多,交给柳儿两瓶祛瘀化血的,又陪着楼若薇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自打夜羽出现,柳儿的脸色便一直古怪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楼若薇不免好奇起来。   柳儿本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可既然楼若薇问起了,也只好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王妃,奴婢觉得那夜羽太子是不是对您太……太……”   后面的话有些暧昧,柳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没说完整。   可楼若薇是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也没辩解,反而点了点头,承认了柳儿的猜测。   柳儿见楼若薇承认,像是受到了惊吓,脸色瞬间错愕了起来,眼睛瞪的浑圆,须臾,才冷静了下来,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撒米粒喂鸡的碧桃,她凑近了,小声的说道:   “奴婢觉得夜羽太子人很好,虽然毛毛躁躁,可奴婢觉得他真的喜欢王妃”   “哦?为什么?”柳儿其实也不喜谈论别人的,只是有些话,她是真的非说不可。   楼若薇没想到一向小心谨慎的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就问了下去。   “奴婢觉得夜羽太子看着王妃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哈哈,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睛里哪儿能有星星”楼若薇失笑,无奈的摇头道。   柳儿却一脸认真坚定,见楼若薇不信,她便仔细解释:“奴婢说的有星星,是说夜羽太子看王妃的时候,眼里装的都是爱,其实……”   “其实什么?”   “没什么,反正夜羽太子看王妃的眼神,很痴情”   其实王爷看王妃的时候,眼里也有星星,只是没夜羽太子那么深,也没夜羽太子那么多。   柳儿说着,递了茶水给楼若薇,心里暗暗的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作为一个旁观者,柳儿总觉得王爷对王妃是有感情的,可王爷却总做些伤害王妃的事,她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楼若薇因为柳儿这句话,晃了晃神,眼里闪过一张男人的好看面孔,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那王爷看侧王妃的时候,眼里有星星吗?” 正文 第163章 礼数,宠妾灭妻   柳儿一愣,眼里抹过一丝暗沉的复杂,随即笑道:“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那看对方的时候,眼里就会有星星的”   “……”原来,顾子衿的眼里也会出现星星,楼若薇呆呆的想着。   可她却没注意,柳儿的话根本就是模棱两可,不是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的。   不远处的碧桃已经喂完鸡,手里还拿着三枚鸡蛋,心情极好,转身进屋把鸡蛋收好,再出来时,手里便拎着一张绒毯,递给柳儿让她给楼若薇盖好,又去弄院儿里的花草。   养伤的日子,过的悠闲,柔儿也没来找她,顾子衿更是没来过,楼若薇也不想跟这两个人碰面。   反倒是夜羽一日比一日来的勤,次次都带着补品,弄得碧桃直吐槽,说是留香园的小厨房都快装不下那些燕窝人参了,可下一次夜羽送补品来的时候,她还是照收不误,柳儿就一直打趣她是心口不一。   楼若薇身材原本是纤细消瘦的,被养了这么多日子,多少长了点肉,只是长的位置却有点暧昧,细腰依旧盈盈一握,可胸前的突起,却蔚为壮观,夜羽跟她笑闹的时候,目光一碰触上,就会臊的脸红。   碧桃是个粗神经的,没注意这些,柳儿却心细的察觉到了,但是见夜羽自己有个分寸,脸上虽然羞得发红,可眼神里没太多肮脏的东西,便没多说什么,只自己多留了个心眼。   楼若薇伤口结疤的时候,恰巧是楚国一年一度的祭祀节,王公大臣都要到楚国的国寺南华寺,向诸佛祈求国家安泰平和,来年风调雨顺。   往年,楼若薇因为痴傻是不用去的,可现在整个楚国都知道她清醒了,今年是不得不去的,云王爷和王妃,还有辽国的太子夜羽,也在随行队伍中。   楼若薇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云王妃孟千城了,眼下相遇,到底是有点生疏了,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顾子衿依旧和柔儿一张马车,看见楼若薇时,眼底划过一抹迟疑,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脸色上有几分关心,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带着柔儿便上了马车。   碧桃看不过,但是瞧着周围人多,就压低了声音,凑到楼若薇面前,愤愤的低声给楼若薇打抱不平:   “就算王妃真的推了侧王妃,可王妃也挨了那么多棍仗,还莫说王妃压根就没推过,王爷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您,今天见了面,也不过来关心两句”   对于顾子衿的冷淡和刻意的忽视,楼若薇已经习以为常,可碧桃却打抱不平,柳儿拽了拽碧桃的袖子,让她莫要说了,免得再叫人传到王爷耳里,王妃肯定又免不了被责难。   南华寺离京都不远,只是朝中大臣众多,随行的队伍庞大,速度便提不上去,临近下午申时将近酉时才到达。   南华寺是国寺,常有富庶的人家来上香留宿,因而,别院厢房众多,再加上寺庙提前几日就因为皇室祭祀,不再留宿香客,近百的人安排下来,倒也绰绰有余。   临近晚饭时间,除了皇上狐若和灵芪是留在房间用膳的,其余人均和僧人在一处宽敞的大厅里,分桌用膳。   楼若薇是和顾子衿一桌的,只是七王府人丁单薄,在南华寺又没有权贵之分,寺庙里的僧人便将夜羽和云王府的两位也合了过来。   一顿饭本该相安无事的,可夜羽却气不过楼若薇前段日子挨打,当着顾子衿的面,就狠狠的一顿冷嘲热讽:   “七王爷府上的礼数还真是周全,向来都是正妃居正位,王爷却让个侧室坐你身边,若不是小王知道正妃是哪位,肯定要误会”   在天玄大陆上,但凡是大户人家,礼数最为周全,尤其是皇室,任何情况下,地位之分是一定要遵从的。   在公众场合,侧室不能位正室前,饭桌上,更是不得逾越规矩,即便是身怀有孕,该坐哪里还是坐哪里,否则便是心存不轨,意图谋算正室之位,理当家法伺候。   “本王府上什么礼数,和夜羽太子似乎没什么关系,本王要让她们怎么坐,那就怎么坐,在本王这儿,本王便是礼数”   顾子衿岂会不知夜羽是在给楼若薇打抱不平,可越是这么想,就越发觉得夜羽碍眼,连带着对楼若薇也有点几分怒气。   孟千城和顾君墨这几日都忙着神级炼丹师的事情,不太清楚他们三人间发生了什么,眼下也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只是孟千城看柔儿的时候,眼里却多了几丝叫人揣摩不透的暗光。   “呵,王爷要是觉得宠妾灭妻便是礼数的话,小王还真是不该多管闲事”   夜羽就是瞧不惯顾子衿,放着好好的明珠不爱,却偏要对一颗鱼目上心,他要是对楼若薇没感情,那就趁早还她自由,这种抓在手里却不知道珍惜的行为,真的让他恨不得和顾子衿单挑一场。   可在他心里,楼若薇不是货物,不是单挑一场就能换来的,所以便一直死死隐忍着这种冲动劲儿。   “宠妾灭妻?夜羽太子真是给本王戴了好大一顶帽子,楼若薇心思歹毒,意图谋害柔儿,难道本王不该惩罚她吗……”   他说着,瞥了眼一旁的楼若薇,她可倒好,一脸局外人的浑不在意,悠哉悠哉的夹着咸菜就着馒头吃的正香,顾子衿心里就越发的恼怒了。   柔儿见顾子衿和夜羽两个人吵的有些面红耳赤,其他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便碰了碰楼若薇的手。   后者原本是要再夹一筷子炒豆芽的,柔儿碰过来的时候,却突然速度极快的躲开了,像是很厌恶似的,柔儿脸上浮出一丝尴尬,眸底有一瞬即逝的阴翳,转而娇美的脸上便挂上了十足的担忧:   “姐姐,你劝劝王爷和太子,让他们莫要吵了,这么多大臣看着呢”   “王爷和太子说话,是本王妃能插嘴的吗,妹妹难道连这些礼数也不懂?”   虽说夜羽是为了她和顾子衿吵架,可楼若薇坐了快一天的马车,屁股上的伤虽然结疤,可也没痊愈。 正文 第164章 有病,顺势就吃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颠簸,早就疼的像是被人把结痂的地方又生生的撕开了一样,现在只想赶紧填饱肚子,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哪儿有心思劝架什么的,语气难免生硬恶劣了些。   那柔儿就像是个易碎的糖娃娃,楼若薇不过是语气不好了些,她眼底就慢慢氤氲出了一层水雾,双眸一下子泛红了,委屈可怜的模样,像是楼若薇真的怎么了她。   顾子衿看不得柔儿受半点委屈,见她泪眼汪汪的,也不分青红皂白,脸瞬间阴寒了下来,心疼的把柔儿搂紧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再抬头看向楼若薇,便是一副恶狠狠的像是要将楼若薇拆皮剥骨一样的表情:   “楼若薇,柔儿即便再没有礼数,也比你懂礼节,碧桃,送她回厢房”   “可是王妃还没吃……”   “难道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吗?”声音里像是结了冰,凉的人不寒而栗。   楼若薇见碧桃还要违顾子衿的话,便放下了筷子,起身,礼数周到的对着众人福了福身:“王爷,那臣妾先行下去了”   虽然吃的还不怎么饱,但晚上也消化不了多少,况且楼若薇也不想碧桃因为她受罚。   让她回去那就回去吧,面对着柔儿那个娇滴滴水做的人儿,她还真是提心吊胆,再留下去,谁知道柔儿会不会直接被她吓哭了。   想到这儿,已经走出去的楼若薇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转身正对碧桃,严肃的问道:   “碧桃,我真的那么吓人吗?”   “哎?王妃怎么会吓人呢,奴婢觉得王妃和那个云王妃一样好看,跟画上走下来的一样”   “那我怎么一句话,侧王妃就哭啼啼的了”   “我娘说,爱哭是病,得治”   听见碧桃一本正经的话,楼若薇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情大好:“的确是有病,不管她了,回去给你家王妃换药去”   果然,经过一天的颠簸,屁股上有些结痂的地方,被摩的红肿起来,好在楼若薇准备的充分,药箱里的伤药一应俱全,擦了药,明天就能好受些了。   而另一边,楼若薇走后,顾子衿这一桌也散了,夜羽心里念着楼若薇,让侍卫去把醉春阁的糕点拎过来,就火急火燎的冲去了楼若薇所在的厢房。   楼若薇刚上完药,只能趴在床上,本是不能见客的,可一想到她和顾子衿的关系,似乎就算真的和夜羽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在乎,就让柳儿把夜羽带进来了。   “王妃,寺院里的饭菜简单,小王怕王妃没吃好,给你带了些外面的糕点,都是你爱的口味”   夜羽说着,打开了食盒,扑鼻一股甜香,诱的楼若薇突然就饿了,也没客气,顺着夜羽递过来的手,就咬了一口,一脸满足:   “太子还真是会挑,带来的这些吃食,味道还都不赖”   “……王妃喜欢就好,那多吃些”   夜羽没想到楼若薇竟然直接就着他递过去的手就吃了,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愣了愣,忙回答道。   楼若薇手掌擦伤的那几日,吃饭喝水,嗑瓜子吃糕点,都是碧桃和柳儿喂到嘴里的。   许是那几日被养懒了,手掌上的伤好了之后,除了吃饭喝水,其他东西都是懒到要让柳儿亲自喂到嘴里。   习惯使然,方才楼若薇一时忘记了面前的是夜羽,见他递过来一块糕点,就自然而然的顺势吃了,入口之后,才记起对方男子的身份,心里多少也有羞臊,但却没表现出来。   一旁正在绣帕子的柳儿见状,眉心皱了下,见两个人都没表现的太在意,又想起楼若薇这几日的懒习惯,只道她将夜羽当成自己了,眸子闪烁了下,便没出声。   第二日一早,楼若薇就被柳儿叫了起来,说是祭祀大典要开始了,给楼若薇仔细的梳妆打扮,又换上了正妃冠服,一切妥当之后,便带着楼若薇过去顾子衿的厢房等待。   “这身冠服,王妃穿着就是好看,像是王母娘娘一样,可好看了”碧桃整了整楼若薇的裙角处,然后又退后几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捧着脸蛋儿,就星星眼的犯花痴。   柳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责怪的轻掐了她一下,训道:   “莫胡说,王母娘娘的身份,可不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碧桃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些,你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肯定要笑咱们王妃了”   碧桃见柳儿面色严肃,也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忙说自己以后会注意的,末了,还怪柳儿掐的重。   柳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了句最好多掐几次,长长记性,说着,作势又要过来掐碧桃。   后者吓得赶紧往楼若薇身后躲,嘴里说着求饶的话,可脸上却笑的满是挑衅,惹得柳儿逮着她了,就在肚子里狠狠挠了两下,痒的碧桃眼泪都笑了出来,赶紧求饶。   楼若薇一直安静的靠在厢房前一颗大槐树上,笑着看两个人嬉戏玩闹,心情也不由变得大好。   阳光恰暖,从叶子的缝隙里照下来,映的她脸上带着细细碎碎的流光,盈透的一点都不真实。   她的发丝很黑,犹如泼墨了一般,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就更加白了,大概是伤势为痊愈的缘故,还染着几分病态。   她的身材向来单薄,只是该丰满的地方,却也傲人瞩目,一身正妃冠服,也因此被穿出了另一种韵味,贵不可攀,却又隐隐的有种魅人的蛊惑。   顾子衿看着槐树下这样的楼若薇,不由的出了神,这样的楼若薇,的确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余光瞥见了一抹深青色人影,楼若薇顺着望过去,脸上的浅浅笑意不自觉的就收了起来,冲着顾子衿所在的方向,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她脸上的笑意收的太突然,几乎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瞬间就处于一种防备状态。   顾子衿见她对自己客气的疏离,莫名觉得厌烦,敛了敛眸子,想起她和夜羽在一起时,自在开心的样子,心里像梗了根鱼刺,噎的自己难受的厉害。 正文 第165章 失踪,侧王妃也不见了   他凉飕飕的瞥了一眼楼若薇,让秋月好生照顾柔儿,板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也不管楼若薇跟不跟得上他的步子。   已经有不少大臣提前在寺殿外站好,主持见顾子衿和楼若薇到了,便让身后的长老给两人递过去一条玉帛,以做祈福之用。   寺殿之中,只有楚国的皇室子弟才可进入,连云王府和夜羽等人,也只能候在寺殿之外。   这是楼若薇第一次参与如此严肃的场合,心里不由有些紧张,锦袖下的双手也下意识的握紧,顾子衿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生怯,脚下的步子停了停,待她走上来,低垂着眉眼,道:   “你待会儿跟在灵芪身后,她做什么你做什么……”   顿了顿,面色有点尴尬,想是觉得自己语气太柔和了,顾子衿低声轻咳了两声,音色又微寒了些:   “别到时候做错了什么,丢了本王的脸面”   许是因为紧张,楼若薇没计较他语气里的别扭,听话的点点头,依言走到灵芪身旁,行了礼就乖乖的跟着。   顾子衿失笑,没来由的就觉得这样的她,像个收起了利爪的小猫咪,可爱的让他心里都软软的,想去揉揉她的脑袋。   祭祀很快开始,先是主持念祭词,念罢,狐若需对寺殿之中的神明佛像行三跪九叩之礼,罢了,寺殿中皇室子弟需将手中的玉帛奉上,再便是女眷唱经书迎神。   这一番下来,虽说不似狐若那般有太多跪拜礼,可站了一个上午,楼若薇的身子难免有些吃不消了,临近午时从寺殿出来时,只觉得腿脚酸软,头晕眼花的厉害。   柳儿早就去厨房做了些小点心,还有绿豆粥,用小火炉热着,等楼若薇一回厢房,便让她赶紧坐下填填肚子。   一碗绿豆粥下肚,多少缓了些疲倦,柳儿才柔声说道:   “王妃,奴婢先前去打听清楚了,早上去寺殿那是迎神,下午还要去祈福,明日要谢神,第三天才是祭祀祈福完毕,然后大家在寺里逗留半日,可以寻签问卦,第四日就可以回去了”   一听柳儿的话,楼若薇脸色都吓白了,无精打采的扑在桌子上,碎碎念的哀嚎着:   “我还当只有今天呢,没想到要连着三日,柳儿你赶紧给我捏捏腿,你家王妃腿都要站断了”   祭祀时,不得东张西望,不得走动喧哗,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站了一早上,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要是再来几日,楼若薇真担心自己这身子骨要散架了。   祭祀刚散,楼若薇刚回厢房,夜羽就跟着过来了,身后随着踏春那日的婢女,一进来,就让那婢女过去给楼若薇好生揉捏按摩,楼若薇也不客套,双腿搭在椅子上,便由着对方揉捏了。   “夜羽太子不是被皇上留下用膳了,你到我这小厢房,我这儿可没有好的饭菜招呼”   先前祭祀散的时候,楼若薇听见狐若派人去把云王爷还有云王妃,以及夜羽太子留下用膳,当然,还有七王府,可她不想看见柔儿那张娇滴滴的脸,就推辞了,况且屁股上的伤,今天又要换药,她便推辞了。   “小王是自带饭菜,小熙子,还不把饭菜端上来”夜羽冲着外面的侍卫命令道。   那侍卫楼若薇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名字会这么喜感,和那张冷冰冰的脸搭起来,违和感十足。   寺庙里不宜开荤,夜羽带来的便都是些素菜,可菜色足足五六样,每一样都香气扑鼻,诱人的很。   楼若薇一见着这些美味佳肴,只觉得浑身的疲倦都散了,让柳儿打了水,洗洗手便坐在桌前,也没和夜羽客气,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柳儿站在一旁,看着没个吃香的楼若薇,只觉得脸面尴尬,额角一阵抽搐,咳了好几声,想要提醒自家王妃注意点形象,可她却仿若未闻,埋头吃的带劲儿……   最后,柳儿只能无奈的对夜羽抱歉一笑,默默的别开视线,双眸望着外面的天空,一阵无力和无语……   夜羽不计较这些,看着楼若薇胃口好,他的心情也大好,学着她放肆大吃的样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点太子该有的礼节风范都没有了。   柳儿看着活像饿鬼投胎的二人,和那个叫小熙子的侍卫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表情。   下午的祈福,没早上那么辛苦,却要将南华寺大大小小的八十一尊佛像,一一跪拜,等全部跪拜完毕,便要回到寺殿,而女眷则要留下,唱经书祈福。   一直苦熬到天黑十分,经书唱罢,寺殿中的女眷才被允许回厢房休息,楼若薇几乎是扶着墙根挪回厢房的,膝盖红肿,额头也有血红,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刚一回来厢房,就直接扑在了床上,任柳儿和碧桃怎么叫,也没醒来,柳儿见状让碧桃把药箱拿来,给她把身上的伤都上了一遍药。   “柳儿,你说明天和后天还要祭祀祈福呢,王妃会不会吃不消啊”碧桃拧着眉,看着床上睡的很沉的楼若薇,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她从前不知道,还羡慕那些能跟着一块儿来参加祭祀的女眷,现在跟着来了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个苦力活。   这么想着,又去打了盆热水,湿了毛巾,给楼若薇擦了擦身子,便和柳儿退下了。   第二日,便是谢神礼,柳儿和碧桃虽然心疼昨日楼若薇累坏了身子,却还是一大早就过来敲门叫她起床,结果,敲了半晌里面都没人应。   柳儿担心误了时辰,会惹的皇上和七王爷不悦,就径自推开了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一摸被窝,里面凉冰冰的,怕是人早就没在屋子里了。   两个人赶紧去厢房附近寻找,却是找了许久,都不见楼若薇的人影,甚至,南华寺里还多了不少官兵,似乎也找什么人。   柳儿过去一问,才知道侧王妃柔儿了不见了,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不好,忙让碧桃去跟夜羽说一声,自己再去找王爷汇报王妃失踪一事。 正文 第166章 派人,柔儿最重要   之所以让碧桃去找夜羽,是因为柳儿担心侧王妃失踪,王爷一时乱了心,不肯分出人手寻找楼若薇,毕竟,王爷对侧王妃的感情,要更为深厚。   顾子衿昨夜在主持那儿,和狐若等人听经,天刚破晓,才回到厢房,结果就发现柔儿不见了,慌的他直接跟狐若请令,调派人手在南华寺四处找人。   这厢,他急的焦头烂额,那厢,柳儿又来汇报,说是王妃楼若薇也不见了,登时整个人都乱的像是一团乱麻,脸上起了躁意。   大手一扬,想要分派人手去找楼若薇,可是转念一想柔儿也失踪不见了,人手减半分派出去,恐会误事,迟疑再三,最终还是分了人给柳儿。   柳儿看着身后的五个侍卫,再一想起王爷寻侧王妃用了至少也有百名侍卫,心里多少有点复杂,只脸上不动声色。   好在她让碧桃去通知了夜羽,后者直接调派出自己的侍卫,还有一直暗处保护他安全的暗卫,在南华寺周边仔细的搜寻。   “碧桃柳儿,你们家七王爷还真是做的不错,王妃失踪,只派过来五名侍卫找人,呵……”   人手统统调派出去,夜羽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二人,语气很是嘲讽刻薄,周身的气息格外压迫,眼神也极其尖锐不齿。   虽说这事是顾子衿的错,可碧桃柳儿都是七王府的人,被夜羽这么一顿冷嘲热讽,顿时刺的整个人都面红耳赤起来。   夜羽不待两人解释,话音落地,袖子一甩,便冷着脸也出去找人了。   “王爷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如果找不到王妃,碧桃这辈子都不要再见王爷了”   夜羽走后,碧桃红着眼睛,愤愤不平的发着誓,然后抹了把眼泪,便也跟着冲出去找楼若薇了。   柳儿见状,心里对顾子衿也有了怨言,但她到底还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起以前云王妃来找过楼若薇几次,想着云王妃多少能帮点忙,收拾好心情,便拔腿往云王妃的住处奔去了。   果然,云王妃到底是个重情的人,听闻楼若薇不见了,立马就派了人出去。   只是,她从云王妃的厢房出来时,恰巧碰见了顾子衿也派过来借人,云王妃直接当面拒绝,还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对侧王妃柔儿不喜的意思,弄得顾子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尴尬,柳儿看的一阵痛快。   今日是要谢神,祭祀这种事情,最是耽误不得,所以,纵然七王府这边出了岔子,可是谢神礼还是照常进行着。   谢神礼刚完,顾子衿就着急忙慌的离开了,狐若心里多少有点不满,灵芪劝了两句,方才作罢。   人多力量大,约莫黄昏时分,云王妃的人在南华寺的后山,发现了七王府侧妃柔儿的踪迹,顾子衿接到消息,忙带人赶过去,对后山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索。   “七王爷真是痴情,正妃现在都还没找着,却对个侧妃这么上心,真叫小王长眼界”   楼若薇和柔儿几乎是同一时间不见的,夜羽怀疑是有人有预谋的绑架,听见云王妃的人在后山找到了柔儿掉落的发钗,便也忙带人过来后山找楼若薇。   其实,顾子衿也不笨,当接到柳儿汇报,说楼若薇不见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怀疑这和柔儿的失踪有莫大的干系,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将重心都放在了柔儿身上。   在他心里,柔儿确实比楼若薇重要,或许,就算楼若薇真因此出事,他也只会愧疚几日,然后,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   顾子衿自知此事是自己过分,听见夜羽的冷嘲热讽,也没和他争执,黑着脸一声不吭的带人搜山。   夜羽见他不发一语,嗤了一声,也不屑再和他说话,只是心里依旧笼着深深的怒气。   南华寺的后山很大,树木茂盛繁多,眼下太阳几近落山,山路凹凸崎岖不说,视线也因为夜色的降临,变得昏暗起来。   寺里的僧人又说这后山有狼,天一黑,狼群出没,若楼若薇和柔儿真的被歹人带到这种地方,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儿,众人搜寻的动作又加快了,只盼着天黑之前能将人找到。   碰巧有从山上下来的樵夫,见有士兵搜山,便上来问了两句,这么一问,便叫夜羽寻到了一点线索。   后山上有一处供人夜宿的简陋木屋,樵夫今日路过时,见有几名五大三粗,看着就不好惹的壮汉守着,他本来是想进去歇歇脚的,可那些人凶巴巴的,不让他靠近半步。   本来樵夫是没多想的,听闻士兵说七王府的两位王妃不见了,估摸着应该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有关,便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夜羽听罢,便道楼若薇应该是被这些人带走的,忙让樵夫带他去那处小木屋,樵夫也不推辞,把身上的篓萝直接丢在地上,就带着夜羽过去了。   顾子衿见状,也跟了上去,夜羽虽不喜他,但没拒绝,一行人便火急火燎的由樵夫带路,往小木屋的方向赶去。   后山太大,小木屋处在半山腰上,眼下天色又已经全黑了,可又担心打着火把会惊动了那些人,夜羽等人便抹黑往山腰上赶。   等到了山腰上那处小木屋时,月亮已经升的的老高,只是林子浓密,月光洒下来,月辉被挡了许多,颇有几分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饶是夜羽和顾子衿,也多次被脚下横伸出来的树叉绊了好几次。   小木屋里面点着油灯,外面坐了五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着一圈篝火,正在烤东西吃,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知道是些三教九流的。   小木屋的窗户在关着,夜羽和顾子衿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确定楼若薇和柔儿有没有在里面,只好让身后的一众侍卫趴在原地莫出动静,二人则悄悄的凑上前去,先行查明屋子里的情况。   好在月辉被遮掩了不少,光线暗,夜羽和顾子衿格外小心,走了个大圈,绕到木屋后面,戳破了窗纸,两人打量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正文 第167章 小产,柔儿危在旦夕   只是,屋内虽然点了油灯,可光线昏暗至极,油灯上面又盖了个莫名其妙的深色罩子,和未点油灯,没什么差别。   夜羽和顾子衿只能勉强看见三个男人的身形,墙角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也看不清是楼若薇还是柔儿,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再看一会儿,摸清了里面的局势,再做决策。   “王妃,你说哥几个可是冒了大风险去绑架七王爷的人,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哥几个啊”   说话的男人声音有点粗,嘴里吐出的话,也听得人直皱眉头,身形很壮硕,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   墙角的黑影听见男人的话,娇笑一声,声音魅的能将男人的魂儿都勾走:“好哥哥,人家那日不是已经谢过了嘛,难道哥哥们又要欺负人家了”   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声线极其销魂诱惑,饶是外面的夜羽和顾子衿都听得有些唇干舌躁了,可下一刻,两人脸色大变,这声音再怎么妖冶迷惑,可谁都能听得出来,那是楼若薇的声音。   顾子衿当即恨得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反观夜羽,却只是一瞬的错愕,随即脸上起了嘲弄之色,转瞬便平静了下来。   屋子里声音还在继续着,有女子的娇嗔响起,还有男人不堪入耳的戏闹声,听得顾子衿脸色姹紫嫣红,变得格外精彩,握在腰间佩剑上的手,都关节发白,隐隐颤抖。   夜羽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男人,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敲开顾子衿的脑子,看他脑袋里装的什么。   尽管如此,顾子衿依旧压着怒气在外面盯着,屋子里的人还不知外面有人在偷听,兀自的说着话:   “对了七王妃,哥几个已经把那个侧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哥几个做事可是利落的,王妃可莫忘记了哥几个的酬劳”   “只要那个女人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本王妃绝对能抓住七王爷的心,到时候有什么好的,肯定少不了几个哥哥”   “其他好的哥几个还真不想要,只想让王妃像那日一样,好好把哥几个伺候舒服了,自打跟王妃做过后,哥几个可是想了好久了……”   “哎呀,着什么急嘛,事成之后,人家保证把哥哥伺候的舒服”   而那壮汉在楼若薇的话音落地时,恶心的Yin笑两声,扑到墙角的楼若薇身上,便是一番又mo又亲,楼若薇的嘴里也发出阵阵旖旎暧昧的娇喘。   到这儿,顾子衿已经听不下去了,脸色阴沉的比这黑夜还要浓沉几分,周身像是裹挟着戾寒的怒气,眼里的凌厉骇气,叫人一阵心惊胆战。   没再继续盯着木屋里,转身便回到侍卫暗藏的位置,也不等夜羽回来,便让侍卫兵分两路,包抄小木屋,一举将那几个歹徒一网打尽。   歹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顾子衿带人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先前那几个男人刚整好衣衫准备出来,墙角里,楼若薇迷茫的睁着眼睛,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没弄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而柔儿,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虚弱的躺在地上,浑身冰凉,裙摆上有未干的大片大片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顾子衿用了好大的勇气,才颤着唇,惴惴不安的弯腰,抖着手害怕抚上她的手腕,探了好久,当感受到那缕轻微的脉搏跳动时,他脸上浮出一丝惊喜,忙将人抱进怀里,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去找人救他的柔儿……   屋子里的侍卫却为难的揽住了他,犹豫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楼若薇,问道:   “王爷,王妃好像是受了惊吓,是要送回南华寺,还是送回王府找大夫?”   听见侍卫的声音,顾子衿已经奔出木屋的脚,猛地一滞,眼里慢慢的凝起了骇人的杀气,回身,恶狠狠的盯着角落里痴痴呆坐着的楼若薇,脸上的神色,万分狰狞可怖叫人心悸。   良久,他才收起那几欲要将楼若薇啃噬殆尽的凶狠眼神,冷冷说道:   “带回王府,关入地牢”   “啊?”侍卫没明白顾子衿的意思,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妃再怎么不得宠,可也经了这么一大劫,王爷就算不关心,可也不该把人关入地牢啊。   “带回王府,关入地牢,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声音更冷了,像是腊月寒冬的凉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侍卫听言,犹豫了一下,不敢再质疑顾子衿的话,叫人押着楼若薇,便要连夜回王府了。   夜羽却在这时候冲出来,想要拦住侍卫,被顾子衿一句话就制止了:   “呵,夜羽太子今日若敢带她走,本王便挖了她母亲的坟”   “……”听言,夜羽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怒气,像是有岩浆爆发,双眸都被烧的猩红,半晌,才咬紧了牙齿,字字都带着十足的恨意,警告道:   “顾子衿,你若敢伤她半分,小王定让你怀里那个女人偿命”   漆黑夜色里,他直勾勾的盯着顾子衿,愤怒掺杂着憎恨,在他的眼底凝聚出一股疯狂冷厉的漩涡。   顾子衿嗤了一声,眼里的不屑有咄咄逼人之势,丝毫不将夜羽的警告放在心里,抱着柔儿,便大步离开了。   柔儿的孩子被那些个歹徒用药流掉了,失血过多,身子虚弱的厉害,药物里又掺了连灵芪都诊断不出的毒草药,眼看着气息越来越薄弱,命悬一线,处境极其危险。   “她身体里的毒,我从来没见过,就连丹药也化解不了,我也无能为力”   灵芪又给柔儿把了次脉,无奈的摇头说道。   其实,她对柔儿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她好歹也怀过顾子衿的孩子,又是顾子衿的侧王妃,于情于理,她也该出手帮忙的。   只是,也不晓得那些歹徒是从哪儿弄来的毒草药,连她堂堂空蝉副院长,都束手无策,灵芪不免有些懊恼。   “那怎么办,连你都无能为力,难道柔儿真的……”后面的话,顾子衿没有勇气说完,看着床上像是失了气息一般安静的柔儿,只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正文 第168章 回宫,我做错了什么?   “宫里御药库灵芝草药众多,我先拿丹药续着她的命,带她回去宫里看看有没有办法”想了想,灵芪如此安慰顾子衿。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该是有东西能化解柔儿体内的毒性,宫里资历老的御医也多,回去和他们琢磨琢磨,或许能想出法子。   顾子衿听闻,双眼一亮心里大喜,连声称是,忙派人去准备马车,打算连夜和灵芪赶回京都。   而绑架柔儿的那几个歹徒,却在押解下山的时候跑了,顾子衿得知消息,气的将那几个押解的侍卫统统杖刑了五十大板,又派人张贴画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寻到那几个歹徒。   因着是赶路,丑时差一刻,顾子衿和灵芪便回到了京都,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叫人把休假的御医都叫了回来,一行人在御药库商量了一晚上,但也没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倒是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御医,提了个有点不人道的建议:“其实解药都是大夫根据患者体内的毒性自行配置的出来,我们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看法自行配置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顾子衿听他这么说,隐隐觉得有些希望,忙追问道。   老御医见顾子衿问的急,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心里迟疑了下,才缓缓说道:“但配制出来的解药会不会和侧王妃体内的毒起冲突,这个我们没有人敢保证”   万物相生,也必会相克,若到时候配制出来的解药,和柔儿体内的毒性起冲突,怕是就……   “意思是,要找人试药?不行,这太残忍,为人医者,怎能做出这种阴狠的事情”灵芪一听,便懂了那老御医的意思,想也不想的就严厉拒绝了。   史书记载,也曾有大夫拿牢狱里犯人试药,犯人多惨死,后被世人不耻。   那老御医见灵芪拒绝,也道这法子残忍,便让顾子衿莫听进心里,可后者却猛地站起,目光异常锐利坚定:   “若有什么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不行,我不允许在我可知范围内,有人做出这种事情”   “若你不同意的话,那本王就找民间的大夫做这件事,届时,若有人因此丧命,灵芪院长可是有一半的责任”   话里话外,威胁意味浓重,顾子衿也不怕惹毛了灵芪,他的心里,现在只有柔儿,为了柔儿,即便让他将这天下都搅乱,也在所不惜。   灵芪被他的狠绝噎的一时无语,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灵芪败下阵来,只好同意了,却还是先问了一下顾子衿要用何人试药。   “谁害的柔儿,那本王就用谁试药”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冷色,寒的人脊背骨阵阵发凉。   灵芪不太清楚山上发生的事情,只当他是要抓那几个歹徒试药,没多说什么,取出银针包,里面有一柄细小的小刀,弯腰,她在柔儿的手指上划破了一个血口,拿过一个不大的杯子,接了小半杯的血,递给顾子衿:   “她的血里同样含有毒性,把这碗血给试药的人喝下去,等我们配出解药,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试药的人体内也带有和柔儿一样的毒性,方能试出解药作用,可若最后配不出解药,死的便是两个人了,灵芪到底有些不忍心。   顾子衿接过杯子,看着里面有些发紫的血,抿了抿唇,将柔儿交给灵芪好生照顾,便孤身一人回到王府了。   七王府发生了如此变故,一众下人见着顾子衿也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他,做事都格外小心谨慎,不敢出半点马虎大意。   管家不太清楚此行南华寺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顾子衿将楼若薇关入了地牢,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本想等他回来,问问是何缘故的,但见顾子衿浑身透着一股子阴鸷狠戾的气息,饶是管家,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顾子衿一回府,就去了地牢。   七王府的地牢,阴森可怖,建在地下密室之中,阵阵幽冷的气息在地牢里肆意流窜,袭的人四肢骨骼都凉的有些阴疼阴疼的。   楼若薇便是被这股阴冷的疼,疼醒的,看着不亚于铜墙铁壁的牢房,再看看牢房外面空无人烟的昏暗走道,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坐了一会儿,冷静了下脑子,楼若薇依旧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身体疲软的厉害,让她有种像是中了迷烟的无力感觉。   突然,走廊里有脚步声遥遥的传来,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每一次响起,都敲的楼若薇的心,一阵忐忑不安。   脚步声渐行渐近,终于,到了楼若薇所处的牢房门口,她抬头望去,不由皱紧了眉头:“王爷?”   “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和本王装糊涂”见楼若薇一脸茫然,顾子衿更是愤怒,眼神都变得越发冰冷锋利,让楼若薇心更加慌乱了。   “王爷在说什么呢,难道我又做了什么让王爷生气的事情?”楼若薇现在更是迷茫了,她只记得祭祀结束后,她一回厢房就睡觉了,再醒来,就出现这个牢房里。   在这之前,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惹顾子衿不高兴的,在这之后,就更没有了,难道睡个觉,也能让顾子衿看不过去?   听见楼若薇的话,顾子衿那张冰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上,突然就起了笑意,可那笑意却幽冷诡谲的让人害怕,看的楼若薇下意识的将身子退后到墙角,想要离他远一些。   “楼若薇,你既然敢对柔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该料到本王会怎么惩罚你”   阴森森的嗓音,像是从地狱吹来的可怖鬼风,刮的楼若薇有种灵魂都在打颤心惊的感觉,这样的顾子衿,的确让她害怕,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她害怕几乎忘记了呼吸。   随着楼若薇眼中的恐惧,越发明显的溢出来,顾子衿脸上的笑,就更加妖冶却鬼魅,他动作很慢的打开牢房的大锁,故意将锁链发出很大的碰撞声,这种危险即将降临的声音,刺激的楼若薇身子都不可遏制的开始发抖了。   她瑟缩在墙角,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子衿,身子抖得不能自已,却还是强迫自己硬着头皮,问个清楚:   “王……王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正文 第169章 弥补,用正妃之位弥补你的过错   以往顾子衿也有生气的时候,可顶多是厌恶憎恨,但还不至于是这种叫人胆战心惊的杀气,楼若薇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也有些忌惮,眼睛不敢看他,下意识的就抖着身子,使劲的往墙角上再缩了缩。   见她胆怯成这样,顾子衿握着杯子的手,紧攥了下,唇轻抿了下,脸色上浮起几分不忍。   可转念一想柔儿因为她失去了孩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生死,那厮微不足道的不忍,瞬间就被滔天的愤怒吞噬了。   推开牢门,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也没蹲下身子,直接用鞋面抬起了楼若薇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现在知道怕了?你伤害柔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怕了”   楼若薇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心里格外不舒服,别了下头想避开,可顾子衿却使了力道,甚至还迫使她的脑袋更加的向后扬起。   “王爷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喜欢侧王妃,可还不至于伤害她”楼若薇一头雾水,她不过是睡了场觉,何时找人伤害过柔儿,简直莫名其妙。   可她脸上的茫然,在顾子衿看来,却是极致虚假的,想起在木屋里,她对着那些男人笑的娇媚妖冶,他更是火冒三丈,说出口的话,也越发尖锐刻薄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就不该相信你会变好,你为何当初没死在乱葬岗,否则今日也不会害的柔儿生死不知”   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随之而替的是狰狞可怖的狠戾,捏在杯子上的手,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一双眼睛愤怒的通红。   因着他的话,楼若薇的脸色就更苍白了,只有种腊月寒冬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的绝望。   她抬着眼睛,向来姣亮如月的眸子,此刻黯淡的仿佛失去了群星的夜幕,黑漆漆的,叫顾子衿心里出现了一瞬的慌乱,有些懊恼他怎会说出那样狠绝的话来。   就在下一刻,楼若薇那双眼睛里却再次盛满了星辉,明亮璀璨的更甚从前,可不知怎的,顾子衿脑子里却出现一个词儿:   回光返照   “王爷只说那****怎么没死在乱葬岗,可王爷却也忘记了,若没我,王爷也得不到赤血玲珑珠,你的侧王妃,怕是连一次怀孕的机会也没有”   她是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顾子衿那句“你为何当初没死在乱葬岗”的话,便也足够了。   心死成灰,怕也就这样了。   她曾经理过自己对顾子衿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当初痴傻时,爱的太真,陷的太深,即便是她后来及时克制了这份感情,可曾经的一往情深,又怎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看着那张曾经让她痴迷的不惜差点丢了命的俊美容颜,楼若薇此刻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失落也有,沮丧也有,绝望掺半,却还隐隐的有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或许,被顾子衿这样狠绝的拒绝了,她也能断了心里那一丝丝的希望。   只是,从此,在她心里,顾子衿于她,就真的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而楼若薇的话,噎的顾子衿眸子一滞,竟半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红着眼睛,恨恨的盯着她。   许久,他才松开了抵在她下颚上的脚,硬邦邦的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寒着声音道:   “即便如此,柔儿如今也是因为你命在旦夕,本王没有问罪与你,便是手下留情了”   他没说杯子里的是什么,楼若薇却嗅出了一股血腥气,她拧着眉,心里的不安蓦地扩大:   “?”   “喝了它”顾子衿不欲过多解释,瞳色又冷淡了几分,将杯子往前送了送,那股血腥气更是浓郁的楼若薇想要呕吐。   杯子里的血是紫红色,一看便知里面是有毒的,楼若薇抗拒的别过头。   顾子衿见她不喝,直接弯腰大手掐住了她的下颚,手指上锢在她的两腮处,微一用力,楼若薇就不得不张开嘴……   危险逼迫,楼若薇一下子就觉得原本疲软的身子,突然之间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她抬手使劲的挣扎着,推搡着顾子衿,顾子衿冷笑一声,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楼若薇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楼若薇现在动也动不得,话也说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子衿,将那杯紫红色的血,慢慢的喂进她的嘴里,血腥气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恶心的她几欲呕吐……   顾子衿将那杯毒血喂完,便解了楼若薇的穴道,楼若薇再控制不住,推开顾子衿,便趴在地上,使劲的扒着喉咙,要将那恶心的血,催吐出来。   顾子衿端着杯子,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不断干呕的楼若薇,看着她略有些瘦削的身子,眼底深处到底还是浮出了些许不忍。   只是每每想起此刻还昏迷不醒的柔儿时,那抹不忍就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他弯腰,也不嫌弃楼若薇干呕的流在嘴边的口水,双手慢慢的捧起她瘦的仿似只有骨头的脸,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脸上竟露出让人意外的柔情。   楼若薇被顾子衿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心下一阵莫名其妙,却还是小心提防着,一边也暗暗压制着嗓子里的呕吐感。   “薇儿,本王其实很希望我们能和好的,可你到底是让本王失望了……”   他从来没这么亲昵的叫过她,抛开后面的话不提,这一声薇儿,一下子就在她心底里激了层层涟漪,让楼若薇有些微的心神荡漾。   他语调缓缓,目光瞥见她嘴角的没擦的口水,也没嫌弃,指腹轻轻的擦了擦,轻柔的就像是对着挚爱的人一般,楼若薇不由有些晃神,原本已经被死了的心,竟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但楼若薇依旧没说话,只安静的看着顾子衿,心动是一回事,防备警惕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楼若薇眼底的小心,让顾子衿有点心虚和不舒服,但手指却还是慢慢的移到了她的下颚上:   “柔儿现在还昏迷不醒,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在了,此事到底因你而起,本王打算用正妃之位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正文 第170章 死心,当初真该死在乱葬岗   对于他的话,楼若薇似乎并不在意,也只是拧了拧眉头,却没说话。   顾子衿见状,只当她同意了,便继续说道:   “薇儿,本王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弥补你的过错,等柔儿好了,我们三个人就好好的……”   不知是自己领悟错了,还是多想了,楼若薇总觉得顾子衿话里有话,可不待她细想,却见顾子衿眸中突然一道厉芒惊现,下颚处便有错骨的疼痛传来……   她疼的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散了,无力的软在了顾子衿的怀里,身上也有穴道被点的酥麻传来,楼若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顾子衿,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看着怀里的楼若薇,顾子衿无视了她眼里的错愕的质问,将她轻柔的放在地榻上,又拉过被褥给她盖上,自始至终,楼若薇都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眼神里是颤巍巍的惊惧。   “薇儿,你莫要怪本王狠心,柔儿身上的毒是你下的,本王现在只有拿你试药了”   似乎是为了安慰楼若薇,他伸手抚着楼若薇的脸颊,声音柔的像是一阵清风,却听得楼若薇一颗心,登时像掉进了寒潭之中,凉的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温度一般。   她从头到尾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何来的弥补过错,又何来的给柔儿下药,可有口难言,楼若薇现在只觉得胸口涌堵着一股怨气,堵塞的她窒息一样的难受。   或许,她当初真该死在乱葬岗,现在也不会有这样莫须有的折磨。   她似是真的死心了,也不挣扎了,因为穴道被点,浑身酸软的翻一下身子都要费上大力气,不想再看见顾子衿那张脸,她困难的侧过头,想要移开视线。   顾子衿也不知是真心疼她,还是因为卸了她下颚有些愧疚,抬手想要帮她,楼若薇像是一只浑身防备的猫,猛地将视线望向他,里面带着火辣辣的,不加掩饰的恨意。   顾子衿脸色一僵,心像是被针刺一般有细细的尖锐疼,伸出去一半的手,竟僵硬的卡住了,再没勇气多伸出半分。   两人就这样尴尬僵硬的对峙了一会儿,顾子衿终是不敢再看楼若薇那双慑人的眼睛,起身步子有些仓乱的离开了。   临走前,又交代守牢房的侍卫,一定要看仔细了,莫让人自杀了,还要留着试药。   听见试药两个字,楼若薇总算是明白他为何要封了她的穴道,卸了她的下巴,登时有万箭穿心的疼,细细密密的爬遍了全身。   “太子,这事儿卑职也觉得那七王爷做的不对,七王妃是那种人吗,怎么可能让人绑架那个叫柔儿的侧王妃……”   夜羽知道楼若薇被顾子衿送回京都,关进了地牢,和狐若打了声招呼,就命人备好马匹,也连夜赶回了京都。   听见小熙子的话,夜羽轻嗤一声,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小熙子,问道:   “你也觉得七王妃不是这种人?”   小熙子没听明白夜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直言回答着:“卑职虽然不愿意太子和七王妃在一起,可如果单论七王妃的话,卑职觉得七王妃绝对不是那种人”   听言,夜羽站了半晌,眉宇间渐渐漫上一丝嘲讽,似是自言自语道:“连你都相信她不是这种人,他竟然不信”   他声音太小,小熙子没听清,往他身前凑了凑,多问了一遍,夜羽却不愿再多言,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   御药库现在正忙着,御医们要么翻着书籍查阅一些有记载的疑难杂志,要么就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夜羽进去的时候,竟谁也没注意到他。   灵芪一个人在里间的炼丹阁,配制着丹药,见夜羽来了,有些疑惑:“夜羽太子怎么过来御药库了”   炼丹阁草药味繁杂浓重,普通人是待不久的,夜羽看了一眼被火烧的通红的炼丹炉,道:“七王府的侧王妃行了吗?”   “恩?还没有呢,夜羽太子怎么关心起那侧王妃了?”   夜羽的举止向来风流,灵芪只当他又换了心仪的人,便打趣道,可若她知道了南华寺后山发生的事情,断然不会这么说的。   听见柔儿还没醒,夜羽也没再多留,只道柔儿醒了,知会他一声,便又阴沉着脸,带着小熙子离开了。   灵芪纳闷夜羽脸色怎会如此难看,可手上还有丹药炼着,也分不开心,就只好作罢。   从御药库离开,夜羽又带着小熙子风风火火的杀到七王府,却被顾子衿的人拦在了门口。   知道夜羽身份特殊,侍卫的语气也算是恭敬:“夜羽太子请回,王爷说了,今日府内不接待任何客人”   “客人?本宫还没那么大的脸面,成为七王府的客人”夜羽脸色极其不好,寒霜密布,不冷不热的嗤了一声,讥讽道。   许是心底的怒气着实郁沉,一向自称小王的他,也改了谦称,周身也多了孤冷的傲气逼人之势,饶是他身后的小熙子,也一阵心悸。   太子这次,该是真的生气了。   “那夜羽太子请回吧”侍卫也不知他和自家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碍着对方的身份,也只能压着脾气陪着笑脸说道。   “本宫若想进七王府,就凭你们,还阻拦不了,小熙子,把碍眼的人,统统给本宫清理了”   正如小熙子所料,夜羽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违抗他的话,小熙子直接抽出腰间缠着的软鞭子,飒飒风声响起,皮鞭所到之处,皆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狼藉。   只是,小熙子到底手下留情了,没真的要了那几个侍卫的命,只是力道把握的极好,将他们打晕了而已。   踏过侍卫的身体,夜羽带着小熙子风风火火的进了七王府,七王府里的侍卫,得知了府门口的动静,纷纷赶来,手里握着长剑,一脸紧张的盯着夜羽和小熙子,却不敢轻易靠近半分。   一来两人身份特殊,二来那夜羽太子身边的侍卫,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谁也不是活腻歪了的嫌命长,哪儿有胆子真敢上去阻拦。 正文 第171章 阻拦,闯地牢   是以,顾子衿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夜羽虽然被他的人包围着,却已经走到了地牢前,登时,气的他额上青筋暴起,只在心里骂道府里养的都是一群废物,就两个人也拦不住。   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看着夜羽就要进地牢了,他忙上前阻拦,眯着眼睛,盯着夜羽,语气里暗含警告:   “夜羽太子,此地乃七王府的地牢,太子怕是进不得”   “哼,这天下就没本宫不能去的地方,七王爷,你最好让开,否则打起来若伤了你,本宫可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这地牢是在地下的,一想就知常年阴湿,莫说女子了,男人被长时间关在里面,怕也会冷的受不了。   “太子若真要闯地牢,那也别怪本王无礼了”   说着,大手往后侧边一伸,直接拔出身旁一名侍卫的佩剑,便和夜羽冷冷对峙着。   夜羽素来无所顾忌,现在楼若薇又被顾子衿关到了地牢,冲动之下,脑子里一点理智也没有了,见顾子衿拔了佩剑,也抽出自己腰间上的长剑,二话不说,就冲着顾子衿杀了过去。   夜羽身手好,顾子衿也不赖,且此刻二人完全是拼了命的厮杀对打,专挑对方的死穴刺,看的小熙子还有七王府的管家,一阵揪心。   不过夜羽却留了个心,边打边往地牢的方向靠去,趁着顾子衿一个躲避还没回过神来,对着小熙子使了个眼神,后者悄悄的溜到地牢门的地方,飞起一脚就把地牢的门给踹开了。   七王府的侍卫听见声音的时候,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夜羽也摸了个空隙,身子极快的窜了进去,顾子衿见状,脸色一变,忙带人冲了进去。   地牢果然寒冷阴森,纵使每隔一段距离都燃着一根火把,可那明明灭灭忽高忽低的火焰,在墙壁上打下诡异的黑影,更添了几分可怖的恐惧。   进了地牢,夜羽和小熙子就开始一间一间的寻找着楼若薇,后面的顾子衿也跟了上来,许是想着二人都进来了,便没再继续阻拦,只脸色有些冷戾烦躁。   地牢不大,统共不过十个隔间,夜羽和小熙子每一间都看了,都不见楼若薇,又不死心的再寻了一遍,可莫说楼若薇了,这地牢里,竟连个苍蝇都看不见。   “太子看完了,便请回吧,本王权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过”顾子衿看了一眼夜羽,声音低沉的说道。   “楼若薇到底在哪儿?”人寻不到,夜羽心里就更烦躁担忧了,他几欲抓狂。   猛地一个闪身上前,大手抓紧了顾子衿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脸色极度阴沉,似乎只要顾子衿敢不回答,他就要掀了这小小地牢。   冷笑一声,顾子衿拍开夜羽抓在领口上的手,肃声道:“即便本王告诉太子又如何?太子若敢带她出七王府半步,本王当即就派人挖了她母亲的坟”   说出这样威胁人的话,顾子衿一点都不觉得可耻。   “你……顾子衿,你的柔儿若苏醒,你最好马上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到本宫面前,否则本宫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夜羽被顾子衿气的面色扭曲狰狞,死死的瞪着他许久,才不甘的丢出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带着小熙子气冲冲的离开了。   夜羽离开后,管家突然小跑到顾子衿面前,疑惑而担忧的问道:“王爷,可是王妃又做了错事?”   否则,怎么会把人关在地牢呢。   只是,没想到那夜羽太子竟然会杀上门来,而且也提起了侧王妃,难道和侧王妃昏迷不醒有关?   “不该关心的事,莫要多问”罢了,顾子衿又看着身后一行侍卫,冷声警告:“今日之事,本王若在外面听闻了半分,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侍卫一听,脸色俱惊,忙称不敢。   地牢之中,楼若薇被卸了下巴,只能半张着嘴巴,时间久了,口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可她浑然不在意,眼神灰白的呆呆的望着牢房的屋顶,一脸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守在外面两个侍卫,见她这样子挺可怜,心里多少同情些,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她流在枕头上的口水,又把毛巾叠好,垫在她脸颊边上,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便又出去了。   顾子衿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一样,呆愣愣的,他在牢房外面,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都没移动过,好似牢房的屋顶上有什么好看的。   让侍卫打开了牢房,他走了进去,顺着她的视线抬眼望去,却原来是屋顶墙角的地方,他仔细的看了半晌,也没出上面有什么东西。   “薇儿,等你弥补完了自己的过错,等柔儿醒了,本王就接好你的下巴,就放你出去”   他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可后者却突然收回了望着墙角的视线,黑漆漆的一双眸子,猛地望向他,像是死气沉沉的一汪寒潭,顾子衿心猛地一抖,不敢再碰了。   就那样,他的手僵在离她脸颊只剩下一毫的距离处,指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肌肤上透出来的凉意:   “薇儿,你是在恨本王吗?”   楼若薇没说话,也说不了话,只是依旧用那双黑的没有半点亮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顾子衿。   “薇儿,做错了事,总要弥补的,你恨本王没关系,本王日后会弥补你的”   最终,他的手还是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有些颤抖。   顾子衿在地牢里只留了一会儿,让侍卫去找管家多领了两床厚被子,便步履匆匆的进宫了。   御医们经过几个时辰的讨论,最终配制出了解药,可到底能不能解开侧王妃柔儿身上的毒,还不知晓。   “以毒攻毒?那会不会要了试药人的命?”顾子衿看着面前的一堆草药,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回王爷,就是因为不能保证,所以才需要试药人”老御医站出来,为难的说道。   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是他们商量了许久,才得出来的,倘若这个法子真要了人的性命,他们良心上也会不安的。 正文 第172章 错爱,不许喝就是不许喝   灵芪并不赞同以毒攻毒的办法,可史书上也有不少成功的前例,所以她才没否定的太坚决。   迟疑了下,顾子衿还是让御医把那一堆草药包了起来,派人送回府中熬煮起来,自己则去了柔儿所在的地方。   因为有灵芪的丹药续着命,柔儿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脉搏却平稳了许多,顾子衿多少放心了点。   在柔儿这儿坐了一会儿,想着那草药应该也煎的差不多了,顾子衿让宫里的人好生照看着,便又匆匆忙忙的回府了。   草药是管家亲自熬的,火候时间都不差,刚把药过滤好,那厢顾子衿就回来了。   让管家和厨房里的人要了几颗蜜饯,准备了些吃食,顾子衿这才端着药碗拎着食盒去了地牢。   打开了牢房的门,顾子衿无视了楼若薇黑沉沉的诡异眼神,手指捏在她的下颚上,接上了她错位的骨头,但没解开她身上的穴位。   “夜羽之前来过,为了你,在地牢里大闹了一通,你可有什么想和本王解释的”   顾子衿没提试药的事,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出来,又把楼若薇从床上扶了起来,抱到桌子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想先吃哪一样?”   尽管下颚的骨骼被接上了,可楼若薇依旧不愿说话,被顾子衿抱着,也不挣扎,沉默安静的让他有些不适。   “总该是要吃东西的,免得饿坏了身子”顾子衿此刻极其的有耐心,见她不说话,他便随意的挑了一样夹过来,递到楼若薇的嘴边。   他本以为楼若薇应该是不会吃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张了张嘴,慢慢的咀嚼着菜心,顾子衿心内大喜,只当她是服软了,眉宇间就多了些柔和。   “这是糖醋鱼,本王特地让厨房做的”   说着,顾子衿夹了一块最香脆的鱼皮,多蘸了些糖醋的酱,递到楼若薇的嘴边,后者像是来者不拒一般,顾子衿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只是一直沉默不语罢了。   顾子衿本来还欢喜着,可直到他将两碗米饭都给楼若薇喂下了,便察觉出了不对。   楼若薇胃口向来小,素日里半碗米饭下肚,便再也吃不了多的了,顾子衿想到这儿,便恍然,她哪里是和自己服软了,根本是在心里呕着气。   “楼若薇,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说自己错了,本王便原谅你”顾子衿自以为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楼若薇该晓得分寸了。   可他话音落地半晌,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脸色依旧平淡的没有半点波澜,双眸还是漆黑沉沉的,他不由的起了火气,一把将她从身上推开,恨恨的怒瞪着。   许是摔在地上,前些日子刚结痂的手掌,又被擦破了皮,疼的厉害,楼若薇才慢慢的抬头,看向顾子衿,声音凄凉的自嘲道:   “王爷让我认错,却不说认什么错,在王爷心里,难道我就是好拿捏的吗?”   从来都是这样,但凡和柔儿牵涉上了,顾子衿从未问过起因,次次都是她错,每每责罚的也总是她,难道她爱着他,就是他伤害她的理由了吗?   顿了顿,楼若薇轻咳两声,忍下了身体上的不适,继续说道:   “王爷,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柔儿,你把她疼在心里,就算你不打算看我一眼,我也不会怨怪什么,但也至少别这么折磨我,你当她是要仔细呵护的,可我又何错之有……”   末了,她好似想通了什么似的,突然勾了勾唇角,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子衿,轻笑道:   “若我真有错,怕也只是错爱上了王爷”   她这句“错爱”,令顾子衿呼吸一窒,心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心头上像是充斥进去了什么东西,堵塞的难受,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楼若薇的问题。   他僵坐着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本王信你这个人,却不信你的话”   楼若薇听见他这话,唇角弧度轻扬,勾唇一笑,明艳不可方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却不再说话了。   信她的人,不信她的话。   呵,真是一句滑稽的话,说到底,在顾子衿的心里,不过是柔儿最重要罢了。   话已至此,楼若薇也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他脚边的那个黑色食盒,扬了扬眉道:“那里面就是配制出来的解药吧”   “……恩”顾子衿心里闷闷的,突然不希望楼若薇试药,是以,听见楼若薇这么问,他也没弯腰拿食盒里的草药。   “那烦请王爷把我扶起来,再解了我的穴道,我好试药”她躺在地上,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说“那碗糖水很好喝吧,我喝就是了”   她越是这样不在意,顾子衿就心里越是不舒服,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虽然命贱,可也知道惜命,王爷不必担心我自杀”   楼若薇见他不吱声,脸色也沉沉的,当他担心自己会自杀,声音提高了几个调,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有点大,顾子衿闻言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弯腰将她扶起来,又解了她的穴道,没提试药的事情,只阴寒着一张脸。   穴道被解,楼若薇活动活动了身子,待身子适应了,看了一眼他脚边的食盒,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打开食盒,端起里面的药碗就要喝下去,却被横空伸过来的一双大手制止了。   “不许喝”顾子衿的语气硬邦邦的,像个赌气的小孩儿。   “王爷不是要拿我试药吗?不让喝怎么试”楼若薇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本王说不许喝就是不许喝”顾子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这一碗药是有剧毒的,就突然不敢让楼若薇喝了。   楼若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了一声,便道:   “王爷就不怕你的柔儿多耽误一刻,随时可能送了命吗?”   果然,她这句话一出,顾子衿脸上就出现了一抹迟疑,挡着楼若薇的手臂,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收回去了。   楼若薇见状,心里一沉,眸子里出现片刻的凝滞,旋即又很快的恢复正常 正文 第173章 后悔,这碗药毒性其实没那么强烈   楼若薇见他不语,不动,扯了扯嘴角,弯腰端起了药碗,轻闻了下,里面有几种她知道的草药,单独熬煮,对身体百里无一害,可若放在一起,便成了最阴毒的毒药。   她心思灵敏,一想,便知这是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了,也不再犹豫,端着药碗便一饮而尽。   “不要……”   顾子衿仿似刚刚回神,见她头一扬,就要喝了那碗药水,心里一急,就伸手阻拦了,可到底是晚了一步,一碗药水,已经被楼若薇喝了大半。   那些个御医也算是心善,加了一味可以缓解疼痛的药,楼若薇喝了这碗药,虽觉得身子里有些疼痛,但也还不至于来势汹汹,让她无法忍受。   顾子衿呆愣的看着她手里的空药丸,错愕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而后,脸色大变,起身大步走到楼若薇面前,一把打掉她手里的药碗,脸上满是自责懊恼,他抱着她,语不成调的焦躁的说道:   “我们不试了,不试了,走,本王这就带你出去,找灵芪给你解毒……”   被他抱着,楼若薇一脸平静,听见他的话,嘴角就起了一抹苍凉的轻笑:“王爷,你知道吗,这碗药远没有你想的那么毒性强烈……”   “本王就知道你会没事的,还好还好……”耳边响起她的声音,顾子衿心内疑惑,想起她是会医的,转瞬大喜,毒性不强烈便是最好的。   他想通了,在她喝下那碗药水的时候,他就想通了,不管楼若薇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不再追究了。   想着可能会失去她,他心如刀绞,好在还不迟,还有时间挽回,抱着她,顾子衿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下一刻,楼若薇说的话,便是将他打入了万丈深渊:   “因为和王爷的所作所为所说相比,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毒的了”   冰冷的话,薄凉的字眼,让顾子衿脸上的喜色,犹如冰冻一般凝滞住了,而后,像是受了惊吓,猛的松开了怀里的楼若薇,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她。   他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琴弦蓦地崩断,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有些害怕,人明明就是站在他面前的,他只要伸手便能触碰,只要他下命令,他甚至可以自私的囚禁她一辈子。   可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距离她千万里远的感觉,她的面容就像是被一团迷雾淡淡的笼罩,他怎么也看不清……   她脸上泛着浅浅的笑,眸子微微弯着,不喜不悲,只静静的望着他,眼里的蓦然疏离,生生的将两人之间隔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万蚁噬骨,细细密密的,楼若薇脸色一变,只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却还是倔强的挺着身子,直直的站在那儿。   嘴角有血溢出,她没去擦拭,更准确的说,是身子疼的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她不想在顾子衿面前,露出最软弱的一面,便一直强迫自己坚持着。   不得不说,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果然还是不人道的,毒性攻心,饶是里面加了可以抑制疼痛的药物,但还是疼的她狠狠咬紧了牙关,死死的克制着自己,以免疼的叫出了声。   而等顾子衿回神的时候,楼若薇已经面色惨白,双唇发紫,原本一头如墨浓黑的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变成了雪白。   顾子衿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心底那些复杂慌乱的思绪,忙扑过去,堪堪的接住了差点因为失去意识,而栽倒在地上的楼若薇。   他抱着已经生息越发薄弱的楼若薇,一时间,如同个孩子般,束手无措,心口如冰锥扎了一般,冷冷的,疼疼的。   一直等在外间的管家,见他半晌也没出来,担心地牢里的湿气,伤了他的身体,便进来催促。   结果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愣在原地,哆嗦着唇,身子直打颤,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须臾,他才颤着声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王……王爷,那是王妃?”   顾子衿听见管家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把人抱在怀里,站起身,声音里有一丝丝的慌乱:   “备车,进宫”   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了,心扎一样的疼,便是再讨厌她,他也不该残忍到这种地步的。   在南华寺发生的事情,管家问了顾子衿身边最亲信的人,一听,便知是楼若薇被人陷害了,眼下又见楼若薇平白无故的受了这种罪,饶是他的身份不合适,也不由的恼怒顾子衿:   “王爷,你不该不信王妃的”   顾子衿听见他的话,低头看着怀里气息微薄的人,心中落寞,却还是强自的压着,听进人的耳里,难免是带了点酸涩的成分:   “本王怎么不知你和她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不是老奴和王妃熟悉,而是王爷从来没让自己去熟悉过王妃而已”   “便是如此,本王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话到这儿,没来由的,顾子衿就想起了楼若薇方才说过的话。   “王爷,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都可能有假,况且王爷是亲眼见着王妃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儿?”   天色那么黑,屋子里的油灯又被罩子盖着,人又是在墙角处,谁知道那声音是不是冒充的。   “本王……”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再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紧抿着唇,半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似是妥协一般,呢喃出了几个字:“备车,本王进宫”   或许,他是真的冤枉她了。   又或者,其实他早就察觉出了端倪,却不愿意相信他心里的那个人,会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到底,还是他错了。   车夫也知情况紧急,马鞭子一道一道的抽着,马儿吃痛,四只蹄子跑的只能看见影子。   可顾子衿却还是觉得太慢了,他每隔一会儿,就会摸一下楼若薇的脉搏,已经微弱的时有时无的了,他一颗心现在都快悔青了。   夜羽和小熙子从七王府出来后,也没走远,就近找了家茶馆,密切的盯着七王府的动静。   眼下见七王府突然冲出来一张跑的飞快的马车,心下惊疑,也顾不得许多,便追了上去。 正文 第174章 进宫,我怎能比她还安好   一炷香不到,便赶到了皇宫。   宫中,马车不得入内,便是顾子衿身份再尊贵,也不能破了规矩,顾子衿只得抱着楼若薇下马车。   离得远,小熙子只能看见顾子衿怀里抱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人:“七王爷抱着的是……”   他话音没落地,身边一股疾风闪过,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身边便没了人,他心里咯噔一跳,有了个不好的念头,忙追着那影子而去。   顾子衿刚下马车,正准备疾步赶去灵芪那儿,身后蓦地一股凌冽的风袭来,他抱着楼若薇急急的躲闪,身子迅速的后退,堪堪的躲了过去。   站稳身子,他没先看身后那是谁,先是小心的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楼若薇,见没伤着她,才抬头看向来头,不由蹙眉:   “本王现在没时间和夜羽太子争执什么,烦请夜羽太子让开”   夜羽没理他,只是目光微垂,颤巍巍的看向顾子衿怀里的人,当目光清晰的将那女子的容颜,映进眸子里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前一黑,气血上涌,生生的怄出了一口血来,粗哑着声音,颤声道:   “你……顾子衿,你怎敢将她伤成这般”   奄奄一息,他几乎察觉不到楼若薇身上有半点生气,那双向来姣亮如月的眸子,此刻也紧紧闭着,唇色泛紫,脸色白的让他不敢再看。   而万千的如墨青丝,如同落了雪一般,不掺半点其他的颜色。   跟在顾子衿身后的管家,也不知是心疼楼若薇,还是懊恼顾子衿,突然站出身来,直愣愣的说出一句话:   “王妃是中了毒,夜羽太子还是莫拦着,让王爷赶紧进宫吧”   听闻管家的话,夜羽便在再气恼,也不敢阻着半分,小熙子扶着他让到了一边,顾子衿不敢多耽搁,抱着楼若薇,就匆匆忙忙的往宫里面冲。   管家是不能进去的,夜羽便看着他,强忍着涌上嗓子的血腥气,颤着声音问:“七王妃到底是如何中的毒?”   管家许是真的懊恼顾子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的把前因后果都道了一遍,末了还不嫌事儿大的怨了两句。   话听到这儿,莫说夜羽了,便是小熙子都气极了顾子衿,愤愤的大声咒骂着:   “要我说,你们家七王爷就不是个男人,就算是一般的人家,也轻易不打自己的妻子,他可倒好,为了小妾,把自己的正妃害成这样”   小熙子素日里也算是少言寡语的,能让他骂出这么一长串话来,也着实不易。   三人离宫门口不远,他声音也大,守门的侍卫听得一清二楚,个个面面相觑后,不由对七王府有了些好奇。   夜羽一直没说话,只是听着七王府管家的话,像是丢了魂魄一样,神色上一阵恍惚,若不是消息扶着他,他怕是真的要晕倒了。   让小熙子扶着他进宫,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放心让楼若薇待在顾子衿身边了。   纵使,最后……   纵使最后她活不了,他也要带着她离开,如她所愿,给她自由。   楼若薇的情况,比柔儿还要严峻的多,即便是灵芪,看见花白头发,脸色白的透明的楼若薇时,也吃了一惊,继而,柳眉一竖,少见的暴怒了起来,连名带姓的怒斥道:   “顾子衿,若你当初告诉我,你是拿她试药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灵芪早就知道顾子衿对楼若薇没感情,可也没想到,他会残忍到如斯地步,生生的将自己的结发之妻,折磨成这样子,同样身为女子的她,怎能不气。   可气过之后,也只能赶紧救人,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   “脉搏近乎于无,毒性已经侵遍全身,再加上之前试药中的毒,我也不敢保证是否能救好,顾子衿,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灵芪冷冷的瞥了一眼顾子衿,语气阴森森的,而后掏出了一颗化毒丹,在楼若薇脖颈处点了一下,后者无意识的将丹药咽了下去。   “只能先用化毒丹压制毒性,但化毒丹药性一过,毒性再次侵袭,我也无能为力”   楼若薇现在身中两层毒,一层是从柔儿血液里传过来,一层便是以毒攻毒引起的,可现在莫说第二层毒了,便是第一种,灵芪和御医都有些束手无措。   夜羽被小熙子扶着从外面踉跄的进来,恰好听见灵芪这句话,一把就推开小熙子,跌跌撞撞的几步扑上来,险些摔倒,他抚着胸口,忍着气息紊乱带起的不适,急急的问道:   “薇儿……只要在毒性失效之前找到法子,薇儿是不是就有救?”   灵芪思索了一下,见他目光发亮,满是期盼,不忍打击,便点了点头,却还是隐晦的提醒道:“不过这法子怕是很难找得到”   便是解了第一层的毒,可还有第二层毒,凶猛恶劣,怕是没多少时间能让他们找办法解毒。   可对于夜羽来说,即便是一成不到的机会,他也要努力。   许是因为得了希望,心里太过激动,他来不及调息好体内肆意窜涌的气息,胸口处一疼,嗓子上微热,竟又咳出一口血。   小熙子见状,担心的上前扶着他,手掌撑在他身后,过了些内力给他,夜羽这才脸色好转了些。   灵芪见状,道他是真的对楼若薇懂了情,低语了句****最误人,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夜羽:   “稳气调息的”   夜羽道了声谢,却未曾吃下药丸,小熙子见状,忙让他赶紧吃了,免得伤了身子。   夜羽却是望着床上好似沉睡一般的楼若薇,眼里尽是掩饰不了的心疼,凄凄凉凉的道:   “薇儿现在尚且生死不知,我怎能比她还安好”   听他说这话,顾子衿心里颇不是滋味,楼若薇现在这样,虽说是因他而起,可到底还是他的人,便硬邦邦的开了声:   “夜羽太子还是自重些,薇儿是本王的王妃,夜羽太子莫要太亲昵了”   夜羽仿似未闻,看也没看他,倒是小熙子心里不舒服了,红着眼睛,瞪着顾子衿,脖子梗的青筋暴起,恨恨的骂道:   “七王爷不心疼王妃,我家太子便心疼,都道人心是肉长的,以我看,七王爷的心,比铁打的还硬” 正文 第175章 记忆,和她竟认识了这么久   “放肆,本王看在太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倘若还敢再诋毁本王,莫怪本王的不留情面”   顾子衿虽也知楼若薇的事情,是他不对,可还轮不到一个侍卫对他指手画脚,眉一竖,便厉声斥道。   小熙子欲要再说什么,夜羽却开口了,眉间冷若寒霜:   “七王爷,你最好盼着薇儿没事,若她出了什么事,本宫定拿七王妃和你的侧王妃给她偿命”   夜羽很少发怒的,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楼若薇便是他的底线,触之,天崩地裂。   他说罢,再也不愿看顾子衿一眼,便带着小熙子离开了。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的人,连大声一点说话都不忍,却让顾子衿伤的生死不定,若她真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会天塌地陷成什么样子。   顾子衿被他人冷言警告,火气也上涌了出来,可还没发泄,夜羽已经离开了,只能闷闷的堵在胸口处,气的直喘粗气。   灵芪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讥讽道:“你现在得的这一切都是活该,你既然不喜欢她,就应该放她自由,两相生厌,成了如今这样子,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谁说我不喜欢……”被灵芪一刺激,顾子衿下意识的就要着急反驳,却又戛然而止,不懂那突然而起的冲动又是为何。   “倘若你喜欢她,那又怎地伤她至此?”   “我……”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她若能救回来,那自是最好的,可若救不回来,莫说是夜羽太子了,怕是你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点到即止,灵芪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让人打了洗澡水,给楼若薇好好清洗一下。   是时,顾子衿已经坐在了回七王府的马车上,手指半弯,支在下颚上,一脸的出神。   灵芪的话历历在耳,若楼若薇当真救不回来,他怕是毕生也会活在对她的悔恨之中吧。   在他思绪万千中,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王府,稳稳的停下,听见外间管家的声音,帘子被掀开,他便下了马车。   进府的时候,他余光无意间扫到一旁只有一人多宽的侧门,又是忍不住一阵晃神。   当初他和楼若薇的婚礼,是京都有史以来最热闹的。   可笑的是,并不是因为婚礼隆重,而是楼若薇堂堂一正王妃,坐的是二人花轿,走的是王府侧门,很长一段日子,京都里的人,都将此当作茶余饭后的说闹玩笑。   他当初存的是戏弄嘲讽之心,她却傻乎乎的浑然不在意,笑的眉眼弯弯,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时过境迁,当初的戏弄,如今回想起来,却叫他心里格外酸涩,胸口一阵闷闷的难受。   管家见他心神恍惚,脸色难看,一直盯着侧门出神,知道他是想什么,却气恼他把王妃伤成这样,偏偏要开口,让他心里更难受:   “王爷,当初王妃嫁过来的时候,便是走的这道侧门,当时可是有好多看热闹的人,王爷是不在乎这些,可王妃却因此成了咱京都的一大笑料”   楼若薇现在生死不知,管家既是心疼,又有些怨怪顾子衿,也不顾身份尊卑,便打抱不平的给顾子衿找不自在。   果然,听见管家的话,顾子衿的眉就皱的更狠了,许是心情的缘故,他没听出管家语气里的埋怨,却是回头,疑惑的说道:   “你说王妃是京都的笑料?”   “王爷以为呢?那些人自然不敢当着王爷面说,可背后说什么的都有,女子出嫁从夫,夫家看得起她,旁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若夫家都处处为难,王爷你认为旁人又是怎么看她的?”   末了,管家装似随意的加了句:   “更何况,民间最不少长舌妇人,把王妃说的再难听的,比比皆是”   也不知顾子衿有没有在听管家的话,管家说了半晌,他除了眉头紧皱,唇紧抿,便再没有其他表情了,看不出是怒还是什么。   半晌过了,他才开口,问出来的话,却让管家有点纳闷:“本王和王妃第一次相遇,是在青鸾街吧?”   “王爷怕是记错了,您小的时候,王妃的母亲带她来过府上几次,后来医夫人去世后,王妃便再没来过了”   楼若薇的母亲是天玄大陆的神医,旁人提起了,都道一声医夫人,以示尊敬。   顾子衿听罢,微敛眸有些诧异,他记性一向好,怎么不记得小时候和她玩耍过。   眼下天色已晚,管家便让他先进去府里,顾子衿听言,便抬脚进去了。   他边走边拧着眉仔细的回想,路过花园的拱形门时,脑子里蓦地一道精光闪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好似漏掉了什么,他便停了脚步,站在拱形门下好一会儿。   是了,小时候他是和楼若薇见过的,便是在这道拱形门下,他看着粉嘟嘟如精雕玉镯的楼若薇,一时心动,小小年纪,便许了此生共白头之诺。   只是,那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楼若薇是个傻子,心中不免有些不解,便看向管家如是问道。   “小孩子天真无邪,老奴说个不当听的,便是痴痴傻傻,在旁人的眼里,也是憨态可爱,更何况王爷那时候也小,又怎么看得出来”   听到这儿,顾子衿的瞳孔里渐渐起了层恍然。   他还以为和她初遇是在青鸾街,他一袭白衣,骑着高头大马,她痴痴傻傻,见了他便追在后面兴奋的喊着漂亮哥哥,还因此摔了一跤,惹得满大街的人都哄笑不已,只觉得脸面都因她丢尽了。   后来,当他知道她竟然是他的未婚妻时,更觉得厌恶,看见她花痴的追在他后面,不停的喊着漂亮哥哥,一脸痴傻的模样,只恨不得她从未出现过。   而如今,当蒙盖着记忆的那张薄纸被揭开,当她的那声漂亮哥哥,和幼时记忆里那道稚嫩的声音相重叠时,他才蓦然恍悟,和她,竟然认识了这么多年。   “管家,她应该能活过来的,对吧?”   须臾之后,他声音颤巍巍的问道,即害怕管家说了他不敢听的答案,可又忍不住期许着。 正文 第176章 求人,炫妻狂魔云王爷   管家见他这样子,再多狠话也说不出口了,思忖之后,叹了声,缓缓说道:   “王妃体内的毒性如何,王爷最清楚不过了,能不能活过来,也全看天意了”   夜羽和小熙子从宫里出来之后,便发了信号弹,将京都之中所有的人手都调了回来,不乏有一些见多识广的。   夜羽现在无心多说话,小熙子知道他心情糟糕,立在他身后,不敢多言什么。   “太子是想找擅毒的人?卑职看那云王妃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太子或许可以去问问”   他们这些暗卫,对江湖和朝堂上的事都知晓一些,听罢,便如是建议到。   小熙子也忽的双眼一亮,往前走了几步,点点头,表示强烈认可:   “太子,卑职也觉得您可以过去问问,或许云王妃真能想出法子来”   在小熙子心里,云王妃就是他的女神,容貌倾城不说,身手更是了得,这也罢了,又有颗七巧玲珑心,简直应了那个词儿:   十全十美   许是小熙子表现的太激动,眼里像是燃着希望一般,夜羽也不由的提起了几分精神,当即吩咐小熙子去备马车,自己整理了下衣衫,便决定去云王妃的府邸走一趟。   也是夜羽来的巧,云王妃和云王爷刚从外面出任务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夜羽到的时候,两人正在等着府里的管家开门,云王爷站在云王妃的身后,体贴的给她揉捏着肩,纵使眉宇间有遮不住的疲倦,可脸上那宠溺的爱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夜羽的身子顿住了,他定定的看着,心生羡慕。   便是小熙子也呆住了,他以前是听过云王爷顾君墨的名号,一直以为那是个面容冷峻的冷酷杀神,却不料竟有一天,会看到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孟千城察觉到被人注视,回身,见是夜羽,有些惊诧,却还是主动的开口道:   “夜羽太子这是来找君墨的?”   自从顾君墨离开姜国之后,孟千城便再也没叫过他王爷,一直以君墨称呼,顾君墨也喜欢她这样叫。   夜羽微摇头,否认了:“是来找云王妃的”   一听他是来找孟千城,顾君墨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寒气登时密布整张面容,往前一步,挡在孟千城身前,一脸的不悦。   孟千城好笑他如小孩儿一般幼稚的行为,轻拍了下他,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正色的看向夜羽。   她很少见夜羽如此正经,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一反常态吧。   顾君墨一颗心装的只有孟千城,见她居然为了旁人的男人,白眼瞪他,瞬间就恼了,气的直喘粗气,头上都快冒烟了。   可孟千城却还是一直无视他,直到忍无可忍了,狠狠的掐了他腰上的痒肉,低声警告两句,顾君墨这才收敛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还是视夜羽如豺狼虎豹,警惕的护着自家“小绵羊”,生怕人被拐跑了。   夜羽也不拐弯,直接将楼若薇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当说起楼若薇现在生息越发薄弱的时候,锦袖下的手,攥的咯吱咯吱作响,眼里的戾气也越发浓郁。   顾君墨和孟千城只知道那日在南华寺后山,楼若薇和柔儿被夜羽和顾子衿从歹徒的手上救了下来,却不知在这之后,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由一阵唏嘘。   “七王爷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孟千城还是不敢相信顾子衿能对楼若薇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明明在姜国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好的,清雅若春风,人怎么会突变成这样。   “不论是像或不像,事情已然发生,还望云王妃救薇儿一命”   这是夜羽第一次求人,因为体内气息紊乱,他又一直有股火气积在胸口处,身体被折腾的很是虚弱,可还是忍着不适,微弯腰,态度格外诚恳,极其卑微。   就像是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孟千城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又见夜羽为了她都甘愿自降身段,而自己和楼若薇也算是对眼缘,听罢,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让夜羽先进去府里,她细细想想再论。   顾君墨虽不愿夜羽入府,可孟千城都同意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气的一阵咬牙切齿。   进了府,孟千城让顾君墨带夜羽在府里四处逛逛,她去书房翻翻书册,顾君墨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认命的带夜羽在花园里逛了逛。   孟千城和楼若薇一般,也爱种花花草草,眼下又是春季,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些稍矮却又枝叶繁多的,便被修剪成了形状各异的动物,或是小猫小狗,或是飞鸟水鱼,倒多了几分稚趣。   “云王爷府里的下人倒是心灵手巧,连个花卉,也能剪的如此生动”   许是眼前的景象太古欧有趣儿,夜羽的脸上微微带了点勉强的笑意,可面色依旧苍白的如纸。   顾君墨一听这话,便乐了,坐直了身子,一脸的得意:“我家娘子心灵手巧,修剪个花花草草肯定不在话下”   那音调里的洋洋得意,颇有一副“我家娘子天下最厉害”的架势,叫人有些忍俊不禁,可他自己一点也没觉得,一反方才的不悦,兴致勃勃的带着夜羽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这月季是我娘子种的,就连冬天都能开花,厉害吧……”   “对了对了,这个是桂花,芳香的很,我娘子会酿桂花酒,酒窖里都是娘子酿的酒……”   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外人传言的冰冷,反差极大,若不是那张脸小熙子认得,怕是要怀疑是有人冒充他的名讳。   这哪儿是不败战神,分明就是个“炫妻狂魔”。   “我家娘子糕点也做的不错,厨艺最棒,你不用羡慕,因为这是我家的,你羡慕不来的……”嘚瑟的挑眉,兴奋的语调,还有激动的小步伐,顾君墨提起他家娘子,几乎快要欢跃的飞起来了。   夜羽:“……”   他才不过两日没见顾君墨,人就成了这样子,孟千城有多好,他即便是个外人,也是知晓的,但至于炫成这样吗? 正文 第177章 验血,惊世骇俗的医治法子   顾君墨说的起兴,夜羽也只能跟在后面听着,小熙子更是三观崩塌了,额角一直抽搐的厉害,这和传闻中杀伐果断的云王爷,是真的天壤地别之分啊。   过了会儿,孟千城那边派了婢女过来,把几人都叫到了书房,夜羽一听,心里大喜,只道是找到了医治的法子。   书房之中,各类书籍随意的在地上,或者桌子椅子上堆积着,几个人一进去,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的用脚尖仔细的点过去,生怕踩到了哪一本书册。   孟千城见几人到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起了重点:   “想要救她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我也不敢保证这个法子是否有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死的便是两个人”   话虽如此,可是有她这句,夜羽便觉知足了,道:“云王妃只说就是,便是一成的把握,也要试试”   灵芪说过,若解毒丹的药效失效之前,还找不到法子医治,楼若薇便真的回天无术了,所以孟千城的话,无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最后是否真的能救回楼若薇,都只能一试。   孟千城听他答的急迫,反而有些犹豫了,毕竟她也只是前世看纸鸢做过,让她凭着记忆去做,还真有点没把握。   “王妃不必担心其他的,纵使薇儿没能活下来,也与王妃无关”夜羽见她面色迟疑,也多少猜出了那医治的法子肯定极度危险,便开口安慰道。   小熙子也急急的接嘴劝道:“还望云王妃救救七王妃”   见他二人求的真切,孟千城也不再迟疑了,正色道:“那还是先带我进宫看看具体情况,再论那法子可不可行”   听言,夜羽忙连声道谢,因情况紧急,便让孟千城坐了她的马车先行去皇宫,而他和顾君墨则待云王府另行准备马车,稍后赶到。   孟千城也不推辞,衣服没换,凌乱的发丝也没整理,直接让马夫把马匹从马车上解下来,翻身上马,独自一人御马离开。   夜羽望着颇为飒爽英姿的身影,又想起皇宫里生死不知的楼若薇,眉眼不由黯淡了下来。   那厢孟千城离开不久,这厢云王府也很快备好马匹,顾君墨才没矫情到要和夜羽同乘一辆马车。   皇宫之中,太医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七王府的侧王妃小产加中毒,已经让他们束手无措了,结果还没配出解毒的药方,那厢七王妃的正王妃又中了更为猛烈的剧毒。   御医们虽然诊出了正王妃身体里的剧毒是怎么来的,但都不敢大声议论,只能愁着脸,一边思索着侧王妃的解毒药,又要分出一点精力,去想办法解开正王妃身上的毒。   可个个心里都暗暗的骂道,七王爷根本就是活该,再怎么狠,也不该拿自己的妻子试药,这下子可好,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而就在他们忙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医术架和草药架之间跑的两脚几乎不沾地的时候,救星可算是来了。   孟千城一进太医院,二话不说,就让太医们把楼若薇的情况祥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又让太医带她去楼若薇那儿看了情况。   太医们见她风风火火的,心里也燃起了斗志,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灵芪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见她坐在楼若薇的床前,一脸深沉思考的样子,也不打扰,就在一旁静静的后者。   半晌过后,孟千城支着下颚,缓缓道出两个字:“换血”   老御医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追问了一遍:“云王妃说的是什么?”   “换血,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把她体内带有剧毒的血全部换掉”   她的这一番话,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那两个字,莫说老御医了,连灵芪都闻所未闻,惊诧的站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就意味着要将她体内的血都放出来,可身体一旦失血过度,便会濒临死亡”还是灵芪的反应快,平复了一下有些被惊着了的心绪,她冷静的分析道:   “这个姑且不论,你确定重新输回去的血不会有什么危险?”   孟千城摇头:“失血过多我们可以用丹药暂时续命,但你第二个问题,我没办法保证”   这便是孟千城迟疑的缘故了,她记得纸鸢说过:“更换人体内的血液,条件太过严苛,可古代的仪器,还没有先进到能检测出双方血液,是否能互相适应,换血后伤者能否活下来,这权看天意了”   孟千城不懂纸鸢说的能仪器是什么,但也大概猜出了基本的意思。   前世,暗月阁副堂主中了剧毒,危在旦夕,纸鸢便是换血的方法救了副堂主一命,她一直在旁边观摩着,那惊心动魄的过程,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纸鸢也说了,在古代,唯一能检测出血液是否吻合的方法,便是滴血,若融合了,换血的成功率便会提高许多。   又或者,直接让父母一方提供血液,成功率也会提高几成。   可楼若薇的母亲已经病逝,楼元庆对她也没有一点父女情分,看来,只有第一种办法可行了。   灵芪思虑再三,在别无他法自后,也稚嫩恶搞无奈的同意了孟千城这个旷古绝今的大胆设想。   只是,就算楼若薇是七王妃,可也没人会平白无故的放自己的血去救她,此事又僵持了下来。   “小王来试试,或许我和薇儿的血液可以融合呢”夜羽和顾君墨刚好赶到,听闻孟千城的话后,也不犹豫,直接上前几步果断的说道。   小熙子忙拉住了他:“太子,放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   “本宫说话,一言九鼎,小熙子你若再说什么,就自己回辽国”   “太……我……”小熙子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没说什么了。   他虽然觉得七王妃不错,可让他家太子放血救她,这也未免太……   再说了,此事是七王爷引起的,理所应当的应该他首当其冲来验血,太子实在太傻了。   孟千城看了灵芪一眼,见对方点头,便也不迟疑,取出了一枚细针,划破夜羽和楼若薇的手指,滴入盛着清水的白瓷碗中……   血液漂浮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动了几下,看的几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正文 第178章 手术,情况危急   夜羽看的一阵紧张,眉拧的紧紧的,心都跟着那晃荡的血液忐忑了起来,紧紧的抿着唇,期盼着自己的血能和楼若薇的血融合。   须臾,那两滴血慢慢的碰在了一起,众人紧紧的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终于,那两滴血竟真的融合在了一起,夜羽一阵欣喜,紧皱的眉头总算松缓了几分,他舒了口气,看向孟千城道:   “云王妃,既然小王的血能和薇儿的血融合,是不是可以立马准备换血了?”   他一脸的急迫,就算是让他把寿命给楼若薇一,怕也不会拒绝吧。   孟千城看向灵芪,后者点头,孟千城这才回看向夜羽,道:“我先把东西准备好,太子先下去休息,等妥当了,会派人过去通知你”   换血非同小可,她又没实际操作过,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写了张单子,让御医按照单子上所写,一一准备好东西,又特地叮嘱了些事情,末了,也没忘记让人把屋子里好生消毒。   消毒是纸鸢和她说过的,碘酒也是按照她的方法提炼出来的,想到这儿,孟千城也不由怀念起前世和暗月阁那群伙伴在一起的日子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   尤其是纸鸢,她的性子太过多变,很多事情都看的极其透彻,可唯独碰到感情这种事情,便懵懵懂懂,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迷糊好。   孟千城要准备的东西,都不是什么罕见的,况且又是老御医亲自准备的,除了针尖要现找铁匠做以外,酒葫芦之类的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按照记忆里输液瓶的样子,孟千城把中空的细管连接消过毒的酒葫芦,而后装入清水试了下,水流通畅,细管中间加了个流速调节器,以便控制流速。   途中,太医院的御医和灵芪都在旁边好奇的围观着,个个都被惊的膛目结舌,直道奇物奇物。   孟千城也没被他们打扰,见细管不漏水,流速等也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便把酒葫芦和细管丢给御医去消毒。   这些都处理妥当,她才跟着灵芪去了炼丹房,之前的精神昂扬,也在踏入炼丹房的一瞬间,变得有些颓败无力。   “还是没找到神级丹药所需的材料,我和顾君墨打算去天寒山看看”   孟千城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和文治的重生,是顾君墨以生命为交换条件,和上玄换来的。   这一世死后,他不能入三界轮回,永远的游离在外,除非她能炼制出神级丹药,修改顾君墨的命理,否则……   灵芪见她难受,便安慰道:“事在人为,空蝉学院也派人去找这些东西了,肯定有希望的”   孟千城叹了口气,只得强自平复好心情,抬头对着灵芪勉强的笑了笑,便又开始忙忙碌碌为换血做准备。   翌日太阳初升,孟千城诊了楼若薇的脉搏,依旧微弱,和灵芪对视一眼,做了无声的交流,便准备放血。   担心伤及性命,让病情更严重,孟千城不敢在楼若薇身上动太大的口子,只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口,小心翼翼的进行着。   而灵芪那边,几乎每过一会儿,就要把一次脉,若楼若薇脉搏一旦出现减弱的情况,便提醒孟千城用草药敷住伤口,待脉搏恢复,再继续放血。   如此反反复复十数次,孟千城和灵芪因为精神高度集中,都有些疲惫不堪了,可放血进行到一半,又不能停止,只能强行支撑着。   “不行,她的脉搏已经越来越弱了,怕是支撑不到最后了”灵芪此刻已经是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可楼若薇的脉搏已经微弱道时有时无,若再继续放血,真的可能撑不住了。   孟千城听见她这句话,心下也觉紧张,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此想着,也没再用草药敷住伤口止血,又给楼若薇喂了两颗暂时续命的丹药,将那道伤口又割开了些,加快了放血的力道。   灵芪也看出来她这是要孤注一掷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顾子衿收到消息,得知楼若薇要换血,吓得脸色苍白,叫管家备马,慌慌张张又赶回皇宫。   看尽见夜羽等人都候在外面,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夜羽的领子,气的面目扭曲狰狞,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换血有多危险,本王绝不允许你伤害薇儿”   夜羽不耐烦的甩开他抓在领子上的手,若柳长眉皱起,嗤道:   “本宫就算是与全天下的人为敌,也不可能伤害薇儿,七王爷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薇儿是因为谁,才成了今天这样子?”   “……不管怎样,本王决不允许薇儿换血”顾子衿被夜羽说的脸色微僵,却还是梗着脖子,竭力反对。   恰巧老御医拿着酒葫芦和细管过来,见他们在门口争执,也不管他们身份怎么高贵,脸色一板,指着他们就厉声斥责道:   “要吵去其他地方吵,云王妃和灵院长正在里面做手术,要是被你们吵得分了心,有你们后悔的”   夜羽听言,瞪了一眼顾子衿,懒得再和他争执,便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等着里面的消息。   眼睛瞥见顾子衿要冲上去,使了个眼色,小熙子冲上去就拦住了她:   “王爷还是在外面等着,现在手术已经做了一半,王爷这会儿冲进去,是想直接要了七王妃的命吗?”   手术这个词儿,是孟千城教他们,这句话也是先前孟千城为了防止夜羽冲进去,而说的,现在却被小熙子原封不对的丢给了顾子衿。   被小熙子这么一威胁,顾子衿刚准备推开门的手,也顿住了,回头,狠狠的盯了夜羽一眼,退后两步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柱子上,一脸的焦躁。   过了半晌,门突然被人大开,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夜羽突然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拉了进去。   砰地一声,门再次被关上,速度之快,顾子衿都没看清开门的是谁,待他反应过来,气红着一张脸,要去敲门的时候,小熙子凉飕飕的声音响起了: 正文 第179章 输血,后果自己看着办   “我家太子能换血给王妃,王爷你能吗?如果不能,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本王为什么不……”   “我家太子验过血,能和王妃的血融合,王爷你验过吗?”   “……”   顾子衿算是看出来了,夜羽身边这个侍卫,是存心和他过不去,气的哼了一声,顾子衿转身继续靠在柱子上,怕自己再和这侍卫说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屋子里,孟千城正在处理楼若薇手腕上的血口,而灵芪则按照孟千城所说,将夜羽的血抽入酒葫芦中。   半晌后,孟千城看了一眼酒葫芦,便道:“先抽这么一点,等酒葫芦的血输的差不多了,再继续抽”   纸鸢曾经说过,古代医疗器械不足,血液不能被完好保存,只能用多少抽取多少。   针管是御医去宫外找铁匠师傅做的,中空,末端处侧着削平,孟千城深呼吸一口气,在楼若薇胳膊上拍打了几下,按照记忆里纸鸢说的那般,寻到了注射筋脉,小心的扎进去。   整个过程,紧张的孟千城一直紧抿唇,死死的抑制着,不让自己的手有半点抖动,夜羽和灵芪也在一旁看的揪心。   调好流速,孟千城又检查了一遍细管,确认无误后,才稍微松了些气,看着两个人道:“接下来就全看天意了”   夜羽的脸色微有些苍白,听见孟千城的话,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灵芪又把了次脉搏,拧着眉,神色格外严肃,道:“脉搏跳动越来越弱,希望重新输血到她的体内,能有用”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三人来说,过的格外亢长难受,却又不得不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会儿,孟千城去检查了次酒葫芦,见里面的血输进去了大半,便取出另一个酒葫芦,准备再次抽血。   “连着抽这么多血,会不会有事?”灵芪有些担忧,血液是维持人生存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就算夜羽是习武的,身体强壮,可也有个极限啊。   说句不当听的,别楼若薇没救回来,夜羽也因此丧了命,到时,辽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抽取三个酒葫芦,在安全范围内”孟千城一边抽血,一边仔细解释道,每次抽血她只抽半个酒葫芦。   这些都是纸鸢和她说的,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实践证明,她说的都是对的,三个酒葫芦的血,看着虽多,其实也不过人体的一小部分而已,只要抽血的部位,不在什么命脉处便可。   抽完血,恰巧第一个酒葫芦里的血输完了,孟千城直接将细管连接酒葫芦,再次把脉,惊喜的发现,楼若薇的脉搏比之先前强烈了些,眉眼都舒缓了:   “换血应该是奏效的,她的情况比方才好了些,但只要没醒来,就不能彻底的放下心”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恩,此事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灵院长和云王妃,之前楚国和我辽国商谈出兵征伐西域之事,小王定会竭力相助……”   夜羽此来楚国,虽说一半是因为楼若薇,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要和狐若商量楚辽两国合作事宜。   灵芪听言,面色上溢了几分笑意,道了句多谢。   “听说云王妃在找几样罕见之物,其中恰恰有一样水中月”既许了灵芪承诺,孟千城自然不会漏掉,夜羽又看着孟千城说道。   “太子怎么知道?”   孟千城大惊,此事除了灵芪之外,她并未和其他人说过,想着,便狐疑的看向灵芪,后者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小王如何知道,这不打紧,但小王却知道水中月是什么,也知道它在哪里,云王妃此次帮了小王,小王心存感激,三日后,便叫人将水中月送到云王妃手中”   水中月是辽国的镇国之宝,但外人很少知道此物的存在,眼下他肯拿出水中月,足可见楼若薇在他心中占了怎样大的地位。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刀枪剑戟的激烈碰撞声,夜羽面色突地一沉,直接冲了出去,却因为被抽了两次血,身子有些发虚,刚出去,就眼前一黑,扶着走廊的柱子,缓了缓,才站稳了身子。   孟千城也紧随其后,灵芪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楼若薇,只得留下来照看着。   夜羽和孟千城冲出去后,便看见小熙子和顾子衿打的热火朝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刀剑伤的破败凋落,一片狼藉。   顾君墨坐在石椅上,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看的正起劲,见孟千城出来了,便笑呵呵的捧着一把剥好了的瓜子过来,道:   “小千千,累了吧,吃点瓜子,还有花茶糕点……”   孟千城见状,扫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瓜子,捏了两颗塞进嘴里,才问道:“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顾君墨耸了耸肩懒得解释,孟千城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大的人,只是觉得两个人在这儿大,影响太大,随手从地上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内力加注其中,猛地扔了过去。   想来也知道,肯定是小熙子又说什么刺激顾子衿的话了,一言不合,就开架了。   小熙子和顾子衿打的难分难解,两个人都红了眼,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可凭空突然袭来一个异物,来势汹汹甚是凌厉。   两人俱吓了一跳,忙躲闪开来,待站稳了身子,才发觉只是一块石头,不屑的嗤了一声,欲要再次打起来的时候,孟千城见两人不听劝,开口,凉飕飕的威胁道:   “若是再敢动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晃了晃手指间不知何时出现的银针,针尖带着冰冷的寒芒,顾子衿和小熙子想起孟千城那鬼神都架不住的身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两人互看了一眼,眼里还是浓浓的厌恶,哼了一声,便各自收起了武器。   见两个人无意再打了,孟千城不耐烦的警告道:   “我再说最后一次,要打去别的地方打,如果影响了救人,后果自己看着办”   说罢,一甩袖,转身便要离开,又瞥见了一旁看热闹的顾君墨,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还有你,他们要再打起来,你若不拦着,回去……” 正文 第180章 被参,顾子衿的失望   话音还没落地,屋子里突然传出灵芪的惊呼声,孟千城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外面这几个男人,抬脚就冲进了屋子。   “出什么事了?”孟千城一进屋子,就紧张的盯着灵芪问道。   灵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没,不小心碰着膝盖了,刚给她把了次脉,脉搏总算稍微平稳了些,只是三个酒葫芦的血,真的够吗?”   先前放的血,可不止这三个酒葫芦,所以需要输进去的血,三个酒葫芦是万万不够的。   “这就要麻烦你把楼尚书叫过来了,好歹他是楼若薇的生父,自己的女儿出事,他总该尽一份力的”   孟千城贼兮兮的说道,说到底,她只是想趁机捉弄捉弄楼尚书。   灵芪也不耽搁,直接让侍卫带着她的手谕,火速去将楼元庆带进宫里。   楼元庆接到手谕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只当自己是入了灵芪的眼,现在整个楚国,谁人不知灵芪是狐若跟前的人,能得她赏识,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可事实是,楼元庆想到太天真,前脚刚进宫,见着灵芪,阿谀奉承的话都还没机会说出口,就见灵芪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   当灵芪捏着被碘酒浸湿的棉花,在他胳膊擦拭时,虽然不懂她要做什么,可楼元庆还是老脸一红,看着灵芪那张水灵光嫩的脸蛋儿,还有那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碰触到自己的舒爽,不由一阵心思荡漾……   就在他心潮澎湃的想要伸手触碰灵芪的时候,胳膊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刺疼。   低头一看,竟见灵芪手里捏着一枚奇形怪状的细针,慢慢的扎入他的皮肤,楼元庆吓得脸色一白,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惊恐的想要缩回胳膊,可灵芪看着柔弱弱弱的,谁知手上力道竟出乎意料的大:   “楼尚书还是不要挣扎的好,免得这针尖戳破了什么不该碰的血管,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你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以为灵芪是找他做什么男女之事的话,那肯定是蠢笨的连猪都不如了。   他颤巍巍的问着,想要挣扎,又害怕针尖真的会不小心戳中血管,只能僵着身子,再看灵芪的眼神,便带了些畏惧。   楼元庆刚才想什么,灵芪怎会不知,心里恶心的想吐,故意将针尖歪了几分,装作扎错的样子,又戳进去了楼元庆的胳膊,后者怕的额上都起了一层冷汗。   “抽血”   灵芪有意吓唬楼元庆,抬脸,冲着楼元庆龇牙一笑,白森森的牙齿,更有种阴寒恐怖的感觉,楼元庆吓得差点要晕过去了。   “灵院长莫要吓老夫”   抽血?   开玩笑,没了血还怎么活下去,楼元庆的心脏都因为这两个字扑通扑通一阵乱跳,直安慰自己是灵芪在开玩笑。   轻挑眉梢,灵芪碰了碰连接细针的细管,唇角挑着恶劣的戏谑:   “怎么会是吓楼尚书呢,你看这细管里抽的就是您的血,要的不多,暂时就半个酒葫芦”   楼元庆顺着她的指间望去,当看见那半透明的细管里正在抽取他的血液的时候,僵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灵芪见状,撇撇嘴,暗道没趣,见酒葫芦差不多抽了半葫芦血,让人看好楼元庆,拿着酒葫芦便过去孟千城那儿了。   虽说楼元庆和楼若薇是父女关系,为了保险起见,孟千城还是取了二人的血液做了测试,好在能融合一起。   临近次日凌晨,才彻底换血完成,只是楼若薇的脉搏虽稳定了下来,但没有半点苏醒的样子,夜羽还是放心不下,便一直守在床前。   顾子衿在换血完成后,过来守了一会儿,见楼若薇的情况稳定了,又让孟千城想办法也救救柔儿。   孟千城本来是不愿救的,但见顾子衿求得可怜,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但是在救柔儿之前,孟千城却对顾子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本来胎位不正,胎气不稳,小产是在所难免的”   话是什么意思,顾子衿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孟千城要传达什么意思,却也只是拧了拧眉,便没再说什么了。   孟千城见状,神色间有些懊恼,嗤了一声,露出几分不悦。   柔儿体内的毒,其实不难解开,说来,也不是太医院的御医和灵芪医术浅薄,只是前世的时候,孟千城刚好看人解过。   可给柔儿诊过之后,孟千城却不打算开药方,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子衿:   “七王爷,侧王妃早就服过解药,最迟也会在今日醒来”   这味毒药的诡异之处,便在于解药,解药服下,气息和脉搏非但不会平稳下来,反而会越来越薄弱,像是濒临死亡一般,也难怪御医和灵芪会束手无措。   解药服之两日后,病人的脉搏和气息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此毒名为百里雪,解药又命,九死一生。   孟千城的话一出,顾子衿眉心皱了皱,漆黑如墨的瞳孔,没有起丝毫变动。   见状,孟千城睨了他一眼,眸色沉沉的,一甩袖便离开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子衿有意袒护柔儿,她还能怎样,即便再替楼若薇抱不平,可身份始终是个外人。   孟千城离开后,顾子衿的脸色才逐渐的苍白,先前被掩饰极好的复杂心绪,开始丝丝缕缕的溢上面容。   他僵硬的回身,看着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柔儿,迟疑不决,眼底又有几分凄凉的自嘲。   事情怎么会成如今这样,他的柔儿,不该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吗?   顾子衿只有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兜头将他打了个正着的感觉,心里堵塞的难受,看着柔儿那张娇美的面容,却还是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楼若薇身体里的毒解了,可灵芪却因此被楼元庆联合了几位朝中老臣,狠狠的参了一本。   事情是这样的,狐若刚从南华寺回来,楼元庆就带着几个大臣跑到御书房,声泪并下的控诉灵芪是如何抽他血,在他醒来后挣扎要回尚书府的时候,灵芪又是怎样恐吓他的……   末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并流,简直没个礼部尚书的样子。   狐若看的虽烦,但此事到底是灵芪鲁莽了,便让人去把灵芪叫过来,他当面问问清楚。 正文 第181章 苏醒,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大概是那时被灵芪吓怕了,人刚进来,楼元庆就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像是灵芪会将他怎么着似的。   灵芪一进御书房,身子刚站稳,话还没说呢,跟着楼元庆的那几个大臣,就开始叽叽喳喳,如同吵闹的麻雀一样,纷纷指责起了灵芪。   唾沫横飞,指手画脚,个个都说的满面通红,大有不将灵芪说的羞愧自如,便不罢休之势。   可被指责的当事人,却一脸的莫不在乎,一进书房,径自的坐了下来,翘着腿捏着小点心吃的尽兴,偶尔还附和的点头,连连赞同大臣们的说的话:   “本副院也觉得过分,抽血啊,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啊……”   灵芪很少摆出身份的,眼下却摆了出来,可见她此刻心里还是有些许怒气的,只是面上不显,旁人看不出而已。   “……”   “……”   本来那几个大臣还以为,依着灵芪的身份,她肯定会辩驳几句,可谁知道人家反而不辩驳,还格外赞同,就像使劲打出去的力道,落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叫人心里膈应的难受。   而皇上也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指责来指责去,像是看三岁孩童吵架一般。   是以,几个大臣又义愤填膺的说了两句,最后只能干干的闭了嘴,只有种莫名的尴尬,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又退到一旁了。   见他们不说了,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点心碎屑,浅笑盈盈,起身,慢悠悠的整了整裙摆,才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各位大臣可说完了?”   “……哼”   “那便是说完了,也该轮到本副院说解了”听他们冷哼,灵芪直接当作肯定的回答,根本不给那几个大臣说话的机会,便再次开口:   “七王妃乃尚书府嫡长女,前日意外中毒,毒素攻心生死不知,若换做在场任何一位大人家的公子小姐,怕都是会心急如焚吧”   她此话一出,退到一旁的几个大臣,细细思量下,觉得在理,点头连声称是,甚至还有人感慨了一句: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大的悲哀之事。   灵芪也不打断他们,任他们纷纷议论,狐若坐在上位上,微眯着眼睛,瞧着她眼睛里的点点精光,嘴角勾起几许不可查的笑意,依旧保持默不作声。   “本副院相信楼尚书应该也是这种慈爱善良的父亲吧?”   她笑弯了眼睛,看向一旁的楼元庆,声调很缓慢的问道。   楼元庆那日被她弄的心里有了阴影,见她转头看着自己,又露出白乎乎的牙齿,心里一怕,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的头皮一阵发麻,心里隐隐犯怵。   “……自然”   这个问题,楼元庆回答的明显心口不一,可当着皇上和几个同僚的面,他也只能如此回答,纵使知晓灵芪给自己下了套,却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楼元庆此刻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能成为空蝉学院的副院长,肯定不是简单,他怎么就脑抽的想要弹劾灵芪。   “既是自然,本副院抽血也只是为了救七王妃,即楼尚书的女儿,又何错之有?”   “我……”   “既没错,楼尚书为何要参本副院?难不成,楼尚书并不打算救自己的女儿?”   楼若薇出嫁之前被尚书府的人怎么欺负,灵芪也是知道的,可楼元庆又是个爱面子的,对外的形象总是慈爱和善的,知道他真正面目的,整个楚国也就那么几个人。   跟他一同来的几个大臣,听得只是楼元庆的只言片语,眼下见灵芪这么一辩驳,也不无道理,阵脚便纷纷倒向灵芪了。   灵芪被弹劾一事,便如此收尾了,并称楼尚书随意弹劾空蝉副院,为以儆效尤,楼元庆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楼若薇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太阳欲要落山,散着橘黄的暖和光色,屋子里未曾点上蜡烛,些微的暗淡。   这一觉,睡的她浑身都酸软疼痛,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登时一股酥麻的痒意,迅速的遍布全身,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   夜羽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勉强小睡了下,但精神力还是集中在里间的屋子。   听见楼若薇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浮出几许迷茫,有些没反应过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而后再听见里间又传出轻微的响动时,面上一喜,站起身就激动的冲进了屋子里。   楼若薇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身子便被人猛地抱住了,力道之大,似是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楼若薇嗅到那抹清淡的浅香时,才反应过来是谁,原本是想推开的,可颈间蓦地湿凉一片,心里一惊,想要推开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过了半晌,夜羽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松开楼若薇,他红着眼睛,鼻音浓重的问道: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再让御医过来给你瞧瞧身子”   他说着转身就走了,没给楼若薇开口的机会。   知道他心里尴尬刚才的失态,楼若薇就没开口挽留。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诊了脉,让她这几日好生休养,过几日会再重诊。   这厢楼若薇刚醒,那厢柔儿也苏醒了。   身下垫了枕头,柔儿靠在上面,看着眼前面容俊美的男人,心里却忐忑不定。   “王爷,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柔儿说?”   柔儿很少见顾子衿对他皱眉头,面色凉薄的让她莫名心虚,稳了稳心神,她硬着头皮问道。   孟千城的话,顾子衿虽说不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落根心底,便会慢慢发芽,他看着柔儿还稍显苍白的脸色,敛了敛眸子,俯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道:   “没什么,本王让人去拿些吃的,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问出那些话,生怕伤了他和柔儿的感情。   柔儿听言,乖顺的点点头,目光一直定着他身上,直到顾子衿的身影消失门口。   顾子衿离开后,她那张柔美温婉的脸蛋儿,登时阴沉了下来,一双眸子,也密布阴狠的算计。 正文 第182章 怀疑,心有灵犀的感觉   顾子衿方才眼里的怀疑,让她有些不安,难道是南华寺的事情,让他察觉出了什么?   顾子衿去厨房的时候,恰巧碰见了过去拿吃食的夜羽,但两个人都对对方厌恶至极,盯着对方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顾子衿看着正在往食盒里装米粥小菜的夜羽,迟疑了下,还是问道:“薇儿醒了?”   “醒没醒,自己过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夜羽见他拿的和自己一样,都是清淡的米粥小菜,想着应该是柔儿醒了,给她拿的,心里便涌了一肚子的火气,不耐烦的回答道。   他虽然不希望顾子衿太过关心楼若薇,可看见顾子衿知道楼若薇醒来时,脸上也只出现一瞬的变化,转瞬却连一句关心话也没说,到底还是替楼若薇不值。   趁着夜羽离开的空当,楼若薇起身唤了婢女打了热水,洗漱了一番,褪了几分惺忪,才觉得脑子清醒了点。   夜羽很快就拎着食盒回来,楼若薇一闻见那些小菜儿的香味,就饿的肚子只叫,不等夜羽盛好米粥,直接拿起了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现在身体虚弱,夜羽哪儿敢纵容她这么大口吞咽,忙道:   “你现在身子刚好,不能吃的太极,慢点吃,喝点米粥免得噎着了”   楼若薇撇了撇嘴,有点不乐意,但也知道夜羽说的在理,就放慢了速度,只喝了一小碗米粥,外加一个馒头配了些小菜,便没吃了。   身子刚好,不能暴饮暴食,这点她是知晓的。   吃饱喝足,碗筷被婢女收拾下去后,楼若薇才坐正了身子,问起了她困惑已久的事情。   夜羽本是不想再提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可楼若薇语气着实坚决,他只能从南华寺开始细细说起。   楼若薇不知这中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这么想来,她在南华寺那夜,闻到的怪异香味,怕就是迷香了,只是当时身子实在太疲软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迷香迷晕了。   可这都不是重点,她没想到如斯睿智的顾子衿,竟然真的被蒙了眼睛,相信这场绑架案是她一手策划的。   想到这儿,楼若薇只觉得讽刺,她扯了扯嘴角,看着夜羽道:“天色已晚,太子这几日操劳了,回去歇息吧”   夜羽见她面色苦涩,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便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厢,顾子衿正陪着柔儿用膳,往常,两人都会说些甜蜜的话,可今日,顾子衿一直沉默寡言,脸色不太好,柔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气氛太过压抑,柔儿没吃两口,就不再吃了,顾子衿见状,就让婢女把饭菜都撤下去了。   “柔儿,你是否欺骗过本王?”到底,顾子衿还是受不住心底那根刺,问出了口。   柔儿心里咯噔一跳,一阵发虚,猜不透他这么问是何意思,稍微沉默了下,回答:   “王爷,柔儿对您的感情,日月可鉴,绝无半点欺瞒”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没有半点躲闪,直直的看着顾子衿,说的真切,发自肺腑。   柔儿说的太急,最后那个字刚落地,就被呛了嗓子,她忙抚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起来,脸蛋儿都呛红了,眼底不知是因为顾子衿的质问,还是怎地,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柔柔弱弱的样子,我见犹怜。   见状,顾子衿反倒不好意思再问后面的话了,只道是孟千城多想了,心下便升起了些愧疚,那些个萦绕心底的怀疑,顷刻间,就被冲的烟消云散。   柔儿停止了咳嗽,双眸水雾波光,一脸无辜委屈的望着顾子衿,声音里藏了些哭意,道:   “王爷,柔儿此生绝不会欺瞒王爷半分,柔儿……”   “好了好了,本王相信你,只是这几日有点累,心里有点浮躁,本王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王爷可是在担心柔儿和我们的孩子?王爷福泽深厚,柔儿和孩子有王爷庇佑,肯定会平安无恙……”   柔儿说着,拉过顾子衿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抬眸,柔柔的安慰着。   听见她这话,顾子衿脸色一变,心底一凛,覆在柔儿肚子上的手,下意识的就五指攥了起来。   “王爷您怎么了?”柔儿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悲痛,脸上却是一副疑惑茫然的样子,握着顾子衿的手,担心的问着。   顾子衿听见她的声音,忙摇了摇头,敛去面上的异样;“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本王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柔儿对他向来言听计从,见他这么说,便道了句夜色寒凉,莫要冻着。   顾子衿从柔儿那儿出来,去了楼若薇所在的住处,见里面还点着蜡烛,窗纸上映着一抹瘦削的身影,愣愣的盯着出了神。   屋子里,楼若薇着实睡不着,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便靠窗坐着,让婢女找了聊斋志异过来解闷。   可本子找来了,她却一个字眼也看不下去,想的都是南华寺的事情,和一些不该想的,难免烦躁了起来,想要合起书册,去外面走走,心里蓦地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起来,她突然转头,隔着窗纸看向外面……   顾子衿原本是看着窗纸上那抹身影出神的,蓦地,见那抹身影动了动,似是侧头看向了自己,心里一惊,竟然落荒而逃了。   楼若薇盯着窗纸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将在外屋守夜的婢女叫了进来,问道:   “刚才可是有人在外面停留过?”   婢女摇头不知,就跑去院外问了侍卫,才知是七王爷来过,她不知楼若薇和顾子衿之间的纠葛,便笑着打趣:   “七王妃和七王爷还真是心有灵犀,方才却是七王爷来过,只是不知为何没进来”   “……心有灵犀吗”听婢女说起这四个字,楼若薇只觉一阵悸动,不由的就呢喃了一遍。   原来方才心底那种突然而至的感觉,便是心有灵犀,只是,到底她和顾子衿是没可能的,如此想着,便也只当是个笑话,笑了笑让婢女过去外物了。 正文 第183章 恨意,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侧王妃,您终于醒了,秋月这两日可担心死了”   冷不丁的,就有个高细的声音,吓得柔儿一个哆嗦,面色惊变,看清来人的面孔时,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才缓了过来。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秋月,摸了摸肚子道:“走路怎么也没个声响,差点被你吓着了”   秋月听言,委屈的撇撇嘴,可脸上笑意一点也不减,走到柔儿背后给她揉捏着肩膀,轻声道:   “是侧王妃想事情想的专注,秋月都敲过门了”   “就知道贫嘴,是王爷把你叫来的?”   “恩,王爷说侧王妃习惯了奴婢照应,便把奴婢接近宫里了”   秋月说着,脸上又浮出几分欲言又止,望着柔儿的眼神,有些同情。   柔儿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柳眉微皱,问她:“是有什么话要说?”   秋月被问起,还是不知怎么开口,只视线犹犹豫豫的看着柔儿的肚子,纠结再三,还是愤愤的说道:   “侧王妃,秋月听说了,这次南华寺您被绑架,是王妃找歹徒做的……”   “秋月,莫要乱说,姐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柔儿没想到秋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面色大变,忙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赶紧别乱说了,又小心的看了看外面,生怕被人听去,徒惹口舌是非。   秋月却是越说越气恼,也没想那么多,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就怨个不停,狠着眼睛道:   “侧王妃,秋月这是替您不值,您把王妃当作姐姐,可王妃呢?害你流了孩子,您面上是不在乎,可奴婢知道您心里肯定难受……”   秋月只以为是柔儿在故作坚强,掩饰心底的丧子之痛。   柔儿却被她一席话,说的整个人都惊愣了,僵坐在榻上,瞪大了眼睛,想着怕是自己听错了,便急急的追问: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不在了?”   秋月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揉捏着肩膀,没看见她脸上的异样:“侧王妃放心,王爷肯定会给您做主的……嘶,王妃你怎么了,抓的奴婢好疼啊……”   秋月正说的起兴,手腕蓦地被柔儿一把抓住,染着嫣红豆蔻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了她的皮肉里,疼的秋月忍不住叫疼,也不顾身份之分,一把甩开了柔儿的手,看着手腕上那几个刺眼的细小血痕,眼里有些不悦。   柔儿没注意这些,她红着眼睛,颤巍巍的抬手一寸一寸的覆上肚子,过了好半晌,依旧没感觉到肚子里传来动静,她不死心的又换了换位置,还是没有摸出胎动的感觉……   脸色一下子白的可怕,颤着唇,身子瑟瑟发抖,眼里开始氤氲起浅浅水雾,最后,便是一颗接一颗的滚落脸颊。   秋月正懊恼她挠伤了自己,眼见她这般,心里怄气,也不愿上前,只站在离柔儿两步远的地方,声音平静的问道:   “侧王妃您又怎么了?”   “你……你说真的?”柔儿不敢相信,她颤着唇,看着秋月声音摇摇晃晃的,眼泪很快就将脸颊打湿,梨花带雨的样子,柔弱的叫人心疼。   秋月听她这么问,又见她如此反应,心里咯噔一跳,才反应过来,怕是七王爷还没把这个事情告诉侧王妃,自己却说漏了嘴,若七王爷知道,肯定免不了被责难,思及此,心里忐忑了起来。   可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忍着手腕上的伤,上前抚着柔儿的后背,轻声劝道:   “侧王妃,秋月怎么会骗您,这事还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亲口和奴婢说的,您平日里就是再怎么不愿去计较这些,可小公子的事,您一定要讨个公道回来”   “我……我不过是侧妃,便是王爷再疼我,我能怎样,是我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怪不得其他人”   话是这么说,可眼里迸射出的滔天恨意,却人心惊,她咬着唇,每一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嘴里狠狠的挤出来的,面容也狰狞扭曲的可怖。   她的眼睛都变得猩红,指甲掐进了皮肤,刺出见血的细小血痕,眼底深处是森森恨意,还夹杂着复杂的愧疚。   秋月见状,眼底一抹精光闪过,微不可查的翘了翘嘴角,继续声声引诱:   “侧王妃,您是有心和王妃交好,可王妃呢,她总是处处为难您,您这次一定不能再委屈自己了,便是不为您自己,也要为了您肚子里的小公子啊……”   “侧王妃您的身子本来就不易怀孕,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被王妃狠心害的小产了”   “还有啊,王爷也明知王妃做的这些事情,可王爷却一点责罚的意思都没有,秋月真是替您和小公子不值”   秋月越说越带劲,柔儿听得脸色愈发阴翳森寒,她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软榻上,十指狠狠收紧,眼里泛着尖锐的恨意,打断了秋月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把王爷叫过来”   秋月见状,知她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抿了抿唇,便福身下去了。   秋月离开后,柔儿眼角更是一滴接一滴的落出了泪,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失声痛哭了起来,哭的身子都抽搐了起来,一颤一颤的,哽咽的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秋月带着顾子衿过来的时候,柔儿靠在软榻上,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哭的眼睛红红的,看的顾子衿一阵心疼不已。   见顾子衿过来,刚准备开口叫他,声音还没出来,压不住心底里的伤心,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顾子衿一下子就手忙脚乱了起来,忙上前来柔声安慰。   可越安慰柔儿就哭的越厉害,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哭的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半晌后,柔儿才勉强才抑住了心底的痛苦,她哽咽着声音,抬着哭的惨惨兮兮的脸蛋儿,双手紧紧的攥着顾子衿的衣服,抽抽噎噎的道:   “王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顾子衿眸色一顿,眼神暗了下来,不知如何回答柔儿的问题。 正文 第184章 青白,旁人又是怎么看青白的   柔儿见他沉默不应,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眼泪落的更汹涌了:   “王爷,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对我……若姐姐恨我夺走了王爷,那我把王爷换给我姐姐……只求姐姐把孩子还给我,王爷……你带我去求姐姐……”   她嘶哑着声音,喊的歇斯底里,额角都能看见细细的青筋,鼓胀在细薄的肌肤下,她抓在顾子衿衣服上的手,骨节都泛起了青白。   顾子衿被她哭的一阵疼惜,又听见她这一席话,更是疼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听话,不要再哭了,本王答应你,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这是我和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您知道吗,柔儿都已经想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儿,那便叫子宁,若为女孩儿,便是司音,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她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哭意,望着顾子衿,说的悲痛欲绝。   末了,她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顾子衿,翻身下了床榻,也没穿鞋,就要往外跑,顾子衿忙一把急急的拉住了她:   “柔儿,你要去外面做什么”   “王爷不替我们的孩子做主,那柔儿就自己过去问问姐姐,问姐姐是怎样狠心打掉了柔儿的孩子”   柔儿不断的挣扎着,声音因为嘶吼过度,沙哑至极。   “好了柔儿,你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莫怪本王生气了,云王妃之前过来给你把过脉,说你胎气不稳……”   “那王爷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爷怀疑南华寺的事情是柔儿自导自演?”   柔儿突然安静了下来,泪光涟涟的望着顾子衿,本来就通红的眼睛,眼下更是蒙上了一层被怀疑的委屈和倔强,顾子衿心间一软,有些后悔自己那句不经大脑的混账话。   “王爷,在您的心里柔儿竟不知自己会是如此狠毒的女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柔儿本来就身子不好,此生怕是只能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柔儿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顾子衿怀疑,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哭的更加痛苦起来,像是要将心底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一样。   顾子衿见状,也暗暗懊恼自己不该被孟千城三言两语说的摇动了心,想着柔儿身子刚好,担心她赤脚在地上被侵了寒气,弯腰不顾柔儿的挣扎,就将人抱进了怀里,然后将她轻轻的放进床榻上,掖好被角,耐着脾气,温柔的哄劝着。   柔儿哭的累了,被他柔声安慰了两句,就睡着了,顾子衿让外间的秋月进来照顾好,披着夜色的寒凉,就去了楼若薇所在的院子。   彼时,楼若薇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了,却听见婢女传告,说是顾子衿过来了,又穿好衣服,出去见他。   顾子衿见着楼若薇,看她脸色有些病态的白,眸子闪了闪,也有些心疼,想起那日拿她试药,心里更是隐隐后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南华寺的事情,是他一时紧张,被乱了心,才会做出伤害楼若薇的举动。   可耳畔里一回响起,在南华寺后山听到的那道娇媚的声音,还是觉得膈应:   “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沉默了半晌,顾子衿还是主动开了口。   楼若薇不懂他大半夜过来是有何事,听他问起,便唇角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却透着客气意味的笑,回答道:   “多谢王爷关心,臣妾身子暂时无恙”   在顾子衿面前,楼若薇一向自称“我”,这一声臣妾,若换在以往,定是叫人听着觉得亲昵,可眼下听在顾子衿的耳里,只有生生的疏离和冷漠,心里一窒,有些难受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像是再无话,顾子衿没开口,楼若薇也一直沉默,昏暗烛光下,她垂着眸子,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薄薄雾色中的一株青莲,优雅却清冷。   顾子衿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楼若薇,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一路的话,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王爷若是为了侧王妃一事而来,臣妾无话可说”   楼若薇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只见得他眉心里的迟疑,便猜出了他此来的目的,这一席话也让她说的无半点波澜,平静的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从醒来之后,她就想过会这么一遭的,若是换做从前,或许会心疼,可现在她对顾子衿一点情都没有了。   从此以后,不管他怎么伤害她,也不会心痛了。   她主动提起,顾子衿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眼神无措的狼狈躲闪着,心虚的不敢对向楼若薇那双皎皎莹亮的眼睛。   “本王不计较你在南华寺后山所做的事情,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生怕楼若薇因此愤怒起来,可又希望她大闹一通,打他骂他都好,这样便能让他心安理得一些。   可最终,楼若薇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臣妾认错”   四个字,就刺的顾子衿心肺疼的难受,他没想到楼若薇会如此安静,便是这惩罚的理由,根本是莫须有的,她竟也一点都不在意,莫名的,他想起四个字:   心如死灰   是了,她应该是对自己心如死灰了,现在的她,心里怕早就没他的地位了。   没来由的,顾子衿就想起了夜羽,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火气,躁的他眉眼里带了戾气。   “还有一件事,南华寺后山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本王是相信你,可外面的人却议论纷纷,本王从未碰过你……”   “所以王爷是想亲自证明臣妾可否青白吗?”打断了他的话,她声音凉凉的问道,眼睛深处裹着若有若无的苍凉讥讽。   他看了一眼她如白瓷一般无暇的肌肤,动了动唇,道:“本王知道你现在心里是辽国太子,可你现在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应当……”   “那若证明了之后呢,王爷再叫人把这事说出去,说臣妾的确是青白之身,然后呢,旁人又是怎么看臣妾的”   楚国虽民风开放,可做妻子若被丈夫以这种方式证明青白,传出去了,以后还要如何做人。   说到底,还不是顾子衿不相信她,若真的相信,又何必想出这种方式侮辱她。 正文 第185章 赌注,和夜羽一块儿离开   她的心里有夜羽?莫说是没有,就算真的有,又是被谁逼迫的。   当初她爱他爱的卑微可怜,却被伤的鲜血淋淋。   对他的错爱,她悬崖勒马知错回头,看着顾子衿的那张曾经让他痴迷不已的面容,楼若薇轻启薄唇,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   “那王爷请下休书吧”   在这场卑微的爱情里,她已经累了,想离开七王府,离开京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静的过完下半生。   “本王绝不会写休书”   顾子衿没想到楼若薇为了不让他碰她,竟再次提到“休书”二字,眸底顷刻间汹涌团聚气一股狠戾的风暴,一字一顿的冷冷说道。   楼若薇突然就笑出了声,直直的看着他,须臾,她停了笑,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爷,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赢了,臣妾便留下,臣妾若赢了,就请王爷写休书休了臣妾”   在宫里养了几日身子,孟千城过来复查过楼若薇的身子,说是已经痊愈,但毕竟是换了血,日常生活中还是要注意些。   夜羽带她离开的那日,楼若薇在宫门口看见顾子衿也恰好带着柔儿出宫,柔儿见了她,恨得双目通红,楼若薇只笑笑,全然不在乎,握着夜羽的手,便上了他的马车。   “王爷,姐姐怎么能乘坐旁的男子马车”柔儿不知顾子衿和楼若薇之间的赌约。   顾子衿听言,没有解释,等视线里夜羽的马车消失后,才面色复杂的收回了视线,扶着柔儿上了马车。   柔儿擅察言观色,见顾子衿脸上没有半点愤怒,五指攥了攥,就没说什么了。   夜羽的马车出了皇宫,便一路向城郊驶去。   楼若薇的心情很好,一直将帘子撩开,看着路两旁盛开的小花儿,脸上难得带了笑意,夜羽见状,也心情大好。   马车最终是停在了城郊三十多里处的一村子口,二人下了马车,小熙子继续驾着马车往村子里面驶去。   “这个村子没有名,小王在这儿买了一处院子,王妃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住在这儿”   夜羽不知道楼若薇为何提出要和他出来游玩一月,可既是她说的,他便照办,从没有半点疑惑。   村子上许是不常有外人来的,楼若薇和夜羽刚一下马车,就有小孩儿好奇的跟在身后,甚至还有大胆点儿的,上来拽了拽楼若薇的衣衫,抬着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儿,脆生生的叫到:   “漂亮姐姐”   楼若薇看的喜欢,就从腰里摸了一块糖果递过去,那小孩儿便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叫的也越发清甜。   索性,楼若薇就将身上的糖果都分了出去,得了好吃的,小孩儿都兴奋的唱起了儿歌。   院子离村口不远,到了地方,楼若薇便遣散了这些小孩儿,和夜羽走了进去,小熙子已经将马车停在了里面。   院子不算大,可两三个人住一个月,却还是足够的。   更关键的是,院子里还养着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夜羽圈了块不大的空地,养着一群小小的雏鸡,还有一只正追着小鸡乱跑的小奶狗,见楼若薇进来了也不怕生,冲着她汪汪的叫了几声。   楼若薇觉得可爱,便蹲下身子,小奶狗又摇着尾巴跑过来直撒娇,短短的尾巴摇得欢实。   “是村长给的,说是家里下了一窝小狗,养不过来,瞧着可爱,你兴许喜欢就抱了一只过来”   小奶狗想来是很喜欢楼若薇,一直追在她脚边自玩自乐,夜羽见状无奈的笑笑解释。   住的地方安排妥当了,楼若薇去厨房看了一圈,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都一一准备了,跟在他身后的小熙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我家太子在这儿隐姓埋名过生活呢”   楼若薇听言,失笑,戏谑道:“你家太子可不是闲得住的人,让他一辈子待在这儿,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小熙子听言,本想替自家太子反驳,可仔细一想,也觉在理,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夜羽准备的周全,一应用品样样不少,临近正午的时候,小熙子去了隔壁农户家里买了只乌鸡,楼若薇用扶手瓜混着鸡肉,炖了一锅香甜美味的乌鸡汤,又炒了样小菜儿,便是午饭了。   夜羽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楼若薇,心尖尖上一阵甜蜜包裹,看的整个人入了迷:   “小熙子,你觉不觉得这样子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啊”   小熙子正逗弄着小奶狗,听见夜羽这么问,敷衍的道了声还好。   “男耕女织,她做饭,我劈柴,闲暇了就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做,就看天上云卷云舒,真好”   乌鸡汤已经做好,楼若薇正在装盘,见院子里两个人男人闲的厉害,没好气的就冲他们喊道:“愣着做什么,过来端菜啊”   夜羽从未被人使唤过,被楼若薇这么一嗓子喊,没反应过来,他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见楼若薇不耐烦的点头,也不觉气恼,反而更欢喜了,一溜风的就跑进厨房,帮忙装盘盛饭布筷子。   摸了空子,他悄悄的用余光看着楼若薇,嘴角的笑,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子,这样子,感觉他和楼若薇像是老夫老妻了,心里更加甜丝丝了。   顾子衿带着柔儿回到七王府,将柔儿安置妥当,他去了趟书房,留香园里碧桃和柳儿一见着他,就上前焦急的问楼若薇去哪儿了。   顾子衿随便敷衍了一句,两个小丫鬟一脸失望的回了院子,他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去了留香园。   院子和楼若薇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花草被柳儿细心照顾着,院儿里养着的母鸡似乎是要下蛋了,叫唤个不停。   碧桃咕哝了句:“若是王妃听见了,肯定会开心的不行”   “?”顾子衿不懂碧桃的意思,母鸡下蛋,楼若薇激动什么。   “府里的厨子不肯给我们鱼肉,王妃就卖了自己的钗子,换了这些母鸡,下的蛋就拿来补营养了”   碧桃噘着嘴不悦的说道,谁家王妃会混到这种地步,想吃鸡蛋,居然要卖钗子,自己买鸡下蛋,想想就有点替王妃抱不平。 正文 第186章 回府,一袭红装惊艳了谁的眼睛   和夜羽在无名村住了下来,他准备的衣服布料不是很精致,但耐穿,款式也都是村子上女子常穿的,袖子稍窄袖口束在手腕上。   早上天蒙蒙亮,楼若薇就和夜羽进山去采菌子,都说菌子是有灵气的,太阳一出来,就会没入土里。   楼若薇从未出过京都,一入大山,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自由的。   此刻,太阳还未全升,只露出点鱼肚白,积了一夜的雾气也没散,一层薄薄的水气笼罩着,整座大山都透着一种湿漉漉的清新,不多时,两个人的眼睫上都被覆了细细的水珠。   夜羽担心她着凉,解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楼若薇便抬头对着他笑弯了眼睛。   “如果能采到青头菌最好了,那个口感很好,采的多了,就酿成菌菇酱,很下饭”楼若薇拿着小背篓,低着头,仔细的寻着。   夜羽跟在她的身后,怕山间有什么毒虫之类,一直小心留意着。   山里野菌多,夜羽不懂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就随手摘了野花,又用藤蔓编了个花环,将颜色亮丽的花别进去,看着虽然粗糙,可楼若薇却格外喜欢。   两人来的早,又许是无名村里的人不常进山采菌子,两人收获颇丰,日上三竿的时候,就装了满满两个小背篓。   下山不比上山,路途陡峭,夜羽害怕她滑到,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牵着,看在旁人眼里,像极了一对普普通通的小夫妻。   在山脚下,碰见了上山拾柴的农户,很热情的和两人打着招呼,怕是从村长那儿知道了夜羽的姓,就称了楼若薇一声夜家小娘子,两个人登时被闹了个满面羞红。   昨日的乌鸡还剩一半,楼若薇照旧炖成了汤,新鲜的菌子放进去,鲜美可口。   日子过得悠闲,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摊了棋盘对弈。   楼若薇的棋艺不太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对上夜羽这个高手,转眼就被杀的片甲不留,小熙子看不过去了,便会指点两步,可到底还是下不过夜羽,至多,是死的不那么难堪而已。   下午太阳半落山,难得有了火烧云,红霞满天沧朗浴火,煞是惊艳壮丽。   两个人就在石头椅上看的出神,等回过神的时候,便又是群星密布夜空,肚子饿的只叫唤,这才想起,看火烧云看的忘了时辰,竟没做晚饭。   楼若薇起身要去厨房做饭,夜羽将她拦住了,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便挽起了袖子去了厨房。   楼若薇挑眉翘了翘嘴角,好奇堂堂太子爷,最后能做出什么吃的。   却是过了半晌,夜羽就端着两三个盆子出来,在院子里升了火堆,架着一铁网,楼若薇一瞧,便知他是要烤东西了。   楼若薇口味偏辣,只是夜羽念着她大病初愈,味道就做的偏淡了些,吃吃闹闹,两人在院子里疯狂的玩到了大半夜,才回屋睡觉。   在无名村的日子,过的清闲悠哉,两人都默契的不提外面的事情,上午的时候,夜羽跟着农户进山打猎或是拾柴,下午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和楼若薇说一些民间的趣事儿。   过的和无名村那些普通小夫妻没什么两样,甚至,他们以为日子真的能这样慢慢的流逝。   直到有一日早上,夜羽听见外面小孩儿叽叽喳喳,热闹的厉害,心登时就乱糟糟的。   穿上衣服出去一瞧,便见一顶八抬大轿正正的停在门口,顾子衿一袭墨色长袍,傲然玉立,夜羽这才想起,一月之期,竟转眼就到了。   他不知道楼若薇和顾子衿之间到底做了什么约定,可是只要是她做的决定,他一直都尊重她,就像,当初他说可以带她离开楚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她拒绝,他便再没有提起。   我爱你,包括你不爱我。   楼若薇是穿着一袭红装出来的,发髻绾的精致,别着凤钗眉心点着朱砂痣。   她一向都是素面朝天的,今日却施了很妖冶的妆,眼尾勾画着一条细细上翘的红色眼线,唇上点了嫣红的唇蔻,肌肤若凝脂,美的惊心动魄。   “王爷来的,比臣妾和您成亲之时还要早”   她的一席话,叫人听不出是讽是喜,顾子衿敛下眼底的惊艳,没有气恼:“上轿吧”   轻笑了一声,楼若薇看着那华丽的八抬大轿,只觉得讽刺,当初她嫁入七王府时,也没这么隆重。   她细细回忆着,迎着光看着墨色长袍的顾子衿,他的确称得上是面若冠玉若树临风,尤其是脸上带笑的时候,一双细长的眼眸含情脉脉,令人炫目。   这样的他,若当初肯施舍一个眼神给她,两人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这之后,她再也不肯多想,俯身上了轿子,帘子放下,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望着那一身红裙的女子,夜羽只觉得心里像梗了块石头,噎得难受。   她是七王府的正妃,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没可能的,是他一腔痴心无法收回,组后落了个如此凄凉不堪的地步,也是该他的。   无名村的路崎岖不平,轿夫抬的摇摇晃晃,她坐在里面,被摇的坐不稳,忍不住掀开轿帘,往她和夜羽的院子看去,已经不见了那抹白色身影,眼神动了动有些黯淡,又放下了帘子。   顾子衿骑马跟在一旁,见她掀开轿帘往后面望,眉心紧皱,凝着戾气,周身的气压很低。   出了村子,楼若薇实在经不起那八抬大轿的摇晃,便要了顾子衿随行侍卫的一匹马,衣袂翻飞,如天边云霞卷起着层层流光溢彩。   南华寺的事,不知是哪个多舌的人传出去的,整个京都都知道七王妃给七王爷戴了绿帽子,人们传的沸沸扬扬,便是想压也压不住。   楼若薇是一路快马冲回七王府的,那一袭红装惹人注目,不过短短的时间,七王妃回京的事情,就被传开了,每个人都翘首以盼,巴不得七王府再传出什么值得茶余饭后热谈的大事儿。 正文 第187章 嚣张,王爷也不敢动我   楼若薇到王府门前,柔儿已经带着秋月等着了,见她回来,就笑的亲切: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个月不曾见姐姐,柔儿可是挂念极了”   楼若薇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拍了拍方才差点被她拉住的袖子,眼角微弯,轻飘飘的说道:   “妹妹可真是大度,本王妃害你小产,你也能一口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   她不是顾子衿,没那么怜香惜玉,一句话瞬间就将柔儿伪装极好的脸色,撕的一寸一寸僵硬了下来。   可楼若薇到底小瞧了柔儿的忍耐度,她很快的就恢复了神色,柔声道:   “姐姐可是在怪柔儿?柔儿那时是太激动了所以误会了姐姐,王爷已经说过柔儿了,难道姐姐还没原谅柔儿吗?”   “就是,连王爷都原谅了侧王妃,您如果不原谅侧王妃,岂不是要和王爷作对了”   秋月见柔儿被楼若薇三言两语就压了气势,便愤愤的替她打抱不平,牙尖嘴利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像那娇娇弱弱的女子能训出来的。   楼若薇就笑着摸着手腕上夜羽以前送的那枚镯子,一双眼睛,像倾尽了星辰,氲着浅浅的笑,目光淡淡的望着她。   秋月只以为楼若薇是被她唬住了,更是说的兴起,若不是柔儿拉着她,那手指怕是要点到楼若薇的鼻梁上了:   “女子出嫁从夫,若不得丈夫的心,就算是正室又如何,架子摆的再高,地位还不是那样,王妃现在既然不傻了,就更得懂这个理”   那张牙舞爪的架势,比起楼若薇这个七王府正妃,更像极了主子,柔儿拉了她两下,没劝住,就一直颤巍巍的哆嗦着身子站在一旁,苍白着脸的样子,好似楼若薇对她做了什么厉害的事情。   见状,楼若薇嗤了一声,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柔儿也是个心机深的人,她不能说的话,便借着秋月的嘴说出来,就算是有心人传进了顾子衿的耳朵里,也好推脱成是丫鬟跋扈欺主,就算真怪罪,也只是个教导无方的罪。   “那依你这么说,七王妃的女主子,便不是本王妃,而是你家主子了?”   秋月正说的起劲,乍听到楼若薇的话,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那是自然……”   话出口,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可是想着楼若薇那懦弱的性子,谅她也不会计较什么,就又放下了心。   柔儿面色骇然,拽了拽秋月的袖子,让她莫要说了,可秋月却是个没分寸的,只懊恼柔儿性子太软,立不起威信。   可楼若薇却不愿再看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眼见管家从府里出来了,瞥了一眼柔儿,便沉声道:   “管家,府里若有下人以下犯上,跋扈欺主,该如何惩罚?”   管家来的晚,没听见秋月那些话,只是他也多少知道秋月仗着自己是柔儿的贴身婢女,在府里最是不饶人,一猜就知,肯定是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是,王妃”   管家以前是顾忌柔儿,才对秋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既是王妃下的令,二话不说,便让身后的下人,拖着秋月就要下去施刑。   秋月何曾被人当众这么落过面子,下人还没碰到她,就恶狠狠的抓挠了起来,几个下人也是顾着柔儿,怕伤了她,没敢下狠手,可是被挠伤了几处,心里多少有些怒气。   “凭什么罚我,王爷本来就原谅侧王妃了……”   “凭本王妃现在还是七王府的主,本王妃想怎么罚一个下人,难道还要理由?”   “就算是王爷都不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她说着,就猩红着眼睛,张牙舞爪的要扑到楼若薇身上,楼若薇不客气的一脚就踹过去,恰好踢中她胸腔位置,秋月哀嚎一声,疼的捂着胸口在地上嚎叫不已。   柔儿吓得面色登时白如纸,踉跄的扑到秋月身上,抱着她心疼的厉害,眼泪也扑簌扑簌往吓掉,咬着唇,哭的娇弱可怜:   “姐姐若是恨我,直接打我便是了,何必和秋月过意不去,姐姐明知我与秋月情同姐妹,您这样,岂不是也在打妹妹吗”   楼若薇轻笑一声,上前一步,纤长玉润的手指,请挑起柔儿的下巴,似笑非笑:“妹妹这么说,那本王妃今日便当真要和她过不去,管家,还不把她拖下去,三十棍杖,一杖不少”   秋月原本就被楼若薇打的胸腔闷疼不已,听见三十棍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一点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都没有。   “姐姐……”柔儿抱着秋月,哭的歇斯底里,扑在地上不断的向楼若薇求情。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柔儿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看见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时,像看见了救星一眼,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来,就扑了上去,可脚下却一个不慎,差点摔倒。   马上的男人见到,忙翻身下马,堪堪接了个正着,见柔儿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的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问道:   “怎么哭成这样子?”   男人正是顾子衿,柔儿被他轻言轻语的哄了几句,才止了哽咽,看着地上被楼若薇踹的趴在地上不断叫疼的,红着眼睛:   “姐姐要打秋月三十棍仗,可秋月只是个婢女,三十棍仗下去,还不得要了她的命,王爷,您帮我求求姐姐好不好”   “妹妹怎么不说本王妃为何要打她?难不成以后府里下人以下犯上了,做主子的都只能忍气吞声,任其爬到主子头上?”   她站在离顾子衿不远不近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他怀里哭的伤心的柔儿,一脸事不关己的默然。   顾子衿被她眼底的疏离刺痛了眼睛,收回目光,便看向了秋月。   他也知道秋月说话行事没分寸,又是个牙尖嘴利的,安慰了柔儿两句,却没替秋月说话,态度如何,明眼人一瞧便知。   柔儿眼见顾子衿不会怜悯,怕求的过分了,平白惹恼了顾子衿,抽抽搭搭哭着,便由着顾子衿扶她回去了。 正文 第188章 或许,一开始就是个悲凉的结局   秋月这一顿打,是楼若薇在旁边盯着的,每一棍下去,都发出极其沉闷的声音,秋月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打,没两棍仗就翻了白眼。   可每每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楼若薇便会命人取一盆盐水过来,哗啦泼在那皮开肉绽的地方,疼的秋月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真真是活生生的遭罪。   留香园里,碧桃和柳儿欢喜激动,围着楼若薇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无非是些这几日担忧的话。   楼若薇也没打断,就笑着静静的听着,直到碧桃说到动情处,差点要嚎啕大哭的时候,她才无奈的开了口:   “好了,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你这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哭丧呢”   “就哭就哭,王妃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就和柳儿离府出走”   “什么离府出走啊,快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王妃回来是大喜的事儿,不行,我还是跟碧桃去准备炭盆,咱还是好好过过霉气”   柳儿染了几分碧桃风风火火的气势,话音刚落,就拽着碧桃去准备炭盆,楼若薇无奈笑笑,知道这两个丫头是认真的,就随她们去了。   小丫头刚走,后脚下人送了只小奶狗过来,看见楼若薇,就汪汪的叫,尾巴可劲儿的摇,却原来是楼若薇离开无名村的时候,把小奶狗也带上了,只是先前骑马,就把它放在了轿子上了。   小奶狗大概是坐了一路的轿子,被颠簸的难受,撒了会儿娇,在楼若薇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意是会传染的,摸着小奶狗软乎乎的小肚子,靠在躺椅上,慢慢的,困意便袭了上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无名村那一个月,梦见她和夜羽相携一生,白头到老。   顾子衿到留香园的时候,就看见楼若薇一脸恬静的靠在躺椅上,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发丝轻拂在脸颊,怀里抱着那只黄色的小奶狗。   无端端的,他就想起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秋月和碧桃在厨房那边烧好了炭盆,拎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留香园门口静静站着的顾子衿,两个人互看一眼,迟疑了下,还是拎着炭盆离开了。   其实,在王府这些下人丫鬟的眼里,王爷和王妃还是般配的,只是王爷心里却只有侧王妃,偏生王妃又是个固执倔强的,不肯低头服软不会撒娇争宠。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一个悲凉的结局。   楼若薇醒来的时候,天色半暗,温度也随之凉了下来,她睁开的眼睛,就看见不远处的石椅上,顾子衿支着下颚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眉眼柔和神色温朗。   她抱着小奶狗从躺椅上起来,福了福身,平静的道:“王爷是何时过来的,怎么也不叫醒臣妾?”   “看你睡的正香,就没叫你,天色不早了,要不要让厨房送吃的过来?”他语气柔软的不像话,扶起楼若薇,关切的问道。   楼若薇看见他放在腰身上的手,眉心轻拧,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站在距离顾子衿三步远的地方,低垂着眉眼,语气稍显疏离:   “不敢劳烦王爷,王爷想来也没用膳,厨房恰好还有些青菜鲜肉,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留在留香园用膳吧”   她举止间的躲避,让顾子衿下意识的有些恼怒,可听见她出口挽留自己的时候,那丝恼怒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原本一瞬间凝起来的眉眼,也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他点头回应了声,好。   厨房的青菜也都是留香园里种的,一份醋溜白菜,一盘清炒菜心,一样辣椒酱煸四季豆,荤菜则是一盘简单的糖醋里脊。   这几样小菜,比不得府里大厨做的那般美味,可顾子衿却只觉得唇齿留香,就着两碗米饭,生生的把菜样都夹干净了。   用了晚饭,柳儿和碧桃那两个丫头才迟迟归来,见顾子衿还在留香园没走,两人都有些惊讶,但聪明的没问什么,楼若薇有话和顾子衿说,就让她们先回去屋子里休息。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两人,顾子衿看着烛光下眉眼清亮的楼若薇,心内突然澎动,有情愫开始逐渐的氲漫瞳孔。   “王爷,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押注了?”   可楼若薇一开口,就将他心里缓缓攀升出来的柔情击的支离破碎,前后不过一眨眼间,顾子衿眼底的情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他眸色冰凉的盯着楼若薇;   “你一定要弄得自己一败涂地才甘心吗?   楼若薇好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一般,勾唇轻笑了起来,那一双如琉璃璀璨的眸子,弯弯的,好似一轮弯月:   “一败涂地?王爷对臣妾就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顾子衿沉默,可眼里的坚决,却坚定的表明了他的立场。   “那臣妾就先去沐浴更衣了”   里屋的浴桶里,柳儿和碧桃已经添了热水,上面撒着花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楼若薇沐浴的时候,没有关里屋和外屋相连的那扇门,她偶尔的轻微动作,激起的水花声音,顾子衿都听得一清二楚。   同样的,顾子衿也将楼若薇身体的每一处,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女子肌肤雪白娇嫩,腰肢纤细盈盈一握,锁骨线条精致完美,他看的眸色都乍然深邃了许多,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渐渐的起了反应,呼吸越发的沉重起来。   水温稍凉了一些,楼若薇才从浴桶里出来,腰际处的地方沾了一片嫣红花瓣,那如雪白皙的肌肤被微微映衬,越发美的惊心动魄。   她慢条斯理的取过一旁衣架上搭着的毛巾,又慢悠悠的将身子裹住,站在里屋的门口,看向外屋眸光沉沉的顾子衿:   “王爷,臣妾已经准备好了”   顾子衿眼底一抹精光闪过,听见她声音柔柔的,嘴里说的似是邀请的话,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长腿,就走了进去。   房间的空气里还有花香带着水气弥漫着,隐隐的掺着一抹女子很清幽的浅浅体香,顾子衿不由一阵心猿意马。 正文 第189章 清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王爷,在那之前,您别忘记了我们的赌约,若臣妾赢了,就放臣妾离开”   顾子衿原本已抚上楼若薇肩上的手,狠狠一顿,像是被扎了一般,停了半晌,他敛起眼睛没回答,将手放在她身上裹着的毛巾上,手指只要微微一挑,就能挑开这层遮盖物。   楼若薇的手,却突然落在了他的手掌上,轻轻的推开,往后退了两步,望着他,目光突然凄迷一片:   “王爷,你知道吗,成亲那日臣妾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满脑子都想着王爷若是来了,臣妾要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现在,王爷想知道吗?”   顾子衿不懂她的意思,眼神立刻茫然了起来,疑惑的看着楼若薇,沉默不语。   “王爷一定猜不到,嫁给王爷的那一晚,臣妾想在洞房花烛的时候,先和王爷结青丝,然后再说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洞房那夜,臣妾等到天亮,王爷也没来”   那是楼若薇痴傻时,能想到的最甜蜜的情话,本是一腔柔情,却付错了人,被他消磨的成了今日这般凄惨。   顾子衿从未想过这么多,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是随着性子来的,那时候他讨厌楼若薇,知道两个人有婚约,更是厌恶极了。   迎亲,过门,洞房,每一个环节,他都想尽了办法羞辱她,可她像是没心没肺一样,抱着一只公鸡拜堂,也能笑的那么明艳。   或许是曾经她爱他爱的太深,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那张傻里傻气的面容,所以总以为,她会这样子跟着他一辈子,就算被他弄得遍体鳞伤,也不会离开。   可突然有一日,她清醒了,然后和他背道而行,越走越远,有一刻,他突然想起身后有那么一个人锲而不舍的跟着,可一回头,却发现那儿早已空空如也,他便慌了,开始沿着曾经走过的路去寻找,却发现,除了脚印,竟什么也没有了。   “本王知道你受苦了,这件事过了以后,本王会好好补偿你”顾子衿心里还是愧疚的,他扶着楼若薇的肩,很温柔的说道。   “所以,王爷还是不相信,臣妾和夜羽太子单独相处的这一个月,是真的清清白白?”   这便是她和顾子衿之间的赌约,她尚且没押注,给了顾子衿选择的机会,只要他选择相信,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她都不会再谈离开,可到底是她高估自己在顾子衿心里的地位。   顾子衿不语,眼里的怀疑却被表露的明明显显,手再次放在了毛巾上,手指也挑在边缘掖好的地方,楼若薇不愿再和他纠缠这些了,猛地一把推开,然后看着顾子衿,神色变得幽冷幽冷的:   “顾子衿,就算要证明这场赌约胜负,我也不想你碰我”   “那你想怎样?本王耐心也是有限的,不要再闹了”   她的一再抗拒,落在他的眼里,却是欲盖弥彰,也越发肯定这一个月里,楼若薇和夜羽发生了关系,心底压抑的怒气,就再次汹涌而出了,恨恨的瞪着楼若薇,有点失去了耐心。   “王爷不是喜欢柔儿吗?既然你心里没有我,我将自己交给你,就算证明了青白,王爷又要怎么待我?”   “本王就原谅你之前做的所有事”顾子衿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很果断的说道。   楼若薇嗤笑一声,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凄凉,暗含讽刺:“臣妾做过什么要让王爷原谅的事?王爷,臣妾是否青白,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将夜……”   听见那个字眼,顾子衿突然就前所未有的慌了,他眼里泛着熊熊怒火,死死的盯着楼若薇,咬牙切齿的阻止她要说出口的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只要本王没写休书,你就是我七王府的人,便是你不同意,本王也能碰你”   此刻,他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楼若薇和夜羽在一起开心的画面。   她对着他的时候,总是警惕小心的,唯独对着夜羽,却像个顽皮的小孩儿,肆无忌惮的大笑,无所顾忌的玩乐,说真的,他有些妒忌。1   “顾子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耻很自私啊,凭什么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找一个喜欢我的人”   楼若薇被他的无理取闹也激怒了,沙哑着声音,像是发泄一样,冲他嘶声力竭的吼道。   真是受够这个男人了,不止可耻自私,简直是冷血无情。   被她不留情面的吼了一顿,又听见她那声“喜欢我的人”,顾子衿心里头的怒火,犹如被泼了油,燃烧的更猛烈了,他突然钳住楼若薇细嫩的手腕,粗鲁的把扑倒在床榻上,牙齿狠戾的咬在她稚嫩的肩膀上,力道很大,很快就有血腥气弥漫唇齿间。   楼若薇被他过激的举动,吓得心里猛跳不止,手腕被禁锢在头顶,她只能双腿使劲的踢压在身上的男人,楼若薇到底是女人,力气没有男人大,尤其是一个发了疯的男人,双腿被男人的身子往前狠狠一压,腿根处顿时有一股像是筋脉被撕裂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可纵使四肢被钳制了行动,但楼若薇依旧倔强的身子扭动着挣扎着,却不想却激起男人眼底更浓郁的欲望。   “疯子,顾子衿你放开我……”   她不停的骂着,通红着眼睛,因为心底的害怕,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却还是像刺猬一般,竖着全身尖锐的硬刺,警惕而厌恶的瞪着顾子衿,眼里露骨的恨意,看的顾子衿心上一阵疼痛。   “楼若薇,你就这么犯贱,一个月也忍不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男人做那种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子衿都没想过后果,只是心里一恨,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所以,当他说完后,看着楼若薇那张刹那间失去血色的面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想和她说声对不起,但一想起夜羽,脑子里仅存的那点愧疚和理智,就被冲击的一点也没有了。   看着楼若薇噙满水雾的眼睛,原本想要给她擦拭的手,也堪堪的顿住了。   “顾子衿,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下贱的女人?好,你不是想要证明吗,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正文 第190章 簪子,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王爷   她的手已经被他放开,楼若薇眼圈泛着淡淡的红,眸里也起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原本激动的情绪,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盯着顾子衿,突然抬手摸向发间别着的那根青色簪子,手指粗细,格外笔直。   顾子衿心里咯噔一跳,有点了然,又有点茫然,却本能的想要阻止,但还是不及楼若薇动作快。   在顾子衿一刹那的疑惑时,楼若薇已经用手执着簪子伸向双腿间,冰凉的簪子刺破那层膜时,有尖锐的不可遏制的疼痛,楼若薇拧了下眉心,牙关咬紧,手上又使了一点力气,异物进入体内的胀痛,疼的她身子都狠狠打了个冷颤。   然后,在顾子衿错愕的目光中,她缓缓抽出簪子,有血迹流出,簪子上也沾了嫣红的血,她将簪子送到顾子衿面前,冷笑了一声,丝丝缕缕的寒意夹杂其中:   “王爷,现在您可信了?”   说罢,她松开了簪子,不想再看顾子衿那张脸,楼若薇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衿直到此时才蓦然反应过来,目光被床榻上那带血的簪子刺的生疼,眼里压抑着无法言明的沉重,他起身,拉过被子盖在楼若薇冰凉的身体上,心里自责的不成样子。   “本王……本王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伤”   他怎么会知道她真的清白的,她不是喜欢夜羽吗?   可现在,就算他心里疑惑再深,也于事无补了。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听着她的声音,顾子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眼睛瞥见床榻上的那枚簪子,心念动了动,他道:“那簪子……那簪子本王拿去处理了”   楼若薇没再回答他,拉起被子蒙过脑袋,一副不再说话的样子,顾子衿想起她肩上被他咬伤的地方,敛了敛眸子,取出袖子里的帕子,将簪子小心的裹好,又去柜子里取了药箱,不顾楼若薇的抗拒,给她上了药,才要起身离开。   “王爷,你知道为什么今天回来,臣妾要穿那身嫁衣”闷闷的声音突然从被子里传出,顾子衿的脚步也因此停住了。   手指覆在门环上,他很认真的去想,到底,还是没想通为什么。   “臣妾是想,只要王爷相信臣妾,那今晚我们就对着明月重新拜堂,臣妾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王爷,在这之前,臣妾其实真的想和王爷好好过下去”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很轻柔,藏着一许凄凉,像是一抹浅浅的凉风,从他耳边拂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手指蓦地收紧,他难受的有点喘不上气,沉默了一会儿,开门,离开了。   第二日,楼若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腿间疼的厉害,她吃痛的起身要去拿药箱伤药,却摸到了床侧边缘一抹微亮,定睛一看,却是一瓶伤药,是女子用来……   忍着怪异,楼若薇自己上了药,从柜子里随便翻了件衣服,把床单上至极从床上扯了下来,塞到洗漱的盆子里,用火折子点着,熊熊火焰燃烧,火光中,她的那头银白华发被吹得肆意乱舞,眼神明明灭灭,被烈焰映衬,竟红的诡异。   赌约胜负已分,只要一封休书,她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断绝和七王府的关系,可是楼若薇过去书房的时候,却被管家告知,顾子衿出了远门,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楼若薇撇嘴,心里也多少有点明朗,没为难管家,安安静静的回去留香园了。   秋月被杖刑三十,柔儿顾念情分,叫了大夫给她好好看伤,又允了她几日假期。   七王府没了秋月嚣张跋扈,连着几日都平平静静的。   只是,这安宁祥和的日子到底不长久,秋月因为楼若薇被杖刑,恨得巴不得把楼若薇撕的粉碎,伤刚好,就怂恿柔儿过来找不愉快了。   楼若薇性子懒,素日里无事就抱着小奶狗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打理打理那些花花草草,很少出留香园。   柳儿和碧桃担心她这么悠哉下去,身子会闷出毛病,生拉硬拽的把她带去花园里散步。   不得不说,她虽然对顾子衿的人品不太认同,可花园里的景色,却被摆弄的很是精致夺目。   条条小径通幽处,一潭清可见底的湖水,颜色漂亮的锦鲤,五彩缤纷的花卉,整个景致没有半点匠气,像是自然而然长出来的,可每一株花卉的位置,假山每一块石头的堆砌,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见楼若薇面露欢喜,柳儿和碧桃也暗暗开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零嘴,让她在小亭子里坐下。   楼若薇抬眸笑着看向柳儿和碧桃,两个丫头五官不算精致,但称得上清秀,身段玲珑肌肤细腻,便用一种调笑的口味戏谑道:   “美食,美景,美人,简直快哉啊”   柳儿脸皮儿薄,被楼若薇微一戏弄,就红了脸嗔怪她一声。   碧桃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只当楼若薇是真的在夸她,双手捧着圆溜溜的小脸蛋儿,娇羞一笑,不好意思的轻嗔了句:   “哎呀,王妃就会跟人家开玩笑了啦……”   “美人,笑一个,笑的好看了,本王妃赏你吃的”   “嘿嘿嘿嘿……”   碧桃突然就龇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齿,傻兮兮的咧嘴笑,楼若薇嘴角狠狠抽搐了下,看着那张傻里傻气的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捏了块糕点丢过去。   天气晴好,风景绝佳,有人陪着笑笑闹闹,这本该是舒心的,糟心的是,美好的时间总是不多的,主仆三人正玩的开心,突然一道阴声阴气的声音响起:   “王妃还真是好兴致,竟然也会出留香园啊”   说话的正是秋月,她五官本来是很讨喜的,生生的被眼里那露骨的记恨,染的有点狰狞扭曲。   她跟着柔儿走过来的时候,姿势有点别扭,想来是屁股上的伤没好,看的秋月和碧桃忍不住别过头去,捂嘴轻笑。   “本王妃出不出留香园,是你一个丫鬟能说叨的?怎么,难道是没被打够,想再来三十棍仗?”楼若薇睨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回道。 正文 第191章 告状,告她不孝之罪   “你……”被楼若薇呛了一句,想起几日前被打的那几十棍,不甘的瞪了一眼楼若薇,还是退回到了柔儿身后。   楼若薇微抬着视线,看着几步远的柔儿,还是那副娇娇弱弱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嘴角往上翘了翘,勾了一点笑意,却没搭理她的意思。   柔儿低垂着脑袋站了一会儿,面上也有点尴尬,方才她在想事情,也没看见楼若薇在花园里,等回过神的时候,秋月已经带着她到了楼若薇的面前,心下气恼秋月的多事,抿了下唇,她福身行礼,轻声道:   “姐姐,柔儿先前过来的时候,见楼尚书在找你,应该是找姐姐的”   “恩。”   “……”   楼若薇赶回留香园的时候,院儿里已经被楼元庆翻腾的乱七八糟,几个七王府的侍卫,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对他硬来,   小奶狗虽然才到留香园没几日,可看家的本能一点都不弱,它才不会顾什么身份,见有人闯进自己的地盘胡乱翻腾,扑上去就狠狠的咬住了楼元庆的脚骨。   楼元庆没提防有这么个小东西,被咬的登时惨叫起来,气恼的用另一只脚重重的踹过去,小奶狗凄厉的哀嚎一声,趴在地上叫的悲惨。   楼若薇见小奶狗被楼元庆踹伤,眼底闪过一抹冰凉寒芒,疾步上前,让柳儿把小奶狗抱下去找大夫诊治。   见楼若薇来了,楼元庆一点被抓包的心虚都没有,趾高气昂的道:“那小破狗还真是个畜生,竟然敢咬为父,叫什么大夫啊,杀了炖炖吃得了,你还愣着干什么,看见为父受伤,还不赶紧让大夫过来给为父瞧瞧”   “哼,楼尚书莫非忘记了,本王妃如今已是皇室中人,见了本王妃不行礼不说,还敢随便在本王妃的院子里乱翻,楼尚书,你难道真以为本王妃不敢去御前告状吗?”   “呵,翅膀硬了,敢这么和为父说话,赶紧把你嫁妆都交出来,算是补偿为父的受伤”   楼元庆大咧咧的歪着脚走到院儿里的躺椅上要坐下,楼若薇拧眉,一个纵步上前,在楼元庆身子快要碰到躺椅的时候,一脚狠劲的踹了过去,将躺椅踹出几步远。   楼元庆猝不及防一屁股坐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尾椎骨突然而起的尖锐疼痛,一声凄厉惨叫响破天际。   “你们几个还站着做什么,把他给我绑起来,丢出七王府”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碰,尤其是拿来养觉的东西,还敢伤了她的小奶狗,简直不可饶恕。   一旁的几个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抹白色衣角飞起,然后尚书大人躺在了地上,个个都膛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王妃腿脚真利索!   “还愣着干嘛,难道要让本王妃亲自动手?”楼若薇是不常动怒,可一旦生气起来,也是气势十足,那气场甚至比顾子衿还要更甚几分的。   几个侍卫也知道王妃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不敢再迟疑,火速找了根绳子,不顾楼元庆的挣扎威胁,结结实实像捆大闸蟹一般将他捆扎了起来,又将楼若薇写的那张黄纸贴在了楼元庆背后,这才将他丢出了七王府。   小奶狗被伤到了肋骨,大夫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给它接好肋骨,又在身上按了板子正骨,病怏怏的趴在楼若薇身上,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楼若薇心疼,没想到小奶狗竟然如此护她,摸了摸它脑袋,安慰了两句,让柳儿去把药熬了,小奶狗似乎也知道自己受伤,很通人性的把一碗药喝的干干净净。   见小奶狗无恙了,楼若薇才问起楼元庆,碧桃当即兴奋的将事情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管家使坏,专门等到王府外面下午人正多的时候,才把楼元庆丢出去,当时就哗啦啦的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然后才声泪并下的控诉了一遍楼元庆在七王府的所作所为,各种替楼若薇不值,又声情并茂的把楼若薇写的那纸长书念了一遍,细细碎碎的,把楼元庆是怎么刻薄自己女儿的事情讲的一清二楚。   末了,还怕众人不信,又拉出府里的丫鬟侍卫,证明楼元庆每次来七王府,轻则对七王妃骂骂咧咧,重则拳打脚踢。   最后,碧桃感叹了一句:“我都没想过管家竟然会有这么阴险的一面,就是那个黑的能说成百的,死的说成活的,简直就是牙尖嘴利……”   她前面还说的头头是道精彩至极,最后那四个字,让柳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敲了下她脑袋,纠正道:“那是口若悬河或者伶牙俐齿,牙尖嘴利是讽刺人的”   “是吗?那就口若悬河”碧桃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红着脸讪讪道。   楼若薇不关心这些,只要知道楼元庆吃了教训,不会再来七王府找她就行,只是,可能后续要有麻烦事处理了。   果然,第二日狐若就派人接她进宫,说是楼元庆要告她不孝之罪。   楼若薇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换了冠服,便跟着派来的太监进宫了。   照旧是御书房,毕竟是尚书府的家事,只有灵芪在场,楼若薇进去的时候,先是对皇上行了礼,再便是谢过灵芪一月前的救命之恩,至于楼元庆,楼若薇好似从未见到一般,眼神都没丢一个。   楼元庆顿时心里不自在了,突然就扑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后捶胸顿足的道:   “皇上,你要给臣做主啊,您看看她,当着您的面,都这样无视臣,可想而知,她昨日是怎样对臣的……”   狐若拧眉看着只闻哭声不见眼泪的楼元庆,一点朝中重臣的样子都没有,挥了挥手,不厌烦的道:   “一点家事,也要闹得满城风雨,朕现在既然答应给你主持公道,就站起来好好的说话,这么撒泼哭嚎,看来朕是要考虑考虑礼部尚书是否要换人了”   若不是碍于楼元庆的父亲曾经救过他父皇一命,单凭上次他起书参灵芪一事,狐若都能撤了他的职位。 正文 第192章 情分,百善孝为先   楼元庆被狐若训斥,脸上一僵有点尴尬,悻悻的起身收了哭声,没敢再撒泼哭嚎了。   睨了他一眼,狐若看向楼若薇:“楼尚书说你昨日放狗咬他,又命侍卫将他五花大绑丢到街道上,可是真的?”   “回皇上,尚书被臣妾养的狗咬伤,确有此事,可臣妾也是迫于无奈”她话音一落,楼元庆就嚷了起来,狐若一个警告的眼神丢过去,又耷拉着脑袋安静了下来。   “尚书昨日去七王府,在臣妾所住的院子里四处乱翻,院儿里养的狗看见,以为是进了贼,结果就咬伤了尚书”楼若薇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只是那小狗儿也才两个月大,咬的又不深,况且,尚书那一脚,不也把它踹掉了半条命吗?”   “若是如此,倒也说的通,只是楼尚书,你想要什么东西,怎么到七王妃的院儿里乱翻?”楼元庆心里的小九九,狐若岂会不知,无非是贪楼若薇母亲给她准备的那一批嫁妆。   可这种事儿,到底是见不得人的私事儿,他竟然也敢御前告状,狐若都疑惑这楼元庆到底有没有脑子。   楼元庆见狐若终于让他说话了,腿一软,又要跪地上哭喊冤屈,狐若眼一眯精光乍显,他心里一怕,已经要跪下去的身子,硬生生的卡住了,然后面色上有点僵白,直起身子说道:   “皇上啊,其实臣也不想的,可是臣的府上上上下下百余口人,都要靠着臣那一点微薄的俸禄养活,臣实在无法了,才放下脸面跟七王妃求求,希望她能念在多年的父女情分,好歹给一点,可谁知……”   “父女情分?尚书大人,您若不提这四个字,或许本王妃不会跟你说叨什么,既然你提起了,那当着皇上的面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楼若薇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背着她,楼元庆爱怎么歪曲是非,那是他的事儿,可当着她的面,竟然也有脸提父女情分。   听见楼若薇这句话,狐若更不打算介于这宗家事中。   楼元庆怎会料到楼若薇真的会当着狐若的面,说要跟他开天窗,说亮话,整个人一下子有点懵了。   这个女儿,自打乱葬岗清醒后,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以前见着他时,总是怕得浑身都打颤,囫囵话说不了两句,现在性子似乎也倔强生硬了很多。   可纵然如此,只要楼若薇一天是他的女儿,那批嫁妆,就有他的份儿,想到这儿,楼元庆底气又足了很多。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也没经过当值的太监传告,那脚步声就已经响在了御书房里:   “哎,皇上你这儿今日挺热闹的,怎么也不通知小王一声,害小王在御花园里无趣极了”   来人正是夜羽,手执一把青竹扇,一身墨绿色长袍,腰间束着颜色较之要深一层的腰带,上面嵌着一枚椭圆形的玉石,风流倜傥的模样,出去随便走一圈,肯定能勾走不少姑娘的心。   只是,这一身着装,颜色太过妖冶青嫩,楼若薇扫了一眼,脑子里就只飘过两个字:骚包。   见楼若薇在看着他,夜羽眨了眨眼睛,抛了个潋滟生情的媚眼过去,那张脸,更比花娇了,楼若薇额角抽搐。   夜羽的到来,虽说是意料之外的,可没产生什么影响,楼若薇收回目光,待他坐定了,便继续说道:   “尚书大人,本王妃想问问你,医夫人去世之前住的是什么地方,医夫人去世之后,你又是怎么待本王妃的,如果尚书大人觉得住马棚,睡草垛,吃泔水,婢女欺凌,府中侍卫调戏,便是你认为的父女情分的话,那本王妃无话可说”   楼若薇现在都想不通,世人口中如仙美好聪慧的母亲,怎么会嫁给楼元庆这样一个混账男人,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爱情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在楼若薇的心里,她敬重医夫人,却从不觉得她是个称职的母亲。   一席话,说的楼元庆面色青紫,吃泔水被侍卫调戏,这么屈辱隐私的事,楼若薇竟然都有脸面说出来,心里一噎,半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吭哧了几下,才憋出一句: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我是你父亲,有权利这么做”   “百善孝为先,若父不善,子不孝则为无过”   “你……”楼元庆被楼若薇一番话呛得哑口无言,抬手指着她,气的瞪圆了眼睛。   楼若薇莫不在乎:“当然,不管怎样,薇儿能长这么大,也多亏楼府肯施一席栖身之地,待回府后,本王妃会让管家送一千两黄金给尚书大人,以谢尚书大人”   一千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正算起来,楼若薇在尚书府生活的那十几年,总总共共花销的,怕也没有一千两。   “一千两打发叫花子呢,至少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白银,便是一万两黄金。   楼元庆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听楼若薇提钱,都不分场合,就坐地起价了,彻底刷新了御书房里等人的生活观。   “一千两白银,说来也不算多,楼尚书要这点钱,确实不算过分”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夜羽突然开口替楼元庆说话。   楼若薇眼神一凝,皱眉看向他,不懂他是何意思。   楼元庆见有人替他说话,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夜羽太子说的公道,还请皇上允准”   “哎哎哎,小王话还没说完呢,尚书大人稍等等,稍等等”夜羽执着青竹扇,笑盈盈的扬了扬,示意楼元庆莫着急。   楼元庆听言,以为他还要帮自己说什么,弯了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心里简直喜开了花。   这夜羽太子外人都道是个不正经的,可如今打了交道,才发现外人的那些说辞,简直扯淡,如此想着,他一张老脸都堆满了笑容,仿佛看见了成箱成箱的上万两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只是,如果皇上就这么判了,那七王妃心里肯定也不服气,为了两方的公平,不如就让尚书大人说说这十七年间,七王妃都花销了什么,看看可是真的有一千两黄金,又或者,是哪件事情值得一千两黄金” 正文 第193章 挽留,断绝父女之情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给夜羽称赞,这一手打的可真妙。   而楼元庆,面上像吃了苍蝇一样,膈应的厉害,原本的洋洋得意,也成了膛目结舌的错愕,这神转折,让他有种山路十八弯的感觉,只一句话,那一千两黄金,就被泡汤了。   而“罪魁祸首”却好像没察觉出楼元庆心里的万千波澜,见他半天没说话,就疑惑的问道:“尚书大人赶紧说话是……”   他话音落地,以折扇遮面,又抛了个妖娆风情的眉眼给楼若薇,还恶劣的做了个鬼脸,楼若薇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狐若亲笔书写,断绝了楼若薇和楼元庆的父女之情,楼若薇自此,与楼府再无任何关系。   尽管如此,楼若薇还是“大度”的答应回府后,让管家送一千两黄金去楼府,算是做为报答,楼元庆登时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愤的甩袖离开了。   解决了楼元庆那个极品父亲,楼若薇也没理由再留在宫里,便起身告辞,夜羽见她要离开,也忙起身紧紧的跟着。   走在出宫的路上,楼若薇看着身旁的男人,感激的笑了笑:“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和小王客气,都是小王自愿的”夜羽摘了一朵路边的粉色花朵,捏在手里把玩着花瓣,随口回答道。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楼若薇,所以当听到楼元庆御前告状时,怕楼若薇吃亏,什么都没多想,就赶了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楼府的时候,楼若薇竟然会过的那么辛酸,想到这儿,心里就酸的难受,巴不得想把自己前面十八年的锦衣玉食,跟她对换。   “那个……七王爷有没有再为难你?”夜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他担心很久的问题。   听见他的话,楼若薇想起了从无名村回来的那天晚上,不过,那也称不上是为难,本来就是她有心刺激他的,便摇了摇头。   “那就好,如果他为难你了,你一定要告诉小王,小王会替你出面的!”夜羽的眉眼突然就变得很冷俊,语气也很是严肃认真。   许是因为太激动,手里的花瓣也被掐掉了一片,花瓣里面汁液有点多,染得他手指有点猩红,楼若薇突然就想起了那天那根被顾子衿拿走的带血簪子。   从宫里出来,楼若薇谢绝了夜羽泛舟游湖的邀请,打算去趟楼府,夜羽担心楼元庆会为难她,执拗的跟着,见他态度坚决,楼若薇只能无奈的答应。   去楼府,是因为她如今断了和楼家的关系,里面还有一些医夫人的东西,和医夫人的令牌,她得取出来。   楼元庆在皇宫里吃了一肚子火气,回来后,在书房暴躁的发泄了一通,丫鬟下人都不敢靠近。   楼老太太听闻过来一问,才知出了这么一茬事儿,骂骂咧咧了一通,才安慰起自己的儿子:“庆儿,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那死丫头就跟她娘一个样儿,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好了好了,不气了”   被老太太安慰了两句,又喝了两杯茶水,楼元庆火气也慢慢消了。   只是,还没等怒火完全消退,下人又来报,说是七王妃过来,要取医夫人生前留在府里的遗物。   楼元庆一听,再次火冒三丈,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掷,脸色阴狠了起来:“她还敢过来,就说那些破烂已经烧了,没有了”   老太太却是个耍心机的,叫住了要去回话的下人,安抚下楼元庆,她吩咐道:“就说东西都收拾到藏香园了,把她带藏香园去”   楼元庆不懂老太太什么意思,但见她眸底有狠辣的算计,老太太亲自出手,绝对有楼若薇好受的,心里便暗暗欢喜。   楼若薇和夜羽是乘一辆马车的,取的东西不多,让夜羽在马车上等着,她自己进去取,如果一炷香后没出来,他再进去找她。   夜羽虽然不放心,但是答应了,可为了保险起见,递给了她一枚信号弹,有危险的话拉开,他会立马冲进去的。   楼若薇暗笑,楼府的人虽然跋扈不讲道理,但她还是能应付的,可看夜羽那架势,分明是把楼府的人当成了豺狼虎豹。   下人带楼若薇到了藏香园,又客气的沏了杯茶,便下去了。   楼若薇心里提了点小警惕,楼元庆是个粗鲁的人,她不怕,就怕老太太动手耍阴招,在下人离开后,就将茶水推开了,开始收拾着医夫人的遗物。   医夫人的东西不多,都是些在外人眼里很枯燥的医术,楼若薇仔细的包好,又去了里屋,取了一副医夫人的画像,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从里屋出来,楼若薇是要祠堂去医夫人灵位的,却看见老太太被婢女扶着,出现在院子里。   拧了下眉,楼若薇看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   “薇儿,回来府上,怎么也不叫人和奶奶说一声啊,如果不是下人来说,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离开啊”老太太一脸的和蔼,声音也笑呵呵的,若非知情人,怕真的会相信她是个善良的老人家。   “只是回来取些东西,就没惊扰你了”   老太太出现,怕是没那么简单了,心里警钟敲响,楼若薇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摸向信号弹的拉环。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中午就留在府里陪奶奶吃顿饭吧”   “不了,王府的马车还在等着,府上还有事情要处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口一个奶奶,以前楼若薇叫她的时候,都被她嫌弃,为了不让她叫,还下命令,但凡楼府下人听见她嘴里说出奶奶两个字,就扇她十耳光。   老太太见楼若薇硬邦邦的拒绝了自己,原本还掩饰极好的面容,顿起了火气:“你母亲的灵位还没取吧,陪奶奶吃顿饭,吃完了,奶奶把灵位给你”   “……好”   听出了老太太威胁的意思,楼若薇也没再拒绝了。   饭菜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坐下还不过一会儿,婢女就上好了菜,楼若薇怕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没动筷子。 正文 第194章 大意,陷入危险之中   老太太见状,眯了眯眼睛,看着她:“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这都是你喜欢的,松鼠鱼,还有这个蒸鸡蛋”   实在推脱不掉了,楼若薇又见老太太都动了筷子,饭菜应该是没动手脚,便夹了两口,也不知是心里反感楼府的缘故,还是厨师手艺的问题,总觉得味道没有她做的好。   吃到最后,也没有什么问题发生,楼若薇只道先前是自己多心了,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漱口水,漱了口,打算问老太太要医夫人的灵位。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楼若薇暗道不好,拼着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拉开了信号弹。   夜羽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心里像是一头小鹿一样,忐忑不安的乱跳。   就在他等的快压不住心里的担忧,要冲进去楼府的时候,突然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一抬头,见看见楼府上空一暗红色的烟花绽放,心下一凛,再也不敢犹豫,冲进了楼府。   楼府的下人不认识夜羽,见有外人闯入,纷纷动起了手来,但根本不是夜羽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打趴在地。   问了下人楼若薇在什么地方,可夜羽火速赶到的时候,饭席上已经没有了楼若薇的身影,他抬头看了一眼饭厅的屋顶,一个大洞,是被信号弹猛力破开的。   取出身上一木盒,打开,里面飞出一只金色的小虫子,欢喜的绕着夜羽飞了几圈,夜羽唇间发出一道怪异的声音,那小虫子像是能听懂似的,扑扇着翅膀,就往某个方向快速飞去,夜羽紧随其后。   也不知老太太下的什么药,楼若薇只感觉自己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身子也动不了,可耳边有什么响动,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动作快点,这死丫头刚才居然发了信号弹,也不知是谁的,你最好在那人过来之前完事”   老太太的声音一改之前的和善,变得狠辣无情:   “不过,毕竟我孙女,就算被人强了,老太太我也会让她快乐一点”   若不是身子动不了,口不能言,楼若薇真的想爬起来,问问老太太,她到底是不是她儿子亲生的,让人强了自己的孙女不算,还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简直比顾子衿还要冷血无情。   楼若薇气的直喘粗气,老太太见状,还讽了句:“还没开始呢,就有反应,跟你娘一样,是个下贱的东西”   听见她这话,楼若薇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自己心底汹涌澎湃的愤怒了,况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保护自己,也不知道夜羽能不能及时赶来。   可就在她这个顾虑刚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嘴里,被人塞进来一颗药丸,那种说不出的药香,让她心里咯噔一跳,是合欢丸,她吓得赶紧想吐出去,谁知道药丸入口即化,迅速的滑入嗓子,融入体内。   这枚合欢丸是用药性很强烈的草药炼制而成,入腹没一会儿,楼若薇就感觉身体烫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渐渐的传遍四肢百骸,大脑中清晰的意识,也慢慢的被这种说不出的愉悦代替,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恩……”老太太之前下在漱口水里的迷药,药效似乎被合欢丸冲散了,她没忍住,嘴里发出了一道很暧昧的声响。   而屋子里肥胖的男人,顿时就被激起了情欲,摩挲着双手,看着面前面容娇媚,身段窈窕诱人的楼若薇,眼露yin光,一个饿虎扑食就猛扑了上去,在楼若薇的身上亲吻着,大手也四处蹂躏着。   楼若薇哪儿经过男欢女爱之事,况且这枚合欢丸药效实在猛烈,几乎就是一瞬间,就让她丧失了反抗的本能,下意识的想要男人更多的抚慰。   金色的小虫子带着夜羽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夜羽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老太太亲自带着人在外面把守着。   老太太见有人闯过来,分不出对方的身份,可是见对方一身名贵的绫罗绸缎,也知非富即贵,想着怕是来找楼元庆的,便客客气气道:   “公子,此处是老妇的院落,不便外人进入,公子如果是找尚书,老妇叫人带你过去”   “本宫来找楼若薇,识相的让开,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夜羽懒得理会这老太太,皱着眉,狠厉的命令道。   他自称本宫,老太太登时被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新皇登基,还未有子嗣,还没人能称本宫,想着怕是面前这人怕是个假冒的皇室人。   但听对方是来找楼若薇,一想,就猜测是因为信号弹来救楼若薇的,怕误了事,也不管对方身份究竟怎样,一挥手,就令身后的一众下人把面前的男人绑了起来。   可他们岂是夜羽的对手,不过一息之间,七八名下人就被放倒,如玉的面上沾了点血,像极了从地狱歃血而归的恶魔,老太太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哀嚎一声,就晕倒在地。   夜羽根本不屑理会,见小虫子在门外徘徊不定,眸色一沉,飞起一脚就踹开了房门,直奔屋内。   当他看见屋内的床榻上,一肥胖男人压在衣衫不整的楼若薇身上,滔天愤怒直袭心头,拳头蓦地紧攥,眸内厉芒突显,拔出腰间长剑,直直的刺进了男人的胸口。   楼若薇此刻已经神志不清,眼睛迷迷蒙蒙的半睁着,因为合欢丸的缘故,眼里甚至还荡着一层魅人的流光,夜羽看的呼吸一窒,气血猛地上涌,差点克制不住。   他强自压着体内的躁动,解开身上的外衣,盖到楼若薇身上,见她脖颈上有几处青紫的痕迹,眸色乍然一变,敛眸恶狠狠的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男人,又拔剑补了几刀,甚至发泄似的,将男人某个部位上的东西,一剑从根部割断了。   合欢丸的药效实在强烈,楼若薇只觉得自己身子烫的很难受,淡粉色的薄唇中,也因此,不断的发出惹人遐想的声音。 正文 第195章 茫然,上面怎么什么也没有   夜羽弯腰抱起她的时候,手指碰在了她裸露的肌肤上,一种冰凉凉的感觉,舒服的传遍全身,然后,她像是急于发泄身体上的难受一样,突然抱住了夜羽,身子不断的磨蹭着。   夜羽惊的瞳孔蓦地一收缩,理智告诉他,不能趁人之危,可是推开她的时候,又怕伤了她,夜羽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如此一来,竟被楼若薇钻了空子,那双修长紧致的腿,都趁机圈在了他的腰上。   夜羽被楼若薇撩的面红耳赤,又顾念着此地不宜久留,咬咬牙,一使劲大手锢住了楼若薇的双手,将她扛在了肩上,又用外衣盖的严严实实,急步走出屋子,一纵身,几个飞跃间,就消失在了楼府。   带着楼若薇到了他在京都的一处房子,夜羽命下人火速装了一浴桶的凉水,红着脸,压着怦怦乱跳的心,刻意的无视她嘴里发出的那种能叫他血脉膨胀的声音,把楼若薇身上的衣服脱了,放进浴桶里,打算用凉水给她降降火。   可到底是他低估了老太太的手段,那合欢丸让楼若薇浑身灼烫不已,被凉水一刺激,那股异样的灼烫就更强烈了,她甚至开始自己……   夜羽看着面前香艳的一幕,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眼里的色彩也慢慢变得怪异起来。   只是,他也知道楼若薇的性子很倔强,不想让她以后恨自己,也因此,夜羽才能死死的压抑自己这么久。   可是,合欢丸要是不解,到时气血涌上心头,楼若薇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可她这样子,让他怎么带去给灵芪诊治。   夜羽纠结的都快要崩溃了,耳边又不时传来暧昧的女子喘息声,简直是在一点一点的击碎他的理智。   “薇儿,如果我真的做了,你会不会恨我?”夜羽走进浴桶,双手抚在楼若薇的脸颊上,神色认真严肃的问道。   “啊……”回答他的,只有脸红心跳的声音。   “但是我不做的话,你可能会这样死去,薇儿,你会原谅我的吧”   “夜……夜羽……”突然,就在夜羽迟疑不定的时候,从楼若薇的嘴里,有两个字眼清晰的传入了夜羽的耳里。   夜羽浑身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双桃花一样多情的眸子,一瞬间,似是满天繁星嵌入,璀璨明亮无比。   做了一个梦,梦里桃花飞扬,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在无名村的日子。   后来梦醒,楼若薇睁开眼的时候,鼻息间嗅到了一抹很淡很淡的幽香,侧头,便看见身旁男子那张俊美的好似从画里拓下来的容颜。   梦里的画面,又慢慢的在脑子里回想起,全部记起后,楼若薇只是皱了眉头,忍着身上的酸疼,安静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脖颈,抬手,尖锐的直接狠狠的抓破皮肤,盖住了青紫的痕迹,推门离开了。   在她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床榻上原本沉睡的夜羽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带半点惺忪,眼底还留着欢愉过后的情愫。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翻开被子,床单是干净的白绿色,五指忍不住狠狠的紧攥起,神色有些复杂。   楼若薇回到七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上弦月初升。   马夫之前在楼府外面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出来,怕出了什么事,就打算回来找管家想办法,却被秋月撞见了,可想而知,管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楼若薇遇险。   “王妃,您脖子上怎么了,是被什么抓伤了?”柳儿和扁桃看见楼若薇回来,忙迎上来,看见她脖子上有两道抓痕,一脸担忧的问道。   楼若薇摸了摸脖子,想起她在梦里,梦见和夜羽翻云覆雨的场景,面上一涩,抿了抿唇,低声道:“被小野猫抓的,你去把药箱拿来,上点药明天就好了”   柳儿虽然心细,但心思单纯,碧桃又是个粗神经的,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转身从柜子里取出药箱,小心的上了药,叮嘱楼若薇千万别碰水,便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用过晚饭,楼若薇让两个婢女下去休息了,自己则坐在屋子里一阵出神。   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狠毒成这样,一点情分也没有,竟然忍心叫人玷污自己的孙女,楼若薇不由一阵恶寒憎恶,这事儿,是她太仁慈,也太大意了,竟然着了套。   只是,一想起和夜羽发生的事情,楼若薇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异样,羞涩,兴奋,激动,又有种心虚。   烦躁的拍了拍脑袋,不打算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紧闭的窗户,啪的一声被人猛力撞开,她吓得赶紧望过去,看见来人的面容时,面上一愣,有点不自然:   “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   “下午的事,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来人正是夜羽,面色泛红,不敢看向楼若薇,目光一直闪烁的游离在她身侧的物体上。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楼若薇语气懊恼的回答,白痴,这种事难道不是越说越尴尬吗,她都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了,他还专门来解释,简直笨蛋。   “但是……那个第一次……为什么没有……”夜羽语无伦次,他也不知道要怎么问她,毕竟一直以来是他一厢情愿,立场不足,他其实没权利问她的。   楼若薇见他急的抓耳挠腮,蹙眉,疑惑的看着他,不懂夜羽到底要问什么。   夜羽急躁的说也说不清,索性就他把手里拿着小包裹打开,一张白绿色床单抖了出来,他把床单展开,然后通红着脸看着楼若薇,结结巴巴说道:   “这上面什么……什么也没有”   他派人调查过楼若薇,知道顾子衿根本没碰过她,那怎么……   这下子,楼若薇总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面色瞬间涨红,羞愤的等着夜羽,低着声音骂道:“流氓”   “为什么没有哪个……”他都快要疯了,哪儿还管她骂了什么,只想问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196章 挽留,一别两宽各自生还   难道她之前中了和幻想的时候,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岂不是趁人之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楼若薇深呼吸了两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半晌过后,才羞红着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夜羽,缓缓开口:“那我要说我是第一次,你会不会相信”   “那小王带你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却是丢开手里的被单,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双手环着那羸弱的腰身,低垂着头,桃花眸里有星星点点的波光,潋滟生辉,比繁星还要璀璨。   这次却是换楼若薇愣怔了,她都没想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就好像她真的在他面前做了错事,他也会相信她是青白的,心一下子哽咽住,楼若薇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抽了下鼻子,她道:   “你这句话,是在安慰我,还是真心的?”   “你若真的和其他人有关系,我也不会介意,可我就是知道你是清白的,没有原因,只是相信而已”   “那你干嘛还拿着床单来问我”   “听过破釜沉舟四个字吗,我们都天雷勾地火了,如果你还是不肯跟我在一起,那我就拿着这张床单跟你做,做的直到上面有了痕迹,有了证据,就能霸道的把你彻彻底底绑我身边……”   “下流”   被他无耻的话说的心跳猛地加速起来,楼若薇耳根一烫,嗔怪的狠狠捶了下,低敛着眼睛娇声骂道。   他对她的好,她一直铭记在心,以前,是因为顾子衿所以看不清,当她终于下决心断了自己对顾子衿的念想时,才发现,其实那个名叫夜羽的情窦,早已种在了心底。   夜羽嘿嘿一笑,一点都不觉自己的话无耻,见她终于接受了自己,大手开始肆意的在楼若薇身上游荡着,惹得楼若薇脸红心跳,没好气的将他推开,才遗憾的作罢。   挑明了关系,两个人立场似乎也发生了大转变。   之前还是楼若薇能撩拨的夜羽脸红耳赤,可现在,夜羽那赤裸裸含着情欲的眼神只要一望向楼若薇,后者心跳就砰砰的,一阵羞赫。   “那小王明日就带你离开,我们去楼府把医夫人的灵位取回来,然后去辽国,小王会许你一个盛世婚礼”夜羽美滋滋的想着,他才不在乎什么七王爷,什么楼尚书,反正他看上了,就是他的人,胆敢阻挠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然后,把人儿带回辽国,成亲,洞房,生子,最好多生两个女儿,儿子丢给他父皇带,他就和楼若薇带着女儿去游山玩水,想想都幸福的要冒泡。   楼若薇见他笑的一脸傻乎乎,猜不出他心里具体想什么,却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拒绝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灵位我想自己取回来”   夜羽知道她性子倔强,便只能应允,这些个琐事儿安排完了,拎起被丢在椅子上的床单,蹭在楼若薇身上,笑的一脸色气:   “那能不能做……”   “——不能,让开,我要睡觉了”   一把推开夜羽,楼若薇一点讲条件的余地都没留,动作迅速的窜到了床上,被子往上一拉,将自己整个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心跳却砰砰的,像是装了只小鹿一样。   被狠心拒绝,夜羽顿时垮了脸,可怜兮兮的像个被抛弃的小白兔,蹲在床边上,用手指捣了捣楼若薇,委屈的求道:   “就一会会儿,保证不弄疼你,不进去也行啊,就蹭蹭……”   “……装可怜也不答应”还要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亏她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小纯情呢。   “不装可怜,那小王卖个萌行不行”   “……”   沉默,被子却裹的更紧了。   见楼若薇心硬如磐石,夜羽自知是今晚是吃不到“肉”了,撇撇嘴,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哼唧了两声,才抱着那床白绿色的床单,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   夜羽离开后很久,楼若薇才把掀开被子,小心的扫了一圈屋子,确定人真的是走了,才放松的抚了抚胸口,安下心来,可又止不住的一阵失落。   如果她现在真的跟顾子衿分开了,或许会答应夜羽,可只要她一日还是七王妃,就绝不会做什么有悖伦理的事来,当然,白日里合欢丸的事情除外。   想起合欢丸,楼若薇的面色里又掺上了七分阴翳,楼府,这次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顾子衿第二日就回来了,足足提前了两日,他刚进府,楼若薇就拿着写好的休书,让他签字,签完了,和离了,就各过各的了。   顾子衿低垂下视线,望着楼若薇手上那一张和离书: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为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即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一身风尘都还没褪去,就迫不及待的让他签字和离,这女人就这么盼着离开他吗?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想去找夜羽吗?   “本王现在要进宫,没时间去书房取笔,回来再说,你脖子怎么了?”压着心底的烦躁,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她白嫩纤细的脖颈,上面两道尖锐的抓痕,应该是什么挠上的。   楼若薇听他提起,不自觉的抬手抚上,心里有点虚,勾勾嘴角,道:“被小野猫抓的不碍事,那王爷回来就让人跟臣妾说一声,或者王爷带着和离书,签好字了……”   “你就这么急着离开七王府?”   声音拔高了几个调,有点冷,像是掺了冰,说罢,他看见楼若薇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压下脾气,声音平静的继续的说道:   “本王知道你跟楼家闹翻了,离开这儿你应该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先留下来,什么时候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离开也不迟” 正文 第197章 痴汉,比出墙的红杏还多情   “多谢王爷好意,臣妾的嫁妆不是还留在王爷那儿嘛,到时候就用那些嫁妆开家药房,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楼若薇以为顾子衿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刚才才会语气恶劣的,摸了摸脖子,看着顾子衿笑着说道。   她脸上的笑有点明艳,顾子衿看的很不舒服,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闷闷的,难受的很,回头看了一眼管家,眼神明明灭灭的,有点儿求助的意思。   管家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觉得王爷现在纯粹是活该,但是有点可怜,就上前一步道:   “王妃,您当初带过来的嫁妆太多,又被丫鬟婆子骗走了一些,要整理清单可能需要一些时日,王妃不若就先在府里住些时日,等清单整理出来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一听管家这话,顾子衿欢喜的眉眼都舒展开了,赶紧点头,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恩恩,清单要些时日的,你先再住一段日子”   那批嫁妆是医夫人亲手置办的,里面有不少簪子配饰也都是她自己做出来,意义非凡,少一样都是遗憾,楼若薇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楼若薇很少再见顾子衿,他像是事务缠身一样,早上天没亮就出门,晚上月上枝梢才回来。   可惜楼若薇是个睡得早起得晚的人,根本没有碰见他的机会,嫁妆的事,因为库房的管事家里出了点事儿,暂时回不来,便被搁置了下来。   无奈,楼若薇只能暂时留在七王府,日子过的好没趣儿,甚至天天盼着秋月能上门跟她吵吵嘴,可自从三十棍杖后,秋月就老实了很多,很少会过来给她“解解闷”。   楼若薇现在可算是懂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无奈之下,便天天抱着小奶狗跟夜羽出门溜达,京都的茶楼戏社都被她逛遍了。   “声音不错,就是腔调不够婉转柔美,还差了点火候”剥了个板栗给小奶狗,楼若薇翘着腿,看着戏台上那花容月貌的俏花旦啧着嘴说道。   一旁的夜羽也连连称是,可戏台子上是谁在唱戏,唱的什么,他根本就没看,星星眼一闪一闪的紧紧盯着楼若薇,一副“千年痴汉”的样子。   小熙子看不过他这样子,就小声咕哝了句:“那太子第一次来楚国的时候,还专门闻名跑来调戏人家红姑娘,还说什么红儿的腔调最柔婉,最适合唱孟姜女了”   话还没说完,蓦地,就感觉一束冰凉的视线射向自己,小熙子吓得浑身一抖,赶紧住了嘴。   “再多嘴,小心本宫把你丢回辽国”话音落地,原本阴沉的面孔,瞬间就柔情荡漾,暖暖宠溺的看向楼若薇:   “薇儿可别信他胡言乱语,你看小王脸上都写满了正气专情二字,怎么可能是那种浪荡纨绔子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那把绘着骚包的绿菊折扇,摇的可劲儿,一张比女子还要魅艳的脸,笑容极其明显,那双多情的桃花眸,点点星光闪烁,一看就是个风流多情的种。   楼若薇撇嘴,睨了一眼,满脸怀疑。   “薇儿啊,你可别被小熙子那种,偷奸耍滑牙尖嘴利搬弄是非的小人蛊惑了,小王对你的一颗真心,比明月还明,比西海的海水还深……”夜羽委屈无辜的哭冤。   “……”   小熙子嘴角狠狠的一阵抽搐,太子你还要点脸嘛,他什么时候偷奸耍滑牙尖嘴利搬弄是非了,以他看,太子的心,简直比二月出墙的红杏还要多情。   与此同时,戏楼二层的一扇窗户被里面的男人打开了一道细缝,只露出一双漆黑阴鸷的眸子,怒气森森的盯着楼下,在外人看来很有打情骂俏意思的二人。   “呵呵,七王爷你看你这是何苦呢,当初人是你的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偷偷摸摸跟踪又是做何啊”   房间里一面容温润如玉的清秀男子,看着对面面色黑沉的男人,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顾子衿收回视线,冷飕飕的瞥了一眼清秀男子,薄凉的唇轻启,嗓音煞寒:“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   “得得得,那就不说了,可你拽我来这戏楼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盯着你那七王妃,在下倒是觉得七王妃跟夜羽太子在一起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天作……”   清秀男人话还没说完,一枚花生就裹挟着凌厉的力道,冲他飞了过来,男子赶紧侧身躲避,闪开之后又正了正衣角,用脚勾过一只椅子坐下,眉梢轻挑,耸耸肩无奈的笑道:   “都是读书人,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哼”冷哼一声,顾子衿懒得再搭理他,继续侧头盯着戏楼下面,看见楼若薇没搭理夜羽了,冷俊的眉眼总算缓和几分。   见他一脸的黯淡,絮玉也不忍打趣他了,收起脸上的戏谑,学着他的样子,开了一条窗子的缝隙,望着楼下,看了半晌,他将视线移回顾子衿脸上,很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七王妃跟夜羽太子在一起才是真的开心,你还是别固执了”   絮玉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所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便是他,****之事,他看的最是透彻,从楼若薇嫁入七王府那天起,他就知道两人的结局肯定不美好。   其实,说句实话,这两人性子有点像,都是固执较真的,可爱情要的是互补,两个强硬的人在一起,注定不合适。   只是,楼若薇比起顾子衿,要更为理性一些,用絮玉的话来说:玩得起。   她痴傻时对顾子衿如何专情暂且不论,楼若薇清醒以后,絮玉也是见过她的,从她眼里,还是能看出对顾子衿有几分情意的。   但现在的楼若薇很聪明,知道对顾子衿的感情是得不到的回复的,便及时收了心,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快速的抽身离开。   这样的女人,絮玉也很欣赏,够果断,够聪明,要不是因为她身份的原因,他还真的想娶回家。 正文 第198章 戒指,良缘佳配天作之合   “你这何必呢,早晚要在和离书上签字,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签了吧,反正你府上不是还有个侧王妃嘛,你说你这又是把库房管事调走,又是天天拉我出来躲七王妃,何苦呢”   一记冷眼瞪过去,絮玉忙摆摆手,闭嘴,不再说什么了。   从戏楼出来,天色尚早,楼若薇和夜羽去了趟夜市。   夜幕降临的京都,别有一番趣味儿,街道两旁柳枝轻拂,无论商铺还是小摊,都会挂着红色的灯笼,远远儿的望过去,像是一条闪着光的漂亮河流。   夜市上的小摊贩,卖的都是些夜灯,或者美味的小零嘴,多是些孩童拉着父母游玩,嬉戏打闹,撒娇大笑,一条街道看起来热闹极了。   楼若薇瞥见一摊子上买有小狗小猫穿的衣服,心里喜欢,就拽着夜羽过去挑选。   摊子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一手钩针使的叫人眼花缭乱,那些小衣服也是样式繁多,见有客人过来,就放下手里的钩针,笑呵呵的上前招呼着:   “小娘子是要给你怀里这只小狗买衣服?”   楼若薇点点头,翻着摊子上的衣服,笑着说了声是。   “这小狗胖乎乎的真可爱,就拿这件有兔子耳朵的,保证更招人喜欢”婆婆翻了翻,抽出一件黑色勾着兔子耳朵的递给楼若薇道。   楼若薇瞧着不错,但小奶狗受了伤,身上固定夹板,试不了,便直接买了下来,打算过两日再穿。   那婆婆许是瞧着她出手爽快,便从摊子底下拿出了两个自己勾的戒指:“老太婆我看着你们顺眼缘,就送你们两个手勾的戒指,都是些便宜的东西,可别嫌弃啊”   那戒指很特别,是用丝线勾出来的,一枚上面缝着良字,一枚缝着缘字,一看便只是小夫妻才戴的东西。   夜羽一见上面的字,就笑开了眉眼,大手笔直接婆婆摊子上的衣服都买了,乐呵呵的直接将戒指戴上了手指。   也真是巧了,那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刚好合适,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了,余光看见楼若薇要把戒指塞进袖子里,赶紧抢了过来,也不顾她的挣扎,就戴在了她无名指的位置:   “干嘛放起来啊,戴起来不是刚好合适,你看,你是缘,我是良,刚好良缘佳配,有没有觉得很有情调”   “……”   楼若薇不想戴,是怕弄丢了,但是戴上之后,大下也是恰到其处,不特意褪下,根本不会松落的,就随了夜羽的心。   看着身旁男人笑的一脸傻兮兮的,觉得好笑,又有种甜甜的感觉,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从夜市回来,已经是亥时了,楼若薇怕惊动了府里的人,便让夜羽将马车停在后门。   可谁知,刚一下马车,就看见顾子衿面色昏昏沉沉的站在那儿,像是等了多时,夜羽捏了捏楼若薇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后者笑了笑,回了个安慰的眼神。   扶着夜羽的手下了马车,楼若薇跟顾子衿打了声招呼,又道天色晚了,安慰夜羽先行回去,才推开门进去。   “你今天一天都和他在外面玩?”跟在楼若薇身后,顾子衿语气有点酸溜溜的问道。   “恩,在戏楼听戏,又去夜市玩了一遭,嫁妆的事儿,王爷弄好清单没有?”   抱着小奶狗走在前面,手指摩挲着那枚戒指,脸上挂着甜笑,还在想着夜羽说的那句“良缘佳配”,根本没听出顾子衿怪异的语气。   顾子衿语噎,听见她提起清单,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只是想起白天絮玉说的话,又生生的压了回去,看着走在前面的楼若薇,声音闷闷的回答:   “库房管事没回来,还没整理好”   “哦,那王爷没事的话,我先回去留香园了”   “你……你真的没话和本王说?”当着他的面,从别的男人马车上下来,真的就一句话也不解释吗。   听见他这话,楼若薇顿足,回头,疑惑的看着他,皱眉道:“解释什么?”   “你好歹是七王府的王妃,大半夜的从夜羽太子马车上下来,让旁人看见了,要怎么议论,你难道不解释解释?”   楼若薇听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前几步,抬手,凉凉的手背覆在他的额上。   她靠近时,女子身上特有的好闻体香,顿时扑面而来,让顾子衿有点心猿意马,也不再计较她这唐突举动了。   她肌肤很白皙莹润,像是磬了皎月的光华,便是在夜色里,那张精致脸蛋儿上的表情,也能瞧得一清二楚,一双纤长睫毛浓密微卷,如同漆黑琉璃的眸子,带着水晶的光泽,漂亮的惊心动魄,顾子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点心神荡漾唇干舌燥。   “也没发烧啊,王爷,我们两个现在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只要和离书一签,嫁妆清算好,咱们就只是朋友了,我跟谁出去玩,你好像管不着吧”   “本王……”   “那王爷没事的话,我就先回留香园了,啊,好困啊”   话落地,楼若薇就抱着小奶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原地脸色深沉阴寒的顾子衿。   第二日,楼若薇再次要出门跟夜羽去游湖泛舟的时候,顾子衿也要跟上一起,甩不开,楼若薇便答应了,夜羽气的直喘粗气。   习惯性的,楼若薇要上夜羽的马车,一条腿都上去了,被顾子衿胳膊一拦,楼若薇有点小惊吓,身子一晃,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眼看着要栽倒在地上,顾子衿眼疾手快的把人捞到了怀里,稳稳的接住。   夜羽正在弄马车里的物什,也被这一幕吓着了,见人被顾子衿接住了,舒了一口气,却在看见顾子衿的手揽在楼若薇的腰际上的时候,不由又眯起了眼睛。   “王爷,你做什么啊,差点被你摔跤了”站稳后,楼若薇推开顾子衿,拍着小心脏,几个深呼吸,才压住慌乱的心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责怪道。   顾子衿难得的没计较她她这个掉身份的动作,指了指七王府的马车,余光瞥了一眼马车上紧蹙眉头的夜羽,心情顿好,唇角轻翘,伏在楼若薇耳畔,低声道: 正文 第199章 掌嘴,我是有基本道德的   “现在我们还没和离,你这么上了他的马车,让人怎么看,恩?”   “……哦”   他说的在理,之前顾子衿不在的时候,她上夜羽的马车,就算让人看见了,依着楚国的开放民风,也只会当作好朋友而已,就算有人往那方面想,也只是少数。   可顾子衿在场,她还去夜羽的马车,那岂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儿,直接给顾子衿戴绿帽,想到这儿,她拍了拍顾子衿的肩,道:   “放心,我还是有基本道德的”   说罢,便要转身去七王府的马车,可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而至,让顾子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爷”   柔儿在花园的时候,听秋月说顾子衿要跟楼若薇游湖泛舟,心里虽吃味,可也不想惹顾子衿反感,只是秋月那丫头一直耳边唠唠叨叨,她被絮叨的怕了,只好答应了。   熟料到,竟然让她看见顾子衿把楼若薇抱在怀里的场面,心上登上噎了口气,很不是滋味。   “怎么出来了,身子不好,就在府里好好休息”   柔儿的身子自打小产后,一直很虚弱,安养了一个月,才好转了些,顾子衿怕她在外面吹了风,命秋月从马车里取了一件稍薄点的外套,温柔的给她披上,不无担忧的责怪道   楼若薇在柔儿响起的那一刻,就停了脚步,刚好顿在马车前。   秋月骨子里是狠辣,可却是个沉不住心的,小聪明有,大智慧无,见柔儿一出现,顾子衿眼睛里就没装楼若薇了,心里不免得意,声音都欢快了起来:   “王爷,侧王妃在府里待久了,也是会闷坏身子,不如王爷就带侧王妃出去逛逛,侧王妃心情好了,说不定身子也会好转”   听见她的话,顾子衿迟疑的回头看向楼若薇,眉眼里有点犹豫,没有立即开口回答,柔儿见状,弱弱的揪了揪顾子衿的衣角,道:   “王爷若是为难的话,那柔儿就回去好了”   娇滴滴的语气,还暗含着几分柔柔软软,任谁都不忍心拒绝,顾子衿一听心里头一软,也只好答应带她一起了,柔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顾子衿笑了笑,摸摸她脑袋,扶着她打算过来上马车。   只是,看见马车旁的楼若薇时,顾子衿尴尬了起来,楼若薇抿了抿唇,道:“我去夜羽太子的马车”   “不行,怎么能……”顾子衿开口劝阻。   “咳咳……”柔儿突然抚着胸口咳嗽起来,听得顾子衿一阵心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柔儿咬着唇摇了摇头,因为咳嗽,眼里蓄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气,脸上微微有点病白,她虚弱的说道:   “没事,只是喝了点风,不碍事的”   楼若薇眯着眼睛看着依偎在顾子衿怀里的柔儿,只觉得膈应,扯了扯嘴角,不想再看,抬腿便向着夜羽的马车走去,而顾子衿也只是张了张嘴,却没阻拦了。   秋月眼见顾子衿为了柔儿,落了楼若薇的面子,嘴角上的笑意越发嘚瑟了:“王妃也不必心里难受,侧王妃身子不好,王爷偏爱些,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原本扶着柔儿上马车的顾子衿,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冷冷的盯了一眼秋月,柔儿见状,心里咯噔一跳,赶紧叫了声她,让她莫胡说。   秋月就是个嘴里没把门的,王爷疼谁,偏爱谁,那是王爷的权利,谁敢说一声“应该”。   楼若薇懒得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婢女,睨了一眼,心里暗道秋月早晚会毁在那张嘴上,   夜羽下了马车,取了小熙子的马,道:“小王骑马便可,王妃若不嫌弃,乘小王的马车便可”   因为柔儿身子的缘故,湖是游不成了,四人只能去戏楼听戏。   今天唱的是帝娇娥,台词大气,曲风婉美,讲的是亡国公主沦为奴隶,在逃出奴隶营后,邂逅敌国太子,历经重重艰难,终于打破世俗尊卑之分,有情人终成眷属,本该是皆大欢喜。   却在成亲之日,公主身份被揭穿,一对有情人,转眼相隔阴阳。   楼若薇很喜欢这个故事,纵使之前听了三四遍,这次却还是听得认真仔细。   而柔儿那厢,看到公主被杀时,整个人都扑在顾子衿怀里,哭的伤心不已,哽咽的语不成调,顾子衿一直温柔的安抚着她情绪。   “还好今天唱的不是帝女恨,不然还要哭的更惨”楼若薇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帝娇娥再悲,可比不上帝女恨从头悲到尾,要是柔儿去听,还不得把一条命都给哭没了。   “王妃怎么能这么说,侧王妃是心性善良柔软,公主和太子结局那么悲惨,会哭是人之常情,王妃一滴眼泪也没掉,秋月还觉得是王妃无情呢”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自己掌嘴二十下”楼若薇晃悠着茶杯,瞟了一眼秋月,慢悠悠的说道。   柔儿窝在顾子衿怀里的身子,抖了下,没开口替秋月求情,毕竟是秋月不知尊卑,顶撞楼若薇在前,她冒然开口求情,只会惹得顾子衿反感,这会子,只能盼着秋月自己有个眼见。   可到底是柔儿高估了秋月的能耐,一听楼若薇的话,顿时面露凶色,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楼若薇:“你凭什么”   眯起眸子,楼若薇眼底凝着一点浅浅的笑,藏着隐晦的恶劣,她望向顾子衿,嘴角噙笑:   “王爷,你看这秋月当着你的面都顶撞臣妾,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呢,王爷可要重罚啊”   秋月本身就莽撞心气儿高,一气之下就会忘了身份,被楼若薇一点,就惊愣了,她怎么会忘记七王爷还在场,顿时激起了一身冷汗。   可一想,侧王妃才是王爷心尖上的挚爱,只要侧王妃说个情,七王爷肯定会饶过她的,想到这儿,秋月赶紧看向柔儿,却见柔儿缩在顾子衿怀里,哭的抽抽搭搭,根本说不了话,心下当即凉了一片。   顾子衿本以为三十棍杖能让秋月改了口无遮拦的习惯,没想到,还是这幅德行,也不心软,见她自己迟迟不肯动手,便让随行的另一个婢女替她掌嘴。   秋月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可到底还是逃不过被掌嘴的惩罚。 正文 第200章 审讯,王爷太狠了   只是,才掌了不过五六下,柔儿伤心过度,竟哭的昏厥了过去,顾子衿也只好暂且扰了秋月,一同送柔儿回府。   临离开的时候,他抱着柔儿起身,身子不小心碰到桌子的边缘,桌上的茶杯当即一阵摇晃,楼若薇和夜羽下意识的伸手扶住茶杯。   本也没什么,可顾子衿却敏锐的看见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脸色登时出现了一丝崩裂,眼底一抹寒芒闪过,周身气息更加冰冷了。   没了顾子衿和柔儿,楼若薇和夜羽也放开了,楼若薇甚至还专门赏了银子,让戏班子唱了台帝女恨。   夜羽就就坐在包间里,使坏的学着之前柔儿的样子,扑在楼若薇怀里哭的一阵鬼哭狼嚎,惹得楼若薇笑的肚子都疼了。   从戏楼出来,两人又去陶泥阁,捏了个奇形怪状的小茶壶,恰巧遇见了云王爷和云王妃也来做陶瓷。   “薇儿的事,小王多谢云王妃出手相助”对于孟千城,夜羽是万分感激,没她相救,楼若薇只怕……   孟千城正在捏陶人,听见他的话,便回答:“太子也用水中月做了谢礼,不必客气”   夜羽听言,便轻笑了两声,见楼若薇捏的那个陶壶,形状越发奇怪了,忍不住伸手过去矫正了一下,两人双手相碰,也没半点拘谨。   孟千城抬眼在楼若薇和夜羽之间扫了一遍,突然笑的一脸促狭:“你们两个是不是……恩?”   “——哈,云王妃眼神就是好,不过她现在七王妃,小王还不算真的抱得美人归”说罢,夜羽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还半是责怪半是宠溺的看着楼若薇,惹得楼若薇红着脸,用沾满陶泥的手在他脸上狠狠一摸,才罢休。   从陶泥阁出来,和孟千城云王爷道别,楼若薇觉得身子有点乏了,便打算让夜羽送她回去王府,马车在街道转角处的时候,她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赶紧命马夫停下车来,掀开马车帘子,她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抹身影,心下一沉,面色变得寒冷了起来。   夜羽不知发生了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便关切的问了声,怎么了。   楼若薇摇头,不想解释,只让马车快点赶回王府,她想赶紧回去。   到了王府,楼若薇让夜羽两日后派一辆宽敞点的马车过来,她有很多东西要送出去,夜羽也不多问,便应允了。   在楼若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夜羽敲了敲马车的窗柩,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一穿着翡翠绿丫鬟服的婢女出现,身段玲珑面容秀美,腰间别着七王府婢女的玉牌。   “跟好了,她要是出了什么,本宫唯你是问”   “奴婢领命”   楼若薇一回府,就气冲冲的冲去柔儿的别院,神色阴晴不定,府里的下人见着了,也都远远的避开,生怕惹着了她。   别院里,顾子衿叫了大夫给柔儿把脉,好在只是心情波动过大,开了两副安神的药,睡一觉便会没事的。   看见楼若薇过来的时候,顾子衿做了静声的手势,楼若薇咬了咬牙,忍了,转身去院子先出去院子外面了。   顾子衿出来的时候,她正用脚尖愤愤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见他出来,正准备上前质问,管家突然找急忙慌的跑过来,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着,顾子衿脸色一寒,看了一眼楼若薇,不等她开口,就移回视线,就跟着管家快步离开了。   楼若薇气的一脚将小石子狠狠的踹到院墙上,只能另找时间再跟他说那件事。   混蛋,库房管事明明没回老家,竟然骗她,一定好好跟他算账。   地牢之中,空气里四溢着一股血腥之气,断断续续的还能听见皮鞭划破虚空,发出的尖锐呼啸声。   顾子衿寒着脸走进去,脚步停在了刑讯室前,目光阴沉的盯着里面被绳索捆敷在墙上的壮硕男人,语气沉沉:   “招了吗?”   刑讯室里的侍卫听见顾子衿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皮鞭,回身恭敬的行礼,答道:“晕了过去,还没有招”   “用盐水,把他给本王泼醒,不肯招,就给本王继续打,打到招了为止”   “是”   盐水很快被端来,墙上的男人已经血痕累累,哗啦一盆盐水泼上去,刺激他大喊大叫的清醒过来,脖颈上青筋暴起,叫的人惨不忍睹。   “本王耐心是有限的,若是再不肯招,本王不介意直接杀了你”命侍卫搬了椅子过来,顾子衿慢悠悠的坐下,眯着眸子盯着男人,像是一头黑暗中狩猎的猎豹,眼里泛着星星精芒。   “老子……老子是有素养的人,出卖雇主的事,就算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可能说出来”那男人艰难的抬头,睨了一眼顾子衿,嘴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粗鲁的说道,然后,他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况且,你要是杀了老子,你就永远不知道是谁指使老子绑架七王妃跟侧王妃了”   男人说完,还猖狂的大笑起来,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又哇哇大喊乱叫起来。   顾子衿冷哼一声,眼神瞥了一眼刑架上的刑具,侍卫一看,了然,起身过去取了上面一柄上面刀刃带刺的匕首过来。   手指轻轻的自刀面抚摸而过,他的眼神里想藏了冰,凉的人阵阵寒栗:“把他嘴给本王堵上,免得一会儿咬舌自尽了”   “老子七尺男儿,还能怕一点疼,不用你……呜呜呜呜”   “本王是为你好”勾了勾嘴角,顾子衿执起匕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匕首射了出去,下一瞬,一道凄惨的哀嚎声划破天际,墙上的男人疼的浑身直抽出,四肢都不由死死绷紧了。   刑讯室里的一众侍卫,看见那匕首扎进去的部位,也下意识的并紧了双腿,一阵“蛋疼”。   王爷太狠了,匕首的刀刃带勾刺,射进去的时候,勾刺勾住皮肉,进而拽破皮肉,肯定要比寻常匕首疼上百倍,侍卫们想到这儿,大腿都不由夹的更紧了。 正文 第201章 寻狗,小奶狗死了   “招吗?如果不招的话,本王不介意再来一把”   “嗯嗯嗯……”墙上的男人一听,白着脸,赶紧忍痛点头。   顾子衿嗤了声,让侍卫给他拿开嘴里的东西,让他仔仔细细的把南华寺的事情交代清楚。   “主子,陈强还有他那几个兄弟,都被七王爷抓住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七王后院里,一伙夫打扮的下人,恭敬的望着一身绫罗锦缎的娇弱女子,不安的说道。   女子抿了抿唇,秀眉紧蹙,面色格外凝重。   “南华寺的事,主子不该一时仁慈的,如果当初杀了陈强他们,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我知道了,你想办法去把楼若薇引到我的院子里,后面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然后迅速把我们的人调离京都,不得耽搁”   “主子,你是想……”   “废话少说,赶紧去做”   “卑职遵命”   楼若薇回到留香园的时候,看见碧桃和柳儿着急忙慌的在到处翻找什么,心下疑惑,忙上前询问,才知是小奶狗不见了:   “它受伤了,也跑不了多远的,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咱们留香园就这么大,我和柳儿翻遍了,都没看见,不会是跑出去了吧……”碧桃急的直跺脚,哗啦哗啦的翻着院子。   柳儿从屋子里出来,脸上沾了些灰,冲着楼若薇和碧桃摇头,有点焦急:“屋子里也没有,咱们去外面找找吧,兴许真跑出去了”   听言,三人面色一沉,不敢耽搁,赶紧去其他地方找小奶狗。   府里的下人听说小奶狗不见了,也都跟着找了起来,可楼若薇把小奶狗平日里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依旧不见小奶狗踪影。   就在楼若薇急的想直接翻了七王府的时候,却有小婢女悄悄的蹭过来,低声跟她说道:   “王妃,奴婢先前看见秋月抱着小奶狗去侧王妃的院子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楼若薇一听,眸色暗沉,怪不得这几日秋月这么安静,敢情是在打小奶狗的注意。   楼若薇赶到柔儿的院子时,敏锐的闻到了一丝肉香味儿,楼若薇心里咯噔一下猛跳,赶紧带人冲了进去。   柔儿的院子没有单独辟出空地盖小厨房,秋月便在院儿里支了火堆,火上面架着一口小铁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炖着什么。   而火堆的旁边,一片触目惊心,正骨的夹板被拆散,原本鲜活可爱的小奶狗,也被残忍的活生生剥了皮,失去了皮毛,只剩下血粼粼的皮膜包裹着身体,肚子微弱的动着,看见楼若薇来了,一双失去了色彩的黯淡双眸,转动了几下望向楼若薇,嘴里困难的发出低叫声,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不舍……   它想爬起来,想爬到楼若薇身边,可四肢已经被人狠毒的砍断,每动一下,都疼的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声音。   秋月是背对着院门的,没看见楼若薇,听见小奶狗低叫,不耐烦的从锅里舀了勺热汤,抬手就要浇在小奶狗身上,嘴里骂骂咧咧道:   “小贱狗,叫什么叫,跟你主子一样犯贱……”   楼若薇眼底一股厉芒突现,瞳孔上的颜色,瞬间阴沉起来,直接一抽手,拽出身后侍卫腰间上佩剑,手握长剑,身形如风,几乎就是一瞬间,长剑直接斩断秋月的胳膊,后者疼的凄厉大叫起来。   “秋月,你是不是真以为本王妃不敢杀你”长剑搁在秋月脖颈上,直要使劲往里侧按半分,锋利的剑刃便会刺破她脖颈上细嫩的肌肤。   秋月捂着胳膊,身子疼的直打冷颤,因为脖颈上那冰凉的触感,她怕的心跳都变得慌乱了起来:“我……我……”   “秋月,你说本王妃要怎么惩罚你,是剥了皮还是砍了四肢,还是三千凌迟”   楼若薇突然笑了起来,一头雪白长发无风自动,脸上沾染着几滴血迹,目光幽凉刻薄,在秋月的眼里,竟像极了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里屋的柔儿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便出来察看,却不知是被秋月断臂的鲜血淋淋,还是地上被剥了皮的小奶狗吓着,面色突然白的吓人,身子摇摇晃晃两下,颤抖着手抚上门扉,才堪堪站稳身子。   “姐姐……秋月这是怎么了?”她哆嗦着手指着地上血粼粼的小奶狗,声音颤巍巍的,话音落地,突然扶着胸口,再也受不了了,弯腰干呕了起来。   秋月一见撑腰的人来了,面上登时大喜,似乎胳膊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望着楼若薇的眼神,也成了赤裸裸的恨意:   “楼若薇,你要是现在自断双臂,我就让侧王妃不追究你的……啊……”   “奴才就是奴才,这么不记打,这张嘴最好也废了算了”楼若薇将架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往里刺了几分,登时,又热血流了出来,吓得秋月又痛又哭起来,双腿只打颤,眼里又匿上了惊恐的色彩。   看着楼若薇眼里丝毫不加掩藏的杀意,秋月是彻底怕了,哭的凄凄惨惨的求饶。   柔儿见秋月危险,吓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她撑着柔弱的身子,艰难的走到楼若薇身边,眼泪滑落脸颊,面色苍白的叫人疼惜:   “姐姐,就算秋月千错万错,也请姐姐看在柔儿的面上,就饶了她这一次……柔儿给你跪下了”   若是换了男人,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脸凄楚,一定会心疼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可楼若薇却是一心想让秋月死,根本不打算怜香惜玉:   “你以为我是顾子衿啊,今日,本王妃一定要了秋月的命”   小奶狗是夜羽送她的,又护过她,在她心里,比谁都重要,可秋月竟然敢杀了它。   其实,如果秋月直截了当的要了小奶狗的命,楼若薇也会一剑毙了她的命,不会太过残忍的折磨她。   柔儿听言,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更是哭的厉害,脸部都扭曲了起来,气息哽咽,眼泪一滴滴的滑过她脸颊,巴掌大的小脸,平添了楚楚可怜的惹人心疼。 正文 第202章 死了,柔儿竟然死了   楼若薇余光看了一眼地上血粼粼的小奶狗,压下眼底的心痛,她又目光凉飕飕的看向秋月: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踏春的时候,是你们主仆两个设计我,害的我被顾子衿打了三十多仗”   “对了对了,还有乱葬岗,妹妹,你真以为我忘记了吗?”   当初痴傻时受过的种种磨难,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是她不报,只是想新仇加旧狠,跟她两人清算个清楚。   话落,楼若薇听着耳边秋月的哭喊声,只觉得烦躁,扬起长剑,打算直接要了她的命,余光却瞥见柔儿突然拔下发间的发簪,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凶狠的冲过来。   楼若薇下意识的挥手反挡,可就在她的胳膊刚碰到柔儿的身子时,柔儿突然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飞了出去,额头重重的撞在院子的石桌上,额际上顿时鲜血流出,身子动弹了两下,就没了声响。   凝眉,楼若薇心里暗暗觉得不对,暂时放开了秋月,一脸凝重的小心走过去,弯腰,手指搁在柔儿的鼻尖,手指狠狠一颤,脸色白了起来:   柔儿竟然死了。   跟着楼若薇过来的侍卫,见她面色异样,看了她一眼,迟疑的走过来,蹲下身子,也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突然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却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王妃,你……你杀人了”他抬手颤巍巍的指着楼若薇,一脸惊恐。   楼若薇蹙眉,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而且她刚才明明没使多大力气,怎么可能把她推那么远,楼若薇总有种被算计的不好预感。   这厢,她还没理清疑惑,那厢,顾子衿竟然被柔儿的人叫来了,他一进院子,就看见柔儿额上血迹斑驳的躺在地上,秋月见状,都顾不上断臂的疼痛,一心只想置楼若薇于死地,赶紧说道:   “王爷,是王妃把侧王妃杀死的,秋月亲眼看见的,您要给侧王妃做主啊……”   说着,还捂着胳膊小跑过去,趴在柔儿的身上,哭的伤心欲绝,顾子衿一把推开她,把柔儿的尸体抱在怀里,站起身,目光像是淬了毒,满是暴戾凉薄的恨意:   “把王妃押到地牢,听候处置”   “我没杀她”楼若薇站在原地,语气平静的说道,她是不知道柔儿当时要做什么,可那个力道,根本不足杀死她。   可顾子衿根本不再留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便让随行的侍卫,绑了她,押进大牢。   见状,楼若薇自知此次是在劫难逃,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微弱喘息的小奶狗,对顾子衿祈求道:“那至少让我送送它”   顾子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眸子敛起,磬着森森寒凉,让人心悸:“不是七王府的东西,一月,把它丢到的厨房的泔水桶里,记住,丢进去的时候,一定要保证是活的”   “顾子衿,你敢……”楼若薇突然像疯了一样,之前的平静烟消云散,猩红着眼睛瞪着顾子衿骂道,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你都敢杀了柔儿,本王又怎么不敢杀一只畜生”   抱着柔儿的尸体,他的手指慢慢缩紧,柔儿死了,他本该伤心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当看见楼若薇那么珍重夜羽送的那只小畜生,心底的恨意和愤怒,就压过了那种伤心。   这是楼若薇第二次进七王府的地牢了,只是,这次不同上次,上次是旱牢,这次却是水牢,散发着恶臭的污水里,滋生出了很多细长的无脊椎动物,甚至还有会吸血的蚂蟥之类。   楼若薇刚被丢进去,就感觉有东西直往腿上钻,无奈,她只好把裤腿扎紧了,又把裙摆紧紧的束在腰际上,才免除被蚂蟥之类的钻入体内的危险。   顾子衿忍痛安顿好柔儿,才沉着脸,杀气腾腾的来到了地牢。   看着水牢之中,一脸平静可面色有些苍白的楼若薇,他神色有些微的狰狞,脸上的愤怒,就像这地牢里明明灭灭的烛火,摇晃的让人心悸:   “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柔儿”   水有些凉,楼若薇觉得双腿有点麻木了,她动了动腿,活动了下筋骨,驱散了一点阴寒的酸疼,才看着顾子衿,一字一顿回答:   “说了我没有杀她”   “哼,秋月和侍卫都看见了,你还想狡辩”他的声音起伏有点大,字字冰冷噬骨,比这阴寒地牢还要凉上几分。   楼若薇拧眉看向顾子衿,目光里带着一丝丝的同情,突然,就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可怜的笑:“顾子衿,你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变过,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怜啊”   她说的很莫名其妙,但有那么一瞬间,顾子衿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也好像看清了什么,可很快的,就被脑子里失去柔儿的悲痛掩盖。   “楼若薇,这次本王绝不会那么简单的饶过你,你也休想再等着夜羽来救你”   可楼若薇好似状若未闻,眼里的同情和可怜甚至越发明显了,看的他心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尖锐的疼痛,让他难受极了,他恨恨的冷哼了一声,命人看好地牢,便愤愤的甩袖离开了。   柔儿的死,对顾子衿打击很大,他抱着柔儿的尸体,在房间里恍恍惚惚了一夜,管家很是担心,可知道他心情糟糕,也不敢去安慰什么。   那夜在外面侍奉的婢女,甚至还听见了里面传出隐隐的哭声,绝望,凄凉,孤独,便道王爷是对侧王妃真的爱到了极致。   第二日,顾子衿便让管家去买了棺材,也没将柔儿的死讯公布出去,安安静静的将她葬了。   他去地牢跟楼若薇说的时候,楼若薇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道精光闪过,是关于柔儿死的,似乎抓住了什么,但那精光闪的太快,她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   “柔儿死了,你开心了吧”他站在水牢外,语气里透着一种沉寂,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喜怒。   “那我宁可她没死,否则,说不定我现在也跟你和离了……” 正文 第203章 失踪,压垮他的千斤重石   说着,楼若薇动了动身子,扫了一圈这肮脏的水牢,解着说道:“现在也就不会在这种地方了”   因为“和离”两个字,顾子衿眉心动了动,目光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难得的没有发火:“那你就永远待在这儿吧”   楼若薇被关进地牢的消息,被顾子衿刻意封锁。   所以,当夜羽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他看着面前主动请罪的婢***森的嗓音不带一点温度:“救出薇儿后,自己回辽国请罪”   “是”   那婢女说罢,也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一张有点泛黄的地图,铺平说道:“这是七王府的地图,奴婢调查过了,地牢其实共有两层,王妃应该是被关在第二层的”   “确定过了吗?”   “还没有,地牢看守很严,不过要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这里有一条深水沟,直通第二层的水牢”婢女指了指图纸上王府围墙外侧说道:   “但是那条水沟很脏臭,根本没人受得了”   地牢入口加派了人手,应该七王爷怕夜羽又和上次一样硬闯。   “那就这么办,入夜就行动,安排人在这条街道等着”   “可……”   “本宫决定的事,无需多言”   是夜,七王府外,夜羽按照地图所示,找到了那条深水沟,就像婢女说的那样,的确很脏很臭,水面还有一层浮油,飘着一些苍蝇或者老鼠的尸体,看一眼,都恶心的想吐。   从怀里取出一面黑色面具带上,夜羽看了一眼水沟,深呼吸一口,毫不犹豫的跳进去,便往着某个方向快速的游去。   进了夜色,地牢之中更是寂静,烛火摇摇晃晃,平添几分诡异。   楼若薇靠着墙,睡意不断袭来,她重重的掐了下脸颊,有了疼意,整个人便精神了点。   水里有蚂蟥之类的,她担心睡着了摔进去,被蚂蟥爬到脸上,便一直这么苦苦撑着。   突然,楼若薇敏锐的察觉到水面有些异常的动荡,她忙打起精神,往墙角靠了靠,敛着眼睛,警惕的盯着。   突然,水里传来一声闷哼,下一刻,就见一个浑身黢黑分不出男女的人钻了出来,脸上还紧贴着几只蚂蟥,那男人拿手使劲的拽了下来,然后才取了面具。   一看见男人的面容,楼若薇惊的差点叫了起来,她走过去,拍了下男人,压着声音责怪:   “你疯了,从哪里进来的,啧,你身上怎么比水牢还臭”   夜羽有点委屈的看着楼若薇,拿掉趴在头顶上的烂菜叶子,见她还算安全,才可怜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救你,面具带上,裤脚都扎紧了,带你出去”   “出……出去?怎么出去?”楼若薇挑眉,茫然。   “这间水牢通往外面,虽然有点臭,不过还是安全的”   “……哦”楼若薇听完,没打算拒绝,她把头发扎起来,裤脚又紧了紧,握住夜羽的手,刚准备扑进水里游出去的时候,想起那些蚂蟥,又有点犹豫了。   夜羽见状,柔声安慰两句,她才终于鼓起勇气,眼睛一闭,由着夜羽带她出去。   第二日,楼若薇失踪的消息还没被人发现的时候,一队御林军由司马将军亲自带兵,包围了七王府,说是七王府里可能暗藏西域奸细。   西域人野心大,这些年来,一直对周边国家蠢蠢欲动,有侵吞之势,是以,各国一旦发现西域人,均是做奸细处理,除非有位高权重的肯为他们做担保,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顾子衿一听,忍不住蹙眉:“司马将军,可有证据?”   “王爷府上的侧王妃是不是已经下葬了?”   顾子衿闻言,眉心皱了下,点头应了声,是。   司马将军听言,便掏出了一封画像,展开来,画像中的女子,眉眼柔媚身段窈窕,着一身带着浓浓西域特色的艳丽服装,越发妖冶魅惑人了。   “皇上昨夜才收到密探回报,画像中的女子,正是西域万花公主”   “……确定了?”顾子衿攥紧了手,目光明明灭灭,声音低低的问道。   那画像上的万花公主,分明就是他一直深深疼爱的柔儿,只是,一个美艳,一个却清秀婉约。   “皇上已经确定了,还要麻烦王爷把万花公主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一遍,或许京都还有其他西域的奸细”   送走了司马将军,顾子衿那张俊美的容颜,像是一瞬间,沧桑颓废了许多,挺直的脊梁,也弯了很多。   管家担心,叫了一声他,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拖着步子疲倦无力的往地牢缓慢沉重的走去。   他和柔儿相识青楼,为了娶她进府,他不惜跟狐若吵架,也为了柔儿,又三番两次的伤害楼若薇,却从来没想过,他记忆里那个温柔善良的柔儿,竟然是西域派来的奸细。   呵,看,就像楼若薇说的一样,他真的很可怜,到头来,这一切竟然都是个谎言。   当他走进水牢里的时候,看见水牢里的空空如也时,一瞬间的惊愣,然后瞳孔蓦地收缩,惊慌失措的打开牢门,跳了进去,慌乱的四处摩挲着,却什么都没摸到。   一种空前绝后的绝望,顿袭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大声喊出了那三个字:   “楼若薇”   水牢外的侍卫听见了声音,赶紧冲进来,却见他们的七王爷,站在水牢里,像是弄丢了什么最珍爱的东西,一脸的凄凉悲伤。   王妃在水牢失踪了,侧王妃去世后,又被查出是西域派来的奸细,这两个消息,就像是千斤重石,一下子就压垮了顾子衿的身体。   他从水牢被管家连拖带拽的送回房间后,一直发着低烧,病情不严重,可反反复复一直不能痊愈,不过才几日,原本的俊美儿郎,就迅速的消瘦下去,像是老了十多岁一样,看的管家都有些心酸了。   宫里,狐若也派了灵芪来给诊治,也无能为力,身体上的病可以用药治,可顾子衿的病,却是扎根心底,全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正文 第204章 无耻,脸皮比千年王八的壳还硬   从水牢逃出去后,楼若薇在浴桶里泡了一晚上,婢女来来回回换了十多桶热水,又用掉了一瓶花精油,她才勉强觉得那股恶臭味淡了点。   “别……能不能把这个汤端下去……呕……”   许是那晚从深水沟里逃出来,里面的味道太过恶心,水面上又飘着烂菜叶子或者死老鼠尸体,再加上小奶狗的事情,楼若薇现在只要一看见肉汤就会忍不住呕吐起来。   夜羽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厉害,摆了摆手,便让婢女把肉汤端了下去。   “那万花公主一出生,就被她父皇送出宫秘密抚养长大,所以没人知道她的样貌,狐若的人也是调查了很多年,才查出来的”   夜羽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楼若薇,说罢,突然有点同情顾子衿了,可一看见楼若薇那一头比雪还要白的头发,又不觉得同情了。   所谓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万花公主并没有死,西域皇室的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掩气止息长达一天一夜,狐若得知她身份后,让司马将军赶紧带人过去查看,结果墓已经挖开了,棺材里空空如也”   “那顾子衿还真可怜,被骗了这么久,还傻傻的当成宝”楼若薇听言,心里微微有一点难受,到底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如今落成这般田地,还真让人有些感慨。   而此事,也成了楚国京都人人乐道的事情,人们愤怒西域人阴险的同时,也暗暗可怜痴心错付的七王爷。   当然,也有不少女子,更为同情七王妃楼若薇,被丈夫苛刻,还几次三番的差点死去,如今又从水牢失踪,下落不明,真是叫人心疼。   只是,还不待他们过多表达心中的感慨中,七王妃的娘家,楼府竟然以此为由,欲索取当初的嫁妆,七王府闭门不见,楼尚书就御前告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痛诉七王府是怎么怎么苛待楼若薇的。   可知情人一瞧,,就能猜出里面的猫腻,个个不齿楼府人的行为。   楼若薇在得知此事后,气极反笑,捏着手里的聊斋志异册子,唇角藏着寒意:“是我低估了楼家人的脸皮,竟比千年王八的壳还硬,不对,这么说还侮辱了王八”   “……”一旁的婢女嘴角抽了抽,没看出来,若薇的小姐的嘴竟然这么狠毒。   不过,那楼家人的脸皮就是厚,还很奇葩,女儿失踪了,不赶紧派人去找,反而心心念念那些个嫁妆,也是够极品的。   见此,楼若薇也不愿在缩在夜羽那儿了,好好收拾了一番,让夜羽备好马车,她打算回七王府一趟,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因为前面两次的意外,这一次,夜羽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单独去七王府,便是楼若薇生气,他也固执的不肯退让半步,无奈,楼若薇只能应允了。   楼若薇失踪多日,七王府一直派人寻找,均不得半点消息,听侍卫回报说她在王府外面,管家都有点不敢相信,愣了愣,赶紧跑出来迎接,却在看见她身旁一身白衣的男人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妃可算回来了,您赶紧去瞧瞧王爷,王爷一直昏迷不醒,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灵芪跟他说,顾子衿是心里有疾,可他才也猜不出这个“疾”是侧王妃,还是楼若薇,如今只有瞎碰乱撞了。   “我会去找他的,但还麻烦管家把我的嫁妆搬出来”楼若薇语气平静的说道,听见顾子衿昏迷不醒,她也只是神色里露出一点同情,却没有半点该有的关心。   管家见状,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王妃难道真的打算这个时候离开七王府?”   现在的七王府乱作一团,里里外外没半点生机,处处都透着几分颓败之势,像个到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晃,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能真的就那么倒了。   管家是看着顾子衿长大的,也是亲眼目睹七王府从最初的破败,到后来的强盛,可这才多久,七王府怎么就要倒了呢?   想着想着,管家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眶有点烫,他赶紧别过头,抬袖擦了擦眼里快要流出来的泪,狠狠抽噎了下,才又回身看向楼若薇:   “王妃……哦不,是若薇小姐,就当是老奴求求你了,至少也等到王爷醒了再离开,王府现在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啊”   管家声声如泣的祈求着,说着就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楼若薇一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他快要跪下去的身子,她也知道管家一向对她好,可有些事情,不是对方好,就能应允的。   “我只答应过去跟他说几句话,人醒不醒我就不管了,但绝不可能留下,管家你要是真跪的话,我就直接拿嫁妆走人”楼若薇态度坚决,大有管家若是不答应,她抬脚就走人的架势。   管家有点犹豫,见状,也只能答应了。   楼若薇的嫁妆是多,可都装在箱子里没动多少,很快就被夜羽的人装到了马车上,看着那一箱箱的嫁妆,小熙子都忍不住愣了眼:   “原来若薇小姐还是个隐形有钱人啊,竟然有这么多嫁妆”   夜羽抿嘴笑了笑,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用折扇敲了敲他脑袋:“医夫人亲自准备的嫁妆,能少吗,你可得给看好了,要是少了一件,别说薇儿不原谅你,本宫也绝对会扒了你一层皮”   “……”   跟着管家来到顾子衿的院子,一路上,楼若薇发现王府里婢女侍卫都少了很多,一问才知是退了一些人,毕竟,现在王府的主子只剩下一个王爷了。   只是这么一来,原本就颓败的王府,更像沧桑凄凉了,楼若薇捏了捏手指,心里感慨着。   随着管家进了房间,房间里不透光,又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弥漫着,忍不住就拧紧了眉心:“怎么把窗户都堵着,一点光也没有,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待久了也会闷出毛病” 正文 第205章 嫁妆,糖浆要熬糊了   “王爷是染了风寒,大夫说要把窗户都封起来,免得一点凉风吹进来,王爷病情又加重”管家仔细解释道。   “现在天气这么好,还是多透透光吧,我跟七王爷说两句话,管家你在外面等着吧”楼若薇望了一眼床榻之上,面容苍白轮廓消瘦的顾子衿,沉声说道。   应了声是,管家便离开了。   看着管家离开,楼若薇没有直接过去床榻边上,而是动作利落的把封着窗户的帘子都扯了下来,又将窗户打开了两扇,看见房间亮堂了许多,才松了口气。   这些大夫,也不知是死板还是庸医,生病的人,最应该保持室内流通,这封的阴沉沉的,她一个健好的人都觉得憋气,更莫说是生病的人了。   坐着喝了两杯茶,楼若薇目光静静的盯着昏迷不醒的顾子衿。   其实,这男人睡着的时候,看着挺可爱的,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五官轮廓失去了往日的冷硬,甚至看着有些脆弱,看的她心头一阵难受。   就像是目睹了一场壮烈的山河日落,壮烈,悲怆,凄凉。   她起身,慢慢的走到床榻边上,坐下来,用手指很轻很轻的描摹着他的轮廓,眼底的色彩慢慢的氤氲成了回忆的色彩。   其实,她和顾子衿之间也是有一些甜蜜回忆的。   小时候,她想吃糖葫芦,可母亲不让,他就自己去摘了山楂,偷偷的跑去厨房煮糖浆,手背却被滚烫的糖浆烫了好几个水泡。   她心疼,捏着那串糖浆熬糊了的糖葫芦,哭着让他不要再做了,他却笑得开心,满口应承,可第二日手上的水泡又多了几个。   只是后来再大了点,母亲死了,就没人再经常带她来找顾子衿。   再相遇,他心尖上已经放了其他人,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或许,正应了那四个字:有缘无分。   她俯下身子,温软的唇碰在他有点冰凉的耳垂上,声音很轻很温柔的说道:   “顾子衿,你要再不起来,糖浆就熬糊了”   楼若薇离开院子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了管家欣喜激动的声音,说是顾子衿醒了,她顿了顿脚,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处装满了她喜怒哀乐的地方,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楼府的人得知楼若薇突然出现,把嫁妆都拉走了,吓得登时坐不住了,坐了马车,就风风火火的杀过来,把夜羽和楼若薇拦在了七王府门前。   “尚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瞧小王不顺眼吗?”   如果不是楼若薇拦着,单凭那日楼老太太设计楼若薇一事,他都能掀了整个尚书府,今日竟然还敢拦他马车,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要说那老太太也是个脸皮厚的,她一眼就认出了夜羽是那日闯入楼府的男人,可竟然还能笑得一脸和气安然,都不知是心太大,还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老妇见过夜羽太子,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哼”夜羽冷哼一声,不予搭理。   “薇儿,见了奶奶怎么要不下来啊,难不成要奶奶亲自上马车上去请吗?”   知道夜羽不待见她,老太太就将话头移到了马车里楼若薇的身上,语气里的还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架势,端的就是一副长辈训晚辈的态度。   “奶奶?我记得我好像和楼家断绝了关系,还是当着皇上面断的,楼老太太莫不是不把皇上的话放心里?”   楼若薇特膈应那天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不想看见老太太那张虚情假意的脸,坐在马车里身子动也没动,只有清冷冷的声音,像是从湖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幽幽的传到马车外。   被按了“大不敬之罪”,老太太面上一僵白,岔开了话题:“就算如此,薇儿你身体里流的也是咱们楼家的血,你要这么说,奶奶可是会伤心的啊……”   老太太说着,掩袖伤心的抽噎了两下,而被袖子遮掩的双眸,却是恨意密布,神情里也压几分狰狞恶毒。   贱丫头,那么多的嫁妆,不说往回家抬两箱,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落她的面,亏楼府还养了她这么多年,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跟那个贱女人一个德行。   楼元庆见状,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安慰了两句,然后盯着马车,声音沉沉的,用一种训斥命令的口吻说道:   “薇儿,看把你奶奶气的,还不出来跟奶奶认错”   “……”楼若薇沉默不语,眼神微闪,眸底渐渐的浮出几分冷戾,夜羽怕她气坏了身子,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刚好看见她眼底有一道隐晦的精光闪过,眸子闪烁了两下,便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没听见楼若薇回话,楼元庆以为是楼若薇怕了,又见夜羽也没再替她说话,胆子就更大了,梗了梗脖子,他道: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要是把奶奶气坏了,就是不孝,还赶紧抬两三箱嫁妆过来,给奶奶赔罪”   “噗”   凭空一道很违和的声音响起,望过去,却是小熙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楼元庆被他这么一弄,一张老脸儿都尴尬的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半晌,才算说了句完整话:   “你笑什么?”   小熙子辛苦的忍住笑,然后才回答:“第一次见做父亲问嫁出去的女儿要嫁妆,觉得好笑罢了,尚书大人别介意,您继续,您继续”   说罢,他又转过身笑的肩膀都在抖动,楼元庆却被他弄得脸上一阵无光,臊的面色青白。   要不是突然接到消息,说是嫁妆被楼若薇带走了,他能火急火燎的冲过来,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要嫁妆吗。   不过,说到底都是楼若薇那个贱丫头的错,那些个嫁妆就算是那个女人给她准备的,可她名字上好歹也带着楼家的姓,好东西不往家里送,难不成还要给其他人啊。   越想,楼元庆就越发气恼楼若薇,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掐死在摇篮里。   楼若薇也听得又气又好笑,呵,生个气,就让她拿两箱嫁妆道歉,这气,还真是价值千金啊。   “楼尚书,树要皮人要脸,这事儿要是闹大了,难看的是你不是我” 正文 第206章 灭门,七王爷离开了   一把阴凉的声音,再次从马车里渗了出来,像是地狱里吹上来的森森寒风,叫人一阵头皮发麻:“当然,楼尚书想要嫁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们……”   说到这儿的时候,楼若薇突然掀开轿帘,目光里带着暗冷诡谲的气息,唇边轻扬起一丝丝的弧度,眯着眼睛,盯着楼元庆和老太太。   楼元庆一听嫁妆可以给他们,连楼若薇前面那句“树要皮人要脸”都忽视了,心里当即乐开了花,笑的嘴角要咧到耳朵根了,见楼若薇停了下来,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如果什么?”   老太太也明显心动,两人脸上不加掩饰的贪婪,让楼若薇看的一阵寒心,心上有点疼,突然,手上出现一抹微热,她转头望过去,是夜羽握住了她的手,很暖和的温度,瞬间就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气。   还好,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像旭日,如春风,温暖,幸福。   她对着夜羽笑了笑,算是安慰,而后,再看向楼元庆和老太太的眼神时,一瞬间,又变的如同嗜血的恶狼,阴狠,狡诈,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薄唇轻启,她缓缓开口:   “如果,你们肯告诉我,医夫人是怎么死的,我就把嫁妆全部给你们”   此话一处,楼元庆和脸色大变,似见了鬼一样,一脸的慌乱,支支吾吾半晌,眼神闪烁不定:“你……你母亲是抑郁而死的,薇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倒是老太太沉得住气,面色不改,责怪道:“薇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奶奶和你父亲害死的不成?”   “哦,这样子啊,你们不肯说算了,不过让我知道另有真相的话,楼尚书楼老太太,你们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了,小熙子,走吧”   如果真的是抑郁而死,那楼元庆慌乱什么,除非心中有鬼。   而且,她这几日让夜羽调查过了,医夫人出自名门世家,年轻时心中爱慕的也不是楼元庆,况且那时候楼元庆只是个砍樵的,两人身份之差天壤地别,怎么想,也不觉得他们会产生任何关系。   而且还打听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说是医夫人年轻的时候就爱研究草药医理,经常去附近的大山采草药,可通常都是当天去当天回。   可有一次,医夫人却整整两天都没回来,而第三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然后就是楼元庆上门提亲,按理说,医夫人家家境良好,应该是看不上的,可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楼家就抬着大红花轿娶了医夫人进门。   楼若薇隐隐觉得医夫人失踪的那两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医夫人成亲第二年,百里家在某天夜里,被人满门血洗,无一生还,想再调查清楚,怕是难上加难。   再者,百里家被灭门也是楚国一宗难破的悬案,至今都没找到凶手。   看着楼若薇离开,楼元庆忐忑不安的看着老太太,有点心慌:“母亲,那个贱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又能怎样,百里家的人都死光了,什么证据也没有,她还能再说什么”老太太面色不善的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神色阴晴不定。   是她小看那个贱丫头了,清醒之后,果然聪明了很多,不过医夫人和百里家都斗不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儿,老太太不屑的冷哼一声,让楼元庆扶她上马车,嫁妆的事儿,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第二日,七王府的管家亲自来送了一封信,是顾子衿和楼若薇的和离书,还有一串糖浆稍微糊了的冰糖葫芦。   “王爷已经醒了,这是王爷让老奴给您的,他说,对不起王……若薇姑娘”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既然和离了,再见面也是朋友”接过葫芦,楼若薇看了一眼上面糊了的糖浆,想起小时候那个面容精致的温柔小男孩儿,既如此,那就让彼此的记忆。留在那个最稚嫩最美好的年龄里吧。   送走管家,夜羽看着楼若薇手里的糖葫芦,脸上表情有点怪怪的:“他干嘛给你糖葫芦,还是糊了的,你要是喜欢,小王去厨房给你做一百串一千串”   “……幼稚,不就一串糖葫芦嘛”楼若薇忍不住翻了白眼说道。   “就是幼稚就是幼稚,反正小王再幼稚,你不还是喜欢小王”夜羽不高兴,抱着楼若薇的腰身,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说道。   楼若薇挑眉,戏谑道:“谁说我喜欢你了”   这么幼稚,谁要谁拿去好了。   “不喜欢我,你喜欢谁,小王长的这么好看,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你快喜欢我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某人厚脸皮的变相自夸着。   “……”楼若薇听得嘴角直抽搐,这么推销自己,还要脸吗?   很快,七王妃和七王爷和离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七王府再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儿。   消息传出第二日,就有暗恋顾子衿多年的少女,想趁着顾子衿情伤未愈,在他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可七王府的管家却说七王爷已经离开了京都,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楼若薇知道后忍不住一阵唏嘘,如果她是顾子衿,怕也会选择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不论怎样,楼若薇还是希望顾子衿能过得好,遇见一个真正喜欢他,他也真正喜欢的人。   好歹,曾经爱的人过的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证明她当初眼光不赖。   与此同时,夜羽派去调查百里家的暗卫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是当年百里家一个守门的侍卫,当年百里家一夜被灭门的时候,他恰巧偷了空子去赌坊,才幸免于难。   “那你知道百里家为什么会被灭门?”楼若薇看着面前叫陈鸣的男人,皱眉问道。   百里家被灭门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当时陈鸣也才十四五岁,最是贪玩爱赌的年纪,不过也恰是因此,才能逃过一劫,第二日回来知道百里家被灭门无一生还的时候,他害怕官府会怀疑他,什么东西也没拿,就跑回老家改了名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正文 第207章 线索,黑虎楼暗杀组织   “我也不知道,那天凌晨我从赌坊回来,就看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从府里出来,等我进去的时候,百里老爷和百里夫人已经死了”   陈鸣坐在一张很矮的椅子上,肩膀缩着有点发颤,不停的抽着水烟,眼里还带着散不去的心悸,当年百里家的惨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的。   残臂断肢到处都是,人头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把地面都染成了乌紫泛红的颜色,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灭门百里家,害怕他们发现百里家还有人没死,也怕官府怀疑,就慌慌张张的逃回到老家了。   这些年,他过的提心吊胆,害怕那些黑衣人知道百里家还有活口来杀他,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便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从那个可怕的梦魇里惊醒。   楼若薇看了一眼陈鸣,见他紧闭着双眼,浑身像是痉挛一样直抽搐,知道他是因为那场恐怖的回忆,快崩溃了,赶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安抚着:   “你放心,我会查出当年将百里家灭门的凶手,也能帮你摆脱这个恶魔,但是我也需要你的帮忙,你有没有看清那些黑衣人的面貌,或者他们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特征码?”   许是楼若薇的声音太温柔,也太有信服力,陈鸣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抱着脑袋仔细的回想,片刻后,突然大叫起来,像发了疯一样,跑到屋子里,拿起铁锹在墙角疯狂的挖着什么。   夜羽和楼若薇对视一眼,道陈鸣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半晌后,土里慢慢的出现了一块玄铁牌子,他捡起来激动的递给楼若薇:   “这是我在百里老爷尸体旁边捡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找人问,或许有帮助”   接过牌子,楼若薇看了夜羽一眼,递给他:“你认不认识,这上面刻了只老虎,是什么组织吗?”   应该是江湖上的东西,奈何楼若薇和江湖各门派组织不是很清楚,看着这玄铁牌子,一点猜测的方向都没有。   “是黑虎楼的牌子,专做暗杀生意,只要对方出的起钱,不论目标是好是坏,都会被他们追杀”   也因此,黑虎楼一直是被名门正派不耻,黑虎楼的人也是天玄大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那是有人雇黑虎楼的人杀百里家了?你能对付得了吗?”   斗智,楼若薇自认还算可以,可是这种杀手组织,她一点势力都没有,凭借一己之力想给百里家报仇,根本难于登天,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况且,身边这个男人是辽国太子,这么大一座靠山,该依靠还是要依靠的。   楼若薇难得求他,夜羽格外受用,可惜,这件事儿他还真做不了,撇了撇嘴,无奈的看着楼若薇:   “不是我不想,是黑虎楼已经被人灭了”   “啊?被灭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太好了……”陈鸣听言,惊愣的有点回不了神,片刻后,激动的丢下手里的铁锹,兴奋的大喊大叫,他终于不用夜夜失眠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楼若薇却眉头忍不住拧起来了:“谁灭的,这样子的话,岂不是代表我们查不了雇凶的主使者了”   线索到这儿断了,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不,灭黑虎楼的,就是暗月阁,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云王妃,她应该知晓一些”   见楼若薇皱着鼻子,夜羽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笑的晦暗莫测。   根据他调查的资料显示,天玄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暗月阁阁主,应该就是孟千城无误了。   黑虎楼被她灭了之后,黑虎楼的账本应该也被她收了起来,如果能拿到账本,或许能查出十七年前,雇凶的主使者。   楼若薇就算对江湖上的事再怎么不清楚,可关于暗月阁,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被外界传闻是“宁可得罪一个国家,也莫得罪暗月阁人”的恐怖组织,会是孟千城一手创建的,一时间,只错愕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了云王府,被管家领进去,楼若薇看着正在厨房里做甜点的粉衣女子,眉如青黛面似桃花,不行,就算她知道孟千城身手了得,可让她把孟千城,跟那个单枪匹马,就能灭了一个门派的女魔头联系一块儿,真的困难极了,比水中捞月还要。   见楼若薇和夜羽来了,孟千城让他们现在院儿里等等,她把甜点放到屉子上就马上过来。   坐在椅子上,楼若薇视线一直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孟千城身上,不住的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快惊掉下巴了。   过了会儿,孟千城从厨房出来,看着两个人笑道:“不好意思,君墨今天不舒服,说要吃花生酥,刚好做的多,等会儿你们也拿一些”   ”那多谢云王妃了,只是,今天来,我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的”楼若薇压着心底的惊讶,看着孟千城,有点迟疑的说道。   “黑虎楼的账本我已经让人找了,找到会拿给你们的”   “嗯?云王妃怎么知道我们要黑虎楼的账本?”夜羽哑然,他们决定来找孟千城,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   简直神通广大   孟千城笑笑,一双漆黑不可见底的瞳仁,闪着异样的精芒,一脸的高深莫测:“眼睛,天玄大陆每一处都有我的眼睛,我甚至知道西郊那棵百年槐树上的喜鹊,昨日刚下了三颗鸟蛋”   “……云王妃的玩笑真另类,如此,便多谢云王妃了”   夜羽没想到暗月阁的眼线,在天玄大陆竟然密布到了如此恐怖的一个地步,那岂不是,只要暗月阁愿意,随时可能侵吞下一个国家。   这个事实,太可怕了。   可楼若薇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只越发崇拜孟千城,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可惜,她现在还要解决百里家被灭门的事情,还有医夫人身上的层层谜团,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情。 正文 第208章 惊喜,秋月死了   从云王府出来,楼若薇和夜羽打算回去休息,马车经过集市,看见有人在卖小土狗,楼若薇突然想起了小奶狗,心里一阵感伤,眼眶湿润润的。   夜羽见状,让小熙子去把那三只小土狗都买了,楼若薇心底暗暗感动,可嘴上却故作不在意:“买那么多,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可眼睛里却满是甜甜的满足,抱着三只小土狗,都不舍得放开。   夜羽嘿嘿笑了一声,摸了摸小土狗的脑袋,神秘兮兮的说道:“回去了,给你一个惊喜,就当是弥补我今天乱花钱的错”   “恩?什么惊喜?”挑眉,楼若薇疑惑。   夜羽伸出手指,一脸的高深莫测,楼若薇只能撇嘴,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很是好奇。   回到了宅子,老远儿,楼若薇就听见一道女子娇憨的声音,有点熟悉,她双眸一亮,忙掀起马车帘子,望过去,门口却是站着碧桃和柳儿两个小丫头,楼若薇顿时开心了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七王府把卖身契给你们了?”楼若薇实在惊讶,看着两人,有点语无伦次。   她本来还打算等楼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把两个人从王府带出来,没想到……   柳儿抿嘴一笑,眼神望向她身后的夜羽,楼若薇当即了然,挑眉,心下顿悟:“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件事?”   “哈哈,薇儿就是聪明,不过,你不觉得小王能每天在你身边,才是上天给你的最大惊喜吗?”   夜羽不答反问,脸皮明显比他们初识的时候厚很多,打情骂俏的话随口就来,还不脸红。   楼若薇嗔怪了他一眼,撇撇嘴,不再搭理她,推着柳儿就让她赶紧去做小零嘴,惹得柳儿只抱怨,说是若薇小姐只惦记嘴馋,都不问问她和碧桃在七王府过的怎样。   纵使如此,柳儿还是心甘情愿且轻车熟路的去了厨房做甜点,楼若薇见状,眯了眯眼睛,心里存了疑惑。   “柳儿是不是你的人?”否则,怎么会对夜羽的宅子这么熟悉,都没问她厨房在哪儿,就熟悉的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额,恩,小王担心你在七王府受苦,就把柳儿派去了,薇儿,你不会在生气?”夜羽闻言,心里怕的只打颤,可还是如实相告。   楼若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极其认真的盯着夜羽,唇轻启:“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嗯嗯嗯,以后不这么做了,那你不生气了?”知道楼若薇是那种眼里不能揉沙子的人,正是因此,他刚才才会那么坦诚,再者,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他撒谎隐瞒。   况且,楼若薇现在是他的……不对,他是楼若薇的人了(????),小两口之间,还是真诚些好。   见楼若薇没生气,夜羽让小熙子赶紧去找人做个大的狗笼子,就放在楼若薇的院子里。   琐事都安排妥当了,夜羽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薇儿,小王带你去见一个真正的惊喜”   柳儿和碧桃就算他不出手,也会被楼若薇要要过来的,这不算惊喜,接下来的,才算是大惊喜,保证他的薇儿能开心一整天。   楼若薇被挑起了心里的好奇,可夜羽故作高深莫测卖关子,她只能压着心底脑心挠肺的好奇,跟着他走进了宅子一处很幽深的院子,可刚进去,就听见一道女子凄厉的惨叫响破天际,猝不及防,楼若薇被吓了一跳,疑惑的看了一眼夜羽,后者一脸泰然,她心里边好奇了。   进了院子,里面恰是在施刑,被鞭挞的女子失去了双臂,浑身上下都是被抽的血痕,有些地方,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叫人触目惊人:   “秋月?她怎么也在这儿啊?”   楼若薇还以为顾子衿会念及和柔儿昔日的夫妻情分,把秋月好生安置了呢。   “是顾子衿让管家送来的,你看要怎么处置她?”因为柳儿的缘故,夜羽知道在七王府的时候,秋月经常给楼若薇使绊子,可风水轮流转,再说了,她胆敢做出欺主的事儿里,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要说夜羽也是心狠的,秋月便是个婢女,可也还称得上清秀玲珑,他可倒好,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那些鞭子抽下去,鞭鞭都是挑准了女子最要命的部位打。   旁边还放着一木桶,每抽几鞭子,就往里面浸湿一下,向来应该是盐水之类的   秋月一双眼睛血丝密布,见楼若薇出现,她当即痛哭流涕的大声求饶:   “王妃,王妃你救救我,秋月……秋月知错了”   “叫我若薇姑娘,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你说个让我救你的理由吧”秋月在七王府的时候,仗着是柔儿的贴身婢女,背着顾子衿,对府里的婢女下人非打即骂,还和柔儿一起,骗了她不少嫁妆,救她?根本没有理由救她吧。   秋月一听,还当了真,忍着身上的疼,她仔细的回想,片刻大叫起来,语速很快,生怕晚了一步,又要挨鞭子:   “王……若薇姑娘,侧王妃的孩子本来就胎气不稳,是她自己打掉诬陷您的”   “……哦”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不过能用自己的孩子诬陷她,还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她就算想追究,也找不到万花公主,再说了秋月肯定也搀和了这件事儿,那还不如打她一顿,要发泄的更为痛快点。   想着,楼若薇看了一眼施刑的侍卫,侍卫明了,扬起鞭子又是狠狠一下下去,抽的秋月浑身直哆嗦。   见楼若薇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秋月一颗心登时凉的半截,怕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心一沉,她眸色里浮出丝丝缕缕的幽怨和决绝,楼若薇看的心上一跳,暗道不好,可她还没来的让侍卫阻止,秋月的嘴角已经溢出了嫣红的血,嘴里掉出了半截断舌,竟是咬舌自尽了。   见状,楼若薇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断气的秋月,闭上眼睛,她靠在夜羽的肩上,摆了摆手,让侍卫把她带下去找个地方埋了。 正文 第209章 夜探,象征性的难过一下   翌日,暗月阁的人就送了黑虎楼的账本过来,可惜,里面有几页被撕掉了,按照前后时间计算,应该是和百里家有关,事情进展到这儿,就像是柳暗花明又逢悬崖死路,楼若薇和夜羽一时间又陷入了一种一筹莫展的境地。   “不如去夜探楼府,说不定能探出什么消息”楼若薇也是被急坏了,竟然想出了这么个称不上精妙的办法。   只是,夜探楼府之前,楼若薇让夜羽去做了件很不地道的事儿,对外散步消息说黑虎楼被灭时,曾有一份备份账本流落在外。   这下子,莫说朝廷了,整个江湖都动荡一片,也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每个人都使出了掘地三尺的本领,势必要把那本其实并不存在的备份账本找出来。   其中,尤为被黑虎楼暗杀过的家族门派,找的更为迫切。   因为,每个人都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派人杀了他们亲人同门。   消息散播出去后,当天夜里,楼若薇和夜羽就去探了次楼府,果不其然,百里家被灭门,和楼元庆母子有关。   楼若薇被夜羽抱着飞上了屋顶,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片青瓦,看着屋子里,楼元庆和楼老太太的一举一动。   “母亲,不管账本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别人强先一步找到了,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那个丫头要是知道了真相,咱们整个楼府怕都完了……”   三番两次的栽在楼若薇手里,楼元庆是再也不敢小瞧楼若薇了,眼里满是慌乱忌惮之色的,面色上忧心忡忡,不断的搓着手掌,他有点坐立难安。   老太太却是比他沉得住气,可脸色也是极其凝重,但没怎么显露出来,见楼元庆怕得焦躁不安,她有点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斥道:   “这点事情也能乱了手脚,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老太太也不忍心说的太重,话音落地,语气又缓和了几分道:   “黑虎楼当初被暗月阁灭,原账本就落入了暗月阁主手里,有没有备份账本,暗月阁应该清楚的,这样子,你准备一万两银子,明日悄悄的去趟暗月阁”   “那如果这事是假的,母亲要如何处置?”   趴在屋顶上,楼若薇听着屋子里楼元庆和老太太的对话,只觉得这男人一点主见也没有,遇事就慌脾气也暴躁,也不知道老太太那般精明的人,是怎么教出的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   夜羽见楼若薇脸色黑黑沉沉的,还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便猜出了她心里在吐槽什么,敛了敛眸子,表示强烈赞同。   楼元庆的事事依赖,老太太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可又极其受用:“假的,那就问清楚是谁散布的这个谣言,一定不能让那个贱丫头知道十七年的事情”   隐隐的,老太太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是有人布了张大网,而那人正在暗中窥伺着,等着她慢慢落网,这种随时小心防备的感觉,让她格外的不安。   楼元庆却想不到这么远,老太太这么说,他便谨记在心,可又觉得一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不就打探了消息,暗月阁简直狮子大开口,如此想着,他心里又酝酿了一些小九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老太太一见楼元庆眼珠子乱动,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气的登时发起了火来,握着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骂道:“这件事儿你要办砸了,最好别回来了”   这个儿子什么都听的,她是欣慰,可就是脾气莽撞做事不经大脑,前两次御前告状,竟然都没和她只会一声,若再出这种事,只怕皇上真的要怪罪了,想到这儿,老太太又生气的警告了几声,才放楼元庆回去。   从楼府出来,楼若薇一直沉默不语。   她是恨楼家的人,可在备份账本消息散布出去后,还是抱着一丝很弱的希望,但愿百里家的事情和楼家无关。   可今夜来了趟楼府,即便不知道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楼元庆母子,也绝对搀和了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自己料事如神,还是该说寒心了。   深呼吸一口气,楼若薇只觉得心里闷的难受,夜羽见她心情不好,心里也堵的厉害,握住她的手,他柔声安慰:“薇儿,不管怎样,还有我在你身边”   掌心里很温暖,暖和的让她有种被旭日照耀的感觉,耳边,也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瞬间,就驱走了她心里的阴霾,扬起小脸儿,她笑的潋滟生姿:   “放心,这点小事儿还不能怎么我,就是象征性的难过一下下而已”   “恩,那我们回去吧”   该探听到的,也探听到了,现在只用想办法套出楼元庆和老太太的秘密。   坐在院子里,夜羽正翻着一些民间怪闻,而楼若薇坐在他身边,吃着柳儿做的花生酥,脑子里正暗暗想着怎么套楼家的秘密。   微风拂过,掀起两人的细细发丝,黑与白的旖旎交缠,美的摄人心魄,远远儿的望过去,两人就像画中拓下来的一般,男子眉目如雕如刻,脸上挂着清浅的笑,一双桃花眸,荡漾着极致的风情。   而他身旁的女子,眉眼轮廓像是精心修饰过一般,秋水剪瞳里眼波流荡,即便是不动不语,也有逼人的灵韵慢慢的溢出来,似极了九天之上清理绝美的仙娥。   “夜羽,你不是辽国的太子吗,我怎么看你每日都这么悠闲,你看狐若和灵芪,还有顾君言,他们当初做太子的时候,每日都忙忙碌碌”   想不出办法,索性趴在石桌上,水盈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羽,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这太子位我本来就不愿做的,想让我尽太子的责任,绝对不可能,父皇要是不乐意,那就让他去立其他人做太子”   与其被关在那座奢华牢笼里,还不如畅游山水之间自在享乐,就像云王妃和云王爷一样,没了权力地位的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过的恣意潇洒。   “那你父皇同意我们?毕竟我嫁过人,你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不想夜羽为难,楼若薇想趁着还没去辽国,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免得以后真的因为这些产生分歧。 正文 第210章 学坏,宅子里有入侵者   “那如果介意,你是不是要选择离开?”夜羽不问反答,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深邃不可捉摸的精光,定定的望着楼若薇,唇角微上挑,声音里有轻易不能觉察的危险。   要是有这些担忧,他就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追求她了,这女人问这个问题,也不怕他伤心。   “如果到时候你为难,我应该……啊……呜……”   她心里的话都还没说完,手腕蓦地被男人一拉,下一瞬,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可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唇就一抹温软却带着强烈男性气息的吻堵住了。   脸颊一红,她羞愤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小手握成拳,不断的捶打着,却被夜羽单手霸道的禁锢在胸前,她想使劲的咬他的唇迫使他放开她,可牙齿刚张开,就被趁机钻了空子,阵线彻底被攻败,只能缴枪投降,逐渐臣服……   半晌后,看着楼若薇的脸颊越来越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夜羽才不舍的放开,可离开那抹香软的同时,却又惩罚性的在那樱粉的唇上咬了个牙印。   楼若薇没忍住,一声低低的暧昧从唇间溢了出来,顿时,脸颊上的嫣红,蔓延至耳根,最后,就连纤白的脖颈也染上一丝微微的樱红。   夜羽微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娇媚女子,眸底仿佛搅动跳跃着******的精芒,一层覆盖一层,最后慢慢的氤氲成旖旎缠绕的情愫,而情愫之中夹杂的赤Luo欲望,看的楼若薇面颊发烫,忍不住别开头,羞涩的不敢再看他。   “倘若真的有人为难,大不了我们就做一对普普通通的百姓,但你要是敢因此离开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来,到时候,薇儿,你可别本宫心狠手辣了”   他认定的人,连他自己都没权利放弃,相对的,楼若薇这辈子,下辈子,也都别想离开他了。   楼若薇没见过这样霸道强势的夜羽,他身上甚至隐隐的透出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盛气凌人又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耀眼至极。   她看的不由痴了神,随后,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抬手以一种调戏的姿势,捏住他的下颚,笑的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我的意思是,你若觉得为难,那我就把你绑起来,带到天涯海角,谁也找不到,就算你不愿意,这辈子也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学坏吗?谁不会,话落,手指勾着他的下颚,使劲一带,娇嫩的唇便覆上了夜羽同等的位置。   不同方才夜羽那种的吻,这一次,两人像是在暗暗较劲一样,你追我赶,彼此都不肯退让,炽热,强烈,恰是应了那个词儿,天雷勾动地火。   彼此撩了对方一身的火,两人也不在乎现在才是日上三竿,又回屋里大战到正午之时,柳儿做好了午饭才作罢。   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而舒服的声音,慢慢的退出了她的身体,看着明显欢yu过度,而累的几乎快要虚脱的楼若薇,夜羽低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先睡着,我去拿饭菜进来”   楼若薇脸红的发烫,一把扯过被子蒙着脑袋,闷闷的恩了一声,羞得想要掘地三尺钻进去了。   这种事儿,果然比撩汉子要羞人,尤其是身上甚至还能感觉到夜羽留下的灼烫,她更是羞得不好意思了。   见楼若薇蒙着被子不肯出来,夜羽无奈笑笑,起身穿了衣服出去。   也不知是这种羞羞的事儿太过刺激,还是真的灵光乍现,楼若薇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套出楼府秘密的办法。   夜羽听罢她的话,忍不住蹙眉,有点不赞同:   “好是好,但很冒险,如果失败的话,楼元庆和楼老太太就会警惕起来,想再套出什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才要陈鸣帮忙,他出现,信服力绝对更上一倍,再加上我们手里那本真的账本,好好利用上,绝对的能诈的楼元庆露馅儿”   楼若薇说道这儿,一双眼睛都精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望着夜羽,夜羽也不忍再拒绝她,想了想,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好点头妥协了。   第二日,原本就因为黑虎楼备份账本,而动荡一片的江湖,再次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辽国太子夜羽,寄了封信,里面夹着盖有黑虎楼印章的人皮纸,人皮纸上所写,正是五年前雇黑虎楼杀手杀死老掌门的雇凶主使者,证据一一罗列,而主使者正是现任掌门李元秋。   诸多证据被公布出来,李元庆无从抵赖,上吊自尽。   正因此,人人都相信,黑虎楼的备份账本,被辽国太子夜羽先一步找到了,曾经被黑虎楼杀了亲人或朋友同门的人,都堵在了夜羽的宅子前,水泄不通,空前绝后的热闹。   可当事人,正一脸事不关己的在院子里喝茶品点心,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当夜,夜羽的宅子有人闯入,看身形,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可惜带着黑面巾,分不出男女。   而此时,宅子里的人已经熟睡,丝毫不知入侵者已经到来。   那老者对宅子不熟悉,找了好久,才找到书房,看着书房里堆积成山的书册,老者有点心焦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一本一本翻找着。   突然,老者的手停在了一本破旧的书册上,眸底精光乍泄,握着书册扭了一圈,书架后面的墙壁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老者眼中欣喜。   随即,探手进去,摸出了一本书册,封面写着“黑虎楼”三字,老者激动的笑出了声,却在翻开书册,看见里面空白纸上“大笨蛋”三字时,眼底笑意凝固,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不好,想要再赶紧逃离书房的时候,却见外面突然灯火通亮。   书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老者黑着脸转身望过去,正是一身白衣笑的温润风流的夜羽,身旁站着面色冷肃的楼若薇。 正文 第211章 真相,同父异母的兄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楼老太太吧”夜羽看着被面巾遮盖面容,只露出一双犀锐而冰冷的老者,眼底藏着冷意,嘴角却挂着浅笑,徐徐说道。   老者自知今日在劫难逃,也不挣扎狡辩,抬手慢慢的解开脸上的面巾,露出了面巾下一张慈祥和蔼的脸,恰是楼府楼老太太。   她看着楼若薇,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真没想到,百里家和你娘都斗不过我,今日,却败在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受伤,还真是让我接受不能”   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全是对自己的嘲讽,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忏悔,听得楼若薇眸子微微眯起,瞳色凉了下去:“是你自己老老实实交代,还是对你动手呢?”   “呵,老太太我这一辈子就没怕过什么,刑讯逼供那一套对我也没用,你们想让我招什么,不可能”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老太太要不肯说出十七年的事情,楼若薇看着她即便已经穷途末路,却依旧得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起了火气,她冷冷的盯着老太太,嘴里咬牙切齿的恨恨道:   “你如果不肯说,我就拿你儿子开刀,我不信你还能不招”   百里家近百口人命,再加上医夫人身上的重重疑团,种种恨意,烧的楼若薇眼睛都红了,她才不在乎什么不孝,什么天理伦常,欠债还钱欠命换命,才是世间最公正的。   一听楼若薇要拿楼元庆开刀,老太太顿时恼了,她盯着楼若薇,骂道:“贱丫头,就算庆儿对你再不好,那也是你亲生父亲,你要是敢动你父亲,难道不怕老天报应吗?”   “报应?我只知道,我母亲死在了你们母子手上,我外公外婆一家死在你们手上,你有今日才是最大的报应”   现在和她提父亲,不觉得太晚也太可笑了吗?   当初她在楼府,过的连个乞丐都不如,那时候,怎么不念她身上有楼家的血统?   冷哼一声,楼若薇脸上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楼老太太,我耐心是有限的,我数三声你如果还没做出一个我满意的决定,那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了”   “庆儿是堂堂礼部尚书,官拜一品,如果你敢对庆儿动手,你也会被砍头”便是这个时候,老太太也能迅速的稳下心来,她盯着楼若薇,布满褶皱的眼睛微微眯着,装出一脸的泰然自若。   “一……二……”   楼若薇才懒得去顾虑这么多,楼元庆是官拜一品的朝廷命官,可夜羽更是辽国的太子,夜闯辽国太子的住处,说小了是偷窃,说大了是意图谋杀他国太子,责任追究下来,孰轻孰重,任谁都能想的清。   老太太没料到竟然唬不住楼若薇,听着她不断倒数,眼里露出了汹涌杀气,更多的却是忌惮顾虑,她恨恨的盯着楼若薇,眼里像是一座火山即将爆发一般,冲着着通红的恨意,咬牙切齿道:   “我……认输”   黑虎楼被灭,她其实也不用再顾虑那么多,可一想起那个秘密,老太太眼里又出现了一丝迟疑。   “三”楼若薇完全无视她的迟疑,见她还不说,樱粉的唇轻飘飘的吐出最后一个数字,而后对着夜羽使了个眼神,后者领会,一招手就要派侍卫去把楼元庆抓来,老太太吓得赶紧喊道:   “我说,我说就是了”   却原来,老太太年轻居然是黑虎楼的杀手,后来执行任务中,认识了当时还年少风流的百里老爷,两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   可惜,后来百里老爷知道了老太太的身份,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老太太也是因此生出了离开黑虎楼的打算,只是,还没等她彻底了断和黑虎楼的关系,竟然收到了百里老爷亲笔书信,信中说他要和京都一名门闺秀成亲了,让老太太不要等他了。   可老太太当时已怀了百里老爷的孩子,退出黑虎楼之后,纵使万念俱焚,可因为这个孩子也还是强忍着万般苦楚,独自将孩子养大了。   再后来,老太太也舍不得那个俊秀的少年郎,固执的搬到了京都外十里处的一村子生活,每日入夜,便会悄悄的进京跑到百里府上,看看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子。   同时,也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医术了得,还未婚配,所以都尊称一声医小姐,经常会来他们村子后面的山里采药。   她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谁知道,有一日儿子楼元庆突然找急忙慌的跑回来,支支吾吾的,她问了半天才知道,她的儿子竟然办了件畜生事儿,将那经常进山采药的医小姐给……   她知道后,气的把楼元庆狠狠打了一顿,气过之后,又震惊和慌乱,那医小姐和她的庆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根本是****啊……   可老太太即便再怎么不讲理,也知道人女子的青白被自己的儿子破了,便是再怎么样,也只能把医小姐娶进门。   再后来,医小姐嫁入楼家,成亲当日老太太借故缺席,躲过了和百里老爷的相遇,以后的日子,也是尽量能避则避,日子便这样过下去了……   可她没想到黑虎楼的楼主,对她竟有男女之情,在得知老太太是因为百里老爷才退出的以后,竟然派人一夜灭了百里家,还伪造出了她雇凶灭百里家的账目。   老太太惊恐万分,为了保下百里家最后的血脉,老太太只能装出极其厌恶医小姐的样子,以此消减黑虎楼楼主对百里家的嫉恨。   只是,她没想到黑虎楼楼主竟然卑鄙的将假账目寄给医小姐,导致医小姐对楼家万分憎恨怨念,竟然做出了不惜下药伤害自己腹中胎儿的举动,来报复楼家,这便是楼若薇为何痴傻的缘故……   再后来,医小姐又明目张胆的约会昔日情郎,不断的做出有损楼家名誉的事情,老太太恨得将她们母女两个安置在了府中一个偏僻院落生活。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我母亲不是这种人”楼若薇听到这儿,越发觉荒谬,肯定是老太太撒谎,不可能不可能的,母亲不是这种人。 正文 第212章 西域,出发去西域   夜羽在一旁,扶着她的身子,手掌覆在她的肩上,低声安慰了两句,抬眸,一脸阴翳的看着老太太:“你不是对百里老爷有感情吗,怎么会抚养他和别人的女儿?”   老太太这个人,阴险诡诈,满肚子的坏水,单凭那日对楼若薇做出的事,让他相信她会大度的接受医夫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知道夜羽不相信,老太太嗤了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楼若薇,语气里有着几分痴念,她道:“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爱屋及乌,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你们都不会信的,这事儿,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她爱百里老爷,所以宁可得罪黑虎楼,也毅然决然的选择退出。   因为喜欢,才会倾尽全力的保护他的女儿,不为其他,只为一个情字。   “那黑虎楼被灭后,你对我的态度,怎么也从未变过”这是楼若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疑惑的问题,说到底,她还是不信老太太的话。   “因为……你不是我楼家的人,医小姐曾经有一位青梅竹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换做是你,被蒙蔽了这么久,怕只会做出比我还过分的事情”   这就是老太太心里的秘密,黑虎楼被灭后,她满心欢喜的想着从此以后,好好的对自己的孙女,可谁知道,上天这么喜欢开玩笑,竟然让她发现了这么个残忍的事实。   “不可能,换血的时候,我的血明明能和楼元庆的融合在一起……”   “薇儿,云王妃曾经说过,血液存在类型,类型融合再加上一些其他条件,就算是陌生人,血液融合,也会有一定概率”   夜羽知道楼若薇被老太太说的话打击到了,即便不忍心,可还是开口提醒道,他也没想到,十七年前的事情,信息量会如此惊人,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有种被错愕到的感觉。   “那……那你就是因为这个,杀死我母亲的?”楼若薇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靠在夜羽的肩上,竭力让自己压下心底那种几乎要冲出胸口的烦躁,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神色疲倦无力。   老太太皱眉,疑惑的看着楼若薇:“她是死的古怪,可不是我和庆儿动的手”   解决完老太太的事情,楼若薇拖着身子回到了屋子里,她有点无助的看着夜羽,声音里带着很浓重的鼻音:“我都没想过事情是这样的,感觉自己一直像个傻子,傻乎乎的恨着楼家,最后才发现可笑的恨错了人”   “甚至……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楼家对我还有很大的恩情,我却恩将仇报,夜羽,你说我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啊……”   “没事,那小王就陪你查清所有的真相,关于楼家,小王改日派人送礼上门,算是了结他们这么多年对你的收养之恩”夜羽柔声安慰道。   楼若薇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夜羽那张俊美的容颜,抽了抽鼻子,只能这样子处理了,不过,今晚老太太说出的真相,冲击力实在太大,她要好好消化消化。   见楼若薇眉眼里露出疲倦之色,夜羽也不忍她再操劳,霸道的拉她赶紧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楼若薇将一箱嫁妆托小熙子送去楼府,自从,算是彻底断了楼家的关系,而老太太和楼元庆,也再没来要过嫁妆。   小熙子回来复话的时候,说老太太让他转述一句话,如果想知道医夫人死亡的真相,最好去调查一下医夫人当年的那位青梅竹马。   可喜也可惜的是,夜羽派人去查的时候,那青梅竹马离开京都了,家中婢女下人,没一人知道主子的去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楼若薇和夜羽几乎断定了那青梅竹马,和医夫人死亡有关系,只可惜晚去了一步。   不过小熙子也算带回了有用的消息,那青梅竹马年轻时,是京都中出了名的风流浪子,遇到医夫人后才有所收敛,青楼的**说他经常提起西域什么的,还说有朝一日希望能去西域见识见识异域风情。   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向往异域风情,所以**才对他有很深的印象。   可惜,这青梅竹马出自名门世家,父母是个死板的,西域和楚国呈势不两立状态,他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去。   不过,前两****老父亲去世了,母亲去了寺庙中礼佛念斋,怕是偷了空子,跑去西域了。   楼若薇和夜羽一听,觉得有这可能,思量之下,打算去一趟西域。   小熙子一听,当即不干了,舍了一条命,也要拦下二人:“太子,现在楚辽两国合作,即将攻打西域,您现在去西域,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不行,卑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两位过去的”   简直太惊悚了,主子们怎么都胆儿大能包天啊,就凭着青楼**一句话,就跑去西域,他们不稀罕自己的命,他还替他们稀罕着呢,不行,绝对不行。   而且,就为了这么个捕风捉影的理由去西域找人,也太冒险了吧。   “你是想回辽国了?”   回去辽国,小熙子肯定会被大皇兄抓去处理他那些风流韵事,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大皇兄最是风流成性,惹下桃花债无数,偏生那些个姑娘都是泼辣的,话不过三两句,就上刀武剑,也难怪小熙子誓死不肯回辽国。   可这次小熙子任夜羽怎么威胁,都不肯同意两人去西域。   被逼无奈,楼若薇和夜羽伙同柳儿碧桃,给小熙子下了迷药,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坐着马车行驶在了去西域的路上。   小熙子懊恼的瞪着柳儿,恨得要伸手戳她脑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域危险重重,太子此去,肯定危机四伏,出了什么事儿,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吗?”   柳儿回瞪了他一眼,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太子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与其让他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还不如跟他身边,就算有危险,我们也能保护太子”   “……最好保佑这一趟西域之行没事,不然看我不跟皇上打你报告”   “柳儿,你们太子府的侍卫都是这么幼稚的吗,还打报告,好丢人啊”碧桃突然从柳儿肩膀上伸出脑袋,冲着小熙子扮了个鬼脸嘲讽道。   “……”小熙子额角抽搐,他幼稚?他分明是考虑成熟,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马车里的夜羽和楼若薇听着外面三人拌嘴,无奈的笑笑摇头,心里却暗暗的警惕着,就像小熙子所说,此去西域,肯定危机四伏。 正文 第213章 遇险,主子会解决的   一路向西而去,气温也慢慢攀升起来,等真正到了西域的地界,几人已经换了薄凉的夏装,就连夜羽那向来只用发冠高束的青丝,也绾成了四方髻,风流劲儿也不减,反而更多了点纨绔子弟的潇洒,一路上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心。   楼若薇和柳儿碧桃为了方便,也如他那般绾成了男子的四方髻发型,碧桃看起来像个憨厚小家丁,柳儿清秀些,可楼若薇那张面孔太过绝丽倾城,便是换了男装,也有点阴柔妩媚的感觉。   索性,就换成了一身红衣,搭着那头白如雪的发,脸上又刻意的端出潋滟风情,不经意一笑,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妖冶小公子的风情。   “若……若公子,前面有镇子,我们今天就在那儿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去羌城”   柳儿一时改不过口,再则,楼若薇一身男子打扮,实在是勾人魅惑,就连她也看的有点脸蛋儿发烫,万分庆幸,还好楼若薇生的是女儿身,否则不知道要迷多少小姑娘了。   楼若薇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然后看着身旁一副“痴汉脸”的某男人,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他脸上,把夜羽的脑袋转向另一侧,道:“盯了一路,还没盯够啊,也该庆幸我脸皮没那么薄,不然还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嘿嘿,薇儿长的貌美如花,就算换成男子打扮,也别有一番风韵,就算看一辈子,也是看不够的”顺势大手握上了脸上那只温软的小手,夜羽不知羞的说道。   楼若薇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了句就会耍贫嘴。   而在她话音刚落地之时,马车顶部突然传来剧烈的晃动,外面随之而起,便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而夜羽则几乎是在那巨响响起的瞬间,便抱着楼若薇迅速飞身而出,下一瞬,一柄裹挟着肃煞呼啸声的巨斧,以一种惊人力量,直接劈开车顶,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夜羽面色寒白,还好这一路他都没放下过警惕,否则,刚才那一斧头,怕是早已将他和楼若薇跟那马车一起,劈成了肉碎。   站定之后,两人才发现柳儿和小熙子已经和那些歹徒打的火热,碧桃不会武功,哇哇大叫的四处躲闪,身上也挂了彩,小熙子见状,瞅了个空当,一把抓起碧桃,就抛向了楼若薇所站的方向,夜羽大手一抓,揪住了她的领子,稳稳的接住了。   好在,那些个歹徒都不过是泛泛之辈,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片刻,就被小熙子和柳儿收拾了,只是先前拿着斧头劈开马车的那个壮硕男人,却逃跑了。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夜羽狠盯着被小熙子抓获的几个歹徒,面色不善的问道。   “我……我们不过是土匪而已,哪有人派我们来啊,不就是抢几个银两糊口饭吃嘛”看起来似乎是老大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不远处那一身红衣白发的俊美男子,嘴里哈喇子直流,还没忘回答问题。   娘个去的,漂亮女人见得多了,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能长这么好看,尤其那腰身,简直盈盈一握,他自认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可看见那白发男子,还是不由起了欲念。   而不远处,楼若薇正在安慰受了大惊吓的碧桃,蓦地感觉一抹异样的视线在盯着她,眉心紧蹙,循着望过去,就见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望着自己猥琐的直流口水。   心下一寒,一束冰冷锐利的视线望过去,像是能穿肠而过的利箭,令人一阵寒栗,那男人怯怯的收回了紧盯的目光。   “砰”,夜羽看出了男人方才心里对楼若薇的恶心****黑着脸,一脚踹上去,咔嚓一声,就传来了胸骨断裂的声音,那人疼的登时倒在地上直打滚。   “不说实话,他的下场就是你们所有人的”   前面就是乌镇,是西域的边界之处,地理位置特殊,颉利派了重兵把守。   在这儿打劫?除非是想招惹上军队,否则没谁会脑子抽了的,跑来这儿惹事儿。   见老大被对方毫不留情的一脚踹断了胸骨,而且对方武力强悍的变态,剩下的几个小弟也不敢硬逞了,竹筒倒豆子一样,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是有个男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黄金,说要是看见一辆奢侈的马车,就让我们兄弟几个来打劫,至于乌镇中驻守的军队,他说他主子会解决的”   “是拿斧头的那个男人?”夜羽挑眉,沉声问道。   “嗯嗯嗯,就是他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说的主子又是谁,请大侠放过我们哥几个吧,我们就是一时财迷了心窍,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走吧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儿是西域地界,杀人灭口惹官司的事儿,能避则避,夜羽大度的放了这几个歹徒。   马车被人毁了,马也跑了,几人只好步行去往乌镇,还好不远,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   果然,西域的异域风情和天玄大陆其他国家大相径庭。   民风更为开放火辣,女子多穿着凉爽,玉润的胳膊露出在外,腰际上露出一指宽的雪白娇嫩肌肤,佩戴着颜色各异的珠子,或是清脆响的铃铛,走动间,圆珠相碰,铃铛相撞,发出悦耳声音,更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就和她们的着装一样,这些女子也多是些火辣开放的,见有心仪的男子从眼前经过,一双眼睛就会噼噼啪啪的对对方放电,看的柳儿和碧桃一阵膛目结舌,羞得小脸儿都红彤彤的。   “呵,这对你们男人来说,简直是流连忘返的温柔乡啊,怪不得那个青梅竹马会向往西域”楼若薇把玩着腰间的佩玉,似笑非笑的盯着夜羽唏嘘道。   这些西域女子,身线多是婀娜无骨,脸上的装,也都是妖媚生艳的,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怕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吧。   夜羽嘿嘿一笑,大手一伸,揽过楼若薇那纤细的腰身,唇暧昧的凑在她的耳际,低声道:“那今天晚上,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流连忘返” 正文 第214章 余无,我们中可能有奸细   “……下流,你脑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啊”剜了一眼,楼若薇指间轻掐了一下腰间上的大手,没好气的道。   夜羽笑了两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更加得寸进尺的咬了一下楼若薇粉嫩的耳垂,惹得楼若薇红着脸,一把推开了他,羞愤的气冲冲往前走。   夜羽轻笑两声,赶紧追上去,好言好语的哄劝着。   这在柳儿三人的眼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打情骂俏,郎情妾意,很没什么的。   可落在旁人的眼里,画面感有点怪异,一白衣男子一脸“痴汉”的看着红衣美少年,还拉着红衣美少年的胳膊撒着娇,还时不时的做出很误导人的举动……   这画面,简直断袖断的不要不要的,可不知怎么的,看着那红衣美少年气的嫣红嫣红的小脸蛋儿,再看看那白衣男子风流倜傥的模样,众人心中突然升出了一种激情澎湃的兴奋,脑子里很歪的幻想起了一些羞羞的画面。   找好客栈,安顿下来,小熙子出去买马车,夜羽就和楼若薇在客栈里分析起今天的事情。   “背后的人肯定地位尊贵,万花公主可能性更大”楼若薇支着下巴认真说道。   因为其中一个歹徒说过“至于乌镇中驻守的军队,他说他主子解决的”,以此判断,至少是守城将军以上的地位。   根据她和万花公主在七王府的接触,城府极深,又很是能隐忍,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会做出隐瞒他们身份,却又亲自派人追杀的事情来。   楼若薇说完,又皱眉望向夜羽,语气复杂,继续说道:“或者是你身份暴露了,所以惹来杀人之祸?”   “这两种可能都有,所以我们接下来行事一定要小心,不过,我们一路都隐瞒了身份,暴露的可能很小,要么是我们中间除了奸细,要么可能真是万花公主派人”   想起第一种可能性,夜羽心下顿时起了警惕,他之前还真没注意过,若如此的话,那就太危险了。   被夜羽提醒,楼若薇明显也谨慎了起来:“难道是碧桃?”   说罢,她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碧桃不识字,不会武功,又是个粗枝大叶的,她身上又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潜伏在她身边,能谋什么啊。   柳儿和小熙子的话,是夜羽的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大小孩儿一样每个正行,可实际上,也是个谨慎有心计的,如果他身边有奸细,可能早就察觉出来了。   想来想去,诸多猜测都被二人一一否决,郁闷之下,索性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二日一早,几人就开始赶路去羌城,却在出城的时候,得知乌镇出入口被封,三日内,所有人不得进出乌镇。   夜羽让小熙子去打听,一问才知道,昨日夜晚,颉利可汗的儿子,余无皇子遇刺,凶手就藏在乌镇中,为免凶手逃离,才做出封镇决定。   无奈,几人只好返回客栈,打算三日后再出镇子,正好也借机看看青梅竹马有没有在乌镇。   临近下午的时候,几人才从外面回来,却发现落脚的客栈被查封,一众士兵,一见几人出现,就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挥着长剑杀了上来。   几人一脸困惑,却不得不持剑应敌,碍于现在还处在西域底盘上,都没下死手,片刻功夫,二十多名士兵就被打倒在地。   而在此时,一脚蹬黑色长靴的男子突然出现,一身西域贵族的打扮,鼻子高挺,眼窝极深嘴唇有点厚,却有些性感,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双眼睛是罕见的幽蓝,像夜色里的一潭湖水,透着深邃的蓝,神秘极了。   “住手,本皇子让你们去请贵客过府,谁让你们武刀武枪,要是吓了本皇子的客人,要你们好看”   那男人的声音,像他的模样一般,略微的低沉沙哑,很是性感。   说罢,男人笑着看将夜羽等人都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了夜羽身上,可不知怎的,夜羽总有种错觉,这男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的楼若薇。   想到这儿,夜羽下意识的将楼若薇往身后带了带,将她藏起来,见状,那男人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呵呵,夜羽太子不必担忧,在下是余无,颉利可汗的大儿子,此来,只是想和夜羽太子结交个朋友而已”   男人自称余无,是颉利的大儿子,夜羽等人听言,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抱歉,本宫只是恰巧经过西域境界,三日后就会离开,怕再没有和余无皇子见面的机会,还是算了”   结交?   余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一众铠甲士兵,夜羽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那既然如此,夜羽太子就别怪在下待客不周了,来人,把这几个行刺本皇子的刺客统统抓起来,三日后处斩”   “余无皇子还真是英明,你说我们行刺你?可有证据?”   楼若薇算是清楚了,乌镇被封,根本是这余无皇子自编自导自演。   余无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白发少年,见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了,脸上笑容更深了,低低的笑了一声,瞳孔的幽蓝色似乎被晕染了一样,慢慢的荡漾开来,眸子深处,是猎人看见猎物的兴奋,甚至,还有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嗜血气息:   “这位小公子是谁,啧啧,生的这般标志,还真不忍心将你关到那阴冷的牢狱啊”   “再标志,也不及余无太子唇红齿白来的漂亮,若是打扮一下,怕是被万花楼的花魁还美上许多”对这个余无皇子,楼若薇一点好感也没有,亏她先前还觉得他长的性感俊美,看样子,怕也是花花肠子。   被楼若薇不留情面的讽刺了一通,余无的脸色阴寒下来,大手一扬,也不再多说废话,便命人将楼若薇和夜羽等人绑起来。   他身后那些铠甲兵看起来是经过严酷训练的,一招一式都带着很强烈的掌风,而每一次出手,也专挑人的软肋,和之前那些小兵小将根本没在一个层面上。   柳儿很快因为女子体质的原因,败了下来,被对方一腿踢中腹部,身子登时飞出三四米远,嘴角有血溢出。 正文 第215章 危险,离开乌镇   夜羽要护着碧桃和楼若薇,抽不开身,情势很快就转变成了小熙子一对十二,情况凶险。   “你去帮小熙子,我没事的”眼看小熙子快要敌不住了,楼若薇推了推夜羽,让他过去帮忙。   “那你怎么办,小熙子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夜羽的眼底也出现了焦躁之色,该死的,早知道就从暗月阁雇点人手过来,小熙子的武功在排行榜上也是前一百的,没想到,余无的人会这么厉害,能把小熙子打的节节败退。   “要是小熙子败了,我们更脱不了身,赶紧过去帮忙,我能自保的”   在京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云王妃常来找她,无事的时候就让云王妃教了她一些腿脚功夫,还有些毒药的配置方法,此次西域之行,那些毒药她都带在身上,拿来自保妥妥有余。   犹豫了下,眼看着小熙子快支撑不住了,夜羽咬咬牙,让楼若薇好生保护自己,便持剑冲了过去,局势很快被拉平。   夜羽的武功不错,一对七,虽说打不赢对方,但应付起来,明显很轻松,那厢,小熙子就轻松了许多,只用对付四个铠甲兵,片刻功夫,就撂倒了一个,而后,长剑自如的在手腕上翻转,剑尖正对身后一名偷袭而来的铠甲兵,噗一声闷响,再次撂倒了一个。   余无一直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目光幽沉的看着面前的打斗,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便是他的铠甲兵被打死了,也不见他脸上露出半点不悦,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柳儿,把这颗药吃了”楼若薇扶起柳儿,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递给柳儿,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   柳儿听言,也不犹豫,药丸仿佛口中,头一仰就咽了下去。   那药丸入口即化,吞入腹中,顿时就有一股热流传遍四肢百骸的感觉,被踢中的部位,疼痛也快速的消减,柳儿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楼若薇手中竟然有如此奇效的药丸。   见柳儿面色恢复了一点红润,楼若薇暂且放下了心,抬头看向不远处,铠甲兵已经被夜羽和小熙子杀死了四名,只剩下了八个,可那八人突然改变了战略,呈圆形将两人包围了起来,任凭夜羽和小熙子怎么冲击,包围圈都没半点松动。   八名铠甲兵力量集中一起,杀伤力可见一斑,眼看着夜羽和小熙子要再次陷入危机之中,楼若薇情急之下,直接摸了一颗痒痒丸,想也不想就朝其中一名铠甲兵脖子上丢去。   幸亏云王妃教她功夫那段日子,也顺便给她锻炼了掷活靶子的手上功夫,她连天上快速飞行的飞鸟都能打下来,更何况是地上的活人。   痒痒丸准确无误的打到了那铠甲兵脖子上,登时,一种难以忍耐的瘙痒传遍全身,那铠甲兵一下子就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焦躁的脱下身上铠甲,手指在身上不断的抓来抓去……   局势再次被拉了回来,夜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楼若薇,见她还安好,便放下了心。   包围圈有突破口,夜羽和小熙子不负楼若薇所望,很快就击败了剩余的铠甲兵。   余无见自己的铠甲兵,被夜羽和小熙子不留情面的统统杀死,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早就听闻夜羽太子身手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是本皇子低估了夜羽太子的能力”   “……余无皇子贸然对本宫动手,是想激起辽国和西域两国战争?”   虽说辽国和楚国已经在商量联手攻打西域的事情,可只要还没付诸行动,此事就只能是纸上空谈,可倘若夜羽真在西域的地界中出了事,这就成了铁定的事实,两大强国联手,就算西域人再怎么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是其对手。   “本皇子可没那个勇气掀起这么大的事端,只是想和夜羽太子结交个朋友”   “那实在抱歉,本宫还有其他的要事处理,不能和余无皇子久叙,若方便,还请余无皇子,解除封镇令”   和一个西域皇子结交,还是一个看起来就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皇子,除非他脑子进水,否则,与虎同谋的事他不可能答应的。   “唉,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只好放几位离开了,可惜可惜啊”   余无见夜羽拒绝的干脆,不无可惜的摇头叹气道,仿佛是真的在惋惜一般,可那双幽蓝的眼眸,却闪烁着精亮的星芒,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楼若薇,侧了侧身,当真放几人离开了。   “大皇子,当真放他们离开?要是绑了那个夜羽太子,咱们西域就有威胁辽国的人质了”看着夜羽和那白发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余无身后一位将军着装的男人不解的说道。   余无轻笑一声,可眼里阴翳一片,不见半点晴明,像个黑夜中躲藏在暗处伺机捕食猎物的饿狼:“本皇子这次损失了十二名铠甲兵,都不能拿下他们,拓拔将军又有什么妙招呢?”   他的铠甲兵都是自幼就生活在军营中,沙场之上浴血奋战多年,又经过杀手组织的杀手培训,随便挑一个出去,都是以一当百的狠厉人物,可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就在夜羽和他那名侍卫手上,损失了十二名,他还能怎样,是他疏忽轻敌了。   不过,等他们到了羌城之中,再布一个周密的计划,里应外合,就不信抓不到那个夜羽,当然,还有那个白发的小美人儿……   离开乌镇,楼若薇和夜羽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又拿了两颗药丸给夜羽和小熙子服下,楼若薇给柳儿把了脉,还好没伤多重,气息已经逐渐平稳。   碧桃还对先前的打斗心有余悸,她探头往后面看了看,拍着小胸脯一副害怕的样子:“刚才好吓人啊,我还以为会交代在那儿呢”   小熙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说什么倒霉话,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   碧桃自知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难得的没跟小熙子斗嘴,而后,又吭哧吭哧爬到马车里面,摸出背包,掏出里面买来的烤馕饼,递给楼若薇和夜羽: 正文 第216章 山匪,书信被小鬼劫了   “小姐,太子,你们要不要吃个饼啊?”   两人摇头,之前才吃过早饭,况且又经过了先前那么一场劫难,都没什么胃口,碧桃见状,撇撇嘴,自己抱着馕饼,啃了起来,嘴里咕咕哝哝:“怎么会不饿呢,我在旁边都被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呢……”   小熙子听见她咕哝声,握了握搭在马匹上的缰绳,疑惑问道:“你被吓,跟你饿有什么关系?”   看她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仓鼠一样,小熙子眼神闪烁了两下,忍住了想去戳戳的冲动。   “怎么会没关系,我一吓,就会肚子饿啊”   “……别为你贪吃找借口”小熙子翻了个白眼,无情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碧桃撇嘴:“怎么能无情揭穿人家小可爱的心思呢”   “……别闹”   因为乌镇的事情,几人料想他们的身份行踪已经被余无透露给颉利,面色都有些凝重。   这么一想,在乌镇外遇歹徒一事,怕就是余无安排的了。   驾着马车,却并未立马赶往羌城,而是修书一封寄往暗月阁,以一万两白银,雇了十名暗月阁一等一的高手,随身保护。   不料想,任务被文治那个小鬼头劫了下来,扯了十个暗月阁的精英,还有三堂主天音就奔来西域了,夜羽和楼若薇见到的时候,皆挑了挑眉,心内有点惊讶。   “你娘亲同意了?”楼若薇知道孟千城有个儿子叫文治,只是没想到,这小鬼头竟然也在暗月阁,孟千城还真狠的下心。   文治将手里的匕首插回刀鞘,从身上摸出张地图,一本正经的看着两人道:   “我娘亲不会说什么的,羌城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有一百公里,途中要经过一座无名山,不绕路的话今天就能抵达羌城,不过据传山下经常闹山匪,如果你们觉得危险的话,我们可以绕过这座山,要明天下午酉时左右抵达”   他说的调理清楚,分析的头头是道,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楼若薇和夜羽也没再小看他了,指了指他所说的那座山问到:   “这些山匪,如果你们有把握对付的话,不用绕路”   “区区几个山匪,本小少爷还不看进眼里,那就不绕路,现在开始赶路吧”   都是些崎岖不平的山路,马车速度行不快,文治等人便骑马前后分散开来,将马车护在中间。   临近正午时分,就到了地图显示的那座山脚下,这一片土匪的确猖狂,楼若薇撩开车帘,就连路边三三两两的停着废弃的马车,残破的镖局镖旗也被风吹日晒的看不出上面的图案。   也不知是文治等人身上佩戴的暗月阁玉佩太过显眼,还是今天山匪都不在,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山匪的动静,可几人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天音,那些土匪都去哪儿了”文治个子矮,够不到马镫,就和其中一人共乘一匹马,他四处张望了一眼,除了草动风吹,一点人的呼吸声都没听见,这也太无趣了吧。   天音摇头:“小阁主,我也不知道”   在天音的心里,还是希望不要碰到山匪,一切以安全最重要,更重要的是,一打架肯定会乱了发型,这是最烦的。   结果,话音刚落地,两人就敏锐的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逐渐逼来。   马车上,夜羽和楼若薇也明显察觉到了动静,从马车里出来,凝眉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一伙扛着斧头长剑或者铁锤砍刀的山匪就出现了,为首的,是个彪悍的肥硕汉子,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来势汹汹的堵住了几人的去向。   天音当即御马上前,冷眼看着这一伙山匪:“在下乃是暗月阁三堂主,还不速速闪开”   天玄大陆,便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暗月阁不好惹,天音不想动手,便主动透露了身份。   谁料,那山匪头子只是一瞬间的脸色惊愕:“哼,就算是暗月阁又怎样,老子有一百多人,你们才十多个,还能打的过老子”   “哼,不知死活”   天音最讨厌与人动手,因为会弄乱了发型,可更厌恶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自称老子,冷哼了一声,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根泛着森森精芒的银针,唰的一声,银针划破长空,刺向山匪头子。   几乎是一眨眼间,那山匪头子就瞪着眼睛,断了气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些山匪哪儿见过这种场面,隔空杀人啊,一瞬间就呼啦散去了,天音见状,翘了翘嘴角,下马,径自走到那山匪头子的尸体前,看见他身上装着两张银票,准备顺过来,却发现银票上印着“皇”字,眸色一敛,便改了主意。   “这是西域官府才流通的银票,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山匪头子的身上?”   夜羽将银票换给天音,不解的说道。   “难道是余无的人做的?”   “不确定,算了,先去西域解决医夫人的事情”   反正此事和西域皇室脱不开关系,等到了羌城,才仔细彻查便是了。   “没用的家伙,有暗月阁的人又怎样,本皇子是让你派人去阻拦他们,你可倒好,就找了些怕死的山匪,简直愚不可及”   余无看着下面扛着巨斧的男人,气的破口大骂。   巨斧男人隐忍不发,过了会儿,见他火气消了,才解释:“大皇子,就连铠甲兵都挡不住,更何况又多了十名暗月阁的人,卑职也是怕再调派铠甲兵,只会无故损失啊”   听巨斧男人,余无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坐会椅子上,看着巨斧男人,叹了口气,道:“还好,还好父皇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夜羽落网,到时候有他在手,辽国想跟楚国联手?妄想”   因为山匪的关系,原本酉时就能抵达羌城,却延迟到了戍时,也恰好赶在了关城门前进入。   也不知是天子脚下龙威森严的缘故,还是羌城民风和乌镇有区别,太阳刚下山,羌城家家户户就关了门,唯剩下三两家客栈还开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楼若薇一行人心里都不由跟着防备了起来。 正文 第217章 奇怪,客栈有命案   就近找了家客栈,开了几间上房,又让小二随便做两样小菜儿,一行人才算彻底安顿下来。   “老板,怎么城里这么安静啊,现在还不晚啊,街上可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羌城是西域的帝都,按理说,到了晚上的时候,应该非常热闹啊。   掌柜见问话的是个小姑娘,眼睛谨慎的四处瞄了瞄,才小心的低声回答:“我们这儿啊,最近闹鬼,可不就一到晚上就没人影了嘛,也就我们这些开客栈做生意的还开着门”   柳儿一听闹鬼,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觉得脊背骨凉飕飕的,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闹什么鬼,会不会是有人开玩笑啊?”   鬼怪乱神的,柳儿是怕,可也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掌柜摇头否认了柳儿的说法:“不可能的,有很多人都见过的,那个鬼浑身都是红的,披头散发,来无影去无踪,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浑身都是红的?”   “对啊对啊,小姑娘你是没看见,血糊糊的还有一股腥臭味,可吓人了”掌柜说着,还四处望了望,像是真的在怕他嘴里说的鬼突然出现似的。   “那掌柜你晚上还开门啊,不怕吗?”柳儿纳闷的问到。   只听他说,就觉得怪渗人的,这么大晚上的,客栈前厅都没人,冷风吹过,阴嗖嗖的,怪恐怖的。   掌柜无奈摇头:“这不是养家糊口嘛,饭菜应该快做好了,我去看看哈”   柳儿上楼将掌柜的话一一转述,楼若薇和夜羽等人心下疑惑,听掌柜说的那么吓人,难不成真是鬼?   “我娘亲说世界上没有鬼,鬼其实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已”文治板着脸,拿着帕子擦着刀鞘,用一种违和感十足的大人口气回答。   楼若薇点头同意他的观点,可碧桃是个胆小的,吓得站在那儿哆哆嗦嗦的,怕极了:“可我娘亲说世界上是有鬼的,人死了就成了鬼,如果他们还想留在人间,就会出来吓人的,像那些水鬼啊什么,都会淹死经过水边的人……”   “如果你是鬼然后杀了我,我变成鬼再跟你相遇,然后说一声‘哦,就是你杀死我的’,你不觉得很尴尬吗?所以说,世界上没鬼的”   文治挥了两下手里的匕首,匕首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只用听得,就知道这匕首绝对能削铁如泥。   很明显,碧桃被文治哄住了,听完他的话,碧桃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点头,表示强烈赞同,世界上原来没鬼啊。   楼若薇夜羽等人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暗道这丫头太笨了。   小熙子见她蠢蠢的,简直无药可救了,忍不住无语的勾了勾唇角,表示无奈。   用过饭,几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暗月阁的人则轮班值夜,前半夜便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后半夜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天音等人闻讯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血呼啦的血人,从一个住客房间里冲出来,跑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两个带血的足迹,隐隐的还有一股腥臭味,便是天音也忍受不了,被迫放弃了跟踪。   楼若薇和夜羽也穿上衣服起来了,赶到二楼那住客的房间,便见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床上的女住客死相凄惨可怖,像是被生生啃噬了皮肉一样,有自制力差的,当场呕吐了出来。   官府的人也很快闻讯赶来,将客栈查封了起来,而客栈里的住客,则统统被拘押在了各自的房间,等候审讯。   “天音,你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没有?”文治趴在天音身上,问到。   天音摇头:“没有,不过我想应该是个人,可惜脸上都是血,看不出样子”   “那你怎么不追上去啊”文治撇嘴抱怨。   “小阁主,如果让你闻一下那个东西身上的闻到,你会连上辈子的年夜饭都吐出来”想起那个味道,天音就恶心胃里只泛酸水儿,他当时眼泪都被熏出来,没晕倒,已经不错了。   楼若薇听他这么说的,忍不住开口:“天音堂主,你以前有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她实在想不通什么东西,能把人臭成这样子。   “没闻过,不过又觉得熟悉,像是很多种常闻的臭味,混合在了一起”   “……什么东西?”   “不知道”   被拘押在客栈里,几人便是到了羌城,也不能立马去找那个青梅竹马,而官府方面,也没查出什么线索,三日后,碍于客栈中的住客哀怨愤愤,只能仓促结案。   得了自由,一行人便开始仔细寻找那个青梅竹马,很快就在一家青楼问到了他的行踪。   “你说他这几天都没来,那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住?”小熙子看着面前打扮的风骚入骨的***忍着心里的强烈厌恶,问到。   **见面前小哥长的清秀,可身材倍儿棒,一看就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帅哥儿,秋波更是一个接一个送着:“这个嘛,好像是在同源客栈……小哥别走啊……”   问到了青梅竹马的落脚客栈,几人风风火火的杀过去,同源客栈的老板,却说五日前就失踪了,已经报了案,官府现在还没找到人。   线索到这儿,一下子断了,夜羽和楼若薇有些气馁,只能回去客栈从长计议。   老板见二人回来,笑着上前沏了壶茶,招呼着:“我说两位,你们那朋友找着没啊?”   “多谢老板,说是五日前失踪,官府现在还没找到人”接过茶水,楼若薇客气的谢了一句。   “五日前?那个血呼啦的怪物,就是五日前出现的,来客人了,两位先坐着,我去招呼一下”   老板那句话,顿时引起了夜羽和楼若薇的注意,夜羽挑眉:“难不成那个怪物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再次被提及时间,两人不由起了心,怪物出现的时间和青梅竹马失踪的时间太过巧合,而且之前他们出去打听的时候,同源客栈的掌柜说怪物第一次就是出现在他们客栈的,然后青梅竹马就不见了,而同源客栈却没出现死者,实在奇怪。 正文 第218章 抓阄,悲催的诱饵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调查一下这个怪物,或许真有牵扯也说不定”摸着了线索,楼若薇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管青梅竹马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人。   说干就干,楼若薇和夜羽还有暗月阁的人,分头行动,一方去直接搜索怪物的行踪,另一方则去打听这几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直到太阳落山,一行人才回到客栈,将寻来的线索一一拼凑。   “我和薇儿打听到,第一个死者是在四天前死的,只是一名普通妇女,第二名是个猎户,第三个和第四个都是其他国家过来游玩的未出阁女子”   似乎,这几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天音也将今天打探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与夜羽和楼若薇打听来的没什么不同,而文治带人也没找到怪物的落脚点。   “难道是随机杀人,怪物看谁不顺眼就杀谁了?”小熙子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楼若薇摇头:“应该不会,第四天死的女住客是当天才到羌城的,根本就没惹过谁,说不通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整个羌城的人都危险了,谁知道那怪物什么时候会看不顺眼自己啊。   不过,被小熙子这么一闹,夜羽突然记起一件事儿:“前几个死者都是死于子时,而且还有人说是在打更的敲完第二道锣的时候”   “第二道锣?”   听夜羽这么一说,几人才记起,那天那个女住客发出惨叫声的时候,好像是隐隐听见一道敲锣声。   见几人想不出什么,碧桃就端了盘糕点过来:“那先吃点东西,吃饱了说不定就想出来”   楼若薇听见她身上有铃儿定当的声音,晃眼扫过去,见她腰间系着一铜色小铃铛,异域风情浓重,铃铛上还刻画着好看的图案,应该白日在街上买的。   是夜,客栈里静悄悄的,走廊上有暗月阁的人把守着,掌柜抬眼望了望,有人陪伴,心里有点安生。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远处,有更夫的声音遥遥传来,随即便有敲锣声响起。   眼下已是子时,老板自打听见更夫的声音时,就变得惊慌了起来,胆战心惊的听着第一道锣声响起,身子颤了颤,像是在害怕什么,三两个呼吸后,第二道锣声响起,老板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嘴里碎碎念着: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羌城中谁不知道,那个怪物每次杀人,都是第二道锣声响起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间。   锣声逐渐落地,还有余音回响耳际,就在这时,一道血红色的影子,突然自二楼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迅速的窜入碧桃和柳儿的房间。   老板吓得瞳孔收缩,登时大叫起来,声声惊呼:“见鬼了见鬼了……鬼出来杀人了……”   而守在门外的暗月阁的人,几乎是一瞬间紧随那血红色的影子,冲入房间,其后,便见那散发恶臭的影子,已经窜到了碧桃和柳儿的床铺前,其中一人眼见不好,迅速抽出腰间长鞭,忍住呼吸,一鞭子呼啸而去。   血影子眼见有人来袭,也不打斗,直接跳窗逃走,暗月阁的几人见状,其中两人留下来保护碧桃和柳儿,其余三人迅速取出面巾带上,齐齐的冲了出去。   楼若薇等人很快出来,见碧桃和柳儿的房间大开着,心下一惊,忙跑过来,见碧桃和柳儿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   “之前怪物杀的人地点都不一样,怎么这次又是这间客栈”天音奇怪。   文治也穿好了衣服过来,听见天音的话,余光突然瞥到桌子上的小铃铛,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上一个女住客死的时候,他也在她房间里看到过这个铃铛:   “是不是铃铛的原因?”   “铃铛?”   “恩,上一个死者的房间里,我见过这个铃铛,或许我们应该顺着这个铃铛查”   很快,追出去的三人也回来了,一脸复杂:“那个怪物跑到颉利的皇宫了,里面暗卫很多,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跟进去”   “颉利?那怪物跑进去的时候,那些暗卫有没有阻拦?”夜羽敏锐的抓到了一个切入点,开口问道。   “没有,难道真是颉利养的怪物?”   这也太恐怖了,颉利是西域的皇上,却放纵怪物伤害自己的子民,这要是传出去,怕整个羌城的人都会对他民怨愤愤。   可不管怪物是不是颉利的人,第二天首要之选,便是去调查清楚前几个死者死之前有没有碰触过这个铃铛。   结果,倒还真让文治说对了,几个死者的共同点,正是死前拥有过这枚铃铛。   一行人又开始围绕铃铛调查了起来,可矛头最后都一一指向颉利的皇宫:“难道真要入宫调查?”   “不入宫也可以,我们其中一人戴着这枚铃铛,诱蛇出洞”夜羽拎起铃铛,看着天音,轻飘飘的说道。   经过抓阄决定,天音悲催的沦成诱饵,他生无可恋的将铃铛系在腰上,问柳儿要了些女子的香粉,抹在鼻子下,打算以此减淡那怪物身上的臭味带来的强烈冲击。   楼若薇瞧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忍不住戏谑道:“怎么总感觉天音堂主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啊”   睨了她一眼,天音道:“比上战场还恐怖”   想起那种能把灵魂都呕吐出来的臭味,天音表示,这次的任务真的难上加难啊,他宁可直接杀进皇宫,把那个怪物找出来,可这念头刚起,就被文治一脸了然的压了回去:   “娘亲说,出任务的时候尽量不要惹麻烦”   得,那他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当夜,客栈被夜羽等人如铜牢铁壁一样层层埋伏,天音捏着铃铛,鼻子下面涂着一层厚厚的香粉,在床上生无可恋的躺“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子时很快到来,埋伏在外的众人,都屏气凝息的静待着。   敲锣声很快响起,一慢三块,众人都揪着心,等着第二道锣声响起。 正文 第219章 试探,进宫见颉利   “砰”天音听见窗户被人撞开,捏着铃铛的手蓦地一紧,下一瞬,就闻见一股腥臭不可言的味道。   外间埋伏起来的人,在听见声响时几乎一瞬间就冲了进来,纵然之前就蒙上了面巾,可还是被怪物身上的臭味,袭了个措手不及,柳儿没忍住,转头就跑出去,蹲在地上惨白着脸呕吐不停。   怪物见有人埋袭,打算跳窗逃走,可身子才跳出窗外,就被迎面一张巨网打了个正着,众人心里一喜,打算收网,却听见刺啦一声,网线断裂,怪物大手一撕,就将巨网撕破,跳窗逃走了。   “追”文治见状,怒不可遏,混蛋,他从娘亲的藏宝阁偷来的天蚕网,竟然被这个怪物撕破了,这要是让娘亲知道,还不得被揍得皮开花。   想到这儿,文治直接从腰里拔出匕首,小身子紧随那怪物,跳窗跟去,天音见状,怕他出什么事,忙叫了五人跟上。   客栈里其他房间的住客,听见这厢出了动静,皆跑出来围观,却刚凑到门口,就被屋子里残留的臭味熏得呕吐不已,客栈老板也不敢耽搁,慌慌张张的带着店小二跑出去报官。   夜羽和楼若薇对视一眼,望着那怪物逃跑的方向,迟疑了一下,让小熙子去把马车取过来,看来,这一趟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和颉利碰上了。   那厢文治已经带人追到了西域皇宫,身后的天音急急的拦住了要冲进去的文治:“里面就是颉利的地盘了,不能冲动”   就算他们是暗月阁的人,在别人地盘上,还是尽量安分守己。   “那张是天蚕网,如果我娘亲知道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一想起娘亲那可怖的手段,上次不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一点纰漏,就被丢到蛇群里,虽然都是无毒的,可那种软绵绵冰凉凉的东西,现在想起来,浑身都还起鸡皮疙瘩呢。   天音一听,才知道那知道那张巨网原来是孟千城收藏的天蚕网,想起孟千城整人的手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也不犹豫,大手一扬,直接带人冲进了皇宫。   好在,几人轻功都不错,屏气凝息的本领也厉害,小心翼翼的循着那股怪物身上的味道,彻查西域皇宫,同时也谨慎的避开躲在暗处的影卫。   楼若薇和夜羽也已经乘坐马车进入了皇宫,颉利让人速速准备了酒菜款待。   “夜羽太子此来西域,也不知会一声,朕也好派人接应啊”   颉利可汗的五官,和余无很像,轮廓深邃俊美,尤其那双幽蓝眼眸,如同深邃不可见底的幽潭,便是已经三十九,脸上不见半点沧桑,反更添成熟男性的魅力,不动不语的坐在上位上,像一头蛰伏养神的猎豹,令人不敢有半点小觑。   “只是过来西域游玩,哪儿能打扰可汗,倒是小王这么晚进宫,还请可汗见谅”夜羽没有和颉利打过交道,心中万分防备,不敢有斑点法放松。   楼若薇坐在一旁,一直低垂着眉眼,可鼻子却敏锐的嗅着,怪物的气息虽然薄弱,可这处宫殿里还是残存一些,怕那怪物真和颉利有关。   颉利爽朗的大笑两声,让婢女把烤好的牛肉送到二人面前,又命人端了葡萄酒招待:“那不知夜羽太子这么晚来见朕,是有什么事?”   说罢,他余光瞄了一眼夜羽身旁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白发少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眼里打量的意味就更明显了。   “可汗问起,那小王也不客气了,小王落脚的客栈,连续出了两宗怪物伤人案件,小王今晚就跟踪怪物,却发现怪物逃入可汗的皇宫中后,就不见了踪迹,担心那怪物可能会伤着可汗,适才连夜入宫,将此事报于可汗”   颉利一听,面色惊愕,瞪大了眼睛,可又有点难以置信:“夜羽太子莫不是在和朕开玩笑?”   “可汗,此事事关重大,小王怎会拿可汗安危做玩笑”夜羽面色肃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颉利,字字清晰。   见夜羽面色凝重,不似开玩笑,况且羌城最近的确传闻有怪物杀人,颉利怕怪物真到了皇宫,让人安置楼若薇和夜羽在宫中住下,就调派士兵仔仔细细的搜索皇宫每一处宫殿。   宫殿外,士兵正拎着灯笼,四处搜索怪物的踪迹,楼若薇侧头看向夜羽:“看颉利害怕成那样,难道怪物和他没关系?”   “或许是装的也不一定,不知道天音和文治查到什么了”   也不知是颉利装的太像,还是这件事真和他没关系,在颉利脸上,夜羽没看出一点异常。   不过,就算怪物不是颉利养的,但这件事也和颉利脱不开干系,否则怪物明目张胆的逃进皇宫,那些暗处的影卫,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汗,刘思远已经回到暗宫了”颉利身后的带刀侍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颉利听言,一改先前的爽朗,面色变得阴翳,冷冷一甩袖,便朝着某个方向大步而去。   文治和天音等人跟踪怪物,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格外凄凉落魄的宫殿,可等几人冲进宫殿的时候,却发现怪物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几人心下惊疑,在宫殿里四处翻找了一番,连个怪物的脚印都没找到。   不过,倒是那股腥臭味,比之先前要浓郁了很多,熏得人眼泪直往下流,就算带着面巾,都挡不住。   天音抹了一把眼泪,抽抽鼻子,扫了一圈宫殿,低声道:“没找到什么机关啊,总不能真是鬼啊?”   暗月阁杀手培训的时候,机关术是必学的,天音更是机关中的高手,可饶他来来回回检查了五六遍,都没看见宫殿里哪个地方有机关。   “你这种话别让我娘亲听到,不然她会专门给你设计一套地狱魔鬼训练,让你见见到底是真鬼可怕,还是她可怕”文治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那儿有鬼啊,肯定是这个地方有暗道,怪物跑进来逃到暗道了。   “小阁主,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藏起来”院子里把风的人突然跑进起来,低声警告。   文治和天音一听,当即一跃跳上了房梁,而其余几人动作利落的各自找了隐藏起来,气息也控制在低不可闻的范围内。 正文 第220章 嫉恨,因为他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房梁很宽,文治和天音躲在上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来人。   颉利和他的亲信走进来后,两人先是谨慎的四处打量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两人走到宫殿的床榻前,从怀里取出一方面巾,然后颉利取下手指上的扳指,蹲下身子,将扳指盖在床腿上。   很快,就听见床榻发出咔擦咔擦声,床榻很快向右移动,闪出一条两人宽的开口,一股腥臭味就冲鼻而来,刺的天音和文治差点没忍住,要打喷嚏,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   颉利动作极快的钻进去,开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封闭了,而那名亲信则留在外面把风。   天音和文治见状,对视一眼,继续趴在房梁上,看着下面的动静。   过了半刻种,颉利从里面出来,身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不少血迹,头发有些散乱,面上隐隐怒气,气冲冲的带着亲信离开了。   颉利和亲信离开后,文治和天音在房梁上又等了半晌,确定两人不会回来,才上面一跃而下,走到那根床腿前,果然,上面有一指甲盖大小的缺痕:   “弄开这个要要多久?”   文治摸了摸那个缺痕,看向天音问道。   “一盏茶”   “那我们在外面把风,你动作快点”   皇宫里的人听说杀人怪物跑到皇宫里,个个人心惶惶,生怕那怪物跑到自己宫殿里杀了自己,一时之间,只见各处宫殿都灯火通明。   楼若薇和夜羽看着皇宫里乱哄哄的,文治那边又还没来消息,不由有些担心:   “会不会出事了?”   夜羽柔声安慰:“放心,没事的,暗月阁的人武功都很高,就算皇宫里影卫多,可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还是没问题的”   听言,楼若薇勉强放心,可不知怎么的,总隐隐的还是感觉今晚会有事发生。   半刻钟后,天音打开了机关,招呼文治进来,又带了两人进去,留下三人在外把风。   一进去,天音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熏得掉头就要跑回去,被文治一把抓住衣角,才勉强放弃了逃走的打算。   “活了二十多年,就没闻过这么臭的,呕……”天音话音还没落地,就忍不住心里的恶心,猛地一把侧头,扶着墙壁,弯腰呕吐了起来。   “嗯,可是一想到天蚕网,我就不觉得臭了”文治摸了摸鼻子,同情的看着天音感慨道。   与其被娘亲惩罚,他宁可抓住撕了天蚕网的怪物回去交差。   一听文治的话,天音登时觉得这点臭味儿其实也没什么,抹了抹嘴角,扶着墙壁站起来,几人继续沿着这条一人宽的暗里走。   越往里走,臭味就越发浓重,可这也代表了,他们离怪物所在的地方越紧,四人都握着武器,每一步都开始走的愈发谨慎小心。   “呜哇啊啊……”突然,一道怪物的的低吼声传来,几个人吓得赶紧后退几步,贴着墙壁没敢再往前半步,过了半晌,暗道里安静了许多,几个人才继续往前走,过了转角,前面应该是点着火把蜡烛,虽然不算太亮堂,也明了不少。   可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几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饶是心理素质高超的天音和文治,都被惊血液瞬间倒流,浑身都冰凉了起来。   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是地狱,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几乎堆成一座小山,人头四处散落,嫣红的新鲜血液将地面洇湿,浓重的血腥气,将不大的空间里,都蔓延出死亡的气息。   而在那座人的四肢堆成的小山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色怪物,正抱着人头啃的起劲,脑浆四溢,血浆迸出……   “这……这……?”天音惊愕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整个人都懵了,还有什么比这一幕还恐怖的。   文治明显也受了惊吓,小身子一颤一颤的,表情有点恐惧,咽了咽口水,他做了个动作,让天音把那个铃铛拿出来。   铃铛被天音做了手脚,便是再怎么摇晃,也不会发出声响。   文治见怪物还在啃噬脑袋,小心翼翼的将铃铛下端的银针取出,瞄了一眼那怪物,手上一使劲儿,将铃铛丢了出去。   里面的小铁珠子失去了银针的束缚,被人大力一抛,发出定当定当的清脆铃声,怪物蓦地一愣,突然丢下手里的人头,身形快如风,铃铛还没落地,就被怪物捞在了手里。   那怪物接到铃铛后,抱着铃铛一阵愣神,安静的站在地上,捧着铃铛,因为毛发遮面,天音和文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天音和文治从那出破败的宫殿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封血书,两人建议楼若薇出宫后再看,可暂时,楼若薇和夜羽却不打算离开颉利的皇宫,因为,楼若薇竟然看见了万花公主。   “没想到,你居然敢来西域,还真是胆大啊”万花坐在楼若薇对面,笑的唇不露齿。   她听大皇兄余无说楼若薇来羌城后,就一直等待着两人再相遇的那一天,没想到,可真快啊。   “再胆大,也没有万花公主胆大”楼若薇似笑非笑的回应。   万花抿嘴,知道楼若薇说的是,她隐瞒身份嫁给顾子衿之事,可就是因为被楼若薇提及了这件事,万花公主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恨恨的瞪着楼若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下面的话:   “你为什么没有死啊,为什么……”   夜羽听闻,拧眉,面露不悦,楼若薇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而后,看着万花,语气轻飘飘的回答:   “我一直都搞不懂你为什么恨我,要说为情呢,顾子衿爱的是你,要说家世呢,你比我好的多,我还真纳闷啊”   “你知不知道,子衿当初跟我做的时候,他叫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啊,如果你还是个傻子多好,这样他就不会爱上你”万花公主以为楼若薇是在讽刺她,嗤了一声,语气里尽是怒气。   她说太暧昧,楼若薇忍不住脸红,她没想到顾子衿会……   楼若薇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顾子衿可能真对她动心了,也难怪会惹来万花公主嫉恨。 正文 第221章 奸细,各为其主而已   “其实,我们各为其主,如果不是因为七王爷,我觉得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万花公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楼若薇语气平静的说道。   说实话,她挺欣赏楼若薇的性子,百折不挠,说难听点,就像路边风吹不倒雨打不断的草儿,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这样的有韧劲的人,很少有了。   皱眉,楼若薇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挑衅示威,还是真的感慨?   “我从一出生,就被父皇寄养在宫外,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父皇也从未来看过我,我知道自己是个公主,西域唯一的一个公主”   颉利此生只生有一个女儿,其余均是皇子,按理说,万花公主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一个公主,可她输就输在颉利可汗的野心上。   颉利要的是统一整个天玄大陆,为此,他可以不计较任何代价,任何手段,包括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   “五年前,父皇把我送到青楼之中,你知道吗,但凡被送进去的女子,定期都要服用一种草药,直到没有生育能力,为了计划没有一点纰漏,就算我是公主,也不可例外”   楼若薇不知道她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可却听得心里怪怪的,她一直觉得楼家的人已经够极品了,可当知道她根本不是楼家血脉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眼下再和万花公主一对比,只觉得同情。   但凡女子,此生最大的愿望,怕也就是和心爱的人生儿育女,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   可她却因为自己的父皇,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想想,也是悲哀。   “你也不用同情我,我说过,我们都是各为其主,就像楚国和辽国也有安插在我们西域的奸细,他们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去换取一份情报,在我们西域人眼里,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所处位置不同,感受也或多或少会有变化,在万花公主的心里,虽然憎恨颉利对自己的狠心无情,可就算再恨,内心深处,不还是暗暗期待着颉利有那么一瞬间,会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听万花公主说罢,楼若薇和夜羽沉默半晌,片刻,楼若薇开口:“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现在是在西域皇宫里,但你想对我们动手,也是不可能的”   莫说楚辽西域三国还没交战,就算交战三国情势紧张,他们此趟进宫,也做了完全准备,别说是万花公主,就算是颉利相对他们动手,也要掂量掂量。   毕竟,暗月阁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西域,若楼若薇和夜羽出了什么事,宫外待令的人也会立马冲进来,搅得整个西域皇宫不得安宁。   “我们做一笔交易,我帮你们救出那个怪物,你们带我离开西域”   “?”楼若薇困惑。   听万花公主先前的意思,她分明是誓死效忠颉利的,怎么会做出背叛颉利的事来,她不由凝眉看向夜羽,后者也明显有些愣怔。   一旁一直沉默的天音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救那个怪物,况且,我们自己也能救出怪物,不用你帮忙”   “呵,我知道那个怪物是谁,我也知道你们有能力,但你们确定能解开怪物身上的蛊毒吗?”   “蛊毒?”天音挑眉,诧异的看着万花公主。   他还以为那怪物中的就是草药能解的毒,没想到竟然是蛊。   万花公主离开后,天音改变了主意,建议楼若薇现在就打开血书,看完血书里的内容,再做决定不迟。   楼若薇一脸狐疑的看了一眼天音,又看了看夜羽,犹豫了下打开了血书,血书上字迹潦草,线条扭曲,写书者仿佛每一次落笔,都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楼若薇几乎是揪着心把这封血书看完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颤抖着手将血书叠好收了起来,楼若薇看向夜羽:   “答应万花的要求”   夜羽见她在询问自己的意思,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点头:“嗯,好”   只要是她的话,他都无条件遵守。   让天音去给万花送话,楼若薇坐在屋子里,看着夜羽,脸上尽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言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没想到,我父亲真的不是楼元庆,医夫人当年的确给楼家……”   后面的话,她实在没脸面说出口来,现在的心情就像从高空坠落,又被人猛地拉上去,跌宕起伏的整个人还有一些晕乎。   “之前我们不就怀疑过吗,意料中的事,没必要伤感”夜羽递给她一杯茶,让她缓缓神。   被夜羽柔声安慰了一句,楼若薇觉得心里好受多了,的确,本来就在意料中,只要把沈默救出来,万花再解开他身上的蛊毒,关于医夫人去世的真相,就能清清楚楚了,这就是他们冒险来西域的目的。   天音回来的时候,把万花写的信条递给楼若薇,上面写着一行字:想要救人,先拔出奸细。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身边真有奸细?”   “应该是这个意思,你和夜羽先留在皇宫,我和文治出宫调查清楚这件事”   如果他们身边真有奸细,救出沈默这件事儿就不好办了。   出宫后,天音和文治直接回到客栈,客栈因为昨晚怪物再次闯入,官府已经暂时查封了客栈,因为这次没有住客死伤,查案的官员心内有疑,便对客栈的住客一应禁足。   而柳儿碧桃等人已经等的心焦如焚,见两人过来,赶紧上前问道:   “太子和若薇小姐没事吧?”   见两人急的面上都起了虚寒,天音便答道:“没事,颉利可汗留他们在宫内住两日,倒是你们在客栈里没出什么事吧?”   柳儿和碧桃摇头:“没有,只是先前官府过来问过话,问我们同行的另外几人怎么不见了,没办法,我们只好跟他们说了太子的身份,所以没怎么为难我们”   天音和文治对视一眼,见两人言谈举止都无异样,便说句先下楼去吃饭,其他的事,吃过早饭再说。 正文 第222章 试探,奸细是她?   刚吃罢饭,官府的人又来了一趟,循例问了遍昨晚客栈发生的事情,知道几人身份特殊,一直客客气气的,临走了,还叮嘱了句,近段时间外面混乱,尽量留在客栈不要外出,倒没有禁足的意思。   官府离开后,碧桃撇了撇嘴:“不就是怕我们跑了,他们没法交差嘛”   现在,西域和其他国家情势紧迫,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可这层平静之下,却翻涌着万丈波涛,战争一触即发。   如果能有他们这一行人做人质,万一真的打起了仗,对辽国也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文治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小桃子,你这次倒是聪明了一会啊”   “那是,我一直都很聪明的”碧桃扬了扬头,得意道。   柳儿听言,捂嘴轻笑了起来。   虽说万花公主的信条上让他们找奸细,可就连万花公主,也不知道那个奸细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说不准就是客栈的老板,或者店小二,或者客栈里其中一个住客,又或者……   柳儿碧桃也说不定,天音和文治顿感无力,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调查。   “天音,你说要不使诈吧”文治人虽小,却是个鬼精灵的,眼珠子转了转,便计上心来。   天音见他一副贼兮兮的,这小屁孩,八成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入夜,月黑风高,寂静的只有虫子的唧唧叫声。   “柳儿碧桃,你们现在客栈等着,我和文治这就入宫去带太子等人出来”   天音一脸凝重,叮嘱了好几遍让柳儿和碧桃二人一定要待在客栈里等他们回来,今天晚上,他们就能带着怪物和夜羽楼若薇离开羌城了。   碧桃和柳儿赶紧点头:“恩,你们赶紧去吧,小心点”   离开客栈,天音和文治没有半点停留的赶往皇宫,想要赶紧把夜羽等人带出来,而暗月阁的一行人则守在宫外,打算接应。   宫中因为怪物的事情,人心惶惶,往常入了夜,各处宫殿都会熄了烛火,可今晚,人人怕那怪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中,即便已经是深夜,也还点着烛火,便是宫殿外也亮堂堂的。   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窜入皇宫,避开躲在暗处的颉利眼线,目标直指颉利寝宫。   “卑职,拜见可汗”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子。   颉利看着跪在下方的黑衣人,皱眉:“你入宫的时候,有没有让人发现行踪”   颉利此人,十分小心谨慎,手下的影卫都分成了个三个组织,每一个组织都不互通,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知道对方的样貌。   而专门负责在外搜罗情报的影卫,每每入宫,都要躲过宫中保护颉利安危的影卫耳目,不得不说,此人心机沉重,而野心也更庞大。   黑衣人垂目:“不曾,卑职此次进宫,是得知暗月阁等人打算今夜救出沈默,离开羌城”   “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   “可知错?”颉利眯着眼睛,眸底泛着幽冷寒光,盯得黑衣人心里阵阵发怵。   颤了颤身子,黑衣人心里有点害怕:“……奴婢不知”   颉利突然执起桌上的毛笔架,一把扔了过去,毛笔架的尖端,砸到了黑衣人的肩膀处,力道之大,砸的黑衣人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却又动作极快的赶紧跪好,低着头,不敢有半点不敬。   “愚蠢,还不赶紧滚回客栈,要是露出一点马脚,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朕”   颉利冷哼了一声说道,脸上的怒气森然密布。   黑衣人哆嗦着身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起身逃窜一样快速离开,在黑衣人离开后,颉利赶紧派亲信去检查暗宫可有人外人出入。   今晚的事情,分明是夜羽等人设的局,想要抓住他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奸细。   文治和天音看着黑衣人离开,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黑衣人对西域皇宫极为熟悉,很快出了皇宫,再次回到客栈。   她一路都捂着肩膀,想来是先前被颉利砸的不轻,动作很轻的开了房门,然后换了衣服。   “砰砰砰”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屋子里的人被惊着了,换衣服的动作就更快了:   “谁啊”   “是我,天音,快开门”   门打开,是碧桃开的,柳儿正在系扣子,见天音和文治进来,脸上一阵羞赫,转过身,系好扣子才又转过来。   文治抬手拉了拉碧桃的胳膊,有些遗憾的说道:“刚进去,就被人发现了,所以计划取消了”   他拉碧桃的力道不大不小,可如果肩膀受了伤,肯定会被牵扯到,见碧桃脸色无误,天音和文治对视一眼,心下便有了决定。   “柳儿,你之前在睡觉?”文治装似随口的问道。   柳儿不好意思的点头:“嗯,可能是昨晚因为那个怪物的时候,后来又被官府查问,先前是在没忍住,就睡着了”   说来,柳儿也觉得纳闷,她自控力一向很好的,怎么今晚这么重要的时候,就睡着了,想想,或许真是这两日太累了吧。   天音听言,眼底抹过一缕精光,道:“既然计划取消了,那就休息吧,不用自责”   说完,像是安慰一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柳儿却吃痛的皱起了眉,抬手抚着肩膀,下意识的避开了天音的手,而后,见天音一脸疑惑,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先前去后院打水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胳膊,没事的”   “那你记得上药,我和文治先回去了”   “嗯”   从柳儿和碧桃的房间出来,文治和天音回到自己的房间:“难不成是柳儿?”   黑衣人在皇宫里被颉利伤了肩膀,他们先前试探了一番,碧桃没有异常,柳儿却说自己打水的伤了肩膀,时间这么巧合,真让人怀疑。   “柳儿是夜羽的人,总觉得不像啊”文治皱眉反驳。   “总之,现在先别打草惊蛇,等我们再试试,再做决定”   不知怎的,天音还是感觉柳儿不像颉利的人,等明日里溜进宫里,去问问夜羽柳儿的事情再说吧。 正文 第223章 计划,你把他打晕了?   “柳儿从小就跟在小王身边,她家人死于一场瘟疫,身世清白,不可能是柳儿”夜羽听了天音的话,果断否决了他和文治的猜测。   柳儿家乡闹瘟疫那年,他恰巧跟大皇兄路过,见她孤苦无依很是可怜,就收到自己身边做了婢女,她之前连西域人都没接触过,怎么可能会是颉利的人。   天音皱眉:“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碧桃的话,昨晚我和文治试探过了,也不是啊”   “会不会是你们被骗了?”楼若薇挑眉问道。   奸细,一般都是君主从乞丐窝里挑选出来的,身世简单,再加上长达多年的各种残酷培训,身上只有一点伤痛,或许是可以忍耐下来的。   她倒是不是故意偏袒柳儿,而是因为相信夜羽,与之比较起来,碧桃的确值得人怀疑。   当然,她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毕竟,碧桃当初为了她,跟顾子衿求过情,在那段孤独无所依靠的日子里,她一度将碧桃和柳儿看成了自己的妹妹,希望……   因为大皇子余无要回来,宫里正在忙着准备晚上的宴席,夜羽和楼若薇也被颉利请了过去。   本不想让楼若薇和余无太多接触的,但身在对方的地盘上,也不能太任性,只能在夜色降临的时候赶过去了。   难得的,万花公主也在宴席上,彼此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余无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急急的赶过来,拜见了颉利可汗,便坐在了自己的对应座位上。   他见楼若薇也在场,眸子便一直锁在她身上,不曾离开,看的夜羽心里厌恶至极,只想宴会赶紧结束。   “对了,上次和夜羽太子相遇,太子还没介绍介绍你身边的少年是谁?”余无眯着眼睛,眼底聚着一抹精光,像是在计谋着什么一样。   夜羽挡了挡他的视线,然后如宣誓占有权一样,大手一揽,把楼若薇揽进了怀里:   “辽国太子妃”   简单五个字,既霸气的宣布了楼若薇的身份,又强悍的直接将余无那些小心思扼杀在摇篮中。   果然,余无在听见这句话时,眼里的贪婪收敛了些,可还是残存了一点:更多的却是惊愕“恩?他是女子?”   “呵呵,出来游玩,男子身份要方便些”夜羽盯着余无,语气平稳的解释道。   “只是瞧着太子妃的样貌,不免觉得惊艳罢了……”   之前就已经觉得狠倾丽,而如今,在大殿辉煌灯煌的映照下,多了一层朦胧,只觉得更加魅惑迷人,让他越发心痒痒了。   夜羽听言,眉宇间凝起一丝不悦,只后悔今晚不应该顾忌那么多,知道余无对楼若薇的心思,还带着她来参加宴席,简直后悔至极。   宴席进展到一半,夜羽就再忍不了余无看着楼若薇的贪婪眼神,带着人就离开了。   “不管那什么奸细了,明晚就实施计划,带沈默离开”   “好”虽然知道夜羽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可楼若薇还是答应了,一来,她也有点受不了余无的怪异眼神,二来,奸细试探不出来,不如就走而挺险,到时,奸细是谁,便会明明白白了。   可余无像是真的对楼若薇动了心,第二日一早就带着人过来了,后面的一众婢女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不少罕见的水果,个个新鲜水灵。   夜羽知道他对楼若薇的心思,找了理由拒而不见,余无也不懊恼,却坚持让夜羽把水果留下。   余无离开后,夜羽单独去了趟颉利可汗的书房,说是下午想和楼若薇出宫见见外面的西域风情,但风俗地貌不太熟悉,可否向他借两人。   颉利可汗欣然应允,派的人却是两个亲卫军的副统领,夜羽心下了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让两人丑时在宫门口等着就好。   丑时到了,楼若薇和夜羽上了颉利可汗安排的马车,由两个副统领驾马,向着宫外而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音和文治等人悄悄的溜进宫,由文治带人去万花公主那边,而沈默那边,则由天音过去救人。。   “柳儿,你说太子他们不会出事吧,要不我们留下来和太子他们集合了再走吧”听天音和文治说了今晚的行动,碧桃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总担心会不会出事。   柳儿也一脸的担忧,神色凝重:“不管怎样,听天音的就是了,我们留下来只会拖累他们的后腿”   其实,她也挺紧张的,也想留下来,但柳儿比起碧桃,要更为理智些,知道这个时候担心起不了任何作用。   碧桃听言,只好拍着小胸脯不断的安慰自己,让自己放松下来。   门响,一打开是暗月阁的人来带两个人离开,拎好行囊,碧桃和柳儿对视一眼,看了一眼颉利皇宫的方向,长舒一口气,便跟着暗月阁的人离开了。   暗月阁的人轻功不错,便是带着两个不会轻功的人,也能自如的飞檐走壁,一路不曾歇息,很快就到了十里外的竹亭。   而那厢,颉利派去明则保护实则监视的两个统领,也被楼若薇一把迷药放倒了,在城外找到之前安排好的马匹,两人快马加鞭的往竹亭赶去。   至于万花公主,文治办事效率极高,早在楼若薇和夜羽之前,就率先一步抵达竹亭。   楼若薇抵达竹亭,见柳儿和碧桃都在,便送了口气,抬眼,看见碧桃肩上趴着一只带着点点星光的金缕冲,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复杂。   天音那边,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眼看着快到约定的亥时了,可连人影都还没看见,一行人,不由有点担心了。   在竹亭里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文治差点要骑马冲回去了,被暗月阁的人赶紧拦住,好在,戍时差一刻的时候,终于听见不远处马蹄急促的声音,是文治带着沈默过来了。   “你把他打晕了?”文治看着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绑在马匹上的沈默,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 正文 第224章 逆袭,暗月阁的大手笔   “废话,他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疯癫,不打晕我怎么带过来,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此地不宜久留,颉利很快也会发现异常,最好赶在他发现之前,速速离开,不然肯定有麻烦。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四周的黑暗里冲出来一队身着玄铁铠甲的士兵,夜羽和楼若薇心里一惊,望过去,竟然是余无的铠甲兵。   不过这次却不同上次,铠甲兵数量少说上百,漆黑的玄铁,在夜色里泛着冰冷的幽芒。   “夜羽太子和太子妃就算要走,也该通知本皇子和可汗一声,怎么能这么悄悄的离开呢”   余无从铠甲兵身后走出来,淡笑的看着众人,幽蓝的瞳孔微眯着,犹如蛰伏在黑夜的猎豹,优雅,却危险。   “本宫没闲情逸致跟余无皇子拐弯抹角,余无皇子心里想什么,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想扣下他,胁迫辽国和西域签订合作契约,一并攻打楚国,然后再吞并辽国,西域人的野心,世人皆知。   余无轻笑一声:“太子可真是直接,既然如此,碧桃还不过来,难道想留在那边?”   “……是,大皇子”   自从余无出现,就一直异常安静沉默的碧桃,突然被余无叫道。   “碧桃,你真是西域的奸细”。   她让夜羽在颉利身上撒了一种药粉,只要接触,就会染到味道,而这种味道,金缕虫最喜欢。   碧桃看着错愕的楼若薇,神色浮了一丝愧疚,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腿想着余无走去:“对不起,若薇小姐”   她是西域的人,各为其主,欺骗楼若薇,是她不想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万花,还不赶紧过来吗,难道你真的想和他们背叛西域,背叛父皇?”见碧桃走了过来,余无这才看向万花公主,眉眼冷肃,眸底似乎还带着一丝鄙夷。   万花公主嗤了一声,冷哼道:   “我不会做背叛西域的事情,但父皇当初既然能狠心将我丢在宫外寄养,从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真正离开他”   她不恨颉利,毕竟他身在帝位,要考虑的是整个西域。   但既然他已经选择为了西域,放弃她这个女儿,她又为何不能离开他。   “哼,那就别怪大皇兄我手下无情了,上,除了辽国太子和太子妃,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在余无的眼里,这个从小被寄养在宫外的妹妹,只是一个有着血源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而此时,天音突然将沈默丢给小熙子,帅气的跃马而下,扫了一眼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铠甲兵,轻飘飘的说道:   “余无皇子带上百铠甲兵包围我们这十来号人,为免不太公平吧”   余无挑眉,见天音面色上竟然一点都忧虑都没有,心下一动,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天音话音落地之时,原本还包围着一行人的铠甲兵,突然如临大敌一般,齐齐拿着武器向后转去:   “大皇子,我们被人包围了”   余无错愕:“什么?”   “余无皇子,你真以为我们会毫无准备的跑来羌城吗?一百名暗月阁杀手,对你这么多的铠甲兵,你觉得我们彼此间,谁的胜算大呢?”   却原来,早在白日,天音和文治就调了羌城暗月阁分部一百名杀手埋伏竹亭。   “……”   听见天音的话,余无只有种浑身冷汗淋漓的惊惧,江湖早就有传言,暗月阁的杀手,包揽武功排行榜前五百名,而跻身进入前百名的暗月阁杀手,据传闻少说也有五十名。   而他的铠甲兵就算再厉害,可同等人数,对上暗月阁那种强悍到变态的杀手,连被虐的权利都没有。   可当他再一细想,能这么快调动一百名暗月阁杀手,除非是羌城中有暗月阁的分部,想到这儿,余无更是觉得惊恐至极,暗月阁这个杀手组织,简直无孔不入的让人细思恐极。   “我看大皇子还是放我们离开吧,当然,你想打一场,我也不介意”   天音继续挑衅,夜色黑他虽然看不清楚那帮变态杀手的表情,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兴奋的不要不要的,有这么个可以好好舒展筋骨的机会,只怕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打了。   楼若薇和夜羽其实也没想到天音和文治会叫来这么多暗月阁的人,心下惊愕,却又更加的放心了,不过,这也太大手笔了,如此一来,岂不暴露了暗月阁在羌城设有分部的事实了。   似乎是看出了楼若薇心里的忧虑,天音看向楼若薇,低声解释道:“在夜羽太子答应和楚国合作后,阁主就打算撤出西域分部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去处理而已”   楚辽两国既已达成合作关系,攻打西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到时候分部肯定会有所牵连,而他们此来西域,也只是顺便给孟千城把这件棘手事处理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以此抵过天蚕网被沈默这个怪物撕破的不争事实,回去本部后,也能从轻发过。   余无没想到暗月阁这次居然这么夸张的调出一百名杀手,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撤回铠甲兵,硬碰硬,就算再拿出一百名铠甲兵,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撤”   再不情愿,余无也只能下达撤退的命令,带着铠甲兵回羌城复命。   被一百名暗月阁的杀手保护,楼若薇和夜羽只觉得千分万分安全,离开竹亭,便打算出发回去辽国。   “那我和文治再送你们一程吧”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抵达楚国和辽国的分界口,天音看了看往楚国的方向,面色古怪的看着夜羽说道。   “不用了……”   “用的用的,就让我们送送你们吧……”不待夜羽说完,文治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然后又看着那一百多名杀手,催促他们赶紧回去楚国本部。   他才不要这个时候回去楚国呢,娘亲肯定发现了天蚕网不见了,正气头上呢,他这会儿再回去,跟她说天蚕网破了,肯定要被打的皮开花。   “呃,好吧,那我们现在找个地方,解开沈默身上的蛊毒”   见两人神色古古怪怪的,夜羽也不好多问什么,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的沈默,答应了两人。 正文 第225章 相遇,出乎意料   沈默中的蛊,名为血鸦蛊,神智会被蛊虫吞噬,至于沈默为何会对铃铛声产生反应,只能等解开他的蛊毒才能揭晓了。   “解蛊毒的话,我们先去找脑浆,最好是粗壮大汉的新鲜脑浆”万花公主走到沈默身边,手指掀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脸色平静的说道。   一行人错愕:“为什么?”   脑浆还能解蛊毒?   万花公主不欲多解释,抬眼看了下天色:“恩,现在血鸦蛊还没真正开始吞噬本体,不过时间有限,只有两天”   两天后,若还没有找到新鲜的合适脑浆,沈默就会真正沦为血鸦蛊的口中餐,便是千里之远,只要颉利催动母蛊,就算照旧把他打晕,他也会如同傀儡一样,遵从颉利下达的任何命令。   听言,楼若薇和夜羽为难看了一眼马背还昏睡的沈默,心下有些纠结。   脑浆好找,可还要新鲜的,除非是刚死之人,或者直接杀人取脑浆,可他们又不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怎么可能轻易要了别人的性命。   无奈,一行人只好先出发往辽国赶去,至于脑浆的事情,等找到了落脚点再说。   临近午时的时候,总算看见了一处客栈,不过地处荒郊野外,客人少,客栈看起来残破不堪,摇摇欲坠,好像一阵微风吹过去,都能把它吹倒一样。   见有人来了,客栈小二赶紧热情的迎上来,迎着楼若薇几人在客栈坐定,沏好了茶,笑嘻嘻的问道: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住店啊?”   往了一眼落魄不堪的客栈,蜘蛛网到处都是,楼若薇几人有点想象不出这样的客栈,房间会糟糕到哪里去,便道:   “打尖,有什么就上什么吧”   天音担心他叫的出来的东西,客栈恐怕没有,便如此说道。   可听在小二耳朵里,却有种“贵客”的意思,笑的就更是灿烂了:   “好嘞,我们小店啊别看破败成这样子,好的也的确没有,但牛肉猪肉羊肉这些也还是能上的来的,几位稍等,我这就去让厨子炒菜”   客栈里没人,上菜也就快了,一盏茶功夫不到,就做好了七八盘,荤的占多素的就两盘,香气扑鼻,赶了一晚上路的众人,早就累得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沈默需要吃吗?”天音看了眼外面马匹上的沈默问道。   他身上的臭味太大,带进来太影响食欲了,就被留在了外面的马背上。   “等会儿给他弄两个馒头,夹点小菜就行了”   “哦,也好”   “艾……有没有感觉……”文治正对着一盘溜肥肠吃的起劲儿,却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拽了拽天音的衣袖,可手指还没碰上,眼前一黑,就晕在了桌子上。   而其余几人,似乎也察觉了异样,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便如文治一样,晕在了桌子上。   柜台后的小二见状,面露狰狞笑意,叫了两声客官,见他们都没有反应,拍了拍手,从后厨里突然走出来了好几个凶猛大汉,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刀疤:   “嘿嘿,都一个月没人路过这儿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有两个小美人,嘿嘿,总算能解瘾了……”   那些凶猛大汉一边说着,一遍磨拳霍霍的往楼若薇等人走去,眼里带着明显的淫光,都快要流口水了。   小二不耐烦的瞪了他们几眼,从柜台后丢出两捆粗麻绳过去:   “先把他们捆了再说,别墨迹,动作快点“   狠言厉色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先前那般热情。   而几个大汉对他也唯令是从,接过麻绳,动作迅速的上前,就要将楼若薇等人捆绑起来。   却在这时,原本已经被迷药迷晕了的一行人,在那几个大汉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各自手执武器,准确无误的对上几个大汉的喉咙:   “嗨,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讨厌跟人动手啊”   天音手执银针,针尖泛着寒芒,刺在他面前的大汉喉咙上,冰凉的尖锐触感,让那大汉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差点没尿裤子。   哆嗦着声音,大汉赶紧求饶:   “好汉好汉,别动手……”   其余人也皆被夜羽等扼住喉咙,不敢动弹,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一行人看起来都文文弱弱的,动起手竟然这么狠准,小二也明显被吓住了,但还算比这些粗汉子们稳得住,一见碰了硬茬儿,就打算溜走。   天音余光瞥见了小二鬼鬼祟祟的身影,唇角幽幽勾起,指间突然就多了根银针,嗖的一声,凌厉的刺向小二逃跑的方向。   细小的银针,扑哧一声就扎入膝盖中,一股尖锐疼痛,疼的小二身子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   天音冷嗤一声:   “太岁头上动土,也不估量估量自己的能力”   “好汉饶命啊,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魁梧壮硕,没想到却是个懦弱草包,连点骨气也没有。   楼若薇睨了他们一眼,看了一眼后厨的方向:“你们一直在这儿打劫过路人?”   看他们这么熟练,没少干这些缺德事儿吧。   “没没没,我们就第一次……”其中一人赶紧回答,若不是因为脖子上架着夜羽的长剑,只怕他要吓得跪下来直接抱着夜羽的腿求饶了。   楼若薇拧眉一脸不相信,看了他们一眼,跟万花一起走进厨房,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处楼梯,望上去,直通厨房顶部,心下狐疑,两人就走了上去,这才发现里面大有玄机。   却原来,这处楼梯直通楼上住客房间,打开顶部机关,进入房间,两人发现了个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万花一脸错愕,可眉眼里更多的却是惊喜,她兴奋的冲上去,抱着那人,激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却原来,正是顾子衿,看见楼若薇和万花,也明显没反应过来:   “你……你们……”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他们三人竟然能以这种方式在见面,简直太出乎意料外了。 正文 第226章 驱蛊,蛊虫异常   “我们要去辽国,王爷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被客栈的人绑架了?”   万花抱着顾子衿的胳膊不肯松手,顾子衿有些尴尬的冲着楼若薇笑了笑,后者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见状,顾子衿的脸色变得些微苦涩:   “没有,只是路过这儿,见有处客栈,就……就溜进来了”   说到进来的方式,顾子衿有点尴尬,他身上的银两已经用完,打算赶到下一处城镇去钱庄去的。   楼若薇抿嘴忍不住轻笑,万花却只顾着激动,没注意这些:“王爷,万花跟你一起好不好”   “……你还没说,你们在一起了?”   碍于万花的身份,顾子衿推了推万花,后者却锲而不舍的又跟上去,大有一副“王爷在哪儿,我在哪儿”的架势。   狐若不是查出来柔儿是西域的万花公主,是颉利安插在楚国的奸细,可怎么又跟楼若薇他们在一起了。   “王爷可还记得成亲那日,我跟你说过的话?”万花抬起头来,看着顾子衿,眼里荡漾着一层浅浅的痴迷柔情:   “这辈子,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的王爷的鬼,其实这次回西域,只是想和我父皇做个了断,如今,我可以再无所顾忌的跟着王爷,还望王爷不要记恨妾身以前的所作所为”   顾子衿听言,望着万花,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可是看见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娇娇弱弱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她是柔儿的时候,可到底还记着她是奸细的心情,一时间也不可能这么洒脱的忘记,便轻推开了她:   “以后再说吧,你们要去辽国?那我也顺便过去那边钱庄一趟”   他说着,走到楼若薇面前,面色温和,眼底浮着潋滟柔情,万花神色一黯,眸色有点失落,旋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楼若薇余光看了一眼万花,然后点头应允了,动作间,微微的拉开两人距离,笑道:   “也好,夜羽他们还在楼下,我们赶紧下去吧”   到了楼下,夜羽看见顾子衿下来,下意识的看向楼若薇,见她面色平静,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楼若薇看见饭厅里多了个跛脚少女,走到夜羽身边,拉着他的手,小声询问:   “那是谁啊?”   “从后院救出来的,把人脚打折了不算,还把人糟蹋了,简直该碎尸万段”   夜羽在后院看见那少女的时候,少女未着一丝半缕,身上都是被铁烫的痕迹,脚踝上绑着一根粗大的铁链,面前一个布满污垢的破碗,碗里就装着早已经发了霉的馊饭馊菜。   而问了那少女才知道,她其实还有个姐姐,被这些人渣直接糟蹋死了,不知道把尸体丢在哪儿了。   楼若薇是女子,一听如此,心里当即就有了火气:“的确该碎尸万段,不过,既然他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们也该替天行道,对吧……”   看着她嘴角的那丝狡黠笑意,夜羽突然替这些人渣可悲。   -   沈默体内的蛊毒,需要新鲜的脑浆才能引诱的出来,本来,楼若薇还纠结不能伤害普通人的,既然这几个人渣自己撞上来,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不过,虽说是取用新鲜脑浆,可要是活生生的从人脑子里取出来,难免有点太过残忍,还好楼若薇身上备了不少草药丹药,找出了一颗可以消减疼痛的丹药,给当初第一个强了跛脚少女的壮汉服下,又让天音点了他穴道,才开始取脑浆。   那几个还清醒的大汉,眼见同伴被人开壳取脑浆,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双腿直打颤:“好……好汉,饶命啊饶命啊……”   “嘘,安静,不然等会取你的哦”   文治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那些个人直接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却乖乖的噤了声。   “好了,就这样,要新鲜还没死亡的,把沈默带进来,点住穴道”   万花用筷子拨了一下脑浆,那脑浆就颤巍巍的动了两下,这下子,饶是先前还能平静开脑壳的楼若薇,都有点忍不住心底的恶心,忍不住捂住胸口弯腰呕吐。   沈默被带了进来,万花让天音把他躺倒在被开了脑壳的壮汉身旁,然后借了根银针,在沈默头顶用手指量了量穴位,银针缓缓扎入,手指微微搓动银针末端。   楼若薇等人都不敢出声打扰她,毕竟,银针扎入脑部,稍有差池,错了穴位,都可能造成沈默死亡。   很快,三根银针接连扎入沈默脑部,万花又直接取了桌子上的茶水,刺啦一声撕了一根布条,沾着茶水擦干净沈默胳膊上的污垢,这下子,在场的几人都被惊愕住了。   这哪里还是人的胳膊,分明是怪物。   白透的皮肤下,一根根如同蚯蚓的蛊虫,正慢慢蠕动着,看的人头皮发麻,万花却仿佛视若无睹,她看了一眼文治,冷声道:   “准备烛火,再把你的匕首借我”   这些蛊虫,就是血鸦蛊,不同其他蛊是单体生存,血鸦蛊是群体性生存在附体内,这也是它的可怕之处,要想把它们从附体中引诱出来,靠的不只是蛊毒师的能力,还有眼力和运气。   血鸦蛊很聪明,一旦让它们发现任何异常,想再次将它们从附体中引诱出来,可能性基本为零。   烛火很快取来,万花将匕首放在匕首上灼烧了下,然后在的沈默胳膊上的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再起身刮了点脑浆过来,附在伤口上。   血鸦蛊似乎嗅到了新鲜脑浆的喂到,蠕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向着血口的方向开始加速爬动。   本来,楼若薇等人看见血鸦蛊一根根的在皮肤下蠕动已经够恶心了,可是当看见七八条白色的血鸦蛊,一并从血口的方向爬出来时,它们探出脑袋的样子,让众人忍不住想起了蛆虫拱动,呕的一声,饭厅里众人都开始剧烈呕吐了起来。   因为众人的强烈反应,血鸦蛊似乎发觉了异常,原本已经的脑袋,开始快速往回怕,万花心里懊恼众人的反应,却没时间牢骚,她迅速的掐住扼住了已经爬出脑袋的七条血鸦蛊,另一只手丢开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摁在了最末那条血鸦蛊,眸光幽冷的扫了眼天音:   “过来帮忙” 正文 第227章 成功,沈默醒了   “过来帮忙”   她需要一人遏制住那条单独的血鸦蛊,以免它再次返回沈默体内,天音抿了抿嘴,看着狰狞扭曲在皮层下的血鸦蛊,有些恶心,天知道,他最害怕这些拱动的东西了。   “我来吧”   顾子衿虽然还没清楚万花等人到底在做什么,但还是上前搭手帮忙,万花对着他柔柔一笑,尽显娇媚:“谢谢王爷”   “……呃,不用”   顾子衿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万花,他和万花之间还存在夫妻关系,但是又发生了西域奸细的事情,是以,皱了下眉头,避开万花不加掩饰的双眸,语气稍显默然的回道。   万花装作没看见顾子衿的回避,拿出她早两日就准备好的镊子,在火上燎灼了一下,然后手指掐在血口处,镊子狠准的夹住挣扎蠕动的血鸦蛊,快速的从皮层下,抽出了浊白细线一般的血鸦蛊……   抽出的动作流畅无比,众人看的有一种恶心的爽感。   血鸦蛊被夹出皮层,身体不断的奋力挣扎,万花直接血鸦蛊放到烛火上灼烤,登时,一股火烧熟肉的味儿弥漫了出来。   众人早就被恶心的面色有些苍白,可万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紧接着将剩余的几条血鸦蛊夹了出来,一一放到火上灼烤。   “直接扎死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放到火上烤啊”他们以后再闻到肉味会有心理阴影的啊。   盯了一眼天音,万花声音平静的解释:“没人知道血鸦蛊的死穴在哪里,只有放到火上烧成灰烬才能彻底杀死,这种东西适应能力很好,一旦让它们逃走,寄生到其他人或动物体内,危险性不亚于一场鼠疫”   “这么恐怖”文治忍不住错愕。   楼若薇和夜羽等人也有些心惊:“那颉利为什么不直接利用血鸦蛊控制其他国家的国主?”   颉利野心那么大,既然能弄出这么厉害恐怖的蛊虫,何不直接用血鸦蛊称霸天玄大陆。   “血鸦蛊很难养的出来,是蛊虫之中,最讲究天时地利的一种蛊虫,虽然它们生存能力很强”许是看出了顾子衿也对此好奇,万花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难得的有耐心,也解释的最为详细:   “养血鸦蛊,还是需要童男童女的血才行,养一只血鸦蛊出来,大概就要四个小孩儿丧命,还极有可能练蛊失败”   “这么残忍,那他体内的是一只蛊虫,还是两只”看着烛火上正在被灼烤的第七只蛊虫,楼若薇语气复杂的问道。   “血鸦蛊很诡异,一旦侵入附体,可以快速分体成三至八条这种线体来,我也不确定究竟是几只血鸦蛊”   也正是因此,万花将血口上的七只蛊虫处理完后,并未立即处理被顾子衿摁住的那只,而是撕拉一下,扯开沈默的衣服,扒的干干净净,在场几人赶紧转过身,面色有些不自然。   “你做什么?”顾子衿眉头蹙起,眼神复杂。   “不确定蛊虫数量,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蛊虫”   “那你继续”   沈默身上污垢多,万花忍着他身上脏兮兮的血渍污垢用手试探,好在,蛊虫只有一只。   “呃,好了?”   “好了啊”万花抬头看着顾子衿,有点疑惑,难不成她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没检查?   “你要是觉得有些地方不方便,我来检查就是了”   万花听言,有一瞬的愣怔,瞥见顾子衿的目光,循着望过去,脸一红,不自然的回答:“……额,那种地方,血鸦蛊不会去的”   “……好吧”顾子衿有些尴尬,是他想多了。   楼若薇夜羽一行人耳尖,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顾子衿和万花还是挺合适的。   将第八条血鸦蛊驱出来,确定他身上不会再有臭味散发出来了,才让楼若薇给沈默包扎好伤口,又去厨房烧了热水,让天音几个人把沈默带到楼上洗干净。   一切都处理完,已经是傍晚时分,沈默还没醒,楼若薇几人便打算在破客栈留宿一晚,第二天再赶去辽国。   “是不是中了血鸦蛊都喜欢吃人肉,而且身上也都这么臭啊?”因为先前万花一直在忙着,天音终于能趁着晚上吃饭的空当,问出心里瘪了很久的问题。   在颉利皇宫看见的那一幕,他现在都还历历在目,那么多残肢断臂,还有数不清的人头,死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恩,血鸦蛊最爱的是新鲜脑浆,其次就是人血,它们聪明又很笨,知道附体死亡就要再寻找下一个附体,便不会做出伤害附体的事情,笨就笨在,虽然喜欢吸食脑浆,但它们寻找脑浆的所在位置,也要有几天的功夫”   “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个事情”文治敲了敲碗,冲着天音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小嘴翘的老高,这话题也太倒胃口了吧。   次日凌晨,沈默才醒来,被天音等人洗干净了身上的污垢,看起来倒是温润俊秀,只是眉眼里,藏着一许风流,一看就知是个多情的人。   楼若薇和万花正在楼下准备早饭,破客栈柴米油盐什么也不缺,他摸着脑袋茫然的下楼循着味儿到了厨房的时候,就见一倾丽的白衣女子正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着,脸蛋儿上沾了点锅灰,却掩盖不了原本的绝美姿色:   “医……医……”   他愣怔的呆呆站在厨房门口,眼睛都因为心底的震惊瞪得浑圆,像是见鬼了一样,可面色上又满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兴奋。   楼若薇循声望过去,虽然瞧着厨房门口的男人面容陌生,可看着身形,也大概猜出了身份,也不激动惊讶,很平静的道:   “醒了就帮忙端饭吧”   听见女子开口,沈默才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容貌是像,可医儿声音很婉转清甜,女子的声音太过清冷,况且医儿早已入土了,就算还在世,也不会这么年轻。   楼若薇余光瞥了一眼走过来帮忙端饭的沈默,心里有点复杂,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到底不曾相处过,之前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也没觉得太开心,只是认为太神奇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真有一个与她有血源关系的人存在着。 正文 第228章 真相,却原来也是个痴情人   太阳升起的时候,一众男人才醒来了,见沈默醒来跟他打了招呼,却都默契的没问他怎么中了血鸦蛊的事情,毕竟,昨天驱蛊的画面,还时不时的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太恶心了,他们还想平平静静的吃完一顿早饭。   吃完早饭,几个人才开始问起正事。   “医夫人怎么死的?”楼若薇脸色凝重,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沈默,直接进入主题,在她心里,解开医夫人死亡的真相才最重要。   沈默眸色一下子深沉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楼若薇:“你提医夫人做什么?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娘亲”   “什么?你是她的女儿?”沈默明显惊讶住了,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见楼若薇,差点以为是医儿活过来了,却原来是她的女儿:“你父亲是楼尚书?”   “你不用管我父亲是谁,你只用告诉我,我母亲怎么死的”   楼若薇并不想和沈默相认,她只需要知道就行了,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在她心里,沈默也只是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知道了楼若薇的身份,沈默有点暂时还接受不了,坐在椅子上,他沉默了很久,面色沉沉的,一会儿看看楼若薇,一会儿又抵着头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好半晌,才像是终于决定了一般,攥了攥手,决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这件事要说起来,还跟颉利有关。   颉利还没有成为西域可汗的时候,曾经改名换姓来楚国游玩过,就是那个时候,颉利和医夫人一见钟情了。   而医夫人的父亲百里老爷,无意间知道了颉利的身份,就竭力阻止两人来往,可医夫人对颉利用情至深,而沈默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更像是兄长,不忍见医夫人难过,就每次以自己的身份带医夫人出去和颉利见面。   这个秘密一直维持到西域皇室发生内乱,颉利不得不立即赶回西域,临离开前,留了书信,让医夫人等他,三年之后,必派人来迎娶。   三年间,医夫人拒绝了所有上门求亲的男子,只为了颉利的一个承诺。   可谁知,医夫人一次进山采药,会被楼元庆给……   伤心之下,医夫人被迫嫁给楼元庆,后来,百里家被灭,医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次次来找沈默,都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的说了很多沈默听不懂的话。   听到这儿,楼若薇想着应该是百里家被灭,黑虎楼的楼主把假账本给了医夫人的时候吧。   沈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世人都说酒后乱情,酒后乱情,有一次医夫人喝得太多了,我去阻止,谁知她竟然将我当成了颉利,可我心里本就对医夫人有感情的,就发生了……   “……那我母亲怎么死的?”眼见沈默越说越远,眼神也如同飘进了旧时光里,楼若薇不得不开口打断。   算算时间,怕就是那一次之后,医夫人才怀上了她。   被楼若薇打断,沈默尴尬的扯扯嘴角:   “三年后,颉利派人来迎娶医夫人,医夫人自知身份已经配不上颉利,就拒绝了,可她却在颉利的人走后,服了自己配得断情药,慢慢的,人就日渐衰弱了,身边的人谁都认不出来了,可我问她阿史那也颉利是谁,她就沉默了”   沈默说到这儿的时候,闭上眼睛缓了很久,唇一直瑟抖着,半晌才继续说道:   “你母亲其实就是积郁在心,这种病啊,治不了”   除非,时间倒流,回到颉利离开楚国的那一天,颉利问她,可愿和他一起去西域,她点头答应。   不过,想来那断情药,医夫人在嫁给楼元庆时就配了,只等着颉利的那个承诺兑现,心中无憾,便想彻底的将颉利忘记。   可谁知道,当初爱的太深,她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却还记得世界上有个人叫阿史那也颉利,日子久了积郁在心,人就这样死了。   谁也不知道,医夫人离开的时候,心中到底还有没有遗憾。   遗憾,当初没和那个人一起离开。   无憾,三年的承诺那个人兑现了。   听完沈默的话,楼若薇才知,原来母亲年轻时竟然会和颉利有这么深的一段渊源,也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是抑郁而死,这么想来,颉利也算是痴情的人了,毕竟,这世间有多少男子真的能遵守三年之约。   “那你怎么会被颉利下蛊了?”   “说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恨颉利,医夫人知道颉利是个固执的人,为了让他死心,就说她爱的人其实是我,颉利知道后也没做什么反应”   沈默苦涩勾勾唇角,声音里有回忆起往事的酸楚和无奈:“医夫人去世后,我一直想写信去西域的,可西域和楚国的关系越来越僵硬,顾虑有很多,后来,我终于找到机会跑到西域,结果被颉利抓住了,不容分说就……”   后面的事情,不用沈默再说,楼若薇等人也猜到了。   和颉利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知道他这个格外固执,会对沈默做出这种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被下了血鸦蛊,我丧失神智,偶尔清醒,也是因为这枚铃铛,这是颉利送给医夫人的,不过我到了羌城后不小心弄丢了”   沈默说着,晃了晃腰上的铃铛,这是天音昨天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挂上去的,没想到竟然是楼若薇母亲的东西。   看了一眼楼若薇,沈默解下铃铛,目光痴迷,手指细细的摸索着几遍铃铛,然后将铃铛递给楼若薇:“你是她的女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楼若薇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铃铛。   对于医夫人,她虽然记忆很少,可还是有过幸福的时候。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回楚国吗?”系好铃铛,楼若薇看着沈默问道。   沈默摇头,轻轻笑道:“回去西域,颉利之所以要挑起战争,其实全是因为你母亲,而我此次来西域,就是要解开他这个心结,在这之前,我想画一幅你的画像” 正文 第229章 撑腰,孩子性的崇明帝   沈默画好了画像,便跟楼若薇一行人道了别回头去往西域,不喜欢随意劝改别人的意愿,知道沈默此行危险重重,楼若薇也没多说什么。   客栈后院里养了几匹马,跛脚姑娘说是客栈的人打劫过路商人留下来的,索性就顺手牵羊,一行人免了步行的疲累。   三天后辽国   崇明帝知道夜羽要回国,早两天就开始眼巴巴的盼着,天天叫人城楼上望着等着,是以,夜羽等人才刚进城,抵达皇宫门口,崇明帝就大阵仗的迎了出来。   “皇儿啊,父皇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夜羽本来正和楼若薇说着辽国的一些有趣风俗,冷不丁的,就被一个穿着金色龙袍的人抱了正着,吓得差点没条件反射的直接拔剑刺过去。   “父皇,还有人在场呢,您好歹也有个一国之主的样子”夜羽闭上眼睛,浑身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然后睁开眼睛,推开身上的崇明帝,语气隐隐有些起伏。   楼若薇也被崇明帝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皇上,热情的有点太过火,像个兴奋的小孩子。   听见夜羽的话,崇明帝讪笑两声放开了夜羽,退后了两步,身后的宫女赶紧上前来正了正他的一身龙袍,最后,轻咳两声,将夜羽身后的众人一一打量了一遍,在看见顾子衿时,笑道:   “七王爷竟然也来我辽国了,太子,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朕说一声啊”   “说了,怕你直接弄出来一场七日盛宴”夜羽没好气的说道。   他这个父皇年轻的时候还算靠谱,可这两年做事越来越没个分寸,上次大皇兄外出办事回来,不过是带了个朋友回来,他直接在宫里设宴盛情款待了足足五日,被太后训斥做事没谱。   崇明帝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笑呵呵的领着一行人进宫。   崇明帝不似其他国家的国主,惯用选妃来拉拢朝中大臣,他后宫的妃子多是些武林世家的儿女,读过书是知书达理的人,但骨子里却都藏着家族世代传承下来的大气血统。   后宫狼烟飞起的争斗没有,反而一踏进皇宫,就能看见宫中不少的妃嫔级位的女子,拿着木头雕刻而成的木剑,在御花园里或者其他空旷的地方比试,看的楼若薇等人连连咂舌。   “婉姐姐我今天赢了你,皇上晚上就是你的了”一看起来身材娇小玲珑,穿的一身火红的女子,拿着手里的长木剑,笑的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被叫做婉姐姐的女子懊恼的剜了一眼崇明帝一眼,一脸的不开心。   “你父皇是不是不受她们欢迎啊?”楼若薇拽了拽夜羽的袖子,小声的问道。   否则,怎么能是输了的人去陪皇上呢。   夜羽笑了两声,没做解释,不过不得不说,他父皇在宫里的确不受欢迎,长的是贵气风流,可却是个十足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体质,连宫中最柔弱的婉嫔都打不过。   按他母妃的话来说,之所以嫁进宫,完全是被父皇那张英俊的脸给骗了。   安排好了寝宫入住,已经几近太阳落山,崇明帝设了宴席款待楼若薇等人。   夜羽的母妃宜妃,出身自上官世家,上官家族虽也是武林世家,但现任家主是个会笔墨的人,宜妃身上虽然也有江湖儿女的飒爽,但比起下午在御花园所见的那红衣女子,看起来要更为柔婉些。   “羽儿在楚国,麻烦七王爷之处还请多多海涵,这孩子就是收不了性子,跟他父皇一样”   宜妃说话很直接,话是责怪的话,可眼里满满都是对夜羽的疼爱,顾子衿听言,放下手里的筷子:“哪里,太子生性豪爽,倒是小王跟太子学了不少东西”   都是些客气话,不过顾子衿的确从夜羽身上学了不少东西。   就像夜羽对楼若薇的爱,他自愧不如,夜羽明知楼若薇嫁过人,可却没半点介怀。   当初在南华寺,他只是听见屋子里那些歹徒的对话,就相信楼若薇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夜羽还是无条件相信他,在南山寺那天晚上,夜羽跟他说了句话,他至今都忘不了:   “顾子衿,你太自负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他被怒火烧晕了头脑听不进去,现在再想想,夜羽说的的确对,他是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眼见便是实的,耳听就是真的,那一场感情,错全在他。   “羽儿,这位姑娘是……”自打夜羽带着楼若薇进来,宜妃就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便开口问道。   最关键的是,楼若薇一头白发实在惹眼,再加上那张面容出色至极,让人不由想到壁画中的雪山雪女。   听见宜妃问起,夜羽望了一下楼若薇,然后起身神色凝重认真:   “母妃,父皇,这是儿臣喜欢的人薇儿,还请父皇母妃同意儿臣娶薇儿为太子妃”   “……呃,皇儿是在开玩笑吗?”崇明帝脸色变得登时复杂,放下筷子,目光沉沉的望着夜羽,可视线的重点却一直放在楼若薇身上,带着揣测的打量。   宜妃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但也没露出太多不悦,看不出是喜是怒。   夜羽权当没看见:“儿臣没开玩笑,儿臣此生只……”   “好了,今天不说这些,不知这两位又是来自什么地方?”崇明帝打断夜羽的话,目光里隐隐有对楼若薇的不满。   楼若薇却不想去细究崇明帝对她有什么不满,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怕多说了什么更惹得对方不悦,便一直保持沉默。   文治人小可心眼儿深着呢,见状,就笑的一脸的可爱,往楼若薇身上蹭蹭,拉着她的胳膊,甜甜的回答:   “我娘亲是云王妃,爹爹是云王爷,我娘亲说担心若薇姐姐孤身在外可能会被人欺负,就让我和哥哥来保护若薇姐姐”   “云王爷的世子?天音,莫非是天音山庄的庄主?”崇明帝心内震惊,云王爷成亲两年都没有,儿子怎么可能这么大,莫不是小家伙唬人的吧。 正文 第230章 如安,你看本宫敢不敢   天音山庄也是暗月阁名下的财产,可世人很少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天音山庄广纳天玄大陆文人豪杰,名下天音钱庄,直接呈垄断形式,遍布天玄大陆各个国家。   旁边的天音见崇明帝眼中存疑,摸出一直被放在袖子里的山庄庄主令牌,道:   “在下和小世子此来辽国,若有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知道文治是在给楼若薇抬身价,天音也很给面子,直接亮明身份。   这下子,崇明帝和宜妃脸色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楼若薇的身份会这么不一般,心下一时间思绪纷纷。   楼若薇垂眸看了一眼蹭在胳膊上撒娇的文治,摸了摸他脑袋,心下有些感动。   宴席散了,夜羽被宜妃叫去了寝宫,楼若薇见状,脸上没露出半点异样,便先行回去了。   顾子衿有些担心她,想跟去安慰,却被万花一把拉住劝住了:   “你要是现在过去,孤男寡女的传到了崇明帝和宜妃耳朵里,楼若薇肯定会讨厌你的”   “可是……”   “王爷既然和她彻底结束了,那就别去痴缠了,人都是往前看的向前走的,还有臣妾会永远陪着王爷啊”   万花说着,双手挽住顾子衿的胳膊,脑袋轻轻的靠上去,然后抬头看着顾子衿声音轻柔柔的道。   顾子衿却还是有些迟疑,望着楼若薇住处的方向,犹豫了下,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往自己住处而去了。   “羽儿,那个薇儿,是不是就是七王妃,七王爷的妃子”寝宫里,宜妃坐在上位,眸色阴阴沉沉的盯着夜羽质问道。   “是又如何?”夜羽好不退怯的对上宜妃含着薄怒的眼睛,语气平静的回答。   见夜羽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宜妃更是恼怒了:“你是辽国的太子,怎么能娶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你是要让整个辽国笑话我们皇室吗?”   虽说宜妃一直主张感情自由,对夜羽未来妻子的事情,也从未过问,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阻拦了。   “嫁过人又怎样,儿臣喜欢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其他的,母妃如果觉得这会是皇室的笑话,大不了儿臣就不做这个太子,也不做这个皇子,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好了”   “你……混账,这种话岂是乱说的,你不做太子,母妃可以由着你,你不做皇子,难道是想跟母妃和你父皇脱离关系不成?”   宜妃气的也不管手边是什么东西,抓起就狠狠的丢过去,夜羽也是个执拗脾气,不闪不避,茶杯直接砸上额头,里面的茶叶湿漉漉的黏在脸上,额上也被砸出了一个不小的伤痕,红通通的,还有一行血迹。   宜妃当即就心疼了起来,可一看见夜羽梗着脖子站那儿,一点让步的余地也没有,也板着脸冷冷的盯着他,可眼睛里却浅浅的藏着担忧。   从宜妃那儿出来,夜羽原本是想去看看楼若薇怎样了,可还没踏进楼若薇所在的宫殿门,就被宜妃派去监守他的人给拦下了:“太子,您还是不要和宜妃娘娘固执了,其实宜妃娘娘也是有难处的”   “她能有什么难处,无非是在介意薇儿身份罢了”   夜羽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和楼若薇之间的感情,喜欢谁,爱着谁,要娶谁做他的妻子,那是他的事,共度一生白头偕老的是他夜羽,又不是他父皇和母妃。   “其实,太子要想让宜妃娘娘接受若薇姑娘也不是不行的,只要你……”侍卫说到这儿,四处望了望,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夜羽见他神神秘秘的,不耐烦的追问:“赶紧说”   “太子别急,你只要给若薇姑娘一个合适的身份就行了”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夜羽嫌弃的剜了一眼,推开侍卫,就要踏进宫殿。   侍卫赶紧急急夜羽,解释道:“太子,卑职听说若薇姑娘和云王府有关系,不如就从云王府入手好了”   “云王府?”听见侍卫这番话,夜羽楞了一下,随即眼底一抹精光闪过,这的确不失为一个法子。   次日,夜羽一大早就来叫醒了楼若薇,说是要带好好逛逛辽国的京城。   只是,却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出了状况。   楼若薇和夜羽本来是想在御花园先赏赏花草的,可正逛着呢,突然就听见一道“嗖”的尖锐声,一股子冷风从后面袭来,夜羽察觉,搂着楼若薇的腰身,足尖轻点,迅速跃出数米远。   站定身形,两人循着先前的声音望过去,却见一打扮娇俏的粉衣女子,容貌娇媚,可眉眼中带着怒气,生生的将美好的容颜染的有了几分狰狞狠戾。   粉衣女子手里执着一带着倒钩刺的长鞭,眼里蔓着火气,凶神恶煞的盯着楼若薇:“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竟然敢和太子哥哥站那么近,还不赶紧滚开”   “……”睨了一眼那粉衣女子,楼若薇皱眉,保持沉默不予搭理。   见楼若薇没有理会自己,粉衣女子当即怒了,握着长鞭,嚣张跋扈的就冲了过来。   鞭子被高高扬起,上面的铁钩刺在阳光下闪着阴狠的冷光,眼看着就要呼到楼若薇的脸上,夜羽黑沉着脸,抬手,两指夹住了鞭子末端,然后使劲一拽,那粉衣女子被拖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太子哥哥,你做什么呢”粉衣女子挣了挣鞭子,可末端却被夜羽捏的牢牢的,她气恼的跺了跺脚,有点生气的冲着夜羽嚷道。   夜羽冷哼一声,侧眸见楼若薇没伤到,突然就放开了鞭子,粉衣女子正在使劲拽着自己的鞭子,突然被人松开,施出去的力道一下子拐了回来,猝不及防,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如安,你若是在胡闹,本宫就收了你随意进宫的令牌”夜羽的底线就是楼若薇,这根底线却被人碰触了,他没发火直接杀了那人就已经不错了。   “这是皇上给我的,你敢”   当着御花园里来来往往那么宫女太监的面儿,夜羽却让自己如此难堪,如安一下子也发起火了,屁股被摔的实在疼痛难忍,她眼里噙着泪水,抬手指着夜羽,语气显得格外强硬愤怒。   “你看本宫敢不敢”父皇对如安的父亲有所顾忌,他才不会想那么多,谁敢碰楼若薇一根头发丝儿,他就直接剁了那人十根手指。 正文 第231章 袒护,崇明帝的针对   从皇宫出来,楼若薇看着夜羽问道:“如安是谁?”   敢对堂堂太子耍性子,来历应该很大的吧。   “大将军府的嫡小姐,不用管她”夜羽以为楼若薇误会了他和如安之间的关系,语气有点激动的解释道,生怕楼若薇误会了什么。   可另一方面,心里又有点开心楼若薇为他吃醋,美滋滋的,很享受。   可楼若薇听罢,只是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了,弄得夜羽心里一下子好像没底了,望了望楼若薇,迟疑的开口:“你不好奇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挑眉,楼若薇抬眸有些纳闷的回答:“好奇什么?”   看夜羽之前对如安的态度,就能猜出是如安一个人一厢情愿罢了。   “没什么”夜羽抿了抿嘴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京城比起楚国的京都,繁华程度,过之而无不及,处处都透着安逸享受的气息。   怪不得,人们常说,辽国的人最会享受。   这儿的宅子不像楚国或者姜国,大户人家占地都很庞大,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一处小别院,门前会砌上不高的砖块,圈出个不大的小栅栏,矮矮的,种上花花草草。   这些各有特色的小别院,将京城的道路划分出一条条小巷子,巷子里有猫狗玩耍,有小孩儿唱着童谣过家家,处处都带着把酒东篱,悠然南山的安乐。   穿过这些小巷子,才看见一排排的客栈商铺,比起之前的巷子,要更为热闹一些。   “你父皇和母妃是不是不太喜欢我?”逛了一个上午,两人有些累了,找了一处小饭馆,要了一间小包房,坐定之后,楼若薇才问出了这个从昨天晚上就想问的问题。   夜羽笑了笑,一脸不在意:“不用管他们的想法,娶你做的我妻子,我只是告诉他们一声,没有看他们意见的打算”   “那如果他们一直不同意,你要怎么做?”楼若薇真的很好奇夜羽能为她坚持到什么地步。   “那就和云王爷跟云王妃一样,我们也去住在楚国,你要是不想这样的话,那我就成为辽国的王,万人之上,看谁还敢有意见”   夜羽以为楼若薇是在担心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因此生出裂隙,心里有点慌,起身走到楼若薇身旁坐下,然后揽过她纤细的腰身,目光坚定的不容有半点抗拒。   听着他比金坚的誓言,楼若薇心里有小小的悸动,脸不由的微烫了起来,嗔笑道:“说的比戏台子唱的还好听”   夜羽眯了眯眼睛,手心在楼若薇腰身上摩挲着,他哪儿是在唱,分明就是着想的。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临近天黑两人才回宫。   可马车刚在宫门口停下,崇明帝身边的太监就把两人叫去御书房了。   御书房中,文治和天音也在,正悠哉悠哉品着茶点,而崇明帝看着夜羽和楼若薇,眼色低低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七王爷还有小世子初来辽国,太子今日出宫游玩,怎么也不带上七王爷啊”   这话一听,楼若薇就察出了端倪,呵,敢情是在变着法的责怪她呢。   “宫里多好玩啊,还有那么吃的,我才不出去呢”文治听见崇明帝的话,放下茶杯,嘟着嘴没好气的说道。   他是真的不喜欢逛街,再来,夜羽和楼若薇是一对,人打情骂俏的,他跟上去凑什么热闹,他是还小,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听在崇明帝耳里,却是在护楼若薇,崇明帝心里是越发好奇楼若薇的来历了。   根据他调查到的资料,楼若薇是医夫人的女儿,楚国的七王妃,除此之外,没其他身份了,可她到底是怎样笼络到了云王府的小世子,昨晚替她说话,今天又是。   “呵呵,京城里可是有好多好玩的,小世子不妨去瞧瞧,太子,你明日就带小世子一道出去游玩,至于其他无关的人,就不必随时带着了”   说罢,崇明帝目光意味深长的停留在楼若薇身上,这句“其他无关的人”,说的分明是就是她。   云王府的人护着又怎么了,他的儿子就算娶一个民间普通女子,也不能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说出去了还不叫人笑话。   “父皇,这儿没有无关的人,薇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小世子和薇儿更是关系非常,天音庄主和小世子又是忘年交,请问父王,你说的无关人是谁?”   瞧着崇明帝处处针对楼若薇,夜羽心里堵着一团火,说话的语气都不带一点温度,握着双手,五指更是紧紧攥着,像是在压抑着心底几乎无法克制的愤怒。   崇明帝冷哼了一声,似乎也要发怒,楼若薇见状,轻笑着开口:“京城的确好玩的很多,太子明日可要带小世子好好逛逛”   “可我……”夜羽为难。   “我才不想逛呢,我娘亲是让我来保护若薇姐姐安全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娘亲还不得扒我一层皮”   这些话孟千城可没说过,可文治却说得极其认真,让人听着,说服力十足。   知道文治是在给她撑腰,楼若薇冲着文治眨了眨眼睛,故意板着脸用很严厉的语气说道:“你明天就和太子出去玩,好好听天音的话,否则我就不让你跟在我身边了”   “那好吧,那若薇姐姐可要在宫里好好待着,乖乖等文治回来”文治故意瘪着小嘴,一脸被逼无奈的不愿。   天音也格外配合:“恩,我明天会保护好小世子的”   崇明帝将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他用揣测的眼神看着楼若薇,在他眼里,云王府小世子,和堂堂天音庄主,竟然都对楼若薇唯令是从,她的身份似乎真的很不一般啊。   夜羽还想说什么,被楼若薇一个眼神制止了,然后看见楼若薇对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有异样的精光闪过,瞬间就了然,便装出一副很不甘心的无奈,却又不得不听令的妥协。   御书房里,崇明帝把夜羽单独留了下来,他看着夜羽,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子,你确定那个楼若薇身份真的就那么简单?” 正文 第232章 告状,见一次打一次   “父皇是想问什么?”夜羽故作出茫然的样子,不解的看着崇明帝。   崇明帝迟疑,垂眸心下暗暗思索,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天音庄主和云王府小世子会对她那么顺从?”   “云王妃曾经救过薇儿,所以两人之间交情很深,而天音庄主又和云王妃交好,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就这么简单?”崇明帝觉得有点不可信。   “父皇应该知道眼缘这种东西,你也可以问问七王爷的,在楚国的时候,云王妃经常会找薇儿出去游玩”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带七王爷和小世子出宫逛逛”   “是,父皇”   夜羽领命退下,眼角余光却将崇明帝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不觉上翘,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父皇,儿臣其实还有一事,不敢和父皇说”   “什么事?”崇明帝看着已经退到门口的夜羽问道。   “儿臣,已经和薇儿有夫妻之实了”   “混账”崇明帝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只差要将夜羽拖过来狠狠揍一顿。   夜羽见崇明帝生气,赶紧继续说道:“薇儿和儿臣在一起之前,和七王爷并未洞房过,父皇若不信,也可叫七王爷过来一问的”   第二日,夜羽真的只带着文治天音和顾子衿万花出宫游玩,楼若薇一人待在宫殿外的院子里晒太阳,倒也乐得清闲。   不得不说,辽国的京城,真称得上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太阳正暖,不刺眼,躺在躺椅上沐浴着阳光,楼若薇只觉得浑身都有些懒洋洋的,连眼皮子都不想动一下,只想在太阳下晒个尽兴。   “对不起,如安小姐,奴婢要先进去和若薇小姐通禀一声的”   正晒的舒服,外面突然传来吵吵闹闹的争执声,隐约听见侍奉她的丫鬟说道如安两个字,楼若薇不由皱紧了眉头。   “让如安小姐进来吧”纵使昨天只见过如安一次,可也知道那是个火爆急躁的脾气,怕丫鬟再劝阻两句惹恼了如安,肯定会遭如安一顿暴打,楼若薇便开口道。   丫鬟听见楼若薇的声音,闪了个身,放如安进来了。   如安一进来,见楼若薇依旧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柳眉一竖,冷冷道:“见了本小姐竟然不行礼,该当何罪”   楼若薇觉得好笑,挑了挑眉梢,轻飘飘的反问:“你是辽国人,我是楚国人,再者,你不说你的身份,我也不知你是谁,何罪之有?”   “你……强词夺理,本小姐乃辽国安西大将军”如安提起她父亲的时候,一脸的骄傲和自豪,眉眼中更是带着高人一等的架势。   楼若薇听言,却也只是哦了一声,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如安被她轻飘飘的态度刺的一下子炸了毛,怒火登时烧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盯着楼若薇,恶狠狠的警告:   “哼,本小姐近日来,是劝你最好离太子哥哥远点,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本小姐看见一次,打你一次”   “那你打吧”   “你……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本小姐手下不留情”   如安见楼若薇软硬不吃,也不再啰嗦,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然后嘴角勾着阴狠的冷笑,高高扬起鞭子,向着楼若薇大力抽打而去……   可楼若薇却不闪不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吓得侍奉她的丫鬟,赶紧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可就在鞭子落下来,快要接触到楼若薇脸颊的一瞬间,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闪现,稳稳的捏住了鞭子末端,那黑影声音平静的说道:   “若薇小姐是云王妃的好朋友,如安小姐还是请回吧”   “小熙子,你怎么也帮这个贱女人啊,是不是这个贱女人也给你下了迷魂药啊”如安说话泼辣,她才不管什么家教修养,只知道楼若薇抢走了她的太子哥哥,不狠狠教训她一顿,誓不罢休。   如今又见夜羽身边的侍卫小熙子都对楼若薇这般维护,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只想将楼若薇暴打一顿。   “如安小姐请回”小熙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语调已经硬邦邦的,松开手里的鞭子末端,盯着如安,再次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见小熙子一直护着楼若薇,如安自知不是小熙子的对手,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楼若薇,气的重重一跺脚,收起长鞭,只好带人离开了。   如安离开后,小熙子再次回到暗处藏了起来,可心里却止不住好奇楼若薇是怎么发现他的,他的气息都隐藏的那么弱了。   楼若薇余光瞄了一眼小熙子藏身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心情并没有因为如安而变得糟糕,继续躺在椅子上闭眸养神。   “皇上,你看连小熙子都会欺负如安了,你可得给如安做主啊”如安从楼若薇那儿离开后,并没有出宫,反而是跑到御书房,对着崇明帝一阵哭哭啼啼,同时也告着小熙子和楼若薇的状。   崇明帝被她磨的无可奈何,可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又舍不得发火:“好好好,等你太子哥哥回来了,朕让小熙子去跟你赔礼道歉行不”   “不行”如安一噘嘴,满脸的不乐意。   “那你想怎么样啊”崇明帝耐着心,看着如安有点头疼的问道。   “我要让太子娶我做太子妃才行”如安嘟着嘴撒娇道。   “胡闹,这种事怎么能做儿戏之言,如安你若是再任性,朕可就要发火了”   被如安闹得脑子里像是苍蝇嗡嗡在吵架,崇明帝的耐心也一点一滴的消散,当听到她要太子用太子妃之位,给她赔礼道歉时,脸色更是黑了下来。   如安虽说任性,可也是会看人脸色,见崇明帝不悦,就退后一步,垂着脑袋,绞着手指小声委屈可怜的咕哝道:“如安就知道皇上肯定不会给如安做主,那如安就活该被一个侍卫欺负好了……”   见她这般,崇明帝的火气也不好发泄了,叹了一口气,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那这样,等太子回来了,朕让他带你出去玩两天可好,你要还是不行的话,朕可就真的不管了”   “那好吧,皇上可要说话算话哦”   “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朕还要看奏折呢”崇明帝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看着欢呼雀跃的如安,笑的无奈。 正文 第233章 虐狗,遇见你真好   夜羽带着文治等人在京城逛了一个上午,可文治一直兴致缺缺,逛了才一个多时辰,就和天音回宫了。   万花让夜羽带他们回去,她则跟着顾子衿在城里面再四处逛逛,夜羽也识趣,跟在文治和天音后面就回宫了。   可刚到宫门口,就被一直守着的如安逮了正着,不管不顾的拉着他胳膊,就是一顿撒娇。   “太子哥哥,你看小熙子胆儿都大了,竟然敢对我动手,你可得让他给我赔礼道歉”如安几乎是腻歪在了夜羽身上,胸前的娇软蹭的夜羽脸色难看,而把守宫门的侍卫见状,眼色也都格外复杂暧昧。   夜羽懊恼的推开如安,然后拧着眉头,嫌恶的拍了拍衣服,一脸不悦的看着如安:“小熙子是本宫派去保护薇儿的,他对你动手,肯定是你去找薇儿的麻烦了,本宫没对你怎样已经算客气的,你还想怎样”   三番两次当着他的面,诋毁薇儿,若不是碍于如安父亲的身份,他真的要跟如安撕破脸皮了,。   “太子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如安被欺负,你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还反过来指责如安,你太让如安伤心了”   如安闻言,委屈的眨巴着蒙着雾气的眼睛,可怜无辜的看着夜羽,娇娇弱弱的我见犹怜。   夜羽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冷哼一声,不屑的盯了一眼如安,抬脚便离开了。   如安见状,心下越发委屈,抬手想要拉住夜羽的袖子,却被后者毫不留情的直接闪身躲开了,速度之快,犹如避瘟疫或猛兽,她连个衣角都没拉住,如安气愤,欲追上去拉住夜羽,没想到夜羽竟然直接拔剑,猛地回身,正对她的眉心:   “本宫劝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否则,本宫宁可得罪整个将军府,也不会对你再有半点手下留情”   他说这句话时,眼色冷的冰人,闪着骇人的精光,叫人胆怯的头皮发麻。   如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太子,一下子就被惊吓住了,她愣愣的站在那儿,额间抵触上的冰凉,让她真的害怕了起来。   如安清清楚楚的看见,夜羽素来只带着绵绵柔情的眸子,此刻弥漫的尽是冷戾杀气,如安相信,倘若她真的再往前走一步,夜羽手上那把剑,当真会刺入她眉间。   最后,如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羽离开,守宫门的侍卫,眼色奇怪而同情的看着她。   知道如安去找过楼若薇麻烦,夜羽一进宫,就赶紧过去查看。   楼若薇见夜羽过来,只从躺椅上直了直腰身,见他面色上带着担忧,便知道他肯定遇到过如安了。   “如安没伤着你吧?”小熙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可一旦牵扯上楼若薇,夜羽就怎么放心不下来,非得亲自看了问了,一颗心方能彻彻底底的松下来。   “有小熙子在,她伤不了我,倒是你,不是带着文治他们出去玩了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恩,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来陪你”早知道回来辽国会有这么糟心的事情发生,他就应该直接在楚国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生米煮熟饭,父皇和母妃还能怎么滴。   不过,想起这件事儿,夜羽脸色严肃了起来,坐下来看着楼若薇,语气很认真的说道:“我把我们已经那什么了的事情,和我父皇说了”   “噗……”楼若薇正喝着花茶,听见夜羽的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什么”,到底指的是什么,而后脑子蓦地闪过一道精光,顿时了悟,惊的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呛得脸蛋儿通红通红。   夜羽赶紧过去拍着她的背顺气,眼里有些自责:“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我应该和你商量的,可我也是被逼急了”   害怕楼若薇生气,夜羽慌忙解释,见她不咳了,又重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咳咳咳,那你父皇……什么态度?”楼若薇面上也不知是被夜羽说的这件事给羞着了,还是咳红了,她眸色有微微的闪烁,脸上带着羞涩,声音低低的问道。   夜羽沉默,半晌后才气恼的回答:“很生气,大发雷霆”   崇明帝只差没叫人把他拖下去好好打一顿板子了,若是宜妃知道了,肯定要活活揍脱他一层皮。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楼若薇对此没什么想法,毕竟是意料之中,就连普通老百姓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娶个嫁过人的女人做妻子,更何况还是堂堂辽国太子。   “你一点都不介意我父皇和母妃的态度?”   夜羽不答反问,他眉心蹙起,疑惑的看着楼若薇,见她也只是刚才乍听到这件事时,脸上有一瞬的惊愕,而后,就很快的平静下来,突然就怀疑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如此说来,这段感情也一直都是他在主动着,楼若薇很少回应什么,夜羽突然觉得,或许楼若薇爱他,不像他爱她那么深。   一直主动去爱一个人,也很累的,虽然他从未想过离开,从未言过放弃。   楼若薇却没看出夜羽心里的失落,她抿了口茶水,轻勾起唇角,笑道:“从我跟你在一起后,就知道这些问题早晚有一天会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既然是意料之中,又有什么介意不介意”   她顿了顿,放下茶杯,然后又缓缓的继续说道:“况且早就知道结局,何必再去计较过程呢”   “……你一直都这么想的?”夜羽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她心里,她和他已经有了结局,一时间,他反倒有些懊悔刚才心里那些疑惑了。   “恩,不然你以为呢”   “薇儿,遇见你真好”   “我也觉得我很好”楼若薇厚着脸皮,一点都不谦虚。   “恩,薇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夜羽此生一定只爱薇儿一人”   “我也挺爱我自己的”   “……”   藏在暗处的小熙子听着下面二人近乎无脑的肉麻兮兮的对话,嘴角抽搐的厉害,可否放过单身狗。   如安回府后,一顿大发雷霆,将军府的花花草草被她用鞭子抽的枝叶凋零,一片狼藉。 正文 第234章 阴谋,她会悔恨一生的   丫鬟下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行之踏错的,惹着了这位“女阎王”。   听闻宝贝女儿不开心,大将军一回府就赶紧过去好言安慰:   “乖女儿啊,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不开心了”   见大将军过来,如安丢下手里的鞭子,冲过去抱着大将军哭的眼泪汪汪的:“父亲,你要给女儿做主啊,都是太子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妖精,把太子哥哥的魂儿都勾走了,现在连皇上都不心疼如安了……”   被大将军惯得娇蛮任性,如安私下里说话从来没个顾忌,眼见如安哭的脸蛋儿都是泪痕,大将军心疼极了,横眉一竖,原本就长相就有些彪悍,此刻更是凶神恶煞:   “好好好,女儿不哭了,那爹爹现在就进宫让那个女人给你赔礼道歉,然后再让皇上把她赐给你做个丫鬟好不好?”   “才不要呢,太子哥哥肯定不愿意”如安想起夜羽看着楼若薇时,眼里的柔情蜜意,一张娇美可人的容颜,就变得万分狰狞可怖。   大将军一听女儿不愿意,就耐心的哄道:“那你想怎样呢,你说,爹爹给你撑腰就是”   如安一听,当即止住了哭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阴狠毒辣,计上心来,她伏在大将军耳边嘀嘀咕咕好一阵。   “行,那父亲这就叫人去准备,女儿你也脾气温柔点,别总跟太子唱反调,该给他面子的时候,还是要给的”听完如安的计划,大将军心里其实是有点错愕的。   他的女儿任性娇蛮他是知道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没做过的,可这次计划着实阴狠的出乎他意料,只是一想到如安对太子痴情已久,不忍女儿伤心,大将军也只好答应了。   “还不是太子老是勾搭其他女人,如安以后会改的,只要把那个妖精弄走,如安以后一定会听太子话的”   只要那个女人消失了,太子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一定会好好爱着太子哥哥的。   在宫里住了几日,文治和天音每天都会跑过来找楼若薇玩,或许是因为二人的缘故,宜妃和崇明帝对楼若薇的态度也转好了些。   尤其是崇明帝侧面跟七王爷顾子衿打听了洞房的事情,对楼若薇也没先前那么反感了。   他虽然是一国之主,位高权重,私心里也希望太子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可他自己也年轻过,知道比起权利地位,****之事才是最应该享受的,对于楼若薇和夜羽的事情,到了后来,也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   许是察觉出崇明帝的态度,连带着宜妃也不再那么坚持了,况且,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她岂会不了解,逼急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而这一日,顾子衿和万花也前来和楼若薇夜羽告别。   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顾子衿对很多东西都看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万花还有着什么感情,可万花却一直锲而不舍,便提出从两人相遇的地方再重新走一遭。   若顾子衿还能拾起对万花的爱,那两人就再一起。   可若是最后,顾子衿真的对万花没了一点感情,万花也不再纠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相逢也只是朋友而已。   弄了饯别宴,送走了顾子衿和万花,天音和文治说是有事要处理,晚点再回宫,楼若薇和夜羽只好先行回宫。   走在回宫路上,楼若薇细细回忆着和顾子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再抬头看着身旁俊朗的男人,只感慨时间过的飞快,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有种恍惚间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想什么呢”见楼若薇想事情想的专心,连脚下的石阶都不看,夜羽有些责怪的屈指敲了敲她脑袋,笑的宠溺。   看了一眼面前的石阶,楼若薇心有余悸,却还是回答道:“一年前,我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的身边会站着一个太子,更没想过这个太子还会喜欢上我”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她回忆起以前,夜羽也忍不住说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恩,我那时候还觉得这人怎么会这么风流多情啊,一点都不靠谱”时移世易,当初那个被楼若薇认为不靠谱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会和她携手一生的人,想想都觉得神奇。   “呃,我那时候还觉得你比云王妃还冷呢,直到去翎花宫的时候我们留宿一个村子里,你……亲了我”   夜羽说着,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候楼若薇吻在他唇上的柔软馨香。   不得不说,楼若薇那个大胆的举动,的确吓着他了,他虽然看起来风流多情,可骨子里比谁都纯情呢,当然,现在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能让他瞬间血脉膨胀的羞羞事,早就不是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少年了。   两人似乎都沉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却携手走在安恬的巷子里,不得不说,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而美好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几道冷兵器划破虚空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时刻,十个黑衣人,蓦地出现,将夜羽和楼若薇团团围住。   夜羽赶紧将楼若薇护在了身后,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肃声道:   “你们可知本宫的身份,还不速速离开”   “自然知道太子的身份,可我兄弟几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只能得罪了”   “该死的,既如此,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夜羽也不多说,捏了捏楼若薇的手,在她手心里迅速写了个逃字,这十个黑衣人,气场都很强大,他这次怕是打不过了,只有让楼若薇找个时机逃走,赶紧进宫报信。   可正是因为懂了夜羽的意思,楼若薇越发的放心不下夜羽了,她若是离开了,夜羽有个什么不测,她会悔恨一生的。 正文 第235章 遇险,夜羽受伤   夜羽见楼若薇执拗的不肯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算是妥协了。   也好,让她一人离开,他也是不放心的,想到这儿,夜羽沉声对楼若薇叮嘱了句:“待会跟在我身后,别伤着了”   本来,夜羽还觉得这一仗怕是会打不过的,可因为有楼若薇在,不论怎样,他只能赢,不能输。   那十人也没有放走楼若薇的意思,见夜羽拔剑,冷哼一声,也握着武器,气势汹汹的袭过来。   夜羽当即执剑正面应敌,楼若薇曾经跟孟千城学过武功,功夫即便不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夜羽的照应下,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可很快,两人就开始渐渐落了下乘,夜羽因为心里担心着楼若薇,难免会分神,而其中一名蒙面人则瞧着了个空当,趁他注意力分散到了楼若薇身上,带着硬刺的手套,狠狠的从夜羽脖颈处抓过。   若非夜羽反应过来后,退避的及时,只怕要被那蒙面人的带刺手套,直接把喉咙给抓破,可饶是如此,夜羽的脖颈间还是出现了三条指甲刮擦而过的血痕,楼若薇见状,心都被快被吓出胸膛了,她赶紧低声叮嘱:   “你不用顾念我,我可以自保的”   看着夜羽脖颈上的凌厉抓痕,楼若薇担心的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出手也越发狠准。   孟千城教她的都是些实战招式,虽说很普通,可都不是循规蹈矩按照套路来的,倒有点野路子的架势。   可这群蒙面人却都是被正经训练过的,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面对着诡异的不正常出招的楼若薇,反倒觉得有点棘手了。   瞅准空当,楼若薇突然身形如鬼魅一般,自面前一名黑衣人挥来的长剑下,腰身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弧度向后弯去,然后在身形迅速滑向黑衣人后方的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处的细长银针,也在一瞬间,刺入了黑衣人的腰际上的死穴……   那蒙面人当即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其余黑衣人一见同伴被杀,登时红了眼睛,原本还主力攻打夜羽的几个黑衣人,此刻也将进攻对象换成了楼若薇,且出手狠辣,大有用楼若薇性命,祭奠同伴之势。   夜羽见状,心急如焚,冲到楼若薇身边,死死的将她保护了起来。   这几个蒙面人原本只是拿钱来杀楼若薇的,且金主再三交代不可伤了夜羽的性命,但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同伴被杀死了一个,蒙面人心里犹如灌了怒火,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了,夜羽也因此身上多处受伤。   可恰在这时,天音和文治突然赶了过来,这两人,武功都不弱,且多次与人实战,不多时,就击杀了三个蒙面人。   见自己的同伴一连损失三名,领头的蒙面人即便心中再恼怒,也只得下达撤退令。   该死的,没想到那个小屁孩那么厉害,是他们失策了。   蒙面人撤退,见楼若薇身上无伤,一直强撑着的也有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楼若薇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带着他进宫诊治身上的伤。   崇明帝得知夜羽在京城遇害,顿时大发雷霆,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叫了过去给夜羽把脉治伤,同时又让大理寺彻查太子遇害一事。   宜妃也气的面色铁青,可夜羽受伤还没苏醒,她只能担忧的留在宫殿里照顾夜羽。   “太子没大事,只是体力被耗尽,御医开了药,大概明日就能醒来了”楼若薇熬好药,端着进来,见宜妃脸色苍白的守在夜羽床前,便开口安慰道。   宜妃看了一眼她手里升着热气的药碗,伸手接了过来,余光淡淡的瞥了一样楼若薇,道:“太子是和你一起遇难的,你可知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话很有歧义,似乎是在指责楼若薇,听言,楼若薇面色平静的回答:“这批杀手明显是出自某个杀手组织,说通俗点,买凶杀人”   他们的招式套路都很相似,而且有一定计划性。   虽说中间也伤到了夜羽,可能瞧得出来,其实他们是手下留情的,不曾下杀手,甚至在那个带着硬刺手套的蒙面人,抓伤了夜羽的时候,楼若薇隐约还听见那领头人急声勒令他收手。   “那你觉得他们要杀的是谁?”宜妃眼底带了一丝欣赏。   在生死线上走了个来回,还能把事情经过分析的如此透彻,的确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楼若薇垂眸,眼底抹过一丝阴鸷,而后抬眸,声音平静:“应该是我”   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那个领头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且是杀气腾腾的,要杀她的心,昭然若揭。   “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宜妃紧随其后问道。   “虽然不确定,但应该是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如安”   她初来辽国,人生地不熟,平生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唯一有理由买凶杀她的人,怕也只有如安了。   宜妃赞同的点头,越发对楼若薇欣赏了,若她没嫁过人该多好:   “大将军为我辽国征战沙场多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受过的刀伤剑伤,怕没人能数的清,声名显赫,是我辽国名副其实的守护神”   “……”楼若薇静静的看着宜妃,不懂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用大将军的功劳,感动她,然后说服她离开夜羽?   “而她的夫人在生如安的时候,大将军也是在战场上护卫我辽国疆土,可惜,将军夫人最后难产而死,只留下一女,大将军格外宠爱,皇上也因此心存愧疚,才对如安格外溺爱”   宜妃说起这些时候,眼底也由着丝丝心疼和愧疚。   大将军这辈子,功名显赫万千荣誉加身,可最悲哀的便是,他守的了整个辽国的安危,却唯独护不了他夫人,每每回忆起夫人,七尺男儿竟也哭的叫人动容。 正文 第236章 完结   可许是这些年万千功名加身,大将军逐渐变得持宠而娇,虽没有夺位之心,可没有哪个国主,能容忍得了做臣子的,一而再再而三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给自己难堪。   这便罢了,念着他昔日功劳,崇明帝忍让一下也就算了,可大将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纵容如安雇凶动皇室的人,尤其是太子夜羽。   宜妃说的话,楼若薇的确听进了心里,可她实在不懂宜妃说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让她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天崩地裂。   见楼若薇一直皱着眉头,宜妃沉默了一会儿,面色里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狠下了心,脸色中浮起一抹果断:   “功高震主,势必处之”   崇明帝再宽宏大度,也有他的底限。   楼若薇心中微惊,可面上却不动声色:“若薇愚昧,不懂宜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不,本宫相信你肯定懂,为了太子,你也会配合皇上和本宫的不是吗?”   除掉大将军,如安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依着楼若薇的能力,还能斗不过。   “……”楼若薇垂眸,这意思,是想让她顶了那个骂名,崇明帝和宜妃则独身其外?   不过,与其这么多,她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用她出手,便可将整个将军府灭于一旦。   从宫殿出来,楼若薇便让文治和天音去调查如安是从哪个组织雇的杀手,而后又狠心的让二人调派暗月阁的人,将当初刺杀她和夜羽的几人一律毙命在京城外一里处的破庙中。   破庙中还遗留了一方女子手帕,边角处绣着两个娟秀的字眼:如安。   一切准备妥善后,楼若薇又让崇明帝将破庙中发现刺客尸体的事情,大张锣鼓的宣扬了一遍。   当夜,不出所料,另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在破庙中,当发现那方手帕时,领头的人大怒,道是如安竟然反水杀人灭口。   次日入夜,崇明帝刻意调开了他在京城中的眼线,杀手组织如入无人之境,闯入大将军府,大肆杀戮,将军府除如安以外,无一生还。   是日,天亮,此宗灭门惨案,惊动辽国朝野上下。   看着哭成了泪人,几欲晕厥了过去的如安,崇明帝心中暗自愧疚,可面上却掩饰完好,心痛的看着如安,崇明帝沉声安慰:   “你父亲的死,朕一定会彻查彻底”   得了崇明帝的保证,如安方哭哭啼啼的跟着婢女下去,在她离开后,楼若薇从书房的书架后闪身出来。   她看着此刻面上难掩痛色的崇明帝,眯了眯眼睛,道:“皇上是在后悔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朕……不后悔”他是一国之主,凡事当以社稷为先,这话是不错,可他同时还是一个父亲。   大将军持宠而娇,多次违抗他的圣旨,已经是屡次触碰他的底线,而此次伤了他的儿子,更是碰了他的逆鳞,此,不可忍。   夜羽醒来后,得知他昏迷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由惊愕。   望着眉眼温柔,正仔细喂他汤药的楼若薇,他心下有些触动:“这件事,辛苦你了”   本来,如安和将军府的事,应该由他亲自处理的,思及此,夜羽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不辛苦,你脖子上的伤还疼吗,摇头点头就行了”夜羽脖子上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御医说若再深一丁点,肯定划破里面的气管,到时便是将空蝉学院的院长请来,也回天无术了。   也因此,夜羽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也很吃力,每一次开口,都感觉嗓子里像是有一个刀锯在摩擦一样,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痊愈。   夜羽摇头,这点伤还不至于让他怎么在意,只要楼若薇安然无恙,那便好。   其实,自打夜羽回来,崇明帝一直暗戳戳的计划着让他登基,他好带着他的庞大后宫出去游山玩水,可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眼见时间慢慢的过去,夜羽的嗓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崇明帝急了。   “太子啊,你现在还是不能说话吗?”虽然崇明帝希望他赶紧好起来登基,可更多的,还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担心。   夜羽看着崇明帝拧在一起的眉头,摇了摇头,剥了一颗葡萄递给楼若薇,无奈的扯扯嘴角笑了一下。   崇明帝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让婢女去把御医叫过来,问了一遍。   “回皇上,太子脖子上的伤,虽然已经全好,可能不能说话,还是得看造化,可能明天就能开口了,也可能太子这辈子就这样……”   “得得得,下去吧下去吧”这句话,崇明帝已经快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眼见这都离刺杀事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夜羽还是一点说话的迹象都没有,崇明帝是真的担心和着急:“太子啊,父皇想跟你商量件事,你也别伤心……这做太子的,将来肯定要继位成为一国之主的,可你现在……”   崇明帝说道这儿,低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因此,他忽略了夜羽和楼若薇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可这一国之主总不能说不了话吧,况且父皇是真的老了,这太子之位,朕想给你大皇兄,你可同意”崇明帝征询似得看向夜羽,后者听言,佯装出一副惊愕,随后露出几分伤心,最后紧闭上眼睛,像是在挣扎思忖着什么,末了,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而此刻,夜羽的心里早就兴奋的不成样子,这太子之位,他早就不想要了。   楼若薇见他演的真,心下不觉好笑,面上却只能一直强忍着。   夜羽看了一眼身旁的忍笑的楼若薇,责怪的捏了捏她的手。   按理说,这太子位本该就是大皇兄的,可大皇兄当初就是趁他外出不在京城,各种在父皇耳边怂恿,现在可倒好,因祸得福,甩了这个太子位,终于能和他爱的人,去遨游四海,无拘无束了。   又过了两日,崇明帝发了诏书,大意就是太子位换人,并且八百里加急的将游山玩水的大皇子召了回来。   当大皇子找急忙慌的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楼若薇已经以去楚国找灵芪治伤为由,带着夜羽离开了辽国。 正文 第237章 顾君墨番01   顾君墨篇   外人都道我是姜国的战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无人能击倒,无人能伤我半分。   可他们永远看不到这一层层耀眼光环之下,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甚至于比普通人还不如。   我的母妃死于一场惊天阴谋,我的父皇……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的皇叔,将我发往边疆之地,不得召唤不可回京。   若非我在边疆屡建奇功,若非的功名已经震慑到了皇叔的浩荡龙威,我想,这辈子我是不可能被调派回京的。   回京那日,帝都出奇的热闹,我以为是帝都的百姓对我盛情欢迎,后来问了副将,才知是姜国的首富,孟家的女儿出嫁,新郎的名字我听过,是镇守姜国陇南一带的大将军李明远。   那十里红妆,据说是从孟家门口,铺到了将军府,我想,这样盛大的婚礼,孟家小姐是真的幸福。   可副将又和我说,李将军迎娶孟家小姐的同时,还八抬大轿过门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我当即愕然,为那孟家小姐不值。   我的战马恰巧经过那顶奢华精致的喜轿,许是里面的人听见了马蹄踢嗒踢嗒的声音,一只染着嫣红豆蔻的手,轻挑起了帘子,那一瞬间,天地失色,我顿乱了心神,迷了双眼,脑子里有的,只那张绝世倾丽的容颜,在我的心上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情愫。   她那双漆黑的发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带起两个梨窝浅浅:“将军在外征战辛苦了,身上的伤可要注意些”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抚上胸口还未痊愈的剑上,你瞧,别人都是称颂我的万千功劳,唯独她一人,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上的伤,叫我多加注意些。   我淡淡一笑,回以致谢。   后来,我让副将帮我多加留意她一些,我知道她叫孟千城,很特别的名字。   再相见,她从那个梨窝浅浅的娇柔女子,变成了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暗月阁阁主,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她并不快乐,像个被困住了翅膀的小鸟,无法展翅高飞,那双原本漆黑的精亮的眼睛,自此,如失去了星星的夜幕,黯淡,黑沉。 正文 第238章 孟千城番02   关于顾君墨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   姜国的战神,姜国的守护神,姜国的不败之神……   诸多荣誉加一身,若还不知道此人,也只有刚呱呱落地的婴儿了吧。   前世,我跟他没太多交汇,唯一的一次,也是派人去暗杀他,那一次,暗月阁损失惨重,若时间能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那么鲁莽轻率了。   重活一世后,我才发现此人,跟传说中那么冷面战神,极其不符。   腹黑,却又聒噪。   智谋,但又任性。   总而言之,既在我意料之内,又奇妙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没想过会和他结成夫妻,那一日,是我才重生后不久,我命亲身的丫鬟去乞丐窝寻些适合的乞丐回来,他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一身玉白衣衫,迎着月光而立,似极了乘光而来的谪仙。   一眼望去,我才发现传闻中的云王,模样生的极好,眉眼像画师精心绘的一样,只两个字形容我那时的心:   惊艳。   再后来,他依约而行,十里红妆迎我进门,当唢呐声在帝都响起时,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李明远娶我的那日。   算了,暂且不提前世那些恩恩怨怨,顾君墨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强大,又足够温柔。   可或许是之前的契约缘故,有一段时间,我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心,不越雷池半步。   那段日子,我认为我跟他之间的恩爱,只是呈现给世人的一种假象。   可后来,发生了种种事情,我从黑风崖摔下去,再次遇见了李明远,突然间就发现,其实,那段被尘封已久的恩怨,我早就放下了。   醒来后,灵芪告诉我,我昏迷的那几日,顾君墨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我,那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再后来,我得知他为了追捕采花大盗两兄弟,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势力。   采花大盗兄弟极为狡诈,逃到了偏远的古漠,古漠是天玄大陆人都不愿涉足的地方,传闻有妖魔鬼怪出没。   顾君墨也为此,损失了不少暗卫,可纵然如此,他也没过一丝半点的后悔。   姜国的事情了结,他消失了一段日子,若不是上玄来找我,我怕是要一直蒙在鼓里。   原来,他竟也是死过一次又重生的人,我重生后的时空,居然是上玄一力建立,可这些,也都是有所代价的。   上玄说,顾君墨跟他签了契约,这一世死后,顾君墨的三魂七魄不入轮回,生生世世徘徊在这个世界上,替代他,成为新的时空管理者。   条件便是:换我和文治重生。   我竟不知代价竟然如此惨重,看着爱的人百世轮回,生而又死,凄美但残忍。   好在,空蝉学院的院长曾经告诉过我,只要我能炼出神级丹药,就能修改一个人的命运。   也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守护了我这么久,总算有一次,我能为他做出一点什么了。   这一世,踏遍山川万水,我也会寻到神级丹药的药材,拯救我的夫君。   永世轮回,相携白首,不离不弃。 正文 第239章 顾子衿番03   我与柔儿认识,是在青楼之中。   那日,柔儿在万花楼抚琴,遇到了流氓痞子骚扰,这种事,在这种风尘之地是很常见的。   可当看见那粉衣女子哭的一双眼睛雾蒙蒙红彤彤的,我的心上就升起了一种很异样的悸动,等我压下这种悸动时,我居然已经给了银两,把女子赎身了。   柔儿正如她的名字,好似一朵室内养着的娇花,柔柔弱弱,只稍稍一皱眉,便是我见犹怜,让人不由就疼到了骨子里。   柔儿身份特殊,要想娶她进门,父皇自然竭力反对,可我意以已决,父皇最后还是让了步,却是让我娶那个京都出了名傻子小姐进门。   傻子小姐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原名楼若薇,起名人的意思,应该是若蔷薇花一般绝丽倾城吧。   可惜了,那傻子的确如同蔷薇花一般绝丽,可终日傻乎乎的,久了,京都的人干脆就叫她傻子小姐。   成亲那日,我故意冷落她,命人去抱了只公鸡和她拜堂,谁知,这傻子还乐呵呵的,一脸兴高采烈,不见半点牢骚抱怨。   成亲后,王府中的收支本应由正王妃管理的,奈何傻子的缘故,我只好让柔儿操劳一些。   至于傻子,虽说脑子有问题,可毕竟是王府的半个主人,我便嘱明柔儿多看管一些下人,别让人欺负了她。   可到底还是出了岔子,傻子也不知为何,跑去了乱葬岗,我派人去找,皆无半点消息。   那几日,楚国下了一场没日没夜的大雪,大的能没到成年人的膝盖处深。   我想,那个傻子应该会被冻死吧,没来由的,心里就有点空落落的。   后来,又过了几日,下人来报,说是傻子回来了。   我赶紧出去,的确是那个当初被我娶进门的傻子,可不知怎的,总觉得傻子好像变了,尤其那双眼睛,以前总是漆黑空洞,看着让人莫名恐惧。   而现在,虽然也是黑漆漆的,但精亮无比,甚至,还口齿清楚的问我:   “王爷,臣妾失踪这么多日,王爷可曾派人寻过?“   我想,傻子应该清醒了。   再后来,我发现清醒了的傻子,总是让人看不透,浑身犹如笼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模模糊糊,让人好奇,却又拒人万里。   而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柔儿时的那种悸动,竟然在傻子身上,再次被唤醒了。   可惜,那时候的我,愚蠢的没有发觉,等我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时,夜羽已经出现了。   那个男人,几乎是以雷霆之势,在我还未发觉的时候,就闯入了我跟她之间。   夜羽出现后,我在她素来冰冷的脸上,看见除了清冷之外的其他表情。   真如了楼若薇这个名字,她笑起来的时候,似极了初阳之时盛开的蔷薇花,明艳,绝丽,魅惑而又透着几分清雅。   只是,她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瞳孔里映的却是夜羽的模样。   后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不满我莫名其妙对她发泄出来的怒气,我不满她已经是我的王妃,却和别的男人嬉笑打骂。   我们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每次和我吵完架,总会跑去找夜羽。   嫉妒和可怕的占有欲,便在她一次次的离开中,滋生出了更为阴狠的邪恶。   南华寺之中,当我听见“她”声音柔媚的说出那些话语时,当我知道柔儿腹中的孩子被打了以后,愤怒登时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甚至连夜羽那句“你真相信她是那种人?”都没听见,就断定了她背着我做了对不起的事情。   把她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我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她为何要伤害柔儿,为何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我看着她脸上的茫然,望着她眼里的疑惑,我以为她在跟我演戏……   那时,我是真的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我都没看见她眼里一瞬的星河日落,悲怆,失望,绝望。   后来,我再想想,在这之前,她对我应该是有感情的,可惜,却是我一步一步的摧毁了她对我的爱。   柔儿失去了孩子且昏迷不醒,我告诉她,让她以正王妃之位弥补自己的过错,甚至还对她做出试药的残忍事情……   试药后,她因毒性极烈,一头青丝转眼成了如雪华发,那一刻,我真的慌了,天塌地灭的慌。   夜羽去求灵芪,又去找孟千城救她,抽了自己的血,替换她体内被毒性感染的毒血。   我想,他是真的爱她吧   试问,天下有那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她苏醒后,跟我下了赌注,赢,她便拿着休书彻底离开,输,她将一辈子是我的人。   可最终,我还是输给了自己的不信任,我看着那支钗子染上刺眼的猩红时,就知道自己真的败了,败的无法挽回。   她看着我,握着那支钗子,字眼清晰的对我说:   “臣妾是想,只要王爷相信臣妾,那今晚我们就对着明月重新拜堂,臣妾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王爷,在这之前,臣妾其实真的想和王爷好好过下去”   现在一件一件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的畜生不如。   我庆幸,有生之年,我娶过一个人,那人叫楼若薇。   我后悔,有生之年,我娶过一个人,那人叫楼若薇,我没有好好爱着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