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魔改大明 作者： 尖叫酒杯 第一章 十字坡黑店 春寒料峭，日头偏斜，已经进了四月份，后山上仍旧是漫山遍野白雪，冷风如刀。 程明一身麻布短衫，斜靠在门框上，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胡乱翻着。 他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一处客栈，名字很熟悉，叫十字坡！ 但从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得知，这个十字坡并不是孙二娘的十字坡，而是孙九娘的十字坡。而这个孙九娘也很有意思。 她自称是孙二娘的后人，来这老店遗址处继承老祖宗的家业。 伙计们满心佩服，程明嗤之以鼻。 一个北宋一个明朝，相差好几百年，你继承哪门子的家业？不要以为我没看过水浒，孙二娘明明与张青是两口子，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姓张。 你这姓孙的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张虎皮可是假得太厉害！ 漏洞如此大竟然没有人怀疑，就连程明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也是满脑子的景仰之情。 他也是醉了。 难怪说要开通民智呢，不开简直是惨不忍睹。 “所以我就跑到明朝来了？” “确切的说是崇祯元年。” “你再说一遍，我来这里干什么？” “破坏同类位面主时间线的发展，保证己方位面时间长河不受到影响。”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 在心底里，与程明说话的是一个自称为辅助系统的东西。 说实话穿过来这么多天，程明也没搞清楚它到底有什么用，唯一弄明白的就是自己真的穿越了。 系统给出的任务，程明想了一天，多少有点理解了。 以它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的平行位面，每一个平行位面都像是一条小溪，随着位面的逐渐演变，小溪慢慢汇聚成小河，小河汇聚成大江，而大江又汇聚成如同海洋一般宽阔的时间长河。 程明出生成长的位面，就是这样一条小河。 现在所在的位面，同样是一条小河。 两条小河向着同一个方向流淌，他们将融为一体成为更加强壮的大江。 而在融合的过程中，就要分出主次。次一等的将自动演变成营养，而强一等的则完成进化，向着下一个方向流淌。 这就意味着有一条小河要消失。 它将程明这个搅屎棍子扔到这个位面，为的就是给这个位面的演变拖后腿。 “你确定雇主就给了这么一个金手指？我现在可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它就不怕我失败了？” “。。。” 没听到回答，程明也不以为意，继续翻着菜谱，准备想想一会儿做点什么吃。 如果有外人能够透视程明的身体，现在就会发现，他的心脏竟有一半变成了金色，而边缘之处，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所触碰到的组织全部转化成另一种更有活力的组织。 “三天才走了一半，看来想要完成全身转化，要等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两个伙计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走了进来，招呼道：“厨子，快看！咱们下旬的包子馅儿又有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身上全是肌肉块，弄馅子的时候别忘了往里面多掺点肥肉，要不然蒸出来不香！” 程明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要不他觉得那个孙九娘是个缺心眼呢。弄个客栈放在十里坡，名字又叫十里坡，傻子才想不到你卖人肉包子呢，弄出来你卖给鬼啊！ 记忆里，自从孙九娘开起店来，一个肉馒头也没卖出去过。 可是这娘们儿却经常迷翻独行客剁碎了包肉包子，然后一直卖不出去，直到放臭了倒后山沟里喂乌鸦野狗。 人家孙二娘卖人肉包子是为了省肉馅儿钱。你倒好，反倒搭上面粉钱。 月月赔，月月包，月月包，月月赔，这不是脑残么？ 见程明不动地方，一个伙计夸张地做了一个恍悟表情： “哦，对对对！你瞧我，一着急忘了不是。咱们现在的厨子，可不是以前的厨子了！上一个厨子得了急病死了，客栈没人做饭，只能抓了那厨子的侄子来顶班，你小子叫什么来着？程明对吧！啧啧！没看出来呀，长得五大三粗的，竟然一点胆子都没有，连个人都不敢剁！” 另一个厨子也拍了拍额头，“他不是不敢剁，而是连杀人都不敢！开黑店的厨子竟然晕血，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说，你要是不行趁早说，赶紧将位置让出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厨子可是火房的大掌勺，工钱可是跟掌柜和账房一样多。你不愿意干，咱哥俩可是眼馋的呢！” 程明翻了个白眼，从旁边架子上拨下来一个萝卜，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 “嘿！真愣啊！竟然敢不搭理咱哥俩，我看你是欠收拾，今天哥哥就教你个乖，让你长长记性！” 那伙计说完狠话，刚把帽子摘下来，后脑就挨了一巴掌。 啪！ “嘿，谁打老子。。。呃，老板娘！” 那伙计回头刚要发狠，看见来人瞬间萎了下来，点头哈腰不敢作声。 “胆儿肥了你哈！大厅不够你闹腾的，都跑到后厨来了！还能不能好好办点事儿了？叫你把材料送过来，没让你跟着多嘴多舌，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蛋！”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容颜姣好的美人儿，一身紫红色长裙，头上盘着美人鬓，好几个银首饰相映成辉，看模样有那么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意思，可是说起话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了。 这就是孙九娘了。 “诶诶！” 俩伙计忙转身跑了出去。 孙九娘转过头来，看着程明，抬了抬光洁滑腻的下巴，“怎么？还不愿意动手？” 程明摊摊手，“做了也没人买，我何苦费那功夫！再说，我始终认为劫财后杀人是最愚蠢的行为，一个人最有价值的地方可不是那百八十斤的肉，你这么做才是对不起自己呢，这是浪费钱啊！” 孙九娘笑了，“哎呦，小崽子这话有点儿意思，这么说，你是看不上我这人肉买卖？” “不敢！毕竟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哪敢对老板娘不敬啊！”程明站起身来，将萝卜腚随手一丢，道：“我只是对您丢了西瓜捡芝麻，有些可惜。” 孙九娘撇撇嘴。 “怎么？以为我说大话？要不让我先试试？” 程明看着孙九娘的眼睛，等了几秒钟，见一直没有反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无所谓的拍拍手，转身进了伙房。 “看来您是不乐意，得，就当我没说！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给您张罗晚饭去！” “等等！” 程明顿住脚步，转身。 孙九娘看着程明老半晌才道：“把人给我捆结实了，要是放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得嘞！” 程明大喜，忙答应一声，捞起地上的大汉转身就走。 孙九娘眼神古怪，小声道：“小崽子看着病殃殃的，劲儿倒是不小，古怪古怪！当叔叔的心狠手辣，小的反倒是菩萨心肠起来，就看你能弄出点什么花样来！” 程明将人弄到柴房，选了两块粗壮的、还没来得及来得劈开的木桩，简单绑了一个x型立在后面，将这大汉手脚绑在上面，又找了一条绳子从腰间缠了数道后，这才取了一盆凉水给他泼醒了。 看着大汉从昏迷到清醒的全过程，程明啧啧称奇。 “这蒙汗药真是奇了，这究竟是个什么药效反应，凉水泼脸就能解了？完全不科学！” 那大汉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了，当时就怒了，大喝道：“呔，你是哪个山上的毛贼？胆敢惊扰公差赶路，耽误了紧急军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程明一阵无语，这孙九娘胆子也太大了，啥人都敢碰？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更何况对于程明来说，一个官差似乎能够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乖，别闹！你这一身打扮跟我说是官差，你逗我玩儿呢？” “小小贼子，又懂些什么？紧急军情，必然要兵分数路，明暗交织，以防路上出现变故，军情延迟。” “所以你是暗的咯，那就好！” 程明点点头，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我问你答啊！” 那大汉恍悟，吼道：“竟是贼军探子，罢罢罢！想我董华一生光明磊落，最后竟死在一个小贼子的手上。小崽子，有什么手段你就尽管上，爷我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程明一阵无语，这货脑洞够厉害了啊！ 看他那副准备随时英勇就义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啥来，干脆先晾两天再说吧。 程明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大汉，点点头。 “倒是个合适的实验体，不要浪费了！” 说着程明右手在心口上一抚，心脏金色区域自动分离出来一个细胞，针尖大小，肉眼几乎不可见，一下点在大汉的心口上。 大汉瞪着眼睛，张嘴就要骂。 程明眼疾手快塞了块麻布进去，见大汉只能瞪着眼呜呜叫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手，转身出了柴房。 ------------ 第二章 美食细胞 天冷又起了风，店里今天没有客人。 天擦黑的时候，伙计们凑在一起胡乱吃了一顿工作餐，就各自散去。有两个爱玩儿的说是要去摸虾，剩下的都一个个懒得跟鬼一样，除了往被窝里钻，他们对别的东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程明对油呼呼的床榻有点儿膈应，他独自坐在店门前的灯笼下，双手交叠的压在脑后，仰头望着星空。 夜空晴朗无云，繁星点点。 程明第一次知道，原来星空是如此美丽。后续的星空已经不可见，想要看星星，除了去天文博物馆，就只能在电影里看了。如今亲眼目睹星空，果然不是一般的震撼。 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散发着微微的金光。每一次跳动，都会有些星星点点的金芒流入血管，随着血液的流走传遍全身，每到一处就会发根生芽，将附近的血肉转化。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连着自己，是那个被关押在柴房的大汉，丝丝缕缕的烟气融入程明的身体，化作能量补给自身。 这就是程明的金手指，一种非常特殊的细胞。 程明将它称之为美食细胞，因为它们的特性非常相像。 这几天程明饭量大增也与这有关系，无论吃下多少食物，美食细胞都会轻而易举将它们转化成能量，供给主体细胞的分裂和转化。 目前提供能量的只有食物，而萝卜青菜显然提供不了多少热量，所以到现在仍然没有转化完全。 而寄生在柴房那位身上的下位分裂体，则是以吞噬其身体而直接转化成能量，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只两个时辰不到，下位细胞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 即便程明闭上眼睛，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方位和距离，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与他在冥冥中有一条线，而他体内的能量则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 毫无意外，他自身美食细胞的蔓延速度也增加了。 “有意思，这么说下位细胞可以为我提供精气，我甚至可以隔空将他吸成干尸。”程明突然笑，“怎么有一种成为了千年老魔的错觉。” 歪着头想了想，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站起身来回了房间。 后院有两排厢房，左边是老板娘住的地方，那边小一点儿，矗了一圈木桩子围成个独立的小院。 这里是客栈的禁地，除了老板娘任何人不许靠近。 可以理解，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生活在一群牲口中，自然要严加防范。 右边厢房做成了大通铺，所有的伙计都睡在里面。至于目前还没有见到人影的掌柜和账房，就是住在前院单独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面。 推门进去，七八个伙计睡得一踏糊涂。 放屁，磨牙，吧唧嘴，说梦话，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老实睡觉的。 程明一路走过去，在每一个人的脑门上都轻轻抚了一下，而后找到自己的被窝，捏着鼻子钻了进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伙计们一个个都带上了黑眼圈。 两个贪玩晚回来的伙计嘟嘟称奇，不停的追问他们是不是晚上出去偷吃了。 老板娘虽然奇怪，却也没过多在意。 上午来了个商队，足有三四十人，热闹了一阵。这一打岔，这点小事儿大家都抛之脑后了。 程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一边感受着丝丝缕缕传入体内的精气，看着金色细胞加速转化，一边萧规曹随，按照记忆中的程序和规矩，炒菜出锅，在伙房里面忙活。 大家各司其职，老板娘在前面招呼着，伙计们送菜招呼客人，忙的一塌糊涂。 等到终于清闲下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到了正当中。 看着伙计们开始收拾残羹冷饭，嘴里一边嘟囔，一边不着痕迹地偷嘴吃，程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自己对下位细胞的控制是绝对，精气汲取的速度可以自由掌控。 为了不引起注意，对于这些伙计，程明选择了最低限。 也就是说让他们时时刻刻处于饥饿的边缘。 就像是吃完饭四五个小时，身体并没有感觉饿，实际上已经是应该补充能量的时候。 将汲取能量的底线，维持在这个点上，既不会过多地影响他们的身体，又不会耽误自己精气的收集。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如同自己多吃的七八个人的饭一样。 而对于捆在柴房里面那位，程明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一晚上的海量汲取，差点没把那大汉给吸干了。 趁着空闲，程明过去看了一眼，昨天还是中气十足，一说话就要吼的大汉，今天已经蔫巴的像打霜茄子，就连嘴里抹布掉了都没有察觉。 将一盘儿包子放在旁边，程明坐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包子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那大汉抽动了下鼻子猛抬起头，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表情有些扭曲，就像是饿极了的疯狗。 程明能够看出他眼底的挣扎，那是他的良心底线，虽然脆弱却坚韧不拔。 瞧，这孙九娘搞的，十里坡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程明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道：“放心，这不是十字坡的人肉包子，而是我做的包子。萝卜馅儿的，就加点盐，虽然不好吃，但是管饱顶饿。” 大汉咽了口口水，盯着程明不说话。 “还是昨天那个提议，告诉我点什么，让你吃东西。或者干脆我问你答！” “你想知道什么？”大汉声音沙哑，说话有气无力。 程明拍拍额头，上前给大汉松绑，扶着他坐在地上，递过去一个水葫芦。 “首先你的名字，职位，来自哪里？” 大汉拔开葫芦子，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道：“南赣安远县捕头董华。” “哟，还真是官差，既然是官差怎么这一副打扮，看起来像个走江湖卖解的。”程明递给他一个包子，看着他一口塞进嘴里，道：“况且你一个南赣人，跑到我们孟州地界儿做什么？” “紧急军情，南赣贼军起义，已经率众攻破了安远县城，抢了银库粮库，又将牢里的死囚全部放了出来，安远县大乱，知县沈克封沈大人已经带人撤离。命令我们将消息传给巡抚洪大人。”董华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瞅着包子。 “南赣的巡抚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这个我不知道！知县大人只是让我入京，找到洪大人府邸送信！” 程明将盘子推了推，道：“我不关心这个，可也有些奇怪，这么要紧的情报，是能够随意说出来的东西么？你不应该像昨天一样誓死不从才对么？” “形势比人强，董某无话可说！” 董华一闭眼，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包子。 程明略一思索，哑然而笑。 显然，精气的汲取让他莫名的惶恐，估计已经往邪术那方面想了，怕不老老实实的回答就会被吸成人干？ 别说，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程明摸摸下巴，如果一刻不停的汲取，下位细胞会吞噬掉他身体内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谷骨骼之后，下位细胞分裂体会互相吞噬，直到剩下唯一的一颗下位细胞干枯死亡。 这么一想，简直是尸骨无存啊。 这就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良药啊。 程明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不由得思绪开始偏移。 董华吃完东西抹了抹嘴，老老实实坐在对面不敢动。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程明摇摇头，随手切断了精气的汲取。 “好吧，我问你答！” 接下来，就开启了漫长的问答过程。 程明的提问天马行空，复杂多变，想到哪儿就问到哪，甚至连住房是什么样子的、可不可以在街上随地大小便、都问。 搞得董华还以为这是一种新的审讯技巧，心中紧张，回答前总是再三思考，紧怕自己说错话，死无葬身之地。 从天文地理到民俗人文问了一大圈，程明多少有些了解现在的时代了。 崇祯元年，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自成此时应该是刚刚丢了公文被裁撤，属于失业青年，回家准备撅着屁股种地还债，压根儿就没想过起义那回事儿呢。 而大清朝则还没有建立起年号来，这时候可能是皇太极刚刚掌控的正白旗，正忙着一边抢劫，一边内斗，掌控更大的权力，根本没有想过全面侵华。 董华一个小小的捕快，只知道宁远方面有驻军，年年防备着女真那边的劫掠。 评价也只有一句，“打得似乎挺厉害。” 至于赣州老家，他知道的就稍微多一点了。 不过也是一些听都没听过的起义军到处抢粮食，与官兵打仗。今天赢了明天输了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这次的紧急军情，就是来自其中一股比较大的势力弄出来的。 “你说你们是明暗几路传递军情，为何如此小心？” “一方面是规矩如此，另一方面也是那贼军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竟然派出人马劫杀。为了军情着想，上官才命我等人兵分数路而行。” 程明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你后面有可能跟着人喽？” “绝不会！我一路上晓行夜宿，并没有暴露身份！”董华信心满满。 ------------ 第三章 零钱骗局 程明嗤笑道，“就你这样还不暴露身份，说笑话呢？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再跟我说话？” 董华一低头，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样？是官靴吧？” 董华不说话了，程明起身推门出去，扔下一句话，“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老板娘叫来。” “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可以试试嘛，机会难得哦！” 看着程明的背影，董华苦笑起来。 跑到哪里去？身陷虎口，后有追兵，跑了也活不了几天，在这里老实呆着，说不定还能逃得一命。 上个月算命的先生说我印堂发黑，会走霉运，有血光之灾，遇事当沉着冷静，三思而行，或有可能遇到贵人相助，否则将一命呜呼。 当时我还不信，如今想来，这老头还算的真准啊。 希望你是我的贵人，可千万别是我的小人呐！ ------ 客栈大堂。 “老板娘，结账！” “哟，客爷您这就走啊，怎么不多喝两杯啊，我跟您说我店里的酒，可是正宗的西凤酒，我派人特地去济南府买的，在这百八十里可是没有第二家！” “酒是好酒，可惜量就这么大，再说我这还要赶路呢，耽误了正事儿，掌柜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再说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城门可是不等人的。赶早不赶晚啊！” “那我也就不留您了，您这一桌酒席加上外带的干粮，一共给二两银子就得。”孙九娘笑眯眯的将客人领到柜台前，扒拉了几下算盘道。 客人点点头，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一个大银元宝。 “怪了，我记得身上有些散碎银子的，怎么找不到了？没办法，只能先拿它顶账。老板娘我可跟您说，我拿银子跟您结账，您就得拿银子给我找零，要是弄出一堆铜板，我可不干！” 孙九娘拿起银元宝掂了掂，笑道：“放心，我找给你银子不就得了。” 说着从柜台下面抓出了一大把碎银子，数出八两往前一推，就要拿银元宝。 “哎，我找着了！” 客人突然拦了一下，拿出一个小银元宝放在孙九娘的手心儿里。 孙九娘掂了掂，捂嘴娇笑道：“爷，您这可是有五两了，多出来的三两银子，您是准备赏我了吗？” 客人没好气儿道：“你想什么呢，二两银子的酒钱，多出的三两银子，有一两银子算成火耗，加上桌面上这18两碎银子，你给我换一个20两的大银瓜，别跟我说没有啊，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有一伙人就拿银瓜结的账。” 孙九娘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客人又道：“怎么？不乐意？我知道那银瓜是刚铸的，银子亮白成色好，可再好也是银子不是，得，我再给你补一两伙耗，怎么样？” 说着又拍出了一块碎银子。 孙九娘眉开眼笑地将银子收起来，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瓜，道：“瞧您说的，您做的是大买***放在我这里有用，哪能不舍得呀！” 客人接过来，比了一个大拇指，“好，仗义！老板娘的风采不逊于几百年前的孙二娘啊！” “那你可是夸奖了！不敢当。” 孙九娘一边捂嘴笑着，一边挥手与客人告别，客人一脸谢意的拱拱手，迈步就要往外走。 “站住！” 此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程明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堵在了那客人身前。 客人脸色变了变，指着程明回头看向孙九娘，“老板娘您这是？” 孙九娘柳眉倒竖，“小崽子，你想干什么？不得对客爷无力，赶紧给我让开！” 程明一脸无语。 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智商还敢开黑店，能活到现在真算是你福大命大！ 程明也不解释，直接道：“老板娘，你还是先查查帐再说话吧！” 孙九娘有些疑惑，刚要转身，那客人就闹了起来，大声嚷道：“怎么？你这客栈是黑店不成，吃完了饭不让人走，你是想把我留下做人肉包的吗？” 此时大堂里面还有两三桌吃饭的客人，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 有的干脆饭也不吃了，将饭钱拍的桌子上慢慢的出了门，而后飞快加速，眨眼间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一看这种情况也不敢吃了，纷纷扔下钱跑了出去。 刚才还挺热闹的大堂瞬间冷清了下来，伙计们都有些发愣，怎么这一晃神的功夫，人就都跑了呢。 孙九娘脸上有些不满，程明也懒得跟她解释，猛地飞起一脚将客人踹倒，劈手夺过银瓜扔给了孙九娘。 孙九娘眯起凤目，快步走回柜台，低头盘查。 她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客人脸色更是不好，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要往外面跑。 程明哪能让他跑了，一把拽回来按在地上，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 这种经典的换零钱骗局，没想到在大明朝的时候就有了，果然是走在世界前沿的时代，各个行业都领先。 碰！ 孙九娘狠狠拍了一下案子。 “好啊，耍心眼子耍到老娘头上来了。用几两伙耗就想换老娘二十两银子，真是胆子大到没边儿了！小的们，给我捆结实了抬到后面去，晚上就给他来一个开膛剖腹，老娘倒要看一看，他的心上面有没有那么多窟窿眼儿!” “啊？别呀，有话好说！我认栽我认栽！” 那人顿时慌了，嘴里求饶，却突然发力向门口冲去。 伙计们得了令，哪能让他跑掉，上去三拳两脚打倒，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了一条绳子，手脚麻利的捆成个粽子。连嘴巴也封得死死的，径直抬到后面去了。 程明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热闹，隐隐的翻了个白眼。 “诺，这是赏你的！” 一个小物件飞过来，程明一把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碎银子。 孙九娘扭动着柳腰走出来，看向程明的目光带着些惊奇， “你这小崽子可以啊，脑袋瓜反应快。这骗子三五下把老娘都绕晕了，你竟然一眼看穿。当厨子可惜了，回头我跟账房说一声，下次出去采购让他把你带上！” “谢老板娘赏！” 程明也挺高兴，身上终于有钱了。 “过来坐！” 孙九娘找了张桌子，倒了两杯茶，招呼程明过来，推了一杯茶过去，道：“从后面跑过来，不是为了专门看老娘笑话的吧？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程明有些惊讶。 孙九娘翻了个白眼，“怎么？觉得我被人骗过一次，连脑子都坏掉了？” “哪能！”程明赶紧赔笑，道：“其实没啥大事，就是关在柴房那个小子招了，可能会有些麻烦！” “哦？这才一天吧，算你有点儿手段，说来听听！”孙九娘满不在乎的道。 程明沉吟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董华的身份、经过十字坡的原因，以及身后可能有追兵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九娘摆摆手：“这没什么，直接将他宰了，衣服包裹拿回去烧，人肉剁成馅儿，别说追兵，就是他老娘来了也认不出来！” 程明苦笑道：“您怎么老动不动就要把人剁了包包子？我说的不是怎样会尸灭迹，我是说这里面有便宜可占！” “哦？说说，说说！” 听到占便宜，孙九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程明有些无语，道：“据我估计，追兵不会太多，多则五七人，少则三两人，可能骑马而来，也可能是步行而来，甭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无根的浮萍，就算死了都没人找。将这些人拿下，身上的浮财暂且不说，就是这些壮劳力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啊。” 孙九娘想了想，点头道：“赣州太远，别说是义军，就是官兵死在咱们这儿都没有人会找寻。至于壮劳力。。。你是想找人牙子将他们卖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办法！”程明道：“最好的办法也是卖，不过不是卖给人牙子，而是卖给县衙。” “嗯？” “您怎么还不明白？如今各地义军像雨后的春笋，到处往外冒，官兵镇压声势虽然大，可也是有声的多有果的少。这要是突然有几个义军的脑袋送到眼前，为了升官发财，那些狗官能出多少钱？” “咦！” 孙九娘眼睛大亮，突然站起身来，绕着大堂开始转圈儿，嘴里念叨着，“还有这种办法，竟然还有这种办法！” 她突然停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程明，嘴中吐出几个字，“毒啊，你是真毒啊！” 程明无辜的耸耸肩。 在这个外面搞风搞雨就是我本来的任务，这才哪到哪。 孙九娘走过来，“可是咱们不知道这些人的确切消息啊，万一他们不来怎么办？” 程明摊手：“那就只能算他们运气好了！不过柴房那小子是个棒槌，一路上拖着尾巴走过来，那义军的追兵只要不都是傻子，没有找不到的理由，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这个你不必担心，咱们十字坡上别的没有蒙汗药可是有的是，况且在我的店里，除了你，就没有不敢动刀子宰人的，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程明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孙九娘看着程明一脸无辜样，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绕梁不绝。 就在这时，门帘子一挑，走进来十几个大汉，个个身高体壮，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好人。 为首的大汉一身皮甲，腰中插了一把钢刀，环视一周，喊道：“小二，好酒好肉尽管往上端，爷们赶路匆忙，饿了！” 程明与孙九娘对视了一眼，心道，来了！ ------------ 第四章 追兵出现 “哟，稀客哎，咱们十里坡经常见到来来往往的商客，要不就是押着囚犯流放的衙役兵丁，这正经八百的军爷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妹这个店蓬荜生辉呀！” 孙九娘迎了上去，笑靥如花，嘴里连串儿恭维。 为首的汉子摆摆手，笑道：“军爷就免了吧，我叫张大刀，弟兄们给面子，称呼我一声大刀哥。老板娘怎么称呼？” “姓孙，叫我九娘就行了！” 张大刀哈哈大笑，“孙九娘，孙二娘的九妹！了不起了不起！你这十字坡可是几百年的老店了吧？” “瞧您说的，不过是小妹附庸风雅而已。” 孙九娘捂着嘴笑道：“母夜叉巾帼铿锵，不输男儿，小妹心向往之，起个同名客栈了表敬意，仅此而已。说了这么多，军爷们也应该饿了，小的们，都死哪儿去了？好酒好菜的给我往上端哦！” “来喽--！” 一声长调，四五个伙计一人抱着一坛酒排着队走出来，口中大声唱着， “三碗酒，张大口，酒肉全往肚里走。 英雄汉，要喝酒，酒碗不大啥都有， 名利难，求活苦，喝碗酒水补一补， 一坛醉，两坛睡，大梦一场最无畏！” 每张桌子放了一坛酒，伙计们退了下去。 “菜呢！” 孙九娘拍了一下桌子，扭头一指程明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做菜，跟你说，这些军爷可是难得上门的贵人，把你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都端上来，让军爷看看我们十里坡的豪气！” “得嘞，马上就来！” 程明答应了一声，弯着腰一路小跑进了后院。 孙九娘也要跟去，哪知道张大刀一把拉住了她，似笑非笑道：“老板娘不要走啊，你要是走了，我这酒喝得心里发慌！” “哟！小妹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开得也是正正经经的买卖，可从来不陪酒！”孙九娘面不改色地笑道。 “岂敢岂敢！就冲这十里坡的名号，咱也不能对孙家人不敬！” 张大刀抬了抬手，旁边立刻有人送上了一只碗，撕开酒坛的泥封满满倒了一碗。 他递给孙九娘，道：“咱们赶路匆忙，路过了饭点儿，给老板娘添麻烦，有些不好意思。敬你一碗！” “哟，这可让小妹受宠若惊了！” 孙九娘接过来毫不犹豫一饮而尽，亮了亮碗底。 张大刀竖起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弟兄们，难得见到如此英姿飒爽的妹子，你们说该不该敬一碗酒？”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桌也把酒坛的泥封撕开，各自端了一碗酒上来。 “请吧，老板娘！” 孙九娘媚眼如丝，“你们这些坏人，一上来就灌小妹酒，把我灌醉了你们想干什么？” “老板娘说笑了，区区几碗酒对老板娘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来，我陪你喝！” 张大刀自他桌子上那一坛里给自己倒了一碗，昂头灌了下去。 孙九娘心中暗骂一声，也只能跟着喝了下去。 “好酒量！来呀，兄弟们轮流给老板娘敬酒！”张大刀眯个眼儿道。 他话音刚落，与他同桌的三个人站起来，二话不说将酒干了。 孙九娘只得再陪了一碗。 然后就是挨桌的敬酒，而每一次，孙九娘喝的都是新撕开的酒，而这些兵丁们喝的却是已经开了口的酒。 一圈下来喝了五大碗酒，孙九娘也是俏脸绯红，她醉眼迷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大刀，揶揄道：“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 “哈哈，妹子说哪里话？这是弟兄们对你的尊重！说来也怪，我这人平日里绝不近美色，看到妹子竟然怦然心动，要不然一会儿上了菜，你再陪我坐一会儿？况且我一会儿还有些话想要问你，离的远了，我怕一会儿你就消失不见了！” 孙九娘暗暗咬牙，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 “瞧您说的！好，能跟军爷们扯上关系，说出去也够小妹我吹上一阵子的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小妹我求之不得，可不能放过了！” “豪气！” 张大刀笑着将孙九娘拉到中间一张桌子坐下，其他人前后左右四张桌子包夹，俨然是一副锁拿的阵势。 后院儿里，伙计们已经乱成了一团。 宋二跳着脚直骂：“直娘贼，这些官兵也太小心了吧，竟然将老板娘掐在手里，让我们投鼠忌器。” 钱三愣愣的问道：“可是老板娘已经打个信号，我们动不动手呀？” “动个屁！这些官兵明显是在拿老板娘试毒，喝酒都是老板娘先碰过之后他们才敢动嘴，一会儿上菜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那咋办？” “还能咋办？老老实实伺候呗！等他们走了，咱再想办法报复！” “可是老板娘已经下命令了，咱要是不动手，坏了老板娘的大事，回头非扒了咱们皮不可。”钱三道。 刘四也伸过来，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用柳条抽也够呛，上回挨了顿，我足足养了仨月才养好！” 宋二烦躁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这时程明走出伙房，一边用抹布擦的手，一边冷声道：“慌什么慌，遇到点儿事情就没有主意，脑子里面都是空的吗？” 宋二眉头倒竖，“嘿，怎么哪儿都有你呀？这是你能插话的地方吗？没看见我们在商量事么？赶紧滚回伙房老老实实的把菜做好！” “就是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崽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滚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 一帮狗腿子在旁边呐喊助威。 程明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宋二整个人飞起来转了三圈，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整个人都快摔背过气去，躺在地上蹬腿儿翻白眼儿就是爬不起来。 后院里瞬间安静下来，程明抬了抬眼皮，淡然道：“还有废话的吗？” 没人敢吱声，所有的伙计都悄悄地往后退。 “那就给我乖乖的去上菜！你！对就是你！去准备一些热毛巾，给我端过来，我一会儿要用！” 钱三指着自己的鼻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帮他说话，只能点点头，快步跑向厢房。 其他伙计都飞快进了伙房，一会儿工夫就端出了几个大托盘，护着上面的盘盘碗碗走向大堂。 这年头除了蒸菜大多都是煮菜，炒菜虽然发源于宋朝，可是即便到了明朝流传也不是很广，毕竟香料太贵，平头百姓即便能买得起，也舍不得放。 孙九娘的店里更是如此，伙房里的菜除了几个需要现拌的凉菜以外，其他的例如牛肉猪头或者是鸡鸭之类的，都是早早准备好的，每当要上菜的时候，只不过是再热一下而已。 所以程明虽然当了好几天大厨，却还真没有碰过大勺。 而且对于美食，程明本身就有些挑剔，这样粗制滥造、缺乏佐料的菜肴，他真是不感兴趣。 宋二终于爬了起来，他双眼通红，鼻子里喘着粗气，怒上心头想要跟程明拼命。 毕竟是黑店里的伙计，敢杀人的主，脾气自然是不会小。 程明却不在意，他身体已经转化了大半，随着血液心脏以及肌肉的改善，他的身体素质也是打着滚儿往上翻。据他估计，现在一拳打死一头牛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人的武力值，总结起来也不过是速度和力量。 以程明现在的体质，想要压制一个普通人不要太过简单。 宋二冲过来，程明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身体向右一晃，借着那股冲劲，顺势将他对准墙送了出去。 咚的一声。 这一下撞的太狠了，宋二都有点要晕过去了。 程明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他晃晃脑袋又站了起来，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投鼠忌器太过被动，老板娘的安危咱们又不能不顾，你很犹豫啊。” 宋二红着眼瞪着他，挥拳就打。“那又怎样？你有主意？” “有！”程明毫不犹豫点点头，从容的退后一步让过拳头，“听我的保准不错！” “要是出了意外？”他紧接着就是一脚。 “我给老板娘赔命！”程明轻松闪过。 宋二嗤之以鼻，“你烂命一条值几个钱，能比得上老板娘的命金贵？” 说这话时候，他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不再攻击。 程明摊手，“那你有主意吗？” 宋二不语。 “还是吧，听我的吧！药呢，拿来！” 宋二抬手扔过去一个小包，扭头就走。 “如果老板娘出了事，上天入地我必杀你！” 程明面色古怪，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钱三端了一托盘的毛巾跑过来，程明顺手接过，将小包扔给他，道：“去搬酒，下到酒里，他们十几个人，五坛的酒绝对不够！” 钱三应命而去，程明转身走向大堂。 大堂里正热闹非凡，张大刀也是个鬼心眼子多的，他竟然以家乡习俗的名义，将每桌每盘菜都夹出来一点，聚集在一个碗里面，敬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心头大骂，可即便再怎么暗骂，该吃也是得吃。 张大刀这小子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了，不吃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儿呢。 ------------ 第五章 我能反杀 “各位爷，热毛巾来了，擦把脸舒坦舒坦！” 程明端着毛巾上来，满脸堆笑。 “怎么现在才上来？一个个磨磨蹭蹭，老娘白养你们了？” 孙九娘装模作样地教训了程明两句，转过头来对众人招呼道：“都擦把手再吃，一群臭男人，就不知道干净干净？你们瞧瞧这都四月份的天气了，在外面还是时不时的冒雪花，出去溜达一圈，那冷风都直往骨头里面钻，说句话都冒白烟。看你们一个个脏的，快擦两下再吃！” “果然是女人啊，心思就是细腻！” 张大刀瞟了一眼，并未多在意，这下众人才放松下来，纷纷取了热毛巾擦脸擦手。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点上酒啊，不是叫你拿我珍藏的好酒出来待客么？” 孙九娘看着站在旁边的程明，瞪着眼睛骂道。 程明心中暗赞，嘴上却叫起屈来：“好酒可都在库里锁着呢，平时连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哪能打得开？” “哟，你看，一着急把这事儿给忘了！” 孙九娘拍了下额头，站起身来，“我去开库房，回头搬出一堆好酒来喝死你们这些酒鬼！” 张大刀哈哈大笑，一把掐住孙九娘的手腕子。 “别走呀，这酒才喝出了几分意思，不能走，将钥匙给伙计，让他们去取酒就行了，老板娘要留下来陪我喝！” “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喝趴下了，别怪我给你要双倍的酒钱，诶，再上五坛好酒！” 孙九娘恨得直咬牙，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拍在程明的手心。 程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指微颤，一抹金光打在了孙九娘的手心。 “得嘞，再上五坛好酒！” 程明吆喝了一声，转身进了后院，表情迅速冷下去，摆了下手。 钱三了然，带着几个伙计吆喝一声抱着酒坛子去了。 “来啦！好酒五坛！军爷们慢用！” 宋二靠在一旁，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你急什么？看着就是了！” 程明席地而坐，不再理会他，闭上眼睛专心感受。 寄生在孙九娘身上的细胞快速渗透到血管中，随着血液流动，飞快地完成自身的复制分裂。新生的细胞没有破坏任何功能，只不过在耗能方面大大加强。 随着胃部和五脏六腑被转化，孙九娘体内的食物急速消耗，完全转化为能量被吸收掉，加快了转化进度。 孙九娘大碗喝酒，本来已经有三分醉意，谁知却渐渐清醒起来，腹中略带难受的鼓胀感也迅速消失，反而传出来了些饥饿信号。 她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应付多疑难缠的张大刀。 “来来来，再开一坛！老规矩，先敬老板娘！” 张大刀递了碗酒过来，见孙九娘一饮而尽后，这才招呼手下分了。 ---- 程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起身拍打了两下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宋二问道。 “找个舒服的地方晒晒太阳，一会儿去找柴房那小子再聊聊天。”程明伸了个懒腰，一脸轻松。 宋二有些不可思议，急忙问道：“那一会儿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好！” 程明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道：“我觉得，等会儿你可以去问问老板娘？” “诶？你什么意思？” 程明潇洒的摆摆手，缓步离开了。 宋二一脸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程明啥意思，刚才还那么着急，不惜将自己打了一顿取得领导权，现在只不过是送了趟热毛巾，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难道是在耍我们吗？ 他心底猛然涌出一阵怒火，恨不得乱刀将程明砍死。 钱三跑了回来，左右看了看问道，“哥，程明呢，下面该怎么做呀？” 宋二咬了咬牙，吐出了一个字，“等！” 他虽然是个急脾气，可也知道现在非常时刻，不是发怒的时候，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等了。 看着宋二愤怒到扭曲的脸，几个伙计对视了一眼，各自取了刀兵，悄悄躲在了旁边。 ---- 酒过三巡，张大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老板娘，想问你个事儿？” “说，军爷发问哪敢有半点隐瞒！” “想来以老板娘的眼力，已经看出我们并不是本地的官兵，不瞒你说，我们正是赣州安远县兵，到此地来只因为追踪一个重要的人犯。此人在安远县犯了大罪，本来已经判处斩立决，哪知道却被他的同伙劫了牢。 有心算无心之下，即便弟兄们奋力拼杀，还是让他跑了出去。我们一路追踪至此，突然失了方向，还想请老板娘掌掌眼，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说着，张大刀从腰后取出一张海捕公文，抖开一看，上面画的正是董华。 孙九娘眼神微缩，口中笑道：“哟，这是谁呀？长得真丑！小妹如果见到肯定晚上做噩梦！” “那老板娘做没做过噩梦呢？”张大刀眼睛眯了起来。 “老娘我吃得好睡得好，做个屁噩梦！没见过！”孙九娘借着酒气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可是我怎么听人说，此人就是向你这个方向来了呢？”张大刀的语气阴沉下来。 孙九娘不慌不忙，“小妹的小店儿虽然接纳八方来客，可是人家不进来吃饭，小妹也不能生拉硬拽，说不定人家是瞧不上小妹的十里坡呢。” “好，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哦？你想干什么啊？”孙九娘微微眯眼。 张大刀可惜的叹道：“本来还想留你一命，没想到这么不识抬举，罢了，吃饱喝足也应该干正事了。老板娘，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突然抬手拍了拍手掌，两个兵丁起身从门外拖进来一个血乎淋拉的人，摔在孙九娘面前。 “老西儿？”孙九娘惊呼了一声，抬头看着张大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双目渐渐射出锐利的光芒。 “张爷好手段，不但百般提防，还留了后手，厉害厉害！不过我有件事情闹不明白，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抓了我的账房打成了血葫芦，又摆明车马要对我十字坡不利，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大刀紧紧的盯着孙九娘的眼睛，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脸上那个恶心笑容消退后，果然是一个冰冷如霜的美人儿。 十香肉孙九娘，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怪只怪你运道不好，竟然遇到了董华。不过董华落入你手，估计早已成了包子馅儿了吧。一命抵一命，你也不亏！” “你到底想说什么？”孙九娘不动声色，手中暗暗抓了一根筷子。 “我是说吃饱喝足，也该送你上路了！” 张大刀拔刀就砍，大声喝道：“弟兄们，军情文书肯定在这黑店里，咱们不着急，通通杀光之后慢慢找！” “喝！” 众人齐声大吼，拔出兵刃。 刀光劈下来，孙九娘眼疾手快，用筷子反向一戳。 当的一声，刀身微微一顿。 就这一霎那的功夫，孙九娘后退一步避开大刀，脚后跟一抬，反手抄起长凳砸了过去，转身一脚踢开挡路的兵丁，飞快退至后院门口。 伙计们呼啦抄全都冲了出来，一个个拿着兵刃，龇牙咧嘴，满脸狞笑。 张大刀眨眨眼，有些意外，摆了摆手，刚准备发号施令，哪知道身体突然一晃，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眼看着两方就要冲突起来，这是啥情况？ 孙九娘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剩下的兵丁接二连三倒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伙计们也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钱三一拍大腿，叫道：“神仙倒！对呀，我在酒里下了神仙倒！这帮丘八还是中了招儿了！” 孙九娘奇怪的摸摸自己校服，转头问道：“下在哪里了？” “酒里呀！”钱三咦了一声，随即恍悟道：“老板娘你没喝是吧？我就说嘛，以咱们老板娘的精明程度，这点小场面算什么？那还不是三个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捆结实了都给我扔到地窖里去，先饿上三天再说。一帮丘八竟敢跟老娘耀武扬威的，活腻歪了，哼！” 孙九娘哼了一声，转头问道：“程明那个小崽子呢？” 宋二不屑道：“不知道跑哪里躲着去了，胆小鬼！” “放屁！” 孙九娘回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知道些什么？今天要是没有他，咱们这帮人都得栽在这群丘八手里。跟你们说哈，以后有一个算一个，跟程明说话客气着点儿，我以后要是看见谁再跟他歪歪嘴，拔了他的皮！” 伙计们面面相觑，低声应是。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刘四，把这些王八蛋身上的零碎儿都搜一搜，看看值多少钱。打坏我一张桌子，要是不够赔的，我让他们把这桌子吃下去！ 宋二，别愣着啦，赶紧看看老西儿的伤怎么样，放心，还没死呢。早叫他行事隐蔽点，在外面不要那么张扬，这回挨教训了吧！赶紧给他弄醒，问问采购的东西在哪呢？到底怎么个情况？ 钱三，带两个人出去转转，看看这帮王八蛋留没留后手，如果有问题赶快回来报我，如果没事，就把他们的痕迹打扫一下，以防再有变故！” 几人连忙答应。 孙九娘下了一串命令，见店伙计们都麻利地干起活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向后院儿。 ------------ 第六章 借口 来到伙房，打眼一看没有人，孙九娘笑了。 “小崽子还跟我耍心眼，出来吧，说说这瞒天过海之计是怎么弄的？老娘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 嗖-！ 一道黑影袭来，孙九娘一把抓住，定睛一瞧竟然是只筷子。 阴影处，程明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抓了一把枸杞子，一个一个的往嘴里扔，悠然道：“看看筷子头！” 孙九娘一瞧，圆圆的筷子头上竟然多了一个眼儿，她用手抹了一下，凑到鼻子下面轻嗅一下，笑道：“小崽子，鬼心眼就是多！” 这是程明提前准备的说辞。 虽然很勉强，但是在成功前提下的反向推理，漏洞就会少了很多。最起码孙九娘就不会很在意，她只知道这一盘被她反杀了，过程中险象环生，跌宕起伏，很过瘾！ “什么时候换的啊？” “热毛巾！”程明耸耸肩。 实际上兵丁们一开始使用的筷子，就是钻了眼儿的，就连老板娘用的也是，只不过趁着上月毛巾混乱的时候，他把老板娘的筷子给换了而已。 孙九娘点点头，“走，带我去看看柴房里那人，这混蛋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老娘反而救他一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报答我！” 两人进了柴房，董华还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他不是不想逃走，实在是身上一点儿劲儿也没有。 只不过饿了一个晚上，身体明明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却觉得自己貌似足足饿了一年，其饥饿感的强烈都让他想自杀。 听到声音，董华抬起头来，看着走在前面的孙九娘，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刚才前面那么热闹，怎么不出来看看？”孙九娘若无其事地道。 “那位爷让我在这里等！”董华指着程明。 “哟，这么老实啊！不应该呀？昨天跟我聊天的时候，那满嘴说胡话的劲儿怎么没有了？” “老板娘面前不敢说瞎话！”董华恭恭敬敬的道。 孙九娘真是惊讶了，回头看看程明，“你的手段高啊，一晚上就弄得这么听话？心眼子又多，竟然还会下药，这机灵劲儿都快透出天灵盖儿了，你真是程胖子的侄子？” 程明无奈道，“老板娘，你不是要审他么，怎么审起我来了？” “他有什么好问的，无非是两个结果。他说真话，本职是个捕头，或者他说假话，就是那江洋大盗。不过这真与假与老娘有何区别？什么紧急军情，老娘才不管这个呢！” 孙九娘说话的时候表情自然，显然这番话是出自于内心。 程明道：“真话假话可放在一边，账房的事儿您就不想问问？那帮丘八能够径直找到这里来，我想跟这小子也脱不了关系。” 孙九娘用下巴对着董华，轻蔑道：“有想说的吗？一辆马车，两三个人，进货的！” 董华苦笑，“是，我来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辆马车，跟着走了一段儿。我谎称自己是外地来投亲的穷小子，想要跟那人打听一下地形，谁知道却被追兵追上，不得已找了个机会溜了。当时那个把头还很热情，极力向我推荐十里坡客栈，或许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呵呵，现在这事儿越闹越大了，我的账房重伤，两个伙计下落不明，多半是死了。前头我还救了你一命，再往前还有不杀之恩，这前前后后你可是欠了我四条命了，你准备怎么还呢？” 董华无奈道：“全凭老板娘吩咐，我愿意给您补偿打伙计！” “伙计，那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么？不自量力！” 董华低着头不说话。 孙九娘冷冷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程明耸耸肩，跟了出去。 走到院里，孙九娘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程明，问道：“你想要那些丘八？” 程明点头，“有点儿想法需要些劳力。而且老板娘您不在意真相，我却比较好奇，打听打听天下大事，多长长见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你这小崽子没说实话，不过算了，这次你功劳不小，这些人我也就不卖了，算赏你的吧！但是有一条，人要调教得老老实实的，不要给我惹麻烦。” 程明打了一个您放心的手势，又道：“老板娘，我想在后山动土！” “你这人真怪，随你便吧，别把我的客栈给拆了就行！还有，我要离开几天，店里有什么事情你做主！” 孙九娘带着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扔下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 程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这种信任感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人有些愧疚，永远思念的人。 可惜，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 孙九娘是个有秘密的人，她性格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用后世的词汇来形容，就是非主流。 在一个以道德文章为正义的封建王朝，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本就是叛逆，她竟然再建起了十字坡，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事情过去了三天，孙九娘也消失了三天。她去了哪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多关心。老板娘的时不时消失，已经成了常态了。 这三天里，伙计们除了忙着救助失血过多却侥幸没有死的账房外，并没有开门做生意。 不是因为混乱事件的影响，而是因为食材不够了。 账房这次出去，本来就是采购食材的，哪知道快到家门口，反倒让一群真乱贼假兵丁给劫了，不但一车的食材全被糟蹋了，还死了两个伙计。 好在出去清理尾巴的钱三找到了十几匹军马，也不知道这些丘八是在哪里抢来的，十字坡黑店也算是发了笔财。 三天没做生意，程明也是清闲了三天。 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个乱炖，里面有鸡有肉的还管饱，伙计们还吃得很高兴。 这三天里，程明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几个人精气汇聚过来了，转化的速度大大加快，当天晚上他的身体就已经完成了全面转化，即便没有检测，可程明还是能够清晰察觉出来体质的变化。 新的身体原先是一个有些瘦弱、1米6不到的十五六岁孩子。 如今经过转化，身体的外形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是内在肌肉分布却更加的合理，是标准的流线型肌肉。 力量、速度、精神，都有着跨越式的改进。 更重要的是，随着身体的转化完成，程明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操纵精气了。 他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编织完成的气球，精气慢慢的在里面填充，丝丝缕缕的慢慢积攒，水平线一点一滴的缓缓上升。 只要心中一动，就可以控制精气在身体内自由游走。 程明现在不用吃饭了，只要消耗些许精气，就可以持久保持身体处于最佳状态。 这个最佳状态不仅仅是说体力，也包括细胞的代谢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用精气代替代谢，细胞将处于停止分裂状态，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长生不老。 对于这一点，程明有些茫然。 长生不老什么的，不应该是终极目标嘛，怎么我还没发力呢，就已经完成了？ 没有经历过年老体衰，对衰老的恐惧，他并没那么强烈，所以虽然欣喜，却不怎么在意。 高兴之后就抛之脑后，反而开始了对精气的研究。 ------ “老鼠呢，给我！” 程明站在几人面前，不耐烦地伸出手。 董华几人连忙递过来一个树枝儿，上面系了一连串的老鼠足有十几只，那是他们几乎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程明的脸色，生怕他露出一丝不满意。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每天最少这个数，少于十只没有饭吃啊！干活干活，日落之前最起码要给我砍倒20棵树！将这一片儿挺干净。” 说完程明就走了。 他现在忙着做精气的实验，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本来见张大刀耀武扬威的，还以为他是个硬气的汉子，没想到被吸了两天精气之后，老实得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 尝过极限挨饿的滋味儿，以及敢逃跑就能饿晕倒的自然反应之后，所有人都服了，面对程明是又惧又怕，现在最怕听到的字眼就是没有饭吃！ 饿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恐惧了。 在程明的高压之下，张大刀和董华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什么紧急军情追杀任务，全都抛之脑后。 本来就都是为了讨生活，没有私人恩怨，既然已经陷入泥潭逃不出去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话，从头开始吧。 张大刀的手下，程明分类一半给董华，现在两队人马正在清理后山的杂树和灌木。 程明准备在这片再起一个院子，他本身就是土木工程的，毕业后也玩了好几年的仿古建筑，弄一套仿古的院子不在话下。 更主要的是，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大通铺。 基本的设计图他心里有数套，缺的不过是干活的人手，现在有张大刀和董华一群人在就什么也不愁了。 ------------ 第七章 诈 清理树木的工程已经开始三天，大小百余株堆积在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 程明选了些粗细差不多的，叫人稍微修剪了一下，简单搭了一个三角帐篷，外面裹了一些稻草和布匹，打眼一看倒有几分印第安人的感觉。 这是程明的临时实验室，在这里面鼓捣那些小老鼠。 有了精气的支持，下位细胞分裂已经不再需要汲取被寄生体身上的营养，寄生体的转化几乎眨眼间就可以完成。 之所以给起了一个寄生体的名字，实在是因为过于形象。 被下位细胞完全转化了的老鼠，其本质上已经不能称之为老鼠了。 程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用眼神注视着其中一个小老鼠。 只见那老鼠将身体抖动了一下，打死扣的尾巴就自然断裂，末端没有任何血迹。 小老鼠落在地上甩了甩尾巴，那断裂的部分突然鼓胀起来，尾尖处竟一点点的又长了出来。 看着老鼠突然得到了壁虎的神技，程明也有些惊讶。 下位细胞简单的复制分裂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甚至于生长的时候都不必分神，只需要意念一动，下位细胞就会自动完成再生。 程明心中一动，伸出手，小老鼠很自然地爬进手心。 “我的意识永远是最优先序列么，有意思！” 程明将一缕精去送过去，小老鼠抖了抖身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从最开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老鼠，生长到两只手才能合抱，只不过用了短短几秒钟。 程明将大老鼠放在地上，它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不动了。 程明微微皱眉，“体型过大，心脏无法承受么，那么缩小呢？” 随着精气的抽取，大老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体内大量细胞被消耗，很快就同干尸一样倒在地上，最后就干脆化作一堆白灰。 程明仔细的分辨，精气似乎缺少了一些，看来大老鼠自身的代谢消耗非常严重。 再次取下两只小老鼠，将它们一起合拢在双掌之间，片刻之后再打开，出现的竟是一只更大的老鼠。 将这只老鼠放在地上，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可以直接在细胞层面上重组么？只要细胞排列正确，两只老鼠合成一只也没有问题，如果这样的话。。。” 程明又取下来一只小老鼠，可先将小老鼠催化放大，而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见那小老鼠身子微微一僵，竟然自下往上开始出现了钙化反应，像是中了汉库克的石化之眼，在眨眼间变成了雕塑。 伸手敲了敲，有明显骨质的清脆声。 程明想了想，将已经完全化成骨头的小老鼠拿在手里，做了一个压的动作。 那骨质竟然真的如同面团一般被压软，渐渐形成了一个厚薄均匀的薄片。 找到了规律，程明干脆放弃了外力的协助，直接操控骨质细胞重组，薄片渐渐变形，形成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斧头。 刃口锋利，表面光滑自然，斧头柄上还有木质的纹路，如果不是带着骨质的苍白，简直就是一把真正的斧头。 拿着这把斧头左右看看，程明笑了。 “原来如此，这下倒是解决了不少麻烦。” 抓起树枝扔出帐篷外，几只小老鼠掉落下来，四散钻入林中。 “我的想法差不多了，现在让我看看自然的想法吧！” ----- 两天之后，孙九娘回来了，带着一车食材和一个被捆着四肢、堵着嘴的郎中。 伙计们见怪不怪，程明多嘴问了一句，老板娘的回话也很干脆。 “谁让这老小子推三阻四的，老娘已经有言在先，多给诊金，马车接送，他还给我装模作样的拿捏。不惯他臭毛病直接弄来了。” 程明一阵无语。 好在形势比人强，那郎中也不是死心眼儿的，老老实实的给治了几天，老西儿的伤势果然好了很多。 孙九娘大喜之下赏了几两银子，将郎中放了回去。 老西儿死里逃生，伙计们都挺高兴，纷纷前去探望。 程明也过去露个脸，简单意思意思。 他主要的精力还是在整治院子上，每天上工地上转几圈，给董华和张大刀布置些任务。十几个人齐心合力，建造的速度倒也不慢，十天不到，地面已经平整得差不多了。 这天，程明将孙九娘请了过来。 “老板娘你看，我准备在这里再起一个两进的院子，东西厢房、东西耳房，加上前廊后廊，主卧和客厅，后面再建上两排下人房，基本上就能将咱们店里的人都装进去了。” 孙九娘瞅瞅程明，又瞅了瞅在一旁干得热火朝天的张大刀等人。他们正手持着奇怪的工具，将劈开的树木一头削成尖状，用一个简陋的石锤往地上砸，看样子是在做木屋的墙壁。 旁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成型的简陋小木屋，二十几平大小，还没有封顶。 “你想就凭这几个人把这套院子建起来？” “自然不是，盖房子这种事，还是要请木匠石匠。这只不过修来是暂住。” “想让我花钱？没门！” 孙九娘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程明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让您花钱，而是想跟您请假去趟孟州城。” “你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能找得到人么？” “所以还要跟您借一个人！” “谁？” “那个骗子！” “没有，剁碎包包子了！” 程明笑了，“老板娘，您这是还拿我当小孩哄啊。我来店虽然时间不长，但有些事情也看明白了。 以十里坡的店名卖包子，十个人里面十一个不敢吃。您又是个贪财的性格，别瞪眼，我这是夸您呢。以您的性格舍得每隔两天就扔掉十几斤白面吗？ 再说您杀人做馅儿，人骨头哪儿去了？整个客栈就这么大，哪有血腥味儿，藏也藏不住。还有您每次扔掉的包子，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难不成咱十里坡有土地公公专门吃包子？” 孙九娘一言不发的看着程明。 程明笑道：“老板娘将骗子借给我用用，我保证不该问的一句也不问。” 孙九娘转身就走，神情奇怪，嘴里还低声的骂着：“精得跟猴一样，泥鳅坑里竟然出了龙种，真是出了鬼了！” --- 晚上，程明坐在简陋的小木屋里闭目养神，面前是一张很粗糙的木桌子，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茶碗。 他的识海已经出现了一片星空，每一个光点就代表一个被下位细胞完全转化的生物。 十几天来连续投放出的一百多只小老鼠，已经开花结果。 它们或是吃掉海量的食物，给程明提供精气。或是成为其他动物的口中之食，将食物链上层的生物感染，进而再度扩大下位细胞侵蚀的圈子。 下位细胞的传播有些像病毒，却比病毒更加强大，在精气的支持下，没有对手可以抗衡。 后山的大量生物被迅速感染，海量的精气聚集，程明体内的云雾已经越来越浓密，几乎可以化为水装。 程明有一种预感，液态的精气还有妙用。时间有些短啊，还要再等等。 程明睁开眼睛，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端起一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你在外面犹豫很久了，要不要喝杯茶再继续？” 木门咔的一声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有些拘谨，甚至不敢看程明的眼睛，显然在来之前得了老板娘的交代。 程明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茶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干这行多少年了？怎么称呼？” “姜立，河南人氏。” 姜立端起茶杯捧在手里，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哪有行道这一说啊，我不过是投机取巧，为了两餐一宿混日子。” “对千门我了解不多，只知道蜂麻燕雀，枪将火将什么的。你这样跑单帮的，可都是个中高手。” 姜立张嘴要说话，程明摆了摆手道：“不用费心思编说辞，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实际上今天你能过来，我有些意外。毕竟老板娘那里掩饰的很好，我不过是稍有怀疑，诈了她一下，没想到还真诈出了点东西。” 姜立愣了一下，苦笑摇头。 “你是江湖人，必然消息灵通。这次请你过来，也是有事情请教。我毕竟年纪轻，对市面上的门道有些摸不透。这方面就要仰仗你了，我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事情办妥了，我这里有重谢！” 程明举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姜立连忙抬起茶杯，两人共同喝了一口。 “你好像很怕我？” 姜立讪讪道，“程小爷的手段，这两天听老板娘提过好多次了。说实话，今天太阳刚下山，我就已经到了客栈，一直藏在后山看那些兄弟们干活，越看越心惊。哪敢对程小爷不敬。” “那就好！” 程明起身拍了拍姜立的肩膀，“同样的手段，你刚才已经喝下去了。别急，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事情办好了，你安然无恙，我这里有重谢奉上。如果让我不满意，你又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就不好意思了，外面林子里还缺人手呢。” “不敢不敢，一定尽力！” 姜立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 程明举了举茶杯，脸上带出了点笑容。 ------------ 第八章 取宝孟州 对于程明坚持要去孟州，姜立很难理解。 十字坡处于河南山东交界处，如果要找州府大城，无论是去邯郸还是转回青州，都要比去孟州近。 不过他只敢在心中纳闷，不敢当着程明的面儿说出来。 好在不过两百多里路，找孙九娘借了几匹马，程明、姜立，又叫了张大刀和他手底下的三个兄弟，一行六个人快马加鞭向孟州而去。 以程明的身体素质，骑马只不过是简单的机械动作，没有一点难度。 其实将目的地定为孟州，关乎一个大秘密。 实际上对这里他一点儿也不熟，如果不是因为中央台一个节目，他甚至不知道河南有一个地方叫孟州。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还知道孟州有一个金山寺，而金山寺菩萨殿下的密室里，埋藏着千年之前的财宝。 时至今日，程明都记得画面中那几个古色古香的箱子。 天不亮就出发，快马跑了一天，日头偏西的时候，众人已经远远看到了孟州城的城墙。 勒缰驻马，程明看了看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 “两天时间，弄好了就在这里等我，与日落时分为限！” “您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姜立点点头，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放心，后天太阳落山之前，包你安然无恙！” 姜立无奈点头，调转马头离开。 “我们去金山寺！” 程明摆了下手，一马当先，张大刀几人连忙跟随。 按理说，他们已经跑出来了，应当找机会逃跑才是，即便有着死亡威胁，但以军人的性情，绝不会没有尝试就放弃。 可是张大刀几人觉得听程明的命令没有什么不对，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 程明却暗暗心惊，对下位细胞侵蚀转化，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些天，他总是隐隐能察觉到张大刀等人的信息。有的时候甚至只是心念一动，都不用说出口，他们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似乎他们与程明的关系，成为了类似于虫族的奇妙支配形态。 --- 深夜，鼓打三更。 金山寺内一片安静，只有几个佛殿前的长明灯还在亮着微光，照得佛像表面浮现出一丝朦胧。 墙头外，突然冒出五个脑袋，他们潜伏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接二连三的翻墙过来。 程明轻巧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五个人径直走进了菩萨殿，程明略略思索，打了个手势。 张大刀小心的跳上佛坛，左右各两人，上下八只手卡住菩萨像，向着同一个方向劲儿。 菩萨像微微一晃，开始慢慢转身。 莲花坐台与石头佛坛之间摩擦，发出喳喳的响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当菩萨像转了一个90度之后，佛坛侧面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缺口四方大小，手臂粗细。 程明跳上佛坛，向下一看，果然是一个把手。 伸手下去，使劲向上一掰，就听见咔的一声，佛像前面第三块地砖竟然翘上来了一点。 下去掀开地砖，果然露出一个洞口。 张大刀过来打量了一下，径直跳了下去。 节目中这部分介绍的很详细，还夸奖机关是古代工程学的结晶，所以程明记得很清楚。 下方的密室应该也不大，而且箱子就摆在明面上，应该会很好找。 帮着三人将菩萨像归位，刚拜了三拜，洞口就传出来三下敲击声。 程明面色一喜，伸手一摸，果然是个木质结构的箱子，掐着两侧将箱子拽出，张大刀跟着跳了上来。 达到目的，众人不再停留。 叫两个人把箱子抬着，顺原路返回。 程明将地砖仔细盖好，又找了些尘土填在缝隙当中，这才转身离开。 当五个人翻墙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菩萨殿侧的黑暗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正默默地注视他们，双手合十，一脸慈悲。 ----- 孟州城最繁华的大街，得月楼。 程明斜靠在窗户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 昨晚上的行动很顺利，收获也不小。 这一箱子里面除了几件暂时无法变现的珠宝以外，剩下的都是银两，虽然是唐代的样式，但并不影响使用。 叫张大刀估算了一下，大概有500两左右。 有了钱，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身上的破烂袍子扔掉，上成衣铺子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员外服，也给张大刀四人换了一身家丁套装。这下四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顺眼多了。 这得月楼也是上档次的馆子，下面招牌摆了一墙面，看起来很唬人。 可程明尝了几道菜，总觉得差点味道。 唯一让他吃得比较顺口的，是一碗绿豆凉粉。 他现在都迷茫了，难道有了美食细胞之后，自己对味道的要求上升了一个档次？可为啥自己都没察觉呢？ 还是说，这美食细胞的名字起错了？ 程明摇摇头，不应该！ 自己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应该是真名才对。 胡思乱想着，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程明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一个少妇揪着一个胖子在争吵。 只听她说：“姓秦的，契约上时间已经到了，赶紧把得月楼还给我，不能让你再砸我们家的招牌了！” 胖子身上的衣着明显要华贵得多，脸上也是油光水滑，八字胡还一翘一翘的，看着十分滑稽。 “吕五家的，你可别得寸进尺！当年可是你相公欠我五十两银子，他掏不出钱来还账，我才勉为其难要过得月楼做抵押。你也不看看得月楼一个月才有多少进账，我拿在手里三年都还没凑够五十两，你还讲不讲理？” 听胖子说话，少妇更气叫道： “你胡说，当年我们只不过是将得月楼压在你手中三年，换取五十两银子给我娘亲治病，你当时只给了四十两不说，今天还敢在这么多街坊面前说瞎话，你还要不要脸了？” “笑话！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秦有信的名声在孟州城里可是响当当的，谁提起来，不赞一句义气，言而有信！我会坑你的钱？” “好啊！你不承认是吧？幸亏当初我还留了一手，看这是什么？” 少妇甩开一张契约，那胖子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有难道我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胖子竟然也取出了一张契约，还称撑开给围观的人看。 少妇脸色一变，道：“你那张不作数！” “凭什么不作数！这难道只要你手里那个是真的？你敢说这个不是你相公签的？看这还有手印呢！”胖子有些得意。 看少妇的脸色，那胖子说的显然是真话。 这下就连程明也有些看糊涂了。 这时围观群众一阵推搡，竟将一个老捕快推了出来。 那捕快慌忙要往人群中挤，被胖子一眼看到，上去一把抓了过来。 “老邢！这件事当年你可是中人，你给评评理！” 少妇也反应过来了，跟着道：“对，老邢叔评评理。我家辛苦三代才建起来一个得月楼，这里面每一道菜都是我自小练起，下了苦功才做出来的。这可是我的根啊，这个姓秦的想轻轻松松的把它骗走，做梦！今天三年期满，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你赶紧把得月楼给我要回来！” 捕快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呀，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乱麻团，不好解了！” “不行就去见官！” 胖子毫不畏惧：“见官就见官，怕你呀！” 捕快连忙拦着，“都是老街坊啦，一点矛盾自己解决就好，真是闹到衙门口，想要出来，原告被告都得扒层皮。” 围观群众大是好奇，有好事者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说说！” 捕快拱拱手，“也罢，就让大家给评评理！ 三年前，吕五嫂得月楼押给了秦胖子，说好是三年期限换50两银子。两人这事还找了大老爷给出了一份契约。” 有人就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是这胖子不地道！” 秦胖子瞪眼，刚要说话。 捕快连连摆手，“你们听我说完呀。这件事过了三个月后，秦胖子觉得他吃亏了，于是又找吕五家里头商议，不知道出了什么条件，竟然将契约改了，条件变为用得月楼赚够五十两银子。双方又请大老爷出了一份契约。” 秦胖子插嘴道，“我当时还多出了十两银子呢！” 少妇激动道：“你胡说！” 捕快不耐：“你们俩闭嘴，等我说完。 这件事巧就巧在，两次出契约的大老爷并不是一个人。在那三个月期间，之前的大老爷任期满调走了，又来了一个新任的大老爷。而你们知道，现在的大老爷是半年前上任的。 也就是说，如果这两人要闹到衙门，一个拿着上上任大老爷的契约书说理，一个拿着上任大老爷的契约书撑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让现任大老爷如何是好呢？”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这件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两边都有理，都有证据，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大老爷肯定会和稀泥，或者干脆各打五十大板。 “那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拖着呀！” 捕快摊手道：“你们有好办法吗？” 围观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突然从上面传来一道声音，“不如来场食戟吧！” ------------ 第九章 食戟--蛋炒饭 众人抬头，见二楼窗口处斜依着一位小公子，正伸着头往下看。 捕快道：“这位公子所言何意？” 程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所谓的食戟，就是以厨房为战场，以美食为刀剑，双方短兵相接，能够分出胜负的一场对决。赌注嘛，自然就是得月楼。我想以厨艺争夺来的饭庄，宣扬出去，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吧！” “没错，好注意！” “就好这一口！” “这位小公子的提议甚好！”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周围人纷纷起哄。 少妇眼睛大亮，高声叫好：“这位小公子说的对，饭庄饭庄，那是吃饭的地方。美食对决定乾坤，甚合我意！” 捕快将目光投向秦胖子，他犹豫了下，也点头同意了。 “好，既然双方都赞同，那就这么定了，还请小公子将规则示下。” “好说，好说！” 突发奇想成为了现实，不管是程明还是围观的百姓，都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孟州城的老百姓，本来就有围观的属性，如今遇到千年难得一遇的奇事，那还不赶紧强势围观。 程明下了楼，与捕快，秦胖子和吕五嫂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就命人开始准备。 首先，将一楼大厅的桌椅清理出去，空出来的地方一式两份摆上灶台和厨房用具。 裁判设定为三人，提出方案的程明算一个。 作为中间人，与双方都有瓜葛的捕快老邢算一个。 剩下一个是被人群中推举出来的乡老，五六十岁，举止得体，看起来很有颇得人心。 三人坐成一排，正对着大门口，张大刀四人昂首挺胸站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 围观党被要求不得喧嚷，距离灶台五米以上，违者被逐出围观群众。 闹哄哄了半个时辰，简易的食戟对决场地就完成了。 吕五嫂亲自上场，秦胖子那边则派出了一个跟他一样胖的大厨，两人遥遥对望，眼中火星四溅。 一切准备就绪，程明站起身来。 “题目为蛋炒饭，时限为一个时辰， 我们为你们准备了大米和鸡蛋，剩下的辅料，你们可以自行解决。 裁判为三人，每人手中都有一票，票多者为胜。对决双方为吕五嫂和大厨秦宝，如果没有意见，那么五息之后计时开始。” 场中没有人说话，程明点点头，伸出五根手指。 “五，四，三，二，一，点香！” 话音刚落，双方同时行动起来。 场地是临时凑的，看起来有些简陋。双方使用的灶台都是外面小吃摊上的炉火挑子，火眼不大，却胜在持久。 主要食材摆在了两人身旁，一式两份，同样同量。 剩下的辅料，以及在得月楼中能够找到的一切食材，都摆着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供二人随意挑选使用。 秦宝嘿笑着第一时间扑上来，不管不顾，抱了一大堆食材转身就走。 吕五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也小心拣选些葱姜调料。 上面那捕快看得有趣，扭头与程明搭话。 “小公子这个办法好，有趣还不伤和气。不瞒你说，这两家跟我都关系匪浅，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人，如今这办法倒是解了我一个心病。” 乡老笑呵呵道：“是这位小公子题目选的好啊！” 这老头姓马，名字不知道，是孟州城有数的大地主。也不知道是真的善良大地主，还是使了手段，反正人民群众对他很信服。 “哦？好在哪里呢？” 程明还真是想知道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炒菜始于前宋，后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结合大江南北的风土人情，多已演变成了各地的特色。不同地域的人口味总是有着差别。 而小公子简简单单蛋炒饭三个字，直接将菜系之间的差异消减到最小，展现出来更多的是基本功，这才是一个厨子的能力。这题目选得好！” 捕快惊讶不已，“原来还有如此深意，厉害厉害！” 程明有些无语，不想理会他们的脑洞。 之所以选蛋炒饭，除了因为这个东西既能当菜也能当饭，更主要是得月楼里面也就只有这两种食材储量比较多。 蛋炒饭的囊括范围很大，路边摊五元钱能够买到，大酒店里面两百块钱也是明目张胆卖。 除了蛋和米之外，辅料添加也很随意，可以让厨师随意添加个人色彩。 再一个就是他对这东西熟悉啊，以前恨不得一天三顿的吃。 两边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刀声一停，砂锅米饭出来，大火热锅，同时传来翻炒之声。 程明瞟了两眼就没了兴趣。 吕五嫂表情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勺，只用勺子一下下翻炒，香味飘散出来，引得周围观众一阵追逐香气。 另一边秦宝却在熟练的翻勺，不过他竟然将所有的材料都扔进锅里。 对此，程明简直不能忍。 几分钟后，双方同时出锅，装盘呈上来。 吕五嫂自信满满，秦宝昂首挺胸，两人对自己的作品都非常有信心。 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两碗饭，带花边的碗里材料多种多样，他甚至还看到了肉粒。白色碗里面却米粒分明，通体金黄，看上去更加漂亮。 马老也是老饕，闻着香气忍不住提议：“那咱们就开始吧，先从秦胖子这碗开始！” 程明两人都点头，同时开吃。 秦宝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吕五嫂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 米饭入口，捕快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很快被美味俘虏，表情渐渐变成了享受。 马老一口口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点头，似乎很和口味。 程明则只吃了一口就放了勺子，不再动了。 捕快一口气儿将饭吃完，又要拿另一碗，见程明二人都在看，忙又缩回了手。 马老点点头，“那咱们就尝尝这个。” 程明也不说话，同样是一口。 一刻钟后，锣声响起，品尝阶段结束，该决出胜负了。 程明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我们三个开始投票，觉得哪一份蛋炒饭好吃的，请将盘子向前推一下！” 到了最后关头，观众们也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撑着脖子看。 啪！ 三人动作一致，推出盘子，现场一片哗然。 二比一，吕五嫂的蛋炒饭赢了。 秦胖子大叫道：“这不对，秦宝学艺五载长，掌勺三年，怎么可能比不过这个臭婆娘？马老年纪大了，糊涂再说难免，你这小小年纪竟也偏向女人？我不服！” 眼看着他激动的要冲上来，张大刀四人忙跳了下去，将他拖到一边。 程明淡淡的道：“既然你要理由，我自然会给你理由，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您二位是如何判断的。” 围观众人的目光都定在唯一选择了秦宝的捕快身上，他有些扭捏，道：“其实两碗饭都很好吃，有油有蛋，米料又足，但秦宝的这碗饭里有肉啊！” 众人不由得哄笑起来。捕快瞪着眼睛，也没有人理他。 马老笑呵呵的道：“小老儿岁数大了，牙齿不好，秦宝的这碗饭里，粘性太大，油也有些过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娃娃这碗，粒粒分明，不软不硬，还有些弹性，很好吃！” 吕五嫂飘飘下拜，轻声道谢。 程明则有些无语，果然动漫中遍地美食家的状态是不存在的，无情的现实已经将他幻想中的发光料理打碎。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摇摇头，道： “所谓的蛋炒饭，就是通过高热，将米的味道与蛋的味道合二为一，形成新味道的变化。 先说秦宝这一碗，他显然没有真正理解蛋炒饭的精髓，不过是将材料混在一起，用炒的方式进行烹调。 米过于绵软，蛋液也没有炒碎，大火翻炒的后果就是米粘连成了一坨坨的状态，味道很不均匀。单凭这一点，这碗蛋炒饭可以说就已经失败了。 当然，你的基本功还是可以的，翻炒很熟练，明显是经过训练。你的师傅是谁？” 秦宝小声道：“邯郸珍味轩的金师傅。” 其实不但他看出来了，周围的人已看出来了，三个人评判中真正会吃，也懂吃的，只有程明一人。 “而吕五嫂就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大家可以看看，她的蛋炒饭中，米粒粒粒分开，蛋液挂色均匀，辅料只加了盐和胡椒，没有其余的杂味。重点突出了米蛋的香气，相当不错的作品。 不过，你虽然有些天赋，却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很明显在基本功上欠缺了一块。米蒸煮的火候有些过了，翻炒的时候又不到位，受热不均匀，至使味道稍有欠缺。 如果出锅之前加上一小把葱花增香，会很好的将这部分瑕疵隐藏一部分。可惜了！不过蛋液分离，用蛋黄搅拌勺米饭之后再下锅翻炒的想法，是一处亮点。 两相对比之下，我选择吕五嫂的蛋炒饭！” 程明表情淡淡的，观众们去看傻了眼。 这谁啊，好厉害的舌头，竟然只尝了一口就能品出如此之多的奥秘。 场面一时安静，几秒钟之后，叫好声连连。 “小公子好厉害，说的没错，就应该是吕五嫂胜出！” 程明拱手道谢，“食戟结束，无论好坏对双方是个结果。如果有一方耍赖，我想大家伙也不会同意吧！” “没错！言而无信之人，不配生活在孟州城！” “没错，谁反悔就把谁赶出去！” 秦胖子脸色变了变，颓然倒地。 吕五嫂喜极而泣，不停的鞠躬道谢。 ------------ 第十章 回十字坡 这时候的人都讲究名声信誉，名声要是臭了，走在大街上狗都不理。像秦胖子这样的买卖家，更加注意口碑，有乡亲街坊的见证，比县老爷的判决还有效。 亲手操持了第一次食戟，虽然双方做的菜都不尽如人意，程明还是觉得有所收获。 事情已尘埃落定，程明也不再停留，对捕快和马老头拱拱手，带着人直接离开。 看着程明的背影，捕快艳羡道：“厉害，一碗普通的吃食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道道，这小子是吃过多少珍馐美味啊！” “小子？呵呵！不见得吧，此人仪表堂堂，在众人注视之下，说话淡定自若，比之一般的小官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对美食的了解，像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子弟么。要我说呀，下次你见到他，最少也得加一个爷字。” 马老捋了捋胡子，抬手招过自己的仆人。 “二德，刚才那位小公子的话你记住了吗？” 仆人奇怪：“记住了呀！” 马老点点头：“那好，你回去跟厨娘仔细交代，咱们也尝一尝真正蛋炒饭的美味！嘿，吃了一辈子饭，第一次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 说完在仆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捕快挠了挠头，也径直离开，嘴里还咕噜着，“啥玩意？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五嫂多了一份底气，理直气壮地与秦胖子商议一番，定下了交割日期，心情明媚起来。 转身也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张大刀站在旁边。 “咦？你没跟着小公子走？” 张大刀面无表情，递出一个物件，“我家公子说了，吕五嫂的天赋异禀，如果认真学厨师，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是我美食会的标志，公子说如果以后你想学厨，可以到十里坡来找他！” 吕五嫂接过来，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飞鹰，侧身展翅，利爪张扬，很有几分神骏。翻过来，背面是一些花纹，写着001的字样。 东西小巧玲珑，光滑合手，就是惨白之色她不大喜欢。 刚想要推辞，一抬头却发现张大刀已经没了踪影。左右看看，没有找到人，最后也只能带着纳闷儿收了起来。 “美食会？好古怪的名字。” ---- 第二天傍晚，程明带人出城门的时候，姜立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他身边多出来五个人，都是做老农打扮，一个个身上背了不少东西，远远看到程明过来，还带着莫名的神态打量了一番。 看到程明，姜立忙迎了上去。 “程小爷您看，一共找来了五个人，都是好手。三个石匠、两个木匠，再配上三四十人打下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程明打量着几人，抱拳拱拱手。 他们看到程明的身形气度，也不敢怠慢，纷纷还礼。 姜立继续道：“讲好的三个月干完，期间我们管吃管住，验收满意之后给五两银子。” 程明意外地挑了挑眉，点点头。 “那就上点心照顾，有什么需要早点准备，不要怠慢了。” 姜立忙答应，眼睛偷偷扫了一下张大刀四人的穿着以及身上背着的包裹，脸上的笑容更盛。 程明微微一笑，是个机灵的！ 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 好在一共就多出来五个人，除了程明单独一骑，剩下每匹马上都又带了一个人，连夜出发，穿林过河，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距离十里坡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客栈里，几个伙计打着哈气卸板，懒洋洋的打扫卫生准备开店，远远的看到有快马接近，还以为大清早就有了客人，都有些打不起兴致。 看到是程明的时候，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程明笑着与几人了个招呼，问了一声孙九娘，知道又神秘消失了，也没多想带着人直接上了后山。 刘四牵着马往马棚里送，口中啧啧有声，“程小子现在可是抖起来了，也不知道他给老板娘灌了什么迷汤，现在竟然让他负责。” 钱三抱着草料在后面跟着，没好气儿道：“快闭上你的嘴巴，让他听见少不了要收拾你。老西儿重伤现在还下不了，掌柜的见不到人影，老板娘也出去了，不是大厨掌权难道还是你掌权不成？” “反正我就是不服，在他面前我也敢这么说，他要是有半句歪话，我就敢跟他打架！” “那不叫打架，那叫挨打，宋二一招都没递出去就被干趴下了。何况是你了！” 刘四撇嘴，将马送进马棚，缰绳捆好，接过刘三手中的草料铺在马槽里。“你说他出去了三四天，跑哪里去了？还带回了好几个人。” “去哪儿不知道，跑得距离肯定不近，看把这几匹马给累的，气儿都喘不匀称了。” “整天在后山鼓捣，不干正事儿，老板娘竟然也不说他！” “老实干活吧你，净想些没用的！” 钱三骂了他一句，两人转回前厅。 --- 几天之后，后山。 “二憨，发什么愣呢？过来给俺帮把手！” 二憨忙答应了一声，将工具递给师傅，看着师傅一下的挖燕尾槽有点发愣。 这两天发生的事，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师傅与师伯是兄弟两，他与大龙和三炮两个师兄弟一起拜在师傅门下，学些活命养家的手艺。 他们本是莱州人，因为家里这两年大旱，地里面颗粒无收，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师傅就带着去了河南，想投奔孟州的一家亲戚，靠着关系找点零活，好活命。 没想到刚到孟州，还没歇过脚来，就被人找上门来，给了一个大活。 干活期间管吃管住，干完了还有银子拿，现在想起来，他还不敢相信，这么好的条件会被自己给遇上。而且还是在山东境内，虽然位置有些偏，但确实是山东啊。 他觉得东家有些古怪，连夜赶路不说，还要在山坡上建院子，这难道是建阴宅？他昨天问了师傅，换回来一个大嘴巴，于是他也知道自己猜错了。 东家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听旁人说，他明明是这客栈中的厨子，却从来没见过他做饭。 现在在伙房里面忙活的，是一个一块干活的伙计，他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只知道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力气大，干起活来不要命，与另外十几个人一样的能干。 来了五天，昨天才将小木屋收拾出来，东家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 看他欢喜的表情，好像是终于脱离了苦海似的，实在是无法理解。 “二憨，还发愣？快点干活啊！” 大龙又在催了，不就是学了石匠么，有什么好神气的？师傅说，再有三五个月，他的木匠也入门了。 二憨抹了抹脑袋，快步跑了过去。 木屋不远处，特意清理出来的一片平地上，二三十个人正热火朝天的干着。 他师伯领着大龙来回的跑，指使得二三十个人团团转。 这些人有一半干活很卖力，而另一半只要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乞丐，不知道姜大哥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两天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不少。 没看他们干多少，饭倒是没少吃。 也就是遇到个善心的东家，要是俺呀，这样的人早就撵出去了。 二憨心里想着，跑过去问道：“大龙，你叫俺干啥？” 大龙气道，“说了多少遍了？叫俺大师兄！去给那些人讲讲排线，这地基堆得什么东西，歪歪歪扭扭的，盖上院墙还不自己就倒了？尽给俺们帮倒忙，你快去！” 二憨答应下来，跑了过去。 不远处的，程明捧着一个小茶壶，一边溜达着，一边跟身旁的姜立说话。 “人就不必再找了，我看应该够用，那些乞丐身上没有二两肉，干活病殃殃的，吃起饭来凶狠异常，实在没有太大的意思。等一会儿你到我这来拿一百两银子。。。” 姜立顿时眉开眼笑，“诶呦，多了爷，给多了，小的干活那是应该的，怎么能要这么多赏钱呢？” 程明看了他一眼，“想得美，这一百两银子是让你出去采购的。主要是盐和粮食，其他的东西我估计再有一两个月，这边就不缺了！” 姜立脸上笑容一僵。 程明续道：“给你四个人手，既用来保护你的安全，也算是给你的帮手，早去早回啊。” 姜立想了想：“这恐怕要去阳谷县一趟，附近的县城都是小县，人口不多，行商的也很少，即便有盐铺子恐怕也没有太多的量。阳谷距离青州府比较近，可能会有！” “也好！对了，如果能找到会做鸡的厨子，也给我请一个回来。我有用！” “得，听您的吩咐！” 程明摆摆手，姜立微微鞠躬退了下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程明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他现在是发现了，下位细胞转化过的人类，已经完全叛变了本来的阵营，无论心里愿意或者不愿意，都会直接加入他的阵营。 程明甚至觉得，自己的能力是超级尤里的翻版。 效果之恐怖，令人咋舌啊。 ------------ 第十一章 后山（上） 生活似乎突然回到了正轨，十字坡客栈每天开店迎客，在来往商客手中赚些银钱，老板娘仍旧时不时的消失，有的时候是几天，有的时候是十几天。 进了五月，天气越来越暖和，后山上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姜立的工作也干得很好，一点点建立起来小型商队，每月往返三次，基本上就能满足十字坡一切要求。 外面倒是更乱了，新皇帝的登基并没有带来好世道，经常能够听到哪里又出现了起义军，哪里又出现了乱匪，又或者贪官逼出人命，反正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辽东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不少，听说上个月又逃过来一大批人，正在山东境内到处乞讨。 相比起来，十字坡还算安乐，除了来往行人，也就只有这一家客栈在。既没有兵丁来扫荡，也没有官吏来收税，得了几分逍遥自在。 后山倒是大变样了，植物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个劲儿的往上蹿，草木茂密繁盛，比盛夏时期还要夸张，林中的动物也多了起来，到处乱窜，有的还会突然跑到林子外面来，吓人一跳。 这里好像突然受到了山神土地的祝福，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而四周的山林，只不过刚刚抽芽，好似刚刚睡清醒的孩子，两相对更加鲜明。 林子中的活物多了，引来了不少的猎人。 他们兴致冲冲地冲向后山，本以为能大获丰收，却总是败多胜少。十次探寻有一两次能够获得猎物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后山上的野物像中了邪似的，一个比一个机灵，狡猾难缠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林子小，没有大型食肉动物，他们都未必敢上去。 然而即便如此，来后山打猎的人却不减反增。 这年头，想要寻摸一口肉是何其艰难，为了三餐一宿，这些猎人也是拼了。 而且这后山的动物繁衍极快，不但数量多，长的大，而且越长越奇怪，不停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种，就算让老猎人看到也不免挠头。 随着后山的名声传出，山中野物的难缠也是越来越有名。 直到一伙五个猎人，被一只兔子耍了之后，后山的大名就彻底响亮起来。 几个月的时间，随着后山院落逐渐建成，慕名而来的猎手和富家子弟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官宦子弟带着家丁过来，带着鹰犬弓箭，只为了一探山中究竟。 而他们不知道，这几个月时间里，后山的范围也蔓延的越来越广。 ---- 七月初，修缮后的客栈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红烧猪肘来啦！” 钱三拉着长声，端了一盆红烧猪肘送到客人桌上，略带自傲的介绍道：“客官，这可是红毛猪的猪肘，味道鲜美无比不说，其捕获难度也是非常高，最起码需要十名老猎手相互配合，提前布下连环陷阱，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这桌客人有些不信，道：“野猪罢了，就算是红毛比较少见，也不能这么厉害？” “嘿，一听您说这话，就知道你没见过红毛猪，这红毛猪比野猪可厉害多了。这东西成年就有一丈高，圆不隆冬的，像是一个四五人合抱的大树墩子，一身厚重的红毛，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嘴上两根尖利的獠牙，大树都能捅一个窟窿。 发起性横冲直撞，谁也挡不住。这红毛猪体型大，身子也重，就算巨石也能给撞偏了。想要抓住它，可是不容易！” “这么难抓？你们怎么弄到的？” “嘿嘿，小店儿自有妙招！客官，您可能是路过的，不熟悉咱们十里坡的名声。有时间你也可以打听打听，咱十里坡的美食，那可是顶尖儿的，御厨都做不出来这个味儿！” “真要十个猎人才能抓到？” “这猪头还在后面放着呢，獠牙足有手臂粗细，两尺多长，你要是不信去看看？” “走走！这一定要去看看！” 钱三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这个客官向后院去了。 旁边几桌人看着摇摇头，又一个入坑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在这里头了。 果然，过了一会，那客人抱着一个巨大的獠牙回来，满脸喜色，一个劲儿地摸索。 钱三回来，高声宣布：“卖出红毛猪獠牙一根，纹银二十两！按照契约刘二哈队伍过来领钱！” 一阵艳羡之声，角落中站起来一桌人，志得意满的走到柜台，领了一大包银子回来。 为首的一个汉子，路过那客人身边抱了抱拳：“这位爷好眼光，不瞒您说，当初我们十七八个兄弟，跟这头猪周旋了半个月，才将它拿下。这大獠牙不知道捅穿了多少树木，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您慧眼识珠，小子佩服！” 客人惊讶道：“原来竟是你猎到的，好汉英勇啊！快请坐，讲讲这过程。” “您还是先品尝猪肘吧，这可是难得的美食，凉了就可惜了。”那汉子笑着拒绝：“你要是想听这方面的事情，可以在客栈柜台买一本故事集，里面可都写着狩猎后山的真人真事，文笔细腻，看得让人身临其境，比我这干巴巴的跟你说，可是形象多了！” “这样啊，多谢。” 两人抱拳，那汉子招呼弟兄们撤离，客人也低头品尝猪肘。 刚夹了一块肉送进口中，眼睛就亮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旁边有老主顾见状笑道：“怎么样？难得的美味吧！我给您说，这十里坡的美味在方圆百里那可是一绝，听说名声都传到了山东河南境内，不少人慕名而来，就为吃这一口。” 客人惊讶道：“竟然如此有名，为何我没有听过？我老家也是山东的，十字坡的名号倒是如雷贯耳，可是却不是这个十字坡！” “我知道您说的是孙二娘的肉包子，在这个地方，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大家伙都知道，也没有人在意。说起来也巧，这客栈的老板娘叫孙九娘，号称是孙家后人。不过是不是真的，咱们不知道，但这里的菜可是真不错。” “听说是因为后山的野味？” “可不是，年前的时候，这后山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两样，过了四月份却突然出现了变化，里面的山林树木，打了鸡血一样向上长，山中野物又活跃又多，还出了好多没有见过的厉害畜生，像这红毛猪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别的？” “有不少，可是不常见，听说还有一种叫斑猪的大猪，足有这红毛猪三倍大，百余个老练的猎人都弄不了！听说到现在还在后山称王呢！” 客人感兴趣道：“如此猛兽已经甚于虎患，当地官府就没有出什么对策吗？” “怎么没有，可咱们这里毕竟是小地方，山东莘县衙门口三班衙役加上县兵壮民，总共也就300多号人，入了后山一次，还没等见到班猪，就被其他凶猛野兽干掉了大半，全须全影逃回来的不到50人，县太爷都吓破胆了，哪敢再管！” 与老主顾同坐一桌的朋友，有些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县太爷也是你我能够讨论的，他老人家那是谋后而定，说不定在出什么妙计呢。再说八九月份可是纳粮交税的时候，正事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这些杂事？” 客人好奇道：“既然如此厉害，为何来往客商这么多？难道就不怕猛兽下山祸害人命？” “这事儿奇就奇在这里！猛兽在森林中闹得如此厉害，方圆百里的猎手都不敢单独进林子了，可唯独这十字坡有绝招，他们组建了很多小队，每一支队伍十人到一百人不等，都是老练的猎手。有着十字坡为他们提供的秘诀，每次出击必有收获。像您刚才取了一支猪牙，就花了20两银子，可是还有猪头，猪肉，猪骨头呢。这一头猪通体买下来，绝对不下于一百两银子。十个人分，一人十几两，这可是两三年的收成啊。半个月就出来了。 这事儿谁不动心呢？要不是我家九代单传，我都有心改行做猎人了！” “哦！”客人明白过来：“后山林子中独特的猛兽，猎手组成队伍猎杀猛兽，贩卖给商人，商人挣了大钱，自然会吸引更多的商人。而商人重金采购，又会吸引来更多的猎手。如此反复，就如滚雪球一般，将这十字坡推了起来！” “可不是么！您是明白人。看着十字坡人来人往的，我最近琢磨着是不是在这里也建个店铺，卖些什么东西。” “好想法！”客人点了点，“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你还得问问十字坡老板娘。她有绝招能够避免野兽祸害，你行吗？” 老主顾拍拍额头，拱手道：“还真是，谢谢您提醒，我记住了！” 双方拱拱手，各自吃自己的菜。 客人仔细品尝猪肘，其华丽的味道和鲜美的滋味，是绝顶的享受。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品尝过的美味佳肴数不胜数，如此强烈的美味，还是第一次遇到，简直不像是人间菜肴。 刚才老主顾的话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他抬头看了看硕大的客厅，二三十张桌子没有一张空闲，十几个伙计一刻不停的张罗，也是忙不过来，这生意简直太好了。 他不由得冒出来一个想法：或许我也应该在这里建一个商铺。。。 ------------ 第十二章 后山（下） 客栈经过整体修缮，原先歪七扭八、不成样子的土房子已经被拆掉，取而代之是整齐宽敞的大瓦房，高足有三丈的大门，路旁矗立一根高高的杆子，大大的幡子迎风招展，相当气派。 刘二哈带着几个弟兄走到一片空地，左右看看周围没人，这才说道。 “两根猪牙，一个猪鞭，加上两只猪腿，一共是180两银子，刚才我与伙计商量了一下，剩下的猪头猪肉也作价20两卖给客栈。去掉寄卖的十银子，还有之前买地图的钱和特制雄黄粉的钱。咱们弟兄这半个月一共弄到了180两银子！” 几个兄弟眼睛大睁，大声的欢呼起来。 刘二哈笑道：“好啦，好啦，别兴奋啦。这一趟把咱弟兄累得够呛，在山里的时候又是迷路又是忍饥挨饿，苦熬了半个月才得了180两银子。现在身上还抽筋儿呢，想要缓过劲儿来呀，最少还要半个月。” “那也行啊，要是一个月能打到一头红毛猪，咱们弟兄一年就能弄两千两银子，这可是两千两呀，咱们苦命人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呀？” “对呀对呀，二哈哥！一个月一次也行！咱们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穷呀！” “我一点也不累，二哈哥，要不咱明天接着进山吧？” 弟兄们吵嚷着。 “行了，行了，看你们那个样儿！都听我的！咱们弟兄一共十二个人，先每人分十两银子。剩下的60两，陈雨，你多拿十两，你娘还重病在床，钱不够怎么吃药？尤东，你也是。家里面那么多孩子，算上今年那个足有七个了吧！你丫就是属猪的，咱兄弟不是那缺德人家，再苦也不能卖孩子，你拿钱去给孩子们添件新衣裳，这就是咱弟兄们的脸面，不能丢了！” 两人激动的不能自已，一个劲儿的拒绝：“不行，哥，不行啊！这是咱们兄弟一起拿命换来的银子，我不能多要。十两银子就够了，再说咱下个月不是还要进山吗？后面日子还长着呢，让我慢慢挣！” “对呀哥，我的孩子不能让你们养啊！十两银子足够了！” 刘二哈瞪眼：“闭上嘴都听我的，叫你拿着就拿着，咱们光着屁股长大，还计较这个！” “明凯，彦东，月嘉。你们三人分别多拿十两。咱们弟兄之中，就数你们三家最苦。明明是书香门第，读书人家，谁承想破落至此，连房子也被收走了，到现在还住在草棚里，那是人住的地方吗？听哥话，把钱拿着，去县城买一套小院子。 先把家安顿好了，没有后顾之忧，咱兄弟才能放心挣钱呀！对了，你们三个一起买，就买邻近的宅子，到时候你们不在家，弟妹他们也能互相走动一下，有点儿什么事儿帮衬帮衬！” 三人红着眼睛接过银子，连连点头。 “进山用的特制雄黄粉我这里还有，下回还够用的，用不着买。所以嘛，这剩下的十两银子就是咱们弟兄这半个月的花销了！走，咱去采购一番，找齐兄弟喝酒去！” “对！喝酒去！”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互相勾肩搭背走出大门，扬长而去。 不少人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不由得对进山打猎也有些心动。 不远处，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愁得直啄牙花子，一圈圈的踱步，嘴里面念叨着：“废物啊，真是废物！百十号人进山，竟然被一群兔子撵了出来，简直是丢我夏家的脸！” 旁边有一个家丁打扮的大汉，一脸委屈，“公子爷，这不怪我们，那些兔子要疯了一样，死命的攻击我们。” 富家公子瞪眼道，“攻击你们又怎样？你们手中的刀枪剑戟难道是假的？上去砍了呀。人家十几个人上山就能猎猪，你们可得好，百十号人进山还打不过一群兔子。” “那不是一群兔子，是整整一山坡的兔子，足足有上千只。这些兔子不但个头大，速度快，身体灵活，而且不怕人，凶猛异常。只要贴上来，不是头槌，就是脚踹，力气大的很。公子爷，您看看我这皮甲，密密麻麻全是脚印子啊，这可都是兔子踹的，说出去谁信啊？” 富家公子烦躁的摆摆手，“别说了，闹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问了客栈的伙计，说是我们可能走错路了，窜到了后山南坡，那里有一片杏仁卷心菜，是那些兔子的禁脔。谁要是靠近，兔子准发疯！” 富家公子一愣，“什么什么菜？” “杏仁卷心菜，小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听说是野菜的一种，味道与食感都与卷心菜相似，但是吃起来却有酒的味道，酒与菜的搭配十分适合，是非常好的下酒菜。” 富家公子直跺脚，“这地方真是邪了门儿了！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都邪门的好吃，让人挠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公子爷您想他干什么，想吃吃就是了，别的东西咱没有，银子这玩意儿府里面还不有的是。您想吃什么？随便花点钱，有的是猎人抢破头给您弄。可您非要自己去打猎，这不是没事找罪受么？” 富家公子气得直瞪眼，那大汉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不说话。 气了半晌，公子一甩袖子，哼道：“去，让后厨把我买下来的那两条红毛猪腿给烤了！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一百多号人连打个猎都打不下来？哼！吩咐下去休养生息，明天继续进山！” “是！” 大汉口中答应，心中叹息，得，又白说了。 ----- 后院正堂，孙九娘和程明对面而坐，中间放了一壶茶，还袅袅冒着白烟。 旁边噼里啪啦一顿算盘声，老西儿拿着账本走了过来，“老板娘您看看，这是这个月收益，一个两千二百三十五两银子！” 孙九娘死死地盯着程明，抬了抬手，“入库吧，跟姜立说一声，下回采购的数额再加一倍。” 老西儿道：“好，老板娘，冯掌柜让我跟您说一声，他想跟您聊一聊。” “是想占块地盘开商铺，还是想给我供货呀？” “他没细说，不过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两个意思。” “想建就建呗，这十字坡又不是我家的地盘儿，他想建在哪里，我都没意见！” 老西儿呵呵笑道：“您是没意见，可这山里的畜生意见可是大了。你也不是没看见，吕家盐铺辛掌柜费时费力建起来的铺子，开张还不到一天，就让山里的畜生给踏平了。听说连门板都拱走了，盐库里的盐更是一点儿都没剩，这搁谁谁不麻爪？” “那我也没招，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什么也没做呀，可是山里的畜生就是不来咱十字坡客栈找麻烦，你说邪门不邪门？” “这怎么能说邪门儿了？这可是山神、土地财、神神爷眷顾！您看看，现在一个月赚的比过去两年的都多，您还。。。” 他话还没说完，孙九娘就摆了摆手。 老西儿摇摇头，笑着给程明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程明回礼，继续端着茶看书。 他手里拿着一本《警世恒言》，有些半白半文，很好理解，让他有些惊喜。 这本书的作者叫冯梦龙，还真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过程明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书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流传甚广了。 孙九娘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明，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程明不以为意，这种情况已经属于他二人相处的常态。 孙九娘的那些小秘密，随着后山生物的扩张迁徙，他自然而然了然于胸。 无非就是一个二龙山嘛，易守难攻的山路，隐蔽的山寨，低调的山贼，这其中或许有些孙二娘当时二龙山的底子，不过这几百年下来，其中的印记早已淡化。 说是山贼，其实也不过是在山上讨生活，躲避苛捐杂税的山民罢了。 程明一直没问，孙九娘也一直没说，不过她早就有怀疑。 隔了半晌，茶水下去一半，程明淡淡道：“老西儿伤势恢复的不错，已经行动自如了！” “这还要多谢你，后山的元宝鸡，疗伤效果非常不错！” 程明点点头，没有说话。 孙九娘又盯了半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程明面色自若。 “你弄的特制雄黄粉，为什么会有奇效？这些日子来已经超过二十个大医馆的掌柜向我透露出购买配方的意愿。连这些济世救人的名医都辨别不出来，你到底怎么弄出来的？” 程明淡淡的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地中有阴阳，即便再毒的物质，十步之内也必有解药，何况是区区雄黄粉。只不过是占了地利罢了！” “我不信！” 程明耸耸肩，“那你帮我想一个你能信的说辞！” “就是你带来的这一切！”孙九娘突然目光一亮，“你是不是下了凡的仙人？” 程明愕然，“什么？” “哦，原来真的不是！” 孙九娘有些颓然，程明却哭笑不得，竟然耍诈，这姑娘已经学坏了。 程明站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 “现在客栈不用你操心，银子也够用，没事买点好衣服，穿衣打扮，别老琢磨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还有你扔馒头的地方应该换了，现在进山的猎人越来越多，有人已经探到那边了，小心被发现。” 孙九娘瞪着程明的背影，咬牙切齿。 ------------ 第十三章 液态精气 一个细胞的威力有多大？ 之前程明不知道，现在倒是已经明白了，但评语也只有四个字：不可想象。 一颗下位美食细胞，一片山林，三个月时间，当这三大要素集齐，后山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好像突然转向了奇幻画风，植被和动物想着各种夸张方向变异生长。 程明站在小木屋的屋顶上，看着下方几只在泥潭中打滚的小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体质已经到临界了么。也罢，就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最近入山的猎人似乎已经找到了捕杀的规律，你们可要小心点儿哦！” 他屈指一弹，三滴金红色的液体飞出，没入三只小猪的脑门儿。 三只小猪浑身一震，体型开始急速胀大，皮肤变硬变厚，毛发的颜色也逐渐变成了红色。随着猪蹄不断跺地，背部的鬃毛好似利箭般弹射而出，嘴角突起两根粗大的獠牙，眨眼长出半米来长。 萌萌的小眼睛消失不见，瞳孔变成了野性的黄色，巨大的猪鼻子深深吐出一口气，气流砸得地面土石飞扬。 红毛猪闪亮登场！ 玩伴中突然出现了三只怪物，其他小猪吓得够呛，纷纷逃回了木屋。 程明摆摆手：“去吧，不要聚集在一起。我记得植被已经蔓延到了西南方向几个山头，各自去做山大王去吧！” 红毛猪哼哼两声，像是听懂了般转身跑掉了。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元宝鸡繁殖很快，用不着我操心，其他物种也差不多够了，那么弄个新的？” 程明摸了摸下巴，对着林子招了招手，自语道：“附近的食肉动物，来一个！” 几分钟后，树丛晃动，一头小熊懵懵懂懂的冲了出来。 没有控制住速度摔了个大跟头，它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又跑向这边。 “呦呵，怎么招过来一个熊崽子？”程明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在意。 自从后山的循环体系建立起来，在美食细胞的刺激下，植物生长速度异常迅速。草木的繁盛不但吸引了大批的昆虫和食草动物，也有不少饥饿的食肉动物被吸引了过来。 如今竟然把熊都给吸引过来了。 美食细胞极其霸道，几乎所有的物质都可以吞噬，转化出来的东西随机且随意，有的时候甚至程明自己都摸不到头脑。 在识海感应中，美食细胞扩散直径已经超过了一百公里，以后山为核心，浓度逐渐转淡。 程明相信不超过一年时间，如今后山的奇特状况，也会蔓延到山东河南二省去。 过去将小熊抱了起来，摸了摸黝黑的皮毛，手中金光闪动，三滴液体没入体内。 “这是今天最后三滴，看看你能进化到什么程度吧！” 将小熊放在地上，程明后退了三步。 小熊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眨了眨眼睛刚要向前走，身体陡然一颤，紧接着迅速膨胀起来。 肌肉层层叠叠生长，骨骼强制拉伸，发出一连串咔咔声，熊嘴张得老大却没有半丝气息吐出来。它整个身子就像吹气球一般，短短几十秒内，从一只还不如膝盖高的小熊，膨胀成了身高五米开外的巨熊。 巨熊全身黝黑，皮毛光泽发亮，身上巨大的肌肉块若隐若现，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头顶上一只紫色的独角足有半米长，在阳光下烁烁反光，锋利异常。 “一角熊？” 程明有些意外，招了招手，一脚熊乖乖地趴了下来。 用手掌贴在它的独角上，感受了一下这独特的细胞变种，又拍了拍巨熊的身子。 “独角非常坚硬，完全不逊于钢铁，不错，又收获了一种细胞形态。肌肉也是过于坚硬，恐怕不能食用，不过这样也好。最近富家公子的狩猎队伍似乎多了起来，也正需要这样一个守山大神。等级就暂定为三吧，应该没有问题。你就在后山生活，不要走得太远，如果见到超过五百人的队伍进山，就赶紧躲避。” 说完摆了摆手，巨熊晃晃脑袋人立而起，一步步走向后山。 “今天就到这儿吧，液态精气也已经消耗完了，而且一会儿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 液态精气，精气质变的产物。 经过多次研究，程明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东西是万物生灵的进化药剂。 以捕获等级来计算，每一滴都可以令生物强行提升一个等级，然而进化方向是程明无法控制的。似乎每前进一步都会有无数岔路，经常会出现令他哭笑不得的进化物种。 就像他养在木屋中的那只母猪，竟然会进化到繁殖系统上。 现在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它就可以如同母鸡下蛋一样，每隔几天下一窝小猪。 不过也多亏了它，后山的红毛猪目前还不缺少来源。 植物同样如此。 实验过好多回，程明想象中可以直接食用，并且味道像面条那样的，一直没有出现过。反倒是到各种稀奇古怪，不停的冒出来。 特别是有一株柳树，竟然只有叶子得到了进化，一遇到刮风，叶子被吹落的时候，就像是一阵箭雨，杀伤力极大。 所以说后山几乎变成了程明的实验场，这里的危险度拔高了十倍不止。 因此狩猎的人身上如果没有程明的味道，那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的。 液态精气的提炼很难。 以数量来叠加计算，如果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正常代谢一天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可以为程明提供一缕精气， 那么想要凝缩成一滴液态精气，就需要五百缕精气。 即便以下位细胞如今的扩散面积，每天能够提供给程明的也不过是5到7滴左右。 如果想要更多，那就需要进食大量的食物。 可惜目前还是发展的重要阶段，完全没有多余的食物来胡吃海喝。 下位美食细胞是可以自主进化的，如果每天都摄取大量的食物，热量被细胞吸收，就会一点点的推动细胞进化。 孙九娘或许自己没有感觉出来，可最近三个月，她的体质确确实实在改善。 而程明人为遏制下位细胞的自主进化，细胞就会分裂，横向发展，取代寄生体身体内一切细胞，并且最终产生恶果。 董华和张大刀等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化为程明分身一般的存在。 他们这一群人，加上三个月来恶意窥探客栈，以及是不是莫名出现，明确表现出敌意的江湖恶客，使程明分身的数量突破了五十大关。 这种感觉程明很不喜欢，可惜他却无法控制。 只要他还在汲取被寄生体身上的能量，就无法控制被寄生体，被细胞完全替代。 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一个人突然多了50具身体一样，每天需要多吸收50倍的外界信息，50个人用一个大脑，没有系统的规划，信息的处理一片混乱，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程明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好在他身上还有一个辅助系统。 这种专门以信息为食的东西，显然是处理信息的一把好手。 经过系统辅助，严格标注了优先顺序，程明这才逐渐适应了现在的情况。 不过即便如此，这件事情也让程明心有余悸，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林间小道，寂静无声。 刘二哈和几个兄弟兴高采烈的往家走，他们今天挣了大钱，一顿小酒没有喝够，都商议着回家再聚聚呢。 银子是白的，眼睛可是红的。 他们挣的钱，有人看着就眼红了。 这不，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十七八个衣衫褴褛、手持兵刃的汉子埋伏着。 “大哥他们来了！”探子低声道。 “好，弟兄们都警醒点儿，一会儿下手要快，下刀要狠，抢完银子立马撤退，不要留恋，这地方太邪门，万一血腥味引来猛兽，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放心吧大哥，弟兄们都嘱咐过了！” 声音压低，十几双眼睛盯着路口，手里紧紧握着兵器，随时准备跳出去。 走入林子，刘二哈也警惕了起来，嘱咐道：“弟兄们都小心着点儿，听说从后山上下来不少猛兽，跑到附近的林子里躲藏，不要被它们伤了！” “哥你也太小心了，咱们红毛猪都能砍死，何况是其他的野兽了。没事儿的！” 另一个人道：“我觉得哥你应该说小心劫匪，今天咱们可是漏财了，难保没有红了眼睛的。我可是听说，最近从山西河南那边儿，涌过来不少难民，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儿都敢干，咱可小心着点儿！” 又一人道：“我咋听说是从辽东过来的呢？那边又闹灾荒，死了不少人，女真又来抢劫粮食，官府还不管，听说有个地方还发生了兵变，闹得挺厉害的。” “不知道就别瞎说，那是蓟镇兵变，听说是半年多没发饷了，兵丁都快饿死了，那还不发疯？” “这崇祯年，天灾人祸不断，想太平活着都难，要不说这十字坡是个好地方啊，一片风调雨顺的景象，猎物还那么值钱。要不是离城镇太远，我都想把家直接安在十字坡了！” 几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缓缓靠近埋伏点。 ------------ 第十四章 觊觎 刘二哈警惕性很高，时不时左右观瞧，右手一直按在大刀柄上戒备着。 他手下的几个弟兄也同样如此，毕竟都是老猎手，警惕性是不会差的。 几个人缓缓靠近，走过了最黑暗的地方，又缓缓的离开，眼见前面已经看到县城门上的大灯笼，这才放下心来。 家就在眼前，众人又开心起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就在刚才弯道下方的沟渠里，仍然还留存着凌乱的埋伏痕迹。 “哪儿的人啊？” 不远处的一个片空地上，篝火的光芒照亮四周。 程明坐在一株圆木上，嘴上叼着一根点燃的树枝。白烟袅袅而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香味儿。 “不说话？是听不懂呢？还是不屑于回答？” 程明的身后站了一排黑衣人，他们排列整齐，一动不动。 面前跪着十七八个人，衣衫褴褛，身上被手臂粗的绳子捆了数道，难以动弹。 这些人还在发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明明刚才自己还在埋伏，准备等那伙傻子靠近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给他们几下狠的，然后抢了银子就跑。 怎么就突然眼前一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换了地点呢？ 不对，哥们是被人绑架了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个个的都在那里发愣，压根儿就没有听见程明的问话。 见所有人都低头不说话，唯独有一个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程明将嘴上的树枝拿下来，左右晃动了两下，见他的眼珠子也跟着转动，不由得笑了。 “怎么？你也喜欢这个？” 旁边走上来一个黑人，将此人提了起来，两下扯开绳索，放在了程明身前。 程明扔给他一根树枝。 “叶卷树的枝干，味道醇厚，就是有点辣！也是后山的特殊物种，别的地方绝对找不到，尝尝吧。” 男子舔了舔嘴唇，将树枝叼在嘴里，学着程明的样子一吸，果然前端冒起了丝丝的烟雾。 程明眯着眼，看着男子吞云吐雾，一点也不着急。 半晌，那男子才说道：“多谢这位大王了，自从家里的五亩烟田被毁了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烟了，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 “大王？” 程明有些愕然，这是什么称呼。 男子见程明的反应也是一愣，道：“你不是来追杀我们的么？我们逃跑的时候，盗取了神一元不少粮草，他不可能会放过我们的。” “神一元？” 程明是满脑子问号，他又不是学历史的，自然不会知道神一元是什么人。 神一元此人是山西那边一股乱民头领，其实很早，脾气暴躁胆子大，横行无忌，他成气候的时候，李自成还在闯营里面当小兵，带着侄子小心的讨好上司呢。 不过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没有一丝一毫的民族观念，为了自己发财，可以毫不犹豫勾结长城之北鞑靼各部合攻靖边营。可惜此人眼大肚小，能力无法匹配野心，因此扑街扑的很惨。 倒是他弟弟神一魁算个人物，崇祯四年上半年时间，几乎横扫了庆阳府宁夏镇，将陕甘宁地区好一通折腾。 不过程明历史学得再不好，也能听出来他说的是山西话，想了想问道， “山西过来的？那边怎么样？” 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程明理解的点点头，山西正是闹得最厉害的地方，要不然也不能冒出李自成张献忠了。 “你们走吧，离开十字坡！” 程明起身要离开，虽然知道男子手上肯定染过血，但自己又不是法官，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死活。让他离开，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谁想到男子竟哐当一声跪倒，喊道：“大王我们想上山！” “(⊙o⊙)…” 程明一愣神儿的功夫，他竟磕起头来：“大王收了我们吧。从山西过河南，一直跑到山东来，我们百十个弟兄死的死散的散，现在也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官兵将我当流民，百姓也多是提防我们，别说我们手中无银，即便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户籍丢得一干二净，想要再做大明顺民也是无法。看在我们弟兄敢打敢拼，有几分力气的份上，收了我们给口饭吃吧！” 十几个被绑着的更机灵，直接跟着喊：“收了我们给口饭吃吧！” 程明无语，彻底误会了。 难道黑店开着开着，要变山寨了？ 他想了想，指向一个方向：“二十里外有一处山洞，你们先去歇脚，粮食我叫人稍后送去。都养好了精神，等待我的命令！” 听见有两声，这些人眼睛更亮，大声道：“是，大当家！” “叫会长！”程明摇摇头。 有两个黑衣人过去给他们松了绑，领着他们现在山洞而去，程明在篝火旁坐了一会儿，将这件事情前后想了一遍，哑然失笑。 “我一不种田攀科技，二不当官做改革，做做土匪头子也是不错！如今后山发展顺利，也是时候把美食会建立起来了，毕竟有些特殊的食材，还是需要派人去收集的！ 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巨浪呢，真是期待呀！” ---- 客栈后院偏厅，十几个人已经等候多时，茶水喝了一遍又一遍，步子跺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见要等的人来。 就在这些人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门一开，孙九娘走了进来。 她风风火火的走过来，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一抹嘴道：“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老娘忙了一天，脑子都疼，可没空搭理你们！” 众人都知道她性子，也不以为意。 一个老头儿笑呵呵的道：“九娘性子直爽，快人快语，小老儿也就不兜圈子了。今天我们十几家凑在一起，是想请孙九娘行个方便，让我们也在这十字坡分一杯羹！” “想在这里建店铺就建呗，我又不是县太爷，哪能管得着这个？” “县太爷可管不到十字坡，在梁山泊时代，十字坡可是二龙山的地盘儿。” 孙九娘眯起眼睛，“冯掌柜，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就是想问问孙老板手里的特制雄黄粉，能不能分润一二呀？我们十几家商铺建立起来，这就是一条繁华的大街，逐渐吸引流民入住，等到人口达到一定数量，自然就是一个小县城。我等十几家共同把持后山，一起发财，如何呀？” 孙九娘笑眯眯的不说话。 冯掌柜又道，“你看我，最重要的事情竟然没说。只要你将这特制雄黄粉给了我，我冯记药铺每个月给你客栈100两抽头，这可比你现在零零碎碎的外卖省心多了！” 剩下几个人在旁边帮腔，“是啊，孙老板好运气，每个月人在家中做，天上就掉100两银子，这种好事我是想找都找不着！” “呵呵！还别说，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心动了！ 恨不得立刻就把这药方给您。可惜，您找错人了，这药方不在我手里呀！别说您给一百两，就是每个月给1000两，我也没有东西跟你换呀。” 冯掌柜面色冷了下来，“九娘，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店里每天出去多少特制雄黄粉，那些泥腿子在后山猎到了什么东西，卖了多少钱。我这里可是一清二楚。 九娘啊，后山太大，猎物太多，你自己吃不下呀！” 孙九娘摊摊手，“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以冯掌柜的关系，就算借个一两千兵马进山围猎都是可以的，当然看不上那些泥腿子猎手。您看着心里着急，这个我懂。不过这配方，真的不在我手里！” “哦？那在谁手里？” “我家掌厨，就这么跟您说吧，要是没有我们家掌厨点头，您就是再来找我一百遍，我也拿不出配方！言尽于此，信您就信，不信老娘我也不管了！走了！” 说着孙九娘站起身来，一阵风般的出了门，消失不见了。 偏厅里的这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将目光都聚集在了冯掌柜身上。 “冯老，您看这事怎么办呐？这娘们儿话是真是假？” “哼！”冯掌柜冷哼一声，“是真是假都不要紧，她既然给指了一条路，那么咱就要去试试。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准备的巴掌也要打，二龙山寨子里的余孽，匪性深重，不服王化。这样的人大棒子打服之后，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明白您的意思，我们这就去准备！” “记住，暴风骤雨，不让她得喘息的余地！” “是！”众人都点头称是。 孙九娘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关上门，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坐在桌子旁边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事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叫你没事欺负我！这回看你怎么办？ 明明是个小屁孩儿，连嘴巴上的胡子都是毛茸茸的，竟然敢教训老娘？你发现了二龙山又怎样？还不是上不去！ 哼，小小年纪整天板着脸装大人，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等这次你招架不住，我再挺身相救，顺势让你拜入我二龙山！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真是妙计啊妙计！” 想到这孙九娘自己咯咯笑起来。 ------------ 第十五章 美食会 山洞里面，火把熊熊燃烧，明亮耀眼。 程明站在一片平整的墙壁前面，对着面前十几个人，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选择了跟我，那就跟你们说说我的规矩。首先是组织名称--美食会！” “我们美食会信奉人乃万物之灵，天地万物俱是为供奉人类而生长的。谷可食，肉可食，山林野兽可食，万里山河也可食。追寻世界上一切的美味，研究食材的无限可能。这就是我们美食会！ 吃是人生下来会的本能，是最原始的欲望，也是最近的成道之基！” 说到这里程明停了一下，一个黑衣人走上来，二话不说对着墙壁就是一拳。 碰的一声闷响。 平整的墙壁被砸了一个硕大的坑。 众人惊呼，瞪大了眼睛。 程明淡淡的道：“这就是成道的力量！” 巫书眼睛放光，大叫道：“会长，这是什么功夫？” 此人就是昨天与程明说话的领头大汉。 “功夫？”他微微摇头，“这并不是功夫，只是炼气士身体中最基本的力量。” “炼气士？会长，你是道士么？” “炼器士不是道士，道士的终点是成仙，佛子的愿望是成佛，而炼气士的目标是成为最古老的巫！” “巫？”巫书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你姓的那个巫，你可知道巫是什么？” “难道是巫蛊？就是驱鬼治邪，五鬼运财什么的？”有人插嘴道， “错！巫非人非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生于荒野，与日月星辰为伴，弄凶兽为乐，捉龙虎为食，追星逐日。地长万物可食，遂奉地为祖。天不生寸草，遂弃之如敝履。长生不死，永恒强大，这就是巫！” 众人悠然神往，巫书的眼睛最亮，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姓氏的意义，感觉身体中突然充满了庞大的力量，那是自荒古以来，历经万万年流传下来的血脉。 巫的血脉！ “上古之时，天地不仁，洪荒之中凶兽横行，天灾不断，洪水、山火、寒冬、疫病接连不断，灾难一来伏尸万里，血流成河。巫应劫而出，降凶兽，治洪水，填火山，驱寒冬、灭疫病，拯救人族与水火之中。 如今天地大劫已至，灵气复苏，万物变迁。 西北干旱无雨，东南过涝成洪，西南地龙频频翻身，死伤无数。东北建虏烧杀抢掠，冤魂似海。 人族将再临大难，经此时，巫当出！” 程明语调变得激昂，“大劫之下，天地反复，人间祸患不断，王朝沦陷，人魔遍生。内有天灾人祸，外有强敌攻伐，此时此刻，我美食会将秉承着巫的精神，走遍天下，杀凶兽而食，寻新粮以救黎民。每一种能够入口的东西都不能放过，脚踏大地，与天灾搏斗。 以美食控制天下，集万万人之力，再造人族辉煌！” “再造人族辉煌！” “再造人族辉煌！” “再造人族辉煌！” 众人眼睛放光，狂热起来，举拳向天，大声吼叫。 程明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这个时代的人给他们一个信奉的目标，比起科普讲道理要有效率的多。 “我们美食会以食为天，吞吃大量的食物，利用秘法转化成能量精华，一点点强化你们的肉身。这就是美食会的修炼法门。接下来我会让人给你们上大量的食物，然后吃光他们！” 众人眼睛放光，吃啊，多么美妙的词汇。 两个黑衣人走进来，他们手里抬着一个硕大的烤猪。 这口猪巨大无比，一人多高，从鼻子到尾巴足有四米长，整体已经被烤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巫书一群人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惊叹烤猪的巨大。 想起程明提到的天地大劫，上古凶兽，心中不禁多了几分信任。 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巨大的朴刀走上来，刀光连连闪动，烤猪就被均匀分成十几份。 每个人被分到桌面那么大的烤肉，程明摆手吐出一个字，“吃！” 十几个人立刻大快朵颐。 程明走到他们身后，在每个人的颈椎部位点了一下。 “我现在给你们存进一丝力量的种子，这是你的踏上炼气士道路的关键。只要不断吃大量的食物，以精气来孕养强化，你就会发现，身体在不断的变强！ 想要刀枪不入？简单！ 想要霸王巨力？没问题！ 想要高高在上？一点儿不难！ 与猛兽搏斗吧，入海追捕凶鱼吧，越是凶猛的野兽，身上蕴含的血气就越多越高级，转化而来的精气就越强烈越纯粹，从今天起，你们已经不再是可怜巴巴的难民，无处藏身的逃兵，而是我美食会的战士，无数年后仍然会在天地间，与猛兽搏杀，与天灾抗衡的强大存在！” “吼！” 众人大吼，吃下越加凶悍起来。 程明面带笑容地旁观，在海量精气的刺激下，下位细胞疯狂分裂转化，几乎以吞噬方式吃掉了他们原先的身体，以自身细胞加以重塑。 程明切断了精气连接，没有吸取他们一丝一毫的精气，所有的精气在体内不断地循环，细胞一次一次的进化，一次一次调整，终于有一人突然站了起来，身上隐隐泛着光泽。 他身上肌肉不断的跳动，一点点地膨胀，整个人竟然被拔高了几公分，身形重塑，他显得更加的强壮了。 细胞活化的现象接二连三的出现，随着最后一个人完成活化，他们同声大吼。 巫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真的，会长说的竟然是真的。 难道我以后会成为巫，成为不逊于天地的存在，长生不死，永恒强大。 他的心情难以自己，激动的看着程明，眼神中带着狂热。 十几名狂信徒完成！ 程明嘴角带着微笑，心中一片平静。 “既然已经入了门，那么从明天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将接受为期三天的入会试炼。 要求很简单，明天将会有不少人经过十字坡，其中夹杂着很多心怀叵测，对客栈有敌意的人，消灭或是劫掠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客栈。 注意，抓到的人必须存活，其余不论。 每个人都单独行动，不得依靠他人。三天之后，我会来考核，试炼合格的，才有资格真正的加入美食会！有没有问题？” 众人捏了捏自己手上明显膨胀的肌肉，信心满满地吼道，“没有！” “好！就这样！” 程明转身就走，黑衣人也如潮水般的退下。 看着远去的背影，巫书摸了摸墙壁上留下的大坑，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入会成功！ ----- 客栈大厅热闹非凡，正是午时饭点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碰！” 突然有一人拍案而起，大声吼：“程之焕，你给我滚出来！”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伙计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互相看了看，宋二上前一步，“这位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别给我装傻，去把程之焕给我叫出来，就跟他说金佛来了！让他立马滚出来见我！” “客官，您这可是有点难为人！我们老板娘有规矩，不能让外面人打搅房客，您要是想找人啊，只能在这里等！” 宋二说着话，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暗暗心惊。 好一条威猛的壮汉，足有两米多高，肌肉虬结，脖子似棱子起金线，眼睛跟灯泡似的，凶光暴射。 宋二偷偷打个手势，伙计们渐渐围了上去，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神中可却渐渐的冷了下来。 大汉端起一个盘子砸在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吼道：“别跟老子打马虎眼，程之焕就是你们掌厨，这个王八蛋跑了20年，终于让我逮到了！” 他突然昂天叫道，“师傅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将程之焕押解回去，让他跟小师妹成亲！” 周围人一听，心中八卦之火腾腾燃烧。 怎么个意思？逃婚，背叛师门？ 好么，今天没白来啊，还带看戏的。 宋二也有些蒙，“客官，您凭什么这么肯定啊？看见他了？” “我还用得着看见？”大汉不屑道，“这卤鸡是我师傅的独门秘方，天下间唯有我金佛，王八蛋程之焕和小师妹有秘方，其他人想要做出这个味道，绝不可能！ 我师傅自小收养他，供他吃饭，教他本事，就因为让他与我小师妹成婚，他就敢背叛师门，反了天了！ 师傅穷其一生，融合江淮两岸风味，将炒、炖、熬、煎、烧、蒸、卤、爆、炙、傩，十项绝技融会贯通，创出《十全录》，竟然被这小子偷走。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你们去把他给我叫出来，我今天非要把他押回去！” 哦！这么回事啊！ 周围的人都听明白了，一个个暗暗点头，心里琢磨着，这个程之焕还真不是个玩意儿! 钱三愣愣的道：“看他说的不像假的，要不咱去把大厨叫出来问问？” “叫个屁！大厨今年才十六，哪来的20年逃婚，你馒头吃多塞住心眼儿了啊？况且难得他今天有心情下厨做饭，突然来这么一出，心情能好了吗？他心情不好，你有好果子吃么？”刘四低声道。 钱三眨了眨眼，飞快退后几步不说话了。 ------------ 第十六章 食戟--挑战 在前厅闹起来的时候，程明就已经知道了，奇怪之余，他不免仔细回忆了一下。 记忆中的叔叔，印象很模糊，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比普通人胖点，脸上横肉多点，眼神凶狠一点。要说他身上还背着什么传奇故事，程明第一个不信。 来到前厅，孙九娘早就兴致勃勃的看上热闹了，以她现在的表情，配上一袋瓜子，与农村闲着没事儿聚在一起看热闹的老娘们也没啥区别。 “真有什么《十全录》？” 见程明过来，孙九娘忙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我叔叔死的时候身边有什么你会不知道？少扯淡！” “我就说嘛，就程胖子那个熊样儿，竟然还有姑娘上赶着倒贴，还逃婚？开玩笑也要个限度！”孙九娘乐不可支。 程明无语。 喂喂，古人死者为大的好习惯哪里去了？这么调侃一个死人好吗，你就不怕他晚上找你来？ “谁搞的鬼？” “多半是那个冯老头。”孙九娘满不在乎。 前厅出现了僵持，大汉金佛叫嚷的要见大厨，伙计们死活不让。 这时旁边有人搭话了： “伙计，让他这么吵嚷也不是办法，我们这还要吃饭呢。他既然要见大厨，就把大厨叫出来让他见一见就是了。两人一对质，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是啊是啊！快去叫人啊！” “说起来，在你们这十字坡吃了不下十次，也是从来没见过大厨啊，叫出来让我们也见见。” 周围的客人一起哄，伙计们就有些压不住了，宋二偷偷回望。 老板娘撇嘴指了指程明。 程明想了想，点点头。 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得勒！您也别吵，你也别嚷，我们掌厨来了！” 宋二说完，向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一个缺口。 金佛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一脸无奈的向这边走来。 “这。。。这谁啊？” 金佛有些发愣。 钱三道：“客官，这就是您那个逃婚逃了20年的师弟呀！” 周围的客人也微微发怔，紧接着哄堂大笑。 金佛傻眼了。 好在还有托儿帮衬着，只听见周围有人大叫。 “怎么出来个孩子？你们可别想着蒙我，我可记着你们十字坡客栈大厨是个胖子。” “啊对，叫程之焕出来见我!”金佛忙跟着喊道。 程明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叔叔的名字，不过看在你编的故事蛮有趣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你走吧！” “走？哼哼！程之焕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大叔。”程明叹了口气，“话可不要说太满，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崽子一边儿去，叫你叔叔出来见我！” 程明摇摇头没说话。 钱三忍不住笑了，“这个客官，几个月前程胖子已经去阎王爷那报到了，你要想找他恐怕得拿刀抹脖子！” “啊？” 金佛又愣了，这回他也不掩饰了，直接扭头看向人群中一人。 那人拍拍额头一脸无奈，缓步走出来，道：“人虽然没了，秘籍也要交出来吧。大伙给评评理，从情理上来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做得不地道？” 这个人走出来和金佛站在一起，两人并排面向程明和一圈伙计，隐隐形成对立之势。 他这一亮相，事情就明朗了。 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在坐的可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什么事没遇见过，这苗头一摆出来，全都不说话。 “看来两位客官不是吃饭来的，那小店儿也就不伺候了，慢走！” 程明转身就走，宋二带着一帮伙计缓缓围拢上去，脸上皮笑肉不笑，“您二位请吧！对了，走之前还请把帐先结一下，一共是十两银子。” 那人明显也有些急了，左观右瞧，也不见下一波人登场，忙叫道：“十两银子，抢啊？黑店啊！大伙快来看黑店讹人了！” 宋二都忍不住笑了，道：“看来二位客官都是说笑话的高手。没钱也行，要不然留下来讲三个月笑话，顶你饭钱得了！” 众伙计哈哈大笑，都点头赞同。 眼看着这二人就要被逼出去了，周围有一个老头坐不住了。 “这样做不太合适吧！开门做生意，怎么能将客人往门外赶，你说呢？九娘！” 孙九娘微怔，转头看过去，美目微微眯起，“原来是冯掌柜，您来怎么也不早说一声，小妹好过来给您敬一杯酒啊！” 这老头正是冯掌柜，计划被打乱，神情显得稍有焦急。 怎么安排好的兵丁衙役都没出现，好好的一步杀棋愣是走成了闹剧，真真气煞我也。 他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道：“这大汉我认识，乃是邯郸珍味楼大名鼎鼎的金掌厨，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是不会乱说话。九娘何不问问你这小厨子，到底有没有这本书？如果有的话，还是交出来吧，省得惹麻烦。” 孙九娘眼珠子转了转，道：“他有没有这本书先不说，这件事是两个厨子之间的事是吧，跟我十字坡没啥关系！那让他们打官司去吧！” “啊？咳咳。。。不好，不好啊！”冯掌柜差点闪了腰，忙道：“小小纠纷还是不必麻烦衙门了，干脆让他们自己解决！” 孙九娘一脸无辜，“那你跟他说呀，与我说干什么呀？” 这时金佛脑袋灵光一闪，大叫道：“小子，你可敢与我斗厨！” 程明脚步一停，缓缓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有些怪异：“你想挑战我？” “啊？对！挑战你！” 金佛踏前一步，气势升腾：“我们以厨艺对决，我要是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呵，原来如此！”程明摇摇头，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原来对方的目的是这个。 不用说，又是盯上特制雄黄粉的人马。 连环套下的不错，可惜中间被打断，官司恐吓变成了厨艺挑战，效果差了好多。 “怎么？你不敢？”金佛拍拍胸脯，“你要是觉得吃亏，尽管提条件，我金佛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事情几经转折，最后竟然变成了厨艺挑战，周围的观众大感兴趣，都跟着起哄。 伙计们忙安抚。 程明笑了笑，道：“好，既然你坚持，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输了的话，就加入我的麾下，终生为我效力吧！” “好！就这么定了！”金佛一拍桌子 “食戟成立！”程明点点头。 站在金佛身旁那人忙说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希望将斗厨的地点放在前院空场，搭建两个临时炉灶，允许客栈的客人围观。你们的食材也要拿出来公平分配！” 宋二冷笑道：“这些你用不着说，规矩我们都懂，咱们堂堂十字坡，还会占你那丁点儿便宜？” 程明淡淡的道：“评判就固定在三位，每人一票，票多者为胜。人选嘛。。。” 那人忙道：“冯掌柜德高望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德高万重，是合适人选！” 程明不置可否，“那就算一个，我们老板娘也要算一个，至于最后一个嘛。。。” 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大声道：“我来当如何？” 众人看去，纷纷叫好。 此人容貌俊秀，头戴公子巾，身穿华贵公子服，手中拿了一把扇子，显然是一个富家贵公子。 这人程明也认识，算是最早一批跑来后山守猎的富家子弟，身旁始终跟着不少保镖。 其人没有什么傲气，跟谁说话都语气平和，可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他气度不凡。周围总是明里暗里跟着八个人，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 为了狩猎，他在客栈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因此往返走商的熟客，也大多认识他了。 “那好，就麻烦王公子了！” 程明点头赞同，而后有对金佛道：“你可同意？” 金佛点头。 “那么题目就交给三位评判商议吧！” 王公子连连点头，带着一脸兴奋去找孙九娘去了。 这王公子说自己叫王小江，金陵人氏、商贾子弟，一生不爱诗词歌赋，不爱珠宝美人，只爱山水风景与美酒佳肴。到此地来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被与众不同的美食吸引过来的。 王小江，一听就是个假名。 不过程明却不在意，他是什么身份与我无关，吃饭不少钱就好。 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程明倒是真的对下厨产生了几分兴趣。 美食细胞的强化是全方面的，体制与速度只是表象，内在的五感也都得到了强化。 听觉视觉还好，无非就是能够听得远一点，看得清晰一点。 可是嗅觉和味觉的强化，给他吃饭平添了无数麻烦。之前还能入口的食物，现在吃起来却如同猪食，里面杂味太多。 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口腹，他也只能勉强从记忆中搜罗出一些菜谱，花费了一些功夫给客栈的菜单做了全面升级。 虽然知识的欠缺，让程明有着明显的短板。 但他毕竟是从各种养生美食满天飞的时代过来的，对于料理还是有几分心得，最起码，不至于输给这个明显是半吊子的厨子。 ------------ 第十七章 食戟--豆腐、蟹、汤（上） 王小江走过来，三人见礼。 “不知二位掌柜有什么提议？” 冯掌柜笑呵呵的道：“老夫认为既然是斗厨，何不让他们自由发挥，直接做最拿手的菜，这样不但能够完全发挥二人的厨艺，还可以让我三人享受到美味，岂不是两全其美。” “做拿手菜是不错，但十字坡客栈是程掌厨的主场，所有的材料都齐全。金佛上门挑战，难免会有短缺的东西，双方条件不对等，不成！”王小江摇头否决。 “巧了，给邯郸珍味楼送食材、调料的商队正在客栈吃酒，缺什么直接跟他拿就是了。” “呀，冯掌柜准备的挺充分呀！”孙九娘小口微张，故作惊讶。 冯掌柜笑而不语。 王小江又道：“老板娘的意思呢？” “难得有机会，我倒是想出个题目，汤如何？” “不如我们每人写一个想要吃的东西，可以是菜式，也可以是主要食材，画出一个范围，看看两位大厨如何发挥？”王小江用扇子打了下手心，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我同意！”孙九娘抢先叫道。 两个人一同看向冯掌柜，他犹豫了一下，也只好点头。 三人各自执笔，在手心上写了几个字，一同摊开。 孙九娘：汤。 王小江：蟹。 冯掌柜：豆腐。 “呵呵，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总是想吃些顺滑的东西。” 孙九娘撇了撇嘴，王小江摇头失笑，“邯郸真味楼以豆腐出名，金大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道河鲜豆腐汤，引得多少老饕流连忘返。冯掌柜真是好算计啊！” 冯掌柜轻捋长髯，淡淡一笑。 孙九娘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大厅中热闹非凡，大家都有些兴奋，交头接耳不断猜测，时不时看向成对立之势的两位大厨。 王小江突然登高，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经过商议，题目已经确定。” 左边有一人突然高举双手，抖落一卷卷轴。上写了五个大字：豆腐、蟹、汤。 “两位大厨可以自由发挥，时限为三个时辰，另外，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思考和做准备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将派人准备好对决场地和食材。在场的诸位都可以围观，并且监督我三人，保证对决公正性！” “好！” 下面哄然叫好。 --- 一个时辰后，两组炉具对面摆放，整齐一致。 正面一张长案，三把太师椅，坐着王小江一溜三人。 对面三辆大车敞开，各种时令蔬果，新鲜食材，一应俱全。 人群围绕着一圈站立，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程明心中奇怪，这里是十里坡，除了往来行人商客，根本没有住家，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双方有没有问题？好，那么对决开始！” 后面有人拿出一根一人多高的高香，插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大香炉里。 此时金佛已经换了一身装备，上身是宽松的短禁，半挽着袖子，腰紧扎了一个大围裙，手持菜刀对程明呲牙，脸上尽是挑衅之色。 程明看起来要随意的多，只是换了一件浅色的衣服，没有太多的准备。 没有理会金佛的张牙舞爪。 对于程明来说，这种挑衅出了可笑，没有任何意义，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径直去选取食材。 王小江饶有兴趣的道：“老板娘，程明这孩子是个人物啊，沉稳镇定，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也没有一丝慌乱，以后必成大器！” 孙九娘嘴角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是不是沉稳，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压根就没把金佛放在眼里。” “呵，小小年纪就目中无人，恐怕是井底之蛙做久了，不知道有多大的天了吧！”冯掌柜摇头道：“今天能见识一下真正的大厨也是好的，如果这次惨败能够让他清醒过来，那么这孩子还有的救。” “诶？冯掌柜这么早作出断言，就不怕失了颜面？不过你要保持平常心，就算晚节不保，失了颜面，回家也不要愧疚自杀，多大点儿事儿？谁还没有个口出狂言被打脸的时候。您说是吧？王公子。”孙九娘牙尖嘴利，毫不示弱。 王小江忍住笑，连连点头。 冯掌柜气得直喘粗气，却是不再说话。 站在货车旁，打量着几辆大车里的食材，程明有些惊讶。 “这是土豆，玉米？现在就有了？这是百香草吧，南阳香茅？好家伙，材料够齐全的啊！” 金佛走过来，哼了一声：“怎么，挑花眼了么？没见过吧！告诉你，这里面有些是南方的食材，有些是夷人带过来的食材。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看吧，土包子！哈哈哈。” 说着他捞起一大筐螃蟹，故意蹭了一下程明，大步走了回去。 “幼稚！” 程明摇摇头，继续一边翻着一边找寻需要的食材，三三两两捡了一筐抬回去，又返回去找了一小筐螃蟹，这才作罢。 金佛毕竟是金佛，能够在邯郸古城立足，打响珍味楼的招牌，身上的功夫自然不是假的。 只见他随手一抓，巴掌大小的螃蟹就老老实实被按在了案板上，右手刀尖插入腿部缝隙，轻轻向上一挑，螃蟹壳就被直接拨开，刀尖反向一抹，刮下一层晶莹的黄色就被甩到了碗里。 王公子咦了一声，摇着扇子道：“七月膏蟹正合时，八月蟹子顶盖肥。这莱州赤甲红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可惜生长速度有些慢，这时节应该正是长肉出膏的时候，到了八九月份才会渐渐出黄。如今不过七月上旬，为何这些赤甲红就有黄了呢？” 冯掌柜笑道：“这个王公子有所不知，登莱二州靠海，海鲜一年四季不绝，论蟹子的鲜美，赤甲红绝对占有一席之地。为了能够让蟹子提前出黄，有能耐的渔人自六月就将蟹子捕捞上来，放在塘里养！” “即便是在塘里也不至于提前出黄啊！” “您别急呀，听我说完！”冯掌柜续道：“登莱二州温泉极多，即便在山中荒野也可见。渔人将塘子安置在温泉附近，又在外围引来温泉水，塘子里的水温就会逐渐升起来，几与炎炎夏日无意。用这样的水温将养一月，多喂吃食，蟹子自然就会出黄了！” “妙啊！真是妙！奇思妙想啊！”王小江忍不住赞道。 “是啊，可惜这种办法耗时耗力，无法大量出产。每年的七月赤甲红都比八九月贵出十倍不止，但即便这样，也挡不住汹涌的食客啊！” “啧啧！一会儿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孙九娘好奇地看着金佛，只见他神情肃然，动作飞快，每只螃蟹在手中不过一秒，刀光一闪就壳分黄除。动作如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 再看向程明，却见他正在使用一个大臼子，面无表情的一下下砸着。 旁边煮了口大锅，做咕咕的冒泡，不知道是什么。 周围人窃窃私语，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金佛身上。 只见他将处理过的蟹子全部扔入大锅，加水熬煮，先后撒了一些调料，又取出一条肉，随意剁了几刀，全部扔了进去。 随后端出来个小篮子，里面竟全是鸡蛋。 金佛将鸡蛋全部打在一个盆里，而后加了些东西，开始全力搅拌。 太阳已至正午，阳光照射在金佛身上，反射出盈盈光芒，恍若真的金佛一般。手臂肌肉鼓起，手臂如马达般旋转，将盆里的鸡蛋打成一个完美的车轮壮。 冯掌柜不由赞道，“好！” 孙九娘道：“你不说要吃豆腐么，这人怎么弄了一筐鸡蛋出来！” 王小江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珍味楼的豆腐不是一般的豆腐，他家的豆腐除了一点淡淡的豆香，没有一丝豆腐的粗糙感，反而非常的顺滑，入口即化，蛋香十足。听说是用鸡蛋与豆子混合制成，配上和鲜汤，味道极其鲜美！” 周围人低声惊呼，原来金佛竟然将一盘鸡蛋都倒在了石墨上，他反过身来抓了把豆子，一起填放了进去，而后开始旋转手柄。 流出的鸡蛋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被直接倒进来了一个小木箱里。 而后他将木箱直接架在了煮蟹子的大锅上，盖上盖儿，大火烧。 金佛抬头看了一眼程明，见他正在将臼子里面的汁液向一个小木桶里面倒，神态轻松，不慌不忙的，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反过身来开始处理蟹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香一点点燃烧。 王小江时不时与冯掌柜和孙九娘聊天，互相探讨一下食材，或者询问一下金佛的处理手法，聊得很愉快。 冯掌柜觉得胜券在握，就不再掩饰，开口闭口直接赞起金佛的厨艺来，甚至还不断的暗示孙九娘，让她把配方先交出来，他可以出大价钱，要是再拖延下去，小心后悔莫及。 孙九娘不为所动，故意装听不懂，与他们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事上说。 高香燃到底，自然熄灭。 “哐！” 锣声一响，对决结束。 围观人精神一振，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到底谁才是胜利者？ ------------ 第十八章 食戟--豆腐、蟹、汤（下） “这就是我的蟹黄豆腐汤，请品尝！”金佛昂首挺胸一脸自信。 作为第三方，整个厨艺对决场地，由王小江带来的人控制，如今上菜的也是他的随从。 只见三人并成一排，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红色的金边小碗，上面有盖，下面有托盘，三件成一套，表面花纹凑在一起，正是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很吸引人眼球。 这三碗汤在长案上一放，冯掌柜就喊了声好。 “好！美器配美食，大红金边象征着喜庆吉祥，倒是很好的寓意。” 孙九娘撇嘴：“牡丹配河鲜，确实挺合适！” 王小江又要忍不住笑，忙咳了一声，道：“金大厨毕竟是客场作战，器具上不成熟，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是让我们来尝尝味道。” 说着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升腾，香味飘散。 三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恍若迎面吹来一股海风。 碗内壁洁白，清汤，淡黄色的豆腐整齐的摆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上方一抹绿色，看起来鲜嫩无比，让人非常有食欲。 “哪里反光？” 太阳光下，金字塔表面竟有星星点点光芒。 “是蟹卵！”王小江惊叹。“巧夺天工啊，精致，太精致了。” “哇，好漂亮啊！” 孙九娘有些惊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菜肴，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口送入口中。 软滑的口感，蟹黄特有的浓郁香味，一浪一浪地打在舌尖上。 “金师傅的厨艺又有精进了。豆腐中有鸡蛋的清香又有豆子的香味儿，加上蟹黄，比以前吃过的更多了一种变化，而且这汤。。。” 冯掌柜眼神中露出询问之色。 “您是会吃的！没错，这汤里面加了秘料！” 金佛双手抱胸，傲然道：“古称鱼羊为鲜，无论是河鲜还是海鲜，想要将鲜味儿突出，一定要用羊肉来衬托！但海蟹味重，比河蟹多了几分咸。所以我用了羔羊肉以及羊骨！” 他说着直接从锅里捞出一个巨大的腿骨，展示给众人。 周围人发出低声惊呼。 “好！羊羔肉的味道淡，但肉质却嫩滑香醇，又少了成年羊肉的膻腥。好！” 冯掌柜一连叫了两个好。 “蟹卵娇嫩，颗粒较小，触之即破。正常来说，使用前要经过煸炒才行。可是煸炒之后蟹卵就会凝固变形，不复光泽。但在你的河鲜汤中，蟹卵依旧晶莹剔透，这是为何？” 王小江抬起头来，有些疑惑。 “很简单，我并没经过煸炒。而是将蟹黄经过特殊处理之后，直接放入了河鲜汤里。” 金佛看了程明一眼，嘴角扯出一丝不屑。“蟹卵细小，处理起来需要极强的眼里和精准的控制。将蟹卵打散后，简单盐渍后可备用。 在上河鲜汤之前，将蟹卵与豆腐层叠交替摆放，以豆腐的嫩滑包裹，而后以滚热的河鲜汤上灼。从灶台到长案这一段距离，以碗中的温度足以将蟹卵烹饪到最适合的状态。等三位入口之时，就是蟹黄美味达到极致的时刻！” 观众们都听得呆了。 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烹饪技巧，简直是匪夷所思。 须臾之间，三人就已经将这一碗河鲜汤吃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 “果然是邯郸大厨，不同凡响啊！” 王小江叹道：“喝了你这碗汤之后，我已经完全找不到能够比拟它的美味。如果它是宝石，完全可以镶嵌在王冠之上。” “我看还是不要让下一道菜呈上来了，反正也比不过，我还想保留一下口中的余韵！” 冯掌柜表情很自然，仿佛是个理所当然的建议。 孙九娘舔舔嘴唇，拍了下桌子。“程小子，你的菜呢？” 王小江也似乎对余味有些可惜，但还是抬起手，示意继续上菜。 三个随从每人端着一个小白碗走上来，放在了长案上。 小白碗光滑干净，碗壁极薄，似乎能够透过光亮。 下面配套的小盘子里，放着成套的汤匙，配上碗内洁白的汤汁，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王小江先是惊讶的看了一下瓷器，这才问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文思豆腐！” 程明没有动地方，坐在炉灶后面，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文思豆腐，一点点喝着。 “这里面一根根的是什么？好细啊！” 孙九娘很惊讶，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 “你尝尝就知道。” 程明根本就懒得跟她说，他已经沉浸在自己做出来的美味里了。 “哼！刀工是顶尖，其他的嘛。。。” 冯掌柜没有说下去，带着厌厌的表情，用汤匙搅动了一下豆腐丝，喝了一口。 轰！ 浪，惊天巨浪，无处躲藏。 冯掌柜大惊失色，刚要逃跑，却发现身边挤了一大堆的螃蟹，正架着他向石壁的方向冲去。 随后的浪花层层拍打，再飞快地追打他们，冯掌柜觉得自己已经被沉浸在了海底，满口满鼻的海水环绕在四周。 他慌忙憋气，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呼吸。 海底亮了起来，各种颜色的珊瑚鱼群和虾蟹，清晰可见，它们爬动、游走，如同小孩子一般在他身边嬉戏。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黑影，鱼群被惊散，一只巨大无比的螃蟹出现在他眼前，冯掌柜惊声大叫，转身要逃，却被那大螃蟹一钳夹住，直接扔在了嘴里。 “啊-！” 他猛然惊醒，面前的碗已空空如也。 “这。。这是什么？” 他看向右侧，王小江和孙九娘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迷之笑容，好似陷入了不同的世界。 “不够！再给我一碗！”冯掌柜不顾形象的拍桌子。 周围人鸦雀无声，互相交换着眼神，暗暗的猜测。 随从吓了一跳，忙取过小碗又跑到了程明身前。 程明向锅里一指，面无表情。 碗底触碰长案的声音将王小江和孙九娘惊醒，两人眼中露出奇异之色，同声大叫：“那是什么？” 程明缓缓站起身，轻轻的擦擦嘴角，道：“看到了么？” “看到了！”两人齐齐点头。 “那就是蟹的鲜味！” “你怎么做到的？” 冯掌柜飞快喝着第二碗，汤匙搅动的飞快。眼中虽然有着不甘，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程明淡淡的道：“在菜肴中留下美食印记，是特级厨师的评判标准。” “什么是特级厨师？”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 看到程明明显不想说，王小江忙道：“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一碗！” 孙九娘眼睛直放光，一拍桌子道：“你以后天天给我做饭，不许再偷懒了！还有我也要一碗！” 程明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随从们过来添汤，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锅，反复的舔着嘴唇。 显然被三人的表现引起了好奇心，也想尝尝。 “能评判了吗？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一会儿要给金佛讲讲我的规矩。” 金佛大怒：“徒逞口舌之利，小人行径！把你的神捞子豆腐拿来我尝尝，看是什么让你如此猖狂！” 说着他就自己上前，搅动大勺盛了一碗，一口灌了下去。 瞬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眼神迷离，表情呆滞，一动不动。 那是什么？ 震撼，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震撼！ 程明没有管他，目光转向了三人。 冯掌柜勉强道：“你的汤里面只有豆腐丝、火腿丝、冬菇丝，笋丝，还有一丁点儿鸡丝，根本就没有看到螃蟹，不符合要求！” 王小江立马反对，“但是文思豆腐几乎把螃蟹的鲜味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没放螃蟹，哪里来的鲜味？” “冯掌柜，你老糊涂了吧？出题的时候，可是没有这项要求！” 孙九娘毫不客气的讥讽。 冯掌柜不说话了。 王小江问道：“我也想知道你的螃蟹在哪里？” “螃蟹就是豆腐，豆腐就是螃蟹！” 程明拿出来一个大碗，向他们展示了一下。 “七月的蟹无非就是一个鲜味，无论大小都没有什么肉，黄也不饱满，我所使用的飞蟹更是如此！ 我特意挑选小而鲜活的飞蟹，用臼子凿成泥浆，以筛网过滤出杂质。然后上小墨，反复的墨，直到泥浆完全变成豆浆一样的原浆。之后就简单了，放入磨具上锅蒸。” 程明将小小的豆腐模具展示给众人，继续说道。 “在灌入模具之前，在四壁贴上一层薄薄的火腿片，底部是薄薄的鸡胸肉，笋和冬菇在灌入原浆之后放在最上面，之后的步骤就与金大厨有些类似了！ 不过他的底汤很有创意，用河鲜汤的蒸汽蒸蛋豆腐，不但可以让豆腐迅速成型，而且能够很自然融入蟹的鲜味。 我这里同样如此，以蒸汽的热力激发火腿和鸡肉独特的味道，让其融入蟹肉之中，而蟹的鲜味又会渗透进冬菇和笋片中。在去除冬菇土腥气和笋微涩味的同时，把这两样食材独有的味道添加入蒸汽循环之中。 使这几种食材，在味道层次分明的同时，又融为一体，这种味道首尾相连，循环往复，才是最重要的。” 在场的人都听傻了，怎么回事？竟然还有高手。 场中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但是闻着香气，听程明讲说，他们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冯掌柜不甘放弃，最后挣扎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胜负已分！程师傅是真正的大师，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那么。。。” 王小江与孙九娘对视一眼，同时推出小碗儿，而后将目光转向冯掌柜。 冯掌柜犹豫再三，同样选择了小碗儿。 “十字坡客栈，程师傅获胜！！！” ------------ 第十九章 抓人 客栈中一片欢腾，伙计们发了疯的大叫。 钱三舔着脸过来，偷偷盛了一碗，一口灌下去愣了老半天，啊啊的大叫，热泪盈眶。 其他人见他美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哪会再犹豫，纷纷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抢。 周围的看客不干了，纷纷攘攘着要喝。 场面乱成一片。 程明可不管这些，他随手将金佛架了起来往后院走。 “你还是不错的，有想法，有创意，有手艺。以后跟着我好好学，多了不说，特级厨师应该是没有问题了。现在跟我去伙房，你有什么拿手好菜，私密绝活儿的，通通给我亮一遍。” 程明很高兴，终于抓到一个专业的厨子，以后有好东西吃了。 对于金佛，程明还是很佩服的。 毕竟以时代、交通和信息的局限性来说，他能达到这种程度是非常艰难的，天赋、毅力、运气缺一不可。 如果程明不是在做蟹豆腐的时候，融入了一丝精气，想要赢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冯掌柜面色铁青，孙九娘却乐得不行。 “走吧冯掌柜，咱上后面商量商量事儿去。今天这一出戏演得可是精彩呀，我得跟您多说道说道！” 连拉带扯，将冯掌柜拉走，剩下王小江摇头苦笑。 随从过来低声问道：“爷，那文思豆腐真如此美味？” “难以置信的美味！” 说着他抖开扇子，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离。 “在王府里头，爷没少吃文思豆腐，毕竟是江淮名菜，什么样的宴席上都能拿出手。可是像这样的文思豆腐，爷我还真就没吃过。鲜！太鲜了！蟹子在嘴里活了一般。这趟出来真是对了！走吧！” “啊？咱这就回了？您不抓红毛猪给老王爷当贺礼了么？” “费那劲干嘛！去给我准备一份礼，明天跟着老板娘商议一下，让程明跟爷回去比送什么都强！” “对呀！还是爷精明！” 旁边的同伴伸手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爷那叫聪明！” “对对对，聪明聪明！” “少拍马屁，赶紧去干活！回去把曹先生给我叫来，就跟他说，如果能把程明聘到王府来，爷我屋子里的丫头，随便挑一个！” 王小江站起来，用扇子将随从的脑袋拨开，起身往外走。 “诶呦！便宜死那个老东西了！” 随从们摇头晃脑叹息，跟在后面。 接下来的发展，让程明有些出乎意料。 食客们的要求太过强烈，盘踞在客栈中迟迟不肯离开，伙计们轮流地往伙房里跑，就是为了劝说程明再下一回厨。 程明推了两次，最后还是让黑衣人分身做了。 然后自然是引起一片又一片的惊叹声。 金佛变得沉默寡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强烈震撼之中。 出现在眼前的美食幻象，直接将他的三观打得粉碎。 程明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碎吧，碎着碎着就习惯了，进了美食会，有都是碎的时候。 也不知道孙九娘和冯掌柜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冯掌柜离开的时候，嘴唇哆嗦脸发青。 看来是出了不少血呀！ 对于孙九娘性格，程明还是有点儿喜欢的。 在明朝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不好找啊。 ---- 月至中天，山洞外面，火把林立，光芒四射。 程明领着人过来的时候，巫书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经过三天的消化和适应，多数人的身形已经恢复原状，只是精气神明显上升了一个台阶。 “会长！” 远远的看着程明过来，巫书等人连忙抱拳。 程明摆摆手，“让我看看你们的成绩！有统计吗？报一下！” “是！” 巫书忙比了一个手势，身后同伴返回山洞，开始一对儿一对儿往外拎人。 “这三天我们一共抓捕了，衙役兵丁十七人，各种小吏九人，绿林人氏二十人，还有两个江湖骗子，一个算命的和一个卖假药儿。” 程明一愣：“卖假药的？算命的？你抓他们干什么？” “会长您吩咐了，所有对客栈不利的人都要抓！” 巫书回过头来，指着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和一个脸上贴着膏药的人，道：“有个弟兄亲耳听到这两个人在商量，说是要去客栈骗钱！我们就给抓回来了。” 程明哭笑不得。 “可真够仔细的！抓得可真不少，有没有没动过手的兄弟？” “没有，最少都是抓了一个！有两个兄弟合伙弄了九个回来，算是最厉害的了！” “行，那我宣布你们试炼都合格了。暂时编入行动部门，负责搜罗食材。巫书你暂时任队长，我明天给你队伍凑够20人，就开始执行任务吧！” 巫书很兴奋，连连点头，“是，会长！” “这些人问过吗？” “没有！”巫书有些尴尬，“力气突然变大，弟兄们都很不适应，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是轻轻一拳，这些人就都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醒过来的。” 程明无语，拍了拍额头。 一个黑衣人走出来，招呼了一下道：“你们都跟我来，既然入了我们美食会，就要有住的地方。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争取天亮之前，建好你们的木屋！” 巫书看向程明，程明瞪眼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跟着过去！那是后勤部长董华，以后你们找寻回来的食材也交给他。” “哦哦。” 巫书答应着，忙带人跟了过去。 “你等一会儿，还有这个！” 金佛被架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惶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做什么？这是哪里？我就是个厨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语调都变了。 程明有些烦躁，“吵了一路了，怎么还在叫？要不是看在你厨艺还不错的份上，早就打得你吐血！” 说完，他转向巫书：“跟这个胖子说一下我们美食会的宗旨和最高目标，然后展示一下你的力量。如果还不行，就说一下你入会的经过！” 巫书点头，“懂了！新人不懂事嘛，看我的吧会长！” 程明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喃喃自语道：“现在该你们了！” ------------ 第二十章 打人 脸上一阵刺痛，孔辰悠悠转醒。 光线有些刺眼，还很模糊，他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黑衣人，却看不到他的面孔。 “醒了吗？醒了就给我说说吧，你们来十字坡是受了谁的指使？想干什么？” 晃晃脑袋，视线逐渐清晰。 这好像是一片林子，而且还是晚上，对了，我记得是被人打晕过去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是谁？” 啪！ 一个巴掌抽在脸上，打得孔辰眼冒金星。 黑人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是受了谁的指使？想干什么？” 孔辰怒火升腾，“大胆，我乃莘县县尉孔辰，乃是朝廷命官，你竟然敢打我，不要命了吗？” 啪！ 又一巴掌，孔辰栽倒在地，嘴角出血。 “是受了谁的指使？想干什么？” “你。。。” 啪！ “大胆！你。。。” 啪！ “我。。。” 啪！ 。。。 趴在地上，孔辰伤心地哭了起来，想我堂堂举人老爷，不想今日竟受此奇耻大辱。 “是受了谁的指使？想干什么？” 平淡的声音传过来，孔辰身体忍不住一抖。 嘴已经抽烂了，鲜血抑制不住的往下流，疼痛钻心，让孔辰不由自主的握拳。 “别打了，我说我说！” 他慢慢坐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本官是收到线报，说十字坡客栈窝藏了几个江洋大盗，我带着人去将他们捉拿归案。这件事我已经跟县太爷报备过了，不信你们可以查证！” “谁给你的线报？” “是县城里的一个二流子。” 啪！ 巴掌过来，孔辰扑倒在地，他激动地大叫道：“为什么还打我？” “这个谎话我听着不高兴，重新编一个！” 孔辰攥紧了拳头，大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那我也不喜欢，编一个我喜欢的！” 孔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被捆绑住，非活活打死黑衣人不可。 眼睛瞪了好半晌，颓然下来，低声道：“冯记盐铺的掌柜给了我200两银子，让我将十字坡客栈里面的人，随意安上一个罪名，通通抓回去。” “这就对嘛！说点我爱听，我想听的，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黑衣人缓缓靠近，他撕下了孔辰衣服的一角，轻轻地擦拭他嘴边的血迹。 借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孔。 那是一张雪白的面具，表面光滑，颜色苍白，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没有任何标志，只是露出两只眼睛。 孔辰突然打了个冷战，低下头。 那双眼睛看着孔辰的眼神，似乎就像在看一堆烂肉，麻木且毫无感情。 远远的人影有些晃动，又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同样的体型，同样的面具，同样的眼神，他手上拎着一个昏迷的人。 孔辰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一个下属，叫曹彦。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最后说了实话。 黑衣人放下曹彦，转而拎起了他。 孔辰吓得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说的是实话！” 没有回应！ 黑衣人拎着他渐渐走远，在晃动中，孔辰依稀的看见之前那个黑衣人又伸出了手，反复的在抽曹彦嘴巴。 啪，啪，啪！ 声音渐渐消失，耳边只有火把烈烈声。 走了没一会儿，黑衣人突然将他放下，孔辰刚左右看了一眼，就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块空地上，聚集着上百号人。 同样装扮的黑衣人占了半壁江山，他们正在看着二十几个人在写东西，另外还有将近二十个人是躺在地上昏迷着的。 火光下，他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嘴角都流着血。 孔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了。 有个黑衣人递给他一张木板，两张纸还有一支笔。 “给家里写信吧！想一想能出多少粮食银两，如果合适，拿到了粮食就会放你回去！” 孔辰大喜，“此言当真。” 黑衣人没有理会。 没有得到回答，孔辰有些尴尬，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道：“你们没给我墨汁啊？” 黑衣人伸手指向一边。 孔辰扭头看去，见所有人都在一边写，一边用毛笔蘸着嘴角。 他嘴角有些抽搐，这是让他们写血书啊！多大仇，多大恨，这么狠？ 夜风呼啸，火把猎猎，没有人说话。 孔辰也不想说话，他嘴太疼了。 拿着笔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忍着痛蘸向嘴角。 刷刷点点开始写信，开头还算流畅，可是写到赎金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黑衣人走了出来，拎起一个昏迷者走向远处，不一会儿，果然又拎着嘴角流血的曹彦回来了。 孔辰看着曹彦恐惧慌乱的表情，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滑稽感。 刚才这些人看他，也是这种感觉吧。 曹彦被发了木板和纸笔，同样被要求写信。 孔辰有些疑惑，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下属应该是大字不识一个才对。 眼角瞟了过去，果然他连笔都不会拿，死握着毛笔，在纸上也不知道那画些什么。 黑衣人并不理会。 这让孔辰难以理解。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月亮逐渐向西，地上的昏迷者逐渐减少，嘴角流血写信的人终于凑够了五十个。 孔辰早就写完了，他注意到这些人的伤势似乎有轻有重。 有一个特别严重的，脑袋已经被打成了猪头，就连四肢似乎都有些变形。 有两个身上竟然一点儿伤也没有，所以他们写信的时候，还需要满脸纠结地咬舌尖喷血。 自己手下大概有十几个人，全都在这里。 剩下的人也分为好几伙，孔辰认出了其中一个，那好像是县衙的税吏。 看着他同样在抓心挠肝地写信，孔辰有些恍惚。 原来都是因为十字坡客栈闹得，他突然有些恨冯掌柜，这不是没事儿找罪受么。 正胡思乱想着，黑衣人们突然有了动作。 明明没见有人打出信号，所有的黑衣人却动作整齐划一，如臂使指已经不能形容这种感觉，他们更像是同心同体。 见所有黑衣人都面向了一个方向，孔辰知道，正主来了！ ------------ 第二十一章 血书 晃动的火光之中，程明缓步靠近。 他一身打扮与黑衣人相同，只是在面具上做出了区分。这是一个半遮面具，只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通体为白色，只是在右眼上有两道裂缝式的花纹，平添几分戾气。 “经过短暂的交流，我想大家都已经了解了我们的规矩。有机会与我们对话的时候，记得一定要简洁，抓住主题。哭穷、卖惨、磕头求饶，或者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谎话，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一丁点儿的用处。所以在我说话的时候，请你一定不要发出声音。” 程明平淡的目光扫过，有些人强硬对视，眼中带着愤恨，有些人避开目光，身体瑟瑟发抖，也有些人的目光躲闪，眼中有着带着恐惧。 有个满面青紫的大汉拍案而起，指着程明大叫道：“你是个什么。。” 东西两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孔辰亲眼看到一个黑衣人跳起，一拳将那个大汉打飞出去。 “大哥！” 又两个人跳了起来，紧接着黑影一闪，这两个人跟着就飞了出去。 三人流星似的砸入树丛，连吭也没吭一声，直接就昏了过去。 看着那黑衣人漠然的转身回去，众人噤若寒蝉。 程明恍若不见。 “我是美食会首领，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零！” 零为一切数字的开始，是世界的原点。就像程明的美食细胞一样，改造世界之旅也刚刚开始。 “你们非法进入美食会的地盘，将会受到半年到一年不等的惩罚，在此期间，如果能够开得出令我满意的价钱，也可以提前离开，否则必须按照要求，完成一定量的任务。 后山的规矩与外界大相径庭，想要活下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适应。” 说完这段话，程明转身就走。 一块乌云突然遮住了明月，黑暗的阴影笼罩了孔辰的心。 看着周围的黑衣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莘县。 五更的梆子还没敲响，天就已经朦朦亮了。 冯记盐铺的大门打开，伙计打了哈气开始卸板。 “这是什么？血书？不好了，出事了！” 无意中看到门板上贴着的东西，伙计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鞭子抽了屁股，慌忙的冲进了店铺。 冯掌柜睡得正香，耳边突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喊叫声。 “掌柜的，不好了！掌柜的，出大事儿了！” 他一下子坐起来，烦躁地喊道：“闭嘴，没有规矩的东西。” 身旁的小妾已被惊醒，茫然的面孔上带着一丝紧张。 冯掌柜拍了拍她，略作安慰，这才披衣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何事如此慌张？” 他第一眼看到惊慌失措的伙计，这小子还有些颤抖，显然被吓得够呛。 旁边有两个伙计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有些手足无措。 管家匆匆赶来，先是拱手见礼，而后苦笑道：“老爷，还是您自己看看吧，没法说！” 他招了招手，四个伙计搭着两块大门板走了上来。 冯掌柜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血书？” “是啊，就是昨天夜里的事儿，人家无声无息的将二三十份血书贴在了咱店铺的大门上，狗蛋早上起来去开门的时候才看见！” 信纸是同样的规格，整整齐齐地贴在了门板上，每块门板分成四排。有些上面写的是字，也有些是画的东西，还有些干脆就按了一张血手印，看得人心里发颤。 “这有两张字迹还算清晰，老爷您看看吧！” 信纸粘的结结实实，已经很难清理下来。 管家为了给冯掌柜看着方便，特意用笔墨抄录了一份。 冯掌柜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 “孔县尉被山贼抓了，向我们要赎金！” 管家苦笑道，“恐怕不仅仅是孔县尉，您看看这个数量。您说该怎么办吧，要不将门板烧掉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 “不能烧！山贼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装聋作哑也没有用。而且这些东西，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冯掌柜目光闪烁，他终于明白为何几个后手都失效了。 “打发伙计去把另外几家给我叫过来。” “诶！” 管家转身要走。 “等等，再递一张帖子给衙门口，就说我午后要去拜访县太爷，有要事相商。” “是！” 管家匆匆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另外几家掌柜的匆匆忙忙赶过来。 客厅里，两个门板就措在墙边，几家掌柜的坐在对面，面色都很难看。 “这是要跟我们叫板呢！” “咱们还是小看了十字坡的力量，没想到二龙山蹉跎了几百年，还能使出这等手段！” “突然袭击而已，谁也没有想到二龙山竟然敢下死手。” “说了这么多，到底该如何是好？人总不能不救吧！” 几个掌柜吵成一团，谁都没有主意。 “别吵啦！”冯掌柜一拍桌子，皱眉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主要是看你们派出去了什么人。花钱买的绿林好汉，你管他生死作甚？要是托人请出衙门里的人，你能不管吗？” 几人都苦笑，道：“冯掌柜，你说的轻巧，绿林好汉也不是好惹的，要是知道了缘由，恐怕是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干嘛让他知道？” 冯掌柜淡淡的道：“你不会给他一个更好的理由么？例如二龙山坏规矩，挑衅绑人？再加上点儿银两，我就不相信，这些蛮夫厮杀汉不找二龙山报仇！” 几人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冯掌柜又看了一眼另外几个人，“你们也用不着着急上火，你们几家在衙门口多少有些关系，花点银子运动运动，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既然被掳的是县衙里的人，县太爷能够视而不见么？一会儿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不用说其他，就说自己货物被劫，请县太爷做主！” “冯掌柜是说二龙山？” “我是说十字坡！”冯掌柜意味深长的道。 “哦-！” 这下几个人都明白过来，“妙啊！此计大妙！” “没错，如果能顺势除掉十字坡，咱们几家就可以顺势霸占后山了。” “可是这些血书要如何送上去呢？” 冯掌柜微笑道：“这个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 第二十二章 韩知县 韩知县最近有些苦恼，不是为了治下百姓，也不是为了头疼案子，而是为了他爹。 老太爷这两天又打发人过来了，催促着让他再纳一房姬妾，并且命令这次一定要生孙女。 为这事，韩知县差点没愁白了头。 老太爷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和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大潮流之下，老太爷竟然喜欢女儿。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这一辈子也只有韩知县这么一个儿子，或许是为了自己心愿，又或者是不甘心，所以硬生生给儿子起名叫韩小娟。 到现在，韩知县都不敢在公文上写自己的全名，需要的地方都写上自己的字作为代替。 最起码，韩志荣比韩小娟要好听的多。 为了打发老太爷，韩知县先后生了两个孙子，但都没有得老太爷的欢心，还是催促着要孙女。 纳妾这事儿，韩知县也愿意，可是他不敢。 夫人家中是莘县大族，家里是出过五品官的，人多势大，他一个区区外来户，怎能与之抗衡。 更何况夫人确实也没得挑，容貌俊俏，身材婀娜，又知大体，懂规矩，自从入了韩家的门，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是难得的贤内助。 而且她这脾气。。。 想到夫人的怒脸，韩知县腿肚子还有些转筋。 愁啊，夹在老父和夫人当中，实在是不好受。 正在花园里转着圈，家丁一路跑过来，高声喊着，“回事！” 韩知县皱着眉，“过来！” “是！” 家丁过来，“老爷，冯记盐铺的冯掌柜，带着米铺、钱庄、药铺、绸缎庄等七八个掌柜已经到了，正在偏厅等候！” “好，我知道了！” 韩知县有些奇怪，他来此做官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这几家事都是莘县有名的乡绅，平时都恨不得躲县衙远远的，生怕被咬一口似的。今天为何会主动上门？ 吩咐下人更衣，韩知县缓步来到偏厅。 “见过大人！” 冯掌柜等人一同行礼。 韩知县点点头让他们起来，而后分宾主落座，吩咐人上茶、上茶点，道：“诸位今天联诀而来，所为何事啊？”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哦？说说！” 冯掌柜正色道：“大人知道，我等都是本本份份的耕读人家，本来是不想做生意的，可是为了市面繁荣，不得不当了生意人，组建商队来往行走，转运南北商货，为莘县的百姓提供便利。” 韩知县撇撇嘴，没有说话。 冯掌柜就当没看见，继续说道，“大人治下一直安定，少有灾祸，不起匪患，是周围诸县之楷模。然而就在前些天，我等商队经过十字坡的时候，却被贼人抢了。整个商队连人带货一点没留，还请大人做主！” 韩知县讶然：“竟有此事？可有凭证？” 冯掌柜道：“我这里有贼人送过来的血书为证。” 说着他一摆手，每个掌柜都从袖子里面取出了几份血书，集合到冯掌柜手里递了上去。 韩知县拿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上面都画的什么东西？” “回大人话，我们商队跑马帮的伙计，都没念过书不会写字。所以只能在信纸上画一些熟络的记号，好让朋友知道是他。大人，您看这还有两张血手印，这就是我商队里面的伙计呀！” 韩大人紧皱眉头。 就在这时，有两个衙役跑了过来，大喊道：“老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韩知县怒道：“再胡乱说话，先打三十！” 衙役噤若寒蝉。 韩知县看着他们，不耐道：“到底何事？” “回老爷，县尉大人被别人绑了！” “什么？” 韩知县拍案而起. “老爷您看，这是县尉大人送来的血书！” 衙役连忙递上来两张纸，韩知县抓过来一看，脸都黑了。 冯掌柜在旁边插话道：“大人，都是利用血书的形式通知，肯定就是同一伙匪徒？” 韩知县没有理他，问衙役道：“从哪里发现的？” “血书就贴在县衙大门上，足有十几张呢。小子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两张揭下来。剩下的实在是贴得太严实，二爷正组织人将上面的东西拓印下来，一会儿转给老爷看。” “这件事先生也知道了？” “就连后宅的夫人和老太爷也知道了，丫鬟们都被吓坏了。” “老太爷也来了？” 韩知县的脸都黑了，“去！让夫人稳住后宅，不要自乱阵脚。管家呢，赶紧去准备酒席给老太爷送过去，把他安抚住了。真是越有事儿越添乱。冯掌柜！” “在！”冯掌柜低头答应。 “你跟我来诉说详情，剩下人就先回吧。这伙贼人太猖狂了，竟然敢绑了县尉，下回矛头会不会直接指向本官？简直是无法无天！李二，召集三班衙役待命，曹六，叫先生来书房，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大人！”两个衙役领命，各自去了。 韩知县此时也顾不得客气，转头就走，冯掌柜忙跟在身后。 花园中就只剩下六七个掌柜，互相看了看，眼中露出几丝笑意，心情舒畅地离开了衙门。 ---- “大人，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办。” 说话的人姓沈，年纪四十左右，穿着一身长袍，面白蓄须，有些儒雅气质。 此人是韩知县的幕僚，有些手段能耐，令县衙上下都很尊重。韩知县一般称为先生，下面也有叫二爷的，都是指他。 “此言怎讲？” “大人，我朝官制县尉一职是不存在的。一县之中，只有知县、县丞、主簿各一人，再就是下面典史和县学教谕、训导。” 韩知县愣了一下，问：“那孔辰的县尉是哪里来的？” “这是官场陋习了，如果大人想知道，容我事后通禀。” 沈先生说的话看了他一眼，韩知县猛地想了起来。 对了，我忘了！那是我去年才卖的。 “先不说这个，县尉本就掌治安捕盗之事，能打敢拼之辈都在他的麾下，现在直接少了一般。而且现在县衙中三班衙役加在一起不过五六十人，恐怕想要剿匪也力不从心。”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吧，血书都贴到县衙大门上了，简直就是在打县太爷的脸！”冯掌柜有些急了。 沈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谁在挑衅县衙暂且放在一边，这一会儿匪徒确实不能不管！” ------------ 第二十三章 沈先生 “大人，东昌府连接山东河南，又有黄河运河交通，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唐、宋、元都在此地驻扎过重兵，我大明虽有不同，但东昌卫也足有五千人。要剿灭一伙匪徒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不是很好。。。” “大人，您让我说完，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大人上书州府，知府大人如果下文千户所命令出兵剿匪。 以那些丘八的性子，出兵必定会索取钱粮。大人为了一个本应不存在的县尉，愿意出多少银粮？年底考核之时，如有上官问起，大人又作何解释？” 沈先生淡淡的道：“况且十字坡四通八达，有山险可守，又距离黄河不过百里，如若匪徒流窜，造成地方糜烂，大人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再退一步说，十字坡往来商客颇多，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匪徒的消息。大人突然出兵剿匪，出师之名哪里找来？” 韩知县都快被他说晕了，烦躁道：“这么说不能打？那难道让本官花钱赎人？” “不是不能打，而是不能由官府出面打！” 沈先生道：“陛下年方十七，初掌天下就遇到辽东战局，胶东已成防御重地。临海的数个卫所驻扎重兵，防备东虏进犯。您这个时候动兵剿匪，是给巡抚大人添堵啊！即便剿匪成功，也会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大人你的官路可就平添了几分坎坷。所以要打也只能是械斗！” “械斗？”韩知县惊讶道。 “没错，乡村械斗！为争水源，就是上万人的械斗，一年也有两三次。以械斗之名出兵，胜则剿匪有功，败则治理地方有功，这边上官下来，大人也可以将此当为一项功绩述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冯掌柜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竟然还有这种玩法。 韩知县琢磨了一下，乐了：“对对！这个办法好。” 沈先生微笑道：“况且匪徒索要赎金，哪有向县衙要的道理？血书自然要归还各家，让各家出银两招募民壮，我县衙不过是顺应民意，为百姓主持公道而已。当然，冯掌柜各家的商队，被掳走的东西极多，恐怕要多出一点力才行！” “那是那是，请师爷放心。”冯掌柜忙赔笑，点头答应。 他身上一层层的白毛汗。 心中默默一算，不免苦笑。 果然不应该将心眼儿耍到县衙，这里面全是人精。自己的这点道行，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不用说了，除了组织民壮的钱，这个沈先生那边也要送过去一份。 这回可是赔了。 ---- 午后的太阳火力十足，晒得人一层一层冒汗。 金佛站在一排新建成的木屋前，看着远处顶着大太阳干活的那些人，心中不免庆幸。 幸亏昨天晚上自己傻乎乎的加入了美食会，要不然今天干活的，恐怕又多一个胖子。 将手里的樱桃塞进嘴里，酸甜的果汁布满味蕾，美得他眯起眼睛。 “这后山上奇怪的东西真多，白菜里面竟然长樱桃，还一长一大串儿，真是新鲜事儿！” 金佛看了看时辰，转回木屋中拉出来一辆小推车，上面摆着两个巨大的锅。 这时有个黑衣人顶着个巨大的木盆走了过来，大声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木盆直径两米，足有人腰那么高，放在地上轰隆一声，震得碎石乱蹦。 金佛暗暗咋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这些人所说的巫和炼气士的故事是真的？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何他们一个个都是大力士。 看到干活人已经往这边跑，金佛摇摇头，不再去想，掀开锅盖，用长柄大勺敲了三下，喊道：“排队排队啊，一个一个来，不要争不要抢！规矩你们是懂的，排队每人都有饭吃，乱抢一个也没有！” 面前的五十人规规矩矩的排成了一条纵队，等着打饭吃饭。 金佛翻了个白眼，咕噜道：“正是贱皮子，不打不听话。” 孔辰苦笑连连，这都什么事儿呀，明明可以在家里抱着美人喝小酒，非得听那个姓冯的来十字坡捣乱，弄得现在被人教训不说，还要天天种地，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他排的比较靠前，没等多长时间就轮到了他。 黑衣人塞给他一木碗米饭，金佛塞给他一大碗汤，然后摆手让他赶紧滚蛋。 孔辰不敢怠慢，连忙走开，选了一处平整的地面，坐下就吃。 木碗很大，比孔辰的脸都大。 伙食也很好，白花花的大米饭带尖儿，汤里面也明显有肉，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都邪了门儿了，即便被黑衣人那样对待，每到吃饭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涌出感激之情。 能吃到这种美味，真是太幸福了。 如果不是有家中牵挂，他甚至想要直接留下来，每天干活来换取美食。 唯独有一点让他想不通，这两只木碗他怎么看都像是栗子壳，可是栗子却又从来没有这么大个儿的，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曹彦凑了过来，低声道：“大人，您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离开的办法呀。” “啥，你想逃？”孔辰吓了一跳。 曹彦慌忙捂着嘴，道：“大人你要干嘛？这事能嚷嚷么。” “对对！” “大人，我偷偷摸摸打听了几天，从一个黑衣人的嘴里听到这些消息。”曹彦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说道。 “这些人自称是美食会，那天晚上与我们说话的是首领，而审讯我们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则是首领的近卫队。那些人冷酷无情，目光冰冷的简直不是人。” 孔辰心有余悸地点头，可不是么。 “可是这些不戴面具的黑衣人不同，他们要好说话的多。咱们这五十多人，如果想要平安无事的离开，可以宣誓加入美食会，完成一定量的任务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孔辰难以置信，“他们会直接放我们走？”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估计会下些限制手段，以防咱们胡乱说话！”曹彦拍个大腿道：“可这也行啊，能活命又不用出钱，还靠上了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怎么看都划算！” “你就不怕县太爷发兵剿了这里？” “他们能进了山再说吧！”曹彦一脸的心有余悸，低声道：“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入山的路上趴着一只老大的狗熊，足有一人多高，脑袋顶上还带了一个独角，就县里那些丘八，远远看见就能炸了营！” ------------ 第二十四章 粮食 “这后山可邪性了，咱这两天干活，没少看见巨大的骨头吧，一个个惨白惨白，老粗老长，那得是多大的猛兽啊。可就这样的猛兽，在山上都是一个死，咱县里的兵丁，进了山能活过二里地么？” 曹彦摇摇头，没等孔辰回答，又道：“肯定不行，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孔辰迟疑了一下，道：“我之前倒是听过后山的传闻，说这里出现了变化，动物植物都变得极具攻击性。有王孙公子为了捕猎，招募了两三百号人马上山，都被杀得大败而回。当时我只当是吹牛，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恐怕是真！” “真啊！”曹彦又道：“你知道刚才我去跟金大厨套近乎，在厨房看见了什么？” “什么？” “半人高的大猪头！獠牙这么好长！”曹彦连说带比划。“咱们今天中午吃的，就是那头大猪的猪肉！” “那应该就是红毛猪了，听说要十几个猎人配合默契，可能猎杀得了。” “那你猜美食会出动了多少人，干掉这头红毛猪的？” 见孔辰目光转过来，曹彦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是一拳打倒的！” 孔辰木露惊色，“一拳？” “就一拳！就是扛着巨大木盆过来的黑衣人。我亲眼看到的，当时差点没给我吓尿了。”曹彦突然有些向往，“这就是美食会啊，每一个人都是绝世猛将。” “你说每一个？” 曹彦左右看了看，道：“大人，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被掳上山的么？” “你是说？” “没错，就是黑衣人。听说拿下咱们一行九人的时候，一共就出动了两个人。我可是问过弟兄们了，没一个看见人影的，全都是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孔辰自己回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这座山这么邪门，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山里的妖怪？” 曹彦脸都绿了：“大人，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胆子大小有什么用，咱们还不是被抓来了么？”孔辰心里发狠，道：“这么当缩头乌龟也不是办法，说不得，要去探探口风了。曹彦，赶紧吃，吃完咱两一起去。”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口口将饭吃完。 ---- 巫书百无聊赖地坐在木屋里，见门口探头探脑出现两个人，没好气的招呼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进来！” 孔辰跟曹彦走进来，赔笑道：“这位大人，我们想。。。” “加入美食会是吧？别磨蹭了，快点过来。你们已经是第二十几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 两人一愣，忙快步走了上去。 “既然加入组织，你们就要明白我们的目的。” 巫书翻开一个本子，找到两人的资料，画了个勾，说道：“将你们脑海中山大王之类的形象扔掉，我们美食会才不会如此鄙陋。 当今天下，战乱不断，灾害频起，贫苦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多有饿死之人。 或许有人说这是官场不利，朝中有贪官作祟，或者说皇上得罪了上天，这是老天爷下的惩罚。但这不过是平民百姓吃不饱肚子，找的一个发泄对象而已，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们美食会是以解救苍生为己任的。 组织建立的目的，是发现天下一切可以食用的物质，控制一切食材，均衡食材的分布，尽量拯救更多的人。” 巫书见两人有些发愣，并没有理会。 “不管是土匪还是官兵，不管是东虏还是山西流匪，都是要吃饭的吧。如果我们能掌控住天下食材的产出与分配，就可以将这些搅乱天下的人牢牢控制住。 想想看，如果当了土匪就找不到粮食，有活活饿死的可能，你说他们还会当土匪吗？ 同理，如果东虏进犯的时候，想不到一粒粮食。即便用抢来的金银购买，也没有人卖粮食，饿个一两年后，你说他们还能有力气抢么？ 如果贪官权倾朝野，敢胡作非为就买不到吃的东西，他会有什么下场？” 淡淡的三句话，让孔辰和曹岩两人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头皮发麻。 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反啊！ 两人腿肚子有点转筋。 “不要用你们狭隘的思想来揣测美食会。”巫书淡淡道：“自古民以食为天，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从来不是什么皇帝，而是粮食。没有粮食吃，流匪就敢杀官造反。没有粮食吃，国家就要打仗。所以只要控制住粮食，才能将天下掌控于手。你们明白了么？” 两人点头如鸡奔碎米。 “那好，其他的我也不多说，等晚上你们再过来一趟，我会给你们这些新入会人员，统一讲解我美食会的核心信仰和最终目的。届时你们会知道加入美食会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了。” 看着两人懵逼的面孔，巫书也懒得多说，直接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这时，一个下属突然走了进来。 “队长，有消息了，南边小路来了一群人，各个身上带着兵器，不像是好人！” 巫书立马精神一震，“查到是什么人了么？” “有几个俘虏说是他们山寨当家的。” “看来咱们的鱼儿上钩了，立刻召集弟兄，全部拿下！” 巫书嘿笑道：“正闲的发慌呢，来得真是时候！部长不是说了么，后山正处于建设阶段，有着大量的人力缺口，正好补一批劳力。告诉弟兄们，下手轻点，全部要活的！” “是！” 几人飞快走出木屋，带着几个人冲下了山。 孔辰偷偷看了眼，见他们人人脸上带着兴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曹彦偷偷的道：“这是又下山抓人去了？” “八九不离十！”孔辰点头：“这美食会真是胆大包天啊，什么都敢干。” “那他们到底是不是妖怪啊？” “是个屁！妖怪还能做反贼？还给你一天三顿肉汤大米饭？不长脑子的东西！” 孔辰狠狠骂了他一顿，背着手离开了。 曹彦缩着脖子，偷偷的啐了一口，喃喃道：“啊，合着你是骗我过来陪绑的啊，老狐狸！” ------------ 第二十五章 植物改造 “第一步要砸，双手持五斤木槌，在猪头上连续敲击一个时辰，这样可以使它坚硬的肉质变得松软，在炖煮的时候更加入味。 皮毛不要用开水烫，取五十斤甜酒，烧至滚开，将猪头整个放进去，两三滚之后，红毛自然会脱落。而后取出猪头，再用甜酒清洗。” 程明一边处理猪头，一边跟秦宝解说。 秦宝眼睛瞪得老大，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红毛猪的猪头，仍旧震撼不已。 “甜酒要选取广东紫枫镇的，那边盛产甘蔗，因此出的酒曲非常好。 洗干净之后，下锅用酒煮，葱姜八角陈皮一定要加到量，加入猪骨汤大火烧五个时辰后，就可以调味了。” 程明擦了擦手，示意黑衣人过来接手。 “猪牙不要去除，红毛猪的猪牙是一种天然香料，可以有效的去除猪肉腥膻之气。 骨汤要始终保持没过猪头三寸的位置，调味后文火慢慢煨，以汁干肉腻时为正好，肉烂即开锅，迟了会走油。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秦宝使劲儿点头。 “那好，反复练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满意的效果。你还是很有天赋的，不要让我失望！” 秦宝大声保证：“是，师傅！” “要叫会长！” 程明摇摇头，缓步向外走去。 上次与金佛一战，效果拔群。 金佛在邯郸城，本就是声名在外的顶尖大厨。踩着金佛上位的程明，简直就像是坐了火箭，声望一个劲儿往上蹿。 最近的十字坡后厨，可是热闹多了，慕名前来的人一波接一波。 有一半是想聘请程明回去，属于要多少钱可以随便开的傻大款。 另一半则是死逼赖脸拜师的，真心不真心，看不出来，个个都黏性十足的。 自从上次露了一手，孙九娘的颓废指数直线上升。 现在最大的爱好除了数银外，又多了一个吃属性。 秦宝的到来让程明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子指的金师傅，正是金佛。 对这个基本功扎实的小胖子，程明有些好感，于是就将他留了下来，有兴趣的时候，他会过来做点吃的，顺便给秦宝讲一讲。 如今的后厨已经用不着程明操心，有一个黑衣人分身坐镇，加上四五个重金聘请来的大厨，以及三四十个慕名耳来、死皮赖脸想要留下的学徒，供应区区一个十字坡客栈，不在话下。 走出伙房，姜立已经等在那里。 “什么事儿？” 姜立递过来一个苹果，道：“会长，你让我注意的这种苹果，出现了！” “终于出现了么。” 苹果红彤彤，个头大，外形漂亮，实属上品。如果不是苹果上有一个惊恐的脸，恐怕很多人会愿意吃它。 “惊骇苹果，神奇的物种。自身的美味程度会随着受惊吓的程度上升而提升，并且层次分明，比较好判断。” 程明一口咬掉了苹果半张脸，缓缓地咀嚼着。 一股浓郁的果香在口中缓缓荡漾开来，酸甜适中，清脆可口，果汁在舌尖上翻滚，不同层次的美味一一出现。 程明在心中默默的数了，一、二、三。。。九、十。 原来如此，后山已经自然出现十级的生物了么，下位细胞也已经扩散到了徒骇河，进入了水网。这么说，我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吩咐下去，从明天开始，行动队就不必守山了，他们将有新的任务。” 姜立一惊，“会长，如果不守山，恐怕后山的动物会跑出去。” “也是时候该亮个相了。” 程明又咬了一口苹果，问道：“既然天下已经出现了大乱的征兆，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对了，多罗金刚的族群有多少了。” “接近一百头了，成年体也有三十多了。他们很吵，而且性情暴躁，很少有动物去惹它们。” “嗯，如果它们要下山，找人跟着！” 姜立苦笑点头，没再说话。 他奉命建立商队，往来行走，采购食材，招募人手的同时，也时刻注意着天下的消息。 宁远又兵变了，死了不少人。西北流民又增多了，八大王的名号在山东也盛传，东南天灾不断，大风海潮连绵多地，摧毁房屋无数，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最可恨的是朝廷赢弱，在天灾人祸之前竟有大厦将倾之势。 天下间这么多乱子，还真就不差一个兽灾。 “你拿着这个！” 程明扔过去一颗种子，“这是一颗特殊的种子，种下去并不会向上长，反而会向下长，它的生长速度极快，几天之内就可以在地下撑开一个房屋大小的空间。之后地上部分才会出芽，结籽之后枯萎。是修建地下建筑的神兵利器，叫后勤部好生利用。” 姜立仔细收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古怪的动物、植物见多了，这算不了什么。后山还有一棵树下大米如下雨的树呢，找谁说理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终于让程明找到了精气针对植物的用法。 可以定向改造的植物，比起无法控制进化方向的动物要有用的多。 此时一个伙计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程哥，老板娘找你！” “什么事儿？” “不清楚啊，不过程哥你要加点小心，老板娘脸上笑容可古怪了，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说什么呢！” 程明拍了一下他的头，径直去了。 那伙计扭过头，看见姜立，惊喜道：“姜大哥，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姜立笑道：“放心，你要的东西我没忘，等晚上过来找我要吧！” “真哒，太好了！谢谢姜大哥！”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姜立脸上笑容慢慢淡下去，眼中露出一丝忧色，在程明身边干活有一段时间了，他很清楚此人的能耐。 这已经不是神通广大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妖魔手段。 如果可能的话，真想让程明一辈子呆在十字坡，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程明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改。 “会长啊，您老到底想干什么呀！” 捏了捏拳头，感受身体内澎湃的力量，姜立迅速打消了那一丝念头，叹了口气。 ------------ 第二十六章 孔辰的改变 “找我有事儿？” 程明推开小院的门，见孙九娘正坐在院中石桌上喝茶，走过来很自然的坐在了对面。 孙九娘美目瞪着他，程明恍若不见，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这样对我，是吧？” “我怎么了？” “怎么了？过来找我都不带食盒，你是不是想造反啊？”孙九娘拍着桌子喊道。 神tm逻辑！ 程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事儿说事儿，等你说完了，我也有事要说。” 孙九娘瞪了半天眼睛，见程明丝毫不受影响，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我这里来了一个人，要把你聘回去做饭。” “身份特殊，还是给的银子够多？”程明给自己添了杯茶，道：“如果是普通货色，你不会对我多言的。” “嗯，兖州鲁王府的人，来人不知道什么品级，不过说起话来倒是傲气冲天。”孙九娘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很正常。在他们眼里，厨子是下九流的行当，人家自然瞧不上。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程明起身要走，孙九娘慌忙拦住他。 “诶，你可不要乱来，这可是鲁王府的人，这帮皇室宗亲虽然没权没势，可倒底是皇家亲族，地方官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就是狗皮膏药，扯都扯不掉。” “放心，不会有丝毫痕迹！正巧我最近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如果有鲁王府的人来问，你就说我跟着那个人一起走了就是。” 孙九娘眉头倒竖，“你要走？去哪儿？如今天下大乱，路上不是兵兵设卡，就是土匪劫道，你这小身板出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程明回头看着孙九娘的眼睛，笑道：“你装傻的样子也挺可爱的，不是早就发现我送给你小礼物了么，怎么，还不敢相信？” 孙九娘沉默下来，半晌才道：“真要走？” “会回来的，长则一两年，短则三五月。”程明淡淡的道：“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出马，手底下的那些人还嫩点，简单的事情还可以交代下去，复杂的就不堪一用了。 叫你二龙山上的人下来吧，在山上呆了多少年了，都快与世隔绝了吧？ 我后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姜立会来找你，具体的事情，你与他商量着办。” 孙九娘轻轻摇头，“这个骗子到了你的手里，竟然成了大总管，真是世事无常！” “客栈的消息板要经营下去，时不时给猎人一些好处，或者干脆与他们签订契约。将这些人约束好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力量。” “嘿，你个厨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我是老板娘，还用得着你吩咐！” “那就好！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往后山跑，那里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麻烦。” 程明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了。 孙九娘呆了半晌，脸颊竟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回过神的时候，程明已经走远，孙九娘小跑两步来到门口，看着程明远去的背影，银牙轻咬。 “这个混蛋，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 后山深处，一处宽敞的空地上，整齐地矗立着一排排建筑。 这些建筑并不高大，最高不过两层楼，占地却广阔，屋内房间也很宽敞明亮。 不少身穿黑衣的人来回行走，有的肩上扛着巨大的野猪，有的拿绳子在身后拖了一条老大的鱼，还有人拖了一辆板车，上面摆放着一只奇怪的鸟。 还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规规矩矩的排队，身边带着各种动物，脸上还有期盼之色。 巫书正拿着一沓单据，对照各种食材分辨登记。 “这是大闸蟹鱼，这两个大蟹钳可是好东西，把你手里的惊骇苹果递给我。嗯，还不错，勉强达到一级，合格了！” 巫书摆了摆手，身后自然有人接过大闸蟹鱼，快速送向厨房。 对面人显得很兴奋，连连道谢。 “行了行了，赶紧去后勤部报到，办一下正式入会的手续，就可以接任务做了。你身上的力量种子刚刚激发，需要大量的进食，不要忘了到厨房来品尝你的捕猎收获！下一个！” 后面一人忙把猎物拖了上来。 看着大头蛇一般生物，巫书直接道：“蛇蛙啊，体长已经超过两米，应该是合格了，不过我还是要检查一下惊骇苹果。嗯，合格了！” 他在文件上勾画了两笔，道：“你们有不少人抓这东西回来，是不是找到一个大的聚集地？” 那人点头道：“就在西南50里左右，我记得之前是个水塘，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沼泽，非常难走，可是里面这东西非常多，几个人配合很容易就能抓住。” “行了，你也去报到！这东西肝是很好的下酒菜，吃了可以让人精神振奋，味道也很好，记得事后过来吃！” 那人连连点头，一路小跑去了。 “下一个！” 后面人忙推上来一辆板车。 巫书打量一眼，惊讶道：“哟，这是巴隆虎啊，这只体长足有六米，看起来是捕获等级三级以上的食材了，怎么弄到的？” “略施小计，嘿嘿！” 巫书抬头一看，笑了：“我说谁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原来是你小子，你那跟班呢？是不是又让你坑了？” 来人正是孔辰，此时的他已经变了模样，身体壮硕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足有半个头，脸上多了一道伤疤，平添了几分强悍之气。 “瞧您说的，我是那样人么？”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不是我去做的诱饵。” 曹彦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拿着两个苹果递给巫书，“队长你看吧，这是我们的。两人猎一只虎，也算合格吧？” “合格了，捕获等级果然在三级。要求中并没有数量限制，只要有猎物并让惊骇苹果显现等级，就算合格。走吧走吧，你小子是个包打听，我不说你也知道该干什么，我就不絮叨了。” 巫书打着手势，让人把巴隆虎拖走。 之后见后面没人了，将手中的本子一合，大声道：“弟兄们，收工了！赶紧去食堂抢座位啊，今天打到的好东西不少，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众手下大声应是，脸上带着欢笑。 ------------ 第二十七章 猛虎出山 “切菜时手要稳，刀要快，出手不能犹豫。眼要有神，盯住自己要切的地方，左手退右手进，平切而出。身体要站直，脚下不能打颤，头可以低，背却不能拱，立地要稳。这样才能做到眼疾手快，刀口平滑。” 一个巨大的房间中，横竖摆了二十张案板，三十多个年龄不等的少男少女，腰间系着雪白的围裙，头上顶着一顶厨师帽，正低着头快速的切菜。 金佛在人群中踱步，目光扫着案板，淡淡的道：“你们有的是被人贩子卖来了，有的是逃难逃来的，有的是活不下去想死的，不管以前你们是什么身份，如今进了我美食会，就是美食会的人。 在这里，你们将受到严格的厨艺训练，学习处理各种各样的食材，甚至于处理特殊食材。 有时会有你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食材，而你们最终的目标，就是将它们烹饪成美食。 厨艺练习与脑子无关，不管你是聪明还是蠢，只要肯下功夫，终究会学到这活命的手艺。 当你学业有成，我会对你们进行考核，考核合格的，才有资格走出厨房，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学员们低头切菜，房间里全都是哒哒哒的声响。 “我美食会将在各大城开酒楼，进军最顶层的餐饮行业。 所有酒楼的掌厨人，都必须是从我厨房走出去的合格者。所以，如果想以后成为人上人，往来交际的都是官员贵族，甚至连皇帝想吃一口好的，都要对你说一个请字。就给我好好的练功，认真地钻研厨艺！” 金佛走回讲台，道：“你们要知道，这不过是我美食会布局天下的第一步，以后能够上升到哪一步，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衣人，跟金佛打了个手势。 金佛点点头，喊道：“好，都歇一歇吧。一会儿跟我来饭堂，让你们亲自品尝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房间中突然活了一般，少男少女们都露出了笑脸。 学厨艺很辛苦，可是品尝美食很幸福，这是他们欲罢不能的环节。 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欢闹的人群，程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后山的建设有了雏形，组织也初步组建了起来。 目前来说，只有三个部门。 第一。后勤部，部长是董华，带着一群人掌管仓库，还有食材的运输。 然后是食材部，部长暂缺，下面行动队由巫书掌管，基本上负责食材的补充，还有对敌作战。 最后是料理部，部长暂缺，先由金佛负责。 除了教授新学员，他也负责基地的厨房。当然，目前人手还短缺，基本上做菜的都是程明的分身。 再剩下就是姜立的商队了，负责补充其他一切缺少的东西，以及补充人口。 商队做的时间长了，三教九流的人总会遇到一些，又正值天下大乱，人已经成为最不值钱了。 下一阶段的发展规划书，程明已经交给了各部门负责人，并且安排了不少分身留在客栈。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就只剩下等着美食会慢慢成长。 程明转身离开，步伐轻盈，披肩随风轻轻抖动。 是时候去看看这个天下了！ ---- “快点，快点！都别磨蹭！” 冯掌柜对着前进的队伍大喊几声，然后小跑到队伍后面的轿子旁边，赔笑道：“大人，前面就是十里坡了。” “哦？这就要到了？” 小窗口帘子挑了起来，露出韩知县的面孔。“看到有人来了吗？” “大人是指？” “贼人呀，绑架了咱们人的贼人！你不是说已经让人把消息送过去了么？” “是是。已经送过去了，说是让我们将赎金直接交给十字坡老板娘！” 冯掌柜心中暗暗发恨，我上哪儿送？要不是有这五百民壮跟着，我都不敢往这边来，趁这次机会将孙九娘抓起来，大刑伺候，就不相信敲打不出秘方！ 让花了这么多银子，你别想落到好。 “那就好，等到了地方先埋伏起来，然后将贼人一网打尽！”韩知县手掌向前挥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气势。 “别呀！这些匪徒都狡猾着呢，说不定看到我们大军接近就已经跑了。想要抓住他们，就要把十字坡客栈里的人都抓起来，严刑逼问，绝对能撬开他们的嘴！”冯掌柜道。 “你就这么肯定十字坡客栈里的人与匪徒有联系？” “肯定有联系，大人听听这几个词。十字坡人肉包子、二龙山，孙二娘，您能想到什么？” 韩知县脸色一变，“反贼？” “还是啊！”冯掌柜拍着大腿，“拿了反贼，您是多大的一份功劳？剿匪呢？这二者能比吗？” 韩知县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冯掌柜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着前方行进的五百民壮，心中豪气顿生。 后山，终于成为我的了。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阵骚乱，紧接着是呼喊声，而后大队人马直接崩溃，鬼哭狼嚎的往回跑。 “妈呀，大虫！好大的大虫！” “是只虎妖，大家快跑呀！” “妈呀，救命呀！”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五百民壮，瞬间一窝蜂跑了干净，留下三四十个衙役风中凌乱。 “这是搞什么？”班头有点懵了。 刚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身后的兵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牙齿打架嘎嘎作响，恐惧之色就快要从脸上流下来了。 “你们都搞什么鬼？没看见民壮都跑了吗？还不赶紧给我追！” “李头，大虫！大。。。大虫！” “说话都说不利索，什么大虫不大。。。”班头一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高度足有三丈开外的巨大老虎。 老虎缓缓靠近，足有车辕大小的爪子不发出一丝声音，弓着背，似乎要发起攻击。 班头猛的回头，大吼道：“跑！” 衙役抬起韩知县的轿子，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硕大的队伍，就只剩下冯掌柜呆呆的立在那里，他愣愣地看着巨大老虎，傻了般一动不动，口中喃喃道：“后山啊，原来这就是后山啊。。。” 嗖！ 黄光一闪，大老虎变换了位置，冯掌柜消失不见。 它轻轻抬起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虎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 第二十八章 入局 深山夜晚，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层层砸在树叶上，沉闷的声音连成一片，唯独碰触到破庙顶上砖瓦时候，声音才有些不同。 庙门破烂，遍地灰尘，蛛网满布。 凌乱杂草无恐不入的入侵，霸占了地砖缝隙，三两成群地形成占领区，侵蚀着院子的领域。 夜风凌厉，吹得破烂窗户咣咣直响。 庙内空旷，几尊佛像残破不堪，还有一尊被生生砍掉了佛首，半截身子虽仍做慈悲壮，却改不了荒凉。 角落中燃着一堆火，一个干瘦老头蜷缩在一旁，他似乎睡着了，衣着破烂还有些泥泞。 破庙外，马蹄声响起，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高足有九尺，身形健硕，一身黑色风衣，斗笠压得很低，看不到面容。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目光瞟过干瘦老头，却没有在意，摆了下手。后面进来四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每个人后面都交叉背着两个长条状的物体，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两只兔子。 此人正是程明，出了十字坡一路向北，穿山过林没有停留，本想今日赶到东昌府，哪想到半夜遇到大雨。 摘掉斗笠递给黑衣人，正准备找块空地生火吃饭，没想到那干瘦老头说话。 “你们来了？也是，也该来了。” 老头声音沙哑，在这漆黑的雨夜，有种特别的味道。 “你在跟我说话？”程明左右看看，指着自己的鼻子。 “嘿嘿，猴崽子跟老祖宗玩游戏。也好，也好。” 那老头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葫芦，对着程明招手，道：“来来来，我这里有上好的剑南春，兔子拿过来，咱爷俩搭个火。” 程明皱眉道：“你认错人了！” 老头嘎嘎地笑，“认对也好，认错也罢，所求不过一顿美餐，我有酒，你有肉，并桌儿吃，酒肉齐全，你又何乐而不为？况且这可是好酒，三十年的剑南春，现在恐怕也不好找了吧。” 程明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你说的没错，好酒不容错过！” 程明走过去坐在对面，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站在身后，剩下一个去处理下外面的马匹，另一个到附近找了一些腐朽的木材，随手掰成几段儿，扔进火堆。 “给我尝尝你的酒！” 程明取出一个白瓷碗，对老头说道。 “嘿，倒是个不吃亏的性格，上来就先要好处，不错不错，你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上走得长久。” 老头也不吝啬，将小葫芦拔开，小心的倒了小半碗。 酒液粘稠透明，在火光下略带琥珀色，散发着奇异的酒香。 程明轻嗅一下，“是好酒，窖藏时间不短，已经有变酒膏的趋势了，可惜我身边没有新酒，否则倒可以兑一下。” “是个会吃的！不过以你那点俸禄，恐怕也吃不到什么真正的好东西。” 老头小小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半天舍不得下咽，眯着眼睛享受了半天才说话。 从黑衣人手中接过扒了皮、清洗干净的兔子，取出三根钢钎，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烤架，轻轻的翻烤着。 程明懒得跟他解释，萍水相逢，何必多费口舌。 老头也不再说话，眯着眼睛靠在墙角。 身边没有太多香料，有外人在场也不方便使用精气，就没去做复杂的料理，随意的弄了弄，加了些椒盐，就算完成了。 拔出一把匕首，将烤兔一分为二，扔了一半过去。 老头伸手抓住，闻了闻味道，张嘴就咬。那漆黑的手爪子抓着兔子腿使劲的撕扯，活像一个噬人的鬼。 程明用匕首片下来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他早已无需食物来提供人体的能量，保留吃的习惯，只是喜欢味觉上的享受。 没有经过精气强化的兔肉，肉质差很多，有着明显的腥膻之气，但是配上老酒，反倒形成了另一种独特的韵味。很好吃。 程明很满意，这酒没换亏了。 两人静静的吃着，黑衣人在料理另外一只。 “御林军刀！也好，不算辱没了老祖宗。” 老头将半只兔子啃成骨架，随手扔掉打了个饱嗝儿。 程明抬头看他一眼，继续慢慢吃。 老头似乎有些诧异，“怎么，不动手么？” “神经病！”程明翻了个白眼，“把你的酒再给我点！” “咦？你。。。” 哐—— 老头刚说了一个字，破庙门就被踹了开来，一队身披蓑衣，腰挎兵刃的汉子快步走进了。 这些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飞快占据有利位置，手中的弩箭对了程明一伙。 为首的汉子摘掉斗笠，露出内部漆黑的乌纱帽。 他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程明五人几眼，道：“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清理了一年之久，公公身边竟然还有卫士。果然不愧是魏公公，手段层出不穷，逃跑也是花样百出，这几个月下来，可算是把下官害苦了！” 老头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这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拉了几个与老祖宗作伴，不错不错，黄泉路上不寂寞了。” “公公不必巧言，不管您今日说什么，都要借公公的首级一用。” “想杀我不意外，无常队纠缠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还是有些好奇，崇祯那小儿发了诏书，清清楚楚说我已经自缢而亡。你怎么杀一个死人，杀了又能得到什么？” “没啥，补个千户罢了，小小芝麻官在公公眼里不值一提，还望您成全。” 老头瞪大眼睛，似乎想笑，“从小旗补到千户，这种鬼话也就你们这样的蝼蚁会相信。上一回连升三级的那个锦衣卫结果如何？还不是没了脑袋，小崽子不安分，不好！不好！” “那也没办法，公公神通广大，皇上哪能不知道，为了让阉党彻底死绝，别说您死了一次，就是死了三次、五次，该杀的时候还得杀！” “哦！”老头点点头，恍悟道：“这是又撬开了谁的嘴吧。老祖宗这点儿秘密，可是让你们都翻出来了呀。不错不错，还算有点能耐。不过，银子找到了吗？” “不劳公公挂怀，这点小事，没了您一样能办好！” “说得真好听，就像一年前一样。。。呵呵。” ------------ 第二十九章 破局 两人对视阴笑，房间里杀气升腾。 程明有些无语，他算看出来了，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卷入了一通朝廷秘案。这个老头貌似是个大人物，追来的竟然是锦衣卫。 “如果我说，我们跟他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凑在一起烤火，能让我们走吗？”程明举手问道，瞪大眼睛，表情特别无辜。 那小旗冷冷一笑，喝道：“杀！” 漆黑的夜色染上锦衣卫的衣袍，肃杀之气隐藏于风雨雷电之中。 随着一声令下，箭雨横飞。 三棱状的箭头配上强劲的神臂弩，箭矢穿铁透石不在话下。 然而十拿九稳的袭杀却失手了。四名黑衣人飞快组成人墙，将程明和老头的身后。 箭矢打在四人身上，叮叮响成一片，却硬是无法透入分毫。 那小旗面色一变，大声喝道：“有铁甲，上前拼杀！” “哈！” 锦衣卫齐齐大吼，抽出兵刃，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黑衣人双手交叉向后，抽出两把苗刀，一言不发迎了上去。每人守护一个方向，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硬生生抵挡住锦衣卫的洪流。 破庙中顿时响起一片喊杀声，荒凉的肃静之地，杀意沸腾。 “晚餐都凉了，还要再热热！” 程明转回身，将半截兔子送到火上加温，神色轻松，似乎没有将眼前的危局放在心上。 老头静静的看着程明，身旁喊杀声不断，头顶箭矢乱飞，惨叫身不绝于耳，在如此环境下，还有心情吃东西，真是不简单啊。 他沙哑的笑道：“你是哪家的子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度，不得了啊！” “你这老头，真是麻烦。良心大大的坏了！明知道自己有人追杀，也不早早提醒我们离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老祖宗临行在即，想找几个伴又有什么的。” 程明指了指他，道：“我看啊，你也是死了活该那一伙的。” 老头一愣，笑道：“是啊，死了活该。谁叫老祖宗我有眼无珠，上了那崇祯小儿的当呢。” 程明突然歪了下脑袋，让过一只飞来的断手。 “用不着反复提点，我又不傻！你魏忠贤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公布死讯都有一年了吧，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都说树倒猢狲散，你这颗树下的猢狲可是够多的。” 见兔子烤得差不多，撕下来一条腿，大口吃起来。 老头没回答，反而将视线投向了厮杀场，轻赞了一声：“好力士！” 本就是分身，感官同步，程明不用回头也知道，黑衣人大获全胜了。 面对锦衣卫的围杀，四人简直就是横冲直撞。 刀砍过来，挡也不挡，上去就是一个横劈，巨大的力道加上锋利的刀锋，一下能将五六人拦腰砍断。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白甲。 腰斩的剧痛令锦衣卫大声惨叫，生不如死。 四人站成一个半圆，两把苗刀轮番使用，锦衣卫像麦子般一层层的倒下，死装凄惨。 小旗气急败坏，大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话音一落，就见墙角咔嚓一声响，墙面被撕开了一大片。 外面四匹马拉扯着一大面墙跑远，大批的锦衣卫从口子中冲进来，直奔程明。 程明起身一脚踹在锦衣卫身上，炮弹般砸飞了大片锦衣卫。 “混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专业素养，看清楚了，我可是无、关、路、人！” 程明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起脚，将冲进来的锦衣卫一个个踢了出去，说道最后四字的时候，更是起大脚踢了四次保龄球，砸趴下大半锦衣卫人马。 管你来的是刀是枪，统统不理会。什么上官小兵，一视同仁，每人一脚免费便皮球。 老头直接就愣住了。 他本就执掌东厂，高手见得多了，可把人当球踢的猛士，还真是第一次见。 黑衣人大肆杀戮，锦衣卫久攻不下，损失惨重，气势已经跌入低谷，人人脸上带着惊骇，不敢靠近。 小旗站在人群后面，看得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了，咬牙喊道：“撤！”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后退。 “撤？” 程明冷笑道：“找完了麻烦还想跑？想得真美！” 四名黑衣人一言不发追了出去，庙外立刻传来一片惨叫声。 程明不慌不忙地坐回原处，看了看火堆上面的兔子，有些可惜道：“哎呀，烤过火了！这帮混蛋。” 老头惊得脑袋都快炸裂了，这人在以一搏众之时，竟还能保护好食物，身手说句超凡入圣也不为过啊。 “杀锦衣卫形同造反，要灭三族的！” 程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老头突然站起身来，正色道：“还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程明。” 程明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有些恼怒地站起身：“好容易找到一个破庙栖身，竟被一群恶客破坏成这样，看房梁的损坏程度，这里恐怕是呆不了了。” “程小哥就这么走了？” “那还如何？”程明指着他道：“一碗美酒救你一命，还不知足？” 老头摇头笑道：“知道我是魏忠贤，不想杀我的还真是第一回遇到，你可知道我的首级值多少钱？” 程明翻白眼，“与我何干？我本人间过客，他恩怨与我如狗屎。国家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情管别人。更何况你魏忠贤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比只知道吹牛打屁、争权夺利的东林党强得多，最起码你为天下百姓干过几件好事！这么死了，可惜。” “哈哈！小老儿多谢夸奖了！”老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脸上却透出一丝悲哀。 程明摇摇头：“有要去的地方吗？我送你一程！” 老头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四名黑衣人等在门口，手中牵着五匹肩高足有两米五的大马。 他们的衣着破烂，顺着破口隐隐能看到里面白色盔甲，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两把苗刀已经包好交叉背在身后，如最开始一般。 老头看着满地的尸骸，暗暗心惊。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草莽豪杰，简直是惊世骇俗。 ------------ 第三十章 冒名？ 看着大得夸张的高头大马，老头突然心中一动，道：“你们不是大明人？” “这么说也可以！” “难怪！” 他低头沉吟片刻，道：“那你们今后如何打算？” “打算？尝遍天下美食，收集各种种子算不算？”程明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从腰间取出一粒种子，屈指弹入破庙中。 “美食啊！确实让人难忘。如果你有此志向，那么就应该去京城做官！京城，是天下美食云集之所，各省各市顶尖的大厨都在京城，一千两百家酒楼，菜色各具特色。连着吃一年也吃不完。” 程明翻身上马，打了个手势，黑衣人过去抓起老头跳到马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送你一场富贵！”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你留着吧！” 看着程明翻白眼儿，老头嘴角直抽搐。 为何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你不要功名富贵，我怎么达到目的啊！ 他看了看四个黑衣人，突然目光一闪，低声道：“那么让你当个锦衣卫小旗，你干么？” ---- 对明末，程明没有好感。 无论是官是皇帝，是匪是流寇，又或者是后金女真，程明一点好感也没有。 他才不管他们中哪个无辜，哪个有罪，以结果来论，让天下百姓陷入战乱，饥荒，就都不是好人。 所以来了几个月，也懒得搭理他们。 这是个愚昧且混乱的时代，朱明王朝的制度已经完全崩坏，木楼已被蛀空，女真入关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当然，这一切跟程明都没有关系，即便一样的肤色一样的名称，也不是自己时间线上的历史。 出门捡了一个魏忠贤，让程明有些意外。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历史名人，程明或许不会如此。 可魏忠贤让他有了些想法。 天启做了多少年皇上，他就做了多少年厂公，权势滔天，几乎控制了整个国家，即便地下暗流涌动，有着不少的反对力量扯后腿，也能做成不少大事。 这就是非同一般的能力。 程明美食会初步建立，人员简单，小猫两三只，就像白纸上的几根线条，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幅画。 在这方面，魏忠贤是个高手。 既然发现他没死，程明完全不介意废物利用。 “你说什么？冒名顶替？” 一处山洞里，程明和魏忠贤对面而坐，夜风徐徐，吹得火焰乱抖。 “就用他的身份！” 魏忠贤扔给程明一块腰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伍鑫。 “这货是谁？” “我其中一个身份，本来是为藏身而准备的，现在应该用不到了。” 程明看了两眼，扔在一边，“我又不想当锦衣卫，给我这东西干嘛！” “算是报答你救命之恩吧！”魏忠贤笑道：“这腰牌可比通关文牒有用得多，拿着它天下任你走。” 程明一愣，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没准备通关文牒。 大明的户籍制度，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在一部分地区，例如京城要地，还是会查的很严的。 “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魏忠贤低声道。“如果有一天去了京城，记得要到北镇抚司衙门报道，若是让上官在外面看到，这身份就算废了！” 程明不置可否，“锦衣卫还会追杀你么？” “无常索命，连绵不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不会放弃，也不敢放弃！”说到这魏忠贤嘿了一声，道：“我想那崇祯小儿，恐怕是要效仿成祖爷，追杀老朽一辈子了吧。” 程明点头：“要是没地方去，干脆来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当官么？”魏忠贤摇头。 “我有一个小组织，刚刚成立的，叫做美食会。” 程明不紧不慢的将美食会给魏忠贤交代了一番，并且将练气士与巫的传说改头换面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久在上位，最懂掌控人心，手腕也是非凡。我觉得将发展方面交给你，应该会不错！” “有多少人？” 程明想了想，“现在大概有二百多人吧。” 魏忠贤忍不住笑，“还不如一伙山贼，算了，你还不如给我安排两个卫士，让我自己逃命的好！” “这两百多人身手可都跟他们差不多。”程明指着黑衣人，魏忠贤脸色变了变。 “在哪里？” “十字坡！” 他一愣：“孙二娘的十字坡？” “现在是孙九娘的地盘儿了！” 他沉吟了下，突然又道：“真的是天地灵气复苏，人间将大变？” 程明耸耸肩，“现在还不算大变么？” 魏忠贤沉默了，隔了半晌才点点头，“好吧，反正也无处可去，老朽就勉力一试！” 程明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那就多谢你了！” ---- 山中大雨初停，道路有些泥泞，接连不断的马蹄踩过水坑，带起一片轰鸣声。 一队骑兵呼啸而过，顺着山坡直冲山顶，那里有一处破庙，是他们此次任务的目标。 “停！” 临近破庙，为首百户大人大喊一声，整个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他观察了一下环境，抬起右手向外一挥，喝道：“给我搜，一寸地方都不能落下。” “是！” 骑兵四面八方分散出去，开始寻找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 一盏茶之后，有人快马来报。 “大人，破庙内外都有打斗痕迹，却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弟兄们找到了很多兵器碎片，还有被射出去的箭矢，都是咱们锦衣卫的兵器，并没有看到敌人的兵器。恐怕是中了敌人的埋伏，弟兄们凶多吉少啊！” 百户怒道：“这还你说？一个总旗的人马直接消失，必定是中了魏阉的埋伏，快去查，我要知道他们离去的方向！” “是！” 兵丁大声回话，转身去了。 锦衣卫分列有序，层层搜索，范围逐渐扩大，争取不漏掉一寸土地。 可惜不论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尸体血迹。 昨夜大雨，现在哪还有什么痕迹。 有两个锦衣卫转到庙后，发现只有一口枯井，两人向里瞅了瞅，除了一株奇怪的植物，没有任何东西。 对视一眼，两人转身往回走。 ------------ 第三十一章 植物的威力 谁也没有看见，古井中那株植物悄无声息蔓延出来，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急速变大，越来越大，张开了长满獠牙的花朵。 “咔嚓！” 花朵猛地一合，紧接着一个吞咽的动作，两道人形顺着茎干滑到了古井中，再没任何动静。 地面上留下了一只手，血迹侵染一片。 茎干上两道叶子延伸出来，一片卷起断臂，另一片在地上拍了两下，竟奇迹般地将血迹吸收干净。 随后花骨朵收缩，连带着叶片缓缓缩回枯井中。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响声，连人带盔甲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锦衣卫过来，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古井。 。。。 --- “大人，我们少了十几个人。”校尉躬身报告，神色严肃。 “怎么回事？”百户眉头紧皱。 “小的召集手下汇报情况，发现有一个方向的小队没有回来。” “哪里？” “破庙方向！” “有古怪！”百户轻哼了一声，“都是些废物，在眼皮子底下也被人搞鬼，给我把这个破庙拆了！” “是！” 校尉领命而去，锦衣卫飞快集合，取锁链勾住破庙墙壁梁柱，八个方向十六匹马一起发力，随着一声嘶吼，破庙咔嚓一声，崩塌瓦解。 尘埃落定，十几个人上前检查一遍，校尉回报道：“大人，没有发现！” “那咱们的人呢，飞了？”百户怒道。 “大人息怒，小的这就派人扩大搜查范围！” 就在这时，破庙的废墟上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锦衣卫仓皇后撤，紧紧的抱着右手断臂，大声喊道：“瓦砾中有怪物！” 他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花骨朵自脚下窜出来，直接将他吞掉。 周围人大惊，疯狂射击弩箭。 地面微微颤抖，一只藤蔓状植物如巨蛇般钻出，数十个花骨朵缓缓绽放，露出内部三层獠牙，如同十几个吃人的蛇口。 “妖怪呀！” 锦衣卫被吓破胆，仓皇后退，惊恐得手脚哆嗦，连刀都拿不稳了。 植物十几个枝条就像是十几只巨蟒，长着獠牙的花骨朵就是那血盆大口，不过是一次俯冲，十几个躲闪不及的锦衣卫就命丧花口。 箭雨打上去，发出牛皮鼓一般的碰碰声，箭头一点儿也插不进去，有几个力士冒死上前，绣春刀砍在藤蔓上，虎口瞬间崩裂，藤蔓却一丝伤痕也没有。 “撤退，快撤退！” 百户亡魂大冒，打马就跑。 他身边的随行立马跟上，鞭子狠狠的抽打，恨不得立时飞离这里。 一看头都逃了，下面人直接四散而逃。 植物挥舞着枝条接连吞噬几个之后，人类就已经跑没影儿了，它有些意犹未尽的扭动着身躯，一点点的缩了回去。 井里发出几下小奶猫般的叫声，似乎对食物感到满意。 山头恢复平静，除了一个坍塌成废墟的破庙，再没有任何东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二十里外，百户收拢部下，清点了一下人数，少了足有五十人。 他面色铁青，“谁送上来的消息？” “一个樵夫！” “杀！” --- “嗯？” 程明一愣，他突然感到一道股精气涌入身体，迅速液化沉淀。 “怎么了？” 魏忠贤问道。 “没事，你继续说！” “好，锦衣卫负责监察天下，不驻地方，却也有小旗以下的人员流动，除了就近执行任务，还有传递消息，监视要员等事。以你小旗的身份，只要不进入南京北京，其他各府州县应该没有敢质疑之人。” 魏忠贤坐在程明对面，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米白色长袍，前胸后背都雕刻有精致花纹，脚下金丝履云靴，雪白的梆子雪白的底儿，看起来华贵极了。 他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也多了些红润，显然心情不错。 这么一捯饬，倒是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引得程明频频侧目。 这老小子绝对是个人精，他精通狡兔三窟的道理，天亮时分进入东昌府，他径直带着程明等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打开屋内的地窖，取出各种必备资源。 其中银子特别不少，足有好几大箱。 “当然，世事无绝对。如果有路过的上官需要招集人手，你就需要响应。所以，这个身份既是一份助力，也是一份约束，其中分量，你需要自己拿捏。” “我知道。” 程明把玩着一块大银锭，漫不经心的道：“我的事儿你不必操心，有问题的时候，我自会遣人来询问你。” “那就好！” 魏忠贤点头，“需要银子就开口，数目不多的话，倒是可以借你周转一下。” 程明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你不是都有死志了么，还留着银子做什么？下去贿赂阎王？都给我得了。” “小崽子没大没小！”魏忠贤用手指点了点，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尽快离开。” “怕锦衣卫追上来？” “恐怕这时候已经快进城了。”魏忠贤道：“不要小看他们，大明朝开国两百多年，锦衣卫专职刑讯缉拿，索敌追踪，绝不可小觑。” 程明不置可否，“也好，就让他们四个护你回去，只要到了十字坡进了后山，你就安全了。我敢说，就算朝廷派大军来攻，也打不进后山！” 魏忠贤看了程明一会儿，突然笑了。 程明无语：“笑啥，不是你想的那样，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说完他罢了摆手，四名黑衣人大步了出去。 魏忠贤拱拱手，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看着几人快速远去的背影，程明摸了摸下巴，自语道：“出门捡了个魏忠贤，有利有弊，不过多了个官样身份，倒是可以跳过一些步骤，直接开始那一步。嗯。。。要不要先实现个小目标呢？” 此时，房屋角落中，无声无息的出现四个人。 他缓缓张开双手，一人上前，拿着一套锦衣卫的官服，给程明穿戴起来。官帽、锦衣、黑甲、绣春刀，匕首，单臂弩，披风，一应聚全。 穿戴完毕，活动了一下四肢，程明满意的点点头。 ------------ 第三十二章 嘲讽 大步走出院门，门口已经有大队人马等候，为首一人穿着校尉的官服，面无表情坐在马上，正是昨天晚上奇袭的那个领队小旗。 “这里大概一百四五十人，加上刚刚的几十人，数量有些多。算了，人多一点也好办事。或许应该先跟他们打个招呼去。” 程明沉吟了一下，飞身上马，带着队伍直奔城门。 --- 山道一侧的空地上，一队锦衣卫人马正在进食歇息。 他们情绪很低落，一个个都在默默啃干粮，没有人说话。 百户大人面色铁青，呼呼的喘粗气。 “妖术，这是阉党的妖术！” “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报千户大人情报错误，是一伙山贼，弟兄们损失百五十人！叫那些丘八过来剿匪！” “啊？”总旗愣了。 “啊什么啊？不这样说怎么说？新皇刚刚登基一年，你要是敢报出现山魈树怪，信不信第二天就脑袋搬家？” 百户大人的眼神阴沉，总旗打了个冷战。 这时有探子来报，“大人，前方出现马队，没有打旗号，不知来历。” “多少人马？” “两百人左右！” 百户沉吟了下，“再去探！吩咐下去，隐藏戒备！” “是！” 探子和总旗同时拱手，各自离开。 一盏茶之后，马蹄声逐渐传来，马队飞速接近。 探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道：“大人，属下看到了殷小旗！” “什么？”百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是他？难道他昨晚没去破庙？把那个樵夫给我叫来！” 总旗一愣，苦笑道：“大人，您不是让宰了么。” 百户瞪了他一眼，转头吩咐：“打号箭拦路。” 嗖！ 一道箭矢飞上天空，炸出一个闪亮的光点。 程明远远看到，微微一愣。 “咦，竟然在这里，那可真是巧了，我的人手也到这了。” 程明微微一笑，不远处的两侧森林中，树影晃动，一个个黑衣人影飞速移动，快逾奔马。 几分钟之后，路旁开始出现打手势的力士，要求他们停下来。 程明毫不理会，马队继续向前冲。 路过一个穿浅色袍子的百户时候，还让旁边那小旗给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百户让这个笑容整蒙了，直到马队冲过去才反应过来，大怒道：“反了他了，竟然敢戏弄上官，给我追！” “是！” 总旗大声应命，飞快领队追击。 前后两个马队，一追一逃，直奔坍塌破庙方向而去。 看着熟悉的路，总旗心中咯噔一下，忙喊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对！” 百户也注意到了，脸上变色，恨声道：“放箭！” “放箭！” 一声令下，百余只箭矢飞射出去，扑向前队。 眼看着就要打中，前面的马队却突然一分为二，快速扯成了一个半圆，正好让过箭矢。 而后骑兵齐齐转身，手中弩高举，对准后面的人马。 这一下快速变阵，直接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百户的人马停之不及，直接冲了进来。 百户忙勒马，百多人紧张的举起弩弓，与程明这伙人对峙。 他大喊道：“殷剑惊，你特么疯了么，给我把弓弩放下！” 小旗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 百户又喊了三声，见无人理会，心中暗怒，吩咐手下各自警戒。 此时他们处于被半包围状态，形式极其不利，如果真打起来，很容易会全军覆没，因此百户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包围圈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程明骑着马慢慢的走了出来。 “不吼啦？那好，我说两句。” 程明淡淡的道：“崇祯有点过分了啊，公公已经退避三舍，并不与他争锋了，怎么还像狗咬刺猬紧追不舍的？血洗公公党羽，让他洗了。要杀一些狗腿子，别让他杀了，不就表明还政于朝的态度了么，他还想干什么？非要公公的命不可？ 不知道见好就收，点到为止么？” 百户瞳孔爆缩，厉声道：“你是阉党！该死，你到底是谁？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程明翻了个白眼。“别闹，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回去跟你的上司说，追杀一年了气也该出了吧，差不多得了，再派人过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你待如何？难道魏阉想造反？” 程明笑了：“大明朝内忧外患，即便造反成功，也不过是接了一个烂摊子，拿到手里干嘛？看着它一点点烂掉？我们没有那个兴趣！还有，嘴巴放干净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说人话呢！” 百户暴跳如雷，“狗贼，你敢辱我？我要你凌迟处死！” “你可以试一试呀！” 话音刚落，程明身后的百五十人齐齐抽刀，动作整齐划一，擦刀声合在一起，如同一声，声威赫赫。 百户脸上阴晴不定，一语不发。 程明轻哼一声：“公公主政八年，东厂势力遍布天下，用盘根错节来形容，都不恰当。不要以为杀了点人，清理了一些明面上的废物，就已经胜券在握。那只不过是公公不愿意与崇祯内耗国力，让他留着劲儿对后金和西北流寇使。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什么玩意！ 一个被东林党束缚在皇位上的可怜人而已，还有脸不依不饶的，真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天下呀！” 程明语调轻蔑，百户脸上怒色勃然，气得浑身发抖。 锦衣卫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下来，这话怎么能听呢，要是酒后说出去，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次给你们个教训，不杀你们。下次如果再有锦衣卫出现在公公百里之内，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说完，程明掉头打马就走。 马队持续戒备，两两撤离，很快恢复成两骑并行的马队，快速消失在锦衣卫的视线中。 总旗怒道：“大人，这可是阉党，为何要放走他们？” 百户面色铁青，指了指左右两侧。 总旗转头看去，正见到林间树叶晃动，紧接着前面道路两旁，接连跳出持着长刀的黑衣人，眨眼功夫跳出了二十余人，追着程明的方向快速离去。 ------------ 第三十三章 敲一个诈 “好贼子，竟然还有埋伏！”总旗变色道。 “御林军刀！”百户低声道：“事情恐怕不妙，御林军竟也掺合在其中。无论此人话是真是假，那语气中的轻蔑却是千真万确，阉党的势力恐怕只找出了冰山一角，还有大量隐藏在水面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怠慢，立刻回转东昌府，禀告千户大人！” “是，大人！我会几个兄弟们闭紧嘴巴，今天这件事情就绝不能传出去。” “好！” 锦衣卫快速整队，打马而去。 路上，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刚才一幕不可抑制的反复在脑海中出现，程明的语气动作，还有说的话，让他们每一遍，心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一点。 阉党，果然是树大根深。 明面上的树桩是砍掉了，可是暗地里隐藏的树根，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恐怕大明朝各州县，都还有隐藏着不少人。 这个魏忠贤，果然是了不得。 百户反复回忆那些黑衣人的动作，越想越是心惊。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高强，动作迅速，奔跑起来，竟可以直追奔马，即便锦衣卫中的高手，也难有与之匹敌的，魏阉竟然一出手就是二十个！ 事情恐怕要比想象中的还糟糕。 乌云盖顶，天渐渐阴沉下来。 难道，又要变天了么。 --------- 破庙，安静异常。 程明带着人手停到近前，招了招手，枯井里慢慢爬出一株藤蔓，顶着可爱的花骨朵扭来扭去，似乎是在撒娇。 突然花朵张开，一口咬了过来。 程明弹弹手指，花朵猛地僵了一下，随即迅速失去水分，化作一堆粉末掉落下来。 “植物类改造，果然是野性难驯，连我都咬！”程明苦笑道：“动物系的倒是听话，进化方向无法控制，植物系的倒是可以随意改造了，反倒不听话了。真是没有十全十美啊。” 程明微微感应了一下，走到山坡后面，果然看到一堆横七竖八的干尸。 山坡上有一个很深的洞，地上有一些粉末，显然这是那藤蔓的根茎，负责排除身体内杂质地方。 这些干尸已经失去了全身的水分，脱水得像一条干咸鱼。 程明站了一会，突然有一具干尸挣扎着坐了起来，随着他的活动，身体逐渐鼓起来，一点点恢复原状。他左右看了看，捡起不远处一套盔甲衣服，开始慢慢穿戴。 随着第一个起身，剩下的干尸也接二连三地爬了起来，表情木然的整理好衣服，看向程明，等待命令。 程明点点头，“看来通过植物纤维控制神经元，比直接全面替换要有效率的多，而且还有些生前的本能，可以自己进食维持身体能量，又通过下位细胞与我有联系，可以完成简单的命令，倒是不错。” 之前那株植物，程明给其设定的饮食偏好是血液，吞入食物吸干血液的过程，有点儿像洗衣机甩干的过程，那些干尸自然就是排便了。 以下位细胞演化血液，恢复身体活力，植物纤维控制神经，成为大脑昏迷，身体却在行动的梦游状态，体质上基本没有变化。 因此，他们与黑衣人武力值差别甚大，几乎与生前一致。 ---- 莘县，城门。 一队锦衣卫呼啸而过，看城门的兵丁缩着脖子，见锦衣卫已经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些要命鬼怎么来了，难道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闭上臭嘴，不许说话！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马上去汇报大人。”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路小跑，不见了踪影。 县衙门前，程明慢慢停了下来，身后近两百人蛮横地将县衙包围了起来。 韩知县一路小跑出来，满头大汗，陪笑着拱手：“诶呀诶呀，大人驾临本县，下官未曾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啊！” 他身边跟着三五个随从，脸上挤着一模一样的笑容，腿却忍不住发抖。 这可是锦衣卫，催命的阎王，吃人的饿鬼，谁敢不怕。 程明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啊，径直迈入个县衙。二十个黑人分成两队，右肩上斜背着长长的军刀，整齐地跟在后面。 韩知县擦擦汗，低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几个跟班都摇头。 “一群废物，沈先生呢？快去给我找来！” 说完他连忙进了县衙，喊道：“大人！大人您等等下官，下官给您带路呀。” 跟班连忙四散。 直接进了正堂，黑衣人分列左右，程明毫不客气坐在大老爷椅上，见韩知县一脸赔笑地走进来，淡淡的道：“韩知县，你可知罪？” 韩知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汗就下来了，“大人。。。您别开玩笑，下官害怕！” “害怕？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都敢纠集五百人马劫掠民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程明哼了一声，“知县是土匪头子，这种事情本官还是第一回遇到，韩大人跟我走一趟吧，诏狱里面可是给你备了雅间。到时候让弟兄们好好伺候您，你也给我们讲讲如何从一介知县成为了山贼头子。” 韩知县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喊道：“冤枉啊大人，冤枉！那是民间械斗，下官是去调解的！不关下官的事儿啊！” 这时，沈先生走了进来，见到程明，面色微微一变，抱拳道：“见过大人。敢问大人贵姓？” 程明将牌子扔了过去，沈先生接过来一看，抱拳道：“见过伍大人！” “看清楚了吧，那好，韩知县，跟我走一趟吧！” “不要不要！”韩知县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都快吓尿裤子了。 “伍大人！还请听小人一言！”沈先生插话道。 程明看了他一眼，沈先生道：“不知道大人因何动怒？这里没有外人，不知可否明示。” “十字坡！”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沈先生就明白过来了。 “是，小的明白了！” 他附耳下去，与韩知县说了什么，韩知县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点点头。 而后他走出去，隔了一小会儿抱了个小盒子回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 第三十四章 商议 “大人，还请您息怒，我们大人也是被宵小之辈蒙骗，误听奸人之言，我已经派下差人锁拿，封其家产，交给大人处置！” 程明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眼皮微微一抖。 恒通钱庄通兑银票，纹银两万两！ 好家伙，这知县够肥的呀。 程明直接将盒子推了回去，淡淡的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东西拿回去，这仨瓜俩枣的我还不缺，给我在城南预备出一条胡同，这件事情我就当没看见！” “谢大人高抬贵手！不知道大人想要什么位置，多大的面子，如何布置？” “什么位置无所谓，也不用布置，但是面积一定要大，我有大用！” “是，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沈先生拱拱手，倒退了两步，刚要出去，程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十字坡的事情以后不要去管，也不要去问，那里属于锦衣卫机密要地，有特殊的任务。” 沈先生转过头，低头道：“是！” “把知县大人也请走吧，坐在地上容易伤了身体。失禁的毛病要早早治疗呀，时间长了，还如何享受闺房之乐呀，韩大人新娶的那房妾，到时候可要独守空闺咯。” 程明坏笑着，韩知县脸上一个劲儿的淌冷汗。 程明走到沈先生身旁，打量了下点点头：“你没有拿官位说话，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多劝劝韩知县吧，心情郁结，很容易自杀身亡的！” 沈先生身子一抖，连忙低头应是。 好家伙，锦衣卫是真狠呀。 他心中苦笑，看来这件事情绝不能拖啊。 --- 晚上，君悦酒楼。 王掌柜推开房间的门，拱手道：“李兄、张兄、刘兄、董兄、马兄，你们都到了，请恕小弟来迟！” 房间内，华丽的酒席桌旁，五个男人拱手回礼。 李掌柜苦笑道：“都这时候了，不要说客气话，赶紧进来，咱们得商量商量，事情如何解决呀！” 关上门，六个人坐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掌柜叹了口气，“都怪我等贪心不足，听了那姓冯的一面之词，才落到这步田地，如今衙门传来消息，那十字坡客栈背后有锦衣卫在，而且今天带着大队人马来找知县的麻烦，韩知县挨了一刀，又有沈先生在旁协助，这才保得一条性命。我等可如何是好？” 刘掌柜道，“下午时分，冯家嫂子带着儿女来到我那里求救，说是来了大帮兵丁衙役，将家里的房产、店铺、田产通通扣押了起来，给冯掌柜安了一个别有居心、通匪的罪名，连审也不审，直接就被收了家产。这还是冯家有些关系，才让冯家嫂子带着儿女跑出来，要不然恐怕连人都出不来呀！” “那还用说，锦衣卫的狠毒那是出了名的，什么事儿不敢干？姓冯的倒好，两腿一蹬，一死了之。可咱们怎么办呀？家里老老少少一百多口，还有店铺呢！”董掌柜道。 “大家莫慌，我已经给我大哥去信了，他在京做官，虽然不过六品，却也有座师可拜，如果能求来一纸字条，量那锦衣卫胆大包天，也要恭恭敬敬的退走！”马掌柜自信道。 王掌柜嘿然。 马掌柜看着他道：“怎么？王兄不以为然？” “不敢！”王掌柜拱了拱手，说道，“众位有所不知，韩知县虽为七品，可却是首辅韩爌他老人家的族侄，堂堂当朝一品，是侄子啊，你看锦衣卫是如何对他的？马兄，我看你还是不要太指望的好。” 众人听了都愁云密布，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刘掌柜道，“不如我们请托沈先生吧，今日韩知县托他解围，那锦衣卫对他印象不错，我等要是想逃过一劫，恐怕还要他出手。” 董掌柜有些唑牙花子，其他人也有些犹豫。 “关键时刻，举棋不定是大忌呀！”刘掌柜急道：“沈先生虽然要价高，可是他解决事情不留手尾，有的时候还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现在可是面对活阎王锦衣卫，你们可想清楚了？万一。。。” 王掌柜道：“刘兄，别万一了，您去找沈先生吧，先谈谈价钱，然后再说！几个哥哥也可派人去接触那锦衣卫校官，探探风声也好。实在不行就派人去十字坡吧，孙九娘那丫头虽然脾气不好，最起码也可以平等交谈的呀！” 张掌柜叹气道，“当初就不应该心生邪念，害人害己呀。” “都怪老冯，就是那姓冯的闹的！” “行啦行啦，人死如灯灭，你还待如何？为了咱们的事儿，冯兄可是把命都搭上了。” “我可是听说了，从后山上跑下来一只虎妖，五百人一哄而散，除了有几十个人跑的太急扭了脚，一个也没有伤到，反倒是冯兄，被直接吃掉了！” 马掌柜愁道：“猛虎下山不是好兆头。我托人打探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这猛虎跑到哪里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众位兄弟还是不要出城，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吧。” 王掌柜拍桌子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几个按兵不动，锦衣卫、孙九娘，两方面同时接触，再请沈先生给说点好话，应该就没事儿了！” 众人点头。 有了主意，紧张的气氛就放松了下来。 想着自己也都好久没吃饭了，眼前的美食越发馋人。 互相客气两句，就要开始享用美食。 就在这时，门一推程明走了进来。 众人回头，看着他一身锦衣卫官袍，全都僵在了那里。 程明也不理会，抓了一双筷子，对桌子中间的龙凤呈祥夹了一块扔在嘴里，而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吃了起来。 王掌柜最先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见过大人！” 其他人紧随其后，低声道：“小的们见过大人！” 程明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既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房间内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个人在那吃喝，剩下的一堆人跪在旁边一声不敢吱。 官本位呀，真是好使呀。 ------------ 第三十五章 条件 房间内很安静，除了盘碗杯筷碰撞声，就只有程明轻微的咀嚼声。 六家掌柜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互相使了几个眼色，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子上的食物渐渐减少，直到程明放下筷子，一桌酒席已经点滴不剩。 取出一张白手帕，擦了擦嘴扔在一边。 “第一，出银子！过两天城南有一片胡同需要改建，按照我要求建好，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第二，给我找五个顶尖儿大厨，要有真材实料的，像今天这个。。。” 程明敲了敲桌子，“完全不行！” 王掌柜赔笑道：“不知道大人喜欢吃哪里的菜，小的好派人去寻找！” “哪里的都行，主要是有水平！” 程明起身，平淡的道：“十字坡那边按规矩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懂我意思吗？” “懂懂！”几人连连点头。 程明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出了房门，紧接着就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一同离去。 几个掌柜的对视一眼，心中骇然。 这是带着兵来的？ 长出了一口气，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什么？会长在莘县？让我准备食材？”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姜立有些疑惑。 “是！会长说除了普通的食材，后山的特殊食材也需要准备。而且还有命令，要求尽量培训一些普通人，简单的贩卖技能，在一个月之内会有用处。” 姜立捏了捏眉心，点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他又问道：“新来的那个魏老头，到底是干嘛的？说话平平淡淡，却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威严，我看不像个简单的人物。” “这个会长没说，会长只是交代，让你们一切听从他的命令，加快美食会的发展速度！如果有什么不合，也要先忍着，等他回来再说！”黑衣人毫无感情的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看着黑人脸上惨白的面具，姜立心底叹息。 后山的发展非常快，地理环境几乎每天都在变化，植物越发的蓬勃茂盛，活跃在后山的动物也越来越强大，数量越来越多。 姜立甚至怀疑有动物在不断的向这边迁徙，才会导致出现如此密度。 从会长离开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美食会的入会成员已经突破了400人。 第一批的几十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每天活跃在森林中，捕捉大量的怪物，也吃掉了大量的食物。 新人来历各异，刚被美食会弄过来的时候，多数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在经过一系列的培训，他们身体素质飞快加强之后，都或多或少地相信了炼气士的一套说辞，对美食会也有了几分归属感。 金佛手下的厨师学徒，他关心的不多，但终归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想要出徒恐怕还早了点。 半个月么，姜立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 孙九娘有些懵，“你说什么？” 王掌柜赔笑道：“就是简单的写个契约，说明我家商铺租了您的地方做买卖，是给了钱的。双方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让我写？十字坡？这是哪的道理，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么，十字坡这里你可以随意建造店铺，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买卖，不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哪里哪里，十字坡您是第一个开店的，而且经营起来了这么大的客流，我等过来分润已是不该，哪能让老板娘吃亏呢？您看看，这是我们六家写的契约，如果觉得没有问题，给盖个私章就成。老板娘放心，租金年年交，绝不拖欠。当然了，您得帮着护我们店铺周全，不能让山林野兽随意肆虐！”王掌柜解释道。 孙九娘道：“那你们准备做什么买卖呢？” “就是看好十字坡地段，因此大小买卖都想尝试一下，每家大概五六个店铺，您就给批四十块地吧，怕到时候不够用！” “那敢情好，那样十字坡也有一条街了，说不定以后可以吸引人过来落户，逐渐能发展成一个小村落。”孙九娘很高兴，她正准备将山里的人接出来，如果有其他人掩饰，再好不过。 将那张契约拿过来，简单的看了看盖了个章上去。 王掌柜收回，千恩万谢走了。 孙九娘送了两步，倚在门口看着他走远，怪道：“新鲜了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的，难道是因为姓冯的被吃掉，把他们都吓坏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程明的画面，冥冥之中有些猜测。 ---- 程明的到来，给莘县狠狠抽了一鞭子，生活节奏陡然加快了无数倍。 冯掌柜的宅子店铺被收缴，沈先生顺理成章将这条胡同给买下来，前后打穿连成一片。 而后六家掌柜带着大批的人手赶到，花了半个月时间将这一片的房子拆得一间不剩，又平整出来数十亩地的空地。 在之后的半个月，开始搭建一个个小棚子。 棚子按照草房建，却有顶无四壁，好似凉亭。 一行两排百个，一共十排，将整片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干活的人好奇无比，不知道东家想要干什么。 这些东西无非是遮阳挡雨，根本没有太大的用处。 其实不止他们，全城的人都在关注。 莘县太小，太平静，多少年来都没有大事发生，如今发生了奇怪的事，立刻传遍了全城，十个人里有九个人在猜测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程明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公布答案。 这天，城门上出现了一张告示，百姓们簇拥周围，争相观看。 有好事者大声念道：“自即日起，莘县大市场成立了，主要经营粮食蔬菜，肉蛋鱼虾买卖。大市场干净整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更有专门的保安队伍看守，专管偷、盗、拐、役、侠客等疑难问题。城南甜水胡同。” “甜水胡同？那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胡同吗？” “听说东家是个大官，这是要开个大买卖呀。” “卖点菜算什么大买卖，不过如果真能绝了那些旁门左道，倒真是大大的善事啊！” “不如我等去看看吧。” “走走，同去同去！” 有人招呼，众人兴致一起，结伴赶向城南。 ------------ 第三十六章 大市场 “再查一下清单，看看各色蔬菜、面、油、粮的数量和摆放，还有特殊食材，注意要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姜立对手下人仔仔细细的吩咐着，身旁是不断向院里运货的马车。 后山的产出越来越多，食物在不断的狩猎下，快要堆积成山了，对这一次向外倾销，增强美食会的影响力事件，姜立很重视。 总共大概两千余个摊位，如今只摆了二百个不到，但即便这样，也几乎将美食会中能用的人手都拉了过来。 不远处，程明和沈先生并肩而立。 “大人好大的手笔，好独特的眼光！”沈先生平淡的道。 “先生看懂了么？” “不敢说看懂，只是能琢磨出几分味道。” 程明点点头，“自古民以食为天，天不让人吃饱，人就敢把天吃了。西北流寇如今有多少，沈先生比我更了解，就凭三边总督杨鹤、陕西巡抚王顺行，你觉得能挡得住吗？” “如果有粮食的话。。。” “对呀，你也说了，如果有粮食的话。” 程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了话题：“不知道沈先生留在韩县令身边，有何所求？” “无他，官身而已。”沈先生坦言。 “区区官身难道还能难得倒先生，韩知县一出手就是纹银两万两，先生在他身边多年，身价也不止这个数了吧，到油盐店递张帖子，送上一张一万两银票，知县的位置还不手到擒来？” 沈先生突然有些激动，“沈某自幼饱读诗书，虽屡考不中，只能当个师爷养家糊口，但绝非自甘堕落之人。如若行买官之事，与如今把持朝政的东林党何异？此等小人行径，沈某不为也！” 懂了！正直的二傻子！ 程明有些惊讶，还以为这个年代全都是东林党那样的官员，没想到还有一个不受污染的。 但看他送礼的时候表情诚恳，被人拒绝也面带笑容，恐怕跳进官宦阶层之后，也无法独善其身。 程明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本来见沈先生做事利落，还想将他招进来美食会，给魏忠贤当个助手什么的，现在看还是算了吧，别耽误了他的宏图大志。 此时听见外面有人长声喊道：“吉时已到，开门大吉！” 鞭炮声响了起来，一群孩子当先冲了进来，你追我赶的乱跑，嬉笑，紧接着后面就是百姓。比起孩子的随意，他们还带着几分小心警惕，见里面果然摆着摊位，也都是卖些水果，蔬菜，粮食米面的，才逐渐放下了心。 带着三分好奇两份忐忑，五分从众心理，开始在这个新兴的大市场中逛了起来。 “他婶子，你看着菜，好大好新鲜啊！价钱也合适，要不然咱们在这里买一点？” “买点儿，一定要买点儿。昨天，有个挑子在我门口路过，我问了一下，鸡子要两文钱一个，你看这里便宜了一半还多，该不会是假的吧？” “瞧你说的，这东西还能有假？咱们去看看。。。” 第一批人叽叽喳喳地转了半圈，猛得到了特殊食材区，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这是老虎？” “好大的老虎啊，真是怪吓人的，你看看那个牙，足有我胳膊那么粗！” “哎呀不得了了，这是不是前几天听说的那只虎妖啊？这是让人给打死了？” 一块特意搭建的平台上，躺着一只身长六米的大老虎，爪子足有脸盆那么大，巨大的脑袋都有一人高，獠牙锋利，犬牙交错，即便死了都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齐声惊叫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只大老虎，纷纷上前观看，人群顿时挤做一团。后面的人看到人挤人，也想去看看，外面的百姓听到里面发出如此大的声音，也都忍不住走了进来。 雪球越滚越大，人越聚集越多，大市场就热闹了起来。 甭管买不买，临时作为摊主的美食会人员都热情接待，并且为好奇的百姓解说各种奇怪的食物。 特别是在特殊食材区域，巨大的棕熊，巨大的野猪，巨大的长毛兔，甚至还有长得奇奇怪怪的鹿和植物，几乎每一种都要引得百姓驻足惊叹。 有些百姓看蔬菜真是又便宜又好，不自觉掏钱就买了下来。 有人做领头羊，其他人不再犹豫，纷纷开始交易，场面就活了。 沈先生拱拱手：“大人妙计，佩服！” “这点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程明轻轻地说道。 转回县衙，立刻就有衙役过来禀报。 “大人，有位客人来找你，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程明点点头，摆手让他下去。 他如今也算是鸠占鹊巢，就直接在县衙的客房住了下来，韩知县当然是连屁都不敢放，即便心中不愿意，也得满脸陪笑。 别看知县胆小无能，可毕竟能坐在知县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不过短短几次接触，他就确定程明是真的没将他放在眼里。这种人无所顾忌，该下手的时候绝不会手软，因此在程明面前，韩知县真可以说是乖巧无比。 径直走进偏厅，直接坐在了主位上，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怎么过来了，山上呆不惯？” “有这方面的原因，主要还是想过来看看你。” 来人正是魏忠贤，此时他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气色比上回要好很多，好似年轻了几岁。 “是不是觉得看走眼了？”程明笑道。 魏忠贤摇摇头，“已经不是走眼的问题，现在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人。在后山待了几个月，每天站在门口，看着各式各样的猛兽送进厨房，变成一盘盘美味佳肴，我才明白了美食会的意义。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口中一句简单的天地灵气复苏，竟然会是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我才要早做准备。”程明淡淡的道：“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注定要变，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方式呢？” “中华历史源远流长，王朝变迁逃不过一个战争，如果按照你的方式变，恐怕会死更多的人！” “那不是很有趣吗？”程明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有兴趣加入吗？” “当然！如此难得的机会，我怎么会拒绝？”魏忠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仿佛八年前的自己又回来了。 ------------ 第三十七章 打不起来 莘县出了一个大市场，里面品种样式多，价钱便宜，童叟无欺，是个好地方！ 这样的消息，在县城内传了一个月，新鲜感渐渐消退的时候，居民的生活习惯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越来越多的人习惯去大市场买菜，也越来越多的菜贩不再走街串巷，而是尝试着在大市场内租一个棚子，开一个简陋异常的店铺。 棚子虽然简单，但毕竟也是一份产业。 对于私有财产的执着，是流淌在人骨子里的本性。 城外的菜农也逐渐听到大市场公平的消息，开始三五成群试探着往这边送菜。管理人员来者不拒，分成三六九等，分别给出价钱，所费不多，确也令菜农们高兴。 而柴米油盐等大铺子，也开始进驻大市场。 随着大量货物的进驻，大市场的种类也越来越丰富，有衙役在外面巡逻，内部也有不少来回溜达的保安，无论买家卖家出了任何事，都可以招呼帮忙解决，如此便利的服务，让他们体验了一把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舒适感。 于是程明就出名了，百姓们给他颁发了一个善人的头衔。 “模板快建成了，现在还剩下衙门里这一块。” 魏忠贤和程明对面而坐，桌子上摆了精致的佳肴。 这是那几个掌柜送过来的大厨做的，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特别是其中一道水煮肉片儿，虽然简单，让程明都欲罢不能。 “区区一个县衙，以你老魏的手段想要架空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倒是不难，往来文书一断，基本上也就没他啥事了。下面的小吏也不用操心，哪边风强哪边倒是他们本性，不足为虑。”魏忠贤夹了一片鸭肉，看了一下上面的光泽，扔进嘴里。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咱们现在人手不够，能读书写字、又懂得官场门道的太少了。” “培养起来很麻烦？” “那倒不是，只不过咱们这杆旗与他们不是一条路，除非脑子有病，否则不会靠过来的！” 程明无语。 “那就慢慢来，从下属里面挑就是了，现在的扩张速度不算慢，早晚能补上！” “那倒也是，我倒是看到两个不错的，等过两天我培养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程明无所谓的道：“如果不行，就早些底子干净的从头开始教，慢慢的学就是了，反正大明王朝还能撑好多年！”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这个说法倒是稀奇。何以见得？” “明摆着的嘛，如今灵气复苏，等到这些猛兽扩散出去，一旦出现大战，血腥味一出现，那些食肉的野兽还不纷纷现身？你觉得普通兵丁面对特殊的猛兽，能活下来几个？” “有军阵在，不至于吧？” 程明也不与他争辩，掏出来一个惊骇苹果放在桌子上。 “哦？表情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有多少级了？” “前几天拿到手的，已经到二十八级了。” 魏忠贤道：“这意味着需要二百八十个士兵？” “二千八都够呛！”程明摇头道：“就像武林高手对决，武功高出一线，那就高得没边儿了。28级的猛兽，其力量速度和体力，与普通人高出不知凡几。正面对决，即便弄成血肉战场，也难有胜算。 更何况，这只不过是二十八级，等猛兽的等级达到五十八级，八十八级、一百零八级的时候，恐怕人数优势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到那时候，谁还敢轻启战端？战争都打不起来，就只能和平了！” 这跟后世核武器的核威慑，大致的道理是相同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动物，一个是单纯的武器。 魏忠贤摇摇头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明白，世界变化快。 难道真有战争打不起来的时候？ “听说又有人来了？” “嗯，这次人不少，大概300多人，还带了几百兵丁。”程明淡淡的道：“那个百户我特意留放走了，临走时还一会儿说要自杀，愧对皇上，一会儿说要带兵回来报仇，一雪前耻，我看他脑子都乱了。 剩下的人都送到后山去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里面挑挑人，锦衣卫里面会写字又有脑子的应该不少。” 程明想起前两天的事儿，莞尔一笑。 也该是那个百户倒霉，本想着跑到县衙来借兵，好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没想到进了县衙，直接就羊入虎口了。 “快到收秋粮的时节了。”魏忠贤道。 “该交交，我们可是良民！” 就在这时，有个衙役来报：“禀大人，城门急忙报，有乱匪攻城！” “咦，有意思了！” 程明一下子来了兴趣，扔下筷子道：“前头带路！” --- 看着莘县的城门，郑鹏的内心是崩溃的。 两年前，山东发生大规模的民变，他糊里糊涂的成了一伙人的老大，跟着一群人到处流窜，杀人抢粮食的事儿没少干。后官兵剿匪，乱民大败，四散而逃。 当时不少人被抓了杀头，他还是比较幸运的，逃到了东昌府附近，直接带着手下占山为王，平时生活虽然单调，却乐在逍遥。 东昌府是山东河南交界，来往的行人商队很多，因此郑鹏虽只偶尔出手，却也不缺吃穿。 可就在一个没招谁没惹谁的日子里，大祸从天而降。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狼，带着七八个牛犊子大小的狼崽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山头，吓得这帮山贼土匪腿都软了。 本来还有人提议要杀狼，可在探子无意中见到一次巨狼捕猎过程之后，所有人都歇菜了。 更糟糕的是，除了这只巨狼，其他大的不像话，一看就非常凶猛，吃人不待嚼第二下的凶兽接二连三的出现，不断挤压山贼生存的地盘。 他们打又不敢打，躲又躲不过，地盘一点点缩小，眼看就要逼入绝境，最后只能狠狠心弃寨而逃。 可是带了一百多号人刚下山，还没来得及做一票，就发现了四五股跟他同样遭遇的同行。 几百人凑在一起总是要吃饭啊，现在这年景，老百姓家里也穷，田里面的粮食还没成熟。 有几个胆大的一商量，干脆咱们去抢县城吧。 本来就饿的缺心眼儿，又自持人多势众，一群人一拍即合，直奔最近的莘县而来。 可等到了莘县城门下，还没等他们计划好方案，就听见前面一声炮响，一大群人冲了出去。 他们直接就傻了。 什么？还有另一伙人？ ------------ 第三十八章 巨狼 华熙同样有些发懵，怎么回事儿？哪里又来了一群人？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带着手下五百多弟兄想要强攻莘县的时候，身后方陡然出现了两百人。 与自己手下这些凶狠的饥民相比，新出现的人穿着打扮要好上一点，最起码能做到三五个人共用一把兵器。而且领头的似模似样，骑着马拿着刀，脑袋顶上，还带着一个帽子，很有一点大人物的气势。 这种情况把华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埋伏被人发现，提前过来攻打了呢。 两边的队伍开始对峙，却不敢直接开打。 有点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意思。 僵持了一盏茶时间，对面出了一个人说要谈谈。 两边接触一谈，才发现这帮人是南方过来的，说是赣南那边失败的起义军。领头的叫张毅，仪表堂堂，穿戴也比较像样，可就是脸上有些发青。 这种颜色华熙熟悉呀，饿的！ 而且赣南，完全没有听过，不知道在哪儿，不过看他们这德性，估计家里也是受灾，活不下去了。 既然同病相怜，那就谈吧。 两边交流了一会，大体对比了一下武力值，于是决定进了莘县平半分。 你南城我北城，各干各的，谁也别妨碍谁。 多了两百人，计划当然不能一成不变了。 华熙将他手下的臭皮匠叫上，张毅也叫上了个老的胡子都快到肚脐儿的秀才，开始研究作战计划。 吵了半个时辰，最后拍板决定，一人半面城墙一起攻，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随后就开始整队，偷偷摸摸的靠近，尽量不让城墙上的士兵发现。 然后等时间一到，炮声开路，众人齐齐发喊，拿着粪叉、木棍儿、缺口足有鸡蛋那么大的刀冲了上去。 炮声一响，城墙上的兵丁就发现出事儿了。 起先慌乱了一阵，猛地想到城内有大批锦衣卫驻扎，瞬间吃了一颗定心丸，守城门的将领忙吩咐去报信求援，自己则做大义凛然状，领着身边的几个亲卫，站在墙头上摆pose。 这些乱匪实在是太乱了，穿什么的都有，手上的兵器也不统一，有几个抱着一块大石头跑在后面，自己都晃晃悠悠的，甭提打人了。 将领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一根箭射出来，心中大定。竟叫人打起了鼓，觉得自己在BGM下会显得更加威猛。 程明赶到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就在鼓声的陪伴下，正与下方的乱匪在玩儿推梯子游戏。 乱匪们辛辛苦苦的爬上来，守城的兵丁三五个人一同使劲，将梯子推倒，如此反复。 乱匪之中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们中可能有木匠，也可能有其他的工匠，反正不知道是如何弄的，竟用竹竿生生的组建十几个云梯，就那么斜斜的靠着城墙，驱使乱兵使劲的往上爬。 再没有其它攻城手段。 兵丁也觉得奇怪，一边忙着守城，还有功夫闲聊天儿。 “你说他们干嘛不弄个攻城锤呢？” “他们也得抬不起来呀！”旁边人不屑的回答道：“看看这一个个手脚发软，脸色发青的，不知道饿了多久了，能拿住武器冲锋已经不错了。再说攻城锤那是想造就能造的吗？光砍树也得把这帮王八蛋累死一半！” 不过兵丁的轻松心态，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当郑鹏的两百生力军冲入战场，立刻出现了精兵的效果。 敌方气势大振。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华熙很快与郑鹏接触，并且敲定了城池瓜分区域，然后将这两百个身强力壮的匪徒也投入了战场。 三伙人归根结底都是百姓，一伙乱匪，一伙义军，一伙山贼，没有一个真正会打仗，直接出一波流，连点预备队都不留，可见其外行。 看着这场战争，程明无语。 他虽然没有看过兵书，可是看过电视剧呀，各种行军打仗，各种战场，古今中外就找不出一场如此儿戏的。 “闹呢啊？”程明吐槽道。 魏忠贤果然是人老成精，只瞟了一眼，就道：“饥民而已，数量千余人，兵甲不齐，不足为虑！” “那可有退敌之策呀？”程明很有眼力见儿的捧哏。 “简单，将你手下的锦衣卫队拉出去亮个相就行了！” “行，就这么办！” 程明打了个手势，殷小旗带着队伍直接走下城墙。 弓弩上弦，刀枪出鞘，马队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随着一声号子，城门缓缓打开，锦衣卫骑兵队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城门刚刚开启的时候，乱民还欢呼了几声，以为自己胜利了，可是见到锦衣卫冲出来，就直接变成了哀嚎。 刚才还带着一股疯狂，死命敲打城门的人，直接就瘫坐在地上，吓得抱头痛哭。 剩下人也不敢往前冲了，屁滚尿流的往后跑。什么刀枪棍棒，全都扔掉，撒丫子使劲跑。 有些胆子小的，一边跑还一边哇哇大哭，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得，还是因为被饿的。 马队一字排开，正面遮挡住城墙，一步步向前去驱赶。 乱匪都在后退，没有一个敢向前冲的。 兵丁也就罢了，这可是锦衣卫，杀人不眨眼，真阎王活人魔，哪个敢惹？ 最主要的是，200多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数量太多了，这时候冲上去是要死人的。 最尴尬的是爬梯子正在攻城的，上，上不去，下，现在也不敢下，只能趴在梯子上面，可怜兮兮的瑟瑟发抖。 程明看着都想笑，算了，怪可怜的，也不跟他们扯了。 心中轻轻一动，密林里面顿时传来一阵狼嚎。 紧接着一双双发绿光的眼睛出现，一头又一头体型高大的白狼出现在乱匪眼前，从三面将这伙人包围。 看见有巨狼出现，正逃跑的乱匪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车，慌急的又后退。 巨狼数量不知道多少，只看见林中一片绿光，以至于每一次低声嘶吼，都要吓尿几个。 前有狼，后有锦衣卫，乱匪无处可逃，千把号人只能可怜兮兮的向中间挤，精神绷紧，双腿打颤。 华熙心里那个苦啊，今天就不应该来。 从头到尾没遇上好事，如今又入了狼口，恐怕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 第三十九章 处置 举手投降的后果竟然是能吃饱饭？ 手中捧着大木碗，凶狠地吃着面条，虽然能够感受到每一口面条入腹的满足感，华熙心里仍旧有一种梦的感觉。 “当当！当当！” 这是大师傅在敲锅，意思是说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如果有想添加的，就快点来，过时不候。 这样的信号，在第二天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 只要是事关吃饭的东西，他们总是会学的很快。 华熙左右两边的人吃饭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将剩下的直接倒进了嘴里，脸上撑出大大的腮帮子，还忙不迭地上前，准备再盛一碗。 华熙看着争抢的画面，当日情景再次出现在脑海。 ---- 受困于敌，无路可退。 在一片吵嚷中，一帮首脑准备商量出一个办法的时候，锦衣卫的队伍突然一分为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一身黑袍，穿戴与他人一般无二，只是脸上一张雪白的面具，看着有些别扭。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葬身狼口。第二，缴械投降！ 不要跟我谈条件，你们没有资格谈条件，你们现在的选择是，听话有可能活下去，不听话，那就一定会死！给你们十息，跪地乞降，不然就要放箭了！” 那个人说话声明明不大，声音却清晰入耳，仿佛就在耳边。 华熙面露骇然之色，他以前听说过这种情况，但都是在故事中。而但凡有这种情节的故事，必然会配备一个武功高强到没边儿的人。 这难道就是锦衣卫么？ 锦衣卫举起弩箭，尖锐的箭头反射着寒光。 乱民们都慌了，大多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剩下的一部分果断跪地，不管不顾的埋头撅屁股，鸵鸟一般的瑟瑟发抖。另一些人则面露凶悍之色，手中紧紧握着武器，想要拼出一条血路。 首领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有些脾气急的，已经拔出了刀子。 “十，九。。。” 平淡的倒数，好似魔鬼的脚步，不断压迫者人的神经。 “三，二。。。” “投降，我们投降，小民等只是没有饭吃，被逼得没有办法，并无反心，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我等一条狗命吧。” 数字临近末端，七八十人果断下跪，乱民本就心中害怕，见前面的人跪下了，他们腿一软紧跟着也跪下了。 就像多米诺骨牌掀起的波浪，短短几秒钟，一千多人中仍旧还站立着的，就只剩下三五十人。 郑鹏面无表情，却心中流泪。 他腿部有旧伤，不能弯曲。 他才做了个半蹲的姿势，旁边的人就全跪了，将他鹤立鸡群一般衬托了出来。 他手下人一看，老大还站着，这么硬气，得顶啊，于是赶忙挺直的身体。 这下直接就把郑鹏僵在那里了。 他现在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只想哭。 “很好，现在开始，左右两侧一个一个走过来，不要抢也不要怕，我们大人心善，还不至于要了你们的命！” 这时候，城门里冲出来一队衙役，小跑过来，开始按照要求摆弄这些人。 华熙已经记不清楚当时自己在干什么了，只知道衙役过来，将浑浑噩噩的他带进了城。 而随着所有人逐渐入城，林中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也开始逐渐的消退，巨狼们似乎有些不甘，却也只是磨磨爪子，低声嘶吼几声，似乎不被允许靠近城池一般。 隔了一段时间，终于开始逐渐退去。 --- “收碗了，收碗了！” 随着熟悉的喊声出现，华熙知道，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 身旁的郑鹏再次加快了速度，这家伙是大肚汉，每顿饭吃得都比他多不少。 对于这小子能活下来，华熙还是比较惊讶。 当时硬着脖子与锦衣卫对顶，他还以为这小子死定了，没想到竟然是与自己一个待遇。大概锦衣卫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吧。 陆续将木碗送上去，一个一身白大褂，头上顶着一个高白帽子的人走出来，开始布置任务。 “50号到100号，仍旧是清理餐具，要在下午3点之前刷完这些碗。” “101号到200号，今天的任务是运输食材。” “201号到300号，后勤仓库分拣食材，注意，有些特殊的食材，在处理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要认真听从厨师的命令，昨天有两个人玩忽职守，将一只很好的剧毒蘑菇给弄废了。今天已经被打发到浣洗处，最少要洗一个月的衣服才行！” “301号到350号，清理基地范围的卫生，发现杂草的地方，注意要将根系一同拔出来，要不然白费功夫！” “然后是。。。” 看着上面人指挥若定，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华熙陷入沉思。 这个地方非常奇怪，不但各种的植物生长得非常快，而且各种猛兽都生了非常巨大，他昨天被分到了食材处理处，看到了好多无法想象的猛兽。 这里距莘县不算远，却好像是两个世界。 在这里，穿着白大褂戴着高白帽子，被称为厨师的这些人是最有权势的。 他们通常都是以管理者的身份出现。 不过华熙知道，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做饭的厨子。 一群高高在上的厨子？这种啼笑皆非的怪异感，让华熙怀疑自己是否仍在真实的世界。 这里还有一群黑衣人，他们是负责狩猎的猎人。 对于那些恐怖的猛兽，他们视之如食物，予取予求。 他有幸见到过两次捕猎回来的场景，那些扛着巨大猛兽的身影，令他至今难忘。 “。。。 好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些，如果有不清楚的互相问一下。” 前面的厨师合上了本子，继续说道：“还是老生常谈的强调一下纪律，美食会的规则很简单，听话干活有饭吃。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故意捣乱或是偷懒的，第一次会关小黑屋惩罚，第二次打发到浣洗处等苦力部门，如果有第三次，就会被直接处死。” 没有人说话，这些天被宣判处死的并不在少数，众人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美食会都给了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没有活路的乱民，见过的死人不在少数，如今这几个才哪到哪。 ------------ 第四十章 千户与百户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狩猎部和料理部需要补充人手，将会根据你们的表现，从你们之中选取。如果有幸加入这两个部门，那么恭喜你们，将有机会正式成为美食会的一员。 这两个部门具体有什么能力和权限。我就不多说，经过这些天的辅助劳动，相信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明白。 最后，祝你们好运！”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华熙和郑鹏对视一眼，眼底透着火热。 这是个好机会！ ---- 不知不觉间，世界已经发生改变。 山东河南境内，行走的客商们，打到猎物的时候越来越多。埋头黄土地的老农户，明显感觉到今年的麦子，生长得格外壮硕。 莘县大市场的名声，随着商队的离开，传播的越来越远。 引起大片惊奇的同时，大量的银子也开始流向美食会的口袋。 程明建立起一个模板，魏忠贤需要做的就是将它复制，以美食会的力量，将大市场开遍东昌府和兖州府的各县，建立起一个供应网络。 以美食会的力量，同时占据两个州府还是有些勉强，不过程明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 人的名，树的影，大名鼎鼎的九千岁自然有他的手段。 这些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莘县的书生，似乎越来越多了。 魏忠贤和沈先生接触了一次，风平浪静的替换了几个职位，整个县衙就被架空。 谁会能想到，与上级文书往来，替天子牧狩地方的县官，在无声无息间换了另一个人。 或者说一群人。 对于魏忠贤发展自己的力量，程明是乐见其成的。 统治天下从来不是他的兴趣，改变才是。 制定好的大方向，美食会全权交给魏忠贤统帅，程明再次踏上了旅行。 --- 济南府，德府仪卫司。 “禀报千户大人，那个人出来了，身旁带着四个人。” 百户单膝跪地，抱拳举过头顶恭声禀报。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一名千户正不紧不慢喝茶。 “这次探听清楚了？” “是，大人。还请大人调拨一队人马，擒拿此人！” “你之前说魏忠贤出现在莘县？现在还在么？” “在！魏阉胆大包天，竟然公然在莘县现身，并且招集了不少旧部，恐有大事发生，还请千户大人早做准备。” 千户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怎么？你想教我如何做事？” “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轻敌冒进你敢！独吞功劳你敢！让手下人送死你敢！欺瞒上司你也敢。鲁大人，你不是百户，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百户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千户站起身来，道：“东昌府、兖州府、青州府，三府地面上的锦衣卫都被你调空，然后送给魏忠贤。我这边得到消息，那些弟兄似乎没少几个，都在给魏忠贤干活。你说说我该怎么想？” “还请大人明鉴，非是属下无能，却是那魏阉身怀妖术，将众多弟兄都控制。大人您也知道，如今山东地面怪事频出，异兽接连出现，虽少有袭击人的事件发生，却占据山林将山贼响马赶得无处可去，以至于频频发生乱民攻打县城抢粮之事。这都是魏阉在搞鬼啊。” “行了，别这个那个的找借口，下去歇着吧！过两天京城来人，该怎么答就怎么答，说不定皇上一心软，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千户淡淡的道：“你也是个胆大的，明知道我与你父互为仇敌，竟然还敢上门求救。这么好的机会，竟不能落井下石，真是可惜了。” 百户脑袋顶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脸上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也是在赌，用命在赌。 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去年十二月，皇上就发布了魏忠贤的死讯，今年一整年的时间，都在清理阉党以及为东林党人平反。 魏忠贤的大名，正是臭得最响亮的时候。 可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该是死人的魏忠贤，却突然出现了，而且还搅得山东不得安宁。 如此大的纰漏，如果让上面知道了，不但皇上不悦，内阁恐怕也会不悦。深受阉党迫害的东林党会更加不悦，他们会将惧怕阉党死灰复燃的恐惧，化作一腔怒火，尽情的发泄在他的身上。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一死能够了结的事了。 在心底深处，他甚至希望眼前的千户杀了他，这样就不会连累到家人。 他的这些心思，千户自然了解，所以才对他恨得牙痒痒。 “宋涵！” “大人！” 随着千户大人话语，一个同样穿着百户官袍的人迈步走了进来。 “你去跑一趟吧，注意做事的方式方法，硬拼不行的话，咱们锦衣卫也不是没有其他手段，你说是吗？” 宋涵抱拳道：“属下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那就好！”千户点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从此人口中知道魏忠贤具体的情报。拿着我的令牌，沿途有任何需要，直接找各处千户所！” “谢大人！” 宋涵恭敬的接过牌子，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千户又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鲁大人，您也别在这呆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百户不起身，磕头道：“大人救命！如今情况对我极其不利，手下伤亡殆尽，只有我一人独活，恐怕到时候上官不会放过我。小的家中颇有资产，愿出纹银万两，请千户大人帮忙说几句话。” “别别！”千户连忙摆手，“你这件事情啊，我也掺和不起。魏忠贤啊，皇上已经恨到了骨子里，清查了一年阉党，现在隔三差五的还要拎出来一个砍掉脑袋。你就别害我了，没事也不要在我千户所呆着，多去莘县转转，说不定能够遇到个愿意赏你一刀的呢？” 百户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却也不敢说什么，起身抱下拳，转身就走。 千户恍若不见，淡定地喝着茶。 嘴唇微张：“这就对嘛，自己死了多干净，不要留下来害人。” 他声音不大，百户却清晰入耳，他脚步微微一顿，直接走了出去。 ------------ 第四十一章 房龟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树影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条盘山道路旁，倒插着一块断裂的石碑，隐隐可以看出一个倒着的‘头’字。 马蹄声响起，五骑缓缓停在石碑旁，其中一个黑衣人跳下马来，扫掉石碑上的沙土，露出来上面一个‘海’字。 “海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程明左右打量，右侧是茂密丛林，前方蜿蜒小路的尽头，不断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左侧则是一个山壁，不知道有多高。 “看来这个路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程明暗暗咋舌，这里的海风竟然如此夸张。 从莘县到海头，过东阿，走新泰，蒙阴，一路上快马加鞭，不过一天功夫就到了海边。 打马向前，几人顺着小路向海边行进。 随着路途渐尽，视觉也越来越开阔，波澜壮阔的大海映入眼帘。 海滩不大，碎石很多，不平整也不干净，没有后世那么养眼，却也显得有些狂野。 就像梳妆打扮的小家碧玉，与一个自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孩一样，风光不同，却一样精彩。 不过，程明喜欢眼前这个。 马蹄踏进海滩，铁掌敲击着滩头上的碎石，叮当作响。 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家，也没有发现渔户，海滩上没有船，没有人。程明有些失望，本来还想节省一点精气，买条船出海呢。 细心感应，方圆十里内都没有活人。 他转向了那个崖壁，上方影影绰绰的似乎有房屋，但却没有丝毫人烟。 程明叹了口气，“又是一处死光的村落么？” 一路上这种情况见过多次，每一次都让程明感慨万千。 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冲了出去，在十步之外抓住了一只小海龟。 “看来也只好用它了！” 将小海龟拿在手里，弹入三滴精气，海龟动作微微一僵，紧接着身体充气一般膨胀起来。 只见它四肢和脑袋缩进壳里，如同一个椭圆形的蛋不断放大。 一倍两倍， 三倍五倍， 十倍二十倍。 随着海龟的壳膨胀到三米多高，生长停止，绵软的龟壳开始逐渐变硬变黑，棱角也不见分明。 程明后退一步，又弹了三滴。 海龟继续放大。 三米， 六米， 十米， 二十米， 海龟微微一晃，轰然倒下，将沙盘砸出一个大坑。 它还在继续变大，程明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爪子从几厘米大小，变成一人多高、狰狞恐怖的杀器。 等变化停止，小小的海龟已经成为一个长五十五米，宽三十米的超大型怪兽。 巨大的脑袋晃动起来，绿色的眼球看向程明。 “乖啊乖，不要动啊，还没完事儿呢！” 程明拿出一粒种子，屈指弹向巨大龟壳的中心。 种子在触碰厚重龟壳的第一时间，破裂发芽，数条细小的藤蔓蜿蜒而出，顺着龟壳的缝隙缓缓生长。 一条，两条，三条， 十条，百条，千条， 细小的种子，好像成了宇宙大爆炸的原点，无数藤蔓凭空出现，在龟壳上横竖盘旋，生长了一层又一层。 藤蔓上开出无数的绿叶，它们从嫩芽到张开再到死亡掉落，不超过一秒钟。 每一个掉落的叶片又会化为养分，被藤蔓再次吸收。 细密的藤蔓逐渐变粗，无数条藤蔓互相挤压，渐渐凝实，最后竟在龟壳之上，形成了一个长50米，宽30米的长方形平台。 平台花纹细腻，若隐若现，黑白分明，硬度惊人，就好似一块平整的大理石，整个扣在了龟壳上。 海龟回头看看自己的方形龟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程明则笑了笑，进而又弹出一颗种子。 种子触碰平台，生根发芽，缓缓长出了一株小树苗。 树苗的叶片很少，枝干却很多，枝干上面抽芽的嫩枝竟然只向下生长，很快接触到平台，然后转向开始贴着地面生长，中途没有任何的分支。 它们整齐一致，向着同一个方向，当转向后在遇到阻挡，就不再继续生长，开始缓缓定形。 一条条嫩芽并排生长，逐渐变粗，很快形成一面面墙，随后组成一个个中空的房间，被上方主要的枝干蔓延过去，封顶。 树木生长极快，短短几分钟，已经从一根筷子粗细的树苗，变成了直径近30米粗的大树。 大树并不高，只有五米左右，上方密密麻麻的绿叶迎风招展，发出沙沙的响声，带着异样的美感。 程明微微弓腿，脚下嘭的一声出现一个大坑，整个人如弹头般射向龟背。 四名黑衣人紧随其后。 轻巧地落在平台上，顿了顿脚，试试硬度，程明满意的点点头。 转头看向巨树，树干已经逐渐干枯脱水，外壁厚重漆黑，内部隐隐透着光亮。 一名黑衣人上前，拔刀出鞘，刀光一闪而逝，树木上一块木板哄然倒下，露出了一个门。 程明当先走了进去，里面是可两人并行的小走廊，地上树枝平滑紧密，触感与地板相似。 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儿，进了一处宽敞的房间，大概五六十平大小，四壁平整，地面光滑，顶部很高，光亮隐隐从树枝、叶片缝隙中透射下来，将整个房间照亮。 “这里就作为客厅！” 程明点点头，黑衣人拔刀又开三道门，左侧房间小一点，被定为厨房，右侧定为餐厅，中间一道门连通的是一间与客厅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作为卧室。 至于这四个黑衣人，四面哨塔上有他们休息的地方。 前后不过半个钟头，一套别致的树屋就已经建成，这技能如果在后世，多少穷得只剩钱的土大款，都被挥舞的钞票哭着喊着上门求买。 “还剩燃料和厨具和一些细碎的东西了。”程明摸下巴，“这么说，还得去一趟日照才行啊。” “背着一棵树屋的海龟，不如就叫房龟！小房，我们走！” 程明拍了拍地面，海龟缓缓伸出四肢，马车大小的爪子踩入沙滩，留下一个个深如洞窟的脚印。 海龟有些不知所措，为何忽然之间，世界就变得如此渺小。 前爪踏入海中，迸溅起数米的巨浪。 它每走一步，必定会带起到漩涡，带出大量的鱼虾，海底的沙尘被卷到水中，清澈的海水变得异常浑浊。 随着海龟渐渐深入，海水淹没了它的腹部，它轻轻收起爪子，竟然发现自己可以漂浮在海面上，龟背上的平台正好高出海面一米左右。 它轻轻滑动，搅出一股股海流，向远方驶去。 ------------ 第四十二章 一击 海滩另一侧的巨石后面，整整两百多人的锦衣卫面无人色。 两个总旗和一个百户大人紧紧的靠在巨石上，喘息的如同破风箱一般。 他们眼神惊恐，身体各处都在冒着冷汗，双手甚至以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好似得了帕金森。 战马安静无比，平时略显桀骜的性格，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乖巧，站在那里，任凭海风吹进鼻孔，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大。。。大人，这就是目标？” 总旗面色煞白，根本就没有发现，手上的千里镜已经随着不可控的颤抖，接连触碰到了岩壁上，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声。 宋涵百户官服已经湿透了，可是脸上的冷汗还在流，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心中大骂，王八蛋千户，还有那个王八蛋鲁百户，这是要老子来送死么。 能够驾驭如此奇兽的人，哪里是我能够对付得了的？ 这就算征调大军最少，也需要两万人，大炮最少也得来个几尊才行啊。凭我们这些锦衣卫，上去估计都不够，那海龟一口吃的。 实际上他们不过是看到了程明跳上房龟，以及房龟入海的情形。 如果他们能够稍微来的早一点，看到整个的改造工程，估计这会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 宋涵猛地站起来，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亲兵连忙来扶，宋涵伸手将他推开，道：“走！马上走，一刻也不要停留！” 另一个总旗道：“大人，咱们就这么回去？” “回去个屁！我是说赶紧准备准备，去剿匪！”宋涵瞪着他道：“千户大人下命令的时候，咱们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如果不能将那几个人弄回去，我们都要掉脑袋！可是现在。。。” “哦。我懂了，大人您是想。。。” 他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总旗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正色道：“禀大人，探子报，目标一行五人去了蒙阴，正在一处山寨聚众行乐，恐其有招募人手造反之心，还请大人即刻定夺。” 宋涵满意的点点头，“好，我们立刻出发。要记住这次要死的不要活的，只要脑袋不要身子，上了山，任何敢喊叫的、敢逃跑的，通通杀掉，那都是乱匪，是阉党！一个也不能留！” “是，谨遵上令！” 总旗大声喝令，全员上马调转马头，冲着来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里，不过是迷路的时候走了一条岔道，虽然来过却无关紧要。 刚才的画面，也不过是幻像，毕竟连续奔袭几个时辰，累得不行，会产生幻想也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 当然，这点小事就不必向上官报告了。 大人日理万机，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费了心神。 海风呼啸着，锦衣卫身影飞快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海风轻轻的吹，海浪轻轻地摇。。。” 程明坐在平台边，手中持着一根四五米长的巨大鱼竿，光着脚唱着歌。 海上的天气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入海没多久就风消云散，太阳也从云层中露了一小脸，洒了些阳光下来。 明媚的阳光下，程明的心情格外好。 看到今天还剩下几滴精气，他准备先钓几条鱼了，然后点兵点将，每一条给一滴然后扔回大海，剩下的那几条鱼算它们幸运，可以去肚内一日游。 房龟大大的脑袋浸在水下，张口一吸，瞬间会出现一道漩涡，将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海虾直接吸入口内。 它闭上眼睛，特别满足。 方圆几十米内，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鱼钩在飘荡。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几艘快船，前后排成一列，飞快接近。 程明本没有在意，可是随着快船的接近，他突然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救命！救命！” 有人在喊救命？ 程明张目远望，只见几条船上都有明显的血迹，而最前面的一条船，正在拼命的逃跑。 一个小伙子死命的摇着旗，希望引起程明的注意。 后方四五条同样型号的快船正在追赶，不断有飞爪弹射出来，投入前方船只甲板，用拖出来的力量迅速靠近。 四五个小矮子跳梆过去，见人就杀，猖狂得令人发指。 随着一声惨叫，摇旗的小伙子掉下海，露出身后一个握着倭刀，脸上带着恐怖血迹的人。 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房龟，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他用刀指着房龟的方向一通乱喊，几条船竟同时改变了方向。 程明瞳孔一缩，“倭寇？” “恶心的东西，去！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 房龟四爪轻动，极速前进，身旁掀起巨大的海流，程明的鱼线几乎被拿成了直线。 海面突然不再平静，浊浪滔滔，天摇地晃，船只的甲板也似乎变成了海面，跌宕起伏，让他们根本站不稳。 突然一道巨浪掀起，遮天蔽日。 他们的恐惧还没有喊出来， 一颗巨大而狰狞的头颅碎浪而出，就像刚刚从海底逃脱的神魔，带着无边的水炮，撞上了他们的船只。 轰！ 一声巨响，大浪拍下，船只被砸得粉碎，半数以上的倭寇被漩涡卷入海底，被肆虐的海流撕成了碎片，另一部分则直接消失在了巨龟的口中，没有一丝痕迹。 几分钟后，海面逐渐平静下来，阳光依旧灿烂，海水依旧蔚蓝。 在到处都是破碎甲板，血迹碎尸的海面上，只有一株茁壮生长的大树和一直仿佛被蹂躏过千百遍的船只，静静的飘荡着。 两道黑影跳上那艘船，几分钟之后，分别夹了一个人跳了回来。 那破烂船只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海面上。 程明只简单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夹起他们送进了树屋。 就在这时，鱼线突然一紧，一道巨大的力量传递到手上，差点让鱼竿脱手。 “嘿，好大的力道，难道意外抓到了条大鱼？” 程明嘿然一声，手上猛然用力，一条两米长的鲨鱼被生生拽出海面，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重重砸在平台上。 大收获！ ------------ 第四十三章 李华梅 李华梅从昏迷中醒过来，入眼是一颗茂密的树冠，阳光顺着叶片之间的缝隙撒下来，偶尔有些刺眼。 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的疼痛让她有些皱眉。 “这是哪儿啊？” 这好像是一个小木屋，却又在细节上有些不同，地面纹理粗糙，却又平滑坚硬，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隐约看见有个门，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空气中是熟悉的海腥味，却难以听见海浪声，地面平稳，没有丝毫乘船的感觉，应该是在陆地上。 摸着墙壁的纹理，她心中有些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浑然一体，宛如天成，没有一丝一毫人工的痕迹，却又如此大巧不工。 外面是一个大间，面积要大得多，仍旧没有人。 李华梅正准备接着找，突然听见隐隐的说话声。 “。。。这么说，你们是海商？”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啊，也可以这么说！” 李华梅喜上眉梢，这是父亲的声音。 “做些什么买卖？” “无非就是些平常物，在内地弄些生丝、丝绸、黄金或者铅、锡、水银、茯苓、麝香等物，运到澳门一带与远洋的商客换些胡椒、苏木、象牙、檀香一些稀有物，回到内地卖些高价。有的时候还能换到上好的白银。不过这样看运道，轻易遇不上。” “去澳门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还遇到了倭寇，弄得如此狼狈。” “诶，这个大人有所不知啊，如今澳门那边，红毛鬼在打仗，还有一些海盗在掺合，乱糟糟的不太平。小老儿不愿意冒这个险，就弄了点货物，本想带着船队去日本长崎换些白银，回内地买些生丝、瓷器，明年乘季风去趟印度，弄些真正的好货回来。没成想。。。唉，这次不但把老本折了进去，还差点搭上老命，亏大了！” 李华梅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父亲李兴源。 他正与一个年轻男子对面而坐，小小的矮桌上，摆了一些水果和茶水，五颜六色挺丰富。 “爹！” 她喊了一声，李兴源抬起头来，惊喜道：“闺女，你可醒了，没事儿吧？” 李华梅摇头：“没事儿，只是有些撞伤，没有大碍，有三五天自会痊愈，爹爹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来，快来见见咱们的救命恩人！程明程大人！” 李兴源拉着女儿过来拜见，李华梅看了一眼，微微吃惊，忙低头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华梅在此谢过救命大恩，如果不是您，恐怕我父女二人都会没命的。” 程明微微一愣，李华梅，好耳熟啊。 “行了，不必多礼。杀倭寇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刚起来，肚子肯定饿了，先吃点水果吧。等一会儿到了日照城，再吃顿好的压压惊！” 李兴源也道：“对啊，女儿，你尝尝这个犁，特别甜！” 李华梅先是对程明微微施礼，这才接过梨轻轻的咬了一口。 “李老，咱们接着聊！” 程明淡淡一笑，说道：“我平时只知道海商有钱，海运也赚钱，却不知道应该跑哪条线路？能不能指点一二？” “这个好说，大人想听，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兴源喝了口水，这才道：“其实海运的关键点在于澳门，澳门可以说是所有航线的起始点。 它靠近内陆，有天然港口，却又是个岛屿，十分便于行船。以葡萄芽人举例，他们之所以强占澳门，主要是为了几条航线， 第一条：澳门-菲律宾-墨西哥-秘鲁。 第二条：澳门-新罗-马六甲-果阿-里斯本。 第三条：澳门-日本， 第四条，澳门-马尼拉-阿卡普尔科-秘鲁。” 他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随着最后的小指张开，说道：“这第五条，就是从澳门到南亚的航线，具体从什么地方行走，葡萄牙人口风很严，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探听到。” “这么说澳门很重要？” “非常重要！”李兴源摇头道：“可惜澳门已经不是咱们的了，朝堂上只关注辽东战场，要不然就被西北乱民牵扯精力，成天想着钱粮打仗，哪还有心力去管海上的事？” “原来如此。” 程明点点头，看了看这对父女，问道：“不知道二位以后有何打算？” “你这次赔了个精光，族内好儿郎也死了不少，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中一趟，给老老少少一个交代。”李兴源苦笑道：“家里确实还有些家底儿，可是赔了这笔银钱出去，剩余的也只够我们爷俩买个小宅子，安安份份做个小地主得了。想要再跑海商，可难喽！” 程明暗暗啧舌，果然是财大气粗。 “就这么安心做地主了？” “不然要如何？”李兴源装傻。 程明笑而不语。 李华梅朱唇微张，“听程大人的意思，是也想跑海运？想与我父女二人合作？” “所以，你的答案呢？” “可以！不过我们需要先看到大人的资本！” 李华梅冷静地道：“官府中人最不可信，你们千方百计想的是如何贪腐银子，而不是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官商合伙，往往都是商人最吃亏。我李家已经伤筋动骨，再让出钱千难万难，如果大人想合作，恐怕我们能出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李兴源笑容僵硬，使劲打眼色。 “爹不必如此，李家遭此海难已经破产。回到族里，父亲好则一个闭门思过的处罚，重则会直接逐出家门。而女儿则会被锁绣楼，多半会被债主逼婚，这样的生活不是我们想要的。事已至此，想要挽回只能行奇招、冒奇险。” 李华梅目光望向程明，道：“就是不知道程大人，是否值得我父女二人孤注一掷！” “说的好！有条有理有胆色！果然不愧是传奇女海盗！”程明轻轻鼓掌。 “大人是什么意思？”李华梅轻蹙蛾眉。 “没什么，只是一些感慨罢了！” 程明起身道：“二位醒来之后一直在屋子里，还没有出去过。走吧，我引着二位溜达溜达！” “大人的意思是上甲板？”李兴源疑惑道。 “这是船上？”李华梅疑惑道。 “呵呵，跟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任何语言形容都是苍白的！” ------------ 第四十四章 吹 “天啊！这是什么？” 走出树屋，李华梅忍不住惊叫起来。 李兴源直接愣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平台，阳光洒下来，反射出木质的纹理。就像一块凸入海面的栈桥，平稳坚硬，却又能呈现出大海最美的一面。 李华梅回头望去，一株粗壮的树屋映入眼帘。 她捂住小嘴，眼中尽是吃惊。 “小龟，不要害羞，来打个招呼！” 前方传来轰隆声，巨浪自两侧而下，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缓缓升起，侧着脸向背部看了一眼，又缓缓垂了下去。 “这。这。这。。。” 李兴源急速喘息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字，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错，你们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只幼年的岛龟，大概只有50米长，虽然不算大，却胜在行进灵活，速度飞快。如果用来跑海运，应该比你们十几米长的小船有用得多！” “大人说这是一只幼年龟？” 李华梅已经冷静了下来，两只手仍然微微颤抖，那是因为太过吃紧导致的。 “不错！”程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岛龟非常稀少，在海上也很少见，我家老祖当年有幸见过一次，并且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它的友谊。而后通过代代侍奉，岛龟已经成为我家的特殊供奉。” “大人的话太过令人吃惊，我李家三代海运，几乎跑遍了亚非拉美，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岛龟。虽然有些冒昧，但华梅还是想亲眼见一下成年体的岛龟。”李华梅强自冷静的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发出信号，大概要一旬左右才能过来，可以么？”程明微笑道。 “万望大人成全！” 李华梅抱拳行礼，随后反应过来忙放下手，又做了一个淑女礼，歉意道：“程大人见谅，小女子随父亲海上行走，与外人经商时，多半做男子打扮，久而久之已经习惯男子礼节。如今被大人话语震撼，心神失守，这才失礼，还请大人恕罪！” 程明摇头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虚礼，放松随意就好！对了，在海运上，岛龟可有便利？” “敢问大人成年岛龟长宽多少？” 程明想了想，“长约六十六丈，宽约四十四丈！” 噗通！ 李兴源刚站起来一半，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瞳孔放大，脸上不断的泛着红潮。 李华梅强忍着激动道：“敢问大人，成年岛龟是否也同这一只一般，背脊之上一马平川？” “自然！要不然怎么能叫岛龟。”程明笑着道：“不过没有这棵树屋，这是我后来弄的。那一只背上长了些乱七八糟的山石海藻，如果耗费些人力，还是可以清理下来的！” “如果大人所言属实，那么恭喜大人！今后海上航路，将由大人一家独大！无论南北中外，海军海盗，只要是想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需要看大人的脸色行事。”李华梅面色潮红，激动不已。 “为何如此肯定？” “必然如此！”李华梅断言道：“岛龟行动灵活，在海中来去自由，比之船只不知强上多少倍。而且长约六十六丈，宽约四十四丈的脊背，已经能装下一个半，近乎两个郑和宝船。华梅敢断言，如今海面上没有一艘船只有如此规模。如果行进之时，两只岛龟同行，互为犄角，即便遇到群匪围攻，也丝毫不惧。 如此，在大海上大人就可以纵横往来，如无人之境，所有人见到大人都要退避三舍，否则小命不保。” “这么说，咱们是可以合作咯？”程明微笑道。 李华梅抱拳道：“李家感谢大人厚赐，无需其他，只需眼前这只岛龟，就比得上李家十条船队。” “呵呵，这条不行！我要乘着它去北边一趟。稍安勿躁，我叫人发出信号，十天之内，大岛龟必会出现。这几天你仔细琢磨一下，应如何利用岛龟海运，做一份简单的计划，拿来我看看。”程明建议道。 李华梅使劲点头。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抱拳道：“大人，马上到日照港。” 程明点点头：“带两个人去买些东西。对了，二位客人如果要去的话，也一同带去，顺便保护好他们安全！” “是！”黑衣人抱拳，转身窜上树干，消失的树冠中。 李华梅暗暗吃惊。 果然是锦衣卫的高手，来去之间无声无息。本来还以为这艘船上只有三个人，如今看来不一定掩藏着多少人呢。 “我父女二人有伤在身，不良于行，就不下船了吧。还请贵属帮着买些东西回来！”李华梅扯下脖子上的金项链，道：“连同大人的在内，一切财物都从这里出好了！” 程明笑着摇摇头，“行了，收起来吧！我不差这点钱！李老，怎么还在地上坐着呀，快起来，快起来！” 李兴源苦笑：“让大人见笑了！小老儿跑了多年的海，各种怪事经历了不少，如此巨大的海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时吓得手脚发软，脑子空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你有伤在身，不必苛求！” 程明对李华梅道：“还不扶你爹爹进去休息，今天又是倭寇又是受伤，又突然见到岛龟，难免心神受损，要注意休息呀！” “谢大人关心！”李华梅抱拳行礼，转身道：“爹，我扶你去休息吧！” 看着两人走远，程明才将鱼竿摸了出来，坐在平台边缘将钩子甩了出去。 “大话吹出去了，看来要再弄个海龟交差才行！” 程明虽然没有出过海，却也知道一个身长两百米、宽一百五十米的大海龟有怎样的威慑性，生物的攻击能力与船只的炮击能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东西在海上，无异于核武器。 普通的船只别说靠近，就连大海龟游动时产生的浪花都承受不住。 即便遇到郑和宝船那样的大船，以活物攻死物，也是一爪一个的命运。 用这样的岛龟来做海商，程明甚至能够做出倾销的效果来，到那时候银子。。。 他摸摸下巴，有些啼笑皆非，喃喃自语道：“恐怕到时候光用银子，也可以将中原搅一个天翻地覆啊！” ------------ 第四十五章 世界的变化 十天之后，一只巨龟破浪而出，惊呆了李家父女。 巨大的龟背第一眼望不到边，有的地方平整，有地方山峦沟壑，俨然就是一个小岛。 巨大的头颅破水而出，与小岛龟交颈摩擦，神态甚是亲昵。 “李小姐，这只岛龟我就交给你了，望你善加利用。”程明看着那只花了十天才催化而成的大岛龟，心中也有些不舍。 这东西太**气了，越到后面消耗得越多。 “大人放心，必不负大人所托！” 李华梅说得斩钉截铁，眼底闪着激动之色。 这些天她反复推演计划，构想了无数个方案，如今亲眼看见大岛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称霸海洋的雄心壮志。 程明很满意她的变化，这才是他印象中的李华梅。 “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自去组织海运事业，岛龟的操纵不必担心，将这个带在身上，它会将你当成最亲近的人。除你之外，无人可以操纵它！” 递过去一个骨质的飞鹰，内侧写着美食会三个字。 李华梅问：“美食会？” “不必多问，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程明笑笑也不解释。 黑影晃动，四名黑衣人出现在身后。 “这四个人主要是保护你的安全，有什么命令可以吩咐，应该会比招揽的江湖豪客有用。” 李家父女心中凛然，同时抱拳称是。 “行了，走吧！” 程明摆摆手，四名黑衣人上前，两个人身上背着大量的干粮和水，剩下两人则每人抓住一个人，四人齐齐越出，稳稳的落在大岛龟的背上。 大岛龟平稳转向，四肢划动，飞快消失在视线中。 ---- 大海总会令人心旷神怡，特别是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的时候。 自从小岛龟上面只剩下程明一人，他心情就变得特别平静。 每天钓钓鱼，看看海，有兴趣的时候，用种子变化一些家具，装饰树屋，或者尝试给树木改造，做出更多令人膛目结舌的结构。 他有时候会坐在树冠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看海面从风平浪静到波涛汹涌，再到风平浪静。 似乎心里就会被大海填满。 看天空风云雨雾，变化无常。 偶尔几个闪电劈下来，炸上来几条鱼，程明也会乐得像个孩子。 甚至有的时候会突发奇想，让岛龟追着一条鲸鱼放。 穿越过来这么久，只有这段时间他才是最快乐的，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需要等。放下心中的执念，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程明漂泊在大海之上，感受着美食细胞一点点侵蚀着整个地球。 记得上学时候，地理课本上经常出现北赤道暖流、台湾暖流、北太平洋暖流或者堪察加寒流等字眼，这些东西，在当时的程明眼中，不过是几条线，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原来海底的海流真的很长，很快。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些于突然之间加快速度，游向更远方。 得益于这些海底高速公路，海洋侵蚀的速度明显快于陆地。 特别是在美食细胞浓度高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凶猛却巨大的海兽了。 程明恶趣味的将他们称呼为海王类。 地球在发生变化，人类却仍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歌照唱，舞照跳，仗照打。 八月二十二日，后金犯黄泥洼。因美食细胞并没有蔓延到辽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 十一月十七日，陕西白水县乱民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接着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并起，攻城堡，杀官吏。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复聚众响应，高迎祥自称闯王，大梁自称大梁王。 有传言说，攻城期间曾有巨兽出没，力大无穷，一以当千，众军齐攻，死伤无数，杀而食之，美味异常。 十二月二十四日，固原兵变，边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难以抵挡，被乱兵攻取了固原州库，而后，席卷了大批哗变士兵而去。 五十里外与巨熊群遭遇，一场大战损兵折将，死伤近半。熊群不敌，留下数具尸体退去，熊尸被充作军粮，食用月余。 崇祯二年，四月二十六日，陕西延安府绝粮。 本地百姓本意绝望，忽闻城外群山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走兽飞鸟数之不尽，还有奇形巨兽，咆哮山林。官府组织猎户入山打猎，寸步难行，伤亡惨重，十不存一。后有一名曰美食会组织出现在延安府，麾下猎手精湛，奔走山林如履平地，狩猎如探囊取物，当地百姓争相加入，饿死饥民大大减少。 名声传出，引来数股乱匪来攻，官府慌慌不可终日，一筹莫展。美食会只派出三五猎人出阵，以一当千，大破乱匪，百姓齐称颂。 期间，官府曾遣使招募美食会，却被拒之门外。他们言谈之间，对大明朝廷不屑一顾，谈起东林党语气多带不屑，引得大批读书人不忿。 人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忍气吞声。 当地乡绅称民风败坏，当驱逐美食会，无人响应。 闰四月初八日，起义军七千余人攻三水，游击高从龙率军出战，双方不过交手一合，战场边缘猛冲出数百猛虎，专杀打斗者。义军伤亡千余，官兵丧亡两千。其余倒地装死，不敢稍动，遂偷得性命。 猛虎盘踞，迟迟不肯退去，城门紧闭，无人敢出。有美食会猎人三人挺身而出，刀枪并用杀虎十余只，虎群退去，义军、官兵同声大哭，不分彼此。 后有美食会出面整顿，义军官兵齐齐归降。 五月十八日，美食细胞蔓延全球，各地异兽频频现身，植物生长速度加快十余倍，无论官路小道，多被植物长死，或有野兽横行。民间通行被阻隔，商队经商无猎人守护寸步难行，美食会名声大噪，猎人之名传遍天下，分会星罗遍布。 五月二十三日，五百巨大四臂猩猩攻打盛京，后金出八千骑兵牵制，全军覆没。无奈征发辽东百姓三十万守城，四臂猩猩猛攻月余，毫无寸进，退去。 ------------ 第四十六章 毛文龙 这天是六月初一，程明不知不觉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半年多，接连不断的改造生物、加快美食细胞变异，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渤海湾要比之前热闹无数倍。 天气还算晴好，虽然有云却无风，正适合行船 远远能看到一座小岛，有几艘船停靠在码头。 程明将鱼竿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在海上呆了这么久，也该去陆地看看了，还真有些特殊美食的味道。” 岛龟与他心意相通，四爪轻划，快速靠近岛屿。 岛上突然传来军号声。 大批的人员行动起来，几艘船飞快地驶离码头，远远的做了一个半包围圈，逐渐靠近。 程明饶有兴趣的看着，“看来这是个驻军的岛啊，会是哪个呢？” 早在半个多月前，美食细胞在南极洲补上最后一块拼图，程明就再没关注过外界的事。 只是在渤海湾随心而走，没想到遇到岛屿。 一艘小船缓缓靠近，一人站在嘹望塔上打着旗语。 程明看不懂，又不想接受水兵的检查，想了想还是跺了跺脚。 海面上猛的鼓起一个大包，巨大的头颅破水而出，如同巨怪海兽一般张嘴嘶吼，声浪响彻天地。 这一声吼叫，猛烈而急促，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 几艘船急速转向，岛上也是一阵骚乱，短短一炷香不到，视线中的人影竟消失了。 程明有点儿尴尬，“事情搞大了！” 无人阻拦，岛龟很平稳靠近了码头。 这半年多时间，小岛龟跟着程明吃得好喝得好，体型明显长大了很多，如今距离岸边尚有百米，就有上浮的趋势，显然脚下已经触碰到了海床。 “得得，你就不要动了，跑上去把人家码头都踩坏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程明自杂物间取过来一艘两米多长的小船，直接扔在了海上。 海波荡漾，好似漂浮了一个放大了的梭子，程明轻身跳上去，小船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尾部突然喷出浪花，急速向小岛方向驶去。 经过多半年的精气滋润，程明身上的美食细胞再次进化，能力已经不再仅限于肉体，也逐渐可以开始控制气流。 原理他完全搞不明白，但却不妨碍使用。 这种小船是专门为此打造的，后方有两个排气孔，可以射出激流气体，产生强大的推动力。 小船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接近了码头，程明脚下微动，小船整个儿飞了起来，他腰间用力做了一个空中翻转动作，顺势将小船夹在腋下，潇洒自如的站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两边的掩体突然破碎，猛地冲出来一大群兵丁，前面长弓手团团围住，后方两排弓箭手严阵以待，俨然是一个翁中捉鳖的阵型。 程明愣了一下，道：“呃，问个路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场面吧，哪位给说一声，这里是哪儿呀？” 没人说话，程明很明显能察觉到他们的紧张。 “不必害怕岛龟，它是我的伙伴，不会伤人的。当然，前提是没有惹到它。”程明耸肩道。 “你是猎人？”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战阵裂开一道缝隙，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面容坚毅，大概50多岁，身上穿着将军的铠甲，双肩后的红色披风有些破旧，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在看周围军士对他的态度，显然是个大官儿。 “如果你是指美食会的猎人，我想我是的！” 程明笑着拱拱手，“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老头笑而不语，身旁有亲兵答道：“我们毛帅你都不认识，还好意思上皮岛来？” 程明歪歪头，“皮岛？大将军毛文龙？” “大胆！”众军齐齐呵斥。 亲兵上前道：“面见毛帅立而不跪，是何道理？还不速速大礼参拜！” 程明没当回事儿，拱手道：“失敬了，原来是驻守皮岛，于海上扼住后金喉咙的毛帅。小子程明这厢有礼！” 众军士面带怒色，毛文龙却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原来这就是猎人，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呀，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看不出有一以当千的武力啊？” “那要看敌人是谁？如果是同级别的猎人，或者是同等级猛兽，多半胜负难料。对上普通兵丁嘛。嘿嘿！” 程明没明说，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众军士齐齐发喊，踏前一步，做出威逼的姿态，显然是在表示愤怒。 程明表情无辜，摊了摊手。 毛文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面对近千兵丁能做到面无惧色，无论真假都算是英雄。来人呀！” “大帅！”亲兵抱拳道。 “将阵势撤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几百人还奈何不了猎人。给我在后帐摆一桌酒席，本帅要跟这位小兄弟喝两杯！” “大帅，他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我的话去做！”毛文龙摆摆手。 亲兵只得领命而去，离开之前还狠狠地瞪了程明一眼。 程明忍不住笑，真是小孩子气。 “如今天下你们美食会名声最大，猎人之名已经响彻辽东，就连陛下都来信询问，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本帅困守皮岛，也不怎么与外界接触呀。正好这回遇到你，一定要给本帅好好说一说！”毛文龙豪爽的道。 “敢不从命！” ---- 陈继盛正在帐内看书，有亲兵猛地冲了进来，道：“禀将军，已经查清楚了，南边突然上岛的是一个猎人，那只巨大的海龟听说是他的伙伴。” “哦？这么说美食会又来人了？” “不是，应该是个海上迷路，无意中上岛的猎人。” “不一定！”陈继胜摇头，“时间太巧，再过几日袁崇焕就要来了，却又出现了美食会的猎人。之前江东断粮就是袁崇焕搞的鬼，如果不是美食会派人接触大帅，并且定时送来大批的粮草，我们早已经饿死了。大帅什么态度？” “大帅一直在试探，并说要请那小子吃饭。” “在哪里？” “后帐！” “好！我这就过去。”陈继胜站起身来，道：“你立刻去另外几个将军帐中通报一声，让他们一同前来，我倒要看看这个猎人是哪一路的。” “是，将军！” ------------ 第四十七章 忽悠 袁崇焕杀毛文龙，这在明朝末年是一个无法忽略掉的大事件。 从历史的轨迹上来看，袁崇焕的觉华岛驻军和毛文龙皮岛上的驻军，是一前一后防御后金入侵的重要军事布局。 袁崇焕砍掉毛文龙，虽然可以说是除掉了朝廷的蛀虫，但也给后金入侵大明清理掉了最后一颗钉子。 对程明来说，这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 袁崇焕大话连篇，先是撒出一个五年平辽的弥天大谎，将崇祯皇帝耍得团团转。后又和辽东集团沆瀣一气，前买后卖，欺上瞒下的贪污军饷。嘴上天天说着爱国忠君，实际上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他最后结局虽然惨，却也没有多少人同情。 而毛文龙也不是一心为国的人，他本身没有功名在身，能当上辽东督军，除了两回都在后金进攻中死里逃生，也就剩下在朝廷需要的时候，那几场胜仗。再就是性子虎，敢狮子大开口，能要来钱。 有人说他选择皮岛是因为有大将之才。其实在程明看来，这不过是他当初兵败逃亡时候，发现的一个落脚点罢了。 如果不是大明将他当成抵御后金入侵的最后一根稻草，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他也撑不起拥兵自重的格局。 不过他贪财归贪财，人还是不错的。 后帐中摆着一桌酒席，十二个菜一个汤，菜品不算多么丰盛，却胜在量大实惠，有股豪侠作风。 一大张木桌子，挨排坐了六七个人，除了毛文龙，还有两个穿甲胄的，剩下几个人都穿便衣。不过看他们举手投足的气度，官也小不了。 “小兄弟！远来是客，咱得喝一个！” 毛文龙拍了下桌子，将满满一大碗酒灌下去，擦了擦嘴角，亮了亮碗底。 程明还怕他这个？自然奉陪，喝完学着他的动作，也亮了亮碗底，其他人都齐声喝彩。 旁边儿一人微笑道：“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啊，这次代表美食会过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各位将军，误会了！我可不是代表美食会过来，不过是迷路人罢了！”程明抱拳：“敢问几位将军如何称呼？” 说话那人道：“来来，我为你介绍！” 说完，他自右手边依次介绍道：“沈世魁沈总兵，耿仲明耿参将、尚可喜尚都司，王良弼王大人。” 而后拱手道：“末将陈继胜，领总兵衔！” 好家伙，好几个汉奸。 程明重点看了看耿仲明和尚可喜，这两个人可是名人啊，不管是女真还是汉人，杀起来从来不手软。 “与诸位大人同桌吃饭，真让小子惶恐。诸位大人领兵抗金，百姓都感激涕零，小子也是佩服万分，无以为报，只有三碗酒水略表敬意！” 说完，抱起酒坛子接连倒了三碗，一口气儿喝了下去。 王良弼几人互相打个眼色，感觉程明的言谈举止，虽然有一定的气度，却也无甚稀奇。为何毛帅却让他们亲自作陪？ 陈继胜与毛文龙交换了个眼色，道：“来来来，吃菜，别光喝酒！小兄弟，别看你们美食会中人，整天吃山珍海味，我敢说，皮岛这边的美食你一定没吃过，尝尝飞龙汤，女真老林子里猎来的，非常难得！还有着狍子肉，来来来！” 程明客气两句，几个人觥筹交错，气氛稍显热闹。 酒过三巡，陈继胜又道：“小兄弟，哥哥有件事儿不明白，要向你请教一下！” “请教二字不敢当，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别怪做哥哥的说话直，你们美食会的猎人，为什么一个个武力那么高强，都跟话本小说里面写的一样，单枪匹马入阵杀个七进七出，仍旧面不改色，毫发无伤。不瞒兄弟你说，这样的本事，哥哥我做梦都想有了。你们究竟是怎么获得的？而且出现的太突然了，放在两年前，哪有这种事啊？” 陈继胜说话的时候面带忧色，似乎在苦恼自己已经无用武之地。 程明心中暗笑，却也不点破，仍旧装傻小子，愣愣的道：“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 程明挨个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行，我就给说说，反正现在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你说，你说！” 程明撸了撸胳膊，压低声音，摆出几分神秘感。 “我美食会中有传言，当年元朝肆虐中原，杀人无数，太祖爷起兵造反，却无奈被困围城，四面八方都有强敌，本来互相对峙还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四周联合起来要一起攻打太祖爷。 面对的灭顶之灾，众多谋士都束手无策。毕竟当时兵少将寡，战力不高，即便将士用命，以一敌二也难保不败，何况是以一敌四了。 于是为了能够破敌而出，寻条活路，太祖爷发下大宏愿，说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汉人中兴三百年！ 然后就来了一个奇人，与太祖爷见了面之后，提出一个条件。 说太祖爷既然有雄吞天下的气度，又有驱除鞑虏的决心，正是当世主的不二人选，不过发了大宏愿，就要接受大业力，他可保汉室中兴三百年，也可保住家登上皇位。 强行干涉天道，天地必有反噬。太祖爷的血脉只能流传三百年。 当皇家血脉断绝之时，就是天地灵气重返大地之日！” 毛文龙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一竿子支到三百年前，还勾上了太祖爷，他们谁也不好评价。不过要说相信，哪肯定是扯淡！ 程明不着急，又灌了一碗酒，放下碗来道：“天启七年末。天启爷归天，大明朝最后一支皇室血脉就已经断了，没有了皇室的镇压，天地元气开始复苏，各地的动植物都出现变异，一个个长得都跟妖怪一样，三五十人都对付不了！ 你们可能不信，我美食会中有记载，天地元气复苏两年之内，变化其实并不大。可是两年以后，变化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如今不过一年多一点，最大的陆地猛兽身高都已经超过50米了，张嘴一声咆哮就能轰趴一座城池，普通人想要猎杀这等凶兽，不死个几万人，连想都不用想！ ------------ 第四十八章 接着忽悠 “想想一年后，遍地都是这个级别的猛兽，那是什么情况？这不是天地大劫是什么？” 陈继胜沉默了一会儿，道：“小兄弟的意思是，美食会应劫而出，猎人是我们人类在天地灵气复苏之后，保护自己不受凶兽伤害的手段？” “万物有阴阳，万事有因果！”程明淡淡的道：“天无绝人之路啊，尽管出现天地大劫，时代巨变，日子也是要过下去不是？” “可为何只有猎人能够对付凶兽呢？” “其实你这句话说的并不准确，不是只有猎人才能够对付凶兽，而是能够对付凶兽的大部分都是猎人！”程明摇头晃脑的道。 “哦？此话怎讲？” 陈继胜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毛文龙等人都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筷子早已经放下，整个桌子上只有程明在不断的吃。 “这事儿说不透千难万难，说透了轻而易举。”程明嘿嘿一笑，道：“天地大劫，灵气复苏，天地万物都在产生变化，人乃万物之灵，当然也会接收灵气的馈赠。只不过人的心思复杂，不像动植物只有本能，所以想要引导并且利用出这股灵气，就需要独特的方法！” “什么方法？” “人从娘胎出生之后，就已经被天地浊气所污染，即便天地灵气馈赠，不会利用也会缓缓消散。想要保住这股灵力，那就只有吃和战！” 程明喝了一碗酒，继续道，“美食会这三个字就起得好。民以食为天，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离不开吃的。普通的飞禽走兽，吃了不过饱腹。被灵气滋养的凶兽，吃了可是会获得灵气的。但一只露底儿的瓶子，想要把灵气留住，就要把底部的洞堵上。这就是所谓细胞进化了！” 桌上的人是越听越迷糊，勉强记住几个生词，问道：“何谓细胞进化？” “这细胞进化表现在外，就是一个人的武力大增，速度大增，刀枪不入。就像是我美食会中那些猎人。几位将军是都见过猎人吧，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是否一目了然？” 陈继胜点头道：“没错，精气神都不同。而且无灾无病，身体健康！” “这就是细胞进化了！” 程明道：“而想要使细胞进化的唯一方法，就是让身体感觉到高强度战斗。猎人常年在林中与凶兽搏杀，徘徊在生死边缘，这股危险的压迫力，会让灵气更加的锐化，然后是他们的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 吃和战是相辅相成的。不进食高等级的肉食，没有外部灵气的补充，即便每天与厮杀，时时刻刻徘徊在生死边缘，身体也不会发生变化。同样道理，商家巨富，高官贵族，或着家财万贯的商人，即便花费巨资请人猎杀了高等凶兽，烹饪进食，没有战斗的催化也同样无用！” “原来如此！所以目前只有猎人才是既能接触到美食，又时时刻刻徘徊在战斗边缘，难怪如此！” 陈继胜道：“既然如此，朝廷只要招集猎人入伍，分成小队，深入后金，以他们的强大武力，一路攻城拔寨不是问题，那样女真将不再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 “想法是好的，但是想要做到却很难！” 程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猎人不缺金钱，又不缺武力，三五个人凑在一起就可以抵得上一两万军队。这样的人都不怕官府了，怎么可能会听朝廷的话？” “既是大明子民就当为大明出力，朝廷征集，猎人既有武力，又为何避而不战？” 说话的是沈良弼，他脸上带着愠色，明显有些不高兴。 程明拱手道：“敢问大人，猎人终日与野兽为伍，在山林中逍遥自在，这样的人对外无所求，缺钱了，打只凶兽就有了。相伴啥事，猎人自己也就办了。为何要听朝廷的命令？说句实话，在他们看来，女真不过是烦人的小虫罢了，虽然令人厌恶，却也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踩死。” “哼，好大的口气！猎人就如此威风？不遵朝廷政令，算什么大明子民？” “可事实情况是，猎人即便不做大明子民，也可以活得潇洒自在呀，为何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你！哼！牙尖嘴利，无耻之尤！”沈良弼怒骂。 程明摇头失笑，端起酒碗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毛文龙突然道：“按小兄弟所言规律，我等麾下兵丁当也会体质大增才对，为何却没有？” “此言谬矣！大将军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体质增强？” 程明道：“袁崇焕下令封锁海运，不让皮岛获得粮食补给，想要通过卡粮道让毛大帅屈服。我美食会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来皮岛与毛大帅交易，并送上大批的粮食。” “送？是卖吧！价钱还不低呢！”沈良弼冷嘲热讽。 看他脸上轻蔑中带着一点点不屑，恼怒里有蕴含着一丝羞愧的表情，程明忍不住在心里比划一下大拇指。 演得真像！ 毛文龙呵呵笑道：“前后不过三月，你美食会不但将我粮饷掏空，连些人参鹿茸等药材，也是搜刮干净。这皮岛都快要改名叫空空岛了！” “空了好呀，空了可以多装粮食！”程明笑道：“上官刁难之下，十几万大军无一人饿死，毛帅足以自傲！” 陈继胜问道：“小兄弟，我麾下兵丁每日操练，虽不是生死相较，可也是险象环生，为何没有出现猎人那样的提升？” “您应该听说过我们的食材等级制度。给你们送来的粮食，都是捕获难度最低的零级，虽有灵气但绝对不多。即便是与同级别凶兽生死相搏，身体素质也提升不了多少！” 程明看了看毛文龙，道：“不过从我刚才上岛军士们的反应来看，明显已经比一般精兵要强了，难道这样大帅也不满意么？” 毛文龙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程明看了一圈，见几人神色都有些许变化，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 第四十九章 袁崇焕的目的 六月初三这日，天刚朦朦亮了，皮岛上就已经热闹起来。将士的呼喝之声，兵丁整齐的脚步声，传遍了岛上每一个角落。 所有部队开向码头，排成整齐的方阵列队欢迎大人物。 蒙蒙的雾气中，海面上开出显现出几艘舰船的身影，缓缓靠近码头。 随着牵引小船的指引，大船靠岸放下旋梯跳板，两队军士快步跑了出来，分列两排。 紧接着出现一个个文武佐官，随着他们一个个下船，都安静的等着两侧。 而随着这些人的逐渐出现，毛文龙一方的将领，也缓缓出现在队列前。 直到船上下来一个50多岁的绯袍老头，大帅毛文龙才缓缓从方阵后方走了出来。 一方下船，一方向船靠近。 整个码头上，队列分人，影绰绰到处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和海浪的声音。 两人已逐渐接近，在接近，终于面对面站在一起，他们都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几秒钟之后，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督师真乃信人，说来我皮岛饮酒，竟几天都等不得，马上就要来。”毛文龙大笑道。 “怕毛帅心中焦急，自然要紧赶慢赶！”老者微笑道。 毛文龙突然给了身旁亲兵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厉声喝道：“你们都哑巴了么？不知道叫人啊？” 列队欢迎的几万将士，推金山倒玉柱齐齐下跪，大声道：“恭迎督师上岛检阅。” 此人正是辽东督师袁崇焕。 声音如同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声浪聚集在一起，震得海浪崩碎，船只摇曳，地面都跟着颤抖。 从船上下来的人脸色都有些发白，唯独那老头如若惘闻，就连嘴角上微笑的弧度都没变。 “好好好，果然辽东好儿郎，毛帅麾下的精兵强将。” “哪里哪里，不敢得袁督师夸赞！” 两人嘴上客套着，眼神却直接对视，没有一丝相让。 几秒钟之后，毛文龙退开一步，伸手相请，老者迈步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一间帐篷，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兵丁飞快从后方涌出来，层层封锁，严肃警戒。 列队的兵丁逐渐撤离，只留下几百人作为使者，陪着船上下来的人走进了后帐。 帐篷内，一桌酒席，两人对面而坐。 两人谁也没说话啊，各自拿起酒杯，先对饮三杯。 袁崇焕看着桌子上精致菜肴，笑道：“毛帅果然手腕惊人，在这辽东苦寒之地，也可以吃到如此精致菜肴，不比杭州西湖有乐之地差。但即便如此，辽东也是辽东，江南到底是江南，毛帅年事已高，又就在战场厮杀，身上难免有些旧伤，何必留在这流通股寒之地，回江南享享清福不好么？” “守土护国之责在肩，不敢有丝毫怠懈。况且我若告老，又有谁能够扛起驻守辽东这面大旗？”毛文龙摇头叹道，“老则老矣，却还有几分余威，可镇东夷、朝鲜。如今陛下难受，国朝有难，身为军中唯一有能力镇守边塞的将领，不敢稍有私心，当责无旁贷。” 袁崇焕目光一闪，道：“毛帅，为国为民，乃大世真豪杰。袁某佩服。将为豪杰，兵也必然不凡，我当代朝廷重赏。还请毛帅提供花名册，凡是在册官兵，每人银一两、米一石、布一匹。毛帅觉得是否可行？” 毛文龙哈哈笑道：“兵少将寡，总共不过三千五百余人，还有什么花名册？我即刻叫人传令，明日，列队领赏。” “如此也可！”袁崇焕不动声色，“不过毛帅是否算漏了一些人，今日列队迎接的队伍，怕是不止三千五百人吧。” “那些不过是辅兵奴隶，朝鲜新罗人都有，怎可计入战兵。诶！督师难得来一趟，计较这些小事作甚，喝酒！到了皮岛别的没有，好酒好菜一定管够！” “如此看来，毛帅麾下兵精粮足，这真是可喜可贺！当敬贺一杯！” 袁崇焕抬起酒杯，毛文龙共举，两人微一示意，一饮而尽。 “兵为百战，粮有百仓，吃个三五年不在话下！”毛文龙微笑道：“我地处偏远，朝廷信息来往不易，还不知道督师已经下令粮草配给，一直以来都是叫下面儿郎自己淘换，竟然忘了向督师索要粮草了，罪过罪过，文龙失职。这次面见督师自然不会错过，还请督师配发八月粮草。” “好说！”袁崇焕眯起眼：“说起来也是下面人办事不利，皮岛八月无粮，也没人理会，朝廷奸佞啊。毛帅不必担心，十船粮草随后便到。”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亲兵禀报。 “报大帅，海面飘来破碎木板无数，恐是发生海难！” 毛文龙还没说话，袁崇焕突然拍案而起，满脸震惊之色，“不好，必是海中凶兽袭击，粮船遭难了！唉，毛帅，看来你的粮食还要再等等了！” 毛文龙笑了笑，厉声道：“着令探查，日落之时，务必回报结果！” “是，谨遵大帅令！”亲兵躬身领命，快步离开。 “督师果然是大学士出身，能掐会算，只听我亲兵一两句话，就知道必定是粮草全无，厉害！果然厉害！” 袁崇焕摇头：“不是能掐会算，而是来的时候，我等亲眼看见一个大海龟在海中肆虐，搅动海水翻腾，掀起滔天巨浪。如果不是趁着雾气加快行船，恐怕我等也跑不掉。所以……” “嗯？”毛文龙微微皱眉。 袁崇焕露出一个微笑，“所以还请毛帅派出精兵强将，屠戮此龟，已净航道！” “恕难从命！” 毛文龙摇头道：“麾下兵丁具是陆战为主，虽有海战之力，也不过可清剿些海盗。海怪天生地养，乃水中之灵，杀之不祥！” “既然毛帅不愿出手，那么是否可代老夫给美食会传个信儿，让他们来处理此事呢？还是说，连这一点小事儿，毛帅也不愿意做？” 毛文龙这才明白，他东拉西扯这么半天，主要的目的原来是在这儿。 他面色阴沉地权衡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点头。 ------------ 第五十章 炸了 “什么？袁崇焕要见我？”程明惊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他完全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牵扯进来。 亲兵冷着脸点头，“还挺随我速见督师！” “现在？”程明指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问 “是！” “那好吧！” 程明起身随亲兵出了帐篷，走过半个营区，进到了另一个更加高大的帐篷里。 “禀大人，程明带到！” 亲兵抱拳躬身，对面前的毛文龙和袁崇焕道。 毛文龙摆手让他退下，对程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程明微笑见礼，落座后打量着袁崇焕道：“想必这位就是督师吧。” 袁崇焕盯着程明，问道：“你就是程明？” “如假包换！” “那就好！”他突然举起一杯酒，一言而尽，一直不动声色的面容也有了几分释然。 程明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何出此言？”袁崇焕问。 “我自问没有见过大人，可大人却认识我。一个辽东督师认识一个在海面上浪荡了大半年，几乎没怎么踏上陆地的人，这难道不是有意思么？” 程明突然转过头，问毛文龙道：“敢问大帅，是督师主动要见我么？” “是！”毛文龙淡淡的道：“督师似乎对我皮岛有兵有粮很是意外。” “确实应该意外，都已经下了命令，所有海商一律不得靠近皮岛，都是亲自下的命令，哪个有胆子敢违背！”程明微笑道。 “美食会敢违背，或许不应该说违背，而是根本没有将本督知道命令放在眼里！”袁崇焕平静的道：“巨大岛龟一趟运粮的量，足以抵得上货船五十艘，三月往返一趟，皮岛又怎会缺粮。” “不缺粮难道不好么？”程明问道。 “好，也不好！”袁崇焕道：“好是因为有粮才有兵，有兵就有战力。皮岛有战力，女真就如利刃在头顶，不敢任意妄为。不好，则是辽东军阀更加尾大不掉。毛帅私心过重，又为阉党余臣，必然不可信，是要尽快除的。” 毛文龙喝了一杯酒，表情平静：“为了你的五年平辽策？” “是为了大明江山和天下百姓！”袁崇焕看着毛文龙，淡淡的道：“毛帅骄横跋扈，不听朝廷调令，明年索要巨额军饷，拥兵自重，以抗金为借口放大明的血。我等怎能视而不见！为救天下，为救大明。你毛帅必须死！” 程明震惊了，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撕破脸了，这也太直接了，你就不怕毛文龙一声令下，跳出五百个刀斧手来将你砍成肉泥？ 哪知道听袁崇焕继续道：“我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在亲眼见到那只岛龟之后，我有些动摇了！前后思虑，改变了主意！” “哦？愿闻其详！” 对于袁崇焕想要杀自己，毛文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表情平静，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从去年开始，各地就有奏报，如山东境内出现异兽，皮厚力大，横冲直撞，不惧城墙。再后来，直隶一带竟也出现异兽，它们变得更大，更加凶猛，普通的一只兔子也凶狠无比。再到几个月之后，异兽竟然出现在战场，杀官兵乱民如砍瓜切菜，吓得全城百姓不敢出城。甚至于连州府之间的道路，都被植物的覆盖，令行路难上百倍。 朝堂上的大人们这才注意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袁崇焕抬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道：“异兽频出，天地反复，人无法与之敌。百人千人也不过是其盘中美餐，几乎让所有人陷入绝望，而就在这时，一个名叫美食会的组织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竟然有能对抗凶兽的猎人。 阁老们在高兴之余，也有些疑惑，为何只有猎人能够对付凶兽，为何只有美食会才有猎人？为了答案，锦衣卫东厂再次联手了。 前后调查了三个月，最后传回来的消息，让朝廷上下都震动，就连陛下也吓得脸色煞白。毛帅可知为何？” 毛文龙淡淡吐出三个字，“魏忠贤！” “没错！就是他！” 袁崇焕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却偏偏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比原来更好。天地出现变异，唯一可以与之对抗的力量，竟然掌握在敌手，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随着京城周边地区逐渐出现异兽，这种压迫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陛下有一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派人南下，想要与魏忠贤和解。简直荒谬！” 袁崇焕笑道：“好在老师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个消息，知道美食会的主人原来另有其人，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只知道他是天地大变的启事，也是能够授予猎人力量的源泉。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程明！”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这样也能让你们查到！”程明摇头道：“果然国家的力量还是最强大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口中的老师是谁？” “自然是袁崇焕袁督师！” 他平淡的声音，令毛文龙脸色一变，“那你是谁？” “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学生！”他微微转头，对程明笑了一下，“那些异兽果然神奇，各有各的能力，我不过是被一条蛇一样的东西蹭了一下，身体竟然衰老到如此地步。程明，你真的很厉害！” “你也很厉害！”程明由衷的道：“冒充你老师来到皮岛，竟然能把毛帅瞒过去，很不简单！” 他笑了：“毛帅在皮岛，程明也在皮岛，老师想杀毛帅，更想杀程明。我不过是一个书生，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换取二位姓名，那将不胜荣幸！” 毛文龙道：“你想怎样？” “毛帅不必惊慌，结局已然注定！” 他淡淡的道：“老师前后一年时间，花费无数精力谋划，才在皮岛一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卖下五千斤炸药。说起来有些愧对毛帅，毕竟是一军之主，应该师出有名。可惜时间太急，还请您见谅了！算算时间，我留在外面的属下应该已经得手了！” 毛文龙面色大变，猛向帐外冲去。 程明摇头苦笑，点指额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无妄之灾呀。 假袁崇焕微微一笑。 轰---！ ------------ 第五十一章 新来者许鹏 如果发现对面墙上有个太阳，不要怀疑，那是你仰面栽倒了！ 这是许鹏恢复意识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句话。 他慢慢爬起来，身体软得跟面条一样，没有一丝力气。 扶着一棵大树勉强站起身，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 蓝天、树林、草地，不远处还有两座大山，四面无人烟，俨然是个深山老林的架势。这到底是哪儿啊？ 睡觉前还一切正常，为毛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模样，难道是。。。穿越？ 他眼睛一亮，飞快在身上摸索起来。 他要找金手指，穿越怎么能不带金手指呢。 “没有，难道是系统？系统，系统，你在么？” 许鹏胡乱喊了两句，没有任何回应。 “或者是智脑？呃，启动！” “要不然图书馆？对了，小说里都说识海啥的，难道是在那里面？”他闭上眼睛，使劲想象识海的样子，终于……头昏眼花了。 他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不会吧，这么惨，啥也没有。难道不是穿越，只是一个梦？”许鹏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打自己一下试试。 啪！ “嗷-！” 一个巴掌下去，疼得他立即嚎叫了起来。 “我去，为啥会这么疼……不对，重点是没做梦……” 本来身体就弱，又折腾自己大半天，几番下来已经累得他气喘吁吁，一头冷汗。 喘着粗气，突然闻到一股清香，慢慢低头将视线转到了地上。许鹏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伸出手，扒开面前的草，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 在手中一搓，顿时散发出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是土豆泥？”许鹏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像变态一样盯着泥土老半天，犹豫了半晌，还是张嘴啃了一口。 “我去，真的是土豆泥，这是土豆泥组成的山，上面还长着森林和草地。” 许鹏胡乱刨着眼前地面，抓一把土豆泥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还嘟囔着，“我肯定是在做梦，怎么有这么荒谬的事儿？等等，我做梦为什么会梦到土豆泥，难道我馋土豆泥吃了？咦，这是啥？” 他猛地拽出一块根茎，眼睛又瞪大了一圈，“这是烤地瓜？” 他咬了一口，十分肯定的道：“没错，就是烤地瓜，可为啥会出现在土豆泥里。算了，反正有得吃就好。” 许鹏甩了甩脑袋，将杂念排除，聚精会神的吃。 这两样发现已经将他的好奇心完全调动起来，双手胡乱抓，想摸出更多的东西。 他饿啊，感觉像是一辈子没吃反了一样，饿得都快成神经质了。 他不断的吃，毫无意外的，每一种平平无奇的东西，都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泥土是土豆泥，草地是地瓜，树木闻起来有一股浓郁的鸡汤味，甚至掉落地面上的落叶嚼起来，都有薯片的感觉。这里是天堂么？ 随着不断的进食，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之前如同新生儿般脆弱，似乎呼吸都要用尽全力。随着进食，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上，逐渐恢复到一个成年男人正常的体能，而代价不过是地面上的一个大坑--足有洗脚盆大小的坑。 许鹏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他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吃的呢。 就在这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了翅膀煽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巨大公鸡重重砸在地面上，眼神锐利盯着许鹏，嘴角带着一丝馋涎。 许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一种生物链上的碾压，就好像是被蛇盯着的青蛙，即便明知道是死也一动也不敢动。 半个地瓜正卡在咽喉，不上不下令他难以呼吸，可即便如此，许鹏也一动不敢动。 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传入脑海，脸上酱紫色升腾，眼看着就要因为缺氧而陷入昏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箭电光火石射来，穿头而过，公鸡攻击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没了声息。 咕噜一声，地瓜强咽了下去。 许鹏大口吸着气，眼泪鼻涕一起流，眼中布满血丝，表情异常恐怖。 死里逃生啊，真真是死里逃生！ 远远的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小子，你是真不认识字，还是故意找茬，没看到山脚下立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么？” 一个男人缓缓走上山坡，好好的读书人装扮，却让他穿出了一种痞子的气质，一手在前拎着一坛酒，一手扶着前沿，将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大弓扛在肩膀上，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牛气冲天。 明明像个武人，却穿了一身读书人的衣着，这令许鹏心生好奇。 他站起身来，打量着那个男人，又看了看死在眼前的公鸡，咽了口吐沫没敢说话。 那人缓缓走近，突然看到地上的大坑，眼睛一瞪，脸上呈现出怒色：“混蛋土豆鸡，又跑到我这里来偷吃。我从三百里外运点土豆泥回来容易么，一个两个都跑来偷吃，看我孔辰好欺负是吧？” 他将大弓放下，摸出箭矢打在上面，拉弓射箭。箭矢闪电般窜出，钉在公鸡头上。 “叫你偷吃！” 利箭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叫你偷吃！” 咚！又一箭！ “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么！” 咚！ “混蛋土豆鸡！” 咚！ 看到鞭尸泄愤的场景，许鹏咽了口吐沫，悄悄抬起手使劲擦了擦嘴。 孔辰猛得转头，恶狠狠地问道：“你有没有偷吃？” 许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真的？” 一阵猛点头。 “好吧，那就信你一回！”孔辰转过身去，伸手抓住那只巨大的公鸡腿，用力一甩，将那只鸡整个举在头顶。 许鹏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敢偷我的土豆泥，今天晚上就吃你！” 孔辰回头道：“你这人真怪，一头短发，穿着稀奇，和尚还俗？还是山民跑出来的？” 看着孔辰的目光，许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大陆？” “什么什么大陆？不知所谓。”孔辰上下打量着他：“山里人？” 许鹏使劲点头。 “难怪！如今是大明崇祯皇帝在位，你祖上是哪一年进山避祸的？等等，我先把这只鸡处理了，一会儿再跟你谈！” ------------ 第五十二章 试探 大明崇祯，这怎么可能！ 许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迷茫了。 古代的人这么猛？那么大公鸡去演西游记都够了，竟然被一个猎户三下五除二干掉。 不会是重名了吧？可崇祯这么复杂的名字不至于撞吧。 看着眼前大汉好似有超能力一般，轻而易举扛来十几根人腰粗细的树干，咔咔几下插在泥土上，飞快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锥形，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大火腾的一声就燃了起来。 架子搭起来，巨大公鸡就架在了火堆上。 许鹏愣愣看着，心里不自觉冒出了美国队长、绿巨人等一系列超级英雄影子。很有些残暴英雄的即视感。 “你们寨子也是受到了凶兽袭击？是狼群？猿猴群还是其他的？”孔辰注意力大半都在料理上，说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啊？”许鹏有点懵。 孔辰不在意的道：“不必对我隐瞒，我是美食会的猎人，接引山民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其实之前已经接待了两个家族，都是从大山里面跑出来的，一个是元朝末年进山的，另一个更离谱，竟是五胡乱华时期进山的。两家加一起一百多人，一个个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最后还不是让我们安置好了。” 啥？美食会？ 美食会为毛会出现在明朝？不对，难道明朝的变化是这个所谓美食会带来的？美食细胞？ 许鹏咽了口口水，心里有点长草。 再见了，我的高官厚禄梦，我的小地主梦，我的纨绔大少爷梦。 哈喽，美食细胞！ 不过一个标准的穿越历史，为什么会魔改成这样。 许鹏哀嚎一声，祭奠死去的yy。 孔辰吓了一跳，道：“干嘛？饿了也不至于这样吧，别急，给你切一块！” 说着他并指成刀，在鸡腹部一划，取下一块巴掌大小的肉排，抬手扔了过去。 许鹏手忙脚乱接过，烫得在手心中掂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定睛观瞧，一股浓郁的香味就直冲顶门。 “好香！”他忍不住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顿时融化。 鲜嫩多汁的肉排，细腻丰富的口感，香料星罗分布，味道层次分明，简直就是最顶级的烤鸡肉。 “可恶，怎么会这么好吃，明明只是随便烤了一下，为什么会如此好吃！” 许鹏狼吞虎咽还不忘嘟囔。 孔辰笑道：“那是当然，土豆鸡可是捕获等级30的猛兽，它平日里就以香料为食，肉质天然处于各种香料的浸染中，只要成年立刻会达到最完美的状态。所以食用土豆鸡，最好的办法就是烤了！ 当然，突然说这么多你也不明白，你只要记住等级越高，食材就越美味，凶兽的危险度越高就可以了。” 干掉肉排，许鹏不舍的舔着手指：“许鹏！大侠怎么称呼？” “别叫大侠，俗！孔辰！” “孔大哥！谢过你救命之恩，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要命丧鸡口了。死我倒是不怎么怕，反正已经了无牵挂，可是死在鸡嘴里，下到森罗地府，怎么好意思跟其他的鬼打招呼呀！” “哈哈，你这人说话有意思。死都死了，还考虑这些？” 孔辰看了一下火候，毫不犹豫撕下一只鸡腿。 看着那只比火鸡腿还要大出几十倍的巨大鸡腿，短短两分钟不到，在孔辰的嘴下飞快消失，遗留下一根光滑洁白的骨头。许鹏呆若木鸡。 什么鬼，这么能吃？ “发什么愣，接着！” 又一块鸡肉扔了过来，这回足有脑袋大，许鹏低头看看，狠狠咬了一口。 鲜美多汁的味道依旧，不同位置不同肉质的味道变化分明，美味好似已经突破了味觉和嗅觉的限制，强行控制了五感同调，让他感觉到了细腻而真实的美味。 鸡！鸡活了！ 那只巨大公鸡又出现在眼前，展翅竖翎，就要攻击。 幻想消退，许鹏满脸回味。 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手中的肉块还剩下大半。抬头看者孔辰，人家正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两只翅膀，两个大腿都消失了，他正在处理脖子和鸡头，满地洁白的骨头，刺人眼球。 “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了！”许鹏苦笑。 “那就好！”孔辰点头，道：“没有异常的食欲，看来你真的不是猎人，那么你说的话倒是可以听听了。” 许鹏打了一个激灵，看着孔辰淡漠的眼神，心中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小子是在试探自己啊。 谁说古代人单纯的？心眼儿不要太多好不好！ 许鹏挤出个生硬的笑容，道：“孔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听得懂听不懂的无所谓，说说你的来历！” 孔辰随手一撕，如门板大小的半片鸡胸肉就撕了下来，张开大嘴，几下就吃掉半个门板。 许鹏低头想了想，缓缓的道：“建文帝在位时，北燕王起兵清君侧。到处是战乱，为求活命，全家两百余口避入族中隐地，一住就是两百余年。 隐地面积不小，又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入山之后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倒也自在。” 许鹏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就在前段时间，水源中突然出现一只巨鳄，高足一丈半，长更有六七丈，尖牙巨口，专吃人兽，我等不备被巨鳄偷袭，全族上下百余口尽数命丧黄泉，只我一人因贪玩夜游逃过一劫。” 许鹏眼圈一红，鼻子一酸，两道清泪就流了下来。 恨声道：“此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此生此世，必杀它报仇，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他哽咽着露出凶狠的模样，疯狂中带着几分可怜。 孔辰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虽然没有看到，但你的形容基本符合实情，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捕猎等级为五的加拉鳄。” 他摇摇头，“凡人真是脆弱啊！果然不入美食会终为蝼蚁。行了，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一会我带你办一下身份牌，入了城就好了。也难怪你不惧死，死随你来说反倒是个解脱！” 许鹏低低叹了一声，心中却暗自庆幸。 这就是补番的重要性啊，幸亏老子当时没放弃阿虏！ ------------ 第五十三章 入城 济南府，城门。 马车如长龙，排出十几里地。 许鹏抻着脖子使劲往前看，一眼忘不到头。 “这是济南？这么夸张？” “你来过济南府？”孔辰挑了挑眉。 许鹏忙摆手，“怎么可能，在书上看的。济南府可是名城啊，呃，趵突泉？” “原来如此！”孔辰点点头。 后方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无视排队的长龙，直往城门方向冲。 黑影闪过，马车轰得一声响，重重翻倒在地。 马车夫翻滚出去，咳得满脸都是血。 他飞快爬起来，厉声叫道：“何方贼子，光天化日之下敢袭击大人座驾？你长了几个脑袋够砍？” 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颤颤巍巍爬出车厢，满嘴流血，牙都掉了两颗。 老头都快要气疯了，颤抖的指着前方啊啊的叫，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马车夫一回头，正看到一个黑衣捕快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你干的？还不赶紧跪下请罪，让大人消气了说不定能留你一条全尸！” 黑衣捕快淡淡的道：“入城排队，插队警告一次，如有再犯，杖刑十棍！” “你放肆！我们大人是朝廷命官，身份尊贵，岂是你个小小的捕快。。。” 碰！ 黑衣捕快飞起一脚，马车夫飞出十几米，皮球一样滚进了阴沟。 “排队期间不得大声喧哗，否则三日不许进城！” 黑衣捕快冷冷的看着老头。 老头气得以佛升天，二佛出世，脸都成了酱紫色，一口血顶到喉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黑衣捕快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叫马车踢飞，拎起老头缓步离开。 周围一片寂静，直到黑衣捕快背影消失不见，这才一同长出了口气。 “这就是美食会的下属捕快？” “可不是，他们厉害着呢。那老头是不是疯了，竟然敢不守美食会的规矩！不知死啊。” “估计是新进的孝廉，读书读傻了，还当是以前呢，现在可是美食会的天下。” “我听说，美食会是魏公公建立的……” “嘘，不要命了你！闭嘴！那老头是新的知府吧，真够蠢的。” “嘿嘿，难得又看了场好戏，这几个月来还是头一次吧。” “是啊是啊！” 许鹏看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什么情况？捕快打知府？这还是大明么？ “发什么愣，快点走啊！” 孔辰神色自若，缓步向前。越过长长的车队向城门走去。 许鹏一惊：“喂，你……” 黑影闪动，黑衣捕快现身，恭敬一礼。 孔辰淡淡点头：“今天谁在分会驻守？” “是曹彦队长。” “原来是那小子啊！”孔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之前不是被分配去广东分会，镇压几个不懂事的军阀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曹彦队长违反规定，杀光了所有军阀将领，被巫部长狠狠斥责了一顿，调到济南府来负责文案。” 孔辰忍不住笑道：“活该，生性张狂，不可一世，早就应该收拾他了。” 他摆摆手，黑衣捕快消失。 “你还愣在那你干嘛，快点走！” “呃？哦哦哦！”许鹏忙答应一声，低头跟上。 他不敢抬头，怕从眼中暴露出内心的震撼。 美食会好猛啊，朝廷命官都不屌，镇压军阀作乱就出几个人。 好猛！ 好像加入美食会，好像要美食细胞！ 路过长长的马车队，许鹏亲眼看见无数排场奢华的富商脸上的谄媚。 他们不敢与孔辰说话，只是远远的示好，没有人对其特权有意见。 孔辰缓步前行，面无表情。 越靠近城门，黑衣捕快的数量就越多，等看到城门的时候，道路两旁每隔几十米就会有一个驻守。 而城门大批兵丁守卫，一个个商队等级，检查马车货物，然后进城，有条不紊。 远远看到孔辰过来，兵丁行礼，而后开启侧门。 在所有人注视下，两人施施然走入城内，身后是缓缓关闭的城门。 特殊通道？ 许鹏心中暗乐，哥们也算是混上特殊通道的人了。 一人不偏不倚站在大路中间，带着奇怪的笑容注视着孔辰。 孔辰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毫不犹豫一脚踹过去。 那人飞快退后，猛地蹲下让过一个扫腿，又跳起来让过第二个，最后双臂交叉，挡住打过来的一拳。 兹—— 反作用力下，两人脚下划出长长的痕迹，各自滑开五六米。 两人动作电光火石，许鹏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变换了位置。 “孔哥，可以啊，细胞活性已经到临界了！看来最近没有偷懒嘛！” 那人笑嘻嘻的拱手道。 “闭嘴！”孔辰没好气的道：“当我是你么，战斗狂，天天想着越级挑战，没死在凶兽手里就算你命大了。又闯祸了？” 那人无所谓的点头：“据说是高手，我有点手痒，谁知道又是狗屁！” “活该，谁叫你不动脑子的！对了，这小子是山民，死剩种，一会给他办个身份牌！” “咦？孔哥你啥时候管起这等小事儿了，不鼓捣你的美味山了么？” 那人抬抬下巴：“小子，叫什么名字？” “许鹏！”许鹏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货可与孔辰不是一个类型的，身上穿得跟街霸中白风似的，裸袖练功服，一圈鲨鱼齿，胳膊上肌肉虬结，如盘根老树。 脸上脖子上全都是肌肉的棱角，眼神很冷，一看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此时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却仍让许鹏身上发冷。 “孔哥？” 孔辰淡淡点头：“这小子虽然有些鬼心眼，说话也不尽不实的，但身体确实很弱，食欲也是普通人程度。而且对外面世界很陌生，看到济南府的时候眼中的吃惊不像装的。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跳动的频率与外露的情绪基本相符。 总得来说，还算可信，给他个身份牌吧！” 许鹏难言心中的震撼，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竟全被看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确实是穿越者，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恐怕就早就完蛋了。 那人点点头，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曹彦，明早来分会，报我名字！” 许鹏咽了口吐沫，连连点头。 上帝！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 第五十四章 反击机制 毛文龙还是被干掉了。 爆炸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目标。 说实话，袁崇焕花费如此心里布置这么大一个局，估计毛文龙也就只占到了一点点作用，大部分是因为忌惮程明。 对于这一点，程明表示很荣幸。 但也仅仅如此，他虽然脾气不算坏，却也不是圣人，报仇这类事情，他还是做得心安理得的。 不必他亲自出手，只心念一动，袁崇焕辽东驻军地域，就发生了凶兽攻城事件。 铺天盖地的凶兽潮让所有人绝望，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的改变。 本来已经闭目待死，可神奇的是凶兽却没有杀多少人。 大部分的凶兽都围而不杀，只是大量盘踞在四周，久久不离去。 黑衣人分身趁乱潜入城内，几经波折寻到袁崇焕真身。 而后的事情，也不过是程明心中轻轻一动，袁崇焕就化作一片灰尘，消失不见。 简单留下一个飞鹰令牌后，凶兽潮撤离。 数万人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只有忠于袁崇焕的将领亲兵，看着那只飞鹰令牌，咬牙切齿叫着美食会的名字。 --- 战乱已经消散了，当暴烈的天气再也无法影响到植物生长，当勤恳的农人能够收获填饱肚子的粮食，当义军流寇被凶兽限制在一块小小的地域，无法流动起来。当官僚体系被美食会踩在脚下。一切乱起来的理由也烟消云散了。 当衣食住行中的食和行被美食会掌控之后，整个大明实际上已经落入了程明的手里。 只不过他对当皇帝没感而已。 海盗消声遗迹，海面上没有被美食会做标记的船只，根本无法驶离近海。几乎可以达到海盗片木不可下海的地步，要是有不信邪的，保准遇到海兽袭击，然后被连人带船生吞掉。 海盗没了船，就是荒岛野人。 东南沿海上，海龙王已经被人们抛弃了。 因为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一条条海龙被当成食物吃掉。 海兽更加巨大，更加凶猛的无计其数。 当这个认知被广泛接受之后，杂乱的海神教派就诞生了。 几乎所有的海兽都有人信仰，各式各样的雕像和庙宇盛极一时，纷乱的宗教信仰又开始抬头。 不过美食会从来不承认这些，无论是谁，只要触犯美食会的规矩，就一定要被惩罚。 执行力度有多坚决，大明乡绅官僚最清楚。 因为他们的子侄辈中纨绔子弟，不知道被处理了多少。 想要上告？ 没问题，前提是你能将帖子送到京城去。 控制了天下城池乡镇之间的物流，等于直接控制了官商两方面的驿站，所有信件一律要被检查之后才会被送走。如果信件中有不利于美食会发展的信息，直接送到分会，而后会有专门的人员调查处理。 所以，如今京城每天大量吞吐的信息，有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虚假的。 紫禁城就像是缸中之脑，庙堂能看到的信息，都是美食会想让他们看到的。 天下间真正的中央已经从北京，变成了美食会的总部。 魏忠贤再一次登上权力巅峰，比起天启年间，如今的他掌控者更大的权力。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一直没有动程明的脑筋。 每天工作都是兢兢业业，对程明的偶尔来信，也不敢丝毫敷衍。 对于这一点，程明在满意的同时，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 不过他并不准备弄清楚就是了。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程明也有自己的烦恼。 躺在吊床上，感受着徐徐吹过的海风，程明与辅助系统在做着久违的沟通。 说起程明这个系统也是非主流。 在这个系统话唠化、系统幕后黑手化、系统兑换流化趋势越来越严重时代，程明这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系统，清新脱俗。 穿越至今，春去秋来也一年多了，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除了最开始提醒接受金手指美食细胞外，也就是后来分身事件里，有它几分身影，后面七八月中，竟又是一句话没说。 这么长的事件下来，程明都快要把他给忘了。 准备专心致志的升级美食细胞，早日建立起真正的美食界，让明朝历史的马车直接拐进大西洋去。 哪知道今天中午，毫无征兆的，它竟然出声了。 “提醒宿主，世界魔改进程已达到百分之五十，触发世界反击机制，救世穿越者即将出现，请做好冲突准备。” 从皮岛事件的坏心情里走出来，正在海上到处游逛的程明，本来手里拿着条大鱼，正准备做一盘鱼生打牙祭，谁想到系统突然出声，程明吓得一松手，大鱼直接掉在地上，弹跳两下，跳进海中，一晃尾巴消失在水面。 午饭没有了，程明也不急着吃了。 慢条斯理的在树下系了个吊床，躺了舒服的姿势后，这才开始交流。 “详细解释世界反击机制！” “世界反击机制，世界主要的防御手段。一般来说，触动这种机制时，世界已经发生了无法用时间线修复的变化。世界为排除体内细菌，会制造抗体至于对抗，直到完全消灭改变项，使世界主时间线回到正轨。” 程明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以后这个位面会有不少穿越者，而且这些穿越者都是我的天然敌人？” “完全正确。反击机制会摄取不同时间段的穿越者，质量与数量不定。以此世界剩余力量估算，穿越者数量将在六百人左右！” “多少？六百？”程明睁大眼睛，惊叫道。 “误差不到百分之零点三。” “这要是每人一个金手指，我还混个屁啊。直接认输投降算了。” “六百人全都是普通人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目前穿越人数为55人。” 程明苦笑拍拍额头，道：“我说这两天识海中怎么出现了那么多萌生白点。竟然是穿越者。。。咦？” 他灵光一闪：“能量守恒，如果世界以六百人的能量只取一人，那这人会不会有金手指？” “概率很大！” 程明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事儿不必担心，看我的吧！” ------------ 第五十五章 五百废来袭（上） 许鹏坐在一间茶楼里，低头吃着一碗素面。 这是几天里吃到唯一一次熟悉的食物了。 回想起刚拿到身份牌的一个星期，许鹏就委屈的想流泪。 为了填饱肚子他是什么东西都吃啊。 城外的草，河边的鹅卵石，后山的树叶子，还有长得奇奇怪怪的老鼠。 想到老鼠他还舔了舔嘴唇。 那老鼠可是正好吃啊，身上的毛竟然是肉松，一抓一大把，顶饿又美味。 呼噜噜-- 吸进最后一口面条，许鹏抹了抹嘴，拍了拍肚子。 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这里是大明了。 不过绝对不是他印象中的大明，而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或者可以叫做美食大明？ 许鹏愣了一下，啼笑皆非的摇头。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有着工夫很不如好好想想做点什么，不至于每天吃土。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吃土啊。 想起昨晚偷花坛土吃的事儿，他就有点想哭。 可是没办法的，谁叫那玩意儿跟朱古力一个味儿呢。 舔舔嘴唇，又有点想吃了，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间，两个衙役打扮的官差晃悠着走了进来。 小二连忙上去招呼，给准备热毛巾热茶汤洗手，而后上四干四鲜，各式果盘，最后这才上好茶。 许鹏心里羡慕，瞧瞧人家过得日子，再看看自己，穿越的兄弟姐妹们，给你们丢脸了。 正心里别扭，就听见那两个衙役聊起天来。 一个道：“大哥，最近山民怎么这么多了，光咱们济南府，这个月就三个了吧。” “这算什么，没听南京和杭州那边的弟兄说么，他们那边都过十个了。” “也是邪了，几十个人都是全家被杀的死剩种，难道凶兽还有留下崽子的习惯？” “不应该！凶兽间交手从来都是生死相搏，哪有留情一说。我觉得还是这帮人有问题。”那人拍着桌子道：“山民这东西，过去几十年不是没出现过，可也就是几年一个或者两个，看看现在，冒出来这么多，我看有阴谋！” “屁个阴谋！昨晚上茅房没灯你还说有阴谋呢！赶紧消停点，喝碗这杯茶，咱弟兄还有公务呢。城外又来了一个，让咱们去接呢！” “不是啊，这帮人说话方式，行为习惯都差不过。就拿前天来的那个小男孩来说，张嘴就问小松在哪？然后昨天那个小子也在旁敲侧击个叫小松的，难道这没有猫腻？” “有又关我们什么事儿，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杭州那边还有几个都出问阿虏的呢，说什么四天王云云，弄得那边分直挠头。你呀，不要整天想这想那的，没用！老老实实办差是正经！” 那人嘿笑两声，摸摸脑袋：“这回编号多少了？有五十了吧？” “哼，五十五了！邪门了都！” 两人不再说话，低头品茶。 许鹏可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个礼拜前拿到身份牌的时候，也想问小松来着。幸亏智商紧急上线，压下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要不然今天衙役口中，必定多自己一个。 许鹏抬抬手，引起老板的注意，扔了一枚铜子儿在桌子上，起身快步离开。 赶紧闪吧，这地方有点危险。 而且为毛会出现另外的穿越者呢？一个位面一人的不成文规矩呢？每人遵守了么？ 世风日下啊，这年头穿个越都糟心！ 看来自己想的臭豆腐营生要向后延迟了，济南城里的风头有点不对劲。 ---- 南海水面上，两只海兽争锋。 战况激烈，血染十里。 奈何体型相差仿佛，战力也在统一等级，谁也吃不了谁，在疯狂的加持下，两头海兽没有后退的念头，一只战斗到死。 当两头体型百多米的巨兽倒下，海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突然，天上的太阳抖了抖。 漩涡中心突然出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紧接着一艘中型游艇出现在水面。 海兽消失，水流旋转，游艇不由自主的跟着旋转。 水面一点点平复，游艇跳出水面，在旋转中前行，被海流推着冲向海岸。 一个小时候，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游艇搁浅在一个乱石滩头上。 半晌，游艇侧门被狠狠踹开，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抱住一块大石头就开始狂吐。 后面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年色苍白，精神都不是很好。 一个身材高挑，腿长胸鼓的女人走过来，一脚踹在男子的屁股上，大声道：“文昌明！你不说穿越门很稳定么？为毛弄的老娘像是进了滚筒洗衣机，天地倒转的滋味好受是不是？你给我起来，少装死！” 文昌明死猪一样趴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身后走来另一个男子，他一身迷彩训作服，脸色比其他人好很多。 “囡囡不要闹了，这应该是意外！好在大家都安全，没有人受伤。” “你闭嘴！你个宇航员来凑什么热闹，抗眩晕那是你的必修技能，少得瑟！”女人毫不客气的道：“还有，不要叫我囡囡，老娘没让你睡过，路则你还不是我男人！” “好好好，那么请刘佩佩小姐……” 刘佩佩一脚扫过去，路则慌忙退后，一头冷汗。 她收起大长腿，轻哼道：“算你躲得快，再敢叫我小姐，给你宝贝踢成三节棍！” 说完翻了个白眼，去找其他人了。 文昌明幸灾乐祸的笑：“叫你小子不长眼，早告诉你了，世界大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女人！跟刘佩佩订婚的感觉如何，想不想死啊？” 路则苦笑摇头：“少说风凉话了，赶紧起来。去组织一下各个部门，看看物资有没有损失。唉，也是倒霉，好好一艘秘密改装的轻武装游艇，还没有派上用场，就歇菜了。刚才我看了一下，船底四五个一米多长的口子，也幸亏咱们是搁浅，要是撞冰山，妥妥另一个坦泰尼克没跑！” 文昌明大笑：“命大，真是命大！” “别嚷嚷了，快点让土地组对比一下地理特点，看看咱们在。。。” 文昌明疑道：“看看啥？说啊！” 就听路则哑着嗓子道：“昌明，你确定我们到的是1629年的大明？” “那怎么不确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亲自探过路的！”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东西特么是啥！” 路则大吼着指向一个方向。 文昌明扭头看去，顿时呆若木鸡。 原来就在游艇的身后，还搁浅着一颗几乎与游艇同样大下的巨大头颅！ ------------ 第五十六章 五百废来袭（中）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众人的情绪算是安定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对那颗巨大头颅的无限好奇。 有几个胆子大的游过去，贴身观察那颗山一样的海兽脑袋，剩下大多数都围在一个老妇人身边，听她用平稳而又舒缓的语气安抚人心。 文昌明反倒有点庆幸了，如果不是漩涡将每个都转得脸色发白、手脚无力，恐怕会有不少人被骇得尖叫乱跑。 这时候，路则与刘佩佩带着几个人过来，对文昌明道：“蚊子，要合计一下下一步怎么走啊，游艇挂了，之前的计划全乱了。” “合计个屁！要我说就找人探路！” 文昌明没抬头都知道这话是刘佩佩说的，五百人里面就她一个战斗狂，明明只是个战地医生，整得跟嗜血兵王似的。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他面说的，毕竟还想多活两年。 一个秘书气质十足的女子道：“囡囡不要乱来，如今在这个位面，能互相依靠的就只有五百人了，此地吉凶未卜，不可莽撞。” 另一个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倒是赞同囡囡的话，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龟缩不出是最愚蠢的办法，我们应当有计划有条理地探索周边，获取一切信息物资以及水源，尽量减少我们的消耗。” “刘国辉！不许叫我囡囡！” 刘佩佩一脚踢过来，中年男子同样一脚过去，两人脚心相抵，力量爆发，中年男子站立不动，刘佩佩趔趄了一下，退后两步。 秘书女子眉头微蹙，“囡囡不要任性，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刘佩佩不服气道：“姐，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咱俩可是一面的！” 文昌明心中得意，悄悄跟路则说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把你们公司的HR弄了过来，杜如晦身兼仓储管理和物流运营双学位，又有数年管理层工作经验，摆弄起后勤来手拿把掐。” 路则哭笑不得，低声道：“闭上你的嘴吧，人家叫杜茹慧。” 文昌明突然正色道：“我觉得国辉叔说得对，那我们临时委员会先表决一下，看看是否进行周边探索。” 几人互相看了看，纷纷举手，刘佩佩更是将手举得高高的。 五个人四个人赞同，只有杜茹慧没有举手，她推了推眼镜，道：“既如此，那就行动吧，不过距离上不得超过两公里，而且队伍人数不得少于十人，分队人数不得少于五人，对讲机随时联络，连续三次超过一分钟没有联络，将判定为失联。弹药供给上，每支分队配枪三支，一长两短，五柄匕首，二十五根螺纹钢标枪，一把信号枪，红蓝绿三枚信号弹以及一架小型无人机。刘上校有什么要补充的？” 刘国辉淡淡的道：“双倍弹夹，水壶，其他就不必了！” “好的！” 杜茹慧点点头，转身走入人群，吩咐了几声，立刻有两个男子上了游艇，开始往下搬物资。 “我去招集队员！” 刘国辉转身离开，刘佩佩急忙跟上去，大叫道：“刘国辉，你等等我，我也要去！” 文昌明同情地拍拍路则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弄得路则哭笑不得。 探索小队很快建立起来，十个人背着各式各样的装备，持着长枪短炮，走进了林子里。 文昌明指挥着大家，从船上搬了一些必须的物资，然后就在乱石滩上搭建了一个天然灶台。 路则从船上放下了一个小型的救生艇，带着几个人靠近那巨大头颅，刀砍斧剁切下来百十多斤的肉块，运到了岸上。 立刻有人切了一块标本，拿到船上去化验，很快传来消息--可以食用！ 众人齐声欢呼，另外两艘救生艇也被放了下来，众人来回往返，蚂蚁搬家一般取了千多斤的肉块，开始了露天烧烤宴会。 路则擦了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天呀，那怪兽的脑袋真是跟山一样大，光脸皮我就足足卡了十分钟才砍开，下面的肉块更是用电锯才拉动的，插进去一年还碰不到骨头，真是恐怖。” 杜茹慧蹙眉道：“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以生物链的等级制度来说，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猛兽，这里必定有个等级森严的食物链。能够填饱那么大生物的肚子，恐怕它的食物我们都无法对付。” “这也是个好消息呀，你想想，这么大的生物都能吃得饱饱的。我们不过五百人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温饱？刚才我们切下来的肉块儿，还没有那个眼睛大。要我看呀，这个头颅我们五百人最少得吃三个月才能吃完。多好！”文昌明有些兴奋。 “呵呵，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巨大头颅下面可是齿痕啊！”路则淡淡的道。 文昌明僵了，扭过头一字一句的道：“你的意思是？” 杜茹慧推推眼镜：“没错，它同样更大生物的口中食！” “我的天哪！我们这是来到了史前文明吗？明明含氧量处在正常范围内，为何生物的体积如此离谱？这些瘪三就不会被自己的体重压死么？”文昌明嚎叫道。 “闭嘴，有消息传过来了！” 杜茹慧刚说了一句，紧接着面前的电台有丝丝拉拉的声音，然后刘国辉的声音传了出来：“指挥台，指挥台，这里是探索队，第一分队。” “探索队，第一分队，请说话，这里是指挥台！” “第一分队报告，进入深林五百米，没有发现水源，就发现了很多稀奇的动物，也有很多水果，与地球上的水果有很大的不同，但是被鉴定为可以使用的非常多，是否需要带回部分化验？” 杜茹慧道：“请优先标记地点，画出水果图形，尽量不要猎杀陌生动物，以免引出连锁影响，植物采集请不要限于可食用度，我们更需要本地标志性植物。其他请随意，注意安全，并不要超过每个人的负重！” “第一分队明白，前方道路堵塞，发现攻击性非常强的植物，试探性攻击下没有效果，无法突破障碍，我们将在十五分钟之后返回！” “了解，请注意安全！” ------------ 第五十七章 五百废来袭（下） 十五分钟之后，探索队第一分队五人，陆续出现在乱石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与难以置信，他们身上的包裹明显鼓了一圈，有几个人脖子上扛着几株奇怪的植物。 科学小队忙冲了上去，抢走各种标本拿去化验。 而小分队的几人原地解散，扑向了烤肉区。 他们身边很快围拢了一帮小伙伴，询问各种奇怪的问题。 刘国辉走了过来，中线一朵外圈白心里紫的奇怪花朵，文昌明拿起来看了看，迟疑道：“海南石斛？” “就是这东西在攻击我们！” 他递过来一个iPad，点击播放了一小段视频。 视频里面是一个开满花朵的植物，它下半身长着密密麻麻的藤蔓，阻拦在道路的最中间上下挥舞。 此时有一个小伙子稍微靠近了一点，腿立刻被藤蔓缠住，然后死命的向后拖。 小伙子惊慌大叫，众人连忙开枪射击，有一起冲上前将他拽了回来。 子弹在空中飞舞，巨大的枪声在林中回荡，可是植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仍旧在上下摆动着藤蔓，似乎想要将失去的食物再抢回来。 两朵花被子弹打掉，断肢只冒了一点点绿色的枝叶就飞快的收缩了起来，短短几秒钟竟然又形成了一个花苞，渐渐开放，回复了原状。 众人都惊呆了，四个队员说什么的都有，众人纷纷后退，面色惊慌。 视频到此为止，几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杜茹慧才道：“科学小组做了海水化验、地质化验和海平线对比，在我们的数据库中，没有找到任何匹配的存在。不过利用遮阳望远镜进行观星，而后以六分仪简单定位，大体可以判断出我们处于北纬15度到20度之间，这个范围应在海南岛上。” 文昌明傻傻的问：“这么说，我们还在地球上？” 没人理他，路则道：“我利用简单的天空切割法，以及温湿度判断法，只能我们应该处于东半球临近中心的位置。综合纬度计算，只有海南岛符合！” “这么说我们果然是在海南岛上。”刘国辉淡淡道：“根据我的记忆，海南岛成型时期，是在恐龙灭绝几千万年之后，也就是说我们绝对不可能处于远古时代。” 杜茹慧点点头：“科学组在海边捡柴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破碎船板，应该是近几年被冲到岸上来了。经过靶向定位分析，这棵树木应该是生长在14世纪到16世纪之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确实应该是处于明朝。” 众人沉默，半晌，文昌明叹了口气：“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会从船上将四驱车运下来，装上两杆机枪再去探探路。” 就在这时候，电台里冒出了刘佩佩兴奋的声音：“呼叫指挥台，呼叫指挥台，这里是探索队第二小分队，我们抓到了一个土著，收获了大量食物，并且找到了一个淡水泉眼。” 杜茹慧忙道：“这里是指挥台，请报告你的位置。” “呃，不知道啊，路途歪七扭八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反正快一个小时了！” 路则一拍脑门，抢过对讲机道：“囡囡，你快点原路返回，将无人机升起来，我们这边立刻派人去你方向接应。” “不许叫我囡囡！”刘佩佩喊了一句，这才接着道：“我们马上回来，放心，就算我们找不到路，原住民肯定会认识路的！” 文昌明叹气，抢过对讲机：“大姐，你是脑缺吗？你都把人家抓住了，人家还能跟你说实话。他就算指路，那也会像是地下党给日本鬼子指路一样，指不定前面就是陷阱。姐姐，你可别玩儿了，赶紧回来吧，我们这边发现了一大堆问题，愁得头发一把把的掉呀。” “哈哈！活该！谁叫你们不听我的话！好了好了，少废话，老娘马上回来！小的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儿！” 刘佩佩一声喊，就听见电台里面传出了几个有气无力的吼叫声。 刘国辉眼角抽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文昌明与路则齐齐叹气。 杜茹慧推推眼镜道：“注意收集路途中的特殊植物，遇到有攻击性的植物注意避让。当然如果发现底层生物，也可以尝试捕捉，不过要注意连锁反应！保持定时。。。” “懂了！了解！” 刘佩佩回答一声，直接关掉了对讲机。 “……通讯啊！” 面对刘佩佩的急性子，淡定如杜茹慧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几个人坐在一起耐心的等，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烧烤区那边已经把千斤多的肉吃了一半了，刘佩佩还是没有回来了。 路则有些坐不住了，与文昌明商量要带人去接应。 刚站起身，就看见另一个方向草木动摇，紧接着五个全身泥浆的人拖着一个身穿长袍的老头跳了出来。 他们出来的位置，正好处于多数人的休息区。五个泥人突然跳出来，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听见为首的一人哈哈大笑：“肉哇，我看见肉了！” 说完东西一扔，就往灶台上面铺。 她这一说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几个小姑娘拍拍胸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中间的老太太也不由苦笑：“这个刘佩佩呀，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文静。” 队长前去抢肉，后面四个队员齐齐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几个人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这一趟探险下来，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次地心冒险一样，这其中的惊心动魄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后勤组有人上前，将他们采集的东西收集好。然后一个扶着一个到海边清洗。 那穿长袍的老人站在那边，愣愣的看着游艇，身子微微颤抖，好像要祭拜，却又不敢一般。 历史资料小组派人上前接应，用各种方言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不由得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刘国辉走过来，叫了两个人将那老头架走了。 游艇上有特殊隔离室，可以作为临时监狱。 杜茹慧实在看不过眼，将不故一身泥垢，抓着两块大肉左右开弓吃得正欢的刘佩佩拉走。 女儿家埋汰成这样，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见两人上了游艇，路则也是松了口气，对这个未婚妻他真是没辙。 ------------ 第五十八章 试探（上） 晚上，大部分乘客都回到了船舱休息，石滩上只剩下各部门的几个首长。 经过维修班的抢修，基本上恢复了游艇的供电供水设施，以及基础保暖。船底下虽然还裂了几个大口子，但作为船屋还算合用。 篝火燃烧，火苗不断的跳跃。 几个部门长官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杜茹慧道：“经过六个小时的反复审讯，基础信息已经出来了，不过我要事先提醒大家，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几人点点头，都没有说话。 杜茹慧继续道：“这里确实是大明，而且是崇祯二年，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海南岛临高一带，林子后面十里有一座小城，第二分队抓到的俘虏，就是来自那里。 好消息是我们确定的时间地点，坏消息是这个位面的大明，与我们理解中的大明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推推眼镜，“不知道众位对美食会、美食细胞、捕获等级，这几个词语有多少印象。但在我的记忆里，这些东西全部是出自一个叫《美食的俘虏》的动漫中。但是在这个位面，这些东西真实存在的！ 刘上校遭遇的攻击性植物，被我们抓到的俘虏称为海南石斛，我等级为一的食材！这里的等级一的战力，等同于十名全副武装经验丰富的猎人。” 文昌明一脸风中凌乱，结巴道：“啥？为毛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好的大明位面，怎么就突然变异了？”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测，最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穿越者！”杜茹慧淡淡的道：“既然我们可以穿越，为什么别人不行？” 路则道：“你是说这个穿越者之前去过《美食的俘虏》，然后带着美食细胞或者其他的一些生物又再次穿越到了大明位面，我们如今遇到的状况，是因为物种入侵所导致的？” 杜茹慧淡然道：“你有其他解释吗？” “没有！”路则苦笑。 文昌明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在现实世界苦逼，本来想着穿越到大明位面牛逼起来，带着全国人民致富奔小康，拳打后进，脚踢海盗，撑起一个醒狮中华，哪想到穿越过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梦想就破灭了！” 几人都没理他，刘国辉道：“既然确定是美食细胞，而我们又通过动漫了解到了美食细胞的特性，那么是否可以利用这种特殊的细胞？” “短时间之内，不行！” 杜茹慧摇头：“我们的生物专家三观都崩溃了，正在神叨叨翻他的大部头，想要重新建立起如何这个位面的生物学体系，不是那么简单的！” 路则道：“既然有美食会，有没有ICO？如果有正规的人类组织的话，我们可以尝试与他们合作。”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杜茹慧点头道：“但目前信息不全，无法判断。不过可能性应该是有。” “收集情报么，我明白了！”刘国辉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安排！” 杜茹慧递过去iPad，道：“这里面有一张俘虏画的草图，是通往那座小城的道路。” “好。” 刘国辉接过来，转身离开。 路则起身道：“我明天也跟过去看看。” 文昌明挤眉弄眼道：“想跟着囡囡一起去吧？别费心思了，我让老杜给她安排新的任务，明天你们俩人继续收集肉食，争取在头颅腐烂之前，将全部食材弄回来。” 杜茹慧淡淡的道：“囡囡那边不用担心，明天有我看着，不会有事。路则自然要留下帮忙，不过你要跟着去！” “我？”文昌明傻傻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们有专业的战斗人员，我就不必上去拖后腿……啊呸，我可是总裁，这点儿小事儿你要我亲自出马，那我多没面子啊！” “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这个世界似乎有一种食戟的方式，可以用来解决任何争端。在明面上，小到吵架大到争房产，打官司，在一件事上存在争议时候，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文昌明有一个二级厨师证，是我们船上唯一一个真正的厨子，跟着去可以防万一。” “食戟？”路则、文昌明两人同声惊呼。 路则苦笑：“看来是同胞无疑，而且玩性还不小，将食戟之灵里的东西也弄来了。” 文昌明则抗议道：“这样不好吧，我可是首脑啊！而且我们有专业的营养师，为什么不让他去？” “在陌生的环境中，营养师与医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冒险。至于首脑嘛……” 杜茹慧平静的看了文昌明一眼，没有说话。 文昌明顿时蔫了。 好吧。他一个办公室主任，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是最没用的一个。 ---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的时候，新的探索队已经整装待发，文昌明走在最后面，背着一个大包，还有些睡眼惺忪。 最前方的刘国辉精神抖擞，手里拿着数张手绘的地图，一边在林间穿梭，一边拿着的地图上勾勾画画，以确保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十名队员警惕性都很高，以松散队形前进，各自监视一个方向，发现任何异动马上就打手势。 一路上走走停停，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动植物，也见识了各种刁钻难走的地形，当太阳升到正午，众人才勉强看到城墙的影子。 破败的城墙有些斑驳，城门敞开，两个黑衣兵丁站在城门里面，没有进出行人。 他们没有贸然出去，而是隐藏在林子里面观察。 根据俘虏交代的口供，并没有入城税之类的东西，也不需要通关文牒，只需要一个身份牌样式的东西，做一下简单登记即可。 科学组紧急化验了一下俘虏的身份牌，发现是一种特制的骨头，简单测试了一下密度硬度，连夜用3d打印机做了个假的。外观相同、外表手感也差不多，照他们估计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终于有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眼看就要进入城门。 刘国辉迅速做了伪装，给队员们打了个手势，低着头也走了出去。 第一次试探开始！ ------------ 第五十九章 试探（下） 刘国辉，原陆军野战部队上校，因不知名原因被开除军籍，后加入穿越集团。在五百人中，唯有他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因此潜入任务非他莫属。 此时他一身灰布短袍、破烂却干净，帽子将短发遮住，背上背着一个小瓦罐。 前面大婶走路如风，面色红润，眼中有神，提着脸盆大小的菜篮子却轻如无物，一点儿也不像是封建社会的农妇。 只见她走过城门，取出一张身份牌给兵丁看了一眼，而后蘸了蘸印泥，在登记册上矬了一下，留下一个印章，然后直接进城而去。 刘国辉在后面看得清楚，学着她的动作也印了下，迈步就要进城。 “等等！” 刘国辉身子一僵，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带上了谦卑的笑，点头哈腰就是不说话。 兵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在干嘛？不要做鬼脸，多大人了还没有正形。你坛子里装的什么？不知道入城要检查么，不允许带昆虫入城的。” 刘国辉表情一僵，伸手比划了几下，转身将探子放下直接打开。 两个兵丁一看，一个惊讶道：“好漂亮的肉啊，就像宝石一样，好像在闪闪发光，等级肯定很高！你从哪弄来的？” 还没等刘国辉回答，另一个就道：“闭嘴，你第一天当兵啊，食材是特殊信息，人家要用来养家糊口，怎么能够直接告诉你？” 紧接着转头道：“你走吧。背着这么高级的肉，估计是要去美食会分会是吧？就在这条街尾，最大那个建筑就是了！” 兵丁摆摆手，示意让他快走。 刘国辉连忙点头，抱起坛子就顺着兵丁指的方向去了。 美食汇分会？高级肉？ 看来要去一趟啊。 心中打定主意，径直走到街尾。 这是一个高五层的木质建筑，椭圆形，有些像体育场，又有些像天坛，总之看起来很宏伟。 门口进进出出人流不少，各种打扮的人都有，刘国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进入大门，里面就是一整个大厅，头顶上挂了一个巨大的招牌，以图文并茂的形式介绍了各种流程，刘国辉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自己应该找哪个部门了。 随着人流往前走，心中咄咄称奇。 一个穿越者就搞出这么大了排场，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能跟他联系上就好了。 分会楼内部分为很多区域，与地下商场有些相似，中间是宽敞的过道，左右两边都是功能各异房间。 刘国辉找的高级食材收购区，是一个类似银行营业厅的房间。 里面人很少，只有几个穿着浅青色服饰的工作人员。 刘国辉刚推门进去，立刻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你有需要销售的高级食材吗？” 刘国辉怕多说多错，所以干脆不说话，直接将身后的坛子递了过去。 小男孩抱过来，打开只看了一眼，眼中就跳出一丝喜色，忙道：“客官您稍等！” 他站起来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瞎子！快出来招呼，来贵客了！” 小男孩转到后台不见踪影，走过来另一个男孩，年纪与之前那个差不多，眼睛特别的小，好像只有一条缝隙，他端了杯茶过来，引着刘国辉坐到了休息位上。 刘国辉点头致谢，将茶杯抱在手里，却不敢动茶水。 这个位面太过诡异，没有经过严格化验的东西，他是不会入口的。 等了几分钟，小男孩抱了一盆植物出来，一朵白花两片叶子，看起来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画的花朵。 他将花盆放在桌子上，对刘国辉示意了一下，取出小刀子切了一块米粒大小的肉丁，直接扔进了花蕊。 只见那朵小白花，突然打了个冷颤，紧接着花瓣上浮现出各种色彩，好似彩虹一般的颜色不断的流转，最后固定在了浅绿色上。 小男孩儿面色一喜，抱拳道：“恭喜这位客官了，这可是超过一百级的高等食材。根据颜色判定，应该在一百级到一百一十级之间，以我美食会的收购价格，每一百克为五十金。您手里的这些大约十五公斤，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出到7500金。您可以选择金票或者其他同等价值的食材，不知道这个价格，你满意吗？” 刘国辉点点头，目露好奇之色指了指那朵正逐渐退为白色的小花。 “哦，您是问这个啊。这是彩虹花，可是粗略的识别食材等级，有彩虹的其中颜色，每一种变化代表三十级，你的食材在绿色段，为第四等级，先确定为九十到一百二十级之间，然后根据颜色的深浅，判断为一百一十级以下。” 小男孩解释了两句，又问道：“您是要金票、食材还是黄金？” 刘国辉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 “想要黄金？三种想要？那我为你准备七千金票，四百黄金和价值一百金的零级食材如何？” 刘国辉点头。 “对于零级食材，你有什么要求吗？普通的白米可以吗？” 刘国辉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好，那我马上给您准备！” 小男孩将花盆抱走。那个眯眯眼的男孩过来行礼，然后将小坛子抱到后面去。 大概五分钟之后，小男孩抱着个盒子出来，“这是金票和黄金，零级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车队可以帮你送到十里以内任何地方。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刘国辉摇摇头，拱拱手表示谢意，转身就走。 一路出了大门，门口马车队已经在等待。 为首一个黑衣装扮的护卫见刘国辉走出来，眼中带着羡慕，道：“客官你要求的，一百石白米已经装好，分五辆马车，请问送到什么地方？” 刘国辉指了指城门。 “出城？距离在十里以内么？那就没问题了！” 那护卫打了声呼哨，五匹马齐齐迈步，拉着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马车上没有马夫，马却通灵乖巧，排着队伍，不疾不徐地一个跟着一个，平稳又整齐。 见护卫招呼他上马车，刘国辉左右看看，心底疑惑，就他一个人护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稍微冒一下险。 刘国辉眼底闪烁，暗暗下个决定。 ------------ 第六十章 两难 城门外，林间小道。 马车突然站住，护卫左右看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跳下马车，缓缓抽刀。 “这人哪，就是不知死！明知道琼州是龙潭虎穴，海盗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地冲上来。别藏了，早就发现你们了，出来吧！” 声音在四周回绕，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护卫回头看看刘国辉，道：“客官误慌，估计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海盗，饿的急了，想打咱们的主意。你不要动，我一刻钟之内解决。” 刘国辉低头不语，眼中难掩震撼。 他出城的时候，打出暗号手势，让手下小队跟上，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就被此人发现了。 护卫见他低头，还以为是害怕，摇摇头，在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着林子打了出去。 “诶呀！” 一种痛叫，紧接着林子里一阵骚乱，半晌，爬出来一个人，呲牙咧嘴，脑袋顶着一个大包。 护卫瞟了他一眼，喝道：“少给我耍花样，最少还有九人，都给我出来！” 这话一出口，文昌明一队人心里哇凉哇凉的，互相看了几眼，都默默地站了出来。 人家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再藏着也没用，不如正面刚一波。 文昌明向前两步，张嘴要说还没说出来，就听了护卫冷哼一声，一阵风般的冲了过来。 他反之腰刀一脸凶色，明显是准备下狠手。 文昌明直接就慌了，大叫道：“开枪，快开枪！” 剩余九人齐齐开火，枪声连成一片。 护卫辗转腾挪，蛇行狸翻，速度飞快，每每都是先闪开了身影，子弹才到达。这几天身子闪躲，几乎是踩着子弹冲上来了的。 “快退快退！” 文昌明惊慌向后，众人也是大惊失色，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人。 护卫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刀光一闪，就要砍掉一人的胳膊。 “碰！” 突然一声枪响，护卫全身一颤，难以置信的转身，正看见刘国辉手枪徐徐冒出白烟。 “为……为什么？难道……你也是海盗？美食会不会放过你的……”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文昌明十人看着刘国辉平静的表情，都觉心惊肉跳，齐齐咽了口吐沫。 空气突然安静，几秒钟后，文昌明才试探着叫了一声：“上校？上校？” 刘国辉收起手枪，淡淡道：“别愣着了，这是我特意申请了麻醉弹，不会伤到他了，不过以他的体质，最多30分钟就会醒来。到时候他再暴起伤人，我也拦不住！” 文昌明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毫无征兆的要人命，而且是背后开枪，这他们也接受不了。 “对对！快快快，拿绳子把这个大侠绑成木乃伊，一定要捆结实了，要是被他挣脱，咱们十个人就是菜！” “诶诶！”众人忙答应，从背包后拿出登山绳，左一道右一道的绑上。 刘国辉估计的不错，众人将人绑上，才前行了不到一里，那护卫就已经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行走的众人，冷冷一笑，措唇吹了个口哨。 口哨声一下，马匹齐齐停住，任众人如何拉扯拍打就是不走，像桩子一样钉在了地上。 再吹了一声，马竟齐齐转头，向反方向而行。 众人大惊，连忙上去拉扯，可人力怎能比得上马力，除了现场演了一场螳臂挡车，没有任何意义。 刘国辉将手枪顶在护卫太阳穴上，冷声道：“让马车继续南下，不得回城，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一言为定，我这就叫它们回城，你一定要杀了我！”护卫瞪眼道。 刘国辉沉默与之对视，半晌，将手枪收了回来，道：“你想怎样？” “杀了你们！区区海盗竟然像与我美食会做对，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快点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分会驻守的黑衣卫就会发现，用不了一个时辰，能将你送下来与我作伴！” 护卫哈哈大笑，一连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 “没必要说大话，我们不过是需要些信息，万事可商量！” 文昌明走过来，挠挠头道：“要不然你看这样如何，我们食戟，如果你赢了，就放你回城。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们回去。” “此言当真？”护卫精神一震。 “自然！”文昌明拍了拍胸口，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主席啊，说话还是算数的！” 刘文辉冷冷的插话：“你言语中黑衣卫，似乎比你还厉害？” 护卫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当海盗当傻了吧？上次你们联盟纠集五百艘战船来挑衅，我美食会不过出动了区区两名黑衣卫就将之荡平。你说厉不厉害？黑衣卫都是融合了美食细胞的大人物，每人都有着特殊的力量，想要收拾你们，不费吹灰之力。” “真有融合了美食细胞的人？”文昌明脸都吓白了，忙道：“别劳烦他老人家了，咱们这点儿小事儿，还是自己解决吧，你也不想发现自己栽在一群海盗手里吧？” 说完这句，他又低声咕哝了一句，“而且我们也真的不是海盗！闹心啊，简直无法沟通嘛。” 护卫眯起眼道：“那好，就食戟！不过我要加注，我赢了，不但我要回去，通通都要跟我回去！” 文昌明道：“那我赢了的话，你不但要跟我们回去，还要回答我们一些问题！当然，不会涉及到机密！” “可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文昌明长出一口气，摆手道：“给他松绑吧！” 刘国辉冷静道：“你就不怕他突然跑掉，或者是直接袭击我们？” 文昌明拍着胸脯道：“一看这位兄弟就是一言九鼎的真汉子，是不会那么做的！是吧兄弟？” 护卫冷哼一声，面色和蔼了些许。 这时文昌明将刘国辉拉到一边，低声道：“现在不是骑虎难下么，看他的样子，明显对你背后偷袭，耿耿于怀。到了地方肯定不合作，他是美食会的人，这个世界咱们处于探索阶段，一点儿不熟悉，万一他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呢？或者干脆咬舌自尽，将他口中的黑衣卫引过来？” 刘国辉沉默半晌，低声道：“那你小心，有任何不对我会直接开枪！” 文昌明脸一下就白了。 ------------ 第六十一章 食戟--白米 找了片稍显平整的草地，五辆马车围成一圈，护卫与文昌明两人一边一个对峙，剩下的人员在外围站成一圈，手持枪械一刻也不敢放松。 此人的武力刚才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普通的枪械根本无法压制，只能出此下策。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文昌明有些冒汗，护卫却泰然自若，淡淡的道：“题目呢？” “就白米吧，这里也就只有白米了！” 文昌明道：“用料只限定于米和水，方法不限，时间限制为一个时辰，谁能做出更好吃的米料理，就算谁赢！” “这倒是有意思，好，就如你所言！” 护卫点头，道：“不过灶台，木柴、水都需要你们的人准备。” “这是应该的！” 文昌明这边点头，那边就有几个人苦着脸进了森林。 这个世界的森林，可是比亚马逊热带雨林还要恐怖，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愿意钻。 这一去就是一个小时，回来时候带回了所有需要的物资。 两个简易灶台已经搭建好了，每人的备选材料都是一堆石头，一堆破树枝子和不少大叶子。 没办法，都是出来办事儿的，谁也没有随身带着锅的习惯。 有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护卫显得更加胸有成足，而文昌明的不安也渐渐被平静取代。 材料准备完毕，刘国辉喊了声开始，这场简陋的食戟算是真正开始了。 护卫的动作很快，他先是手脚麻利的用挤成大树叶编了一只大碗，然后取了一部分白米用水浸泡。之后，在石头堆里面选了一块薄薄的石头，简单的看了两眼，拔出腰刀开始修整起来。 文昌明这边也不赖，他在枯枝堆里面找到了两节竹子，面露喜色的挑拣出来，清洗干净，而后灌入了米和水摇晃。十几秒之后，又小心地将水倒出来，如此反复三次才灌入新鲜的水，两头封堵之后，扔进了火堆。 之后他又找了一块有凹槽的石头，仔仔细细的洗干净，用手比划了几下，转过身来挑了块儿木头刻了起来。 这下周围人都愣了，这俩人是不是做饭？一个刻石头，一个刻木头，玩呢？ 十几分钟之后，护卫放下手中的石头，用水反复清洗之后，直接架在了简易灶台上。 转身将浸泡的白米，捏成一个个核桃大小的饭团，整齐的摆放在一边。 刘国辉皱着眉，完全看不明白，转头看向文昌明，见他已经将那块木头刻成了一个椭圆形，下半部分树皮已经刮掉，露出干净的内层。在中间位置，他开了个槽，正在往上面绑一截树枝。 这是个锤子？ 又看看那块特殊形状的石头，多少有些猜测。 这时竹筒里传出咕咕响声，大量的蒸汽上涌，冲出一条白烟。 文昌明用树枝将它们挑出来，稍微放凉了一点后，用刀直接从中间劈开，将里面已经蒸熟的米饭扑在石头凹槽部分。 然后他大喊一声，抡起木槌子就砸了起来。 他这一喊，将护卫吓了一跳，好奇的瞅了两眼，不解其意。 此时他的石板已经烧热，手上垫着两层树叶，将饭团直接压在石板上。 呲啦-- 声音传开，米的香气随之扩散，引得周围人不断地抽动鼻子。 护卫有些得意，小心烙着米饼，时不时撒上一些粉末。 刘国辉瞳孔微缩，这是米粉？他如何做到的？ 再看向他的刀，侧面还微不可查的沾了两点白色，这才有些明白。 米饼逐渐成形，护卫小心用一块薄木板翻面，微微焦黄的米饼，在高温焦灼之后散发出的特有香气，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文昌明那边也接近尾声，满头大汗的他已经有些轮不动锤子了。 双手沾上清水，翻动了一下粘着状的米糕，感受了一下弹性和粘着度，文昌明点点头，开始准备最后一道工序。 外表烧得漆黑的竹筒再次被拿了过来，在干净的部分，劈下来十几根竹签，每根竹签穿三颗到四颗丸子大小的米糕，用手搓成长条状。 向火堆中融入两块大石头，中间留出一定缝隙，将竹签子架在上面。 火苗被石头压制，只留下一层底火，温度升腾，烤得空气有些扭曲。 米糕逐渐变色，一股独特的香气飘散出来。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用大树叶托着自己的作品走向对方。 “如何评判？”文昌明问道。 “互吃如何？”护卫看了眼周围的人，淡淡道：“他们也可以尝一尝，之后举手表决，但并不算裁判，真正的裁判只有你和我！” “好！” 文昌明点头，两人互换作品。 取了一块焦黄诱人的米饼，轻轻咬了一口，咔哧一声发出轻响，文昌明猛地瞪大眼睛，看看手中的米饼，咀嚼速度加快了一倍。 香，太香了。 口感酥脆，满满的米香，没有任何杂质在里面。每一口都像一碗刚出锅的米饭，让人垂涎，让人满足。 护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意咬了口米糕，刚咀嚼了两下，身体就如触电般地打了个冷颤，眼神迷离起来。 这是白米？太难以置信了！白米竟然还有如此鲜香软糯的口感，那细细的甜味配上一丝火焰焦灼的苦味，两者相辅相成，互相衬托，将米的精华与味道提升了一个档次。 护卫又狠狠咬了一口，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要说。 “我输了！” 文昌明茫然抬头，道：“什么？” 护卫冷冷的道，“我说不必评判了，你赢了，你的米糕更胜一筹！我会跟你们回去，完成我的承诺！”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爆出一阵欢呼声。 谁也没想到，一场厨艺对决，竟然就解决了难题。 众人看向刘国辉，他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大家齐声欢呼，冲上去抢夺双方的作品，无论是米饼还是米糕，在放入口中的那一瞬间，米独特的香气就炸弹一般刺激了味蕾。 果然是好吃啊，太好吃了！ 正面的味道简直无法形容，为何会有如此柔软的触感，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米香，太难以置信了。 众人看向文昌明的眼神，变了！ 护卫叹了口气，看向文昌明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明明是瓷器却偏偏与烂泥为伍的感觉。 让文昌明肝疼。 ------------ 第六十二章 面圣（上） 紫禁城，太和殿。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朝散！” 大便中一片寂静，群臣低头默然无声。 空气凝固得快要令人窒息。 半晌，皇位上的崇祯低声冷笑，“今天各位爱卿是怎么了，为何一言不发呢？韩阁老，你常常念叨的黄河，就没有事情了吗？吏部，外省官员的考核成绩，不必再让朕参详了么？兵部，辽东战场告急的文书呢，上个月不是三天、两天就一封，如今怎么消息全无了呢？西北流民呢？广东海盗？福建倭寇？北方大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么？还是说你们终于懒得继续糊弄朕了？” 无人说话，大殿上闻针可见。 “果然是朕的好臣子，六个月！整整六个月，朕像一个傻子一般被蒙在鼓里，每日为各地的灾情殚精竭虑，白日里惶惶不敢歇，夜里茫茫不知眠，就连皇后都染上了头疼的病。太医不敢说，皇后也不说。可是朕知道，皇后是被朕无数次夜半惊扰所致。夫妻一场，朕对不起她。 可她是一国之母，为国殚精竭虑，为国憔悴是应当。 本来朕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为何突然之间，天下就颠倒了么？这已经不是朕的大明天下了吗？” 崇祯走下龙台，在群臣队列中缓步行走。 “因先皇在朝时期，魏忠贤权势滔天，手掌朝堂内外，气焰嚣张把持天下，所以朕登基之时，第一个就除掉了魏忠贤。但是真没想到，除掉魏忠贤的同时，也除掉了皇家的根基。 朕自幼蒙学，被老夫子教了一脑袋的为君之道。朕很想当一个明君，当一个太平盛世的明君，与臣下把酒言欢，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百姓景仰，青史留名。士大夫厌恶东厂，朕砍了东厂的爪牙。东林党厌恶锦衣卫，朕弃之不用，以堂堂正道、煌煌正气治天下。本以为可与乱世中力挽狂澜，将我大明再扶上马，走上两百年。谁知一切都不如朕意。 朕先是信了东林党，令臣下势大欺皇权，后又误信了袁崇焕，使辽东镇拥兵自重。文武旁落，皇权已成虚妄。” 崇祯长长出了口气，道：“或许，朕真的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吧！” 群臣仓皇跪下，齐声道：“臣等罪该万死！” “岂敢岂敢！”崇祯冷笑道：“朕玩偶一般被尔等糊弄了六个月，连天下大变都不知道，茫茫然还以为各处悲情不断，需要朝廷补贴、调配。朕应该谢过众位爱卿，谢谢你们没有起大逆不道之心，将我这有名无实的皇帝砍掉脑袋。” 群臣以头枪地，不敢说话。 崇祯摇摇头，缓步走回龙台，一甩袖袍，坐在龙椅上。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天下呢？” 没有人吱声，半晌，韩鄺这才小声道：“启禀陛下，民间消息蜚短流长，不尽不实之处，臣等无法查询，只能一并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言语之中有不恭敬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你说吧，朕听着。恕你无罪。” “是！”韩鄺直起身子，道：“民间传言，天启皇帝驾崩之后，大明气数已尽，皇室镇压不住天地，龙气溃散被山川湖海所夺，转而化为灵气，反馈与群山湖水之中，令天地产生反古变异，动植物凶猛性不断加强，稍微密集一些的林子里，就有凶兽出没，俨然是回到上古，我人足在天地中挣扎求生的时期。” 崇祯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说是怪朕咯？怨朕不是真龙天子？” “臣等不敢！” “是啊，你们是不敢，却不是不这样想。” 崇祯淡淡的道：“说说美食会，我听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机构。” “是！”韩鄺低头道：“美食会，追求美食而聚集成的民间机构。他们有一种猎人的武人，武功高强到匪夷所思的底部。各个都能一以当千。入山跨海猎凶兽如探囊取物，就如上古练气士一般耀眼。 美食会首领未知，人员却不众多，各地城池都有分会，主要的职责就是镇守城镇，防止被外界凶兽侵扰。也是多亏了他们，各地城镇百姓才没有大量死于兽口。相对的，没有美食会驻扎，却人员聚集的外界，如流寇军营，占山匪盗之类，都已经遭到野外凶兽的袭击。 曾有传言，西北流寇张自忠麾下八万精兵狩猎凶兽，激战三日夜，损伤大半，仍被那凶兽逃走，而后月余凶兽再度来袭，剩下的精兵连同张自忠自己，一起葬身兽口。 后金与东南俱是如此。听说盛京城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隔三差五的就有凶兽冲进去杀戮抢食，后金新建的汉八旗，蒙八旗已经消亡殆尽。就是嫡系八旗子弟也损失了大半，据估计，最少十年内后金已武力威胁辽东了。” 崇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面无表情，“强大的后金，压得朕几乎喘不过气儿来的女真，就被一场天变给收拾了。多么可笑！” 没人敢回答，连首辅都底下了头。 “所以现在天下已经寸步难行了？燕京已成孤城？还是说所有的城镇都成为了孤城？难怪，难怪！”崇祯低声呢喃，突然抬起头，道：“燕京城里可有美食会？” “有！” “为何没人报与朕知？”崇祯眯起眼睛：“在你们眼里朕就这么不可信？还是说，你们怕说了以后，朕会杀了你们？” 没有人回答。 “罢了！着人传旨，叫美食会会首觐见！” 他话音未落，大殿中就传来一声轻笑。 崇祯脸立刻冷了下来，像一个充满怒火就要爆炸的手榴弹。 “谁？好大的胆子！” “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 随着平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迈步走进太和殿。 带刀侍卫想要呵斥，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直住，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所有的大臣都将脑袋埋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像是牵线木偶。 被地板遮挡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他们的身体也失控了。 ------------ 第六十三章 面圣（下） 大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一身黑边白袍，外罩白纱，头上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垂下一米多长的马尾。腰间挂着曲刀，刀鞘平平无奇，刀鞘的白色与身上衣着的白色浑如一体。 如果五百废出现在这里，一定会将嘴张得蛤蟆大，因为程明的这身蓝染打扮，在后世实在是太有名了。 他不过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好像给大殿带来了一束光芒。 大殿一片寂静，崇祯似乎是在等有人呵斥，可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动，看向众臣的眼神，不由得又冰冷了几分。 “你是谁？” “陛下想要见得人！” “你是美食会会首？” “我更习惯称自己为会长。”程明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鞠身：“我叫程明，莱州人。见过陛下！” “哦？大明子民。”崇祯平静道：“既是我大明子民，见到朕为何立而不跪？” “说实话，您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特别是在明末乱世，整个天下你是唯一一个想要救大明的人，只可惜信错了人，用错了方法。按照常理来说，跪一下，我也不吃亏！您毕竟是老祖宗。可在我这里，真没有这个习惯，最多鞠个躬，拱拱手，表达一下我心中的敬意。” 程明表情诚恳，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原来如此，果然是美食会长，气度不凡。”崇祯点头：“你是一个厉害人物，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夺了我的天下，还让我蒙在鼓里。燕京城六个月前就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所有的进出信息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整整六个月，朕都没有发现，你真是好样的。 如果不是朕几天前心血来潮、偷偷出宫，微服私巡，听了百姓的对话，恐怕还要被群臣蒙蔽上一年半载。” “其实不会啦！”程明摇头：“六个月时间，足以让我们将生米做成熟饭，如今天下割据成，虽然只是被动的分割，州府城县都没有独立之心，却因为交通不便不得不分割。” 程明微笑道：“陛下可能不太明白，我给你举个小小的例子。 从燕京南下通县，如果是一年前，快马三个时辰准到，即便是马车有半天时间也到了。可如今道路被阻，劫道的山贼变成了拦路猛虎，平整的道路，被植物挤压成森林。普通人想要走到通县，恐怕比登天还难。没有猎人的陪伴，百姓们寸步难行。而有猎人的陪伴，也须一天左右，还能安然到达。 即便这样，原路返回也需要同样的时间，因为短时间内，被劈开的道路又会被茂盛的植物填充掉。” 崇祯微微点头，“如果猎人单独行走呢？” “不超过一个时辰！”程明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陛下了解到其中的差别了么？” “我知道了！”崇祯轻轻叹气，“果然是天地大变，国将不国了。如今天下，没有猎人寸步难行，而所有的猎人又都归你美食会掌控，你已经是无冕之王。” “您过奖了！”程明微微鞠躬：“不过是在天灾人祸之中，掺了一脚罢了。” “以更大的灾难碾压所有的天灾人祸？” “效果显著不是么？” “确实显著！”崇祯站起身来，平静的道：“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呢？要杀之宣威么？” “怎么会！” 程明摇头道：“再怎么说，您也是大明皇帝，身为大明子民是不会对您出手的。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天下已变，世道也变了。朝堂的规矩也改改吧！” “我懂了！你是想做第二个董卓，又或者是第二个曹操！” “呵！”程明轻笑摇头，“虽然不准确，可也差不多。无法向你解释什么，不过相信这个办法是对你对皇家对大明最好的。” “皇家？” “是！陛下仍然是皇上，这点不会改！但是宗族要砍掉，文武官员要砍掉！我将建立新的体制代替这已经腐朽到根子里的官僚，好与不好，目前还说不准，不过保证没有吃里扒外的大臣，没有脑袋里面全是捞钱的贪官。” “是么？这样也好！”崇祯还会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如此，就请陛下给我一道圣旨吧！” ------ 海南临高。 游艇中一间小型的会客厅里，高层干部聚集一堂，众人都有些沉默。 连夜审讯问话，在那护卫积极配合的情况下，他们得到了海量的信息，可惜这些信息即便是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这个位面的大明太变态了，以他们区区500人，根本无法撬动。 “海南岛居然有五百万人，简直就是疯了！” 文昌明嘟囔道：“我记得明末全国也就5000万到6000万人左右，海南这地方偏远贫穷，又是海外孤岛，能有个10万人就撑死了，如今竟然冒出500万人，这简直不合常理。” “没听说时候迁移过来的么？巨大的岛龟长达六个月的迁移行动，生生将海南岛的人口膨胀了50倍。” 路则苦笑道：“五十倍啊！如今城池遍地都是。如果不是处于食物爆炸的时代，根本就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不见得！”杜茹慧淡淡的道：“日本列岛比海南岛大不了多少，轻松养活一亿多人口。如今500万人才哪到哪？没听说迁移活动还在继续吗？” 文昌明道：“也是邪了门了，中国人故土难离的情结哪去了？这成村成乡的搬迁，竟会如此顺利！” 杜茹慧道：“这里面恐怕还有美食会的手臂，就是不知道他们如何做到的。” 刘佩佩大声道：“我看那小子就是没说实话，绑起来打就对了！还不是带了最新型的测谎仪么，弄他一顿，看他再敢胡说八道。” 刘国辉面色发黑，冷声道：“再胡闹，给我滚出去！” “我就不滚怎么滴？来打我呀？”刘佩佩拍着桌子吵嚷。 文昌明头疼道：“囡囡，不要闹啦，没看见这有正事呢么！我看为今之计，还是放那护卫回去，让他介绍美食会高层给我们认识，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寻求到帮助，或者干脆是合作！” ------------ 第六十四章 接触 “或许还有另一个办法！” 杜茹慧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起身在墙面上白板上，写下了‘食戟’两个字，而后道：“如果食戟真的有约束力，那么我们不应该放弃如此巨大的优势。” “你是说我们一路挑战过去？换取资源和人口？”路则问道。 “没错，不过不是资源，而是购买资源的资格！” 杜茹慧敲了敲白板，道：“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文昌明：“知识？” 路则：“思维方式？” 刘佩佩：“枪械？” 刘国辉：“经验！” “都对，但也都不对！”杜茹慧摇头道：“我们最大的优势应该是眼界。眼界之中，包含知识、经验和思维方式，这是现代文明的精髓。” 她直接忽略掉了刘佩佩的言语。 “你是说，我们应该换个思路？”路则想了半天迟疑道。 “没错，称霸路径计划全部作废，将历史组的人手抽调出来，投入到经济组里。世界无论是什么样的，都需要经济。我们五百人来自现代社会的各行各业，放在这个时代，都是千金难求的人才。以我们的力量建立起来的公司，制造出来产品，想要获得社会影响力，简直轻而易举。” 看着几人略带懵逼的脸，杜茹慧无语点点白板：“我的意思是商业倾销！” “懂了！”文昌明突然跳起来，面带喜色：“以这个位面的丰富资源，加上我们的技术，一定能将大明土著亮瞎。一方面获得更多的资源，另一方面可以发出信号，让之前的穿越者们注意到我们，以此扩展我们对外界的渠道。如果能将美食会的穿越者吸引过来……嘿嘿。” “对！”杜茹慧赞许地点头，“只要迈出第一步，我们的优势就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以公司制建立势力，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还记得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么？” “逃离现世，建立新生活！”文昌明眼神认真的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一齐点头。 杜茹慧推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好，那我找那人再谈谈！” “我想不必麻烦了，你们可以直接跟我谈！” 文昌明拍了下大腿，刚要转身离开，突然一道陌生而柔和的男声出现在房间里，将所有人都下了一跳。 刘国辉起身把枪，做出警戒姿态。 刘佩佩路则转身将杜茹慧、文昌明保护在中心。 “没必要紧张，能够出声提醒你们，已经充分说明了我的善意。” 门轻轻打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缓缓走了进来，他轻轻摘下面具，露出底下一张清秀的面容，“各位同乡，初次见面，我叫程明！” “不要再靠近了，双手举过头顶，跪在地上，交出你身上的武器。”刘国辉厉声喝道。 程明淡淡而笑：“穿着军装呢，武斗派？难免有些脾气暴躁，有没有冷静一点、可以对话的人，如果全都是这样神经兮兮的，就太令人失望了。” “把枪放下！” 杜茹慧排众而出，脸上一片平静，微微欠身，道：“杜茹慧，委员会下属作战室参谋长，欢迎您的到来。不过下一次，请事先预约。” “抱歉，事出突然。我收到消息，仍会有一个员工被附近的山贼绑走了，这次出来是执行歼灭行动，本应该摧枯拉朽将山贼干掉的，没想到这伙山贼，来头意外的大呢。”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鉴于我方是第一次接触世界，收集信息的时候难免使用一些便捷手段。无意冒犯，还请见谅！”杜茹慧道。 程明微笑点头：“好说好说。” 基本的寒暄过后，房间中安静了十几秒钟，杜茹慧才道：“我想请问一下，程先生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嗯，算起来有一年多了吧！”程明摸着下巴想道。 “才一年？这么说形成物种入侵的美食细胞，并不是你带来的？” “不，就是我带来的。”程明微笑道：“美食细胞入侵速度极快，有一年时间足以完成全球侵蚀。诸位有所不知，如今地表动植物的最高捕获等级，已经超过一百三。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单论武力值这里已经比后世高出不少了。”文昌明突然抢过话头，双眼冒绿光，“抱歉，这个所谓的捕获等级是你定的还是愿著中那个？” 程明摊手道：“毕竟要顺应环境变化嘛！同样是十人，不过我设定为十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如此说来战力应该差不多！那么130级，我的天啊，威力已经可以媲美核弹头了。”文昌明抽个冷气，一脸难以置信。 “这种等级的猛兽多吗？”杜茹慧平静问道。 “毕竟是食物链顶端，数量是不可能太多了，目前来说只有两个，一个在辽东，一个在山西。它们已经开始产生灵智，我准备当兽王来培养。” 文昌明震惊的退后一步，“那……那中原……” “嗯！”程明点头，“西北和华北一带已经被猛兽完全占领了。” 房间中突然没声，每个人都像是脑门中了一枪，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你……你怎么能下得去手？那可是我们家呀？”路则突然爆发了，红着眼大声吼道。 “哇哦，不要激动。”程明轻笑道：“两地大概一千两三百万人，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完成撤离了，如今都在沿海一带。” 刘佩佩瞪大眼睛，“海南岛出现这么多人，是你搞的?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看着刘佩佩一脸佩服，杜茹慧第一次感觉头疼。 她捏了捏鼻梁，强自镇定下来。“我有些明白你的想法，用特殊手段消除天灾人祸。就像使用暴力逼停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张无忌，有实力强制抹平一切矛盾。不过明白归明白，却不赞同。你这样将历史搅得一团糟，有想过对后世的影响么？” “穿越者还管这个？”程明耸耸肩。 “你就不怕人类有一天会被怪兽灭绝，这个世界可没有奥特慢！而且我不认为明朝政府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维护好天下。”她平静的问道。 程明淡笑着，说了一句话将所有人都惊呆了。 ------------ 第六十五章 远月成立 “所以我才来找你们。怎么样，一起建立IGO吧！”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所有人同声大喊， “什么——？” “……”程明无语。 杜茹慧上前一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合作啊，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在讨论合作的事儿么。我的提议如何？别忙着拒绝，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一卷明黄色锦缎落入杜茹慧手心，她打开一看，面露震惊之色。 “这……这是真的？”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我是主席，我去！不会吧！”文昌明过来，抢了过去之开了两眼就呆若木鸡。 路则皱着眉从他手中抽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底也闪着震撼。 站在他后方的刘国辉表情有些呆滞，显然也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刘佩佩心中大奇，挤过去一把抢过来，“到底写的是什么？元老院？咦，好耳熟的称呼。” “耳熟你个大头鬼呀，这不就是我们的计划么！”文昌明大吼，面上一片激动。 程明微笑道：“大明的庙堂就烂到根了，崇祯此人也很复杂，与历史上说的不同，它既没有那么单纯，也没有那么刚愎自用，他不过是一个难为无米之炊的巧妇，唯一一个想要拯救大明江山的人罢了。无论是可悲还是可叹，到现在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我的做法，不管你们是否赞同，求个改变已经是事实。百姓还要生活下去，国家还是要的。管理阶层与其交给旧乡绅阶级再次蛀虫，不如交给我们后来人，最起码我们有人长远的目光。 圣旨上写的浅白明了，想来你们也看懂了。我以美食会的势力，以及平天下的实力，和平劝说崇祯帝交出了所有权。从今以后皇家只是国家的代号与象征，没有任何权力可言。所有权利归于元老院，元老院组建内阁，内阁组建上下议院，三司分立，以此布政天下，护佑黎民百姓。” “诶呀，那我们不成奉旨夺权了么，董卓王莽都厉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可以搞搞！”文昌明摸着下巴，笑得都快将嘴巴咧到耳朵根儿了。 其余几人也很激动。 杜茹慧道：“你的要求呢？不会白白扔出一块大饼吧！” 程明微笑道：“我要求整合你们的技术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在珠江三角洲、台湾，海南等地，建立起十个现代化大型城市。每个城市比照后世的上海或者东京，容纳人口量不得少于两千万人。” “两千万人？十座城市？”文昌明瞪大眼睛，不停摆手：“不可能的事儿！你知道一座两千万人口的城市多大么，就凭我们500人，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没有便利的钢筋水泥，没有大量的砖瓦瓷砖，根本建造不起来！ 别看后世上海繁华，容纳人口将近三千万人，可那是多少代人建立起来的？大上海是轻易叫的么，民国时期就有这个称呼啊。我们现在一穷二白，那什么造啊！” “这个你不必担心，美食时代的底蕴，永远能够超出想象。”程明神秘地笑道：“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代替品。不要小看美食会哟！” 杜茹慧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自然！”程明微笑道：“当然了，作为老乡，我想加入元老会应该不是问题吧。” 杜茹慧还没说话，刘佩佩就使劲点头，“当然当然！你这么有意思，怎么能不加入元老会！” 路则捂着脸将她拉走了。 杜茹慧摇摇头，道：“其实只要能证明你是穿越者，并且愿意为元老会作出贡献，就会成为元老。你的要求根本不能称之为要求。你到底在想什么？将这么大的势力拱手相送？” “想什么啊……谁知道……”程明耸耸肩道：“我只是想尽快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美食时代！” “懂了！”文昌明在杜茹慧耳边低声道：“重度中二病患者……” 杜茹慧一脚把他踹开，看了程明几秒，道：“我们会将提供的一切换成贡献度，以后你无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用贡献度换取。我想这样应该更好一点。在此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了！还有，欢迎加入我们，老乡！” 杜茹慧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程明微怔，随机笑容以对。 两人手握在了一起，代表着穿越集团与程明的势力合二为一，两者劲往一处使，向程明预定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本位面如果有意识，知道自己寄厚望救兵被敌人拐走，怕会哭晕在厕所吧。 ---- 当天晚上，文昌明召开全体人员会议，将程明隆重的介绍给了五百众，并多次强调了很多贡献，以一个明朝的庞大势力。 之后程明演讲，表达了一下改变世界的信心，并简单介绍了一下圣旨的事情，以及元老院将要空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事实。 会议召开不到半小时，参谋长杜茹慧就遣散了欣喜若狂的众人，留下各个组的领导人以及各部门负责人，召开修改后续计划，以及国家发展战略的核心讨论。 会议上，众人积极发表言论，诉说自己的观点，强调了重视科技发展以及生物研究的重要，也详细地述说了这位面的特殊性。要求科学组尽快重塑三观，扭转观念，重拾战力踏上新征途。 而后又讨论了主要行政地点，众人一致决定不去北京，留在海南岛，并在临高建立起第一个现代化城市。 至于崇祯皇帝那边，除了有两个历史学教授表示有兴趣，希望见面聊一聊以外，没有人提起。显然都对君主立宪制那一套耳熟能祥。 对于人手的不足，众人都表示忧虑，强调了吸纳的重要性。 考虑到食戟制度的盛行，以及穿越集团对新鲜血液的渴求，众人一致赞同，建立以教授厨艺为主旨，作为吸收人才的中心学院。建立起以厨师为主要人才的特别制度。 至此，远月学院成立！ ------------ 第六十六章 大明万岁 诏书传遍天下，朝廷震撼，氏族惶恐，乡绅恼怒咒骂，学子茫然不安。 一纸圣令，天地反复。 不信嗤笑者有之，震撼困惑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磨刀霍霍者有之。 大明十几万读书人表现出了数百种态度，数十种做法。 上百州府联名上书，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曲阜孔家又跳了出来，挥挥洒洒数千言，痛斥元老院为邪门歪道，不尊孔圣，不行教化，乃天外邪魔。 边军总督大惊失色，频频调动军队，积极联络朝堂，随时准备挥师进京清君侧，正皇权。 每一个气势都搞得很大，却没什么卵用。 巨兽围困，天下城池位所尽成孤岛，没有程明的允许，不要说人，就连一张纸片都传不出去。 元老会迅速在海南成立，以美食会为网络，初步掌握天下重权。 架构草创，如同一张白纸上的简笔画，不过是徒有其形。想要将它变成有血有肉的真实，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在最重要的时间。 好消息是他们并不缺时间。 程明用精气特意改造出一条高铁大小的王蛇，将特殊植物覆盖背部，形成十几小节如同火车车厢的空间。给元老会作为专用座驾，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中国任何地方。 未来的世界中心，远月学园无声无息建成，并通过美食会网络招聘的第一批学员。 他们将带着崇高的理想完成三年的学业，成为元老会第一队特殊士兵。 毕业后的他们将用手中的大手和锅铲，征战天下。收集菜谱研究食材，扫荡民间美食，杀入美食界的最高点。 李华梅与岛龟被元老会发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倾销战略中最后一块短板被补齐，计划顺利开始。 之后半年时间里，元老会集中力量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占领，改变执政体系，转变百姓的思维习惯。扛着大明的旗帜，高举特殊部门元老院的招牌，权力过度的风浪被压倒最小。 在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值一提。 旧势力的反抗软弱无力，挡车的螳臂元老院都没有感觉到阻力，直接就碾压了过去。 再三年，元老院实际掌控天下完成，西部边区各州府城县周围森林动物，立刻开始攻城假象。 元老院趁机下令全城撤离，以王蛇为交通工具，全名撤向东南地带繁华区域。 迁移计划持续了十年，一方面是因为前一个效率，一方面也是元老院在试探性的建立新的城市体系。 大美食时代，农民已经成为奢望的职业。 转移到城市的人口，被各行业分散，成为建造城市发展的基石，民间商行如雨后春笋般崛起，海外贸易盛行起来，人们越来越热衷扬帆出海，在外国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十个巨大城市建立起来，收容了全大明的人口。 除了紫禁城，其他地域都被进化更加完全的猛兽占领。 大美食时代的理念盛行起来，大明在一个奇异的道路上，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 元老会直属机构IGO建立，成为美食研究的最高机关。美食会同样归入元老会下属，猎人明正言顺的成为了国家公务员。 海南岛、广东、福建、台湾数地成为人类聚集地，被元老会称为人间界。而外部则被称为美食界，其中凶兽横行，数量铺天盖地，人力无法抵御。 站在人间界第一高塔，海南电视塔的顶点，看着下方繁华的城市，感受着全球各处凶兽的气息，程明嘴角带着笑容，缓缓消失。 “侵蚀度达百分之百，宿主任务完成，穿越开始！”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一晃已是千年。 古老苍凉的紫禁城门前，主持人正在采访的老教授。 “巫教授，感谢您接受这次采访，我是主持人白豆豆。” 老教授微言点头，并不多言。 “您这一次古遗迹发现，震惊了世界，古皇城遗迹一直只在史书中记载，谁也没有发现过。这次紫禁城的出土，是世界文明史上的又一瑰宝，那么您能给我们讲讲紫禁城的故事吗？” “没问题！”老教授点点头，道：“今年是新纪元1018年，大美食时代开启了千年，美食文化也沉淀了千年的精华。出门狩猎或者强化美食细胞，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常态。 人们与猛兽搏斗，计划自身细胞，获得力量与寿命，满足食欲磨练意志。最厉害的美食猎人，举手投足之间，可比拟人类最强的科技武器。 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这种生活在千年之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那个时候百姓们被官僚和氏族压着，困守在贫瘠的土地上，日日夜夜的劳动却吃不饱饭。皇族统治天下，却无法掌控天下，落后的执政体系使得权力中心满是蛀虫，为了心中私欲，大臣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卖国，而没有丝毫的羞愧之心。 大家都知道新纪元，开国皇帝为崇祯皇帝，他是一个伟大而有勇气的皇帝，他敢于劈开数千年的腐朽封建传承，直面天地灵气复苏的状况，排除异议，一意成立了元老院。也正是元老院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才在灵气二次爆发之前，将所有大明百姓撤到了安全地带。 而紫禁城从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忠开始，历经200余年的时间，一直是作为皇族居住地和大明权力中心而存在。即便崇祯皇帝也在紫禁城里生活了两年多，崇祯皇帝一直驻守在此，直到最后一名百姓撤离到安全地带，他才带着皇族移居海南。元老院为了表示敬意，为崇祯皇帝在三亚建造的行宫，也就是现在的大明皇宫！ 大家可以看到，经过千年岁月侵蚀，紫禁城依旧巍峨耸立，城墙虽然斑驳，却有着异样的苍凉，那是古时候龙的精神。这是我国瑰宝，与长城和秦始皇墓同级别的人类历史明珠！ 以当时的生产力能够建造出如此巍峨的建筑，不得不让我们感叹祖先的智慧与坚韧，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 第一章 吃面 程明突然迷上了吸烟，于是手上多了一个烟斗。 这不是一般的烟斗，它长两米，最窄的地方也有手腕粗细，前方烟锅真的有锅子大小。 这是用雪茄树根做的，捕获等级130级的黄金雪茄树。 吸的时候绝对会有烟，却不会有火，更不会有火光。烟缺不会消耗，烟却无穷无尽。 这是个好东西，所以程明很爱惜，用白布仔细包裹随身携带。 即便像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中喝茶，也将烟斗被在身上。 “就带了这一个东西？”程明在心里说道。 系统道：“跨越时空绝非易事，能带过来一个就不错了！况且你的身体不是带过来了？” “那为啥我会觉得虚弱？” “因为你已经一百天没进食了！” 程明惊道：“我以为只有一瞬间！” “进入这个位面并代如合法身份，确实只有一瞬间，可是在路上却走了一百天。如果不是长路漫漫，你之前的身体也不会饿死。” “喂喂，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些惨不忍睹的事实。” “……”系统顿了一下，飞快转换话题：“接收你的新任务和新的金手指，努力吧，争取再创辉煌！” “等等，先告诉我在哪儿啊！系统？系统。” 再没有回声。 程明仰天无语，我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算了，还是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混蛋任务吧。 任务：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 金手指：刷钱兑换系统。 …… 果然是简单易懂。 又是一个坑爹任务！ 查看金手指，果然是一个刷钱花钱的系统。 起始资金只有一个铜板，将这一个铜板花出去后，系统就会给出两倍的金钱和一倍的积分。 金钱可以继续花出去刷金钱，而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各种奢侈物品。 简单看了一下商城，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程明看得眼花缭乱。 物品的简介都不明觉厉，价钱也很有深度。 “小二结账！” “来了，大师，一杯茶一文钱！”小二看了眼程明的穿着打扮，脸上堆满了笑容。 程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畏惧，有些不解，但也没在意，直接递过一个铜板。 小二收起来同时，果然系统中多了两文钱和一点积分。 “小二，肚子有些饿了，两文钱能买什么？” “一碗素面！”小二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却仍旧回答道。 “好，那就来一碗素面！” 说着程明又递出去两文钱，果然系统中又多了四文和两点积分。 有意思，有意思！ 程明暗乐，这个任务也挺有意思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不大的客栈里面，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他们打扮大多有些奇怪，或是穿着羊皮袄却故意袒胸露怀。或是干脆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举着酒坛子豪爽的往嘴里倒。 程明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蓝染套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撑破，好似赤着精壮上身套着断袖的羽织，蓝染的优雅不知何时换成了牙密的狂野。 而且身材似乎也大了一圈，略略估计，身高已经超过两米。 摸摸头顶，果然是光头。再看看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般的胳膊，足有碗口大的拳头。 难怪小二眼中带着畏惧。 “……”程明无语半晌，咬牙道：“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保证不打死你！这特么是我身体？” “穿越过程中，美食细胞感染空间能量，产生变异，你的身体强度被提升固定，相当于有了超人的钢铁之躯。” “有这么强？”程明欣喜中带着不可置信。 “只有强度而已！宿主不必激动！” 此时门帘一挑，又进来了十多个大汉，有管事去柜上订房间，剩下的人找位子坐下，喝酒吃饭。 店面本来就不大，人又多，很快就坐满了。 有几个大汉没有位置，打量了一下径直走到程明这边。 咣当，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大汉道：“和尚，赶紧躲开，大爷们要在这里喝酒！” 程明瞪大眼睛，盯着那块碎银子脸上好像见到了鬼。 我身负刷钱系统，竟然被别人用钱打脸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程明面色阴沉下来，道：“别打扰大爷吃面，赶紧滚蛋！” 大汉面露奇色：“你这和尚给你钱都不要！吃素吃傻了吧？我是金狮镖局的，赶紧让桌子。晚了揍你！” 诶呀我的暴脾气！ 程明刚要发飙，就听有人喊道：“不要节外生枝，这次事态严重，都给我警醒着点儿，快点填饱肚子，风雪一停，我们立刻出发！” 说话的人是个紫红脸的胖子，穿着精致的羊皮袄，腰间挎着一把剑，剑鞘上镶嵌着金丝纹路，有些华贵气息。 他一说话，那几个大汉就不再纠缠，狠狠瞪了程明一眼，与同伴挤在一块了。 程明不甘示弱的回瞪，将空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大叫道：“小二，再给我来两碗素面！” 此时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中年俊朗，风度翩翩，另一个是虬髯大汉。 两人先去柜上问了声，被告知没有空房。 中年人嘴角带着笑，似乎丝毫不担心，他打量了一下，也向着程明而来。 “这位兄弟，借个位置喝杯酒如何？” 这才是句人话嘛！ 程明心中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空碗摞在一旁，叫道：“小二，再来四碗素面！” 说着在桌上拍出一排八个铜板。 中年人手中拿了一个酒壶，慢慢的喝着，眼神明亮平静，可全身都在颤抖，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而后就如狂风暴雨来袭，一直没有停歇。 可中年人还在喝酒，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咳嗽，一刻没有停顿。 程明一边吃面，一边看着这个中年人，他总觉得这个场面似乎有些熟悉，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什么会熟悉呢？ 不知不觉，四碗面下肚。 他再一次拍桌子，喊道：“小二，再来八碗素面！” 中年人忍不住好奇道：“你为何一定要吃素面呢？饼子米饭难道不行？” 程明微微一呆。 中年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竟然又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回来的正是时候！ ------------ 第一章 吃面 程明突然迷上了吸烟，于是手上多了一个烟斗。 这不是一般的烟斗，它长两米，最窄的地方也有手腕粗细，前方烟锅真的有锅子大小。 这是用雪茄树根做的，捕获等级130级的黄金雪茄树。 吸的时候绝对会有烟，却不会有火，更不会有火光。烟缺不会消耗，烟却无穷无尽。 这是个好东西，所以程明很爱惜，用白布仔细包裹随身携带。 即便像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中喝茶，也将烟斗被在身上。 “就带了这一个东西？”程明在心里说道。 系统道：“跨越时空绝非易事，能带过来一个就不错了！况且你的身体不是带过来了？” “那为啥我会觉得虚弱？” “因为你已经一百天没进食了！” 程明惊道：“我以为只有一瞬间！” “进入这个位面并代如合法身份，确实只有一瞬间，可是在路上却走了一百天。如果不是长路漫漫，你之前的身体也不会饿死。” “喂喂，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些惨不忍睹的事实。” “……”系统顿了一下，飞快转换话题：“接收你的新任务和新的金手指，努力吧，争取再创辉煌！” “等等，先告诉我在哪儿啊！系统？系统。” 再没有回声。 程明仰天无语，我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算了，还是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混蛋任务吧。 任务：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 金手指：刷钱兑换系统。 …… 果然是简单易懂。 又是一个坑爹任务！ 查看金手指，果然是一个刷钱花钱的系统。 起始资金只有一个铜板，将这一个铜板花出去后，系统就会给出两倍的金钱和一倍的积分。 金钱可以继续花出去刷金钱，而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各种奢侈物品。 简单看了一下商城，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程明看得眼花缭乱。 物品的简介都不明觉厉，价钱也很有深度。 “小二结账！” “来了，大师，一杯茶一文钱！”小二看了眼程明的穿着打扮，脸上堆满了笑容。 程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畏惧，有些不解，但也没在意，直接递过一个铜板。 小二收起来同时，果然系统中多了两文钱和一点积分。 “小二，肚子有些饿了，两文钱能买什么？” “一碗素面！”小二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却仍旧回答道。 “好，那就来一碗素面！” 说着程明又递出去两文钱，果然系统中又多了四文和两点积分。 有意思，有意思！ 程明暗乐，这个任务也挺有意思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不大的客栈里面，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他们打扮大多有些奇怪，或是穿着羊皮袄却故意袒胸露怀。或是干脆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举着酒坛子豪爽的往嘴里倒。 程明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蓝染套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撑破，好似赤着精壮上身套着断袖的羽织，蓝染的优雅不知何时换成了牙密的狂野。 而且身材似乎也大了一圈，略略估计，身高已经超过两米。 摸摸头顶，果然是光头。再看看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般的胳膊，足有碗口大的拳头。 难怪小二眼中带着畏惧。 “……”程明无语半晌，咬牙道：“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保证不打死你！这特么是我身体？” “穿越过程中，美食细胞感染空间能量，产生变异，你的身体强度被提升固定，相当于有了超人的钢铁之躯。” “有这么强？”程明欣喜中带着不可置信。 “只有强度而已！宿主不必激动！” 此时门帘一挑，又进来了十多个大汉，有管事去柜上订房间，剩下的人找位子坐下，喝酒吃饭。 店面本来就不大，人又多，很快就坐满了。 有几个大汉没有位置，打量了一下径直走到程明这边。 咣当，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大汉道：“和尚，赶紧躲开，大爷们要在这里喝酒！” 程明瞪大眼睛，盯着那块碎银子脸上好像见到了鬼。 我身负刷钱系统，竟然被别人用钱打脸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程明面色阴沉下来，道：“别打扰大爷吃面，赶紧滚蛋！” 大汉面露奇色：“你这和尚给你钱都不要！吃素吃傻了吧？我是金狮镖局的，赶紧让桌子。晚了揍你！” 诶呀我的暴脾气！ 程明刚要发飙，就听有人喊道：“不要节外生枝，这次事态严重，都给我警醒着点儿，快点填饱肚子，风雪一停，我们立刻出发！” 说话的人是个紫红脸的胖子，穿着精致的羊皮袄，腰间挎着一把剑，剑鞘上镶嵌着金丝纹路，有些华贵气息。 他一说话，那几个大汉就不再纠缠，狠狠瞪了程明一眼，与同伴挤在一块了。 程明不甘示弱的回瞪，将空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大叫道：“小二，再给我来两碗素面！” 此时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中年俊朗，风度翩翩，另一个是虬髯大汉。 两人先去柜上问了声，被告知没有空房。 中年人嘴角带着笑，似乎丝毫不担心，他打量了一下，也向着程明而来。 “这位兄弟，借个位置喝杯酒如何？” 这才是句人话嘛！ 程明心中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空碗摞在一旁，叫道：“小二，再来四碗素面！” 说着在桌上拍出一排八个铜板。 中年人手中拿了一个酒壶，慢慢的喝着，眼神明亮平静，可全身都在颤抖，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而后就如狂风暴雨来袭，一直没有停歇。 可中年人还在喝酒，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咳嗽，一刻没有停顿。 程明一边吃面，一边看着这个中年人，他总觉得这个场面似乎有些熟悉，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什么会熟悉呢？ 不知不觉，四碗面下肚。 他再一次拍桌子，喊道：“小二，再来八碗素面！” 中年人忍不住好奇道：“你为何一定要吃素面呢？饼子米饭难道不行？” 程明微微一呆。 中年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竟然又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回来的正是时候！ ------------ 第二章 成化二年？ 虬髯大汉走过来，站在中年人身后道：“少爷，南面的上房已经打扫干净，随时可以上去休息。” 中年人只是点了点头，一旁有小二端着一托盘素面送上来，收了钱后，赔笑道：“大师，不好意思，小店儿只剩七碗素面了，您多担待！而且碗小的也要收走了，后厨都不够用了。” 程明端起碗就吃，一边点头，一边又抓出了一把铜钱道：“只要是吃食，有什么上什么！” “诶诶！”小二答应两声，扭头对中年人道：“这位客官需要什么，还是快点点为好，看大师的架势，还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中年人哈哈大笑：“不碍事，不碍事，我有酒足矣，有好酒给我上一坛子就成！” 说完转向程明，道：“大师能喝酒吗？我请你！” 程明点了下头，推了碗面过去，看了眼虬髯大汉，又推了一碗过去，道：“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面！” 中年人大笑两声，又咳嗽起来。 虬髯大汉忽然道：“是金狮镖局的‘急风剑’诸葛雷！” 程明愣了一下，面也不吃了，顺着虬髯大汉的目光看向一个红脸胖子，而后又打量了一下客栈，突然问道：“你见到阿飞了么？” 中年人一怔，道：“你认识阿飞？” “腰间带着一个铁片，愣说是剑，孤狼一样的性子？” “没错！” 程明点点头：“不认识！”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吃面。 这下俩人全愣了一下，古怪的看了程明一眼，没再说话。 “系统你坑我？这特么是大明？小李飞刀李寻欢都冒出来了喂！小李飞刀啊！” 程明吵了半天，系统才悠悠回答了四个字。“成化二年！” “你妹！” 抱怨归抱怨，程明心底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比起干巴巴的历史位面，这样的位面才更加有意思。 况且自己有钢铁之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即便是波谲云诡的古龙位面，似乎也用不着怕什么。 想了想，貌似完全影响不到自己的主线任务，也就不在意了。 诸葛雷一桌三人，互相触碰，声音大得很，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 一左一右两个捧人的轮流说故事，互相衬托诸葛雷的剑快，乐得诸葛雷哈哈大笑，频频举杯。 门口厚厚的棉布帘子卷起，两道人影轻飘飘的走了进来，就像借着风力被吹进来一样。 诸葛雷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这两个人影。 头上带着雪笠，身上披着鲜红色的披风，两个人无论高矮胖瘦还是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 登场姿势很帅，吸引了所有人眼球，只有三个人没有看向他们。 程明低头吃面，他已经吃到了最后一碗，吸溜吸溜的声音，在寂静的饭堂中清晰入耳。 虬髯大汉好似中年人的护法金刚，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紧紧盯着中年人的周围。 而这个中年人却在盯着门外，因为顺着门帘的缝隙，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孤独少年。 他好似站在门外很久了，一动不动，眼睛直视前方，一眨不眨。 那两个人缓缓摘下雪笠，露出两张枯黄而丑陋的脸。 太难看了，塌鼻子招风耳，地包天的下巴，三角眼，眼珠跟绿豆一般大。 目光锐利的就像一条毒蛇，看谁都带着恶毒与凶狠。 两人走到诸葛雷面前，眼睛死死盯着他，其中一人道：“你是‘急风剑’诸葛雷？” 说话人面色苍白，声音急促而尖锐，带着莫名的韵律，让人听得寒毛倒竖。 诸葛雷差点儿吓得跳起来，“不……不敢。” 面色黝黑的那人冷笑道：“就你也配称疾风剑？” 说着手一抖，掌中多了一柄漆黑软剑，“放下那包东西留你一命！” 旁边一人突然站起来，拱手赔笑道：“二位怕是弄错了，我们镖车已经空了，什么也……” 他话还没说完，漆黑软剑已如丝带一般缠住了他的脖颈，轻轻一带，人头冲天而起。 一腔热血喷薄而出，叫人头顶飞老远，斑斑点点的鲜血洒了一片。 雨点落在三人脸上，黑白二人冷笑着舔舔嘴唇，似乎对味道有些不屑，诸葛雷却已经腿软，他忽然掏出一个黄布包，抛在桌子上，一连向后退了七步，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转身逃跑的时候，突然锵的拔出了剑。 “还算有点胆气……” 面色黝黑那人话还没说完，诸葛雷竟挑翻了一盘虾球，长剑刷刷挥舞几下，十几个虾球落地，全部一分为二。 脸色苍白的人尖声笑起来。 诸葛雷得意道：“如果二位也能这么来一手，那包东西尽管拿走便是。” “这厨子的手艺也算剑法……” 面色黝黑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后面一声有人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小二，我的吃食呢？怎么这么半天？面都吃完了还不给上来？” 饭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一齐看了过来，那两人转头瞪过来，看到的却是背着长包裹大汉的背部。 目光再转，盯上中年人，面色苍白那人突然笑了：“原来还有高人，好好好，这样最好，等我们杀了诸葛雷，再过来讨教高招！” 面色黝黑那人突然冷笑，一抖手中长剑，闪身冲了过去。 诸葛雷惊慌失措，慌忙举剑格挡，却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脖子一凉，再没了知觉。 脖腔子喷血倒地，人头滚落。 “包裹想要就拿走，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如果你能，我们碧血双蛇的脑袋也可以一同拿走！” 面色黝黑的人抖了一下手中长剑，回身抓起黄色布包，直接扔到程明的桌子上。 包裹砸下来，一桌子饭碗同时跳起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程明缓缓放下满是碎瓷片的素面，慢慢的站起来转身。 他看着黑白两人，冷冷的道：“两件事，第一，留下银两赔偿，不光给店家，还要给我，因为这几碗素面我已经付了钱了。 第二，滚出去，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玩闹的地方。出去的时候，将尸体一块儿拖出去，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带走！” ------------ 第三章 杀人 饭堂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黑白双蛇放声大笑。 似乎是听到今年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鼻涕一齐冒了出来，扭曲的脸挤在一起，嘴巴就是合不拢。 他们笑声尖锐刺耳，难听的就如指甲刮玻璃。 程明皱着眉，摇摇头，反手抓住大烟斗直接挥了出去。 大烟斗向一个巨大棒球棒，划出一个圆弧，带着劲风冲向目标。 球棒突然停了下来，巨风尖啸的刮过，大片盘碗碟像纸片一般被扫了出去，猛烈的撞击在墙上，破碎的同时，也在木板上砸出一片蜂窝状的洞。 黑白双蛇的衣服被刮得凌乱无比，披风直接扯烂掉，露里面黝黑又滑腻的紧身衣服。 突然停下攻击，是因为程明的大烟斗下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身子挺得笔直的孤狼，他全身的孤独与野性，似乎随时准备战斗。而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他腰间插着的那把剑。 “你的脑袋能不能值五十两银子？” 围观群众眼神中带着惊慌和不可思议，黑白双蛇的眼睛里是愤怒和不可置信，身材高大的程明举着大烟斗与之对峙，沉重的兵刃在手中没有一丝颤抖，眼中带着一丝不屑。身后是眼睛明亮的中年人和虬髯大汉。 中间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他带着野性和倔强，还带着一把剑，眼睛紧紧盯着黑白双蛇，对就停在脑袋旁边的大烟斗丝毫不理会。 白蛇精怒的打量着程明，又看了看那少年，讥讽尖笑道：“你想买我的脑袋？还是说想凭着你的铁片抢包裹？” 少年道：“我要将你的脑袋卖给你五十两!” “卖给我？” “没错，因为我既不想要包裹，也不想要脑袋。” “所以你是来找我比剑的？” 少年道：“是。” 程明摇摇头，照他们这种说话法，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他突然收回大烟斗，拄了一下地面，又没有用多少力道，地面还是蛛网般的碎裂开来，轰隆一声，所有人都感觉脚下一颤。 程明道：“留下银子，滚出去打！”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地面，黑白双蛇眼中惊惧，中年人有些愣神儿，给少年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色。 少年转过身来，看向程明。 程明并不理会，皱着眉道：“这是我第三次说，留下银子滚出去打！” 黑白双蛇惊怒不已，两人同时拔剑，身子向前一滑，如同两条蛇一般左右围攻过来。 叮！ 两把剑交叉砍在程明两侧脖颈，除了发出一声金属交鸣声外，连白道儿都没有砍出一个。 面对两人吃惊的面容，程明扭了扭脖子，狞笑道：“果然，在这个位面好好说话是不会有人听的！” 两只大手同时探出，一齐抓住黑白双蛇的脖子，轻轻一扭，脖子就已经成为了奇怪的形状。 抓着脖子上下抖动了两下，从每个人的怀中都滚落了一个钱袋，掉在地上。 程明反手一挥，两具尸体，如流星般顶者门帘飞了出去，落在五十米外的雪地里，不见了踪影。 饭堂中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程明再次报警。 少年一言不发，眼神紧紧的盯着程明。 虬髯大汉站在中年人之前，眼中带着警惕。 用脚尖交两个钱袋挑起来，全都扔给缩在桌子底下的掌柜，道：“除了赔偿这里的，剩下的都给我上吃的，酒肉饭食不忌，当流水席上去了，别让厨子歇着！小二，过来给我收拾一下！” 小二一个激灵跳起来，连声答应着去拿了簸萁，将程明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搂进去，用麻布反复擦干净，这才作罢。 “咦，原来两把软剑也掉下来啊。” 他的脚边还有两把软剑，随手捡了起来，摸了摸，果然是软铁，拿着剑柄感觉跟拿着一把卷尺差不多。 屈指弹了一下，剑身叮的一声，竟直接断成两半，断茬参差不齐。 “什么破玩意儿！” 程明将断剑捡起来，随手窝成一团，在手里捏了两下，扔出门外。 又要将剩下那柄白色软件也毁了。 中年人突然将手压在剑上，叹道：“碧血双蛇的剑可是江湖上绝无仅有的两把软剑，每把剑最少都要值一千两银子，捏毁了岂不是可惜？” 程明道：“你又不用剑，可惜什么！” “我是不用，可有人用啊。” “那好，送你了！” 中年人微微一愣，点头道：“好，那我就要了，我请你喝酒！” 两个伙计苦着脸用门板抬诸葛蕾的尸体路过，程明看了看桌子上的黄布包，随手扔在尸体身上，道：“将这垃圾一块埋了！” 伙计答应了一声，眼睛亮起来。 这么多人抢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不少人眼睛随着黄布包移动，见伙计出了门，竟呼啦啦跟出去好几个。 “那里面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你就这么扔了？” “又不是我的，找他干嘛？”程明理所当然道。 中年人默然无语。 突然听身后说道：“你抢了我的五十两银子。” 程明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道：“做生意难免会失败，你习惯就好。” “我说好了，请别人喝酒的。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关我屁事！” 少年走过来，紧紧盯着程明，道：“那你的头值不值五十两银子？” 程明哑然：“真是巧了，我的头就值五十两银子，你帮我把头砍了下来，我给你五十两。” “好！” 好字未落，剑已出鞘。 本来插在腰间的剑，忽然间顶在了程明的脖子上，剑身已经弯曲，成了弓形，可是剑尖儿却没有插进去一点儿。 程明笑道：“是力气太小，还是找错了位置，再给你一次机会？” 少年手一抖，剑尖儿扎在了程明眼球长，弓形更夸张了，可程明黑色的瞳仁却还在盯着他，眼神里面似乎透着嘲笑。 中年人吃了一惊，紧接着苦笑道：“阿飞，不要试了，除非你的剑忽然变成切金断玉的神剑，否则今天你挣不到这五十两银子了。” ------------ 第四章 五十两 伸出一根手指，弹开铁片剑，程明不再理他。 因为小二已经将酒菜摆了满桌。 程明大口吃喝，左手抓了一只鸡，右手抓了一块巨大的牛肉，吃相凶狠。 阿飞愣愣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中剑，眼神呆滞。 虬髯大汉更加警惕，全神贯注盯着程明，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 中年人看着阿飞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空旷的饭厅，道：“我叫李寻欢。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你是李寻欢，我叫程明，是个财神！” 李寻欢眼神惊奇：“你是财神？” “对呀！”程明点头：“我去的每个饭庄，老板都把我当成财神！” “那是那是！以你的肚量，绝对是财神！”李寻欢忍俊不禁，笑了几声，又咳嗽起来了。 桌脚旁放了一坛子酒，足有20斤，程明拍开泥封，举起坛子就喝。 如同夸父喝干了黄河，程明也一口气喝，干了20斤酒。 当巨大的盘子底朝天，内部被呼吸声吹得嗡嗡作响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放下盘子，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嘴儿，程明畅快的笑起来。 “海量，程兄真是海量！比不了比不了！”李寻欢摇摇头，举杯一饮而尽。 阿飞突然动了，剑光一闪，脚边就多了一具尸体，他的喉咙上多出个大窟窿，正在咕嘟咕嘟的冒血。 李寻欢惊讶道：“金狮镖局总镖头查猛？” 阿飞道：“那他的头值不值五十两？” 李寻欢苦笑：“值！太值了！不要说五十两，五万两都值。” “那太好了，我用他的头请你喝酒！”阿飞说完，又看向程明：“也请你喝！” 程明奇怪道：“连我也有份？” “对！你的头值五十两，我砍不下来，所以欠你五十两。” 说着他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程明的右侧，剑光一闪，又是一具尸体栽倒在地，同样的咽喉受创，血浆涌出。 此人身材瘦小，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竟然是个拐子。 “这五十两还你！” 阿飞指指地上的人。 李寻欢苦笑：“虞二拐子？果然应该早点离开的，死的人就有麻烦，我最讨厌麻烦！” 程明白了他一眼道：“能不能让我安心吃个饭？酒馆是做买卖的地方，天天死人，客人们怎么来吃饭？酒馆的损失怎么办？血腥味冲天，闹得我吃饭的心情都没了，我的损失又怎么算？杀人就不能出去么？” 阿飞歪头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么说，我还欠店家和你的，那好！” 他话音未落，手边就爆起一阵银光，紧接着四个童子的尸体，花瓣一样的倒在了四面，每人喉咙中都有一个洞。 李寻欢拍着脑袋起身道：“阿飞，程明，还是去车上喝酒吧！” 叫身后的虬髯大汉去柜上抱起两大坛的酒，径直走了出去。 阿飞指了指四个童子，对程明道：“一百两赔给你，另外一百两赔给店家！” “榆木脑袋。”程明起身，无奈叹气，抱起一坛酒，一边喝着一边高声道：“掌柜的，处理尸体的时候，多在手上裹两层棉布，最好不要直接接触尸体，这些混蛋身上都有毒。如果舍得，最好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另外换个地方再建酒馆吧。” 掌柜的面色惊恐，连连点头。 快出门的时候，程明忽然站定，喊了一声，“小二！” 柜台后面茫然伸出了一个脑袋。 程明笑着挥挥手，露出一把铜钱，道：“伺候的不错，赏你的！” 小二不知该做如何表情，喃喃道：“谢客官赏！” 阿飞一直看着，跟在程明身后走出来，盯着程明道：“真奇怪，你竟不是坏人！” “怎么？你很失望么？” “有一点，你不是坏人，脑袋不值五十两银子，所以刚才不应该赔给你，你现在欠我五十两。” “哦？那你准备如何做呢？”程明漫不经心的道。 “请你喝酒！”阿飞道。 程明惊奇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意外是个机灵鬼儿。高兴要喝酒，难过了更要喝酒，朋友相聚要喝酒，朋友分离也要喝酒，有了难过事要喝酒，有了高兴的事还要喝酒。酒能代表一切情绪，选的好！” “说的好！”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两人身前，李寻欢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当然好，这就是说你的话！” 程明与阿飞先后进了车厢，虬髯大汉轻轻呵斥一声，马儿慢慢小跑起来。 车厢内，几人举杯共饮。 程明喝酒如鲸吞，阿飞喝酒如练剑，一口喝多少，永远是多少，多一分不少一分。李寻欢喝的多，咳出来的也多，脸上是红红的，身上是满身酒气，可究竟喝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酒过三巡，李寻欢叹气道：“知道么，酒馆南面多了不少坟头，不但黑蛇白蛇在那里，诸葛雷在那里，还有两个伙计的尸体也在那里。只有那个黄布包没了。” “这是宝贝么？”阿飞问道。 “算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送掉了十条命，那黄布包绝对是宝贝！”程明心不在焉的道。 他主要的精力都在系统商店上，一连花了不少钱，手上竟然有了20多点积分，正在浏览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 他突然看到了素面，价值两个积分，还有茶，一个积分。剩下的烤鸡烧鸭，虾球还有熟牛肉，都是自己刚刚吃过的菜。 程明摸摸下巴，有些明白了，似乎只要自己接触过的东西，都可以兑换。 查了一下黑蛇软件，没有。 难道只有入口能吃的东西才行？ 还是没离了吃呀！ 阿飞将裘皮帘子掀开一角，向外看了一眼，忽然说道：“我知道是谁拿那个黄布包了。” 李寻欢道：“那个耳朵里有做黑毛的矮子？刚才在客栈看热闹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 “因为其他人的尸体都在，只有他不在！” “现在他在了！” “哪？” “就在外面！” 阿飞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虬髯大汉的声音传来：“少爷有人阻路！” “什么人？” “一个死人！” ------------ 第五章 扔出去 李寻欢要下车，程明抬手阻了他一下，自己跳下车去。 道路中间果然站了一个人，被冻得硬邦邦的，张牙舞爪面目惊恐，像鬼多过像人。 程明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矮子。 他笑了一下，晃了晃膀子，大烟斗横着扫过，那死人导弹一般打向天边，很快消失不见。 虬髯大汉愣愣的看着程明，程明挥挥手道：“继续走！” 他刚要上车，阿飞却跳了下来。 “我要走了！” 程明道：“这么突然？” “我本不愿意走，可是李寻欢却让我走，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几天分手与迟几天分手又有什么区别。” “你走了要去哪？” “哪里能成名我就去哪！” “好吧，你慢走！”程明摆了下手，钻进车厢，突然明白了李寻欢为什么赶他走。 车厢里面突然多了个人，一个青衣人，脸上带着阴森面具，手上戴着一双暗青色的铁手套，形象丑陋，颜色令人毛骨悚然。 林仙儿？ 程明打量了下她出场第一副马甲，确实有点儿吓人。 “我说阿飞为何突然走了？原来你突然有了美人！” 李寻欢似乎被吓到了，指着那青衣人，长大了嘴巴道：“你管这叫美人儿？” 程明点头：“看起来很结实，不容易折腾坏了！” 李寻欢愣愣的看着程明，半晌才道：“我终于知道阿飞面对你是什么感觉了。” 程明道：“是么？来美人，叫你那边肥鸡递给我。” 那青衣人刚要动，李寻欢忽然道：“你也走吧，程兄。我给你钱找酒店自己慢慢吃。” “你给我钱？我可是财神！” “好吧财神。”李寻欢无奈道：“快点走吧，过一会儿我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青衣人忽然笑道：“李寻欢果然对朋友够义气，不过你放心，对于这种莽汉我一般是不杀的，因为杀起来太容易，同没意思。你只要将金丝甲交给我，我不但不杀他，还给你同样价值的珍宝。” “那我……” 李寻欢话刚出口，就看见程明大手忽然出现在青衣人脸上，紧接着帘子掀开，一道人影嗖的扔了出去。 碰！ 数十米外雪堆突然炸出漫天雪花，将赶马车的虬髯大汉吓了一跳。 李寻欢眨眨眼，车厢里果然只剩下程明，那青衣人直接消失了。 他苦笑道：“程兄，你就不好奇她是谁吗？穿戴着伊哭的武器，用着伊哭的武功，却偏偏不是伊哭，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所以呢？” 程明伸出长臂，将那只鸡抓了过来，张嘴狠狠咬一个腿。 锋利的牙齿轻动，骨头几下就被绞成了碎片，连肉一起被吞进了肚子。 再张口咬下时，半只鸡都没了。 李寻欢莫名感觉头皮发麻，“好吧，不管她了，咱们接着喝酒。” 马车缓缓离开，半晌之后，雪堆下面爬出来一个人。 她扔掉铁手套，奋力扒下面具，喷出一口血，软软倒在地上。 果然是个美人，长发油亮，肌肤如雪，五官精致，溢着血的嘴角惹人怜爱。 眼神却恶毒又疯狂，紧紧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声音沙哑道：“他是谁？他到底是谁？程明？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竟然一招就将我重伤，如不是不在意我，恐怕如今已被枭首，可怕太可怕！不过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伊哭面具剧毒无比，他敢用手触摸，就等着化为一滩脓水吧！嘎嘎！” 低声笑着，她挣扎着站起身，又吐了一口血。刚才她用右臂和左腿护住要害，如今已骨折无法用力，只能垂着，挣扎着，一点点挪动。 风雪中，低低的诅咒被吹散。 “你死定了，死定了……” --- 一路上走来，马车停了好几次，见到七八具尸体，每一具死得都别具特色。 有被暗器扎成刺猬的，有被扒的精光挂在树上的，有迎面栽倒，孤零零死在雪地里的，也有妻妾奴仆陪葬，死在豪华马车里的。 每次看到尸体，李寻欢与虬髯大汉都要唏嘘许久，似乎在感叹，又像是在缅怀。 程明一直在马车上，所有的食物都已经被他吃光了，如今正长鲸吸水般的喝着酒。 随着最后一个20斤的大酒坛子被扔出车外，李寻欢的酒已经被程明喝光。 李寻欢没有酒喝，他反而笑得很开心，从来没有人能将他的酒抢光，因为他家财万贯，又嗜酒如命，身边总是有酒。没酒喝还是第一次。 李寻欢可以不吃饭，但绝不能不喝酒，马车加快速度进入牛家庄，直接停在了一家酒铺前。 拉住虬髯大汉，程明跳下车买酒。 财神要花钱，李寻欢自然没法拒绝。 一次次的取出铜板，一次次做交易，一连做了七八次，铜板终于换成碎银子，又做了三五次，碎银子换成了整锭的官银。 掌柜的和伙计面面相觑，都觉得程明是个疯子，可他们脸上都有笑容，因为这个疯子给钱呐，虽然有些麻烦，但确实是钱。 大量的鸡鸭鱼肉，各路酒水，被伙计们轮流搬上马车，宽敞的车厢生生塞满了一半。 李寻欢拍开一坛酒，小口的喝着。 “阿飞已经走了，我也应该走了！” 李寻欢点头，“是么，准备去哪？” “去当个真正的财神！” “这可是个不容易实现的目标！” “有难度才有挑战性，不是么？”程明伸了个懒腰，“再说难得遇见一间大的酒铺，我准备把它吃光了再走！” 虬髯大汉瞪大了眼睛，这货还没吃饱？ 程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顾好肺痨鬼，别让他死了，当然你自己也憋死了！” 虬髯大汉很不满程明的称呼，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李寻欢笑道：“原来你是怕把我马车上的东西再吃光，哈哈。” 程明端起个小坛子，道：“敬你一杯，就此别过！” “程兄是潇洒之人啊！” 两人对饮一杯，程明摆手，转身进了酒铺。 酒菜已经摆好，鸡鸭鱼肉罗了满桌，程明大步走过来，刚吃了一口，忽见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扑倒在柜台上，嘎声喊：“酒！酒！拿酒来！” ------------ 第六章 梅二 此人一身蓝袍已经洗得发白，胸口袖子上，油渍一层又一层，都已经反光，一双手黑漆漆的，像是刚从淤泥里面掏出来，鞋子裤子上也全是污垢，头发乱草般露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双眼无神，还直打哈欠，一看就是个穷酸秀才。 伙计给烧了壶酒，他对着壶嘴儿一口气儿就喝下去半壶，忽悠全喷了出来，跳脚骂道：“这什么破玩意儿？我要酒，不要醋！要酒……” 他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消失在掌柜和伙计的眼前。 程明拍了拍手，回到位子上继续吃。 他知道这小子是神医梅二，嗜酒如命，七妙人之一，将卑鄙无耻当家常便饭。 不过他不在乎，这个位面除了任务他谁也不在乎，别看与李寻欢喝酒，李寻欢真让要是挡了他的路，照杀不误。 隔了一会儿，穷酸秀才又爬了回来，满头是血，却不管不顾的大叫要酒，使劲儿扔出一锭官银，大喊道：“酒！给我好酒！” 看到银子，掌柜的眼前一亮，就要上前抓，忽的传来一声咳，扭头看去，这是程明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掌柜的立马缩了回去，同样是疯子，人高马大的更加惹不起。 这么一闹，酒铺里的客人直接散了一多半，剩下的不是胆大包天的，就是心中有数的。 程明抛出一锭银子给伙计：“去给我准备一条绳子！” 伙计很快就回来了，不带拿了绳子还拿了两块破抹布。 “够机灵！” 程明笑着夸了一句，走过去抓小鸡崽子一般，将梅二先生捆了起来，嘴里塞上抹布，扔在旁边。 梅二不断挣扎，呜呜的叫着，眼泪鼻涕一起流，摇头晃脑的求救，却没人敢上前。 烤乳猪送了上来，程明把手撕成两半，送到嘴边儿一口就咬掉三分之一。 听着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周围人心中直抖，哪还敢上前。 掌柜的小心翼翼将官银送了过来，道：“客官，这银子……” 程明摆手，“拿去拿去，换成酒菜！不要问来问去的，直接上就是，我没叫停后厨不准停。” “是是！”掌柜的一头冷汗退了下去。 看着程明的吃相，特害怕他顺便把自己也给吃了。 酒铺安静下来，饭堂中只有程明咔哧咔哧嚼碎骨头的声音。 难得的清静，让程明很享受，可是这种享受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五六个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酒鬼哪里跑，不知道……” “妈蛋，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吃一天饭么！” 程明起身，挥舞着大烟斗一个横扫，五个人如遭雷击，怎么冲进来了，又怎么飞了出去。 剩下一个傻眼了，哆哆嗦嗦的发问：“你是谁？为何出手偷袭？” 程明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别打扰大爷吃饭，再有下一次，直接要你脑袋，懂么？赶紧带着人滚！” “可是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就蹭的一声飞了出去，远远听到一声轰响，一间茅草房被砸塌了。 “贱皮子，说人话听不懂是不是！”程明翻了个白眼，给一个伙计扔过去两锭银子，道：“去给房子倒塌那家人，顺便把门口那些乱糟糟的人扔远一点！” 伙计忙点头，一溜烟儿跑出去。 须臾之后，门外隐隐的呻吟声就消失不见了。 见到了这位大爷的凶性，加上银子的刺激，酒铺里面没有人敢怠慢，后厨大师傅火力全开，饭菜如流水一般送上来，空盘子也和流水一样撤了下去。 程明生生吃了一天，一直吃到太阳落山，库房空掉，厨子累倒，也不过吃了个八分饱。 作为看客的伙计和掌柜的，从最开始的吃惊、震惊、惧怕到平静接受，现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当然，这里面绝对少不了银子的作用。 梅二先生同样被绑了一天，挣扎和酒瘾早就挺过去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酒足饭饱，程明第一次解开了大烟斗上的布，此时中单手举着两米长大烟斗，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一道道浓烟从口鼻喷出，袅袅升空，淡淡消散，留下一股醉人的烟香。 伙计们好奇无比，频频偷看大烟斗，不时的还低声讨论，交换一下意见。 程明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任务该如何开始。 外面忽的传来马蹄声，紧急停在酒铺门口，一齐冲进来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是严重伤患，胳膊头上都绑着白布，面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 两人一见到程明，就大声道：“就是他！就是他毫不讲理将我们打伤的！” 程明瞟了一眼，并不理会，缓缓吐出几个烟圈。 另外三人其中一人去冷笑一声，“果然是条好汉，见到我们竟然还毫无惧色。” 说话的是三十多岁，身高最多五尺，却短小精悍，目光炯炯。 “是无畏还是无知？呵呵！” 第二人红脸长髯，一批紫段大氅，顾盼之间，睥睨自雄。 “管那么多如何？快杀了他，找到梅二先生！” 第三人是个十来岁孩子，脸圆眼睛也圆，红色的斗篷衬托着粉色的脸蛋，模样粉雕玉砌，很是漂亮。 紫袍老人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梅二先生，眯了眯眼睛，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梅二先生还在这里。” 那小孩道：“正好，省得再去找了，你们两个快去将它扛过来！” 他指着两个受伤人士，那俩人苦着脸对视一眼，不愿意又不能不去，磨磨蹭蹭的贴着墙边绕过去，一面盯着程明的反应，一面小心翼翼的向梅二先生摸去。 程明并不理会，吞吐烟雾，闭目养神。 两人抓到梅二先生的头，见程明还没反应，大喜，忙合力将其拖了回去。 如此粗暴的生拉硬拽，梅二先生早就疼醒了，嘴里呜呜的叫着，不停的扭动身体。 那短小汉子给他松绑，拔下麻布，梅二先生嘴巴依旧合不拢。 被捆了一下午，他早就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了。 ------------ 第七章 龙小云 紫袍老人道：“久仰梅二先生回春之妙手，还请阁下跟我们走一趟，诊金无论多少，我们都可以先付。” 梅二先生嘴巴动了动，蚊声蝇语。 小孩皱眉，道：“他真的行吗？看样子自己都快死了！” 短小汉子在柜台翻了一遍，在一个大酒坛子里面找了个底子，倒了一碗过来，掐着梅二先生的嘴巴灌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一碗酒下去，明明有气无力到快要死了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长出一口气，大喊道：“酒!我还要酒！” 短小汉子赔笑道：“梅二先生莫急，只要到了府上治了病，马上有陈年的美酒送上！” 梅二先生缓了缓，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了，看看面前三人，道：“原来是来求医的，无趣无趣！可知道我的规矩？” “知道知道！梅二先生三不治，诊金不先付不治，强盗不治，小偷不治！” 短小汉子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四锭五十两的官银，递给梅二先生之后，又道：“在下巴英，江湖小卒不值一提。但这位是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侠名，梅二先生总有些耳闻吧？” “就是你啊！”梅二先生大模大样的点点头，摆手道：“行，你还有点儿名气，跟我喝两天酒，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会跟你们去一趟的。” 小孩忽的大叫道：“跟着病老鬼啰嗦什么？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 巴英赶紧拉着他，赔笑道：“梅二先生多担待，有人伤的太重，不要说两天，恐怕回去玩两个时辰，人就撑不过去了。” 梅二先生词穷，却仍不愿意就此就范，忽的一指程明道：“此人捆了我一下午，不让梅二先生喝酒，甚是可恶，你去杀了他，杀完了我就跟你去。” 说着径直跑向柜台，双眼放光地翻找酒坛子。 巴英望了秦孝仪一眼，走到程明身前，道：“想来你也听到了，下去之后不要怨我，也不要怨天怨地，要怨的话就怨你得罪了梅二先生。” 程明淡淡的看着他，吐出一串烟雾，没有任何反应。 巴英眼中闪过怒色，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鬼头大刀，泰山压顶之势劈在程明头顶。 叮的一声，巴英手脚颤抖着退化一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程明完好无损，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孝仪脸色一变：“横炼功夫？” 小孩突然兴奋起来，箭一般的冲上去，二话不说射出三根袖箭，直取程明双眼和咽喉，奇快奇准，劲道十足。 叮叮叮！ 三声响之后，袖箭落地。 程明静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深邃无比。 小孩冷笑道：“我从来不信谁可以刀枪不入，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手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两柄寒光四射的短剑，身形一晃，已闪电般刺出七剑。 百汇、眉心、咽喉、檀中、肚脐、下阴，脚心。 对准的全是致命的位置，可除了发出些声响，一点用也没有。 见没有效果，小孩大怒，扑上前去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饭堂中雨点一般的金属声连绵不绝，接连攻了一百多招除了将衣服扎出几个破洞，程明身上连个白点都没有。 秦孝仪和巴英脸色大变，他们亲眼看见剑尖儿扎在眼球上，一点用处也没有。而却随着小孩不断的快攻，程明脸色也一点点变化。 吐出一口白烟，程明突然坐直了身子。 “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毒辣的心肠，难得一见！”程明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甜甜嘴唇低声笑道：“应该会很好吃吧！” “不好，快退！”秦孝仪巴英同时大叫，身子前扑的同时，手上的兵器就扔了出去，鬼头刀在左，两个铁胆一前一后，流星赶月直取程明。 可惜已经晚了。 程明大烟斗很随意的横扫，先后击碎了铁胆、鬼头刀，直接砸在小孩身上。 那小孩炮弹一般撞穿墙壁，飞向后院，紧接着就听见房屋的倒塌声。 劲风随后出现，四周十几张桌子连同抱着坛子偷喝残羹冷酒的梅二先生，都如同破纸片子一般撞在墙上。 桌子正好砸在梅二先生的背上，他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昏死过去。 无视秦孝仪和巴英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程明起身扭了扭脖子，转身就要往后面走。 “等等！”秦孝仪大喊：“你可知道你干了什么？” 巴英喊道：“你死定了，你竟然敢伤他。你可知道他是龙啸云龙四爷的大公子，龙小云，他父与‘天下第一刀’小李飞刀李寻欢乃八拜之交……” 轰！ 巴英的话还没说完，上半身突然炸开，鲜血碎肉胡了秦孝仪一头一脸。 那两个伤号直接就吓尿了，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秦孝仪面容呆滞，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啰里八嗦的，吵了一晚上，很烦啊知不知道！饱腹的好心情都让你们搅合了！” 程明走到秦孝仪身前，微微低头，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道：“留下一条胳膊，滚！” “你……大侠饶命，是我有眼无珠……” 碰！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飞了出去，生生将街道对面的院墙撞了过来，人挣扎了两下也不动弹。 程明缓缓收回脚，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废话真多！” 梅二先生死死的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这绝世凶人注意到也没了命。 程明也不管他，走到后院，在柴房里找到四肢骨折，吐血昏迷的龙小云，随手扔了几锭银子惊慌失措的掌柜的，拎起龙小云转身回到饭厅。 碰！ 轻挥烟斗将桌子砸成碎片，将龙小云扔在梅二先生前。 “死了没有？没死起来给包扎一下，老子赶时间，没耐烦等你！” 梅二先生闭目装死，只是不理。 程明懒得为难他，撇撇嘴，伸手将他扒了个精光，用衣服将龙小云系成个包裹，挂在大烟斗上。 将烟斗扛在肩上，不慌不忙的走出酒铺，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缓缓消失在月色中。 ------------ 第八章 追杀 兴云庄门口，一艘快马赶到，没等马停上面的人就跳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庄子里。 门房本坐在敞开的门内打盹，马嘶鸣声没有将他叫醒，那人慌张冲进去，将他一下子撞在了地上，长条板凳飞起，打得他哎哟了一声，大骂道：“哪里来的混蛋？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兴云庄，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升管家了吗？到时候要你好看！”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没了影，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龙啸云匆忙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慌急之色，叫道：“人呢？人呢？” 这时外面出来冲过来一个马队，十几个人用几张软皮子抬着三个人，一路疾驰而来。 到了庄前，众人一起勒缰下马，为首一人道：“龙四爷，我们去晚了，秦孝仪老爷子已经去了，全身骨骼尽瘁而死。巴英更惨……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着将两张皮子放在地上，一张上面躺着秦孝仪的尸体，一路颠波，他现在手脚已经如同蛇一般蜷缩在一起，面目血肉模糊，前脸整个凹陷进去。 另一张上面只有半截尸体，胸腔往上除了血迹，就只有半个头颅，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上，还流露着惊恐，让人从骨子里发毛。 龙啸云只看了一眼，就转向第三张皮子，颤声道：“那……可是我儿？” “不是！是梅二先生！” 皮子放下，露出一个黝黑干瘦的小老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酒壶，似乎已经昏迷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全身赤裸，呼吸很微弱，还是刘兄弟给他喂了点儿保心丹，才算活过来！” 另一个汉子傲然点头，面有得色。 龙啸云怒吼道：“我儿呢？小云呢？他怎么样了？” “四爷别急，我们把那家酒铺的掌柜的和伙计都绑了回来，被几个兄弟押着在后面，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们也简单的问了一下，龙小爷恐怕也是受了重伤，不过应该不致命！” “是谁？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伤我儿，我要抽了他的筋，拔了他的皮！”龙啸云面目狰狞，好似恶鬼一般。 后面传来倒地声，紧接着就是丫鬟惊慌的叫声。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林诗音脸色苍白，她挣扎的站起身，眼角含着泪，咬着牙问道：“小云怎么了？谁伤到他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你说呀，你快说呀！” 龙啸云一下子平静下来，忙过去温柔地扶起林诗音，认真道：“夫人勿急，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将小云安安稳稳的带回来，保证他不伤一根寒毛！” “这是你说的！”林诗音咬牙道：“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龙啸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好好好，你放心，一定没事的！” 龙啸云朗声道：“来呀，快扶夫人回去休息，好生伺候着，敢出半点差池要你们脑袋！”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应是，小心扶着林诗音进去了。 龙啸云表情扭曲，声音沙哑如恶魔，“给我通传江湖，我要那个人的消息！” “龙四爷放心！已经通传了最近的鬼影子，应该很快会收到消息。” 这时又有几人快马回来，勒缰住马，飞快扔下几个人，正是酒铺的掌柜的和伙计。 几人一路上被粗暴对待，本来就胆颤心惊晕头转向，此时一看到龙啸云的面孔，尿都快吓出来了，颤声道：“各位英雄好汉，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句句属实啊。有什么事儿你们直接去找那大汉，一切都是他做的，我不过是开了个酒馆，完全是殃及池鱼，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龙啸云深吸口气，硬生生挤出来一丝笑容，“掌柜的关心，我等正派人士，不会伤及无辜，只是我儿被虏，朋友们心急如焚，如此慌急将掌柜的请安，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情况紧急，还请您多多担待。掌柜的能否详细的形容一下男人如何模样，还有当时的战斗经过，你可看到那小孩儿伤势如何？是否真的被那男人带走了？” 见龙啸云温声细语，掌柜的略略平稳了下心神，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一下程明的体态特征，还有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烟斗。 至于最后那场战乱，他不过是看到了一个片段，同样如此回答，并且还特意提了一下，被生生砸入柴房的龙小云。 “至于那人到底去了何方，我们并没有看到，江湖人打斗，刀光剑影哪敢冒然上去，稍不留神就会没命。我们都躲着不出，直到众位好汉冲进后院，这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掌柜的回答很诚恳，是不是补充些细节，好让龙啸云了解的更清楚。 “就这些吗？” “就这些！”掌柜的点头！ “你们呢？有没有要补充的？”龙啸云问下几个伙计。 多数人摇头不敢说话，只有一个人眼神微微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这个人好像非常有钱，出手都是整锭的银子，上面刻印着烟斗的标志，很好辨认！” “真是辛苦你了！”龙啸云脸上堆笑，手上就突然多了一把刀，刀光一闪，掌柜的和几个伙计神智同时一呆，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紧接着整个脑袋滚落下来，满腔的热血喷出，尸体栽倒在地。 周围的正派人士面无表情，好像没看见一般。 龙啸云飞身上马，咬牙切齿道：“找兄弟助我一臂之力，找到那人救回我儿。若是我儿平安无事，我可以给他一个痛快，留他全尸。小云但凡伤到半根寒毛，我让他生不如死！” 龙啸云大喝一声，骑着马狂奔而去，众人连忙跟随，马蹄声如奔雷，逐渐远去。 一条林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走出了一辆马车，李寻欢的目光追逐着消失的马队，口中喃喃道：“是大哥么？真的是你吗？当年义薄云天，宁可自己死，也不伤无辜者一根寒毛的大哥，为何变得乱杀无辜了呢？这十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九章 开局 “看样子是出了大事！少爷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虬髯大汉问道。 李寻欢沉默良久，“罢了，我是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如今都麻烦在身，还是不要去惊扰大哥了。我跟你去见中原八义吧，十八年的旧怨，是时候了结了！” 虬髯大汉浑身一震，涩声道：“少爷已经知道了？” “赵正义已经认出了你，以他的性子，如此扬名露脸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宣扬出去。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话音刚落，远远的出现了七个影子，轻飘飘的被吹了过来，显现出七个人影。 “铁传甲，你可还认得我们么？”说话的人咬牙切齿，满腔恨意。 李寻欢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 半个天下都在找他，程明却很悠闲。 坐在破庙里，面前是燃气炉灶，上面架了个鸳鸯火锅，白汤已经煮沸，红汤还在升温之中。右手边的小架子上，摆满了肥牛羊肉和各色蔬果，品种丰富样式齐全。 程明坐在一张矮椅上，披着一张巨大的北极熊皮裘，大手捏着一双筷子，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涮羊肉，一边翻看一本书。 这是从龙小云身上翻出来的，叫做追风十三打，图文并茂，解说详细，是一本上乘的基础武功。 看着小人的动作，脑海中幻想着各式打法，程明有时摇头，有时点头，有的时候还会站起来比划两下，看得非常投入。 之前的打斗场面，碾压状态太过，动则要人命，一挥手就碎半个身子，似乎威力有些过于大了。 而且难得来到武侠位面儿，难免想要比划比划，于是翻出这本秘籍，就开始跟着练习。 程明的身体是经过数次进化的，不比普通人，他的身体可以完全掌控。 就像是劈柴，很多人都知道对准中心劈下去，可很少人能够劈准。 程明的身体百分之百听话，是真正的指哪儿打哪儿，完全没有误差的概念。 所以只简单看了一遍，程明就可以重头到尾，将这套武功打出来。 当然，也只是会练，会打套路而已，真的想学会武功，恐怕还是要找个师傅。 不过对于这一点，程明完全不着急。 龙小云还在昏迷，不过是骨折，对于人类解剖学大家的程明来说，简单的治疗完全不成问题。 将秘籍扔在一堆暗器上，那是从龙小云身上搜下来的东西，真难以想象，一个小孩子的身上竟然能藏下这么多东西。 兑换系统很给力，随着积分的增多，可兑换的物品也逐渐丰富起来，似乎完全对接了后世的超市和小商品批发市场，任何东西都能买到。 搜寻了一下最廉价的东西，也定下了自己初步扩张的策略。 ---- 清风寨，名字人畜无害，里面的强盗也是弱的可以。 绿林中人并不是嘲笑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当它不存在。 可寨主摸着天宋金刚却不这样认为，虽然在他爹死了之后，寨子里的人马去了九成，只剩下三四十个人。 可留下的都是最忠心的人，他将自己练成绝世武功之前这一段时期，叫做蛰伏期。 只要金钟罩练成，清风寨的大名绝对会响彻武林。 正做着美梦，就看见一个喽罗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大叫道：“打上来了，打上来了？寨主，咱们快跑吧！” 宋金刚眉头倒立，厉声喝道：“慌什么慌？给我好好说话！” “是！”喽罗条件反射的答应，飞快道：“有一个壮汉挑着一个小孩儿打上来了，他身体好硬，简直刀枪不入，暗器扎的眼珠子上，都没伤分毫，简直就是鬼神。大家都吓坏了，疯狂逃窜，可他速度极快，位置飘忽不定，一拳一个都砍昏在地上。寨主！咱们快跑吧，恐怕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仇家？”宋金刚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仇家余孽心怀不甘，前来送死！” “好大的口气呀！” 声音刚传来，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足有九尺高的巨汉般程明站在宋金刚面前，如同大人与小孩。 旁边喽啰腿一软，白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程明笑道：“嘿！还有个机灵鬼啊！” 宋金刚厉声道：“你是谁？为何闯我清风寨！” “嗯，怎么说呢？突然需要些人手，就来收集了！”程明微笑道：“我打败你，你们山寨归顺如何？” “你做梦！”宋金刚一拳捣在程明胸口，程明一动没动，强大的反震力将宋金刚震退三步，整个膀子都麻了。 他眼神惊疑，“你……” “横练功夫，没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还是回到归顺的问题上吧，你如何才会归顺我？” “清风寨不会归顺任何人，你痴心妄想！武功不如人，有死而已，有何可惧？” 说着扭腰挥拳，又要冲过来。 程明摇摇头，身形陡然出现在宋金刚身后，轻轻一个手刀，他身形一顿，栽倒在地。 “无法沟通啊！算了，慢慢来！” 将大烟斗放在旁边，程明急速向山下掠去，几瞬后，一手拎着两人，一边儿腋下夹着两人掠回来，扔在送金刚旁边，转身下去再次搬人，如此反复五六次，将整个山寨所有人都弄过来之后才作罢。 随后取出一盒膨泡片，依次掰开嘴巴扔进嗓子眼儿里。 一分钟后，所有人嘴里都喷出大量的气体，不由自主的发出怪声。宋金刚第一个醒过来，他明显感觉到了胃的不舒服，还有口腔中的异状，他又惊又怒，看着程明想要说话，却被气流顶的说不出话来，咬着牙关眼泪直流的样子，很是古怪。 程明对他点点头，也不理会。 三四十人陆陆续续清醒过来，一个个面目惊恐，靠近外面的人站起来想要逃跑。 程明微笑道：“如果我是你，跑之前会听听我下面要说的，相信我这对你有好处！你们应该感觉出来了，没错，下了毒，一种很特殊的毒，如果没有解药，一天之后就会穿肠会烂，五脏六腑化为脓水而死。所以我们现在能谈谈了吗？” 宋金刚看看身后的人，痛苦的点点头。 ------------ 第十章 抢劫 总的来说，古龙世界里的人还是比较可爱的。 虽然他们阴险狠毒，奸诈危险，但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弱点，只要掌握了它们，想要人老老实实的听话，其实并不算太难。 程明的性格更适合做一个江湖浪子，他并不喜欢带手下，也不怎么会的手下，更不用说建立一个势力。 所以为了弥补这个短板，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考虑的如何了？” “就这些？”宋金刚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我只是需要一个合伙人！” “为了跟我合作，先狠狠打我一顿，几乎拆了我半个山寨？更不用说我的兄弟们了！”宋金刚指了指身后的弟兄，看着他们一个个捂着肚子，捂着腿，歪歪倒倒的躺在地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明理所当然点头，“我觉得先显示实力是诚意，未免你错过了实力，以后心中突然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最后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不如我事先敲打你一下，然后将事情讲明，大家开诚布公，有什么话都摆到桌面上来说，我觉得这样的效果更好！”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宋金刚苦笑道。 “所以你的答案呢？” “赞同，我能说一个不字么，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何况还有毒……” 没等他说完，程明直接打了个响指，笑道：“这样最好，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今天晚上我请众位兄弟吃酒肉！”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扔在宋金刚面前，笑道：“这里有500两银子，你叫人全都买成酒菜，今天晚上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你还真是不客气！” 宋金刚摇摇头，突然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人，喝道：“小三子，还装到什么时候？赶紧爬起来去准备，没听见你大哥说什么么？” 小三子摸摸屁股，起身笑道：“老大不要踢啊，身上是真疼！好好好，我这就去！这位……” 程明微笑道，“我叫程明，你们可以叫我财神！” “程大哥这个匪号可是不同凡响啊！不过出手就是500两，当得起，当得起，小弟这就去！” 他转身一溜烟儿跑出大殿，宋金刚赶忙喝道：“喂臭小子，他这么急干什么？你还没有拿……”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三子手拿着一个小布袋，向他摇了摇，脚步不停一溜烟儿没影儿了。 宋金刚伸手入怀，微微一怔失笑道：“臭小子，手真快！” 说完扭头对程明道，“这小子叫时小三，宋时梁山好汉鼓上蚤时迁的后人，绝顶的偷儿！” 程明笑道：“不错不错，有了他我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点。” “你还有计划？” “当然，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程明轻哼了一声，抖手将裹布扯掉，露出并送金刚膛目结舌的巨大烟斗，口对烟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道白烟，“我既然叫财神，当然要掌管天下钱财，目前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这次过来不正是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么！” 宋金刚愣愣的道：“你的心可够大的！如今江湖上梅花盗闹得沸沸扬扬，你还有心思干这种不着调的事儿，干脆去夺金丝甲算了，说不定能够获得巨额财富和美人呢！” 程明嗤之以鼻，“狗屁巨额财富，老子分分钟700两上下，地上有金子都懒得弯腰捡，会去贪图那三瓜俩枣的么？你就看着吧，跟着我保管一个月，就让你的生活翻天覆地。 就像我常说的，让你的朋友和敌人同时成为富翁，到那时我们自然可以分辨哪个是敌哪个友！” ---- 当天晚上，山寨中的火光和笑声一直到天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总是这么开心，山贼们虽然还没有完全将程明当做自己人，可也能勾肩搭背的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时小三带着秘密指令下山，程明和宋金刚在聚义厅中叙话。 这时有喽啰来报，下方有小商队路过，三辆马车十几个人。 宋金刚立刻起身，召集众喽罗直扑山下，程明自然是跟随，今天这个商队，可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小商队本来就走得很小心，深山老林多是绿林劫匪，即便有着镖局护卫，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这几片山头，都是清风寨的地盘，不过小商队里的人并不怎么将这里放在心上。 因为至20年前起，清风寨就已经逐渐没落了，之后老寨主去世，少寨主接任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上千喽罗散去大半，以后又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如今也最多只有三五十人，能勉强维持住山寨的招牌，已经使周围的绿林好汉给面子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足为虑。 然而就是在这个他们没有放在心上的地界内，恰恰发生了事端。 林中一声炮响，大片喽罗冲出来，远远将小商队包围。 宋金刚要冲在最前面，二话不说将两个拿刀的干趴下，之后铜铃眼一瞪，大声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小商队的领队和伙计被吓的哆哆嗦嗦，刚要说话求饶，就听见林子中午传出一声嗤笑。 众人齐齐转头，程明忍着笑走了出来，道：“我说老宋，你这都是哪年的词了？也不知道改一改，你不觉得跟其他山头千篇一律么？根本没有自己的特色嘛！” 宋金刚一脸无奈，道：“程兄……” 程明摆手打断道，“叫我财神！” “好吧财神，你又想干嘛？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么？” “没没，你可以继续，我只是一时没忍住！”程明顿了一下，小声道：“你觉得直接大喊打劫如何？比如说，抢光，搬光、烧光？” 领队脸色刷白，扑通一声跪下来，哭声道：“各位大爷，可留小的们一条活路吧，您要是把我的货抢光、搬光、烧光了，我这人也不用活着了，全家都得死光了！您就行行好，让小的们过去吧！” 宋金刚瞅瞅程明摆手示意他继续。 宋金刚轻咳了一声，严肃道：“告诉我，你们是否是去进货？” ------------ 第十一章 买卖 领队明显愣了一下，最后犹犹豫豫的回答，“那个……也不算，我们不过是运些草料到临城，然后换一些棉布回去，三辆马车加在一起也没有二百两银子，还挺好汉们高抬贵手，小号由衷感谢！” “你们是马帮吧！” 宋金刚打量了几眼，说道：“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子祖祖辈辈干这行，你们有没有料我还能不知道么？老实说是不是药材？” 领队干笑几声，拱拱手没说话。 “哼！”宋金刚哼了一声，道：“说吧，能掏出来多少钱？” “好汉稍等！” 领队将人招集过来，小声嘀咕了一会儿，送过来一个小钱袋，赔笑道：“小本生意，您请担待！” 宋金刚拿过来瞅了一眼，哼道：“才二十两？” “小号本小利薄，本来就没有什么赚头，家业也不大，您看马车也只有三辆，您多担待。下一次，下一次过路一定备足了，让你满意！” “还算会说话！” 宋金刚扭过头，对程明道：“财神怎么看？” “少是少了点儿，凑合吧！” 说完程明一摆手，草丛里立刻冒出来七八个喽啰，每人挑着个担子过来，整齐地摆在领队面前。 “您这是？”他有点懵。 程明道：“别把我们当成山贼土匪，我们清风寨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你竟然出了20两银子，自然就有20石盐，拿走拿走！” 领队愣道：“这是……这是盐？” 他忙揭开一个挑筐，露出里面雪白的大粒儿盐，他捏了一颗扔进嘴里，五官瞬间皱了一起，眼睛却射出惊喜之色。 “20两银子20石盐？” “就这个价！行了，赶紧走，赶紧走！” 程明像轰苍蝇一样，摆手让他离开，宋金刚也打个唿哨，让附近包围埋伏的地方了开始撤离。 “等等!” 领队突然追上来，高声道：“好汉，两位好汉。你看我这里还有一百两……” 程明嗤笑道：“你看看，我就说吧，生意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你想要他说实话，得给好处！” 宋金刚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大雪封路，盐粮飞涨，你知道城里一石盐是什么价钱？你现在一两银子一石卖给他，一斤还合不到八文钱，他转手就敢卖三十文，只要是不傻，都会想着狠狠捞一把的！” 程明笑道：“这还不好，想要发财，多少也得下点本儿，再说我才能会在乎这仨瓜俩枣的么？” 宋金刚被程明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珠转向领队，领队忙满脸堆笑地送上一个大钱袋。 宋金刚一把抓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没好气儿的道：“差二两！” 领队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元宝，殷勤地塞到宋金刚手中。 宋金刚指了指，他没有说话。 领队赶忙赔笑。 程明也不在意，摆了摆手，随手指向一个草丛，随后立刻有喽啰冲过去，紧接着接连挑出一百石盐。 路遇劫匪，本以为要破财免灾，哪知道却凭空得了一笔横财，领队心中美极了，对着程明和宋金刚的背影千恩万谢，美滋滋的带着队伍走了。 回到山寨上，宋金刚对盐的来历万分好奇，旁敲侧击的打听，都被程明推委过去，只说是提前藏下的，后面还有好多。 宋金刚半信半疑，他手下的弟兄们可不管这些，眨眼间搞了120两银子，每个人都很兴奋。 程明道：“以后遇到商队，甭管是买货的还是清货的。一律这么干，从今以后，咱们清风寨就不再拦路劫道了，改成强买强卖。相信我用不了半个月，大批的商队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钱还不滚滚来。” “本钱呢？难道不用进货？” “本钱有我呢，你出人我出货利润对半分，我给你交个底儿，我弄到的这些盐价钱只有市面上十分之一，即便一两银子一石往外卖，也能挣到暴利。你想想看，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队，就能掏出120两银子。如果每天有上百个商队来买盐，每个商队只买一百两，那你每天也能挣一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宋金刚愣愣的重复，“一……万两，一天？” “甚至更多！所以你现在缺什么？” “什么？” “人手啊！”程明指了指不远处的喽罗们：“就凭你手下这几个歪瓜劣枣，还想将事业干大？简直就是做梦。所以为了以后能够安心赚钱，躺着日进斗金，你现在就要开启争霸道路！赶紧传令下去整顿，一个时辰之后，全员奔袭黑石寨！” “今天就打？”宋金刚问道。 程明起身，不慌不忙地向外走，声音淡淡传了过来：“让你手下弟兄做好防护，兵器开封，穿戴整齐，咱们要去抢人了！准备好再次打响清风寨的名号了么？” “我……早已急不可耐！” 见程明背影渐渐消失，宋金刚低声回答。 ---- “黑石寨，同样是不起眼的小山寨，几十年前绿林大佬留下的遗产，整个寨子加起来不过300人，多是老弱妇孺，能拼能打的只最多七八十人。寨主石魁是个身材雄壮的汉子，善使两把板斧，也曾经出去闯荡过江湖，得了一个开山石魁的名号，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剩余的大多就是喽罗了，没有什么出奇的人物！我看想打的话，一把火就行了！” 带着所有喽罗埋伏在山下，宋金刚，程明，与提前出去打探的时小三会合后，总听他详细述说着整个黑水寨的情况。 宋金刚点点头，胸有成竹地吩咐道：“举旗吧！” 顿时举起一杆大旗，清风寨的旗帜迎风飘扬，很是显眼。 喽罗们护卫在旗帜左右，兵器在手，松松散散站成一排，虽然身上穿的杂牌装备，但也多少展现了一些气势。 时小三带着诡异的笑容站在左侧，程明举着烟斗，悠闲地喷出白烟，站在右侧。 两人拱卫之下，宋金刚持刀在前，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小的呢，跟我冲！” 喽罗们大吼一声，直冲黑石寨！ ------------ 第十二章 天宫 一 “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打上来了！”一个喽罗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厅，大声喊叫道。 黑石寨大当家石猛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眼大声道：“你说什么？什么人敢如此大胆，都不要命了？传令下去，给我拦住，无论多少人一个也不许放回去！” “是……是清风寨的大旗！喊杀声震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过他们有高手，弟兄们拦不住呀，领头的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老大的烟斗，棍荡锤砸，一起当千。就连咱们厚实的寨门，也被此人一招砸成了碎片。弟兄们纷纷倒地，不知死活呀！” 石猛震怒：“清风寨？好好好，小小清风寨，我没去找他麻烦，他反而来找我麻烦，叫小的们披甲带兵，弓箭浸毒，我让他们来得去不得！左右，那我大关刀来！” 他一声大喝，旁边立刻有两个人大声答应，抬上来一把大关刀。 他刚刚拿在手，舞了两个刀花还没等说什么，大厅大门咔嚓一声响，十七八个人一窝蜂的涌进来，为首的正是程明，他此时左手倒提着烟斗，右手背后，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瞟着石猛一眼，没有理会，回手一拳砸塌右侧墙壁，又径直走了出去。 石猛正愣神，宋金刚走了进来，他神色多少有些无奈，似乎有力无处使，打架没有尽兴一般。 第一眼看到了石猛，宋金刚眼睛一亮，大喝一声，拎着刀就冲了过来。 石猛慌忙提刀格挡，眨眼间两人就交换十余招，随后宋金刚是个破绽，拼着吃了一记刀柄，反手一刀将石猛脑袋砍了下来。 喽罗们事先得提醒，飞快跑去捡起头颅，高高举起，大声喊道：“石猛已死，黑石寨覆灭，而等此时不想，更待何时！” 喽罗连喊三遍，声音层层传递出去，响彻整个黑石山，黑石寨人死了头领，抵抗之心自去，纷纷弃械投降。 喽罗们快速收编，打扫战场，宋金刚宣布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没超过一盏茶时间。 程明斜斜靠在一块大石上抽烟，淡淡的烟雾缥缥缈缈。 宋金刚在处理手尾，半晌之后才找了过来。 他仍有些难以置信，说道：“这么轻易就拿下了一个山寨？喽罗兵最少有70人，等我带回清风寨，不需1月就可转化成我的兵力。” “这样不是很好，有了一百多人你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私盐的生意不能停，银子自然会滚滚而来，有了银子有了名声，就凭你一个黑二代，还扛不起一个小小的山寨？” 程明表情淡淡的，很明显没有将这场战斗放在眼里。 实际上就连程明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靠着的这块巨石最起码有数千斤，可是还是被他一只手推开老远，如果不是没有抓的地方，举起来扔出去想来也不是难事。 身体硬度已经经过多次考验，刀枪不入已经到了眼珠子上，想来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兵刃能够伤得了他。 剧毒应该更不靠谱，别看身体已经转化了，毕竟还残留着美食细胞的能力，甭管什么毒只要进入身体内，百分百直接变成营养消化掉，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速度也很快，耐力十足，跑起来快若奔马。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三国无双里面吕布的影子，除了不会使用方天画戟和各式秘术，身体素质方面跟开了霸体也差不多。 这是战争的轻松胜利，显然让宋金刚很高兴，他也对自己实力有了一些判断，程明为他灌输的小小野心，终于有一点发芽的迹象了。 “这么长时间了，想来你也发现了吧。我之前给你吃的毒药是假的！” 宋金刚点头，“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的人打一场胜仗？” “并不是一场胜仗，而是一种生存模式！” 程明吐了一口烟，续道：“我需要达成一个目的，所以需要几个合作伙伴，你是我选择的预备人员之一，如果在我的支持下，你什么时候能够拉出一支敢战的军队，什么时候就算合格了。” “军队？你想造反？” “干嘛要造反？逍遥自在加上大权在握，难道不比皇帝还快乐？几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活王柴玉关，你知道么？” 宋金刚苦笑道：“那你可是抬举我了，想让我做新一代的快活王，难如登天！” “不急，做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程明站起身，与宋金刚并肩向山下走。 “这个世界很无聊，从古至今都没有什么改变。皇帝总是高高在上，朝堂上永远是贪官多过的好官，地方上恶霸流氓总会横行乡里，城池里面各色员外老爷常年欺男霸女。 江湖上同样如此，正道大侠名号叫得震天响，背后总有些龌龊事。出身不凡的江湖少侠总会卷入阴谋之中，高手为了一个虚名排行互相厮杀，还总有人跳出来搅风搅雨。这个世界病了，江湖也病了，再不找人好好治疗一下，他们就要死了！” 程明的说话声音平淡，听着宋金刚的耳朵里面却声如雷震，他脱口道：“你是说，如今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梅花盗，实际上是个阴谋？” “呵呵，菜园子不除虫，找出来的果实自然疤疤癞癞。这个江湖得治一治了，最起码得有一个组织，可以震慑宵小。”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我想建立一个这样的组织！” 程明眼睛亮亮的，伸出一只手虚握。“我们能够将江湖掌控在手中，让它像庄稼一样的茁壮成长，不被江湖宵小和不起眼的虫子所影响。想要震慑江湖，需要财力、武力、兵力！而你，就是我选择的掌控兵力的人选。 绿林山头千千万，山贼流寇如同野草，到处都是。以你的身份背景，只要财力足够很容易招收到人手。当你的势力大到一定程度，能够站到绿林顶点的时候，你才算合格。如今不过是个幼苗，需要继续努力！” ------------ 第十三章 天宫 二 “你是财力，我是兵力，那谁是武力？”宋金刚问道。 “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过不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西游记你看过没有？” 宋金刚愣道：“什么记？” 程明点点头，“还出现么，也好……玉皇大帝，你总该听过吧？” “你是什么意思啊？” 程明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无论朝廷庙堂，平民百姓，或者是江湖。都可以合称为人间界，而能够压制人间界的，不是天宫就是地府。地府散布恐惧，我不喜欢，你觉得用天宫我们组织的名号，怎么样？” 宋金刚头皮发麻，惊声道：“天宫？你还真敢说呀？你想做玉皇大帝？” “我只是个财神罢了，如果以后组织内有人能够坐到玉皇的位置，叫这个代号也无不可！你目前势单力孤，给你个代号叫天将吧！如何？” 宋金刚显得有些无奈，点头道：“可以！” “那就拿着这个！” 程明扔过去的东西，宋金刚抬手抓住，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你的令牌，同样也是传讯道具！” 四四方方的一个太阳能手机，老年机模式，背后的手机壳是一个天将的图案，腾云驾雾，金光四射，气势非凡。 兑换系统不知道连通着哪个时代的科技产品，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很多物品科技含量都不低，有不少很有用的东西。 “这东西是传讯道具，如何使用？”宋金刚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两变，奇怪的问道。 “嘛，目前还无法使用，因为没有信号，不过不要着急，过段时间就有了！” 程明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容。 两人回到清风寨，宋金刚有很多事情要忙，招集手下吩咐出一大堆命令，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俘虏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程明问了问龙小云的情况，听说还在昏迷，看了眼自己的积分，兑换了一个钛合金无缝焊接的大笼子，将龙小云装了进去。 之后就全无牵挂的拎着一坛子酒，自己跑到后山游玩去了。 --- 夜，寂静如水，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啸，划破水面，引起层层涟漪。 马蹄声如雷鸣，奔驰于山路之上，直冲到清风寨前。 “兴云庄，龙啸云求见清风寨主。” 声音如同炸雷，荡漾在群山之中，震得山在嗡嗡作响。 一连串儿火把突然出现，十几骑一字排开，正对寨子大门。骑士们个个气势非凡，穿着打扮不是寻常江湖人，眼中闪着寒光，隐隐怀着杀气。 龙啸云越是心急如焚，表面上越是平静，他眼睛微眯，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如果不是呼吸有些急促，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恐怕会被认为是上门做客的友人。 龙啸云大名鼎鼎，江湖上谁人不知，清风寨的喽罗一听这个名字，早有人向后面通报去了。 宋金刚急匆匆赶来，爬上箭塔，略略向下打量了一眼，朗声道：“不知龙四爷驾到，有失远迎啊。不知龙四爷带着人突然夜访清风寨有何贵干？” “只为一人而来，此人姓程名明，身高九尺有余，面白无须，发短如僧，身穿白色断袖袍，赤着上身，手边长拎着一根巨大的烟斗。在下收到消息，此人就在你清风寨，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去，与此人见上一面。” 龙啸云声音冰冷，隐隐有怒气藏在其中，眼中寒光大冒，杀气升腾。 宋金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忙低声吩咐：“去请程爷！” 喽罗张嘴要答应，还没说出话来，侧后方传来程明的声音：“不必费事，我已经来了！” 宋金刚回头一看，发现程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里，正斜靠在木架子上，举着大烟斗，吞云吐雾。神情自在，动作悠闲，似乎一点儿也没将下面人放在心上。 宋金刚咬咬牙低声道：“这可是龙四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号，我看他来意不善，你怎么得罪他了？” “小事儿，无非就是绑架了他儿子！”程明淡淡道。 宋金刚几乎要晕过去，忍不住高声道：“那个小孩？” 龙啸云耳朵尖，听到小孩二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大声道：“我家孩儿果然这里，堂堂绿林好汉，竟然对一童子下此毒手，真真丧心病狂。程明，你给我出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骑着马向前两步，朗声道：“贫僧少林心眉，檀越可否出来一叙？” 没等他说完，又一面目堂堂、一身正气的大汉跳出，大声道：“绑架孩童，丧心病狂，必定是武林败类，我等今日不妨直接打进去，杀光这些山贼土匪，一来为百姓除害，二来也可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他话说完，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叫好声。 不少人刀枪出鞘，不怀好意的蠢蠢欲动。 轰！ 突然一道重物从天而降，砸在众人面前。 碎石翻飞、烟尘四起，让不少马匹惊慌后退，不住嘶鸣。 当！ 还没等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一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站在高处，背对着月光看不见面目，只见此人拎着一个大烟斗，不紧不慢的吐着白烟，一派悠然，似乎一点也没有他们放在眼里。 江湖侠士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轻蔑，当场就有人大怒，抽刀就要冲上去。 大侠田七心思谨慎，忙拦住众人，低声嘱咐。 尘埃落定，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上面站着一个大汉，正满眼戏虐的看着他们。 龙啸云向笼子里面看了一眼，急道：“小云！” 说着就扑了上去，一个巨大的烟袋锅忽然出现在他胸前，狠狠一下，龙啸云如炮弹般被砸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血。 “无理！我一句话没说，就想杀了我？你怎么能这样？你可是武林正道、江湖大侠！再说咱们的买卖还没有谈，干嘛急着下手啊！”程明戏虐道。 龙啸云一招就被伤到，众人的神情都凝重了很多。 ------------ 第十四章 发展 一 心眉大师低诵佛号，淡漠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何必多费口舌！我等会就龙小爷而来，杀了你他自然会得救。不光如此，秦孝仪、巴英等五位江湖大侠，都是死在你的手上，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我看檀越还是束手就擒吧！” 程明摇头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喊打喊杀的！既如此那就先把你们打趴下，再谈生意！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哼，好大的口气！” 游龙生冷哼一声，身子一晃，如电一般射向程明。 叮！ 剑尖正中咽喉，剑身弯曲，发出嘎吱吱的响声，游龙生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憋得通红，硬是无法伤到程明一丝一毫。 碰！ 腿影一闪，游龙生就像皮球一样被踢飞了。 一击得中，程明也不再废话，身形微微一晃，化出万千残影，如鬼魅般在众人之中一穿而过。 时间好似定格，盯着兵器作凶狠拼命撞的敌人，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明举起烟斗，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道白烟。 忽然，身后传来一连串的骨骼碎裂声，众人纷纷栽倒在地。 在箭塔上偷偷观望的宋金刚，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唇哆嗦着道：“田七、赵正义、笛先生、游龙生、孙摩云、眉大师，再加上一个龙啸云。我的天啊，完了完了完了，这此彻底完蛋了！” 龙啸云趴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着向笼子方向爬去，嘴唇颤抖的喊着：“我儿，小云！” 他突然眼神恶毒的看向程明，诅咒道：“我等无缘无仇，你为何下如此毒手？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李寻欢让你来的，哈哈，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在关外十年，一直在查我底细吧。好恒心好毅力，不过十年过去，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被我所得，还生了儿子。他自身被道德束缚，根本拿我没办法。无论怎么样，我毕竟是他结拜大哥！他不敢亲自动手杀我，所以才找你来？好心机好心机！我真是小看他了！” 程明一脸无奈，“你嘚吧嘚什么呢？无非是骨骼碎裂，内脏有些移位罢了，又死不了！傻娘们儿叽叽的让人看不起啊！要我说你这个人也是贱皮子，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让我狠狠揍一顿，打断几根骨头，才老老实实听我说话，你说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龙啸云一听不用死，呆了一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荒唐感。 “我不知道你的手下怎么跟你说的？在我这里打人都是有堂堂正正理由的。好了，说来话长，也就懒得跟你说，你儿子惹我，现在被我扣押的手里，我没伤他性命，不过是打断些骨头罢了。想要赎回去也可以，叫你老婆林诗音拿《怜花宝鉴》来换！” “莲花……宝鉴……”不光是龙啸云，几乎趴在地上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当年沈浪和王怜花的故事，可是大名鼎鼎，谁不知道，王怜花权势滔天，武学渊博。《怜花宝鉴》一书是他一生所学，里面星罗棋布，无所不包。几乎可以说是入学方面的百科全书，易容、下毒、炼蛊等种种手法了资料，书中也有详细记载。 江湖传言，当年王怜花完成这本书之后，将它交给了沈浪，所有人都以为沈浪带着它消失了。 哪知道竟然在林诗音手中。 龙啸云暗道不好，这些人恐怕起了歹心。 “我话说完，看你如何考虑了！” 程明摆了摆手，招过几个喽罗，吩咐他们将这些废物扔到山下，随即单手扛起钛合金笼子，一路霸王扛鼎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笼子扔在房间外面。 一路上的震颤，似乎让龙小云有些清醒的迹象，见他眼皮在颤抖，程明撇撇嘴，兑换出一颗安眠药，又塞进他的嘴里。 “你还是多躺两天吧，我懒得跟你废话！” 精神病镇定剂，一颗药能躺两天，用来躲清静最好不过。 这一次的战斗，似乎让宋金刚看到些什么，对程明的态度更加认真起来。 时间一晃过去十几天，被扔到山下了龙啸云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消失。 买了食盐等那只小商队，又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不同标致的商队，进行了大量交易。 商人心眼细，他们知道山寨中缺少，马车从不空跑，所以山寨生活也越来越好，各种物质应俱全，喽罗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宋金刚还故意凑过来与程明套近乎。 这种举动程明乐见其成，毕竟以后还是要继续合作的。至于内里有什么心思，程明并不在意，这个位面能威胁到他的人，寥寥无几。 程明撕了一个鸡大腿，一口塞进嘴，大嚼着问道：“今日初几？” “正好初一！说起来再有一月就过年了。”宋金刚有些感慨，往年过年的时候最难熬了，没钱没粮食兵又少出去打劫都没有底气，哪像今年，银子源源不断，兵力也提升到了数百，还有商队往来，缺少什么东西，直接跟商队说一声，保证下次带来的又好又便宜。 “吃完饭召集一下弟兄，我有事情要宣布！”程明张开大口，将脖子脑袋一口咬下，骨骼碎裂声不断传出，让人头皮发麻。 “又要干嘛？”宋金刚无奈道。 他真是有些怕程明了，这些天没少折腾他的手下，几乎没一天休息了，接连不断打了半个月的仗，每天下一个山寨，俘虏五七十人，半个月下来，山寨人马直逼五百，敢打敢拼的青壮也超过两百多。 势力与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等人到齐了你就知道了！”程明神秘的笑笑，大口继续吃喝。 看着桌面上的食物飞速消失，宋金刚摆了摆手，然后出加快上菜。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实际上有些单纯，没有太深的心机。但他的武力太可怕了，身体练得如钢似铁，刀尖儿扎在眼球上除了冒个火花，什么事儿都没有。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 第十五章 发展 二 清风寨，扩建之后，更加气派的聚义厅。 人还是那些人，可代表的意义却不相同。 第一次踏足聚义厅，每个人只能代表自己，而现在他们每个人手下都有一个小队，多则二三十人，少则十五六人。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有了权力，自然就有了气势，连精气神儿都不同了。 就像眼前这些人，半个月前的他们与现在的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程明和宋金刚并排坐在上面，两排座椅分左右依次排下，里面十几个人，整个聚义厅中不到四十人。 这时候以左为尊，程明去坐在了右面。 宋金刚对这一点很满意，但却更加不敢轻视程明。在座的队长都已经将程明当成了二当家，平时说话都恭敬了不少。 众人坐定，一起抱拳给宋金刚和程明行礼，口称寨主与财神。 这句财神他们叫的是心甘情愿，最近半个月，他们卖食盐赚钱赚得手都软了。 程明道：“今天是初一，有件事情要宣布！ 古往今来，上山聚义的好汉们，多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里，用命来讨生活的真汉子。大伙在大当家的领导下，劫富济贫、把秤分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然说过得潇洒痛快，但毕竟是要命的买卖，有今天没明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倒霉挨上一刀，一命呜呼，什么东西都留不下。 绿林好汉也是人，独来独往、潇洒横行的弟兄很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兄弟更多，有了家庭的背负，就有了养家的责任。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不能让家人一起跟着承担。为了解决这个弊端，我跟寨主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今天起，每个月初一，给弟兄们发一笔银子。说是赏赐也罢，叫成响银也行，总之是给你们养家糊口的，这个银子不许乱花，有家的通通交给家里的，没加的自己存着，留着娶媳妇，不许瞎赌！ 根据众位兄弟入清风寨的时间长短与立功情况，决定每位兄弟能哪多少银子。 简单的来说，我们将加入清风寨一年时间并且寸功未立的人作为参照物，为这样的人定下每月半两银子的酬劳。那么两年的每月就是一两，十年的每月就是五两！这叫基础银，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众人眼神放光，大声喊道，每个人都显得很激动。 开玩笑，这可是真金白银的发钱啊，一个月就是五两，那一年不就是五十两银子？我的天，五十两银子啊，真不敢想！ “这只不过是一部分，还有立功情况呢！从今天起，我将抽调一部分人作为亲兵队，掌管赏罚制度和记录功勋。每杀掉一个敌人，每个月多发半两银子，两个就是一两！一年你杀个十个八个了，第二年你每个月就能拿五两银子！再加上基础银，自己算算一年能拿多少？” 程明语气平淡，却刺激的下面是嗷嗷直叫，眼珠子都红了。 就连宋金刚也忍不住拽拽程明，问道：“我有没有啊？” 程明懒得理他，继续道：“所以今天下午攻打平云山的时候，我们将在队伍中挑选出杀敌最多的三十人组成亲兵队。并争取在七天之内，完成功勋调查和工龄记录，初八当天发放第一次银子，今后每个月倒是初八，审核时间固定在初一到初七。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么这个规矩就定下来了！” 众人一同叫道：“没有！” 有机灵的大喊：“多谢程先生！” 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的声音，“多谢程先生！” 程明不耐道：“用不着谢，服从命令听指挥比什么都强！就这样！” 一席话说得平平淡淡，可是激励效果却非同一般，当天下午平云山战役上，所有人都打疯了，红着眼睛像疯牛一样拼命向上冲，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千多人的平云山打成了一片废墟，光是俘虏就足有八百余人。所有的头领都被砍的稀碎，丝毫看不出那一堆肉泥曾经会是一个人。 ---- 初八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清风寨一大早就人头攒动，后山上单独见出来了一个院子外面，排满了等着领钱的人们。 太阳初升，程明带着十二个一身黑衣的亲兵大步走了出来，有人站在高处狂敲铜锣，将一轮纷纷的声音压下去。 程明扫视一周，一摆手。 十二个亲兵分别站在了十二个牌子下面，那是请人画的十二生肖，简单易懂，便于分辨。 程明点点头，道：“都给我安静点儿，你们各队的队长都嘱咐过了吧，如果有人还不知道自己属什么，就赶紧滚回去问问你们队长。” 下面没有人说话，无数双眼睛中都是满满的期待。 “那好，三个要求，一，不得大声喧哗，二，不许向前拥挤，老老实实的排队，一个一个的领钱。第三，找准了自己的属相，然后记得按手印。银子离柜，钱货两清，概不负责！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大声回答。 “很好！”程明点头道：“我会派亲兵盯着，谁敢违反我的规矩，那他就幸运了，想挨鞭子就挨鞭子，想扣银子就扣银子！米账房？” 听到呼唤，一个小老头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赔笑。 程明淡然吩咐道：“既然商队的萧掌柜向我推荐了你，那我就信你一回，今天这件事办得我满意了，你的请求不是问题。我不带让人帮你报仇，还让你留在山上工作，工钱与众兄弟一视同仁，如何？” “是！多谢大爷，您看我的吧！” 小老头拍着胸脯保证，转身跑回小院，与四五个人一起买头账本，飞快地打起算盘来。 这些人都是账房，陆陆续续聘请上山的。 这在真实的历史上几乎不可能发生，不过武侠位面，朝廷的影响被无限消减，一听说有银子赚，没有一个犹豫的，一个比一个积极。 让程明深刻体会了一下武力值在江湖上的重要性。 ------------ 第十六章 发展 三 大把银子撒下去，向心力立刻就起来了。 加上程明的武力震慑，清风寨立刻完成了简单整合，整体实力迈上另一个台阶。 与此同时，兴云庄龙四爷折戟清风寨，连同田七、赵正义、铁笛先生、游龙生、公孙摩云、心眉大师等十多位豪侠重伤垂死。 程明名声大噪，被江湖人送匪号：邪金刚。 与此同时，清风寨的旗号也在绿林中打响，连续一个月的疯狂扩张，是不少大山寨提高警惕。 宋金刚的名号，也响亮了起来。 “邪金刚？这什么鬼名字！”对这个江湖匪号程明真是无力吐槽。 一个喽罗跑了进来，报告道：“财神爷，有人找你，他说他叫李寻欢！” “算起来，他也应该到了！”程明毫无意外之色，摆手道：“让他进来。” 喽罗跑出去，带着一个白衣中年人缓步走了进来。 程明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笑道：“来找我喝酒，还是想找我换人？” “当然是喝酒，这世上再没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了！” 李寻欢笑得同样畅快，最近遇到不少糟心事，阿飞也被江湖浸染得奇怪起来，突然看到老朋友，他心情很好。 “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寻欢！” 程明大笑，连拍三下，大声吩咐道：“上酒！” 四名亲兵搬着两个大酒坛子刚送上来，后厨就川流不息的送来了酒菜，短短几分钟摆了满满一桌子。 两人对面而坐，李寻欢看着亲兵侍女快速退下，不由得感叹道：“还是你这里生活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逍遥自在！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本是江湖浪子的性子，一正一邪，随波逐流，才是你的本性，为何会突然上了清风寨，做起山大王来了。现在看到这一幕，才有几分明白过来。” 程明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寻欢愕然道：“我还没说你就知我怎么想？” “无论你怎么想都是错的！我仍旧是我，呆在清风寨无非就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食量巨大，在江湖上行走多有不便。所以想着干脆就一次性吃饱，将虚弱的身体补足后，再出去办事。” “虚……虚弱？”李寻欢张大了嘴巴，惊愕的好像塞了个鸡蛋。 程明笑道：“你我的路不同，你不懂，我也不多说。你只要知道，我吃饱后才是最强的就行了！” 李寻欢苦笑道：“那你现在这么强，我上门要人，不是自寻死路？” “为何要自寻死路？平等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索又不留后患，多好！”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怜花宝鉴诗音那里真的没有，又如何给你送来呢！”李寻欢不停的摇头，脸上比苦瓜还苦，眼中露出悲伤之色。 程明不置可否，举杯道：“喝酒喝酒，这种糟心的事儿，不能拿来下酒，否则酒也不好喝了。” 两人一同举杯，连饮三杯。 “酒喝过，就该谈正事了！程兄，小龙年纪还小，即便他不懂事而得罪了你，稍微惩罚他一下就行了，何必要揪住不放，这可有失你邪金刚的气派。今天让我把人带走，我保证天涯海角，也把怜花宝鉴为您找来，你可信我？” 李寻欢的表情很严肃，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似乎想要增强说服力。 “想带走也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小李飞刀！” 程明话刚出口，李寻欢的脸色就更苦了。 “非要如此？” “一定要见识一下。” “程兄什么时候也在意兵器谱的排名了？” “我不在意兵器谱，我只在意小李飞刀！”程明淡淡的道：“难得在江湖上走一遭，不见见各家高手，死也不甘心啊。” 李寻欢沉默半晌，道：“如果我将人抢了就走呢？” “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不会现身了！”程明笑道：“要我说龙啸云也是个傻子，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可他却不珍惜，反而时时刻刻想要置你于死地。而等到真正的招人耐，他无力抵抗的时候，又会毫不犹豫的想起你，使出浑身解数让你出手帮他。而你呢，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也从来不相信龙啸云是个小人。 走路跌倒的我常见，可是在一个地方反复跌倒十年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李寻欢苦笑道：“如此说来，我也可以算是非常人了！” “你早就是非常人了！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的大名，谁不知道你的故事。别看龙啸云身边聚集了一大群正道大侠，信不信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龙啸云私底下的龌蹉？”程明挑了挑眉问道。 “阿飞也说过，不过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江湖！” 程明摇头：“这不是江湖，这只是江湖的一个碎片。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有百种，江湖就有百种，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换一个试试？” 李寻欢微微一呆，低声呢喃道：“人就是江湖……你说得太对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对程明点了点头，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程明哈哈大笑，跳起来一脸后退四五步，张开双臂，示意他可以进攻了。 李寻欢的精气神逐渐内敛直到消失，程明已经感觉不到面前有一个人。 可是他手中明明没有飞刀，甚至他并没有做任何姿态，只是双手自然下垂，眼神盯着程明。 程明找不到他的飞刀在哪里，也无从看出他想怎么发射出来。 忽然间，程明在对面感觉到一股锋锐，这不是杀气，确实比杀气更令人胆怯的东西，像是冥冥中天地之间的一种力量。 肩膀突然正刺痛，程明突然低头，飞刀已经插在了那里。 程明吃惊不已，他完全没有看到飞刀轨迹，不知道李寻欢什么时候发出来的，只知道有感应的时候，飞刀就已经在终点上了。 李寻欢的神情有些萎靡，眼中却同样流露出吃惊之色， 程明伸手拔出飞刀，三寸七分的招生，只插入了一寸，拔出时没有带出一丝血迹，好似仅仅裂开一道口，随后他晃了晃肩膀，伤口自动愈合。 ------------ 第十七章 见李寻欢 “果然厉害，竟然能破开我的防御！”程明看着手里的飞刀，眼神惊奇。 他身体经过数次进化，强度已经达到了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还是第一次有东西能够伤害到他。 李寻欢更吃惊，他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好半晌才苦笑道：“程兄果然厉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程明笑了笑，道：“跟我来吧，将那小崽子带回去。” 两人绕到后院，八名亲位已经将巨大的钛合金笼子抬了出来。 笼子里的孩子已经醒了，抱着双腿坐在墙角，神情呆呆傻傻，一语不发。 “小云！” 李寻欢紧张的叫了一声，忙上前查看，想要伸手触摸一下的时候，龙小云突然露出凶狠之色，双手成爪挥舞出一片残影。 李寻欢手只是一抓，已经将龙小云的两只手掐在了手里。 龙小云双手被制，竟低头去咬。 “咔！” 当牙齿相撞的声音传来时，李寻欢已经抽手，转身问道：“程兄，这是……？” 程明无所谓的道：“装的！” “可这不像装的，倒像是得了失心疯！程兄你……” 没等他说完，程明就挥手打断了他，道：“不过是个随手抓的疯子罢了，我哪会关心那么多。能记得叫人给他送饭已经不错了。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意外知道了这小子跟你有点关系，他的尸骨早就发臭了。” 李寻欢沉默半晌，“他只是个孩子……” “这并不是逃脱处罚的理由！” 程明转身离开，声音淡淡传了过来：“你极于情，极于刀，能够以精神化刃，必定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我尊重你的行事准则，也请你尊重我的行事准则。我如何行事，只有我的道理，并不需要别人强加于上。人你可以带走了，以后如果不是找我喝酒，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以免毁掉我们最后一丝友情。” 李寻欢苦笑不已，冷风吹起裘皮大氅，露出下面干瘦的身体，寂寞的气息中透出一丝悲凉。 这是又失去一个朋友了么，我或许真的不应该回来。 一个亲卫上前抱拳，问道：“探花郎，不知道你准备马车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山下驿站有现成的，您可以直接使用。” “难道我要将笼子一起带回去？” “这正是我们程先生的意思！”亲兵眼中闪出一抹傲然：“轻恕小的直言，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经定下一手秘籍一手交人，探花郎突然横插一脚，逼迫程先生退让，您这是拿友情来换取利益。这是在拿我们程先生的脸面成就您探花郎的名声。小的胡言乱语，你听听一笑而过，不必在意，小的这就去给探花郎准备马车。” 说完几个亲卫一低头，快步离开。 留下李寻欢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李寻欢离开了，夹着马车靠在巨大的钛合金笼子上，一路上都默然无语。 龙小云呆呆傻傻，给吃就吃，给喝就喝，问什么也不回答，如果有人想要触碰他，会第一时间化作野兽，似乎突然变成了狼孩。 李寻欢心中悲哀，诗音的孩儿不能不管，朋友的让步又不能视而不见。他似乎觉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心，有多了几道伤痕。现在他只想喝酒，一醉方休，醉死最好。 几天之后，程明也下山了，走之前在仓库中留下了数百吨盐，将所有积分都清空了。 看了眼系统。 金钱：十万两白银（可兑换其他种类货币。） 积分：零 有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成化年间的扬州，美景不逊于苏杭，在江南一带，扬州的富庶也是排在前几号的。 程明在运河旁过了一条小船，顺流而下，直达扬州。 人家是个老头，掌舵的老手，将扁舟操控如同游鱼一般，任何水面都可平缓而过。 船舱中带着个小孙子，七八岁大小圆头圆脑，甚是可爱。程明无聊的时候会逗逗他，听他软软糯糯的说些天真话，心情也会开朗不少。 难得的一路顺利到达扬州，直到上岸程明还有些遗憾，没有见识到水面上的江湖高手。 多给船家扔了二十两银子，悠悠然进了扬州城，在秦楼楚馆之中找了一家顺眼的，直接住了进去。 老鸨是高手，待人接事会说话，明里暗里的恭维让人舒服。 叫了两个小姑娘，手脚也算勤快，一个唱曲儿，一个帮忙布菜，虽然没有滚到床上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程明还是每个人塞了一个大元宝。 乐得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笑没了。 “你们这里常来江湖人么？武林高手之类的？”程明好奇的问道。 穿红裙的小姑娘道：“爷您不就是江湖人么，这般高大必定身手高强吧，爷您江湖上的名号是什么？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程明脸上微微一僵，摆手道：“这个不说也吧！” 抬手举起烟斗，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道白烟。 穿绿裙子的小姑娘好奇地看了一眼，问道：“爷您这个大烟斗能用啊！我还以为是所谓的奇门兵器呢，就像上次来的一个少侠，竟然随身带了一个铁片，非说是剑，您说好笑不好笑。” 程明神色一动，道：“哦，那么那个少侠告诉你们他叫什么名字了？” “这倒没有，不过来这里的都是大爷，知道了名字也要叫大爷，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呢？”穿绿色裙子的小姑娘说道。 程明微微一怔，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几人说说话，吃吃东西，时不时的唱个小曲儿，打赏点银子，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桌子上只剩下残羹冷渍，包间外面突然传来了骚乱声。 就听有人大喊：“林浩你休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还我弟弟的命啊！” 另一个声音大笑：“原来是萧家二少爷，怎么，想三少爷了？想要下去跟他团聚。没问题，这点儿小忙我还是能帮的！看剑！” 随后就是兵器交击的声音，然后各种木头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夹杂着各种尖叫，混乱无比。 程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声道：“可算是等到你了！” ------------ 第十八章 金钱帮 大厅中央，两个公子哥打扮的武林豪侠，正在生死对决。 刀来剑往打的热闹非常，时不时的踢翻一张桌子，或是打碎一大桌瓷器，破坏力十足。 寻欢客们惊慌不已，多数四散逃跑，或者找个角落躲起来。姑娘们反倒胆子大，十个有七八个都凭栏观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双剑相交，互相角力，一个咬牙道：“取你狗命。” 另一个正气凛然答道：“送你归西！” 然后同时使力跳开，再扑到一起缠斗，如此反复，特别有规律。 周围人总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两人身旁，伸出食中二指，快速在两人肋下三寸一戳，顿时如遭雷击，连剑都拿不稳了。 咦？ 突然出现变故，众人大感意外，刚准备仔细观瞧，却突然眼前一花，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随后一片哗然，看客们大声吵嚷，老鸨和龟公跳出来安抚，姑娘们笑脸相迎。美色当前，小小意外自然抛诸脑后，很快就没有人再关心了。 后院柴房，程明将两人扔在草垛上，淡淡的道：“我要金钱帮总坛的地址，你们两个谁先说出来能活，另一个就去死。”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愤然起身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程明屈指一弹，那人顿时如遭雷击摔倒在地。 另一人大惊失色，一连退后了三四步，双手在身上一阵摸索，而是想找把武器。 “别紧张，不过是蚕豆罢了！”程明用了一颗在嘴里，仔细的嚼着，道：“别说，楼子里的大厨还真是一把好手，这蚕豆炒得酥脆香甜，一口咬下去回味无穷，是难得的上品。”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明皱眉道：“原来是两个傻子，难怪连话也听不懂。算了，直接宰掉再抓别的，我就不信这么多的江湖人，没有一个知道金钱帮总坛的位置。” 说着上前两步，做事要扭断他们的脖子。 “等等，等等！”两人慌忙摆手，一齐道：“金钱帮总坛就在西城，那边还有三条胡同全都是金钱帮的，很显眼，只要过去一定能找到。” “真的？” “不敢欺瞒！”两人道：“金钱帮稳坐军中帐，虽然低调，却从不隐藏身形。不熟悉的还以为这是一个小帮派，实际上江南武林都知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巨无霸。大侠如果想找金钱帮的麻烦，还请三思呀！”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总之，谢谢你的消息！” 程明转头就走，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咕噜咕噜。 两锭银子被抛了进来，滚到二人脚下，程明的声音远远传来：“请你们喝酒的！” 两人拿着银子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大爷是闹哪样啊！ 古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说。 西城一般住的都是达官贵人，特别是扬州这样的大城，没有个品级官位，出门都不好意思跟邻居打招呼。 江湖人士绿林好汉，很少有住在这个方位的。手里头有两个糟钱的，一般宅子将布置在东城，更多的江湖人会选择南北城，因为这里够乱，消息够多。 所以将总坛安置在西城的金钱帮，就有些显眼了。 拐入甜水胡同，一眼就看到了金钱帮的牌匾。 朱红色的大门相当气派，门槛足有三寸高，门前又两只石貔貅，张牙舞爪，甚是威风。 左侧有拴马桩子下马石，不远处有马棚。右侧有一个小小的哨塔，示警用的铜锣，八名大汉相对站立，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来人止步，金钱帮重地，不得靠近。” 程明一阵无语，心说这说词怎么这么熟悉。 他拱了拱手道：“在下程明，求见上官帮主！” 大汉不耐烦道：“滚蛋滚蛋，帮主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你这种无名小子。想攀附过来可以，但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赶紧离开！” 程明也不生气，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们帮主在总坛咯？” 大汉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另外七人同时抽出兵器，目光冷冷的盯着程明，一人道：“刺探军机，是敌非友，恐怕此人有别样心思，将他拿下细细拷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八人将程明围在中心，摆成一个简易的八卦阵，四人同时出刀砍向四个方向。 程明晒道：“还真是果决警惕，下手毫不容情啊。不跟你们玩了，既然不告诉我，我自己进入找！” 叮！ 兵器交击的声音。 众人定睛一看，程明已经消失不见了。 八人脸上变色，飞快搜寻了一下周围，没有找到人影，一人从背后摸出一张弓，反手抽出一支哨箭射向天空，尖锐的鸣叫声响彻天地，短短几分钟之后，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带着大批人手冲了出来。 “何事放响箭？” 一人抱拳道：“香主，刚才有一人闯进去了！他自称程明，想见帮主！” “程明！鬼金刚！遭了，快进去搜，不要惊扰了帮主和诸位堂主，尽快将此人抓出来。”香主脸色一变，立刻吩咐道。 身后众人领命而去，分几个方向搜寻查找。 “香主，这程明是何人？我等怎么没听说过？” 香主郁闷道：“别说你们了，我也是今天从金刚铁拐诸葛雄大人那里听说的。” 八人惊道：“诸葛堂主？此人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入得诸葛堂主之眼。” “此人号称鬼金刚，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速度飞快。被称为巨力如恶鬼、迅捷如夜叉，无情如无常，狠辣如修罗，集四鬼所长于一体，武功邪异，看不出出处。半月前于清风寨与兵器谱排行第三小李飞刀李寻欢秘密对决，全身而退。很棘手的一个人！” 八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有些庆幸。 幸亏程明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否则哪有命在啊。 ------------ 第十九章 小生意 金钱帮等级森严、上下分明，规矩服从被刻入脑海，每个人都谨守自己的职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规则之下，所谓最严密的地方，当然就是最重要的地方了。 程明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目的地，就像一片树叶，随着风飘入了后花园，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 隐隐听到说话声，程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将身后的大烟斗取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昂头向上喷出。 一道浓郁如同白线的烟冲天而起，异常醒目。 “谁在哪里？什么人？” 随着一声轻喝，猎猎风响，程明面前忽地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儒生打扮，三四十岁气质温文尔雅，内向双拐黝黑发亮，一看就知道是精铁铸造，沉重无比。 程明想了想，试探的问道：“金刚铁拐诸葛雄？” 诸葛雄瞳孔一缩，一字一顿道：“鬼金刚程明？” 程明忙摆手：“千万别叫这个匪号，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我起的，真难听。还是叫我财神吧，毕竟我大小也算是个生意人！” 诸葛雄面色冷然道：“你擅闯金钱吧，罪犯不赦，乖乖受死吧！” 说的他一晃身，突然出现在程明眼前，一支铁管狠狠砸在程明天灵盖上。 咚！ 一声闷响，诸葛雄斜斜飞了出去，连着后退五六步才站稳。 “传言无虚，你的横炼功夫果然厉害，不过……” 他手上一顿，铁拐下端弹出六寸刀尖，闪电一般直取咽喉。 程明叹了一口气，“一个个都这样，从来就不让人说话。” 诸葛雄刚冲上来，巨大的烟斗忽地出现在他左侧，狠狠打在他肩膀上，瞬间将他砸飞了出去。 诸葛雄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直接消失的视线中。 “听不懂人话的退场了，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程明手搭凉棚望向远处，口中淡淡的说道。 身后突然闪出十几道身影，穿着打扮各异，兵刃相貌也不同，却有着同样的气势，同样的敌意。 唯独有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表情淡漠，气势如山似岳，稳如泰山。 程明转过身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上官金虹。 他的衣着并不算光鲜，相貌也不算英俊，这一群凸显个性的江湖高手簇拥之下，却是那么显眼。 如同正午耀阳，不容别人忽略。 在程明的臆想中，天下第一帮主当有霸王的气势，刘邦的心机，王莽的手段，最后才是天下无敌武功。 可现在程明发现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上官金虹就是上官金虹，不必贴任何标签。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鲸吞天下的气势。 他不锋利，不凶狠，只是稳，他的稳似乎能够掌控一切。 子母龙凤环，本来就是以招式奇诡、恶毒狠辣著称于世，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然而就是这样的武功，到了上官金虹的手里却透出了一股堂堂正正的气势。 让人能感觉到是他在控制兵器，而不是兵器在控制他。 也正是这个稳字，将他送上了兵器谱排行第二宝座，并轻而易举将年老体衰的孙白发取而代之。 如今的他是真正的第一高手。 打不过！ 看到上官金虹的第一眼，程明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 但也仅仅是不是对手罢了，想要杀掉自己绝无可能。 上官金虹不出声，手下谁也不敢说话。 他目光淡然的看向程明，似乎等待程明主动交代一切。 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是上官金虹。 程明在心里暗暗咋舌，果然是天下第一帮主，气度非凡啊。 对比一下自己上个位面的所作所为，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程明抱拳，道：“程明！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见识一下上官帮主风采，其次也有一笔共赢的小生意想与上官帮主谈一谈。” 上官金虹静静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我听过你的名声，你根本不会武功！” 此言一出，众人都震惊了。 特别是他身后的那些高手，刚才可是亲眼看见诸葛雄被打飞，帮主何出此言啊。 程明微微一愣，笑道：“可算遇到个明白人了！实不相瞒，在下唯一练过的一套武功，还是月余钱在一个小混蛋身上得来的。” 上官金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程明愕然。 这时有个人看了他一眼，紧跟着上官金虹而去，此人穿著金黄色的衣衫，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盖。脸上有三条刀疤，眼睛竟然是死灰色的，好似漫画中杀人如麻的反派。 荆无命！ 程明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名字。 目光看向他的剑，果然佩戴在右边。 剩余的人冷冷看了程明一眼，纷纷让开条路。程明这才知道，上官金虹是让自己跟他过去。 忙迈步向前，心里吐槽：你特么好歹给个提示啊。 三人进了一处亭子，上官金虹坐下来，荆无命好似他影子一般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程明坐在对面，看看两人，感觉特别别扭。 真闹不懂武林人都在想些什么…… “开门见山，我知道金钱帮很快就要席卷天下，所以我想借金钱帮的大势做点小生意。” “请茶！” 上官金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程明在说什么，取过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他的目光平静得渗人，似乎任何外物都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澜，除了权力。 说话真别扭…… 程明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子，又取出几张钞票放在小几上。 “这种钞票全天下只有我这里能制造，外部没有人能造假。我想借金钱帮的大势，用我的钞票取代宝钞和各大钱庄的飞钱。将整个天下的金融流动掌握在手里。” 上官金虹动了动眼皮，似乎有些兴趣，他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程明，仍旧没有说话。 程明摆弄着钞票，继续道：“这些钞票根据颜色和面值都不同，可以兑换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和一百两黄金。随到随给，不拖不欠。钱庄只认钞票不认人。当钞票占据整个市场，其中有多大的利润，我想上官帮主自己也很清楚！” 亭子中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对坐喝着茶水，程明没有再过多的说明，一切交给上官金虹做判断。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上官金虹忽然开口：“我要占七成！” 程明笑了，这件事成了！ ------------ 第二十章 两年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程明躺在摇摇椅上的，摇晃着闭目养神。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随着金钱帮势力的扩散，黄金屋也遍布各地。 各州府县最少都有一间黄金屋，工作人员一部分来自金钱帮，一部分来自民间牙行，一部分来自清风寨。 上官金虹实在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他从不虚张声势，也不屑于使用什么手段。说出来的话，肯定就在对手心理临界点上。 程明出工出力出黄金，金钱帮出影响力和震慑力，简简单单就获取了程明两倍以上的利润。 如果是正常人，绝对不会答应他这种条件。 好在程明不在此列，黄金白银对他来说还没有一个鸡腿肉有价值，根本不值得在乎。 不可否认，上官金虹是个枭雄，他心中没有金钱，没有美色，只有权力，为了权利还可以舍弃一切。 黄金屋，这种前所未有的全国联网式钱庄，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他权力的一部分。 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所以明白宝钞的暴利，自然也会明白黄金屋的力量所在。 他已经将黄金屋看成了自己势力的一部分，决不允许别人毁掉它。 对于这一点，程明是乐见其成的。 他只在乎任务，如果能够通过黄金屋将布林顿森林体系建立起来，所有这一切都是送给他也无所谓。 如今金钱帮的大爷出去潇洒，都是直接扔出钞票。 不管掌柜的乐意不乐意，都得收着。然后反过身来，再去黄金屋兑换成黄金。 很少有钞票在外部流通。 毕竟宝钞的前车之鉴，所以很难相信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 程明想了一些办法，效果不大。反倒是清风寨那边，盐业盛行，在要求必须支付钞票之后，倒是有不少的商人排黄金来换钞票的。 如今的清风寨威风十足，旗帜插遍了方圆千里。 以老巢为原点，四面八方超过三百个山寨都以清风寨马首是瞻。 它强悍的战绩让所有的绿林好汉也佩服不已，隔三差五就有江湖贺号的好汉，上山入伙，规模扩大了十几倍。 听说梅花盗的事件已经闹到少林寺去了。 李寻欢、阿飞、林仙儿、百晓生，伊哭加上一群和尚凑在一起，正如穿花蝴蝶一般换场，上演着一出出的好戏。 三个月中李寻欢来过几封信，都是来解释没有怜花宝鉴这本书，然后请求程明打开笼子的。 每次程明都只回三个字：孙驼子。 然后不闻不问，将此事扔在一边。 此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微微鞠身，道：“老爷，油盐店掌柜派人过来传了句话，说是事情成了！” 程明问道：“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管家回答：“他说大人您是白身，一步运作到知县已是登天，想要再进一步，最少也要等三年。” 程明失笑道：“这帮王八蛋，一万两黄金就买个知县？” “他们也知道过分了点，所以说可以随您挑！” “呵，那好啊，就兴云庄那个县吧，我中意那地方！”程明摸着下巴，邪笑道：“那是一处漩涡眼呐，用不了多久又得搅进去一批江湖人。” ---- 秋高气爽，木叶萧萧， 街道的尽头是一处巨大的宅院，里面住着富贵人家。 本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可是在一年多以前宅院的主人突然遭了变故，又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江湖风波。 后来，那两扇朱漆大门就再也未曾打开过，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铜环也已生了绿锈。 高墙内再也听不到人声，偶尔会传出秋虫低诉，鸟语啾啁，却更显宅院的寂寞萧肃。 后墙有一条小小的弄堂，弄唐里有一个鸡毛小店，摆个四五张桌子，买一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搭了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偶尔来了不嫌弃的人，也会在这里住上一宿，让店主孙驼子挣两个钱。 孙驼子这一年多交个朋友，不知姓名，只知道是个醉猫。 此人自一年多前踏入小店，就再也没有迈出去一步。 他早上起来，直接占一张桌子，要两个馒头，一碟牛肉，七壶酒，然后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拿一把小刀摆弄着一块木头。 孙驼子猜他是在雕刻，可一年多也没出他雕得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线条优美，有些惹眼。 当七壶酒喝完，准时天黑，醉猫就会再要几壶酒拿回房里喝，等到天亮的时候出来，一准儿交出七个空壶。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后面宅院的主人也是个奇怪的人，因为他明明是院子的主人，却住在一个笼子里，有的时候邀请人上门，买些家具换取银两度日，总是能看到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少爷出面接待。 少爷举止优雅，谈吐不俗，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却偏偏喜欢待在笼子里，这让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本县的县太爷，同样是个奇怪的人。 他非但不在下面搜刮钱财，反而会时不时的拿出钱，举办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成绩优异者可以获得一些精美的纸片。 这些纸片很值钱，也没它们能够换金子。 这还是其次，当县太爷发布了那条命令之后，整个县里，钞票悄然流通起来。 【使用钞票买卖，免收伙耗！】 这对平民百姓来说，就是喜从天降啊！ 乡下人占了便宜，难免会对走亲亲串门子的朋友炫耀一番，消息不知不觉地就传遍了方圆千里。 有一段时间经常有衙役抬的小轿进衙门，听说是周围县城的县官，还有州府的知府。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只知道每一个县官走了之后，流通钞票的线程就会悄然无声的多出来一个。 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客，行舟跑马的大侠，言谈之间总少不了黄金屋这个钱庄。 时间长了，平民百姓也就知道了，这种精美的纸片真的可以当银子使，而且只要有黄金屋的地方都可以使。 不少人高兴起来，认为得到了便利，也有人很是愤怒，因为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金子换成那些没用的纸片。 ------------ 第二十一章 小店 一 九月十五爷，兴云庄有重宝将现，盼阁下勿失之交臂。 拿着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只有这几个字，下面没有落款，自己也是平常，看不出痕迹来源。短短三句话，却能将人的好奇心勾起来，写信人是个高手。 “要开始了啊！也是，时间差不多了。”程明笑了笑道：“来人，给我备马，本老爷要出去微服私巡。” 小厮领命而去，程明换了身衣服，刚走出内院大门，管家突然现身，递过来一只镶嵌着财神外壳的手机。 “老爷，是天蓬！” 程明接过来，笑着道：“怎么，终于把长江黄河流域两岸的地盘拿下了么？” 另一边传来宋金刚的声音：“还差两三个点，是硬骨头。寨子里有高手，一时半会儿攻不进去。” “没打下来还敢自称天蓬？” 宋金刚道：“早晚的事儿。对了，信号塔组件快没了，你派人再送来点！” “这么快？你该不会遇到个山头就插一个吧，信号塔百里一个足以！” “我知道！按规范做的，总之没了！” 程明无奈道：“好吧，再给你三百个，叫手下人仔细点儿，那东西精贵着呢！” “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程明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小厮已经牵来了一匹马，正在开大门。 程明摇摇头，将手机扔给管家，翻身上马，一声轻喝，骏马四蹄翻飞，带着程明冲出大门，一溜烟消失不见。 远远的传来程明的声音。 “本老爷出去办点事儿，最多三五天，尔等看好宅院，如有访客好生接待，等我回来！” --- 孙陀子的鸡毛小店今日突然人满为患，临近打烊的时辰，突然涌进四波人，连同常年呆在小店喝酒的那只醉猫，将五张桌子全都坐满了。 孙驼子忙得团团转，只希望明天生意不要这么好。 肩上背着一杆枪的紫脸少年盯着大辫子姑娘看了好一会，突然笑道：“这位姑娘可卖唱？” 辫子姑娘摇摇头，辫子高高的甩了起来，“我不会唱，只会说，帮着爷爷说，爷爷专门说武林上最轰动的消息，最近发生的大事儿，既紧张又刺激。” 紫脸少年抚掌道：“妙极，这种事儿我最喜欢听。快说，说的好了，爷们重重有赏。” 辫子姑娘看向老头子，老头子眯着眼，抽了一口旱烟，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们可知道李寻欢？” 辫子姑娘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兵器谱上排行榜第三，专情又无情，是江湖上的大英雄！这样的人谁不知道？” 一句话将四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唯独醉猫已经喝翻了，趴在桌子上没有动静。 老头子道：“小李飞刀确实是个英雄，可惜已经死了。” 众人一惊。 辫子姑娘道：“他武功那么高，谁能够杀得了他？” “当然是他自己！一个人甭管武功多高，想死的话总会死的，即便身子没有死，心也已经死了！” 辫子姑娘叹气：“一个心死了的人，身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头子道：“他只剩下最后一点牵挂，如果这点牵挂断了，他就真的死了。这一点阿飞就强很多，他本来是没有牵挂的，两年前突然找到了一个，所以他就消失了！” 辫子姑娘道：“快剑阿飞，听说他是寻欢的朋友！” “李寻欢的朋友有很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几个！”老头子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 “我知道，龙啸云肯定算一个！”辫子姑娘道。 “当然是算一个。如果龙啸云单单是李寻欢的朋友，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坏就坏在他还是李寻欢的兄弟，兄弟这种东西哪有朋友牢靠，处着处着就出了些小问题。于是李寻欢将爱人家业全都送给了龙啸云，龙啸云也坦然的接受，并且生下了龙小云。”老头子眯着眼睛说道。 “我知道龙小云，听说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爷，可是却有一个怪癖，他喜欢住在笼子里，无论待人接客，全都是在笼子里面与别人说话。”辫子姑娘道。 老头子吸了口旱烟，瞟了一眼在座看客们，道：“他喜不喜欢住在笼子里我不知道，我知道是谁将他关进笼子里面的！” 辫子姑娘道：“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关龙四爷的儿子？” “程明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众人又是一惊，紧接着脸上起齐变色，有一桌人忽然站起身，对着门口行礼。 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九尺以上的巨汉，手里拎着一个等身高的巨大烟斗，缓步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理会行礼的那一桌人，反而是看了看叔叔的祖孙俩，随后直接坐在了醉猫对面。 辫子姑娘眼神紧紧地盯着巨汉，眼中的意味复杂不明，似好奇似警惕。 老头子沉默的抽烟，好半晌才道：“鬼金刚程明同样是李寻欢的朋友，而且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此人横练功夫几乎登峰造极，周身坚硬如铁，刀砍斧剁难伤分毫。山西箭魔刘成明你知道么？” 辫子姑娘道：“号称穿墙透盾刘成明，力大无穷，强弓劲矢力透铁盾。如此人物，谁不知道？” 老头子淡淡的道：“他死了！” 鞭子姑娘道：“他怎么死的？” “因为他不相信程明能刀枪不入，上门赌斗，箭射双目无果后，羞愧而死！” 辫子姑娘不信道：“羞愧也能死人？” 别说她不信，在座的人都不信。 老头子道：“也有人说，他自愿卖身为奴，当起了鬼金刚的管家，时时刻刻苦练箭矢，准备年年挑战，什么时候破了鬼金刚的横练功夫，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续道：“你说鬼金刚厉不厉害？” 辫子姑娘道：“自然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好好的江湖好汉不做，偏偏跑去当官儿，还做了一县知县，在县里发出政令，让百姓都用些纸片当钱用，百姓们不但不反对，反而欢天喜地，隔三差五就要跑了几个人来，高喊青天大老爷，你说他厉不厉害？”老头子眯眼道。 辫子姑娘惊讶道：“要是这么说，那可就太厉害了！” ------------ 第二十二章 小店 二 “这还不算什么？更厉害的是他的这种纸片儿，不但可以在本县流通，还可以在全国各地流通，只要有黄金屋钱庄的地方，必定有一大批将纸片当钱用的人。还有不少商家上赶着送了不少黄金去换这种纸片儿。能换到的喜笑颜开，换不到的反而愁眉苦脸。” 辫子姑娘捂住了嘴，一脸惊讶。 在座的看客们也有些惊讶，他们偶尔也见到过这种纸片，有的人身上还有，本以为是一州一府之物，没想到全国都在流通。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却是一个帮派的边缘人物。帮众见到了会行礼，表现得恭恭敬敬，可却一句话也不会听他的。你猜猜是哪个帮派？”老头子道。 “难道是金钱帮？”辫子姑娘问道。 金钱帮三个字一出来，一桌六个人脸上刷的一下就白了，眼中透着惊慌之色，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抓着桌子，就怕自己打颤的样子被人看出来。 小店突然安静下来，老头子也不说书了，与其他人一起呆呆的看着门口。 门口突然出现四个黄衫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那里了一样。 他们突然闪身让开一条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人，背着手缓缓地走进来。 他同样是一身杏黄色的长衫，皮肤白皙、长相秀气，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镶了一条金边。 他扫视了一眼，嘴角露出微微冷笑，看到高大巨汉和那是奇特烟斗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钱，在那六个人的脑袋上各放了一个。 六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不敢躲，不敢动，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像是突然变成了木头人。 黄衫少年手里面还剩下几个铜钱，掂了两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慢慢向老头子和辫子姑娘走去。 咳！ 一声轻咳，黄衫少年身形一顿，他回头看了一眼巨汉，只见他已经将那大烟斗举起来，缓缓的吐着白烟。 黄衫少年想了想，放回铜钱转身出门。 奇怪的是，脑袋顶上顶着铜钱的六个人，好似被一条绳子牵着似的，也一连串儿的跟了出去。 每个人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一点点的挪动，脖子上纹丝不感动，生怕铜钱会掉下来。 独自坐一桌的青面汉子冷冷的道：“果然是好大威风，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他先看了看老头子和辫子姑娘，又转头看了看抽烟的巨汉和那只醉猫。 想要说什么，却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站起身来倚到门边，与孙陀子一起看黄衫人画圈，看那六个人站在巴掌大的小圈里扮木偶。 小店里面静下来，程明吐了口烟，淡淡的道：“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喝些醋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对面的醉猫没有回答，程明也不在意，继续道：“要说你也是一个麻烦鬼，都消失了一年多，还能引出江湖浩劫。看来林仙儿真是恨极了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醉猫身子微微一颤，仍旧没有反应。 “看来龙小云在笼子里面过得不错，我虽然不关心江湖事，偶尔却也能听见笼中公子的美称。听说有一伙人要杀他，用尽各种办法也没奈何笼子，反而被那小子放暗器杀了个精光。暗器手法精妙无比，就像当年的王怜花一样。” 王怜花三个字一出，一直浑浑噩噩，苦着脸的孙驼子，眼中猛地爆出一声精光，他飞快低头掩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心中的骇然和杀意，却已经透过伪装浮现了出来。 程明不紧不慢的道：“一年多前，你就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为何还让阿飞与梅花盗一起隐居。别跟我说真爱之类的话，你自己都不懂爱，有何资格说别人的爱情。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阿飞社会的残酷。还是想制造一个同病相怜的伤心人？” 醉猫已经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的程明。 程明视而不见，续道：“林仙儿已经出招了，短短三行字，三天之内招来了一百多不怀好意的江湖人。金钱帮能帮你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能解决这次麻烦，却不一定能解决下一次麻烦。” “你想说什么？”醉猫突然平静下来，恢复了小李飞刀的坦然与潇洒。 程明笑道：“对嘛，这才有点说话的样子。你现在有两个心事，一个是林仙儿，一个是林诗音。林仙儿要杀你，她会将林诗音牵扯进来。你只能被动防御，却不能杀了林仙儿。因为林仙儿是阿飞的朋友。” “妻子！”李寻欢强调道。 “还是不要侮辱这个词汇吧！”程明笑了笑继续道：“因为阿飞在，所以你不能杀林仙儿，你怕失去唯一的朋友。但是不杀的话，林诗音就会有危险，如果林诗音死了，你恐怕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李寻欢沉默不语。 “世人都说龙啸云消失了，其实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即便之前没死，现在也死了。想杀掉江湖豪侠，踩着他们脑袋成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回不来了。所以你与林诗音之间，只多一个龙小云。只要龙小云还在，你永远不可能与林诗音在一起，你永远不能弥补你当年的过错。” 程明淡淡的道：“我可以出手杀了林仙儿，宰了龙小云，帮你解决掉这团乱麻。你觉得如何？” “不好！”李寻欢毫不犹豫摇头。 程明看着他，忽然笑了：“真是个怪人。你来小店明明是找孙驼子取怜花宝鉴，却生生喝了一年多酒，孙驼子喝成了朋友。不要说开口了，恐怕早就忘到脑后了吧。” “醉了一年，那还记得那么多！” “其实你就是一个矫情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一个富家大少爷，完美的人生赢家，生生把自己弄成苦情人，每天除了喝酒再找不到任何人生目标。” 程明叹了口气，起身向外走。 “想想吧，不要一口拒绝，我在等你一个月！” 看着程明的身影消失，李寻欢沉默半晌，突然大口灌起了酒。 他知道这是最后通牒，一个月后再没有消息，他就会自己动手了。 醉了吧，还是喝醉了吧，醉了，就没有烦心事了！ ------------ 第二十三章 合作 按常理说，能有幸穿越到古代位面，绝对不会放过神功秘籍和各种奇物。 就像天香豆蔻，天一神水，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可惜小李飞刀这都没有，少林寺或许会有大还丹，可程明对他没什么兴趣。 毕竟他的进化路线，在遇到武功秘籍之前就已经走歪了。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谁也不知道下个位面是什么样的。 况且有着金手指，他也看不上这些东西。 之所以要抢怜花宝鉴，更多是为了圆少年时期的一个梦。 毕竟做不了张无忌一样的内力高手，还可以做用毒高手嘛。公孙大娘不见得弄不死西门吹雪。 至于剑道之类的执着，对不起，在程明这里不存在。 不可否认林仙儿是个聪明人，即便她狠毒、虚伪、浪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反面人物，也不可否认她的智慧。 可惜她并没有将程明放在眼里，也不是很了解黄金屋是天下发生的变化。 以为还可以利用江湖的力量，给李寻欢造成困扰。 实际上这点儿波澜，就是金钱帮也没有看在眼里。 有了程明金钱支持的金钱帮，扩张力度比原著大了十多倍，光帮众就超过了三十万人。 简直是赫人听闻。 有这么大一股力量压在头上，武林人想干点儿什么，还真是得掂量掂量。 回到府宅，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 “老爷，各大银行的代表都已经到齐了，在偏厅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你要去见么？” 程明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小厮，快步往大院里走。 “当然，要不然咱们费这么大劲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干什么。竞争也是要先礼后兵吧，虽然咱们有实力能将他们生意碾死，但我这个人却不愿意将事情做绝，如果能合作还是合作的好。” 管家沉默不语。 程明拍拍他的肩膀，道：“生死对决的时候，锋芒毕露是好事，其他时候，改藏拙还是要藏拙。扮猪吃虎有的时候会有意外好处的。” 偏厅中，檀香袅袅，光线昏暗。 八个人对坐在太师椅上，服饰虽然各有不同，面色却一样的难看。 一人突然拍案而起，怒道：“黄金屋欺人太甚，他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八大商号齐出，会被人如此轻视。” 另一人苦笑道：“八大商号，掌管天下钱财。那是以前，自从黄金屋崛起，看看将我们的生意都挤成什么样子了。去年还好，正面的商业竞争，无非就是赚得多点儿少点儿的问题。今年金钱帮崛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天下，本地帮派死得死伤得伤，一大半都被金钱帮灭了满门，侥幸活下来的也是苟延残喘，哪敢再撩金钱帮的虎须！ 黄金屋是金钱帮的产业，你就算不甘又能怎么办？好在人家只争银号，不要其他生意，给留了脸面，也给留了后路，叫我说还是见好就收，不要给家里招灾呀！” 又一人不满道：“徐掌柜此言差矣，黄金屋是黄金屋，金钱帮是金钱帮，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我听说黄金屋的背后老板也是个江湖人。既然是江湖人插手商业就是坏了规矩。我们没找他麻烦，已经是好的了。如今他竟放出风来要收编天下所有银号，这简直就是绝我们的根啊，难道还要忍气吞声？” 还一人道：“没错，这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金钱帮如今已成气吞天下的气势，借用他们武力，黄金屋同样想达到此目标。整合了天下的银号，他才好大量发行钞票。咱们都是行内人，飞钱和宝钞的猫腻谁不知道？这里面可是暴利，控制了发行，那还不是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兄台说的对，所以咱们班人应该互相透个底儿，联合起来与黄金屋讨价还价。咱们既然阻止不了黄金屋的扩张，又不甘心真的眼疼死了。为何不就不钻到他的肚子里去了？如果这个计划成功，咱们也可以分一杯羹啊。说不定比辛辛苦苦经营银号，赚的还多呢？” 此言一出，房间一阵安静，随即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同声。 “那咱们是否应该选出一人，跟黄金屋的大当家提一提这个事儿呢？” “我看就不必了！”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门左右打开，程明大步走了进来。 扫了一眼面前八人，程明拱手道：“各位掌柜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自然你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我黄金屋也不是欺人太甚之辈，能合作共赢干嘛要互相内耗呢？ 众位也不必心中惴惴，我这次招八家前来，主要就是为了合作！” 一人上前，拱手道：“不知道程先生想要如何合作？不如我们八家与黄金屋平分天下，每人一个区域互不干涉，直接与金钱帮合作，你黄金屋是什么条件，我们八家也可以答应同样的条件。” 程明笑道：“好想法，不过很幼稚！” 程明指了指，笑道：“黄金屋就是金钱帮，金钱帮就是黄金屋。这里面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却也只算是内部问题。别说不可能让你们八家插手进来，即便让你们插进来，其中条件也不是你们能受得了的！” 那人要说话，程明摆手打断道：“我也不说废话。合作的条件很简单，你们搬家所有银号可以保留，但经营模式需要改变，所有模式对照黄金屋，不许私自变动。最重要的一点是开通黄金钞票的兑换业务，主动推广钞票的使用流通。” 程明顿了一下，见众人都在低头沉思，笑起来。 “你们都是聪明人，当钞票代替了宝钞和飞钱，甚至代替了黄金白银的时候。你们应该明白这其中有着多么巨大的利润。八大商号与钱有仇吗？” 八人沉默半晌，脸上忽然容光焕发起来，他们互相打量着，哈哈大笑起来。 程明笑着拱手道：“那么我就提前预祝诸位，日进斗金啦！” “我等多谢程先生提携！”八人一同回礼，喜笑颜开。 ------------ 第二十四章 任务 当天晚上，一群鸽子冲天而起，分成八个方向消失在天际。 三天之后，八大商号名下超过三千家银号同时宣布开通黄金与钞票兑换业务。 随后一个月，只要有银行所在的繁华街道，就出现了钞票消费。 百姓们带着试探与好奇，用着花花绿绿的纸片子买到了东西。商家们带着忐忑和不安收下纸片卖出货。 甚至连青楼和赌场，也不少见挥舞着钞票，叫嚣着撒钱的人。 好似一夜之间，钞票成了一种等同于金子的物品。 与此同时，程明的院子里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人。 这些人很奇怪，他们似乎特立独行，又连演连成一体。有的脸上带着古怪的面具，有的身上穿着特意的衣袍，还有的连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肉都不露出来。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款手机。 所以他们有一个同样的名字，天宫！ 程明玩闹班创建的组织，虽然不过一年多时间，但有着无穷无尽的金钱为催化剂，有着金钱帮强大的情报系统为后盾。这颗幼苗已然成长为一棵大树。 虽然无法与金钱帮这棵庞然大物相比，可天宫也有它自己的特色。 程明以公会的形式来运营天宫。 他在每个人的手机上，都装载了一个类似于微博的简易软件，所有人都可以在上面发任务，获得积分。 而积分可以直接与黄金挂钩。 同样的也可以跟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挂钩。 起先大部分任务都是由程明来发布，以短暂的小视频作为验证手段，然后发放奖励积分。 获得了积分的人，可以直接点击程序消耗积分来换取东西。 确定了之后，所需要的东西会在半个月之内送达，或者自行上门提取。 如今设定的自动程序，程明得以从手机上解放。除非要发布自己所需要的任务，他基本上没有怎么关注过天宫的运行。 成员发展新成员会得到一定的积分奖励，所以扩张从来不需要程明操心。 新的成员加入后，将会随机匹配一个成员前去考验。如果符合标准，则发送手机正式成员，可以接取任务。 如果不合格，新成员将被清退，老成员的奖励积分会根据不合格程度，扣除一定的比例。如果差得太离谱了，还会倒扣积分。 所以老成员既热衷于发展新成员，又有谨慎挑选的意识。 因此天宫虽然人员杂乱，却少有滥竽充数者。 任务会因难度评估分为三个等级，以星级标注。每完成十个同级别任务，才可以接取多一颗星的任务。完成十次三颗星的任务，即可获得称号。 这方面的工作，大部分是宋金刚在做。他现在人多势众，手底下不少好手。无所事事的时候，也很乐意赚些外快。 几何式爆炸是恐怖的，如今天宫的成员已经超过了两千人，有称号的也超过了一百多人。 这些人或有独行高手，或有团队合力，总之都不可小觑。 如今这么多有称号的天宫众出现在这里，是因程明在半个月前发布了一个特殊任务。 海量积分以及一次顶十次的升级条件，吸引了大批好手。 任务很简单--夺取怜花宝鉴。 程明给了他们三个主要目标，林诗音、龙小云、孙驼子。 程明瞟了一眼系统，任务进度已经推进到了90%。 这说明民间对钞票的认可概率达到了一定程度，如今的提升速度，最多再有半个月，任务就可以完成。 无论成功与否，最后程明都要试一试。 一个盘着白发的侏儒突然出现在大院门口，脸上带着一个老头的面具，手中拄着龙头拐杖，显得和蔼可亲。 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目光注视着程明，说道：“金钱帮的人撤了！时辰已至！” 这是土地，专门打听消息的。 他似乎只有一个人，有好似分身无术，常常能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见到他。程明猜测这是一个队伍，略有兴趣，却不怎么关注。但不可否认，他的情报非常准确。 “李寻欢到哪里了？” 土地回头，自他身后竟然又冒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侏儒，他说道： “上官金虹给他写了信，孙白发和孙小红给他指了阿飞的住处，郭嵩阳死了，蓝蝎子找上了门。” 他说的很乱，程明却听懂了，李寻欢麻烦缠身，难以脱身。 这就好。 不管怎么说，程明还是不想与李寻欢敌对。 或许是少年情怀，又或许是对他专情又悲惨的命运有些感触。 程明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缓缓戴上了一个喜庆的面具。 财神！ 他缓缓举起手，院子中的人慢慢聚集，一张张面具戴到脸上，各路神仙都出现在眼前。 “出发！” 一声轻喝，院中人影闪动，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程明手中拎着巨大烟斗，一步步走出院门，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兴云庄大院，漆黑一片，安静的像一片死地。 后面小楼有微弱的灯光，那是整个大院唯一的一处光亮，住着一个恶人和一个可怜人。 孙驼子倚在门框上，沉重的门板在他手中好似一根稻草。 鸡毛小店足足闹了半个月有余，金钱帮在这里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地面上的血迹染了一层又一层，可还是有不怕死的江湖人，飞蛾扑火一般的冲上来。 还有一年，他心里默默计算着。 再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回家做回自己。他再一次发誓以后不再欠人情，上一个人情让他忍受了十五年的孤独。他宁可死也不想再品味一遍。 他想起了弟弟，哥哥和嫂子，还有小侄女的俏模样，死寂的心有些躁动。 快了，马上就能回去了。 忽然，他的眼神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回身一甩，手中的破烂抹布如炮弹一般砸了出去。 远远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孙驼子幽幽叹气：“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 他身后蜡烛上的火苗轻晃，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密密麻麻，将整个小店包围。 街道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只有火苗的猎猎风声。 孙驼子缓缓抬起手，干枯手掌如同钢筋铁铸的鹰爪一般。 又，要染血了么…… ------------ 第二十五章 龙小云 夜色凄迷，木叶凋零。 冷香小筑，这曾经住过武林第一名侠，也住过武林第一美人的地方，早已不复昔日的风流景象。窗台角落处积着灰尘，到处都是蛛网，连庭院中的松柏都枯萎了。 小楼灯火未熄，远方传来零落的更鼓。 四更啦。 漆黑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他缓步走在杂乱的庭院中，手里持着一个巨大的烟斗，嘴里不断有白烟冒出。 他一个闪身走过小桥，再一闪身已经到了小楼二楼窗外。 窗户是关着的，上面印着一条纤弱的人影，烛火与人相伴，相对寂寥。 “你为什么老是在抽烟？” 声音有些清冷，更多的却是柔弱。 程明本没有掩盖身形，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掩盖身形。 他只是站在外面，淡淡吐着烟。 “因为我饿！” 里面的人似乎有些错愕，道：“饿了不吃饭时，吃烟？” “吃烟比吃饭时省事儿！” 程明并没有说假话，黄金雪茄树毕竟是百级以上的非凡食材，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已经被做成了烟斗，也时时刻刻在生长。 程明看似在吸烟，实际上是在通过吸烟的动作，吞食黄金雪茄树的能量。 他的身体经过多次进化，在获得了非凡的身体素质同时，新陈代谢的消耗也是恐怖的。 没有黄金雪茄树时时刻刻补充，他非一天十二个时辰埋头在饭桌上不可。 即便如此，吃烟也只能维持，不能补充。 食物的作用，仍旧是无可替代。 窗户被推开，出现了一张苍白精致的脸，黝黑发亮的美人稽失去了光泽，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她就像一个美丽而伤心的木偶，灵魂早已不再这里。 “程明！”她点头。 “林诗音！”程明回礼。 她手上有一块布料，密密麻麻的针脚缝了一半，看来刚才是在做衣服。 桌上摆着蜡烛，桌子对面是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里面关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一张桌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送进了笼子里面，孩子正趴在桌子上练字。 非常认真，似乎已经沉浸在了里面，完全没有发现外界的变化。 “要喝茶吗？”林诗音淡淡的道。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两年前我就明确的表示了，可惜你们一个个都不拿我当回事，这让我有些伤心啊！” 程明闪身跳了进来，坐在林诗音对面。 她表情淡然，语气坚定：“嗯，那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你手里，所以我把它烧了！” “哦，难怪李寻欢一直没给我送来。知道么，其实他才是最希望将龙小云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那一个。而不是你或者所谓的龙四爷！” 咔嚓！ 听到程明嘲讽的说出龙四爷三个字，耳边立刻传来一声脆响，那是龙小云掐断了毛笔。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平静无比，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我认识你！鬼金刚！”龙小云道。 程明叹了口气，“看来我这辈子也摆脱不掉这个倒霉的称号了。” “《怜花宝鉴》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龙小云平静的道。 “看来，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从笼子里面出来！”程明摇头，武侠位面就这点不好，到处都是不怕死的人。“你想杀了李寻欢？” 程明的话一出口，林诗音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龙小云摇头：“李寻欢，我会亲自杀的，不必劳你大驾！” 林诗音再次颤抖，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龙小云死死的低着头，一点儿也不敢向母亲的方向看，“我想请你找到我爹！” “呵！我一个县官儿有这么大的本事么？我可不是包拯，进不了地府，没办法找一个死人！” “我爹还活着！他必须活着。”龙小云猛的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程明，“你是财神，天宫的财神！黄金屋的东家，金钱帮的客卿，有身在官府。要找一个人，全天下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如果你找不到，没有人会找到！” “果然对我知之甚详！”程明拍手：“幸亏我进来之前将面具收了起来，否则就闹笑话了。” “你不答应？” “你有筹码么？” 龙小云抓起桌上厚厚一摞书，抬手推了出来。 那书就像是有个托盘儿端着一样，平平的飞出笼子，直直地飞到程明手心。 程明低头一看，封面上四个笔墨未干的大字--怜花宝鉴。 程明瞬间就明白了，简单翻了翻，里面果然奇功杂学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不少丹方药方，都是异常珍贵的东西。 “写了多久？” “大概一个月！” 程明笑道：“你不愧是龙啸云的儿子。春未至而禅先知，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你看透到这个地步，厉害厉害！不怕我收了东西赖账么？” 龙小云平静道：“你就不怕我乱写一气，故意颠倒错乱？” 程明哈哈大笑，比划了个大拇指：“你是好样的，我看走眼了！” “你没看走眼，两年前我确实不堪造就。”龙小云目光转向林诗音，温柔若水一闪而逝，“人生起落确实是最好的老师，有两年时间，足以让我脱胎换骨！我已重生，就是不知是否还有踏入江湖机会！” 程明缓步靠近，林诗音突然惊醒，慌张挡在身前，眼神坚定而悲愤，有着一丝死寂的绝然。 “不必担心！”程明轻轻将她推开，反手取出一个小罐，用一把刷子均匀涂抹在一根柱子上。 两人瞪着眼睛看着，程明淡淡的道：“这是特殊碎化剂，专门针对这种钛合金，算你小子好运，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涂抹后应该一个时辰，抬手打碎这根柱子，你就可以出来了！” 摸出财神手机和面具，一同扔给龙小云。 “既然知道天宫，就应该知道我们的运营模式。从今以后，财神的位置归你，你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天宫的势力，至于能不能找到龙啸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龙小云眼睛微亮，看了眼母亲，紧紧抓着手机，重重点头。 ------------ 第二十六章 江湖 夜色漆黑，墨染山林。 两人并肩而行，女的俏丽，男的英俊。 清脆的铃铛声与快要死了的咳嗽声，本来是不搭配的。可这两个人在一起，却让这两种声音神奇的协调起来。 李寻欢突然站定，深深吸了口气，道：“炸子鸡？还有陈年的花雕好酒！” 女人笑道：“你也闻到了？” “对一个酒鬼来说，可以闻不到香味儿，闻不到臭味儿，却万万不能闻不到酒味！酒是好酒，小店里绝对没有，菜是好菜，帮人家也做不出来！会不会是你家小姐回来了？” 女人摇头：“小姐是武林第一美人，很少亲自做菜，多数都是我在做。说真的，铃铃做菜也很好吃！” 李寻欢道：“这一点我相信，因为这酒菜的香气，就是从你的小楼里传出来的。” 两人已经寻到了方向，刚要迈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隆隆的轰鸣声。 铃铃脸色一变，“这是骑兵过境？为何会突然跑到山林里来。” 李寻欢苦笑道：“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事情恐怕越来越复杂了！” 轰鸣声越来越近，渐渐响成炸雷，地面似乎都在动摇。远远看去，烟尘飞扬如同巨浪呼啸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两人本能地隐藏在路边草丛，本想避过去了。 哪知道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侏儒，带着一个笑吟吟的老头面具，出手却毫不留情。 两刀扎空，李寻欢已经托着铃铃的纤腰出现在了路中间。 看着急停在身前的马军，李寻欢摇摇头，对铃铃道：“有没有感觉到命运的无常？” 铃铃笑道：“无常才是命运！像提线木偶一样活着，难道不更难受么？” 李寻欢哈哈大笑，“你说得对，太对了！” 马息人住，骑兵队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黑鳞黑甲无旗帜，脸上带着狰狞的青铜面具，好似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数千人没有一丝杂声，周围安静的瘆人。数千双眼睛紧紧盯着李寻欢二人，让他们还毛倒竖。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圈小矮人，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的面具，只是手中的龙头杖形态各异。 李寻欢终于笑不下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看样子是来找我的，能先问问是什么人吗？” 身后一个小矮人儿上前一步，嘎声道：“天宫土地，见过李探花！” 骑兵阵营，突然裂开一条道，走出一金盔金甲的将领，脸上同样带着一张面具，上面画着三只眼。 他顿了一下三尖两刃枪，地面碎裂开一层细密的蛛网，“天宫二郎神！见过李探花！” 李寻欢看向铃铃，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叹气道：“还好你也不知道，否则我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另一个江湖里。” 他抬手抱拳：“诸位兴师动众，有何见教啊？” 二郎神冷声道：“无他，怜花宝鉴尔。久闻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杀人如同宰鸡。不知道李探花准备了多少飞刀，能不能杀掉我三千草头军？” 李寻欢苦笑：“岂敢岂敢！将军朝廷重臣，为何来江湖搅趟浑水。怜花宝鉴不过是林仙儿的阴谋，根本就没有这本书啊！” “李探花果然嘴硬，难怪财神索要两年，也没有得手。”二郎神冷冷的道：“不过我不是财神，与你没有半分交情。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让你交出怜花宝鉴。 林仙儿的隐居地，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果毁掉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唉！” 李寻欢苦苦劝导：“将军如此行径，会牵连此地百姓丧命的。” “这正是我的手段！”二郎神道：“有些人说李探花极于情，更多的人却说李探花无情，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本将也很想知道答案！李园探花进士频出，是先皇御口钦赐福地，本将不敢动。可兴云庄可不在此行列，或许杀掉林诗音，屠掉龙家上下，你会改变主意呢？” 李寻欢表情变了，他微微低着头，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飞刀，身上气势攀升，蓄势待发。 极致的危险不断触发者所有人的神经，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喉咙刺痛，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刀穿透这里。 二郎神哈哈一笑道：“太好了，如果本将死在小李飞刀之下，李探花将会名正言顺的被满门抄斩，倒是自有人会将怜花宝鉴送到财神手中！” 李寻欢微愣，颓然散掉气势，咳嗽两声，哀声道：“为何一定要得到怜花宝鉴呢？程明到底想干什么！” 二郎神不答，冷冷的问道：“回答我，怜花宝鉴在哪？” 李寻欢沉默半晌，涩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龙小云手中。！” “猜？你……” 他一句话没说完，身边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二郎神顿了一下，反手逃出手机，摆弄两下，似乎有些惊讶。 随即一摆手，骑兵迅速整队缓缓撤离。 李寻欢与铃铃对视一眼，问道：“将军这是？” “算你好运，财神已经拿到了怜花宝鉴，奖励下发，积分到账，咱们已经了没有战争的理由！自然退去！” 李寻欢愕然。 二郎神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转了回来，抬手弹出一封信。 “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 李寻欢接过，面无表情的抖开。 今天让他惊讶的事情太多，已经无力再做表情。 “见字如晤，与君一别，一载有余，所求怜花，如果到手，余将远遁海外，今生不履中原，兄可放心，绝不至有祸乱武林之事。再无会面之期，余有一事相求。黄金屋以金换天下钱，掌控天下经济，已有初步成果，望兄有暇之时，照看一二。 天宫诸人，兄或可接触，到时些往来自由之人。如有兴趣，可至余官邸，金乌之位已待。” 看罢信，李寻欢很长一段时间，默然无语。 一个小矮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前，道：“免费送你个消息，骑兵出动，你们要找的大欢喜女菩萨已经惊走，想要找她直接向南，如速度快百里之内可追得上！” 说完一转身，直接消失不见。 李寻欢愣了半晌，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江湖啊，这就是江湖！” ------------ 第一章 老神仙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程明发现自己衣着破烂，坐靠在一棵大树下面。 天气旱得有些厉害，空气燥热，黄土路被晒得干裂，隐约在冒烟。 打量了一下自己，身材瘦小干枯，下巴上胡子老长，白的多黑的少。伸出双手，皮肤皱皱巴巴，隐约能看到老年斑，明显是一双老人的手。 程明心中平静，淡淡的道：“系统，你又搞什么鬼？我的身体呢？” “鉴于你连续两次完成任务，已经引起了敌人的警觉。找到了主时间线位面，想要使用同样的方法将之摧毁，取而代之。你本次将由进攻方，变换为防守方，抓捕一切超凡力量源头。” “是么？我对你刮目相看，让我用一个老头的身体战斗，这可不是一般的内奸能想出来的注意！” “……”系统无语一下，随即道：“身体强化即将发放，强化程度等同于上位面身体状况，是否领取？” “不要忘了我的烟斗，谢谢！” 眼前一闪，一个小巧的药丸和巴掌大小的小烟斗出现在眼前。 程明愣了一下，道：“系统，你昨晚上没睡醒是吧？” “请宿主不要狗咬吕洞宾！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承受庞大的能量，吞下特制药丸，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层层强化你的身体，直到最巅峰状态。烟斗变更为浓缩状态，使其蕴含的生命力提升十倍以上，今后宿主吞烟吐雾即可补充能量，不必吃饭了。” 程明歪了歪头，一口吞下药丸。 “好想法，不过想让我放弃美食，没门！” 药丸入腹，效果立竿见影，双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光滑起来，身体逐渐浮现出肌肉，本来可以摸到肋骨的地方，也逐渐被脂肪包裹。 程明可以明显感觉到脸上松弛的皮肤紧绷，视线也越来越清晰。 一股热流自腹部翻上来，程明一张嘴，喷出一股黑水，之后陡然升起恶臭。 程明惊怒道：“我去！系统mmp，你竟让我吐屎？我跟你没完！” 系统直接无视，道：“体内污秽杂质清除，完成初步强化，发放上次任务奖励！” 程明等了一会儿，道：“奖励呢？” “兑换部分，只限于生活杂项！”系统淡漠的道：“宿主可与脑海中选定物品，消耗一定能量兑换。” 程明无奈道：“虽然没什么卵用，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任务：抓捕异常力量源头，数量不确定。 金手指：封印卡牌。 封印卡牌，顾名思义可以封印一切物体的卡牌。 空白卡数量恒定为一。 每封印一张的同时，会出现一张空白卡。 被封印物体处于吸取能量状态，被吸取的能量自动转化为指定能源储存，供宿主随时使用。 “这还差不多，多少算那么回事儿！” 程明打个响指，一张空白卡片出现在手上。 大小与扑克牌相同，整体透明，边角处有些复杂的花纹，细小而华丽，似乎是一种文字。 拿着卡片正反看了看，随手丢开。 当卡片离开程明周身一米后，自动消失不见。 再次打了个响指，空白卡片又出现在手上。 “唔，绑定我了么，这样也好。” 这个小小的烟斗塞进嘴里，程明起身伸了个懒腰。 全身上下爆出一连串的脆响，整个人好似瞬间被拉高了一大截。 缓缓吐出一口烟，莫名的在脑海中出现几个数字：153。 随后两个呼吸，数字迅速清零，紧接着程明能够感觉到身体又有了一丝细微的强化。 “原来如此，这就是第二个奖励么。” 他打量了一下身上的破衣裳，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同款衣着，心中一动，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长袍出现在手中。 甩手抖开，是一身月白长袍，带着头巾、鞋袜与内衬，一整套衣服。 “倒是方便！” 左右看看没人，飞快换上新衣，捋了捋头发，竟然拽下来一大把，程明吓了一跳，抬手兑换了一面镜子，仔细地观瞧，原来脑袋顶上已经一片银白，所有花白的头发全部自然脱落，在原位置飞快地生长出充满光泽的银发。 不是秃头，程明放下心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形象。 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皮肤娇嫩的好似新生儿一般，加上一身月白长袍，嘴里叼的精巧小烟斗，一派潇洒老神仙的形象。 程明瞪眼，老神仙瞪眼。 程明摇头，老神仙摇头。 “这特么是让我当神棍啊！” 远处传来脚步声，程明飞快将那一堆烂衣服扔得远远的，用封印卡将镜子封印起来，随后拿着烟斗，斜靠在树上，做出一幅纳凉的姿态。 一大一小两道人影逐渐靠近，程明渐渐看清。 只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身上背着包，衣着简陋，满是风尘，鞋子上面沾满了黄土，像是赶了很长的路。 孩子一眼就看到了程明，眼睛大亮，叫道：“姑婆，我找到神仙了！” 妇人面上虽有些犹豫，眼中却闪着激动，她带着孩子快步走过来，认真行了一礼，说道：“这位老人家，您是山中的神仙么？” 程明哭笑不得，摇头道：“老夫就凡人也，哪里是什么神仙。大嫂莫要说笑！” 孩子叫道：“不对，你就是神仙，戏台上神仙都长你这样子，你骗不了我的！老神仙，你救救我们村吧，我们那里吹了好几个月黄沙了，整个村子都快被埋了，庄家粮食颗粒无收，连牛羊都死了，水井也干涸了。村里面的长辈说，只有神仙能救我们。你救救我们吧！” “黄沙？” 程明微愣道：“你们村住哪里？” “就在百里外，属武城地界。”妇人小心翼翼看着程明的脸色，道：“老人家，您如果有办法，就救救我们吧。好多人家都被黄沙淹没了，逃出来少之又少。听说，黄沙就是从武城突然出现的，现在武城都被淹没了，周围的村落都遭了殃，黄沙的速度太快，大风又吹得人睁不开眼，乡亲们想逃难都来不及呀！” 程明沉吟了一下，问道：“武城在哪？” ------------ 第二章 沙灾 三人一同上路，互相通了姓名。 小孩叫姚平，妇人直说也姓姚，却没有提名字。程明一副神仙形象，又隐隐胸有成竹，两人心中多了期望，态度更加恭敬。 张口闭口称老神仙，对程明二字只记在心里，不敢轻言。 程明几次纠正不听，也就由他去了。 路上简单的交流了几句，这才弄明白当今背景。 此时处于万历年间，具体多少年，两人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十几年前燕王清君侧，打了一场仗，换了个皇帝，其他的一概不知。 程明让妇人说了一下平时的生活，与影响中的农户并无二致，找不到明显的异常点，也就不再理会。 三人顶着大太阳往回走，或许是心中放松，一个时辰不到，小孩喊累了。 找了处废弃的野茶棚，见有些破旧桌椅，大喜过望，忙进去休息。 妇人自包裹里掏出水和干粮，犹豫了一下，先给了程明。 程明推开黑漆漆的饼子，笑道：“都被叫神仙了，自然不食人间烟火！” 妇人不敢争辩，又将饼子塞给小孩。 小孩咽了口口水，将饼子推回去道：“姑婆，我不饿，你吃吧。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今天也只是喝了几口水，再不吃东西你会死的！” 妇人摇头道：“姑婆不饿，你人小，要多吃！” 小孩坚决不要，尽说些村子的惨状，言语中隐隐恭维程明。 两人推来推去，话翻来覆去的说。 程明不由失笑，这是让我想办法啊！果然人不可貌相，长得老实敦厚，却不乏一些农人特有的狡猾。 “行了行了，再推让下去，天就黑了！” 程明想了想，拍了拍桌子道：“你们将它扶住了，不要让它动！” 两人不明所以，紧紧抓着破桌子。 “看清楚了啊，不要眨眼！” 程明笑嘻嘻的伸出拳头，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猛的一挥手，甩出一块方巾。 两人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 程明将方巾盖在手心，一送一抽，两人只觉得眼睛一花，面前就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将面条放在小孩儿面前，对着妇人同样来一次，手心里面又多了一碗，放在妇人面前。 小孩不可思议的盯着面条，鼻子不断抽动，伸手要抓。 程明将他黑爪子打开，道：“吃饭要用筷子，规矩都忘了？” 说着将方巾卷成筒状，抓在手中一晃，抽开的时候，已然多了两双筷子。 程明慢条斯理地将方巾收的怀里，分发筷子，缓缓叼起烟斗，轻轻吐了一口烟，对木愣愣的两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吃啊！” 小孩抓起筷子就拔拉了一大口，美味入口那一瞬间，全身一震，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他飞快扒了面条，激动的语无伦次。 可嘴里塞了东西，说出来的话全是呜呜声，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程明用烟斗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斥道：“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随后又指了指妇人道：“什么也不要问，吃饭就是！” 妇人使劲的点头，低头猛吃面条。 脑海中的数字猛得上窜，程明微微一愣，看了看两人隐隐感激的眼神，嘴角泛出一丝微笑。 原来别人情绪也算一种能量啊。 有程明这个变戏法的随行，路上轻松了很多。 几顿面条下去，两人对程明尊敬，似乎从心底将他当成了神仙。 素面这东西在上个位面吃得太多，他完全提不起兴趣，又不想弄出更惹眼的食物，索性就只吞烟吐雾。 程明并不知道，正是这一点，让两人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走走停停，两天过去，穿过河南进了山东，达到东昌府地界。 “前面就是武城了！” 踩着脚下的黄沙，路途越发难行，姚氏二人面色都不是很好，因为他们发现黄沙似乎更严重了。 程明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寻常的天灾，而是系统提到的那种东西。 越靠近武城风沙越大，简直就像来到了漠北，天空都是黄色的，到处都能看见一层薄薄的沙尘。 路面上、树叶上、屋顶上、甚至于人的身上，似乎比后世北京沙尘暴很严重。 越靠近武城，黄沙越厚，到最后程明都怀疑自己是走在沙漠上。 远远的能看到半截城墙，有几分大漠的孤寂苍凉，有些像被淹没的楼兰古城。区别在于黄沙上面，有不少人在移动，多数是大包小裹，如同逃难一般。 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阿拉伯人。 “果然是不寻常事件！” 程明并没有进城，而是跟着两人绕路而行，足足走了半天才走到他们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黄沙半淹没的村庄，这里情况要好很多，明显可以看出沙丘的移动方向，源头直指武城。 回到家，两人都有些兴奋，脚步匆匆的进了村儿，半晌后，一大群人涌了出来，脸上带着期盼与怀疑，又有一丝哀求。 似乎希望程明就是真正的神仙，而又害怕被欺骗。 一个老头走出来，打量了一下程明，恭谨的拱手道：“这位老哥哥可有办法治沙？” 程明看向他，小孩姚平跳了出来，道：“这是里长爷爷。” 程明拱拱手，摇头道：“不好说，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有谁知道这黄沙是从何而来？” “小老儿倒是知道一二。”老头面带苦色：“一个月前，天降流星，落入村前田地，村中癞子闲来无事，去寻了回来，敲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琉璃珠子。他第二日拿到武城去卖，本以为能换一大笔钱财，哪知道是拐着回来的。 小老儿那天有事回来晚来，正好在村口遇到他，问了两句，说是被歹人夺了珠子不说，还被狠狠打了一顿，正愤愤不平时，癞子忽然化成一堆沙子，散落在地上。 小老儿吓了一跳，忙跑回家中！ 本以为只是他惹上什么鬼怪，死了也就过去了。哪知道第二天，他化沙的地方陡然冒出一个沙丘，像是下面有一口沙泉，源源不断地流出沙子。 小老儿忙使人报官，哪知道武城跑来不少逃难的，说整个城池都被沙淹了。小老儿这才知晓出了祸事。想要补救，却不知如何下手。求了不知道多少真佛假道，一点用处都没有，眼看着月余过去村子淹没了一半，我等仍旧束手无策，连死的心都有了！” ------------ 第三章 出手 一 好狠！ 这是程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搞得鬼，但明显是奔着制造末日去的。 还是最恐怖的沙漠地狱。 “带我去看看！” 老头苦笑道：“老哥哥勿怪，我等凡人实在不敢靠近。沙坵难以攀爬，走一步退两步，稍有不慎摔个跟头，就会一路滚到底，运气不好被流沙掩埋起来，很容易就没命了。况且几日前忽的刮起大风，吹得人走不动路。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得，不用再说了！”程明摇摇头道：“那给我指个方向吧！” “这好说！”老头指向一个方向，道：“老哥哥看到最高的那处沙丘了么，绕过那里会看到一处流动的沙丘，那里就是了！” “好，那我过去看看！”程明点头，迈步就走。 姚氏喊道：“您老小心，已经有好些人陷进去了。” 程明对她笑了笑，摆了摆手渐渐走远。 村里的人眼神中闪着希望和忐忑，老头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 众人忙分散开，在沙地上一顿乱刨，拽出一堆大小不一的包裹，很快挂了满身，向着相反方向离开。 姚平愣愣的道：“里长爷爷，咱们要去哪？难道不应该等老神仙消了沙患，然后回家么？” 老头将脖子上挂着的破布包在脸上，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更加的深了，“走吧，治了沙患又如何？地都被毁了，金秋颗粒无收，所有的余钱都让那些假僧伪道带进了沙丘，如今村里就剩下几口吃的，不在饿死之前找到一条活路，难道要一村死绝不成？走吧娃娃，随爷爷逃荒去吧，看看老天爷开不开眼，能不能给赏条活路了。” 他深深叹气，领着一步三回头的姚平，随着其他人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黄沙暴里。 姚氏眼中的神采随着老头的话黯淡下去，回头看了一眼程明的背影，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沙暴一直在呼啸，吹得程明脸皮都在抖动，脑袋上松散的白发卷得乱飞，像一团发疯的银蛇。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长头发会这么麻烦，抬手兑换一个帽子，胡乱将头发塞进去，牢牢扣在脑袋上，这才好了一点。 他完全没有关系，给出委托的人已经把他抛弃了。全部的心神都被眼前这巨大的沙丘吸引。 最少有15米高，面积覆盖了半个村落，粗略算算也有千吨的沙子。这只是视线内的，程明敢打赌，后面最少还有一倍。 按这个效率算，用不了半年，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撒哈拉大沙漠。 “厉害厉害！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注意，果然是又狠又毒啊。” 两天时间下来，程明体质差不多恢复了十分之一，对敌战斗还差点，应付眼前小场面还不在话下。 逐渐靠近沙丘，取出封印卡轻轻一晃。 透明的卡牌上突然多了一粒沙尘。 程明的神情一变，他发现封印卡信息出现了变化。 封印卡 类别：储物 物体：砂砾。 发现海量同类物质，是否继续吸收？ 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选是。 封印卡中心位置出现一个黑洞，强大的吸力陡然而出，仿若青龙汲水疯狂吞噬地上的沙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漏斗状，沙粒盘旋的消失在卡片上，沙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 短短几分钟之后，视线之中的砂粒被吸取一空，露出裸露的地面，就连昏黄的天空也好像是被擦拭过的玻璃般，明显清新了不少。 黑洞消失，封印卡中间的一粒沙变成了一小撮沙子，看样子还可以填装数千倍。 地面被清理干净，异常点直接暴露出来。 就在村口处的地方，干净的地面上竟又出现了一小滩沙子，眨眼间形成了一小撮沙丘，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程明快步赶过去，拿着封印卡一晃，再次清理掉沙子，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珠子。 珠子正喷射着细小的沙流，并且随沙子落到地面上，覆盖的面积越大，喷射的沙流就越粗。 程明伸手将珠子抓了去，想要仔细看看，沙子却相反而没有了后继之力，短小无力喷了两节后，竟安静了下来。 撒掉手上的沙子，捏着珠子仔细观瞧。 这东西有点儿像玻璃球，却没有玻璃球的手感，反而软乎乎的。透明度不是很高，却能清晰的看到珠子中心有一粒五彩沙。 太阳光下，五彩沙映照出一圈光晕，煞是好看。 换了一张空白卡，将珠子封印了进去，信息顿时出现变化， 封印卡 类别：储物 物体：沙之珠分体 能力：沙之珠分体，沙之珠前宿主所化，可自动将接触到的五行元素化为砂砾。 状态：不可控。 “乖乖，这玩意儿就是一个移动沙漠啊！”程明暗暗咋舌。 幸亏这东西出现在内陆，莫名其妙出现沙漠很快就会被发现。要是在海底呆个三五十年，等发现的时候，估计要全球都沙化了吧。 分体？ 这么说还有个本体咯？ 回想了一下老头的言辞，程明摸了摸下巴，自语道：“也就是说，沙之珠只可以持有不可以转让，一旦接触到第二个宿主，上一代宿主会在某一刻化为沙之珠分体？” 还真是够毒啊！ 程明突然有些庆幸，要是主位面上那位有这智商，估计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吧。 将地上的沙子清理干净，回头一看，程明微微一愣。 “村里的人都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算了，还是解决问题要紧！” 虽然解决了村里的问题，可整个沙化问题没有解决，武城那边事态要严重得多，刚刚清理过的天空，明显出现了又黄沙侵蚀的现象。 摇摇头，又取出一张空白封印卡持在右手，左手拿着封印普通沙子那张，两张卡同时开启，一股股的黄沙龙归大海一般，往手心里钻。 程明一身白袍，白眉白须，大袖翩翩，所过之处黄沙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远远看去，满满摩西开海的震撼感。 如果不是戴了个帽子显得不伦不类的，还真有一点儿神仙范。 ------------ 第四章 出手 二 沙暴过去，天空恢复平静。 地面已经被黄沙掩埋，视线中除了一个个沙丘，没有任何熟悉的标志物。 一处山丘突然晃动，一只手猛地伸了出来，紧接着晃动了两下，沙子流逝洞口越来越大，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爬了出来。 他晃了晃全身的沙子，表情淡然地又坐了下来。 洞口里面又爬出来一个人，跳了一下，明显力度不到位，诶诶叫着又滑了下去。 前一人淡定的看着，即便是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也没有拉一把的想法。甚至还从怀里摸出来一只饼，慢慢吃，静静看，好似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露出了谜一样的笑容…… 沙洞里面传出来一道吼声，“大头，光特么知道吃，不知道拉我一把？” 大头懒洋洋的道：“饿的没劲了！” 那人自己吭哧吭哧爬出来，趴在沙地上喘气，骂道：“要不是老子只剩下你一个弟兄，非掐死你不可！竟然不顾大当家的安危，自己先跑出来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大当家早跑了！你充其量是个小队长！”大头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小队长怎么了？现在寨子里就剩咱们俩，我是官身你是白身，我自然是接替大当家，你要是表现的好，给你个二当家当当！”那人坐了起来，顺着脚上绑的绳子，从沙洞里面拽出来一个小箱子。 爱惜地摸索了一下，得意道：“看到了吧，这才是宝贝！就知道找你的破饼，你知道这箱子银子能买多少饼么？” 大头平静地看他一眼，甩过去一句话：“你也得有地方买呀！” “嘿，我还就不信了，这全天下都能一夜之间变成沙漠？总会找到做买卖的地方。”那人转一下头上的包巾，露出锃光瓦亮的大秃瓢，道：“再说咱不是有刀么，大不了干回老本行，抢就是了！” “别抢我饼就行！” 大头起身就走，秃头在后面大叫：“诶你别走啊，帮我把兵器传上来，下面的寨子被沙子压得贼瓷实，我一个人拉不动。” 一边喊呢，一边还在拉扯着腰间绑一根绳子。 仔细一看，另一条腿上竟还绑了一根绳子。 这秃头也算是能耐人，绑了这么些东西都能爬出来。 使两下劲儿，绳子嘣的一声直接断了。 他气愤地扔下绳子，准备转另一条腿上的，哪知沙洞里面突然流沙堆积，竟将洞口堵死了。 秃头愣了下神，只能无奈扔掉绳子，抱着小箱子向大头追来。 “大头你等着我，这是往哪里走？认识路吗？”秃头一边跑一边喊着问道。 “不知道！”大头突然停下，指了指太阳：“但是大体方向应该对，就是不知道这片沙漠有多大。”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提前逃跑，混蛋大当家非要留咱们两个看家。一个几十人的破寨子，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有什么好看的？”秃头突然道：“诶不对啊，这不是去武城的方向！” “武城明显是沙漠爆发原点，你确定要往那边走？” 大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秃头怔了怔，忙道：“对对，不能往那边走！咱们往外走。咱寨子本来在红叶山上顶上，下了山……” 看着眼前一马平川的沙漠，回想起印象中树林茂密，丘陵起伏的红叶山，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走吧！”大头淡淡的道：“运气说不定能遇到几只逃脱沙患的动物。” 秃头刚要点头，隐约看到前方有个人影，忙缩嘴学了声鸟叫。 大头微微一愣，回头张望。 秃头只为一个方向，嘴里又是一连串的鸟叫。 大头点点头，飞快退到一个小小的沙丘后面，刨了个半身坑埋伏了起来。 随着人影渐渐靠近，显现出一个老头的身影。 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两人忽然一齐跳了起来，风一般的冲到老头身前，秃头狞笑着大喝一声：“呔！老东西把身上的财货交出，老子今天……” 不等他说完，大头一脚将他踹开，平静的道：“有吃的吗？抢劫！” 秃头趔趄了一下，刚要发怒，听到大头这么说，猛的咽了下口水，紧跟着点头道：“对对了，财货啥的再说，先把吃的交出来，最重要是水！特娘的，老子一天没喝水了。” 老头表情奇怪，像是无奈又像好笑，眼神中带着玩味，全身都很放松，一点儿也没有被劫道的紧张和恐惧。 此人正是程明。 他本想一路走一路吸沙子，到武城之前将城外这些沙子处理干净。 走了一公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幼稚。这边的地势看似平坦，实际上是丘陵地带，清理完沙子露出树木山石，路反而更不好走了。 程明郁闷了三秒钟，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决定加紧赶路，先找到沙之珠，再说其他的。 别提第一次盲目吸收，已经有了一张沙之珠分体封印卡，冥冥中对同类物质有些感应。 武城中似乎还有沙之珠分体。 这个判断让他心中一沉。 人类对这东西的规则不熟，很容易换手，因此分体还不一定产生几个了。 否则如何会形成这么一大片沙海。 走了快两个小时，累倒是不累，就是无聊。 刚想歇歇的时候，面前突然跳出两个大汉，一脸蠢相的想要劫财，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程明有些好笑，打量一下两人一身沙土的狼狈相，道：“山贼改沙盗了？” 秃头一瞪眼：“少废话，快点交出来！” 瞟了眼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箱子，程明点点头：“可以，想吃点什么？” 大头眼睛一亮，叫道：“大饼！” “你就知道饼！”秃头气的踹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上前，撸胳膊挽袖子：“少跟这老头废话，先给他扒光了再说。” 斗大的拳头带着劲风砸下去。 程明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就在拳头马上又砸在脸上的时候，秃头眼睛一凸，表情扭曲的倒飞了出去，就地翻了十几个滚躺在地上。 肚子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程明收回腿，瞟了一眼呆若木鸡大头，手一抖扔过去一张饼。 大头下意识的接住，看看饼，又看了看程明，飞快坐了下来，淡定的吃了起来。 程明笑道：“味道如何？” “好吃！” “那跟着我怎么样？有饼吃的！” 大头犹豫了一秒，果断点头，“好！” 秃头刚挣扎着坐起来，一听这话直接又栽倒了，眼角默默流出一丝泪花，表情无比委屈。 “还说是兄弟，老子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张饼……一张饼……” ------------ 第五章 沙之珠 被揍了一顿，老实了。 可能是看在饼的面子上，两个人交代了一些问题。 大头姓葛，就叫大头。秃头叫云光。两个人的名字特别符合自己的形象。 他们两个都是山贼喽啰，前两年逃荒，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上了山，为了填饱肚子，从唯唯诺诺的农民逐渐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山贼。 他们山寨其实不大，总共也就几十个人，老大听说叫穿云鹤，绿林中还有一号。 沙暴出现的头几天，大当家就带着人撤了，说是出门找目标，谁知道一去不回，剩下他们两人守家。 这两人一个木一个懒，谁也不愿意顶着沙暴出门，于是就躲在了寨子里，以为凭借着储备的粮食，可以度过莫名其妙的天灾。 哪知道等粮食吃完，整个山寨都快被埋起来了。 这时他们才慌了，简单商量了一下，打定主意逃走。 没想到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是晚上，正好又遇到了沙暴，几乎是寸步难行，两人干脆又躲了回去。 等沙暴过去，寨子已经整个被淹没了。 他二人是捅破了房顶才爬出来的。 程明对他二人的经历其实没啥兴趣，不过确实需要本位面的土著，来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提议用食物雇佣二人几天，大头毫不犹豫答应了。 光头对程明的武力明显有些畏惧，想走又不敢独自一人离开，只能跟着大头一起待在程明身边。 当二人吃完饼，又每人发了一瓶水，之后继续上路。 他们可是渴了一天多了，看见水时那惊喜的丑脸，程明都不忍直视。 三人简单的休整一下，继续往武城的方向走。 随着封印卡感应到的距离越来越近，视线中渐渐出现了一个队伍。 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风尘仆仆大包小裹的，标准的逃荒形象。 有两个人特别狼狈，身上衣服好像被无数小刀子割过了一样，到处都是口子。两个人灰头土脸，神情萎靡，眼睛却非常亮。 这两人游离于队伍的后面，距离不近也不远，好像在远远的跟着似的。 “咦？” 程明明显感觉到两人身上有沙之珠分体。 与那只小队插身而过，互相打量着。 他们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些许警惕，下意识的离开了他们。 有个大妈忍不住喊道：“这位老爷子！武城不能去啊，那里已经被沙子给淹了。每天晚上都刮沙暴，一天比一天厉害，稍不注意就会闷死人。” 大妈说了几句，旁边就一个中年人猛地拽了她一把，低声呵斥几句给拉走了。 程明眯起了眼睛。 这么快就淹没了？之前看还有半截城墙，不到一个时辰就全给个淹了，果然不对劲。 大头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面色木然的跟在程明身后。 光头不停的回头，眼神中几分狐疑，似乎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随着与那两人越走越近，程明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人的衣服下罢有些异常。他每走几步，似乎都要抖动一下，就像是在抖落沙子！ 另一个人有意无意的挡在前面，似乎在阻挡视线。 有问题！ 程明放慢脚步，微微摆头低声道：“一会儿出其不意拿下这两个人，晚上我请你们吃大餐！” 大头眼睛一亮，点点头。 秃头狐疑道：“破衣喽嗖了的，有什么好抢的？一看身上就没有值钱的东西！费那劲干嘛？” 程明眯眼，表露出一丝冷笑，“怎么，你又皮痒了？” 秃头仅剩的退后一步，看了眼大头见他丝毫没有帮嘴的打算，不由讪讪的道：“这不是手里没有家伙，心里没底儿么？” “少废话，听我号令！” 双方越来越近，等到就要擦身而过时，程明突然喝道：“动手！” 大头整个人猛扑了过去，瞬间将一个压倒在地。 另一个明显愣了一下，一晃神功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大脑袋，紧接着就是一个拳头砸着的眼睛上。 那人哐当倒地，秃头一脚踩在背上，狞笑道：“打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就挨了一巴掌。 秃头猛地回头，刚要瞪眼发怒，随后想起了目前的处境，忙捂着脑袋走到了一边。 程明翻了个白眼，低骂：“净说些废话。” 随后打了个响指，取出那张封印卡牌轻轻一晃，中心的透明处珠子猛的变成了两个。 手一抖，将新收取的那颗珠子拿在手心看了看。 这东西表皮竟然在不断脱落便化成沙子，速度非常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手心儿已经填满了。 程明捏着下巴，想了想道：“难道珠子化出来的沙子接触到五行，与珠子直接接触五行是同样的效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有些麻烦了！” 那人一咕噜爬起来，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另一个挣扎的更厉害，不过大头显然是熟手，他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那人的背上，一手勒着脖子，一手捂住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明晃了晃手里的珠子，“这东西哪来呢？” 那人瞪眼：“还给我！” 说着就要来抢！w w w . t x t 8 0 . c om 程明退后了一步，指了指那人，对秃头道：“教教他说话！” 秃头上去一脚将他踹飞，嘟囔道：“打劫比我还熟练，一看就不是好人！” 程明走向另一个人，抬了抬下巴，是以大头将嘴巴松开。 “这珠子哪里来的？沙患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他使劲的抬头，瞪眼道：“你是谁？凭什么抢我们东西？” “嗯……你就把我当成是……拯救天下的吧！”程明点了点脚下道：“山东地界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沙漠，这件事儿我得管管！” “你？” 他刚要说话，就听见耳边传来同伴的惨叫声，他脸色一变道：“你们是强盗？” “别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光头脾气可不好，今天被我揍了两顿，这会儿正出气呢，下手没轻没重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那人打死了！这东西肯定不是你的，还是跟我说说比较好！我省得费口舌，你也省得挨揍不是？” 程明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边竟然还有一个。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 第六章 始末 毕竟当过两年县官，虽然对审案断案不怎么感兴趣，却多少有点心得。 这两人穿着不伦不类，举起神态有异，被抢劫却没有害怕之色，以程明的经验来看，多半是街上的泼皮。 对付这样的人，打是最有效的。 吩咐两人给他们松松筋骨，程明向一个方向走出数十步，手一挥，海量的沙子被吸入手心，脚下倾刻出现了一个大沙坑。 秃头不经意的看到，瞬间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缓，差点让埃打那个跑掉。 忙再次按住，目光却直勾勾的看着程明。 乖乖，这还是人么？ 他这边一停手，也吸引了另外三个人的注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程明低着头，好似坐电梯一般缓缓下沉。 周围的沙缓缓流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锥形的沙坑不断扩大，很快触及到四人面前。 此时程明已经到了底部，脚底就开始出现干枯的草地。 只见他微微弯腰，好似在地上又捡了一颗珠子。 秃头眼睛一眯，狠狠砸了身下人一拳，喝道：“那个珠子到底是什么？在哪里得到的？敢说一句假话直接打死你！” 那人已经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了，不断的求饶道：“爷爷饶命啊。那珠子是我二人捡的。” 秃头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放屁，你当是羊粪蛋儿呢啊？地上随便捡？” “别打别打，我说的是真的！”那人使劲儿地摆着手，急道：“就前天晚上，我兄弟二人刚吃完酒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兄弟刚想找他麻烦，哪知道这人直接化成了一堆沙子，当时差点没把我魂吓死。您想想，三更半夜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了一堆沙子和衣服，谁遇见不发毛？可兄弟我刚准备跑的时候，突然看见这衣服堆上面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于是，嘿嘿……” “嘿个屁！”秃头又抽了一巴掌，骂道：“你当爷爷二傻子？人变成沙子？亏你想得出来！你给我……” “好了！” 此时程明已经走了回来，将秃头的话打断。 手一翻，食指到小指中间三个指缝里面夹了三颗珠子，这三颗珠子一般无二，其中两颗却在不断掉落着沙子，而且掉的量还不同。 程明将手送到那人眼前，淡淡的问道：“这一颗是我的，中间这颗掉落少许沙子的，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而这一颗，确实在刚才在沙坑下面挖出来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人愣愣的看着三颗珠子，良久叹了口气：“原来真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看来你也明白了！”程明点头道：“武城的沙患就是因它而起，不过这东西再厉害也不过是物，我怕背后还站着人。如果不尽快抓住他，恐怕整个山东，甚至整个中原都要被这沙子埋掉。所以告诉我，你还隐瞒了什么？” 那人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另一个人。 程明一抬头，顿时满头黑线。 大头那个死脑筋，整个人坐在了另一人身上，时不时的一拳下去，将他整个脑袋砸在沙子里。 摆了摆手让他松开，另一人才缓过来一口气儿，他喘息了半天才道：“我是清平坊详福记的伙计，大概一个月前我们少爷兴冲冲回来，说是找到了个宝贝，要给老人当寿礼。还招呼了五六个亲信伙计显摆了一下那颗宝珠。 我们本来就是珠宝店，伙计们虽然都是干活的人，耳目染多少也懂点，于是就传着看了一圈，大家齐赞少爷有眼光，有运道。少爷挺高兴还给了赏钱。 这事儿本来谁也没在意，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府里就传出来消息了，说少爷和身边几个人都没了，变成了一滩沙子，带回去的宝珠也让贼人给偷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事儿挺荒谬，可上工时候一打听，昨天那些传看宝珠的伙计也死了，同样的死法。 我一下就想到那个宝珠，心中虽然惊慌，却也没敢多言。” 程明挺高兴，竟然一下就找到关键点了。 摆手让大头将他放开，他动弹了一下，也没爬起来，趴着继续说道：“过了三五天，府里面突然就被沙子淹了，家里人惊慌地跑出来，都说看见少爷的灵魂在喷沙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后来听熟识的丫鬟说，化沙死掉的少爷和伙计，每个人都留下了一颗珠子。夫人以为是舍利子，就给少爷一同送进了棺木中，然后就……” 他摊了摊手，一却尽在不言中。 程明问道：“之前就没有发现珠子喷沙子么？” “听说收拾残骸的丫鬟，看到掉在地上的珠子，还以为是夫人掉落的首饰，都放在了夫人的玉匣里。” “玉么？还真就不属五行！” 程明点点头，又问道：“然后呢？” 他想了想道：“然后城里就热闹了。府上突然被沙子淹了，自然要报官。县太爷过来了一趟，对着不断拔高的沙丘干瞪眼，完全束手无策。这边县太爷还没想出办法，城西城南又有两家家里被沙子埋了！” 他摇了摇头，表情嘲讽道：“随后事情就更热闹了，每隔一天都能听到，哪个哪个胡同出现沙子，谁谁的宅子被沙子埋了。闹得人心慌慌，不少人心惊胆战，家都不要了直接逃出城。之后半个月，沙子是越来越多，官府挠破了头也没有个好办法，最后连县衙都被沙子淹了。 这时候人们才惊悚的发现，小半个城都没了，而沙子却每天都在增多，像巨兽一样吞吃着房子。于是逃荒潮就开始了，短短三天，武城就几乎空了。再后来我出城逃难的时候，正巧看见他捡到那颗珠子……” 说着瞟了那人一眼。 “再之后的事儿你也看到了！沙子不但将整个武城淹了，方圆百里也没放过，青山绿水变成了沙漠荒原。我二人全身上下分文无有，巧遇这颗宝珠，自然想要留待以后发财，哪知道却被你一眼识破，也合该是我两倒霉！” 程明翻了个白眼，竟然还有这么多，看来不能偷懒了，要赶紧加快速度。 ------------ 第七章 治沙 一 让秃头大头将两个人松开，每人给了一瓶水，又塞过去一张饼，见二人面面相觑之后，毫不犹豫地狼吞虎咽起来，这才说道。 “这场沙患的源头很明显就在武城，我要治沙，需要一个熟悉城内布局向导，我看你两人嘴唇干裂，面黄肌瘦，恐怕也饿了好几天了吧？不如接受老夫的雇佣，再去武城走一趟。别的不敢说，最起码能混个肚儿圆，你们怎么说？” 两人的吃相一顿，互相看了看，一起拱手道：“敢不从命！如果您老能把沙患除了，别说让我做向导，跪在地上给您磕头都行！” 秃头嗤笑道：“哟，现在泼皮都忠君爱国了？” 那泼皮瞪眼道：“起码比你强！” 程明没理他俩，对那伙计道：“你叫什么？” “老爷子叫我，小五就行！” 泼皮喊道：“我叫赵四！” 小五将最后一块饼咽下去了，一口气将水喝光，看了眼手里的竹筒，想了想还是别在腰间，这才抬头打量着程明，半晌才问道：“刚才看到了老爷子的手段，佩服万分。看您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万不带一丝俗气，敢问您是神仙吗？” 小五眼睛盯着程明老神仙的帽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别瞎说，修道人而已！” 程明表情淡然，心中郁闷。 系统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附身不好，非要找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 虽然随着力量同化，身体素质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一脑袋的白头发却丝毫没有转黑的迹象，脸上的胡子也觉得碍事，手头上却又没有东西刮，烦的要死。 难道就要以这个形象在这个位面混了？ 看看四周的黄沙，手中拿着一张封印卡，低头沉思。 这东西功能多多，却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触碰到。如果稍微改装一下…… 程明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手一翻兑换出了一给巴掌大的葫芦，试探着用封印卡与葫芦接触，果然一穿而过，封印卡好似幻影一般。 将封印卡插在葫芦嘴出，来回的晃了晃，也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心念一动，漩涡正好在葫芦里面出现了。 拔开葫芦嘴，不远处沙子被抻动，短短几秒钟之后，陡然升起一股沙流打个旋涡冲入葫芦内，直接被封印的卡中。 “没错，就是这样！” 程明心中大喜，山寨宝葫芦完成。 将葫芦嘴塞上，那股特殊的吸力被隔绝，沙子顿时落在地上。 抬手打了个响指，葫芦里面的封印卡陡然消失，出现在手中。 程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程明忙如法炮制了四个，走过去给四人每人分发了一个，稍微演示了一下，四人眼睛同时大亮。 小五眼睛瞪得老大，“这……” 赵四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不停的抚摸着葫芦，嘴里不断的喃喃道：“宝葫芦！货真价实的宝葫芦！” 大头瞅了一眼，再没兴趣了，表情木木的，没有丝毫变化。 秃头却忍不住左看右看，似乎有点儿送嘴里咬咬的意思。 程明看看几人，笑道：“一会儿你们在前面拔开葫芦嘴，将葫芦扔出去，能不能多远扔多远！” “啊？”赵四紧抱着葫芦，求道：“老爷子，这可是宝葫芦！与其这么扔了还不给我得了！” “闭上你的臭嘴，老神仙这是在治沙患！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少废话！”小五骂道。 程明点头：“这东西一时吸沙虽然不多，可胜在持久。咱们一路走一路扔，隔十几步就留下一个吸沙点，如果是你，沙患月余即可除。” 又休息了一会儿，五个人开始赶路。 四人按照程明的吩咐，不断的向外扔葫芦。 赵氏眼睛一直盯着程明的手，只见他手轻轻一晃，凭空就跳出来一个小葫芦，紧接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随后就直接交给四人。 四人拔开葫芦嘴，远远的扔出去。 落在地上，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可见那处沙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短短几分钟就会形成一个锥形的大坑。 一路走来，不断扔葫芦，形成一个个沙坑，远远看去异常的醒目。 十几里地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到达武城的时候，众人已经数不清扔出去多少活路了。 赵四眼睛干得生疼，却偏偏舍不得眨眼，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需不需要看看手中的葫芦，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明一眼就看出他不怀好意，不过却不在意。 区区一个泼皮罢了，蝼蚁般的人物，敢扎刺儿直接碾死。 眼前的武城已经完全被沙子掩盖，城池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拐角，巨大的沙子山巍峨耸立，给人以压迫感。 程明看了看天色，给众人一人分了一瓶水，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自己得兑换了一瓶绿茶，一边悠闲地喝着，一边看着后面长长一排沙坑。 沙坑还在不断的扩大，已经开始将周边的沙子吸引过去了。 这个方法明显不错，古城这里同样适用。 封印卡牌的特点在于，永远有一张空白卡。也就是说它的数量是无限的，可以同时开好几个窗口。 程明虽然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沙之珠在喷沙子，但却知道总有吸干净的一天。 取出一张空白卡，将喝了一半的绿茶封印。 随后继续制造小葫芦。 本来工序就很简单，又练习了一路，这时速度更快了几倍。 一盏茶时间就做出了百余个，随后取出四个布袋，每个里面塞上了二十五六个。 抬手将大头四人叫过来，程明手指点着，吩咐道：“东、南、西、北，一人一面，距离尽量隔得远一些，将一半扔到山上，一半仍在外面。快去快回，时候不早了，争取天黑之前将帐篷搭起来。” 大头突然看向程明，眼睛直直的。 程明笑道：“放心吧，少不了你吃的。先去干活，回来打完帐篷就开始做饭，晚上保准是大餐！” 四人喜出望外，忍住馋涎，抓起布包就向外跑。 程明仰头看看沙山，摸了摸下巴，自语道：“沙子倒是好办，沙之珠本体上那找去呢？说不得还要接触一下官府啊……” ------------ 第八章 治沙 二 清理工作持续了三天，给沙子山成功做了瘦身，总算是将城墙，以及靠近城墙的一部分民居给清理了出来。 程明几人大喜，赶忙从帐篷里搬了出来，在城东找了一家最好的宅子，作为临时住所。 随着沙子的清理，程明对其他沙之珠分体的感应也越来越强。 葫芦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它吸取杀这个半径只有十米，所以为了让它保持高效率，大头四个人必须不断将葫芦扔到沙子山上。 一人负责一面城墙，活也不轻松。 一天下来，每个人都要累出二斤汗。好在程明这里伙食好，这几天馒头大饼面条轮流出现，吃饭管饱，四个人都快将程明当成真的神仙了。 这年头能天天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别看他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实际上都没吃过几顿饱饭。 几天下来，几人心思安定多了，多少有几分跟着程明干下去的意思。 程明根本不在意他们如何想，每天在围着沙子山转悠，哪个地方感应比较强烈，都会亲自出手将沙子狂吸一波，将下方的沙之珠分体取到手。 武城果然是源发地带，几天下来竟然收了十多个，令程明暗暗皱眉。 以沙之珠的特性，制造分体轻而易举，如果不截断源头，就算将武城清理出来，也是治标不治本。 不过现在毫无头绪，急也急不来，只能有一步看一步。 目前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先把武城附近的沙子清理干净。 这一天上午，程明正在忙活，秃头远远的喊道：“道长！道长，有人找你！” 程明虽然没做自我介绍，四人却一致将他当做的世外高人，统一尊称为程道长。 程明起先拒绝两次，后来也就由他们去了。 反正会长做过，先生当过，县太爷也被人叫过，当一次道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明扭头看，见秃头领着两个人匆匆赶来。 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青衣小帽，年纪不大却有精神，一看就不像庄稼地里的苦孩子。 程明此时正在全力封印沙子，宽大的袖袍鼓动，一股股沙子旋涡状的被吸入手心，视觉效果相当震撼。 两人明显呆了一呆，随后恭敬的抱拳道：“程道长有礼，我等是城东薛家的家丁，我们老爷想请您一叙！” 可算来了！ 程明停止吸沙，面前飞舞的沙流一顿，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砸落在地上。 手心一翻，封印卡牌消失不见，程明转身走了下来，说道：“你们老爷在哪？” “就在城门口，请道长移步！”两人恭敬的道。 程明点点头，“头前带路！” 这几天他们动静不小，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百姓。多是心存侥幸不肯走远的，人数着实不少，林林总总超过两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多数都是贫苦人家，对程明没有太大用处。 等了这些天，终于等到一个看起来有些能量的。想要找到本体，恐怕还要借助乡绅的力量。 城门口，一个绯色的轿子正停在那里，身边总是五个家丁跟着，轿帘卷起，里面坐着一个中年胖子。 眉发胡须修理的很精致，身上的衣着打扮都算得体，看起来像个体面人。 远远看到程明过来，中年胖子缓步走了出来，面带笑容，拱手上前：“程道长，大名如雷贯耳，鄙人城东薛容见过道长！” 程明还礼，淡淡的道：“不知道薛员外叫老夫过来，所为何事？” “这个……” 程明的直接让他微微一愣，随意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道：“好叫道长知晓，我薛家就在城东，能不能请你先把那边清理出来？” “可以！”程明淡淡点头。 薛容大喜，忙拱手道：“不是薛某为难道长，是实在有急事。有一批货物压在沙堆下面，眼看着交货期限已至，在无法交出去，我薛家恐怕要倾家荡产啊！” “别急着谢我！”程明摆手道：“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你说！”薛容忙道。 “你既然是本地富商，必然有官府有些联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找一个能做主的过来。这沙子从天而降，月余不到就将整个武城淹没，恐有妖魔作祟。我等清理掉沙子，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沙患随时可以卷土重来，想要根治还需要官府的配合！”程明看了几个家丁一眼，心中一动，须道：“另外，治沙需要人手，你尽量多找一些人过来，清理的速度会快一些！” “可以可以！”薛容连忙答应，随后沉吟了一下，道：“县老爷月余前就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恐怕短时间内找不到。倒是有个主簿就在左近，不知道可不可以？” “能管事儿就行！”程明道：“你要是着急，让这几个家丁就随我来吧！” “行行！”薛容点头，随即喝道：“都听到了吧？一会儿都听道长吩咐！” “是，老爷！”家丁们同声答应。 程明点点头，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转身离开。 领着六个家丁来到城东，一人塞了两个葫芦，简单的示范了一下，让他们明白如何操作后，就带着他们开始定点操作。 有了他们加入，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又收了几个分体。 第二天，薛容有带了30多人过来，使清理的速度翻了好几倍。 “这是刘主簿！” 薛容只这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头介绍道。 程明拱手。 刘主簿客气的还礼，脸上带着笑容，“多谢道长援手，否则武城就废了！” 程明摆了摆手，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主簿身在公门内消息要灵通得多，你可知道除了武城一带，还有哪里出现了沙患么？” “这……”刘主簿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武城被沙患已经惊动了周边各县，就连河南一代都有人逃难过去，如果出现沙患恐怕第一时间就会闹起来了。此时风平浪静，往来文书中也没有提及，想是没有吧！” 程明点头道：“那就好！如果是这样沙患的源头还在武城。现在请多留意。源头有将人变成沙子的妖术，如果发现这样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两人同时一惊，连忙拱手答应。 ------------ 第九章 治沙 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城里的沙子逐渐被清理，回到武城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每天干活的时候，前来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在官府的召唤下，多数人都愿意出一把力。 程明自然不会拒绝，每人分发两个葫芦，让他们自己随意的用。 官府组织了一批人清理场外沙子，剩下的人多数都选择先清理自己家附近的，忙活完了之后才过来帮忙。 使用的手里神奇道具，百姓们看向程明的眼神也多了份敬畏。 偶尔有些老人小孩儿对着他远远合十行礼，令程明哭笑不得。 随着清理的深入，逐渐发现不少尸体。死状都比较难看，多数为窒息，每天都能听到哭声，几乎每个城门外面都摆了一排死人，偶尔晚上会看到烧纸钱的，哭声让人听着心酸。 能感应到的分体都已经被收了起来，仍旧没有母体的消息，这一点让程明有些泄气。 心情郁闷的几天，都在研究金手指功效。 他发现兑换系统中虽然少了一些科技产物，只剩下一些普通的杂物，却多了录入模板功能。 也就是说，只要是程明喜欢的东西，他都可以输入到兑换系统中。 利用能量无限兑换。 这让程明好一阵惊喜，不过仔细想了想，暂时也没有什么卵用。 薛容的宅子和商铺，早早就被清理了出来，可最近还是经常往程明这里跑。 时常送些柴米肉食，偶尔也有些新鲜的水果。看得出来，他想与程明这位大能结交。 对于交朋友，程明不置可否。 来了就聊两句，不来他也乐得清闲。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薛容也确实有点用处。 程明不过是稍微提了几句，表示自己住的不舒服，想要买套宅子。 不到三天，他立刻就将房契送了过来。 并表示这是武城百姓的谢礼，请程明一定要收下。 说话很有分寸，既让程明感觉有面子，又不会受到刺激。 程明一边感慨他果然是满级商人，一边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这是一套三进的宅子，也是薛容的一套宅子。 程明去看了看，除了花草树木都缺氧而死，水池中的水被沙子吸干，其他倒是没什么。 好好拾到拾到，应该也是一处不错的宅院。 程明表示满意，直接兑换了很多美食，摆了一桌答谢宴。 各种新奇的菜式让薛容很是惊讶，频频称赞。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将薛容送走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笑容。 程明在后宅转了一圈，选了一间小楼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兑换了一些日用品，还有几套床上用具，随后布置了一下，算是给自己搭建了个窝。 出门拉住一个手持葫芦到处转的小子，让他给大头四人带个口讯，说是晚上到这里来报道。 本来想弄一桌好的，给他们解解馋，顺便也算是不正经的乔迁宴。 谁知道四个人只来了仨，泼皮赵四音信全无。 问谁谁也不知道，程明眉头微微一皱，稍微感应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十几个封印卡牌聚集在一起，在城外向远处移动。 “这是想携宝潜逃么？” 程明低头嗤笑，这哥们真是想多了！ 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十几张卡牌瞬间出现在手上，简单瞄了一眼，果然是分配给赵四的那些葫芦。 封印卡牌虽然都一样，冥冥之中程明却能够分辨出来。 就像有编号一般清晰。 这件事情的发生，令程明开始思考反制手段。 被动防御从来不是很性格，在发生这种事，他必须有手段牵制。 大头三人也不是傻子，突然少了一个人，难免心中会多出很多猜测。 程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似乎根本不在意。 实际上，通过日常接触，他偷偷将三人的头发封印在了卡牌中，而后偷偷的打入他们的身体。 晚上偷偷的试了一下，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将他们整个人吸入卡牌封印起来。 卡片属性很有趣。 封印卡 类别：人物 物体：葛娇 能力：无 状态：沉睡。 “葛大头竟然有个这么妖艳的名字，难怪平时沉默寡言了！” 突然发现了个秘密，程明乐不可支。 实验效果很不错。 封印了他们半时辰，谁也没有察觉。 吸收和放出都在一瞬间完成，因此他们思维固定在那一刻。 有了这个手段，因为程明放心了不少。 众人齐心合力，接下来十几天时间，不仅城内的沙子被清理干净，就连城外的也已经清理了大半。 程明除了偶尔出去收取沙之珠分体，剩下的时间多半宅在家里。 他向刘主簿借了一些史书和杂文笔迹，每天翻看，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信息。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翻了几天书，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史书上的年号与程明的记忆都对的上，但做的事儿全不同。 从建文帝朱允文开始，永乐帝清君侧竟然失败了，随后被建文朝廷镇压消失不见。 洪熙帝和宣德帝成了朱允文的后代，这简直就是闹啊。 如今在位的皇上确实是万历，具体叫什么名字，书里面不敢写，程明也是不知道。 但这货可不简单。 他将永乐大帝没干成的事儿给干成了。 同样是以燕王身份起兵，耗时三年就干掉了隆庆帝。 然后不知道使得什么手段，短短一两年之内平复天下，随后就听不到反对的声音。 也没有大杀特杀，清理上一代朝臣的举动。 登基之后也没有特别英明的决策，感觉与历史上的万历皇帝差不多。 但偏偏就这样，天下的百姓和乡绅官僚却非常的拥护。 这一点让程明非常奇怪。 “难道是个架空历史位面？还是说是系统的锅？” 开口问过系统，它一如既往的装死，完全没有回应。 程明懒得理会。 反正也习惯了自己摸索。 沙子清除后一个月，城里逐渐有了人气，找了些人将宅子收拾了一遍，又填补了一些花草树木，程明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了下来。 这天一大早，刘主簿却突然上门。 见到程明的第一句话就道：“道长不好了，南城又出现沙患了。” 程明微愣，紧接着开心地笑起来。 这次看你往哪跑！ ------------ 第十章 拿下 程明赶到的时候，几个衙役正持着葫芦对准地面上的一滩沙，丝毫不敢大意。沙流不断的摄入葫芦中，地面上沙堆却丝毫不缩小。 刘主簿苦笑道：“道长，你快看看吧，这一堆沙邪门了，无论吸取多少，沙堆一点也不缩小。” 程明瞅了两眼，明显能够感觉到沙堆下面的分体异常活跃，每时每刻都在喷出大量的沙子。 这些沙子凭空产生，完全找不到迹象。 “查过了吗？” “查了！是一个老汉，才回来没多久，家就在附近。我使人去询问过，听他儿子说，这几天之内，只有昨天有个衙役来找过这老汉。”刘主簿摇头道：“我回来立刻聚集三班衙役，正好少了一个。” 程明点点头，也不问那是谁，只道：“派人去抓了吗？” “已经去了！有个班头是找人的好手，再者城外的沙漠已经清理干净，山路更加难走，他跑不远的。道长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刘主簿的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个衙役惊慌喊道：“大人不好，沙堆又在变大了！快叫人再找几个葫芦来！” 程明扭头一看，果然沙堆顶部不断冒着沙，层层流下，沙堆一点点变大。 “我来吧！” 程明一甩，袖袍大步走过去，右手在身前一抹，数十张卡牌并排出现，黑洞一同开启，沙堆微微一顿，随后犹如瀑布一般冲进了卡牌之中。 地面上的沙堆急速变小，很快露出了一颗宝珠。 取出一张空白卡，等一会儿，宝珠瞬间被封印。 封印卡 类别：储物 物体：沙之珠（伪） 能力：由沙之珠宿主制造的分裂体，性能为分体十倍。 状态：不可控。 程明挑了挑眉，“竟然是主动制造的？那小子摸到规律了？”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从街口冲了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道：“大人，杜兴打伤两人，要跑出城外了！大人快点派人去追！” “什么？”刘主簿震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四个人抓不住一个？” “不是啊大人，杜兴那小子今天特邪门，身上裹了一层沙，硬邦邦像盔甲一样，刀枪不入。我等触不及防，被他一下撞开。班头本人在追赶，还请大人支援！”衙役急忙道。 程明眼睛大亮，忙问道：“哪个方向？” “就在城门外！” 衙役刚回手一指，就觉得耳边呼的一阵风，一道人影绝尘而去。 他愣愣地回过头的时候，程明已经消失了。 刘主簿微怔，随即大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带齐家伙，赶紧追上去。杜兴那小子就是罪魁祸首，将他抓捕归案，咱们大功一件！” “是！” 衙役们齐声回应，呼啦啦地冲了出去。 ---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如今的身体已经接收了一大半能量，各项身体素质早已超越人类极限，一动一静之间敏捷快速，刚劲有力。 掀起一道直线的烟尘，程明已经冲出了城门外。 新收取的伪沙之珠，能量感应上明显要比分体强烈得多。 这是能量等级上的差距。 分裂体与母体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因此隐隐约约能够感觉道一点。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弱，稍一分心就会消失。 好在程明不是一般人，凭借断断续续的感觉，很快追上了那伙衙役。 这帮孙子跑得太快，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尽已跑出城门两里地，眼看着就要一头扎入丛林。 最前面那个人，速度并不快，无论脚步还是身形都显得有些杂乱，似乎背负着沉重的东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随时会倒下一般。 后面追的也不好受，几个人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粗气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程明箭一般的冲过去，只伸手在那人脑后轻轻一带。 那人脚步立刻乱了，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一个大马趴。 强大的惯性与沉重的体重，将地面生生砸出了一个浅坑，还往前出溜了一点，划开了一片草皮。 程明减速停下，转过身瞟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此人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沙子，沙子凝结不动，聚集紧密，坚硬如铁，面容上密密麻麻的小颗粒和凹凸不平的面孔，特别有恐怖效果。 取出一张空白卡牌，微微一晃，那人顿时换了个形象。 卡牌中封印了一个沙子组成的人形躯壳。 随后又取了一张空白卡，将他的人封了起来。 那几个衙役只觉得眼睛一花，地面上就只剩下一摊衣服了。 他们慌忙停下脚步，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的道：“道……道……道长！” 程明现在可是名人，整个武城有谁不认识他。 特别是这些衙役，他们现在腰间还挎着程明给个小葫芦呢。 程明并不理会，在那堆衣服上简单的翻了翻，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眼睛陡然一亮，随即手一翻，木盒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衙役喘了好一会儿，等呼吸渐渐平稳，有个面容稳重的拱手道：“道长，这人哪里去了？” “恐怕跟前几个一样，都化成沙子了！” 程明一边摇头，一边拿着那堆衣服抖了抖，稀里哗啦掉出来一小堆沙子。 衙役们如临大敌，飞快取出葫芦。 程明摆手道：“不必紧张，有老夫在呢！” 他并不希望衙役们知道此人是特殊的，于是简单地作了点障眼法。 “应该没事儿了，咱们都回吧！”程明变魔术般取出一个水袋，抬手扔给了班头，道：“你们先歇一歇，然后回去如实禀报。我看这人就是武城沙患的罪魁祸首，如今解决了，以后武城内不会再出现沙子了！回去跟刘主簿说一说，最好出一份告示，安一下百姓的心！”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众衙役都很高兴，拿着水袋轮流地牛饮，一边喝还一边哈哈大笑，每天心惊肉跳的日子他们也过够了。 程明笑道：“你们几个立了首功，等着领赏吧！我还有事儿先回了！” 众衙役一同拱手，“道长请便！” 程明点点头，飘然而去。 ------------ 第十一章 定居 封印卡 类别：储物 物体：沙之珠 能力：献祭生命力获取各等级分体，化五行为沙。 状态：可控。 “可算是找到了！” 程明脸上带着笑容，手中持卡牌翻来覆去的看。 这颗珠子与其它分体明显不同。 这种不同并不是外表，而是一种感觉。 就好像看视频时候，使用最低分辨率与最高分辨率。 内容虽然是相同的，清晰度却不一样。 这里对清晰度的感觉，实际上就是对珠子内部能量等级的感觉。 母体内部的能量等级，比分体明显要高出好多。 程明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才任务中所说的异常源头。 抬手一挥，封印卡消失不见。 随后的日子就平静了下来，武城人口逐渐返流，城里面渐渐热闹起来。 街上的商家也逐渐开了门，重新做起了买卖。毕竟是一场灾难，每个家庭多多少少都有些损失。 街上做小买卖补贴家用的，逐渐多了起来。 程明比较宅，很少出去，平时没事就研究研究封印卡牌。 大头三人虽没有正式表态，却也是正式与程明生活在了一起。 为了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程明在寨子后巷开了一间茶馆，交给三人经营。 虽然没管过，却也开得有模有样。 小五毕竟是干过伙计的，上手很快，带着秃头和大头两人，每天忙忙活活的，似乎还挺开心。 能挣多少钱，程明从来不管。 够他们自己吃喝就行。 薛容偶尔会上门来做做客，与程明闲谈几句。 程明有时候上街转悠，买些新奇的物品，录入到兑换系统之后，就到薛容那里坐坐，将手头上的东西当作回礼。 一来一往之间，多少算是有了点交情。 沙患之后，程明道长之名被全城所知。 小半个城的人都这么叫，程明也就从善入流，在脑袋上挽了一个道髻。 身上的衣着偶尔会换，但也多事月色色的长袍，加上标准老神仙的皮囊，真有不少人将程明当成了有道全真，时不时上门求签问卦，或者求医问药，令程明哭笑不得。 程明现在这里悠闲的很，早上起来出去溜一圈，看看哪家的早点比较合口，随便吃一点儿，然后这个茶馆喝茶，下午出城，找个荒山作封印卡牌的实验，储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再找个饭馆吃点儿好的，直接回家睡觉。 偶尔会去钓钓鱼，或者去一个叫念慈堂的地方逛逛，对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雕像上两炷香，要不然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看上一天书。找一找这个时间线的架空历史，有多少吐槽的地方。又或者恶意的给山林野兽下点春药，让它们繁殖得更快一些。 生活非常悠闲自在。 如果说有烦恼的话，可能就只剩系统那不着调的任务了。 封印的沙之珠，系统除了多出一点完成度外，数量上仍旧是未知。 程明隐隐觉得，他可能会在这个位面待很久。 --- 这一天早上，薛容又跑了过来，一见到程明就苦着脸道：“道长，这一次你可要帮帮我啊！” 程明正在对着一张卡片摆弄，身边是几只小鸡还有七八个鸡蛋。 都是特意买来作为实验品的。 将时间流速设为一百倍，将一只小鸡放进去，摄入大量的空气和饲料，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小鸡成长变大。 可每次到快成年的时候突然死亡，令程明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封印空间并不存在细菌，死了时间暂停，同样可以当成食材。 当然，这种食材程明是不会吃的，一般都是送到茶馆去。 摇了摇头，挥手散去上一个失败的卡牌，又弄出一张准备好的卡片，摄入一只小鸡，一边将时间加速设为十倍，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又是什么事儿啊？别跟我说又是哪里闹鬼，我不相信！” 这个薛容也挺有意思，别看年纪不小，还有着满满的童心。 他特别喜欢看降妖除魔的场景，在尝试拜程明为师遭拒之后，就另辟其径的满处找起妖魔鬼怪来。 经常会大叫的上门，请程明去除妖。 最开始几次，程明以为是又是异常现象，很痛快的答应了。 去了之后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些比较罕见的自然现象。 像是房屋结构不合理造成的鬼哭宅子、或者是湖里的大鱼之类的。 闹了几次乌龙后，程明就再也不想上当了。 偶尔薛容上门来找，也会被他糊弄过去。 “不是鬼！这次是人！”薛容苦笑着，一屁股坐在了程明对面，叹气道：“我城里不是有几间铺子嘛，所以家里有商队进出货物……” 薛容满怀希望的看着程明，程明一脸莫名其妙，“继续说呀？你话说了一半儿，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 “商队嘛，难免会遇到山贼土匪的，沙患之前商路上的小山头都被打点过，我商队里面又有个老把头，绿林中多少给几分面子，所以没怎么出过事儿。哪想到闹了此沙患，附近的山头上，竟出现了一股新的山贼。这帮山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横不懂规矩，做事不留一点情面。我那商队就被劫了！” “你这不是闹么？”程明摇头道：“剿匪有官府，找我有啥用啊？你的商队要是要鬼抢了，这事我能管，山贼我管不了啊！” “不是一般的山贼！” 薛容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对门外喊道：“抬上来吧！” 门外进来四个家丁，抬了一块沉重的石板。 程明不明所以，薛容做了个手势，让程明凑进看。 他向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瞧，微微一怔，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这只是个普通的石板，可上面却刻着山贼的勒索书。 字面上的意思无非是要多少多少钱粮，如若不给撕票之类的话。可上面的字却是用手指写上去的，一笔一划儿深达一寸，偶尔还能看到清晰的指纹。 尾部落款处，有一个纹理清晰的掌印，见之令人震撼。 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最起码也得有一个一甲子的功力，或者是其他什么力量。 “有意思！”程明大感兴趣，晚上露出笑容：“那这次我就跟你去看看吧！” 薛容大喜，连连拱手，他也有些兴奋了。 ------------ 第十二章 蜘蛛 一 蜘蛛山，幻影堂。 一群人正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奋力地干活。 他们正在修建扩建山寨。 沙患的时候，这里一伙儿山贼跑得没了影儿，只留下破破烂烂的山寨。 后来沙患消除，他们在重新占据了这里。 老山赛只留一个主殿，改名幻影堂，其他的地方通通拆掉，一律重新建造。 “都给我卖力点，少偷懒！你！说你呢！赶紧起来，再装死信不信我抽你？” 一个穿着黑衣的喽啰兵举着手中的鞭子，对着一个长胡子老头瞪眼骂道。 老头裸着上身，瘦骨如柴的身体汗出如浆，显然已经脱了力。 他刚才与同伴搬木头的时候，不小心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次也没有爬起来，引得监工喽啰大声喝骂。 一个汉子忙跑了出去，使劲儿的将老头扶起来，冲着喽啰点头哈腰道：“大爷，我二叔年纪大了，您多担待，多担待！多谢您的鞭子没有抽下来，等我家里来赎人的时候，一定奉上十两银子谢礼。” 喽罗满意地哼了一声，扬起的手渐渐放了下来，“这还像句人话！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告诉你们，大王可要回来了！在发生这种情况，仔细你们的小命！” “是是是！”汉子一连串儿答应。 扶着老头回到了队伍中，给其他十几个人使个眼色，众人一起用力，将一株直径足有半米的圆木抬了起来。 几人故意向前凑，将老头挡在中间，老头双手虚扶在木头上，喘息着亦步亦趋，根本没有使上半分力气。 他脸色苍白，嘴唇明显发暗，身上大汗淋漓，身体却在隐隐发抖，一看情况就不好。 身后有一个小伙忍不住道：“这叫什么事儿啊！绑票就绑票，还把我们当苦力！这些人真没有人性！” 大汉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小伙。 小伙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记住现在的处境，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想要保命，难上加难！”大汉面色郑重的嘱咐了一句，扭过头继续行走。 队伍中一阵沉默，气氛很压抑，他们本应该生活的很自在，如今却在山贼的压迫下干活。 每天一睁眼就是干活，直到太阳落山，谁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或许会被赎回去，又或许会是那山贼的手里。 新的山寨占地很大，修建起来需要相当大的人力物力。 眼前埋头干活儿的，就足有三四百号人，每个队伍十几人，却只有一个黑衣喽罗监工。 在场二十多个喽罗，像赶羊一样驱赶着大多数的人干活，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反抗。 工地上热火朝天，尘土飞扬，到处都是木槌敲击木头的声音。偶尔顺着号子声望过去，能看到三四队的人一起拖一个巨大的圆木。 那是新主殿的梁柱，头领弄来的。 三人合抱粗细，长十丈，沉重异常，几十个人一同使力都非常吃力。 几个喽罗站在大门口，站岗聊天。 一个道：“咱们大王真去了？” 另一个道：“那还有假？一听到有消息，立马就赶过去了！听上面的说，大王想虎皮想了很长时间了！” “他带了多少人去的？” “还多少人？大王自己去还不成？”另一个嗤之以鼻道：“别说什么老虎了，就是一头老虎精遇到大王也是被打死吃肉的命！准备大王是天生的山贼中的霸主！” “那是什么？” “还是山贼！” “……” 几人瞎聊着天，猛得感觉地面微微一颤。 咚！ 几人迅速闭嘴，扭头死死盯着门外大路。 咚！咚！ 这一下更近了，热火朝天的工地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呆立不动，眼神带着惊恐。 即便旁边的监工，虽然极力的面无表情，眼底仍然隐藏着一丝惊慌。 咚！咚！咚！ 随着地面微微颤抖，寂静如水的山顶上，隐隐能够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就像巨人在行走一般，接连的闷响如同打鼓声。 大路尽头，模糊黑影晃动，缓缓升起一个硕大无朋的影子。 随着影子越来越大，渐渐显露出整个身形，整个山顶上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人都睁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那道身影，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神。 咚咚！咚咚！ 路上掀起烟尘，影子逐渐靠近，渐渐显露出原来的色彩。 那是一块巨石，如同山峰一般的巨石，上半段干净光滑，下半段潮湿泥泞，很显然是被人刚刚从地下拔出来的。 一个细小的人影出现在巨石下面，随着他迈步靠近，传来咚咚震响。 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厉害，众人也终于看清了全冒。 “大、大王？”守门喽罗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吃惊到半天收不回去。 其他人还不如他，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单手举着巨石，面色轻松的缓步靠近山庄。那夸张的动作让别人吃惊，他自己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重量一般，就好像在举着一颗巨大的气球。 黑衣喽啰想到了屎壳郎和粪球，不过他不敢说。 那人逐渐靠近，还不走到山门。 巨大的石头好似五行山一般移到了众人的头顶。 大家伙都吓坏了，使劲地咽着口水，却不敢有丝毫的逃跑举动。 “大、大、大王……” 一个喽罗紧张到不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后面一人一怒将他踹开，顶替他说道：“恭迎大王回寨，您这石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大王的身材，心脏狂跳。 此人高两米五以上，身上肌肉虬结，一头碎发根根直立，好似钢钉一般，他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圈草皮，形似野人却比野人还张狂，脸上带着狂妄的笑容，即便不说话的时候，人们都能感觉到他的猖狂个性。 “这个拿去！” 他一甩手，一只超过三米长的大老虎扔在了地上，老虎嘴巴被撕开了，身上骨骼扭得跟麻花一样，血色的双瞳瞪得老大，死状非常凄惨。 “难得找到了一块合适的负重，就一块儿带回来了！叫厨房将这畜生皮扒了，硝硝弄弄，给我做个袍子！” 吩咐了一句，也不在乎手下人听没听懂，举着巨石大步离开，身背后一只黑色的蜘蛛纹身异常显眼。 ------------ 第十三章 蜘蛛 二 黑衣喽罗张大了嘴巴，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老虎，哭声道：“这山林野地的，我上哪给大王找会鞣皮的师傅去啊？这不是逼着我跳河么？” 旁边儿同伴不屑道：“那你找大王说去啊？看看大王是宽限你几天，还是让人把你和这老虎一起扒了皮！” 另一个笑着劝道：“行啦行啦，说啥傻话。咱们这里扣了二十多支商队，干什么都没有啊，叫弟兄们给你问问不就得了！肯定能找到！” “这可太好了！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诶，正当值呢！你想跑？” “跑个屁，没听见刚才大王给我的吩咐吗？这是执行命令！兄弟，来跟我搭把手！” 两人一前一后，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老虎抬了起来，一步一挪的去了后堂。 “我的天啊，这头大虫足有七八百斤，大王怎么就跟拎了一只兔子适合，就给拎回来了？” “闭嘴，赶紧有力，我特么快拿不住了！等等！停下吧，放下放下！” 然而慢慢的将老虎放下，一同扶着腰喘着粗气，过了半晌才回头看看，原来径直走了十几步。 黑衣喽啰摇头道：“咱们能比得了么？那个是大王！你看那边，快开始了！” 不光是他们几个，如今工地上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那块巨石。 只见那巨石移动到不远处，咚咚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隔了几秒钟之后，传来了更加狂躁的声音。 咚！咚！咚！ 觉得巨大的声响阵阵传来，那颗巨石开始上下跳动起来。 整个山头轰轰作响，众人只感觉脚下在飘，大腿根儿一点点开始发麻，一直麻到头皮。 所有干活的人一同露出绝望的表情。 这还是人么？天啊，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 喽罗们也嘴角抽搐，互相凑在一起低声的咕哝着，“又开始了！” “嘘，少嚼舌根子，忘了教训了？那是大王在锻炼。赶紧收拾收拾，带着苦力们下山，到伐木的时候了！” “得！赶紧走吧！” 喽罗们放开，口中呼喝着命令，驱赶着一队队的人马下了山。 只留下几个守门的喽罗，苦着脸跳脚，想要躲避大地的震动。 可惜他们只是在做徒劳之功，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躲避影响，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大地才安静下来。 喽罗们遥望巨石，见已经矮了一节，知道大王已经收功，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十几匹快马急速冲了过来。 喽罗们警惕的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冲寨？这里是幻影堂，脑袋不要了吗？” 马嘶长鸣，快马住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蓝衣公子横眉立目，大喝：“大胆，区区山野匪类，竟然敢撩我徐家虎须，真真不知死！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将徐家商队交出来，否则我等冲入山寨，将你等斩尽杀绝！” 后面十几个甲胄齐全，精气神旺盛的骑兵一同大喊：“斩尽杀绝！” 几个喽罗对视一眼，道：“我们送信的人呢？” 蓝衣公子不屑道：“当我与你们一样？” 他哼了一声，后面一骑兵上前，展示了一下马前座上，被捆成粽子的人影。 “赶紧放人，他第一个死！” 喽啰们笑了笑，纷纷让开路，指着那块巨石的方向道：“我们大王就在那边，你自己去跟他们谈吧！” 蓝衣公子警惕道：“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让你们绝望！” 他刚要策马进入，身后立刻有人拉住他，低声劝道：“公子，您万金之躯，不可冒险啊。不如我等将骑兵队拉出来，直接冲进去抢人算了！” 蓝衣公子想了想，冷笑一声：“区区匪类，谅他们也不敢动我分毫！将咱们的人亮出来，镇压一下不应该有的小心思！” 身后骑兵突然长啸一声，远处的山林里紧接着有啸声回应。 随即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眨眼之间，林子里冒出来几百骑兵，个个甲胄在身，面容冷峻。 骑兵训练有素，进退之间，动静自如，杀气冲天。 喽罗们看了两眼，脸上竟没有什么表情。 蓝衣公子以为他们吓呆了，冷哼一声，带着人策马冲进寨子。 今天蜘蛛山的山尖上坐落了一块巨石，使海拔升高了几十米。 巨石前面就是幻影堂。 那个肌肉巨人此时正斜斜的跨坐在巨大无比的宝座上，闭目养神。 这是他每天锻炼之后的习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却也没有人敢问。 在这个山寨里，他就是神。 马蹄声响起，十几匹马竟直接冲入大殿。 守门的喽罗瞟了一眼，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嘴角带着丝丝冷笑，看蓝衣公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啪！ 人形粽子被扔在了地上，蓝衣公子打量了一下肌肉巨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口中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劫持徐家商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快放人！老老实实跟我回去请罪，或许我不会看在你还有几分力气的份上，赏你一口饭吃。如若负隅顽抗，我一声令下，五百骑兵铁蹄肆虐，让你山寨飞灰洇灭！”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嗡嗡作响。 没有人说话，喽啰们都嘴角带着冷笑，轻蔑的看着蓝衣公子。 坐在上面的巨人缓缓睁开眼睛，沉默了半晌，突然叹气道：“老二，这是第几个了？” 地上趴着的粽子突然说话了，语调低沉，似乎也在叹息。 “十几个了吧，我也记不清了！都是些蠢货！” 巨人摇头，“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使。明明各家都送了石板，要求写得清楚明白，却一个个理直气壮上门要人，一丝给钱的迹象都没有，真是不讲规矩！” 巨人缓缓起身，高大的身材带着压迫力，眼睛瞟向蓝衣公子一群人，轻声道：“既然你们不讲规矩，我也就不必守规矩了！” 蓝衣公子猛然变色，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不怕……” 他话还没说完，巨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大如蒲扇的手掌横向一拍。 十几个人就像蚊子一样被拍在了柱子上。 接连脆响，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砸得粉碎，尸体缓缓落地，划出十几道长长的血痕。 “不懂规矩，死了活该！” 巨人轻叹一声，陡然消失。 地上的粽子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低声道：“几百人就想拿下幻影堂，做你的春秋大梦。只要有大哥在，就算十万人也别想动这里分毫!” ------------ 第十四章 出现了，第二个！ 密林中，数百骑兵埋伏，他们手持利刃，精神紧绷，随时等待信号冲杀出去，将眼前的山贼杀了一干二净。 呼—— 天空中突然嗡嗡响声，校尉谨慎道：“全军戒备，有情况……”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流星从空中划过重重砸在地面上。 轰——！ 巨大的冲击力，土石翻涌，形成冲击波，向四面八方的骑兵拍去。 如同泥石流组成的巨掌，瞬间将大量人马掀翻在地，地面轰隆隆的震动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 尖锐的哨声响起。 骑兵们唤起战斗本能，飞快聚集在一起，手持弯刀弓箭，保护战马的同时寻找着敌人。 “在这里！” 一声大喊，骑兵们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一个巨大的圆坑底部，身高足有两米五以上的巨人缓缓站了起来，他全身肌肉发达异常，一块块堆积在一起，好似一个肌肉堆积而成的怪物。 大胳膊大拳头，即便空着手，也没有人怀疑他的战斗力。 他缓缓站起身，晃动了一下，如何倒竖起来钢钉一般的头发，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那森白的牙齿闪耀着冷光，让人胆战心惊。 “就是你们这些小家伙么？真是可怜呀！” 巨人晃了下脑袋，缓缓摆出了一个打拳的架势。 校尉大喊道：“弓箭手准备，不要让他靠近！” 一队弓箭手迅速冲了出来，一字排开弯弓射箭，大量的箭矢冲天而起，全面覆盖圆形坑。 “什么？” 校尉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巨人竟出现在自己身前，狰狞的牙齿几乎就要咬到自己脑袋上。 然而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巨人凭借速度冲锋，只不过伸出了一只手，在弓箭手队伍前面一扫而过，几十名弓箭手就如同玩具一般被扫飞到天上，零散的落在地上。 箭矢仍然飞的空中，射箭的人却已经全军覆没。 校尉眼睛都快要登出血来了，他张开嘴，刚要大声喊出命令。 突然觉得面前狂风大作，紧跟着自己又飞了起来，随后身体还传来痛感。 “断了！” 腰间传来钻心的痛，他知道那是脊椎断了！ 短短几分钟，居然雷霆扫穴，轻易将数百名骑兵打垮。 一阵凉风吹过，野草跟着飞舞，地面上是战场的断壁残垣，到处都有死不瞑目的士兵和张口呼痛挣扎求生的士兵。 巨人手中掐着校尉的脑袋将他整个拎起来。 放到眼前看了看，见他面容扭曲，仍旧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不由得开心笑起来：“打劫！打劫！真是愉快的活动！不愧是正规骑兵，让我收获不小。你冥思不屈的精神，虽然让我有些佩服，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该抢的东西必须要抢。那就这一块玉佩吧！” 说着用另一只手扯下校尉脖子上的玉佩。 校尉眼中射出噬人的光芒，似乎要将巨人生吞活剥，一口一口吃掉才甘心。 巨人毫不在意，轻笑道：“其实你应该胆子大一点，亲自去跟我交谈，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能够少要一些赎金。可惜你派了一个白痴顶替，说话不着四六，很成功地将你们送上了绝路。 你才是真正的徐家主事人吧？不得不说有点儿能耐，不过没什么卵用！” 校尉大口喷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内脏完全破碎了么？那你没用了！” 说着手一甩，校尉如导弹一般飞射出去砸的一面巨石上，顿时成了一滩血肉。 随着重力缓缓滑到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周围侥幸存活的骑兵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堂堂的徐家之子竟然成了一堆肉酱。 巨人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玉佩，缓步离开。 几分钟后，一个人带着十几名黑衣喽罗出现在这里，带着冷笑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惨状，抬了抬下巴，轻蔑的道：“去看看有没有侥幸活下来的，让他们去挖坑，敢不守我哥的规矩，真真是嫌命长！哼！” --- 程明坐在马车上，手里托着一壶酒，一边轻轻地抿着，一边与薛容摆对弈。 车厢不算大，不过两人对弈绰绰有余。 座位下面是小小的储物箱，里面有各种吃食、酒水，还有个小炉子，以及各样应急打火之物。 棋盘是程明提供的，系统兑换的磁性棋盘与棋子，为了适应晃动的车厢。 棋盘上黑白胶着，显然已经是中盘绞杀阶段。 薛容愁眉苦脸，使劲的挠头，他已经想了好久了。 程明悠然自得，在只有他可以看到的封印卡牌中，一本经典棋谱正摊开着。书上的图样与棋盘上棋子的摆法一摸一样。 “怎么样，想好了么？” 程明瞟了一眼棋谱，正色道：“我现在已经想到第二十七步了，如果你再耗费功夫，让我想得更多点，你可就一点赢得希望都没了！” 薛容愣了半晌，弃子投降，脸上带着苦笑道： “道长果然厉害，走一步看十步，棋子未下，你已经看透了全盘结局，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凡人如何能胜？罢了罢了，输给老神仙，不丢人！” 程明淡笑不语。 把袖一挥，在棋盘上轻轻抚过，棋盘连同桌子一同消失不见。 薛容叹息道：“百看不厌啊，平空摄物，神仙手段啊。道长，我真是诚心的，你就收我为徒吧！” “干嘛非要当徒弟？君子之交，难道不好么？还是说你只垂涎这些外物手段？” 程明斜僻一眼，脸上带出了一丝不悦。 薛容顿时被镇住了，满脸纠结。 还好马车突然停住，来报信的家丁给他解了围。 “老爷，到地方了！” 薛容忙出了一口气，连声道：“好好，我们马上下来。道长，还请你多多费心！这个幻影堂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简直就疯狗一般，见谁抢谁？谁的面子也不卖了！” 说着跳下车去，亲自掀起门帘，扶着程明的手臂将其引下车。 程明没有回答，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山顶上的巨石。 心中微微一动，封印沙之珠的卡牌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莫名的感应悄然出现，程明嘴角露出一丝笑。 第二个！ ------------ 第十五章 窝金 我叫姜秋，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单身狗，在一个没招谁也没惹谁的晚上，我穿越了。 出现在一片星空下，莫名其妙的山头上，脚下是枯草地，身旁是落叶掉光，分分钟就要变成朽木的树林。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随口说出的三句经典台词，如同念了芝麻开门的咒语，脑子里面突然跳出来个系统。 系统就叫做旅团系统。 标志是一个大蜘蛛，惊人的十三条腿，熟悉的编号，熟悉的名称，只有抢劫才能获取能量，也只有能量能够兑换旅团人物。 我抢了一个月，兑换了窝金的身体，这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六的壮汉。 地球上最大的熊也挡不住他一拳。 尝到了甜头，我决定开创事业。 于是认了个弟弟，抢了一个山寨，干起了无本的买卖。 被扣下的商队不知道有多少了，二十还是三十？这都无所谓，反正在古代位面。 今天有个小商队耍心眼，随手将几百骑兵灭掉，宣泄一下锻炼之后的郁气。 心情好了很多。 我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直到遇见了他…… ---- 风声喧嚣，尘土飞扬。 上山的泥土路上，双方静静的对峙。 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几个人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另一边则是身材超级魁梧的巨汉。 正是程明和窝金。 薛容全身抖得如同筛糠，看向窝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吃人的怪兽。 身后的家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了软脚虾，如同小兔子一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再不复出发时意气风发喊着“铲平北山，夺回商队”的气势。 他们如此抢戏，窝金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一直在盯着程明，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眼前这人是他的生死大敌。 程明淡然以对，拢在袖笼的双手上，一手已经抓住了封印沙子的卡牌，另一手抓了一张空白卡。 从利用沙之珠感应找到目标之后，程明就已经更换了这个姿势。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表情做出惊骇之色。 窝金啊！大名鼎鼎的窝金，幻影旅团中的狠角色，拳头重得能够打出核弹效果。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程明怎么可能忘记。 别看他现在表情淡定，内心都已经快发疯了。 狠！太狠了！ 上来就直取要害！ 程明本以为用沙子淹没世界，已经是狠毒的手段了，没想到连序章也算不上，真正的乐章还没有开始演奏。 无法无天的旅团，以盗贼为荣的旅团。 只抢劫不买卖的旅馆，杀人如麻，是人命如无物的旅团。 如果让他们凑齐十三名团员，地球就已经可以直接宣布完蛋了。 他们会将封建王朝搅得天翻地覆，杀得血流成河。 甚至将人类杀灭种，程明都不奇怪。 静静的看着窝金，眼神平淡，心中飞快的盘算，拼命的回忆他的资料。 恐怕有窝金的能力，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能够完成封印，自然天下大吉。 封印失败让窝金察觉，一拳打过来，自己直接就碎了。 在小李飞刀位面，纵横无敌的钢筋铁骨，同样没有面对窝金拳头的信心。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便一点一滴的走过，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突然，薛容颤抖着道：“你可是幻影堂的大王姜秋？我想问问我薛家的商队如何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咦？ 姜秋？不是窝金？是有人兑换了窝金的身躯。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有念。 没有念的加持，单凭强壮的肉体，或许可以…… 程明眼神微闪，没有说话。 窝金瞟了一眼薛蓉，道：“小子啊，你在愚弄我么？我可没看到你的赎金！” “我要先确认商队的状况，货物和人员的情况。如果你不守信，将货物侵吞掉，压货的镖师伙计们都杀掉了，我即便白白付出赎金，也换不回来什么！”薛容大着胆子道。 “嘿！很有道理的样子嘛，不过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窝金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整个人直线冲了过来，硕大的拳头如导弹般砸了过来。 程明眼神一凝，身前忽然出现一个黑洞，直径一米粗的沙柱横飞而出，如同一条巨龙急速撞在了拳头上。 碰！ 一道沉闷的响声，沙子炸弹一般爆开，席卷了方圆百米，视线顿时被遮蔽住。 程明眼疾手快，将空白卡片向后一滑，薛容、几个家丁连同马车同时被封印了起来。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卧倒，一颗巨大的拳头蛮横的顶开沙龙，带着一个巨大的身躯，在烟尘之中破开一条道路，迅速飞了出去。 视线豁然开朗，马车和刚才几个人却同时不见了。 窝金轻咦了一声，站定身形，刚要回头，只觉得一只手掌突然拍在了他背上，紧接着眼睛一花，瞬间消失不见。 程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刚才一阵无声冲刺，他几乎耗费了自己所有的体力。 回想起那颗拳头扫过头顶，只差一点点就能打碎半颗脑袋的状况，程明心还直跳。 “好厉害，好厉害的力量。果然是窝金啊！” 程明突然笑了：“不过还好，真的没有念，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身后沙子还在向外喷射，短短几妙钟就已淹没了方圆百米。 程明摆了一下手，好似时间开始倒流，沙子有一点点被吸回去，随后黑洞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打了个响指，封印沙子的卡牌回到手中，随即消散不见。 这张卡牌是融合了数十张卡牌而成的大空间，里面装了沙患中所有的沙子。 里面呈现的是压缩状态，如果从空中爆发出来，可以瞬间淹没一个城池。 取巧解决了对手，程明长出了口气。低头看向卡牌。 封印卡 类别：人物 物体：姜秋 能力：身带旅团系统，可将抢劫物资转化为能量兑换幻影旅团人员的能力和宝物。（可分离） 状态：可控。 程明瞪大了眼睛，能力和宝物？ 难道窝金的身体就是他兑换的宝物？好小子倒是会挑！ ------------ 第十六章 念 这是一个空白到虚无的世界。 空间似乎没有边界，明明没有光，到处都呈现着白炽色。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是一处静止的空间。 面前是窝金的身躯，他瞪着眼睛，身体还保持着战斗姿态，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拳打过来，发出核弹一样的威力。 然而时间的封锁，却令他只能保持在蓄势待发的状态，并且永久的保持下去。 这里正是卡牌空间，程明也是第一次进入。 “可分离？” 这是空间卡牌属性给出的提示。 程明静静地站着，好似神一般飘浮在虚空，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兑换点的细微变动。 没错，他就是在从兑换系统中直接购买空气。 只不过是灵光一闪，没想到恰到好处。 他的思维突然歪楼，猛得想起那天试验的小鸡。 对啊，只要是生物就有代谢，呼吸只是其中一种。 不知道能不能将生物同样连接在系统上。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之前的计划就再也没有阻碍了，完全能行得通！ 眼皮轻抬，看到面前瞪着眼睛的窝金，程明这才回过神来。 微微沉吟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勾了勾。 窝金整个身躯突然一分为二，从中间被抛成了两半。 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就像是人体标本一般。 弹了弹手指，窝金身体恢复原状。 随后横着切开可一次，除了看见尾椎骨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三次实验，程明将他直接剁成碎肉，还是什么也没找到，随后将时间恢复到上一秒，窝金身体瞬间复原。 这下可就挠头了，难道这小子属于直接变身？ 突然感应到特殊能量，程明灵光一闪。 只见一个小光球突然分离出来，随后窝金身躯轻轻一晃，就如气球般泄了气，直接说成了一个又矮又瘦的男子。 看了一眼那四肢不勤，明显鼠标手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穿越者。 这人对他没有丝毫作用，反倒是对小光球大感兴趣。 伸出手掌，小光球自动飞到手心。 程明没有做任何事，只不过轻微的接触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它的各项规则以及使用方法。 “还真是幻影旅团，没有别人啊！” 人物模板很显然是最初的，四号西索也在里面。 毕竟是个系统，功能还是很全面的。 人物可以自身强化，也可以召唤，能力与念具同样如此。 只不过一个价钱贵，一个价钱便宜而已。 这东西只需要抢劫点，而抢劫点只有抢来的东西才能兑换。 所以对程明来说，没有太大用处。 况且他对所谓的系统，有着极大的警惕心。 毕竟自己就是资深受害者，对不着调的系统怨言颇深，万一再来个坑爹货，双坑齐至，坑上加坑，到时候除了上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子曰，不作不死。 还是老老实实，让封印卡牌将它化成一滩脓水，乖乖地被兑换系统吸收掉吧。 程明脑子里刚跳出来这个想法，已经几个月没出声的系统突然说话了。 “发现破碎，立刻吸收！” 连个招呼都没打，手中光球直接消失，随后兑换系统一阵波动，几秒钟之后再次浮现出来的时候，竟然换了个皮肤。 之前的兑换系统，属于木质纹理，有点儿像货架方式，总之是干巴巴的。 升级之后，有了点变化，倒是有点儿游戏商店的意思了。 当然，也只是有一点点，据程明估计，想要进化成一个美轮美奂的游戏商店，最好还得进化两回。 摇了摇头，专心检查系统。 前前后后翻了两遍，最后才发现，升级之后的系统，只多了一个兑换选项--念力种子！ 程明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可不得了，要是随随便便放出去，恐怕不用别人捣乱，地球自己就灭亡了！ 回想起猎人中那些毁天灭地，完全不讲理的能力。 程明就有点打怵。 不过有了能力不使用，却也不是程明的风格。 暴殄天物，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况且是在遇见窝金之后。 瞟了一眼系统任务，仍是半死不活的没有明显变化。 潜台词明显在说，这两个不过是小意思，以后有你受的！ 这还得了，再不加强武力，说不定下一回没照面就被人干掉了！ 隐约感应了一下兑换数值，一咬牙兑换出来！ 无形的念力种子，突然出现在程明身体内，一身旁大的生命力陡然爆发开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抓了无数眼儿的气球，周身上下最起码有数千个小孔在漏气儿。 每时每刻，程明都能感觉到身体的衰弱，他知道那是生命力的流失。 念力种子藏入檀中穴，如同心脏一般，有节奏地释放着能量。 每一波能量释放出去，粘住一部分生命力，随后如同海潮一般的席卷回去，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波纹一层层扩大，身体中的生命力被席卷入念力种子。 虽然确实在长大，速度却非常慢。 短短几秒钟之后，程明就觉得身体有了巨大消耗，竟然产生了强烈的饥饿感。 他心中微微一惊。 难怪猎人中，激发念有的生命危险呢！这简直就是玩命啊。 好在这里是封印卡牌的空间，生命力跑不掉。 程明心念一动，溢散出的生命力被束缚在身体表层，形成了一层痂壳。 他微微张开嘴，不断将生命力吞噬入体内，形成一个简短的小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念力种子逐渐化开，奇特的能量随着血管流遍全身，渗透入每一颗细胞之中。 程明逐渐可以控制念，他逐渐将体外的生命力融入其中，化作更多的念储存在体内。 好似汽油突然升级成了核能，量虽然不变，可能量等级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明轻轻窝起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皮肤流光水滑，防御力却提升了一个等级，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随后肌肉猛地一震，白头骤然炸裂，白胡子老头陡然变成了肌肉男。 程明有一种龟仙人突然变身的荒诞感。 “这就是念么？果然厉害！” ------------ 第十七章 特使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薛容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角，身体也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张嘴说话也不愿意了。 跟车的家丁同样如此，死里逃生，兴奋过后就是疲惫。 走路都有气无力了。 这一点跟后面长长的队伍，完全成两个极端。 他们是被扣押了好久，天天干苦力活，吃不饱饭还要挨打，如今一朝解放，自然是普天同庆，连走在路上都有一种志气昂扬的感觉。 窝金被打败，所谓的幻影堂直接分析崩离，瞬间就消失。 程明老实不客气的搜刮了所有的财物，封印在一张卡牌后，才将薛容等人弄了出来，对一群倒霉蛋宣布他们解放了。 救了他们一命，自然是千恩万谢。 口头道谢怎么都好，想要谢礼，门儿也没有。 好在程明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着他们发了疯一般地翻找物资，想要拿回自己商队的货物，他很好心的多等了一个时辰。 他不是贪财，主要是想实验一下新功能。 没想到融合之后，还多了一个回收产物的功能。 实用，太实用了！ 一瞬间就这样念力种子的消耗补了回来，还外带了几百倍的收益。 一本万利啊！ 程明坐在薛容对面，手里拿一本书，轻轻地翻着。 本来看到自己强壮到完全不合理的身体，还以为自己是强化系，没想到竟然会是特质系。 对应出现的就是这本书。 说是书，其实就是个卡册。 它没有什么功能，只是能够让封印卡牌具现出来，可以让其他人触碰到并且使用。 “倒是会取巧！” 程明摇摇头。 念能力是公平的，就能如此单一，自然非常强大。 第一，卡册恒定十厘米厚，页数无限，永远也翻不到底儿。 第二，随时出现，随时消失，与贪婪之岛上的book有些相似。 第三点最厉害，无限子体。 卡册页数无限是真正的无限，无论分成多少份，每一份都是无限。 程明会随意抽出一部分，形成一部小卡册交给其他人使用。 小卡册可以随意指定一人，赐予他使用权限。 “有点意思！” 程明眼神闪烁，显然心里有了不少盘算。 --- 武城最繁华的铜仁大街，一男一女缓缓的走着。 穿着打扮有些奇怪，明明是炎炎夏日，大太阳能够晒暴皮，却穿着羊皮袍戴着斗笠，好似在风雪般行走一般。 周围行人眼神奇怪，不少人指指点点，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又有些泼皮胡闹嬉笑，大声吵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学问多高，见识多广。 有几个小孩想要靠近，却被大人一把抓住。 低声呵斥两句，打几下屁股，牵着拉走了。 陌生的人，奇怪的人，不许靠近！ 两人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行走，路过一家包子铺，抬手扔过去一两银子，脚步未停，一言不发地抓起一笼包子，连笼子一起带走。 包子铺老板傻傻的看着，想要叫却又不敢，伸手抓起那锭银子，猛地打了个寒战。 “好凉好凉！这从哪里拿出来的？银子怎么会这么凉？” 嘴里嘟囔着，心里却没有多想，擦擦手心儿将银子放在口袋里。 怪人做怪事，他开了半辈子营生，也不是没见过，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给了银子就好！无非就是一个竹编，再去买就是了。 两人抓着包子啃。 热气腾腾的包子，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就起了霜，送入口中轻咬，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 “你还好吧？”男人问道。 他声音沙哑而冷酷，似乎没有丝毫的感情，如同冰山上吹下来的寒风。 “没事！” 女子声音清冷的道，“你找到原因了吗？” “没有！”男子微微摇头，“不过，应该是中途出了问题，可能有人突然插手。” “哼！每年都有不知死活的！老老实实的死一次不好么？又不是不能回来！”女子嘴角掉落一块包子，砸在地上碎了六七瓣，一只绣鞋踩了上去，发出嘎吱吱的响声碾成了一堆粉尘。 “可惜天下人通情达理的不多！”男子冷笑道：“最好不是官府搞的鬼，否则有他们好受的！” 女子摇头：“他们不敢，签订协议才三年，他们没有能力撕毁契约！” 两人突然停下脚步，面前正是县衙。 值守的兵丁将目光投了过来，见两人可疑的装扮，手立刻握着刀柄上。 男子没等他喝，抬手扔过去一个令牌。 兵丁一把抓在手里，身体猛然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忙将令牌送回，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先生里面请，大人早有吩咐，先生若来不必通传，可以直接进去。” 男子接过令牌揣入怀里，冷笑道：“还算有个懂规矩的！” 女子轻哼一声：“你们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初七，如今已经二十天有余！”兵丁鞠躬不敢抬头。 “这么早？”女子道， 男子道：“果然出了问题！” 两人一甩袖袍，一前一后进入县衙。 令牌在手，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了后院儿，推门进入厅堂，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他虽然极力表现出镇静，动作也不急不缓，照足了饮茶的礼节。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中的焦急与不安。 门被推开，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微怒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说了多少遍了，过了午时不许打扰我！自己去领十板子！” 男子冷笑一声，“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发怒说话都正气凛然，一脸君子相。” 听到他说话，中年男子手一抖，茶杯咔嚓一声直接捏碎了，茶水流了一身，碎瓷片将手心儿都割裂了。 他却不管手中流血，忙起身行礼，恭声道：“七品知县封南，见过二位特使大人！” 两人径直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正堂主人的位子上。 “你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事情出了变故，提前跑回来不救。”女子淡淡的道：“说说吧。看看你的理由能不能免你一死！” 说话间，两人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两张苍白精致的脸，嘴角同时带起一丝冷笑。 封南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头上的汗瞬间化为了冷汗，又深鞠一躬，这才缓缓道来。 ------------ 第十八章 又袭 …… 盏茶之后，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 封南已经跪倒在地，一脸哀求状。 “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女子起身就走。 男子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封南大喜，连连拱手，一叠声的道：“多谢特使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男子突然站定，冷冷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寒光，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封南已经不知何时，被冻成了冰坨子，跪地躬身的姿势重力不稳，大头朝下挫在地上，整个人瞬间摔成了两截。 伤口光华冒着寒气，尸体就像一块碎冰。 --- 马车进入武城城门的时候，程明心底突然涌出一股烦躁。 那种感觉完全没来由凭空出现，就像是被关了三天小黑屋，无比急躁地想要出去一样。 程明微微一皱眉，念在身体中流动，没有找到任何异常。 薛容问道：“怎么了？” 程明摇摇头，没有说话。 耳边突然传来破空声，程明神色一凝，抓起薛容最快按倒。 一刀刀光擦了头皮，一划而过，车厢上顿时多了一道斜斜的刀痕。 咔！ 细微轻响，上半节车厢顺着刀痕缓缓滑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视线豁然开朗，程明来不及打量一下四周，身后又一道刀光袭来。 轰！ 巨大的撞击声，整辆马车仿佛被巨锤碾压过一般，瞬间崩坏成一堆废墟。 烟尘在空中飞舞，很快尘埃落定。 “咦？人哪儿去了？”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很突兀的出现在马车旁，女人手中拎着长刀，男人空手向前，露出一双了洁白的手掌。 一丝丝寒气流转，令周围的空气都冰冷起来。 三十米外，程明中将手上三四张卡牌，一一插在卡册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人，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里！” 男子轻叫了一声，两人身形微晃，眨眼之间出现在程明身前，成犄角是对峙。 仔细打量一下两人的面容，程明微微摇头道： “素未平生，为何要突然下杀手？” 女人冷笑一声，“能躲开我的月刀，果然有几分本事，难怪敢无视警告，出手干涉月祭。” “别废话，快点儿下杀手！咱们还有事儿呢！” 男子面无表情，双手一握，眨眼睛凭空压缩出一团能量，随后炮弹一般向程明打了过去。 程明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要去抓。 男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虐，手上就毫不犹豫又扔了一个过去。 女子尖锐的笑了一声，手中长刀挽了个道花，竟再次冲了上来。 啪！ 能量团触及到掌心，瞬间消失。 紧接着第二，同样如此，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男子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惊愕地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随后刀光晃动，女子整个人都扑了上来。 程明轻轻一叹，右手拳头突然消失。 下一个瞬间，一个巨大的拳影突然出现在女子腹部，直接将她砸成了虾米状，紧接着砸飞了出去。 手上的刀脱手，翻滚着插入地面，直如二尺有余。 随后手一翻，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烟斗，程明插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道浓郁的白烟。 白烟在空中聚而不散，好似活了一般，形成了两道绳索，自动将两人绑了起来，送到程明面前。 双方过招不超过三秒，兔起鹘落，眨眼之间就完成了。 变化之快，常人根本跟不上。 程明连续两张空白封印卡，见一对男女消失在眼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无缘无故的打架，莫名其妙的敌人，竟然还有冰系能量？ 简直就是搞笑，这还是古代世界吗？比程明玩的都过分啊！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有问题。 从来乱七八糟的历史来看，水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喷了一口烟，取消手中的烟斗看了看，程明不觉失笑。 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刚才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将念融入烟雾中，就可以如臂使指的操纵烟气。 如果再研究研究，他有信心可以制作出来紫烟机动队等，类似于分身的力量。 到时候收集情报就要方便多了。 左右看看，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 程明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走到破碎的马车处，用脚轻轻地踢开一块碎板，顿时如冰块般碎裂，残渣散落一地，挥发出几丝淡淡的雾气。 古怪！太古怪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翻手取出女子的封印卡。 实体化之后，卡片颜色更加鲜艳了。 抬头上写着：被束缚的女人。 下面图片上显示的，一个被白烟龟甲缚的女子。 程明无语，手上轻轻一抖，整个人消失不见。 只觉得眼前一花，进入到封印卡牌空间中。 面前漂浮着女子，姿态一直保持在被封印的那一刻的样子。 程明想了想，抬手打个响指。 时间开始缓缓流逝，程明像是看慢动作一般，看着女子长长的呼吸，长长的吸气，眼珠微微颤抖，心脏缓缓地跳动。 微微皱眉，时间流速变为正常。 女子眼神凶狠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惊色，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她伸手虚抓，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 “是想要这个吗？” 程明微一抬手，长刀骤然出现。 “给我！”她恶狠狠的道。 “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程明毫不犹豫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袭击我？” 女子冷笑道：“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还要向你请教！”程明认真的道：“还请为我揭露整个事件背后的阴谋……” 女子：“……” 程明看着她，表情认真。 “这里是哪？为什么我无法移动！快将我身上的东西解开！”女子不停的挣扎，口中不断的厉声大叫。 程明轻抚额头，有些无奈。 真是不想动粗，不过看来还是无法避免。 看了一眼女子坚定的眼神，接下来要打持久战了，想从这样的人身上挖到消息，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 第十九章 真相 一 封南愣愣地站在县衙门口，整个人都呆滞了。 天啊，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两个特使袭击一辆马车，仅仅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一个老头给收拾了。 然后所有人都消失了。 界面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和四散的寒气，能够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衙役战战兢兢的靠近，颤声道：“老爷……街口还用封吗？” “封个屁！” 封南破口大骂，急匆匆转回衙门，连声吩咐道：“赶紧收拾东西，立刻离开武城，咱们有多远走多远，晓行夜宿，多带金子少带银子暗藏珠宝，专挑小路走，一定不能泄露行踪。要是泄露了消息，老爷我先要了你的小命！” 衙役连连点头，紧跟着封南冲进了县衙。 隔了一盏茶的时间，封南带着三四个人急忙冲出来上了一辆马车，急匆匆的出了城。 守门的兵丁尽管心里发寒，腿上发软，不敢动一动。 他们同样是目击者，这诡异的事情，看了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珠子。 出大事儿了，肯定出大事了，要不然老爷能够又跑了么！ 这些当官的就是王八蛋，上次挠沙患他也是第一个跑的，如今又是第一个跑，难道会出上一次那么大的事儿？ 两个兵丁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一个激灵，手上的长枪一扔，火烧屁股一样的跑掉了。 逃命要紧呀！ --- 封印卡牌空间，程明一脸认真研究着一块肝脏。 这正是那个女人的肝脏，在肝脏旁边，还漂浮着心脾肺肾，肠子，以及十根手指，两个手掌，两个胳膊，两条腿。 那女人的脑袋，正在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眼底的深处闪着震惊与害怕。 程明手一抖，肝脏瞬间被切成薄片儿，每一片儿都不超过一毫，厚薄均匀，如果用来涮锅子绝对好。 鼓捣到现在，他总算弄明白了点东西。 第一，封印空间，属于程明的完全操纵空间，无论空间还是时间，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甚至于可以利用兑换系统改变生物规则。 程明瞟了一眼活着的女人头。 分尸的效果，有海贼王的手术刀果实有些相像。 即看起来是被切开的，实际上因为空间扭曲，仍旧连接在一起。 开膛破肚的躯干仍旧起起伏伏，那是她在呼吸。 切断兑换点的话，她虽然会死，却不会因为分尸而死，反而是因为窒息。 第二，这女人的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并没有内核或者是宝物之类的东西，她那股寒气完全来自于她的血液。 其他的除了体温较低，内脏的颜色有点与众不同意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更多可能是程明没有看出来，毕竟他不是专门的科研学者。 他对人体的了解，还是基于第一个世界中，美食细胞全身进化之后对自身的掌控。 所以在这方面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可惜细胞层面上的就看不出来了。 “你这妖人到底施展了什么妖法！士可杀，不可辱，你赶紧把我杀了！”女子大叫道。 程明摸了摸下巴，“要说你的身材，确实不错，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玲珑有致，把玩起来自有一番风味。可惜就是体表温度太低，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碰你！” 他挥了挥手，旁边儿的心肝脾肺肾自己跳进了躯干，肚子上的y字型伤口，好似拉上拉链一般完好如初，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胳膊腿儿旋转着飞过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眨眼之间从一堆碎尸体就变成了一具无头女尸。 确切的说是没穿衣服的女尸。 女子气得发抖，脸上无法抑制的浮现出羞色。“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扔到水里面喂鱼！” 程明笑眯眯的道：“我相信你能办到……在你做梦的时候！” 女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气。 程明等了她一会儿，确认她不再叫喊，这才说道：“这些台词翻来覆去说好多遍了，如果没有什么新意，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比如说你叫什么名字？再比如说你从哪里来，或者干脆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你做梦！我告诉你，你什么也别想知道！”女子饿狠狠的道。 程明露出失望的表情，叹气道：“看来你很顽固呀，那么我就只能询问另一位客人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同性之间应该好沟通一点吧。你说送他一具曼妙美好的女人身体，作为见面礼，他会不会对我印象好一点？” 程明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女子突然有些慌乱，尖叫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程明自顾自的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有些小法术，一个无头女尸可以在我这里存活，动点手脚，弄到外面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一句活着无头女人放在飘香院接客，会不会引起淫虫们的兴趣？说不定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赚个几百两，嘿！果然是一本万利啊！” “你……你这个恶棍，不得好死！”女子眼圈红了，厉声大叫道。 程明很认真的点头，“那不知道，不得好死究竟是怎么个死法？你细细的告诉我，我一项项帮你实现！” 女子彻底的疯了，胡乱的喊叫着，一会儿突然大哭，一会儿又大叫，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缓缓平静下来。 程明一直静静的等着，神色平静无比。 又隔了半晌，女子低声的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程明一挥手，将她的身子接了回去，衣服也恢复了原状。 随后正色道：“为什么要杀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 女子抬头，眼中露出讥讽之色，“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么？” 程明平静道：“所以还要向你请教！” 女子叹气道：“你是一个有手段且没有底线的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仅仅是我二人而已。寒山门能杀你的人大有人在，你绝对难逃一死。” “那对我这个必死之人，你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程明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从头说起！” ------------ 第二十章 真相 二 “寒山门并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真正的大门，百余年前从天而降，因为其独特的力量，影响一大片区域，令周围的居民产生了一些变化。经过百余年的演化，附近已经成为一个村落，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却因为有着寒山门存在，所以知道我们的人，叫我们统称为寒山。” 女子表情平静，声音清冷，“我二人是寒山门的居民，此次出来是接了村长的任务，让我们来调查武城献祭失败的原因。” 程明眉头轻挑，“献祭？” “没错！”女子淡淡的道：“寒山门的奇特力量并不是凭空而存在的，每隔十年需要补充大量生命。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寒山随意出击，给天下造成很大的麻烦。随后有其他方面的人与我们接触，并且签了些合约。 我不过是个小卒，机密方面不知晓，只是知道朝廷必须每隔十年，给我们一个人口超过五千人的县城献祭。” “朝廷？”程明忍不住打断道：“等等，你说的朝廷，是我理解当中那个朝廷么？” “如果你不是傻子，应该是同一个！”女子冷冷的看着程明。 “所以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那制造沙患的宝贝是从哪里得到的？” “不知道！”女子理直气壮的道：“这些小事我从不关心！” “你确定是你们投放的，我得到消息是天降流星啊！”程明不解。 “无知！”女子不屑的撇嘴，“不过是施法将法宝投过来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程明道：“你知道什么法宝？” “沙之珠！”女子道：“很实用的宝贝，就是见效有些慢！” “不合理！”程明摇头道：“如果是追求献祭，沙子的速度明显很慢，为何不直接放一把火，杀伤的人命肯定更多！” 女子愕然：“谁告诉你我们需要人命的？” “咦，不是你刚才说需要献祭？” “对啊！献祭县城！不要人，只要城池！”女子强调道。 程明愣住了，“这是什么鬼献祭法？要城池？” “你竟然会以为是献祭人命？简直荒谬绝伦！”女子不屑道：“如果有这么血腥的组织在，朝廷早就祭出大军剿灭了，哪会流传到现在！” “呃——”程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女子轻哼道：“寒山门需要城池，因此每个十年我们都会献祭一座，随后出些钱给朝廷，让他们在原址上再建一座。当然沙患会在几年中缓缓消退，被掩埋掉的城池也会跟着消失。到时候只要在民间放出一些谣言，说是天灾，再加上朝廷给重建，基本上就没有人会在意了。” “这……”程明挠挠头，“那也没必要杀我吧！” “你破坏了我们计划，不杀你杀谁？” 女子冷笑一声：“沙之珠是不是也在你手里？果然是好手段，竟然能够随手解决掉爆发开来的沙之珠。你很不简单！” 程明想了一下，问道：“寒山门么？真是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你敢去？”女子有些惊讶。 “趁着年轻多见识一下，没什么坏处吧？老话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这么稀奇的事儿，怎么会放过？”程明摊手道。 “年轻？” 看着白发白须的小老头，女子一脸恶寒，干呕了两声，随后竟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程明了。 程明试探着叫了两声，完全没有反应。 闪身出了封印空间。 “book！” 轻轻唤了一声，卡册凭空出现在手，翻开第一页，将封印女子的卡牌插在上面，口中嘟囔道：“哥们儿外表老成，内心年轻啊，白须白发怎么了，也是另一种风潮！一点也不懂时尚！” 又取出封印男子的卡牌，随后整个人消失，下一个瞬间再次出现。 程明摸了摸下巴，将这张卡牌也插了上去。 “果然男人更顽固一点！还是个死脑筋，只说出了一个寒山门的名字，完全没有用处！” 随手合起卡册，卡册直接消失。 四处打量了一下，道路上还残留着几个破轮子，还有一些碎片，堆积在一起，很明显是被人打扫了。 在卡牌空间里无论多久，现实世界都是一瞬间，程明进出了两次，那两个逃跑的兵丁还没拐过街角呢。 奇怪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取出一张卡牌，轻轻一抖，面前突然出现了四五个人。 薛容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突然吓了一跳，指着破碎的马车，一个劲儿的结巴，“这、这、这……” 几个家丁神情慌张，下意识摸向腰间。 程明一巴掌将他的手按下来，没好气儿的道：“都结束啦，瞎激动什么！要我说呀，你没事还是去庙里上上香吧。出来才一天，就被人袭击了两回，头一回勉强逃生，第二回更厉害，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们呀，那一堆废渣上面就得多几具尸体！” 薛容长出了一口气，一躬到地，感激道：“多谢道长相救，铭感五内呀！” “行了行了！少说点废话，赶紧整点儿，实在的呀！”程明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饿了！” “对对对！是我疏忽，是我疏忽！” 薛容也是一整，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都进城了么？赶紧的，赶紧的，你去给家里报个信儿，然后给我取点银子过来，我们就在四海楼吃酒席！跟夫人说，我晚点回去！” 几个家丁一点头，分两路跑远。 一伙儿回家报信，一伙儿直奔四海楼订餐。 程明两人安步当车，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县城就这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走到地方，估计也就可以直接吃了。 寒山门虽然有些蹊跷，程明也确实有些好奇，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先享受一下口腹之欲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美味是不可辜负滴。 来到这个位面也没几个月，程明倒是发现饭菜做得是真不错，特别是比较有名的饭庄，都是色香味俱全，营养又好吃，比之后是丝毫不差。 有些特别的菜肴，甚至能够让程明回忆起特殊食材。相当了不起。 ------------ 第二十一章 科举 一桌上好的席面吃的干干净净，程明和薛容慢慢的喝着茶，耳边是说书先生模模糊糊的声音，鼻子里闻的是酒香菜香。 程明只感觉内心无比平静。 似乎这一天的疲惫，都已经渐渐消散。 薛容给程明添满茶，忽然叹了口气，“道长，我可能要走了！” “嗯？”程明奇怪道：“你要去哪？” “今年朝廷开恩科，我准备再去试试。”薛容抖了抖大褂，苦笑道：“九年前侥幸中了秀才，当时我意气风发，少年张扬，以为功名唾手可得，用不了多久就可步入朝堂，未来出将入相也不是梦想。哪知道连连名落孙山，蹉跎九年，一事无成。 期间家父去世，家里生意担子又压在了我的肩上，这样一来读书的时间更少。为了将供养家小，孝敬母亲，我与账本打交道越来越多，诗经史记反而很少翻阅。 本以为自己已经心灰意冷，就这样过一辈子。哪知道听到消息，又不争气的心动了。” 程明静静地听着，薛容将茶杯放在一边，端起酒壶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道：“其实我也知道，平时不看书，临时抱佛脚，完全无用。可怎么也不甘就此放弃，我想最后再试一次，撞撞运气，如果再不行，就彻底死心了！” 又灌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程明将酒壶从他手中拽出来，推过去一杯茶，道：“执着于功名，不算是坏事。不过有件事儿我要先问清楚，你也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去科举，是为了做学问，还是为了当官？” “这……” 薛容张嘴要说，却看到程明认真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的道：“科举毕竟是读书人的进身之阶，我……”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程明想了想，还有手打个响指，卡册凭空出现在桌子上。 薛容眼珠子瞪得老大，满脸稀奇。 程明不理会他，反手取出一张空白卡，在茶杯上轻轻一晃，茶杯直接消失。 随后不断用新出现的空白卡，对此卡叠加。 一连叠加了十几张卡后，这才罢休。 用手在卡册上轻轻一抹，竟凭空抓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卡册，页大小只能装一张卡牌，比程明手里的小了四倍。 他将一张卡牌插入小卡册，遵守在上面轻轻一抹，卡册上浮现出四个字：“程记茶庄！” 程明将小卡册推了过去，道：“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一张卡牌，可以通往一个独立空间。明晚过了子时，你只需要将卡牌拿出来贴到额头上，就会自动进入这个空间。我会在里面开一个茶庄，并且时常去看一看，这样就可以时常见面了！” 薛容拿起卡册，轻叫了一声，食指上一道细小的伤口一闪而逝，一丝丝血液融合入小卡册中。 程明微微一笑，很满意自己的设定。 虽然疼了一下，薛容也没有在意，他将卡册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 突然突发奇想的打了个响指，小卡册凭空消失。 又打了一个，神奇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薛容反复试验几次，哈哈大笑起来。 “好宝贝，这可是个好宝贝！” 程明淡定地喝着茶，由着他发了会儿疯，而后才敲了敲桌子，“记住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程记茶庄。虽然不知道你如何将茶庄开得小小的一张卡牌里面，不过确实神奇。贴在额头上能进去了？” 程明点头。 “每个人都能用？” 程明摇头。 “这么说，只有我能用？”薛容惊喜道。 程明看傻子一样的看看，不说话了。 薛容挠挠头，道：“也就是说，只要进了这个茶庄，咱们就可以经常见面，无论是在哪里，都跟没有离开一样。对么？” “没有距离限制！”程明淡淡的道：“茶庄我还没有建起来，你出城之前先不要进来，等出城之后的。到时候我也不去送你了，反正也跟没走一样！” 薛容连连点头，翻来覆去的玩着卡册，嘴里咕噜着：“这么神奇，竟然这么神奇！” 程明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家丁道：“你们老爷喝蒙了，赶紧将他弄回去！” 说完直接起身，连招呼也不打，推门扬长而去。 薛容一点儿也不在意，仍念念叨叨的。 几个家丁苦笑着对视一眼，忙上前苦劝，生拉硬拽，又哄又骗，这才将薛容弄回了家。 --- 将小卡册第一个给薛容，程明有自己的考虑。 毕竟是封建社会，官本位根深蒂固，如果一个秀才变成地方官，起码的消息来源上，有一定帮助。 寒山门那边倒是不着急，程明等着他们再次送上门。 突发奇想的程记茶馆，也算是卡牌空间的另一种利用。作为一个秘密交流地，这样的独立空间，应该是最高等级的了。 而且家里面三个人，也干了不少日子茶馆生意，多多少少有些经验，可以直接移植过来。 安步当车走回家，毫无疑问空无一人。 好像有些吵嚷，正是茶馆的方向，程明侧耳倾听，竟是有人在唱小调，咿咿呀呀的很有些味道，叫好声阵阵。 不过，程明对这玩意儿无爱，听了几耳朵，就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抬手打了个响指，将准备好的卡牌向空中一扔，向前迈一大步，整个人瞬间消失。 卡牌空间中，程明突兀的出现。 这里看不出大小，也没有前后上下，横着走也能走，大头朝下也没有任何不适，自由的很。 空间中心，静静的漂浮着一个茶杯，这是唯一的封印物。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反手取出小烟斗，全身的念渐渐上移，聚集在胸腔部分。 程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如长鲸吸水一般，风声十分惊人。 猛地停顿了一下，大片的白烟激射而出，瞬间蔓延了整个卡牌空间。 白烟纠结缠绕，四下扩散，好似无规律，却又像是被在操纵着。 白烟突然一凝，膨胀的烟气瞬间收紧，一座纯白色的茶楼如同变魔术一般凭空出现。 ------------ 第二十二章 茶楼 茶楼占地面积不小，一个二层雕梁主楼，单层足有两百米，除了柜台、楼梯和几根梁柱，摆放了七八十张桌子。 二层是一个个小包间，面积虽然不大，装饰也只是普通的白色墙壁，只是多了些安静的味道。 两个耳楼左右拱卫着，中间以庭院相连，看起来似模似样，与外面的大茶楼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通体白色，好像还没有上色的模型一般，看着多少有些别扭。 不过这对程明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兑换系统中，装饰物不知凡几，找点东西摆一摆，做出一点淡雅的味道，还是很容易的。 “似乎还少点儿东西！” 看了看四周，这么空旷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低头摸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主意。 伸手一指，凭空出现数道水流，不要钱一般疯狂的向外喷涌，水流的直径大得吓人，短短几分钟视线之中就一片汪洋。 兑换系统，不知道以什么作基本参照物，有的东西贵得吓死人，有的东西便宜得不要不要的。 水就是最便宜那一类的，程明放了一亿立方的水，也不过才花了一千兑换点，比念力种子的价钱差的远了。 “这样一来，倒是有几分味道了！” 顺便看了一下，有会环绕，使茶楼有了几分海上孤岛的意思。 如果天上能多出一个月亮，恐怕会有诗人摇头晃脑地吟唱，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最开始封印进来的茶杯，被主楼正正当当的顶在房梁上，看起来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整个茶楼只有茶杯有着自己的颜色，特别吸引人眼球。 ---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一起吃早点的时候，程明给每人发了一本小卡册，顺便讲了一下，里面唯一的一张卡的用途。 三人都有些惊喜，摸着自己的卡册来回的摆弄，让它不断的消失再出现，再消失。 秃头的心眼儿明显多了，鼓捣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道长，卡册后面还有这么多页，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卡片？” “自然是有的！”程明点点头道：“但却不能白白的给你了！” 三人一齐看着程明，眼神热切。 程明道：“在我这里不希望师傅徒弟那一套，反而是明码标价，只要你们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卡牌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秃头又要张嘴，程明摆手下压，抢先道：“金银，知识，重要的消息都可以在我这里换取卡牌。 当然，你们三个穷鬼是付不起的，所以暂时给我打工。我看后巷的茶馆经营的还不错，把里面的茶馆也交给你们打理，我偶尔也会去。每人每天算你们一个积分，等攒够了一定数额，或者做任务，赚取了一定的积分之后，就可以来我这里兑换你想要的卡牌了！” 程明提醒道：“各种奇怪的天灾人祸，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最好多留心一下，说不定就是一笔积分。而且你们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想一想，什么样的卡牌才最适合自己。而卡牌又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能力？” 程明说完，也不懂三个人提问，径直起身回了房间。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抓起小卡册，急忙忙冲回房间。 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接触到了神秘力量，就算不吃饭也要研究个明白。 程明不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想的，也不是很在意。 给三人发放卡牌，不过是举手之劳。 种子他扔下了，能不能长出果实，就看他们自己了。 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翻手，取出了一张卡牌，这是封印寒山门男子的那一张。 这两个人嘴巴死硬死硬的，到现在连名字也没问出来。 女人可能是怕丢人，男人就是纯粹的强硬了。 今天他准备收拾收拾他。 迈步进入卡牌空间，男子静静地漂浮在眼前。 他周身的时间被冻结，思维还停留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他眼中的暴躁冰冷，恐怕以为程明还没走。 他身上力量涌动，似乎想要发起进攻。 程明伸手一引，一股纯粹的冰系能量吸引到手中，兑换点数一阵激增，能量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已经是第n次了，这男人仍旧不死心。 程明微笑道：“何必再做无意义的挣扎，心平气和的聊一聊不好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武城而来，你具体说一说献祭的事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男子沉默不语，又是一道能量激发。 伸手引过来，再次变成兑换点。 “你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呢！”程明伸手抚额，叹气道：“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些常识，你又没有任何损失，非逼着我下狠手？”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身上再次涌出一阵能量。 程明都无语了，这人明显除了呼吸，什么进项都没有，身体里能量却一波又一波的凭空产生，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这完全不科学嘛！ 能量守恒定律呢！ 再次将寒冰能量变成兑换点，程明摇摇头，伸手打了个响指。 画面立刻变成了快进，在男子周身范围内，时间流速加快了八万六千四百倍，也就是将他的每一秒钟拉长到一天。 程明就站在旁边，不动，也不说话。 只看到男子从摇头晃脑到暴躁发怒，他上窜下跳的想要离开这里，却被程明画地为牢，限制在方圆一米的圈子里。 圈子外面的空间，只能看到却不能触摸。 看着他一点点从淡定、狂躁，到颓然，最后到呆滞，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抬手打了个响指，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瞟了一眼兑换点，隐隐有些肉疼，面上就风轻云淡，嘴角勾出一丝微笑，道：“如何？三年之后，你想谈谈了吗？如果想不通，千万别勉强，不如让你再考虑三年，不够的话，三十年如何？” 男子木然的看着程明，声音沙哑：“我为什么还没死？” 程明理所当然的道：“因为我不允许你死！” 男子沉默半晌，道：“好厉害的术法，只一味孤独，就差点让我发了疯。我想问问，到底过了多久？”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吧！” 男子又是长时间沉默，随后低声道：“你想问什么？” 程明笑了，这个世界的真实终于向他展开了。 ------------ 第二十三章 世界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程明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 院子里安安静静，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秃头三个人被他送进了封印卡牌里，忙活另一个茶馆装修和杂物。 薛容那小子也已经走了好多天，因此程明也有了几天难得的清闲日子。 昨日衙门倒是有人上门来，匆匆说了点儿事儿，然后就走了。 什么刘主簿下落不明，县太爷出现了一次，现在又消失了，以及其他的琐事，程明都不关心。 他这两天都在回想着那天与男子对话。 两个人都姓褚，很少见的姓氏，男子叫静羽，女子叫倩文。名字普普通通，按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却有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会乱到那种程度。 在褚静羽的嘴里，大明朝简直就在风雨摇曳中，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突然跳出来的怪物干掉。 给程明的感觉，就像是一堆破棉絮，随时来一阵风，都能将其搅得稀碎稀碎的。 褚静羽话很少，闷油葫芦一般，问一句答一句。 绝不多说，即便程明连连追问，得到的答案往往是几个短句。里面的特殊词汇究竟如何解释，就要看程明自己的理解了。 陆陆续续问了一天，简单的将思绪整理了一下，程明终于找到了可以对应的世界。 聊斋！ 有神、有鬼、有妖。时不时的还有天灾人祸，弄得一个区域的百姓民不聊生。 程明特意的问了一下女鬼与书生这对经典cp，弄得褚静羽看程明眼神就像看一个人渣。 这样他有些尴尬。 想起聊斋，程明就会联想到白蛇传，想到白娘子的师傅骊山老母，思绪又会跳到丑娘娘身上。 丑娘娘的坐骑瀚海麒麟，丑娘娘玉帝女儿的身份，白娘子探地府，寻回许仙魂魄的经历。 既然有了天宫和地府，会不会有四海龙王，会不会有齐天大圣，会不会有如来佛祖。 思维这样发散下去，恐怕自己就要被自己吓死了。 长出一口气，将脑海中的一切清理出去，反过来看一下。 这个大明朝明显与历史上的不同，皇帝的名字虽然一样，可是历史上的名臣良将冒出来的却不多，反而多了一些其他的名字。 前几天看书的时候，程明心里还在纳闷。上学的时候，自己对历史还是比较感兴趣的，特别是对明史中的各种小故事，多少都有些人，怎么会出来这么多不认识的人。 如今倒是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特殊力量的干扰。 整个事件的时间流向岔道了。 这应该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位面的原因。 且不说，他口中的各种消息是真是假。 单一个寒山门就能逼迫朝廷做这种地下买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底儿。 对于人类势力方面，褚静羽知道并不多，除了寒山门，只知道一个叫做火焰山的组织，是他们死敌。 每年都要发生几次冲突，据说打得非常激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程明相当无语。 后来仔细想了想，还不一定是从哪里传成下来的，说不定还会有些牛魔王的影响力在。 据说官府也有一个类似的组织，只不过不知道名字。 神州大陆上，小妖小鬼多如牛毛，山精树怪也不少见，经常会有刚刚萌发灵智的小妖怪，被本性驱使着靠近人类的村庄，闹出一阵骚乱。 也有些大妖会专门找些偏远的村落，吃些血食。 不过这样的，多半会引来行侠仗义的高人，往往最后会死与非命。 总的来说，社会还是和谐的。 这些不在人前显现的生灵，数量上要远远少于人类，所以有作怪的，却多是避世不出的小妖怪。 程明想了想，竟然发现这些异类的处境，与漫威位面的变种人有些类似。 都是被排斥，被恐惧，或者被愚昧的疯狂崇拜。 同样做好事的，也有做坏事了，有胡闹的，也有憋着耍阴谋的。 神仙之流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多流传于书籍或老人口传之中。 在人间唯一有些法力的，就只剩下佛家的如来。至于道家，或许还有一些法术，三清却不再显灵。 如此复杂的局面，真是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程明回过神来，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念，觉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边取出小烟斗，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念融合入白烟之中喷射了出来。 吐气成云，绵绵覆盖成片，随即化为一大片小白兔，分散在院落之中。 【小萌烟兔】 用于侦察的招式，一次可吐出千余只小白兔，监视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 用出这招，还是程明另辟奇径想出来一个点子。 右手轻抬，卡册凭空出现。 程明将卡册抓在手中，轻轻地抖动着，洒下无数光点。 每一道光点离开卡册，几秒钟之后会自动变换为一本小卡册，没入到一只小白兔的身体内。 千余光点分散而去，千余本小卡册投入到小白兔身体里。 程明检查了一下剩余卡牌数量，点了点头。一摆手，兔子们四散而去，飞快消失在视线中。 虽然形状可爱，小巧玲珑，但毕竟是念兽，武力还是非常强悍。 据程明估计，以自己的生命能量等级转化而来的念，兔子的捕食等级，可以直接定在五十以上。 当然，放出它们不是为了猎杀，主要是为了发放邀请函，为茶馆招揽客人。 第六波兔子消失，程明又缓缓躺了回去，眼睛半睁半闭，兑换点急速消耗，同根同源的念注入到程明体内，开始逐渐恢复。 程明也算想明白了，时间线在乎的是方向，并不在乎时间。 一两年也好，三五百年也罢，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对时间线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只要能将整体世界的进化方向摆回来，程明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算是彻底不着急了，日子要一天天的过，任务要一点点的来，按部就班最好。 轻轻吐了一口烟，程明自语道：“说不好，末法时代也要被我终结咯……” ------------ 第二十四章 死而复生的老头 正想着，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一身的衙役装扮，腰间别了一个小葫芦，脸上带着惶急之色，一看到程明，连忙叫道：“道长，救命啊，道长，我爹他……又活了！” 程明微微一愣，将小烟斗取了下来，道：“你别急，慢慢说，你爹他怎么了？” “我爹……”衙役急急喘两口气，大叫道：“我爹他活过来了！” 这衙役程明比较熟悉，当初治理沙患的时候，跟在刘主簿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又是招呼人帮忙，又是跟在程明身边走动，没少挨累。 程明看他性格挺符合自己的心意，当初收回葫芦的时候，就给他留了一个。 他的那个小葫芦让程明特殊处理了一下，将吸取沙子改成了喷射沙子，力道还相当不小，给了他挺大的帮助。 这小子得了好处，倒也没忘了恩典，隔三差五到程明这里跑一趟，露个小脸，虽然不算多亲近，必定也混了个脸熟。 名字叫什么来着…… 程明想了想，道：“哦，对了！苏蛋是吧？你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哪听得明白！喝口水，压压气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程明递过去一杯茶，苏蛋抓过来一饮而尽，上来就拿程明的袖子，急道：“来不及了！抱着你还是跟我来一趟，我路上跟你说！十万火急，人命关天！” 程明想了想，那就去吧！ 随即站起身来，跟着衙役就出了门。 两人脚步匆匆，出了南城门直奔二十里外的苏家庄。 路上苏蛋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苏蛋他爹岁数大了，前几个月武城周边闹沙患，大家忙着逃难，回来之后就得了重病，一直卧病在床。 家里虽然一直有人精心照顾，可病情却每况愈下，就在七天前，苏老头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苏蛋家里又是苏家庄的老户，于是伙同邻居们帮着办了白事，也算是风风光光的送走了。 今天是停尸的第七天，本来下午就要入土为安了。 哪知道众人正准备要去抬棺材的时候，突然听到苏老头在里面大喊大叫。 众人慌忙开棺一看，发现老头子竟然活了。 家里人是又吃惊又高兴，围上去诉说哀思之情。 可是没说两句，苏老头就说自己舍不得家人，怕到了那边孤单，想要将老太婆也带过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苏老太急忙将苏老头稳住，苏蛋就急匆匆的来找程明救命了。 程明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只是说两句胡话，你有什么害怕的？” “不是胡话啊，道长！”苏旦脸都皱在了一起，咬着牙道：“您不知道，去年前年，我们庄子里都发生过这种事儿！通常都是死人先躺下，等要下葬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等再躺下的时候，必然会带走一两个。” 程明惊道：“毫无征兆的带走？” “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呀！”苏蛋摇头：“道长，我是在衙门当差的，与几个工作关系不错，当时也请来看过，一点也检查不出来。而且这件事村里，最起码有百十双眼睛亲眼见过，可不能不信呀！” 程明摸摸下巴，不再说话。给苏蛋打了个手势，两人加快速度。 这件事要是在百姓来看，恐怕又是个鬼故事，可是程明却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回想一下褚静羽的说辞。 程明将信将疑，难道这个位面真的会有这些东西？ 一路无话，十几里地一晃而至。 进了苏家庄，家家闭门，户户无声。只有苏蛋家的院子敞着门，家里的七八个人围着灵堂，里面还阵阵传来说话声。 难道庄子里的人都跑了？ 程明感应了一下，摇摇头，原来都躲在家里呢，一个也不敢出来。 这是怕被苏老头带走呀。 进了苏蛋家院子，一个穿着蓝花布裙的小媳妇，已经等在了门口，看见苏蛋带着程明回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苏蛋劈头盖脸的问道：“怎么样了？” 小媳妇忙道：“跟村里面老人说的一样，要是不跟他搭话，老爷子反反复复就说那一句，像是个木头人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婆婆，可吓死人了！” 苏蛋转身就给程明鞠了一躬，急道：“道长救命啊！” 程明点点头，迈步进了灵堂。 就看见几个人紧紧靠在墙边，嘴巴死死地闭着，一句话也不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到程明进来，一个个都露出喜色。 大大的奠字下面，摆放了一口棺材，一个老头子坐在棺材里面，一只手扒在沿上，眼睛紧紧盯着旁边的老太太，说道：“跟我走了可好？你这把老骨头，落在儿女手中，一切都得仰仗他们，又有些什么乐趣？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我返回来就是想带你一起走！” 老太太笑着不说话。 老头子隔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 盏茶时间说了五六遍，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话。 感觉像是在念台词，要是没有人给他对台词，情节就进行不下去。 老太太看到程明过来，微微点头，却没起身。 程明远远抱拳，开始仔细观察那老头子。 老头明显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辈子，身上的各种特征非常明显。 让程明一下子想起来，那一幅很有名的素描画。 老头面容红润，眼睛看起来也有神，就是动作有些僵硬，说话粘牙倒齿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看怎么像个活人。 程明不动声色怕前一步，身上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圆】 如水波纹一般，笼罩住老头，程明神色微微一动，轻轻扭过头，对着眼含希望看过来的几人，微微点了点头。 手中悄无声息多了一张空白卡片，缓步走到老太太身边，用眼神询问了她一下。 老太太叹了口气，微微一点头。 此时老头子又问了一遍。 程明卡片一挥，老头直接消失，眨眼之间再次出现，竟是平平躺在了棺材里。 灵堂之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不知谁欢呼了一声，然后很快就被拖走了。 毕竟是灵堂，欢呼不是找打么？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老头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感伤。 ------------ 第二十五章 魂魄 事情这么快就被解决了，苏蛋很高兴。 将程明从灵堂拖到另一间屋子里，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席。 程明微微一愣，心中纳闷，这是早有准备？ 苏蛋毕竟是在衙门当差的，察言观色是本能，一看程明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连忙解释道：“道长见谅，这是村里的规矩，红白喜事都要办席面的。本来旨在轻抬棺的人吃饱饭，下葬的时候走路平稳，让整个过程顺顺当当的。谁也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大家伙全跑了，好在还留下了一桌席面，多少有些凉了，您见谅！” 说着伸手就请程明坐下。 程明摆手道：“用不着这样，你也不容易！” 苏蛋叹气道：“还是您疼我！知道我们当差的，每天虽然各衙门口里转悠着，其实都是小人物，见到哪个长官不得点头哈腰的，心里加着小心，生怕稍不留神得罪了，事后就要挨板子、穿小鞋。” 他拿过酒壶先给程明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程明看出他有些闷气，摇摇头轻轻地抿了一口，也没说话。 “道长，谢谢您出手相助，不然我爹这边还不一定闹出什么事儿，时间长了，说不定连我们家都要被村正赶出去！最重要的是您救了我娘的命，这是天大的恩德。小子我无意为报，连敬三杯，略表谢意。以后道长您但吩咐，苏蛋莫敢不从！” 说完又连喝了三杯，辣得只出气儿。 程明表面微笑点头，心里却暗挑大拇指。 果然是个衙门口的人，就是会说话。有礼有节，让人生出好感，真是不简单呀。 灵堂那边一顿折腾，过了半炷香左右，老太太带着媳妇儿走了进来，见到程明就行了一礼，“仰仗道长了！” 程明忙回礼，“不敢不敢！” 老太太是真寿星，程明可是个假神棍。要老一辈儿的给自己行礼，那是折寿呀，程明可不敢接。 老太太道：“道长远来平静地将老头子送走，老太婆铭感五内，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的，只能等我儿以后慢慢报答您的恩情了。” 程明连道不敢，老太太笑了笑也不接话，嘱咐儿子不要怠慢了程明后，带着儿媳妇又出去了。 苏蛋又进了两杯酒，这才问道：“道长，我爹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儿啊？” 程明想了想，问道：“以前出现的情况，与今天一样么？” “几乎是一模一样！”苏蛋道：“都是死的老爷子，回来叫的老太太。幸亏我娘一直僵持着，不理会爹如何说。要是经不住劝，有梳妆打扮了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躺在棺材旁边了！” 程明低头看了看手心，那里正漂浮着一张卡牌。 没有插入卡册，在其他人眼中都是透明的，只有程明自己能够看到。 这张卡牌的中心，正漂浮着苏老头的虚影。 这难道就是魂魄？ 但为什么感应不到特殊力量？难道不是这方面的？ “可能是老两口情深意重，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走吧！”程明摇摇头：“这事儿古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说不太准。等我回去研究一下，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苏蛋自无不可，求道：“道长，只求你跟着送葬队伍走一趟，压一压邪气，以防我爹那里再出事端！” 程明本来就好奇，自然满口答应。 苏蛋千恩万谢，频频劝酒，然后使劲的吹嘘程明法术高强，是到家的第一人，驱邪捉鬼如探囊取物。 弄得程明哭笑不得，合着只要不花钱，什么好话都可以往外扔。 按照规矩，苏老头今天就要下葬，闹了这么一出，已经快到吉时了。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去敲邻居的门，叫来几个胆大的抬棺材。 出门的时候，老太太求程明给念经文。 程明有些傻眼，在兑换系统里翻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本合适的经书，封印在卡牌里，悬浮在眼睛前，一边看着书，一边儿高声地念经。 一路上撒着冥钱，前面抬着棺材，后面跟着孝子家属，一路哭哭啼啼到了坟地。 苏蛋又跑来请求程明主持下葬。 让程明给拒绝了，以临阵换将不吉利的理由，让他把之前里长给找了回来。 总算是将程序给进行下去了。 乡下人婚丧嫁娶，虽然没有官宦讲究，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一道道程序走下来，天也擦黑了。 苏蛋引得众人去答谢，程明趁机请辞。 这家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弄得程明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民风淳朴。 --- 出了苏家庄，程明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拿出那张封印卡牌，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进入了封印空间中。 苏老头的魂魄静静的悬浮在那里，呆呆愣愣的，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症。 程明缓缓靠近，魂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试探着用手触摸，直接穿了过去，带出来一丝丝灰气。 “苏老头！” 程明叫了一声，仍然没有反应。 这让他有些挠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只是三魂七魄的其中之一，所以神志不清？ 还是说人死了之后，魂魄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智商。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些怨鬼的传说又是怎么来的呢？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苏老头身体上不断地飘散着细微的灰气，有点儿灵魂消散的意思。 这是要死了？ 伸手将逸散的灰气吸引到手中，形成一个圆球状，仔细观察了一下，完全没有头绪。 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手指尖上带出了一点念，轻轻地在灰球上面戳了一下。 这一下可不得了，就像卤水点豆腐，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刚才还只能看得见的灰色圆球，瞬间变成漆黑的实体球。 球体上散发着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是念兽？” 程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犹豫了一下，选择能量吸收。 兑换点飞速上升，漆黑的圆球直线缩小，很快消失不见。 看了一眼增长的兑换点数量，程明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呀，可就是有些不道德……” ------------ 第二十六章 胡里 随后弹了一点儿念，射到苏老头的魂魄上，魂魄由虚变实，由灰变黑，形成了念兽状态。 他的五官和衣着都清晰了起来，人体也逐渐凝实，不再出现向外逸散的现象。 程明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完全没有意识清醒的迹象，不由得有些失望。 随后想了想，又弹过去一丝念。 苏老头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肩膀上被打出了一个小洞，创口碑平滑，像是用电钻钻过去一样。 可隔几秒钟，伤口自动恢复，苏老头也恢复了原状，仍旧是浑浑噩噩的。 程明感应了一下，能量果然减少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竟然会抵消？ 难道是那个东西？ 程明突然想到了怨，念的负面能量。 可仔细的看了看，却又觉得不像。 又鼓捣了一会儿，见没有新发现，便将苏老头的魂魄放了出来。 但他也只是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 此时已月至中天，按照道家来说，应该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如果有鬼魂鬼怪之类的，多半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溜达。 苏老头的魂魄性质，应该也属于这一类的。 可程明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试探着跟他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程明摇了摇头，挥手又将他收回到卡牌里去了。 还是看不太明白，以后应该找一下这方面的书，或者能遇到几个孤魂野鬼，多做几次实验研究一下。 就要迈步回家的时候，程明突然一愣，转向了一个方向，眼中多了一丝莫名的味道，笑道：“嘿，有意思，今天竟然接连与遇到古怪的东西。” --- 武城向西，临近河南地界的山路上，有一个破庙，年久失修，已经坍塌了半边屋子，好久都没有人气了。 山里的夜，静得让人心里渗得慌。 草丛突然晃动了两下，一个小白兔跳了出来。 小白兔东跳跳西蹦蹦，直接翻越了断壁残垣，进了荒草遍地的破庙之中。 寂静的破庙里，突然有人“咦”了一声，紧接着人影晃动，一个小老头直接出现在了小白兔面前。 小白兔也不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小老头缓缓伸手，很轻易的将小白兔拎了起来，打量了两圈，口中啧啧称奇：“这是个什么东西？好生奇怪，似烟非烟，似雾非雾，还可以凝成形状，难道是什么新出现的妖怪？” 小老头将小白兔举了起来，对准月光，光线直接穿透了小白兔的身体，散发出月晕的色彩。 “你会说话吗？你是什么？” 连着问了好几声，小白兔也没有反应。 小老头想了想，竟拎着小白兔走回了破庙。 破庙里面，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有一处残留的墙角被清理出来一块空地，上面堆积了一些木头棉絮组成的小屋，外观丑陋，不成样子。 小屋里面有些微弱光亮，隐隐约约能看到是盏油灯。 小老头很自然的走进去，也不见他如何做法，身体就逐渐变了模样，从人变成了一只直立行走的老狐狸。 它身上的毛快要掉光了，秃斑到处都是，尾巴老长，却也是干枯破败的样子。 它将小白兔扔进窝里，自己也趴了进去。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水果，放在小白兔嘴边，还向前推了推，示意它可以吃。 小白兔愣愣的看着那张狐狸脸，突然张嘴吐出一个小卡册。 “咦？这又是什么东西？是送给我呢？” 小白兔点点头。 老狐狸满脸好奇，将卡册拿过来翻了翻，只是唯一的一张卡，一字一顿地读道：“程记茶馆……” 这四个字一出口，卡片上猛的张开一个黑洞，将老狐狸和小白兔同时吸了进去。 油灯上的火苗轻轻晃动，随即恢复常态，卡册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房间中没了人影。 ---- “真来了一位，我还以为道长忽悠我呢！” 老狐狸晃晃脑袋，还没等睁眼，就听见头上有人说话。 他吓了一大跳，飞快退后了几步，后脚猛地一凉，心中一惊，身子横着跳开老远。 眼睛紧紧盯着声音的方向，飞快观察的环境。 这似乎是一个孤岛，四面全是水，一眼望不到尽头。天上很怪异，明明没有太阳，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湖面上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丝风存在。 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类，光秃秃的脑袋上戴了一顶帽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看到了附近的地形，老狐狸本能地跳进了水里，飞快远离。 在他的印象中，人类是极其危险的，如果被人类看到，轻则一场恶战，重则当场丧命。 他看到了小兔子，就坐在那人旁边。 老狐狸暗暗叫苦，懊悔自己不够小心谨慎，到底还是中了人类的圈套，今天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秃头看着那只老狐狸飞快逃跑的样子，挠挠头，低头看看小兔子，耸肩道：“我就说不靠谱吧！道长非要我来迎接，还说什么是妖怪，简直就是荒谬。这只狐狸也太老了，肉也不能吃了，皮也没法要了，完全没用啊！” 一只手掌突然拍了秃头后脑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程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没好气儿的道：“说什么屁话！那是今天的客人，你没接待好还算罢了，竟然还给我碎嘴子，信不信我抽你？” 秃头低声嘟囔道：“你都已经抽了，还问个啥？” 程明一瞪眼：“你说什么？” 秃头忙摆手：“没啥，啥也没说！” “那还不赶紧去干活！在这愣着干什么，二楼包间不是还没有弄好么？快去快去！” “诶诶！”秃头答应两声，转身要走，突然又定下来，犹豫着问道：“道长，那老狐狸真是个妖怪？” “只怕不假！”程明点头。 “苏老头也真的是只鬼？” “那当然了！”程明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是想说，咱们茶馆就不能接待点正常人吗？又是妖怪又是鬼的，我害怕！”秃头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 程明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少在这儿给我扯淡！有我在还能伤到你们不成？这个世界大着呢，山精树怪、神仙妖魔，每一种都可能有，让你见识见识，你就偷着乐吧，还敢抱怨？ 你一个山贼，人都不怕还怕鬼，我怎么那么不信？再嘟囔我抽你啊！” 秃头了揉屁股，低声哼哼道：“不扯就不扯，干嘛又踹我呀！” 程明做事又要踹，秃头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程明知道得很清楚。 怕有可能会怕，却不会那么怕。 明明知道特殊空间，程明最大，挥手之间可翻云覆雨，些许妖魔鬼怪，根本就翻不出浪花来，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变着法儿的叫苦。 不想整天呆在空间里面，想跑出去玩儿。 其实程明也没想要限制他们，毕竟小卡册都给了他们，进出都是随意的。 不过这两天正忙着开业，还有内部装修事宜，用人的时候，当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等生意逐渐走上正轨，自然懒得理会他们去哪里玩。 走到湖边儿，看着老狐狸速度飞快的远离，程明轻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这位狐狸兄，你这样是出不去的。我没有恶意，只是意外发现了你，心中好奇，所以请你过来喝杯茶，聊聊天而已！” 声音不大，却在老狐狸耳边环绕，好像就在旁边说话一样。 老狐狸心中骇然，就直接消失在了水面，隐藏了起来。 程明呵呵一笑，伸手一指，老狐狸陡然出现在眼前。 它还保持着狗刨的姿势活动，突然换了地方，直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老狐狸毛发干爽，竟像是一滴水都没沾一样。 突然变化的地方，老狐狸一闭眼，竟然开始装死了。 程明摇摇头，右手伸出，那只小白兔跳到他手心上。 “你回去继续吧！” 说着一扔，小白兔直接消失在空间之中。 破庙的小屋里一闪，小白兔凭空出现，落在地上转了两圈，又将小卡册吞了下去。 随后一蹦一跳的出了门，钻入草丛中，很快消失不见。 程明低头看看，这老狐狸一点儿也没有对话的意思，不由摇摇头。 一抖袖袍，身形瞬移到了茶楼内一处矮几旁。 程明缓缓坐下，老狐狸躺在另一边。 程明一伸手，手心里顿时出现了一壶茶，壶嘴还冒着白烟儿，显然是刚沏的。 另一只手在桌上一点，两边各出现了一个杯子。 程明将杯子先后倒满，将茶壶放在一边，端起杯子轻轻啄了一口，说道：“老躺着装死不累吗？我又没有恶意，不如喝喝茶说说话！说真的，对你们妖怪我非常好奇！” 对面仍没有反应。 程明也不着急，左手在桌面上连点，先后出现了四小盘茶点。 “我不知道你吃什么，所以就随便了，准备了一点黄精、人参，何首乌，还有点肉干儿，牛肉猪肉都有，味道还不错！” 程明喝了口茶，道：“狐狸兄，我真心待客请教，你这样弄得我很尴尬啊。你会说话，又可以变成人形，想来也是知礼的。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直接将你剁吧了？” 此言一出，老狐狸终于缓缓地爬了起来，脸上带着很明显的苦笑。 它缓缓站起身，外表逐渐变化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样子，鞠了一躬，叹气道：“见过这位道长！” 程明笑眯眯的推了推茶杯，道：“只是聊天，不必多礼，请茶！” 小老头又行了一礼，这才坐下端起茶杯。 “这可是难得的好茶，正宗的雨前龙井，好不容易找到的！” 这可是兑换系统里面上等的茶叶了，虽然赶不上大红袍以及大吉岭红茶，可程明最喜欢的还是它的味道。 小老头喝的茶，不断的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叫程明，未请教如何称呼？” 小老头道：“山林野狐哪有什么姓名，以同音胡为姓，名字不想再提。道长直接叫我胡里就行！” 说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程明大感兴趣，这是有故事啊。 “那就叫胡兄吧。不知胡兄你为何独自住在破庙里？凭你的能力为何不直接住在城里？” “哪敢再住在城里！”胡里苦笑道：“小老儿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活着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解脱。” 程明咦了一声，忙道：“听胡兄的话，恐怕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知可否相告？” 胡里沉默了一下，拱手道：“道长问起，不敢不说。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我本来是山中狐狸得道，本来逍遥自在，在山中称王称霸，虽然懵懂未开智，却也快活。后来机缘巧合下遇到一个上吊的秀才，捡了些书籍，我就好奇心起，偷偷看了起来。” 程明奇怪道：“你当时就识字？” 胡里摇头道：“那里会识字，为了看书，特意变作一小童，上了半年私塾，这才勉强能够看懂书。 看懂书，知了礼，自然就向往人类生活。那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定了一个目标，想要带着家人，像人类一样在城里生活。甚至还突发奇想想要做官，牧守一方百姓。如今回想起来，都是我种的祸根呀！”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读的书，明了道理，就想让家人也开智。那是我有家有室，还有没化形的孩子十几个。我花了一年时间，让他们认识的字，又教会了些书。等所有人都化形之后，这才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城里！” 程明眼光奇异，好家伙，这老狐狸志向高远呀！ 胡里以为他在问哪个城，于是道：“就在开封！当时使了法术变了些银两，在西城买了个小楼，于是一家人就搬了进去！ 最开始的时候邻里和谐，大家都很友善，我的家人也很高兴，都未进入人类社会，能够接触到人类的文化而兴奋。 可惜好景不长，泥土变的银两毕竟成不了真的银两。时隔不过两月，卖家就找上了门来，祸患也就开始了！” ------------ 第二十七章 胡里 二 胡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以前也听过人妖不相容，可总是不信。我读了书，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想着只要与人为善，别人也应当与我为善。可是到了人类社会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继续说道：“买房子的时候，并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对方需要便给他换了房子即可。后来接触的邻居多了，看着他们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掰着手指头省钱花。这才知道银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那人上门来找，我不想再骗他，因此据实相告，并恳求他宽限一段时间，保证将他的银子凑齐。 可那人一听到我会变银子，一个劲儿的求我变给他看。我不明所以抓了个一块儿，变了个碎银子给他，他抓在手里又咬又捏，听疯了一般的又跳又叫。随后竟提出了一个协议，说只要我给他变十万两银子，小楼就可以直接送我。” 程明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胡里叹了口气，道：“之后一段时间，那人每隔三五天就要领着不同的人上门，个个穿着华贵，身宽体盘，一脸富态相，都是称呼某某员外。每一次都要从我这里搬走好几大箱的银子。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那人就突然消失了。 我本以为今后就可以安稳生活，哪知道那些富态的员外们竟都找上了门，非说我连同那人骗他们的货物。 我不明所以，只是与他们争辩。 可他们却不听我分辨，每天只吵着要回货物。我主动提议要给他们银子，他们都一一脸嫌弃的拒绝。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钱，凑在一块儿闹得声势好大，最后竟然惊动了官府。那时候做知府的是一个姓邱的人，也不知与员外们达成什么协议，竟不分青红皂白，要教我全家锁了下大狱。 这我当然不能干了。与衙役对峙的时候，不小心露了本相，伤了几个人！ 衙役们惊慌退却，就连员外们也跑得精光。 我本以为将他们吓住了。哪知道第二天，就姓邱的竟直接叫了千余人的部队，直接将大炮推到了我家。他们将小楼团团围住，一声令下，千炮齐发，顷刻之间，数丈高的小楼被摧为平地。 我等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胡里顿了一下，声音沙哑道：“十几个孩子一个也没活下来，全都被炸得粉碎，血肉如同雨点一般洒满地。我那老妻也受了重伤，她趁我不注意，用全身的妖力包裹住我，将我远远地抛了出去，自己却爆体而亡。” 程明点点头，给胡里续了杯茶，淡淡的道：“请茶！” 胡里端起来一饮而尽，一只手拄在矮几上，低着头有些伤感。 说心里话，这老狐狸说的话，十句话里最多能信一句。 漏洞有许多，不过大多数都是按照后世逻辑模板的，不知道符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逻辑。 最起码有一点，程明是不相信的。 他毕竟是一只老狐狸，能成长到这个程度，绝对没少和猎人斗智斗勇。 以狐狸的多疑本性，再加上它与人类打交道的频率。 程明并不相信他会傻乎乎的被人骗，而且还一连被骗了好几回。 这对一个狐狸来说不是扯淡么？ 不过即便看穿，也没有必要揭穿他，老狐狸既然这样说，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不着急，程明就更不着急，喝喝茶水，赏赏风景，也是不错的。 看着平静如镜的水面，程明脑海中冒出来个想法。 要不弄点徐徐清风进来？ 那样会更有情调吧。 等了好一会儿，茶水喝了两壶，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叹气道：“每每想起这件事，我就悲伤不已，失态了，道长见谅！” 程明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胡兄性情中人，程某佩服。” 说完又闭嘴了，丝毫不上钩。 老狐狸等了一会儿，程明压根不搭话茬，他只能自己接下去： “那次之后，我伤心欲绝，在山林之中一待就是两年，两年之后我决定出来报仇。于是经过一番乔装改扮，又去了开封！ 那姓邱的三年一任，如今正是考核期。我有法术收集了一下消息，这个姓邱的京城中没有人撑腰，这几年又没有功绩，考核期恐怕很危险。 我都知道这事儿了，姓邱的自己更是门儿清，为了能升官，也不知道在哪儿搜刮了两万两银子，派了身边的忠仆去京城活动。 我以为机会来了，一路跟在后面，想方设法的偷到了他的银子。那仆人到了京城，身边没有银子，自然一事无成，只能哭丧着脸回去了。 我则将银子藏在了一个隐秘之处，而后出来写了诉状，直接到吏部去状告姓邱的，并且说他克扣军粮，搜刮百姓得到了两万两银子，想要贿赂上官。” 胡里神色颇有些激动，握着拳头道：“两万两银子，果然惊动了大官，他们带着大批的衙役，找到了那些银子。 吏部官员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本以为姓邱的在劫难逃，自己可以出一口恶气，于是就在京城等裁决。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足足等了三个月，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消息。我去吏部找时，他们竟然要拿我，说我无中生有，真真是欺人太甚！ 我那时才知道，他们已经将银子给私下吞了！” 胡里黯然道：“又过了两个月，姓邱的升了官儿，被调到京城来。原来那两万两，扔就被算在了姓邱的头上。我转了一大圈，反倒为他人做嫁衣！” 程明忍不住了，问道：“既然他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那样多干脆？” 胡里诧异道：“朝廷命官，自有大明相护，群邪辟易，万法不侵，我区区一只小妖，如何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啊，道长为何发问啊？” 程明摇头道：“我知道官员身上肯定有古怪，不过你既然得了两万两银子，又有法术手段，找一些亡命徒不难吧？你不能亲自动手，让其他人来杀也不行吗？” 胡里瞬间呆住了。 ------------ 第二十八章 胡里 三 程明一本正经地喝着茶，心下却难免好笑。 看老狐狸的样子，恐怕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对他讲述的故事，后半段有可能是真。 自古以来，只要银子到位，官场上就没有不能办的事儿。 真正正直如海瑞那般的清官，大明朝几百年就出了一个。 这概率还不如天外，流星砸到头的概率大，根本没法指望。 而且官官相护，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 官员之间，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沟通办法。 以为拿了银子就能告赢，典型是大戏看多了。 在他的故事里，唯一可以称之为收获的消息，或许就是官员身上的气运加护。 果然天地运行，自有它的一番道理，在这个存在妖鬼的世界里，作为天地主宰的人类官员身上，有着能够克制的东西相当合理。 “这么说，你的大仇还未报？” 程明将小茶壶拿过来，打开小壶盖，随手一招，手心中凭空出现一个热水球，轻轻地放入茶壶里，而后盖上盖子，轻轻的晃动了两下，又分别给对方和自己续茶。 胡里看得眼皮乱跳，虽然尽量保持平静，可眼底仍然射出骇然之色。 凭空造物？这可是神仙手段呀，难道此人当真是…… 他不敢往下想了。 “请茶！” 程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己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 在古代外面呆了这么久，喝茶也已经成为他的新爱好。 咖啡兑换列表里面有，之前也拿出来尝过几回，仍旧是熟悉的味道，却没有之前那么爱了。 身在古代，才知道茶道的博大精深。 这其中的文化底蕴，以及种种知识，是咖啡所不能及的。 胡里回礼，端着茶杯，叹了一声：“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如今明皇在朝，赫赫军功镇压天下，我等异修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哪里敢轻举妄动。” “哦？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程明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无法靠近京城了？” “那倒也未必，只是进了京城，身上就像压了一块重石，越靠近皇城，身上的压力越大。全身的法力都用来对抗压力，剩下的能够保持人形就已经很难得了。而且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所以只要是皇帝和朝廷重臣所在的地方，我等异类几乎都不会靠近，免得自找难受。” 程明点点头，心里给他打了个标签，废柴！ 兴趣顿时减了几分。 胡里等了一会儿，见程明不再问，又开口道：“当然，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帝王祈愿能够克制妖族鬼怪，却奈何不了僵尸血魔。所以真正的有道全真，在官府那边是非常吃香的！” 程明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多大的兴趣。 胡里又道：“我那姓邱的仇人，如今已经是京城的大官。这些年每年我都要去一趟，虽然不能靠近，却也知道他做了吏部高官，如今已经是地位显赫，位极人臣。道长，小老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程明摆手：“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免得你我二人都为难！” 胡里咬牙道：“可……” 程明摇头：“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也就当个故事听。里面掺杂了多少假话，并不去追究，你呢也不必起些小心思。我不是初出茅庐，无聊的同情心早已经不存在。今日请你来，一是因缘巧合，被我的兔子遇到了。二也是我心中好奇。说实话，狐狸精之类的经常听说，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胡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明取出一个小卡册，放在胡里面前。 “当然，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听了你的故事，多少也要做些回报。我这茶庄有些特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属于另一片天地。没有我的允许，别说妖魔鬼怪，就是神仙佛祖也找不到。你拿着这个可以自由进出此处。 无所谓你做何用途，想用作危险时的避难所？还是无聊时候过来喝喝茶，我都欢迎！” 程明指了指外面，胡里跟着回头，看到大厅里面，竟然也做了三五张桌子，每张桌子多则两人，少则一人，都是满脸好奇，四下的打量着，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神奇的地方。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有人往来。今天第一天开张，人是少了些，等过些日子，这里会逐渐热闹起来。不是我夸口，能来到我程氏茶庄的人，都有过人之处。你的故事既然能讲给我听，自然可以讲给更多的人听，或许就有那嫉恶如仇的，听了你的故事拔刀相助呢？” 胡里眼神闪烁，脸色明显好了起来。 程明笑道：“你这老狐狸名不副实，这么多年的修行城府哪去了？这可不符合狐狸的本性！” 胡里苦笑着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程明也不多问，续道：“过些天我会在大厅竖个看板，贴一些需要求助的单子，如果有能力的人看到，又有兴趣的话，多半会出手相助。所以我觉得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来几趟，即便没有事儿，喝喝茶水儿，看看风景也是好的。最起码我这里，比你那破庙强的多吧？” 胡里连连点头，“可是我没钱啊……” 程明哈哈大笑：“你觉得我这里，会需要那些阿堵物么？你住在深山，年深日久的药材、有灵性的植物动物，应该不会少见。带到这里来，都能够当钱使！如果你能弄到特殊的宝物，那我可以亲自出手帮你！” 程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温和，话语却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这种毫不遮掩的对话，胡里却觉得理所当然。 这才是大自然中的至理。 “慢座！” 见胡里陷入深思，程明缓缓起身，道声失礼，缓步离开。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看板竖起来，慢慢地形成任务情怀，又是一个公会啊，对于程明收集情报，收笼武力是个不小助力。 “不知道，薛容那小子怎么样了……” ------------ 第二十九章 乞丐 一 一张桌子前，薛容低着头喝茶，一脸的郁闷。 程明走过来，坐他对面，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问道：“大才子，这地方如何？” 薛容点点头，勉强笑道：“道长好手段！” 程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情绪有点不对啊！” 薛容摇摇头，没说这个，反而指了指旁边几桌客人，道：“道长，我看你这里客人有几个，却多是一脸茫然呀，你怎么请来的？” “哦。这都是有缘人，因缘际会吧。” 程明没有细说。 这里面的事儿，跟他也说不清楚。 萌兔送卡的设定是，与众不同的生物。 这个范围虽然大，但是来到茶馆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有自己的故事。 程明对这些故事都很有兴趣，过去并不着急。 茶馆常开，客流常在，故事常有，总会有机会听到的。 “别跟我打马虎眼，肯定有事儿，跟我说说！” 见程明坚持要问，薛容叹了口气，道：“我是真的不想再麻烦道长了！” “少废话，快说！” “好吧！” 薛容摇了摇头，叹气道：“前几天出发，骑着一匹好马，不过一日就到了开封，路上还算顺利，可是到了德州，遇到了个奇怪的乞丐之后，就开始接连走背字了！”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回忆。 “那个乞丐，年纪应该不小了，浑身散发着恶臭，头发油乎乎的，脸上也有淤泥，看起来特别恶心。可奇怪的是他的一双手却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又细又长，非常漂亮。 那天我在城里路过，见他在旁边要饭，无意中看到那双手，只不过看了一眼，那乞丐就缠了上来，死赖着讨要钱财。” 薛容无奈道：“我挣了几回，也没有脱出他的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能给了十几个铜板。我想着怎么也能吃顿饱饭了。 可曾想他竟然不依不饶，非让我掏银子，而且当街吵扰，说我身上带着不少银子，明明很有钱，却不施舍给他，是个为富不仁的东西。 我与他拉扯半天，闹得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我本想离开，可他死死拽着我，动弹不得，没办法，只能在那里与他理论。” 程明挑了挑眉，有点感兴趣。 薛容续道：“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或许是见我背了一个包裹，身上又穿得齐整，纷纷吵嚷着让我再给些钱。 那时候我正在气头上，只想着这是讹诈，却没有想到，他区区一个乞丐，如何敢跟我这有功名的秀才当街胡闹。只是死硬着不给。 闹了半晌，那乞丐忽然放开了我，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钱袋，然后不断的向外掏银子。” 薛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他那个钱袋明明是瘪瘪的，却能够不断的掏出银子来，其中还夹杂不少铜钱。他一边掏一边付给周围的店铺，大骂我为富不仁。 那些店铺的掌柜一边收钱，一边笑眯眯的点头赞同。感觉像他们串通好了一般，只有我一头露水，完全弄不懂什么情况。” 程明目光闪烁，提起茶壶给他续了一杯。 “有个包子铺老板偷偷的劝我快走，我刚要问为什么，那乞丐就走了回来，将一定银子扔给包子铺老板，大声说是这个月预付的包子钱。然后斜睥的看着我，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这乞丐在搞鬼，可完全想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薛容摇头道：“这场闹剧不过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乞丐离开，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满脸迷茫的离开了。 可是到了客栈投宿一摸钱袋，才明白了整个事端。” 程明忍着笑道：“一文都没了？” “一文都没了！”薛容苦笑道：“我钱藏在背包里最深处，裹了好几层黄绸子，口上又系得死死的，明明没有动过的痕迹，银子却偏偏不翼而飞。 我在想找那乞丐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弄得我是身无分文，竟没了地方容身。说到这儿，可就要多谢道长厚赐了。” 薛容恭敬一礼，“如果不是突然想到了您那天的话，恐怕已经走投无路了。” 程明摆摆手，问道：“我记得你走的时候，不是带着两个家丁么？怎么最后就剩了你自己？” 薛容摇头苦笑：“但是带了，可钱一直在我身上，一个人没钱与三个人没钱，又有什么区别？” “乞丐缠着你的时候，你可以让家丁打他呀！”程明笑道。 薛容道：“道长莫要玩笑，还是帮小弟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吧。我给你写个条子，到哪儿先借我些银两用，可好？” “这倒无所谓！”程明摸着下巴道：“我对那个乞丐倒是很好奇。” 他想了两秒钟，一拍桌子道：“我跟你一块去德州！” “啊？”薛容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啊什么啊呀！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我也去尝尝德州扒鸡！”程明一把抓住薛容的肩膀，轻喝一声走，两个人瞬间消失。 两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眼前，把周围几桌都吓了一跳。 有人忙大声地招呼伙计，举着程明消失的地方，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 随后就看见大头和秃头，晃晃悠悠的闪亮登场。 --- 德州，夜四更天。 一道无形的漩涡，两个人凭空出现。 程明刚吸了一口气，就被呛得咳嗽了出来。 捂着嘴跳出老远，大声道：“这是哪啊，怎么这么臭？” 薛容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夜里凉，又无处容身。就偷偷跑到驿站的马棚后墙来了，这里有个马粪堆，掏个窟窿钻进去……” “得得得，别说了！” 程明一把抓住他，闪身跳出老远，直到上了街又走了两百多米，这才放下袖子，一脸钦佩的道：“这你都受得了，佩服！佩服！” 薛容耸肩：“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 程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没钻吧？” “差一点，差一点！”薛容也是心有余悸，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你那家丁……” “道长不必担心，我带着出门的两个家丁都机灵着呢，明天早上要是看不到我，一会直接去西门城门等着的。” 程明点点头，“那好，我先带你去投宿，明天找到那个乞丐，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 第三十章 乞丐 二 四更天砸店家的门，小伙计的起床气能把天捅个窟窿。 可是一定白花花的银子，就将这冲天怒火转化为了笑容。 殷勤的带路，不但送了热茶热水，还特意找了两套干净的被褥，伺候的非常仔细。 程明自然不负他期许，多给了一个铜板。 然后就看着小伙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嘴里低声骂着什么走了。 薛容在旁边看着无语，程明却不管那事儿，分了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开门，伙计就带着掌柜的等在外面，话说的很客气，要钱绝不手软。 程明笑嘻嘻的给了块碎银子，又拉着那小伙计耳语了一番之后，两人才悠哉游哉上了街。 德州城也不小，来往繁华。 出了门不远就有一处粥铺，门前一长串小摊，全都是卖吃食的。 两人也不远走，进去每人要了一碗粥，招呼外面摆摊儿的，各色吃食送上来三五样，摆了半桌子。 薛容一边吃，一边问道：“道长，你和那小伙计说了些什么？” 程明夹了块酥膏，扔进嘴里，含糊的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平时如果遇到有人骚扰，都怎么解决！” “嗯？为何问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你别看乞丐们穿着破破烂烂，身上又臭烘烘的，丝毫不起眼的样子。可人家是正经的有组织的。” 程明说道：“一般来说每个城池里都有一个大丐头，管着众多小丐头，间接管着全城的乞丐。 如果外来的乞丐，想要沿街乞讨，那必然是要先拜码头的。 通常来说，他们的据点是破庙或者是废旧的院子。也有讲究一点的，住在正经人家里。但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用心找都能找得到。 咱现在要找乞丐，自然是要从这方面入手。” 薛容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哦，那找到了么？” 程明一指对面：“喏，那里！” 薛容扭头望去，正好在对面街角看到一堆乞丐。 他本出身富贵，锦衣玉食长大，身边总有人伺候着，对于臭烘烘的乞丐，心中虽然不是特别反感，却也敬而远之，从来没怎么注意过。 今天细细一看，果然每个乞丐团伙都有一个头。 四五个乞丐粗粗一看都差不多，可是仔细一看，有一个就显眼起来。 他的碗比别人大，质地比别人好，缺口也比别人的小，不像其他人的碗都是脏兮兮的。 身上的衣服也较为齐整，虽然同样的埋汰，可身上却有着补丁。 而其他的乞丐，衣服破了都是系个疙瘩，带着一身的疙瘩汤沿街乞讨，很少有用针线来补的。 “昨天在什么地方，遇到那个乞丐的？”程明问道。 “就在前面不远！” 程明点点头，喊道：“给我拿一笼肉包子。” 伙计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儿跑出去，在隔壁包子铺端了满满一笼包子回来。 程明随手扔给他一块碎银子，拿着包子笼迈步就出了粥铺，直接走到乞丐堆前。 一看程明这架势，几个乞丐眼睛亮，忙围了上来，将碗高高举起，嘴里大声喊着：“老爷，发发善心吧，发发善心吧！” 程明在每人的碗里放了一个，自己也抓了一个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点头道：“味道还不错呀！” 没有人回答，乞丐们都低头狼吞虎咽。 程明道：“包子好吃吧？” “好吃好吃！”乞丐们都点头，有一个噎得都翻白眼了，也跟着点头。 “还想吃吧？” “老爷，发发善心吧……” 程明一摆手道：“想吃行，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一指丐头，说道：“你来回答！” 那乞丐犹豫了一下，低头道：“不知道老爷想知道什么？我们就是些乞丐……” 程明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问道， “昨天上午，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乞丐拉着一个书生闹起了纠纷，不少人在旁围观。听说还到处的发银子，说是预定。这事儿你们知道吧？” 乞丐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程明笑道：“我不知道你们隐瞒个什么劲儿。这件事儿昨天可是有不少人看到，而且两边商铺的掌柜有不少收到银子，我要是挨个去问，总能问出些消息来吧？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省了时间，你们得了包子，可以吃顿饱饭。不比便宜让别人不要去好么？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乞丐一直低着头，半晌才道：“昨天的事儿，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我们也认识，这位老爷爷肯定以为他也是乞丐，其实不是，他是本地人，叫常峰，是个想修仙想傻了的疯子。” “哟！这倒是新鲜事儿！详细给爷说说！” 程明将包子笼递给他们，转头对包子铺喊道：“再给我来两笼包子，笼子另算钱！” 包子铺掌柜，远远地答应了一声，语调中充满了欢喜。 乞丐们将包子一分，大口的咬了起来。 “这件事儿，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乞丐说道：“常峰本来是个书生，听说原本文采也不错，还考中过秀才。可是有一年上京赶考，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灾，中途大病了一场，回来整个人就变了性情。 诗词歌赋闭口不提，每日里都吵嚷着要修仙，隔三差五的出门寻和尚抓道士，想要找一个得道高人做师傅。可是三五年下来高人没找到，债主倒是弄了一堆。 每日里堵在房门口要账，弄得整个胡同的人都不得安宁。” 乞丐摇头道：“常峰本来就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媳妇，家中有些田亩，生活虽然清贫，却不缺吃穿。可被他这么一闹，媳妇跑了不说，家也给弄没了。听说最后连田带地带房子全都出了手，才将所有的债务还清。” 程明纳闷儿道：“然后就疯了？” “当然没有，之后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乞丐回忆道：“直到三个月前他突然出现，身上破破烂烂，弄得自己像个乞丐，今天的却很有钱。不但一下子将自己房子买了回来，每日里还经常在街上逛，明明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却总能掏出钱来，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第三十一章 古怪的人 “你们就没想找找他的麻烦？”程明眼神中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乞丐干笑两声，“哪能啊？我们可是良民，这位道长切不可开玩笑。” “包子来喽！” 拉着长声，包子铺掌柜托着两笼屉包子送了过来，乞丐们忙扑上去抢。 包子铺掌柜一边瞪眼呵斥，一边左右躲闪，生怕乞丐们的手将笼屉弄脏了。 程明看着好笑，转过头去扔出一块碎银子，“发给他们吧！” 包子铺掌柜一伸手将银子抓在手里，喜笑颜开的报了声谢，随后一边后退一边扔包子，短短三五个呼吸之内，就将包子均匀的分给了几个乞丐，全身而退。 程明心中嘿然，看来这包子铺掌柜经常做这买卖啊，手法熟练的很。 “这位道长……” 看着手下弟兄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乞丐头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程明扔过去一块碎银子，道：“你就别急了，先带我们去找那个常峰吧！” 抓过银子，乞丐头眼睛一亮，一迭声地答应着，飞快的走了出来在前面引路。 程明给薛容打个手势，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穿街过巷，从西城到了南城，前后拐了几次弯儿，很快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那乞丐头指着胡同底部最后一家，说道：“常峰就在里面，道长要找他，就请自己过去吧！” 程明奇怪道：“你不跟我去？” 乞丐头忙摆手，“那常峰有些邪门，我们苦命人可惹不起。其实为道长指路已是不该，为避灾祸，还请道长为我等讳。” “这倒好说。”程明微微感应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着乞丐头眼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当然，前提是你没有骗我们。说起来忘了问，你该不会看我二人人生地不熟，随便指个地方吧？如果是这样，要三思呀！” 看着程明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怎的，乞丐头就觉得心里发寒。 他忙摇头道：“不敢欺瞒道长。常峰家真的在这里，他也常常在这里出现。不过却总是找不到人……那个，道长明白我的意思么？” 程明突然感到无趣，摆了摆手道：“嗯，那你去吧！” 原来只是个偶尔出现的地方。 乞丐头蒙大赦，慌慌张张的鞠了一躬，扭头便跑。 也不知道是畏惧那所谓的常峰，还是畏惧程明这个道长。 程明迈步往胡同里走，薛容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蹑手蹑脚缩着脖子，低声问道：“道长，那乞丐说得邪乎，咱们是不是先做些准备再过来？” 程明嗤笑道：“你想做什么准备？拉一队县兵助威么？别老想些有的没的，跟着我就是！” 薛容不说话了，忙点头。 这条小巷子有些偏，两侧多是院子的后墙，很少看到有大门。 一直走到了胡同底部，也只发现了三户人家，都是大门紧闭，里面寂静无声。 常峰家的大门，与别人家的并无二致。 只是年久失修，有些破破烂烂的。 门上的年画已经褪色了，但还能看出来是门神的消息了，尉迟敬德的大黑脸已经成了灰色的了，却仍旧能隐约看到轮廓。 两扇木门有些变形，缝隙足有两指宽，不用贴近就能够看到里面的情景。 程明想了想，手掌贴紧木门，轻轻用力，里面的门闩咔嚓一声断了，木门随之而开。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房子和院子里荒草。 薛容愣了下，说道：“这地方能住人？” 程明没说话，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将腰间的小烟斗取下来，缓缓吸了一口，轻轻的吐了出去。 随着烟雾扩散，【圆】渐渐展开，整个小院内的一切情况，飞快映射道脑海之中。 程明突然笑了，“有意思，竟然真的有人在里面！” 说完不理会薛容的惊讶，迈步就要往破房子里走。 还没迈入门口，里面突然啧啧有声，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淡淡的传了出来。 “你这个高人有点意思，连门也不敲就直接闯了进来，看来是想架梁子呀！” 程明脚步一顿，随后就看见屋子里面，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个埋汰乞丐。 他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明明没有抬头，程明却仿佛能够看到，他略带讽刺意味的嘴角。 他与别的乞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身破衣烂衫，油头垢面，身上散发着恶臭。 可是他那双手，那双干干净净的手，却好像一潭臭泥中的白莲花，非常的吸引人眼球。 薛容激动道：“就是他！就是他！” 程明仔细打量着，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此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异常的气息，就连【圆】的反馈信息，也在诉说着他的平凡与普通。 可程明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 如此矛盾的感应一出来，这个人就很明显有问题了。 那乞丐抬起头来，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今天又给我送钱来了？” 薛容跳脚道：“你这个臭人，快把我的银子还回来……” 程明摆摆手，将薛容打断，道：“不要说些没用的话，咱们辛辛苦苦找上门来，可不单单是为那几两银子！你叫常峰对么？” 常峰笑道：“你这道士有点意思啊。身上的力量古怪，当真是古怪，我竟看不出来。” “你也蛮有意思！” 程明抬抬下巴，说道：“你昨天用的法术还是宝物？” 常峰道：“怎么看上了，想要？没问题，黄金一万两！” 薛容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什么？你这个疯子说什么？一万两，你知道一万两黄金有多少……” “薛兄！” 程明不得不又将他按了下来，认真的道：“咱能不能不这么丢脸？都快是要当举人老爷的人了，怎么还跟猴子似的呢？听我跟他谈完！” 薛容不敢跟程明扎刺，只能狠狠的瞪了眼常峰。 常峰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很高兴。 ------------ 第三十二章 如此等价 程明一指常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法宝还是法术？昨天那个破袋子，拿来我看看！” 常峰满脸不在乎的从裆下掏出来一个破袋子，软塌塌，脏兮兮，黑一块白一块的，还散发着一股味道。 “就是这东西，你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上一空，破袋子直接消失了，他不由得微微一呆。 程明看看手上封印卡牌，有些意外地挑挑眉，道： “你倒是诚实，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封印卡 类别：储物 物体：埋汰的代换袋。 能力：遵循等价代换而生的代换袋，可以随意指定一个人或地点，进行等价交易。 状态：可控。 这也太容易了！ 容易得让程明出乎意料。 常峰愣了愣，突然暴怒扑了上来，吼道：“你个臭牛鼻子，快点把袋子还给我。敢抢小爷的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吼声震天，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真急了。 薛容被他突然发作吓了一跳，直接缩在了程明山后，连声道：“对，就是这样的，他昨天也是这样的，完全就是个疯子！道长你快制住他，绑了他的手脚！” 程明嘿然一声，扩散的烟是突然凝聚成了一张渔网，拦在常峰面前。 他躲闪不及，一头扎了进去，渔网顺势抬高，直接将他给兜了起来。 常峰又惊又怒，一面挣扎一面狂骂，像个大肉虫子一般在半空中扭来扭去。 程明看了半晌，也不见他使出什么法术，直接就没了兴趣。 摆了摆手道：“薛容，你去他房里翻一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我？”薛容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情愿。 “废话，不是你去难道要我去？”程明理直气壮的道：“我嫌怕里面臭了！” “我也怕呀。”薛容嘟囔道。 “还不赶紧去！” 程明推了他一把，薛容顺势小跑两步，进了里面的屋子。 程明低头看看卡牌，眉头紧皱。 几秒钟之后，微微一晃，卡牌中心那脏兮兮的小袋子，突然变得干净起来，旁边悬浮一颗泥丸，是分离下来的污秽。 空间波动一闪，那泥丸被吐到了一边。 随后将亮晶晶的袋子抓了出来，在手上搓了搓，又撑开看了看，嘴里嘟囔道：“怎么感觉就是一个纯白色的游泳帽呢？喂，小子，这东西怎么用啊？” 常峰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凌厉的瞪着程明一言不发。 程明耸耸肩也不强求。 将袋子撑开，手臂缓缓探入。 感觉里面像是一团水，阻力有些大，而且空间很深，整个手臂定去也摸不到边际。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程明挠挠头。 这时薛容捏着鼻子一路小跑出来，一边用手来回摆着扩散气味，一边说道：“道长，这小子是真的家徒四壁，里面是什么也没有啊。” 程明看着薛容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我早上给你的碎银子，揣在身上了么？” 薛容一脸茫然的点头，“带了呀，不带在身上还能放哪？” 程明心里想着‘薛容的银子’，伸手向袋子里一掏，果然摸出块银子。 薛容瞪大了眼睛，道：“这就是那法宝？” 程明没回答，说道：“你看看银子少了没？” 薛容忙从怀中取出钱袋子，一五一十的数了一遍，有些迷茫的挠挠头，“道长，银子没少呀！” “嗯？”这次轮到程挠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又伸手抓了一锭银子，看向薛容。 薛荣摇摇头。 程明有些迷茫的看着袋子，心说：难道真的可以凭空造物？ 如果有这么牛逼的能力，那小子还能混得如此凄惨？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在网中困着的常峰突然哈哈大笑，不时瞟向程明，眼睛里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程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随手将自己怀中的碎银子掏了出来，粗粗一看，果然是少了两个锭大的。 “这特么不就是我自己的银子么？等等，等价代换？” 程明又看了一下封印属性，眼中多了几分明悟。 看了眼吊在空中的常峰，心里面多了几分同情。 原来是这么个等价的话，想要从袋子里取出什么，自己便要先付出什么。 就像刚才，程明实际上掏出来的，确实是薛容钱袋里的银子。 只不过将银子掏出来之后，等价代换规则自动生效。 程明这里的碎银子，消失的同等重量，同等价值的几块，当作代价塞到了薛容的钱袋子里面。 也就是说，相当于程明用几块碎银子与薛容换了两个锭同样价值的银锭。 薛容迷糊的道：“道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多问，把这些一块装在钱袋而已，然后走远点！” 程明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塞给薛容，然后让他走这一边。 回过头来，伸手入袋子又取出一锭银子，随后扭头问道：“看看银子少了没？” 薛容低头一看，咦了一声道：“果然少了一锭，诶？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明伸手再掏，果然之前掏出来的那一锭银子就凭空消失了。 “懂了！” 程明哭笑不得，这什么破玩意儿，简直就是耍赖皮。 没有东西等价交换的时候，可以强制偷取。可身上一旦有了等价值的东西，就会强制等价交换。 难怪这小子有着宝贝，还过得这么凄惨。 抬头看看吊再那边的常峰，取出一张空白卡牌，微微一晃，将其封印了起来。 随着人影消失，一堆臭衣服加上一大堆烂泥掉落在地上。 “还是先收起来吧，过两天儿将他与褚家两人关在一起，说不定能有些共同语言。” 程明一回头，看着发愣的薛容道：“你还呆在这里干嘛？事情都解决了，赶紧找你那两个家丁去吧！” 薛容结巴道：“这、这就完了？” 程明翻白眼，“那你还想怎样？赶紧上路去赶考，我还等着你做了官之后，在你的志向称王称霸呢。路上小心点儿，有什么麻烦就回酒馆找小五，他会通知我的。” 薛容整了整仪容，正式道谢。 程明摆摆手，闪身消失。 这次属于意外收获，那个袋子还要多多研究才行，哪有功夫跟他闲扯。 ------------ 第三十三章 任务 时光悠悠而过，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程明现在是越来越懒散了，自从茶庄逐渐热闹起来，他也很少在外面呆着，多数时候都是缩在卡牌空间内，没事儿喝喝茶，看看书。 前些天他又专门去了一趟鄱阳湖，盗了一夜的水，直接让湖水水面下降了五公分。 空间内部的水面不但扩大了百倍，而且有了活物，各类鱼虾虽然不多，却给空间带来不少升起。 他顺势修了个栈桥，在上面盖了个小亭子，现在没事儿就在这里钓鱼。 利用空间加速功能，将积攒的兑换点清空后，水中的鱼产多了数百倍，到处都能看到跳跃的身影，非常诱人。 将蚯蚓挂在鱼钩上，随意的甩了出去，随后将鱼竿卡在旁边的木架子上，程明自己则拿了一本书，慢悠悠地靠在摇椅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时不时的拿起小茶壶抿一口，或者将小烟斗叼在嘴上，吐出一道白烟，快活似神仙。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个富态的员外缓步走了过来，拱了拱手说道：“程道长，十万两银子我已经备齐，不知道您说的琉璃佛像……” 程明扭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 富态员外忙从怀里掏出个小卡册，取出一张卡片，放在程明的手心里。 程明瞟了一眼，淡淡点头：“确实是十万两银子，交易完成，那么这个给你！” 他将卡片又递给了员外，员外抓在手中一看，卡片中心银子的图样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尊晶莹剔透的佛像。 他满脸惊喜，小心翼翼的一挥卡片，一尊足有半米高，二十公分宽，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佛像出现在眼前。 员外满脸激动，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嘴唇子都哆嗦了起来，一个劲儿的道：“太好了，果然是琉璃，没有骗我，你们没有骗我！” 程明咧嘴一笑，懒得理会。 半晌后，员外平静下来，用卡片将琉璃佛像收起来，微微鞠身，道：“道长果然神通广大，此等宝物也可信手拈来。小号以后有求到道长的时候，还请不吝出手，小号必有后谢！” 程明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有什么需要直接发任务。他们解决不了的，我自然会亲自出手！” “那是那是！” 员外连连点头，又寒暄了两句，带着一脸激动之色快步离开。 小五突然冒了出来，指着那员外的背影，问道：“徐记钱庄凑够银子了？” “虽然是十万两银子，却也不至于让徐记钱庄伤筋动骨，他们家的买卖大着呢。”程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显然这一次交易让他也很满意。 不过区区几十兑换点的琉璃佛像，直接换成了十万两银子。 虽然程明知道，那琉璃佛像落在徐记钱庄的手里，在卖给那些有钱的和尚时候，价钱最少要翻三倍以上。 小五挠挠头：“我记得徐记钱庄大多开在州府之地，最近的也只有东昌府有店面。能跑到的武城来也是怪事。” 程明瞟了他一眼，说道：“别在这打岔了，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小五嘿嘿一笑：“这不是向您要钱来了么！咱们发布那个收土的任务，有不少人接了，弄了好几大车来，正等着要银子呢！” “就知道我留不住！” 程明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手将装有十万两银子的卡牌扔了过去：“跟他们说无上限收土。有好的树苗或者成对的动物也可以送来，咱们都要！” 小武一把抓过卡片，应道：“得嘞，我办事您放心！道长，收这些东西，您是不是要扩充小岛的面积？” “不要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程明摆了摆手，小五鞠了一躬，快步离开。 经过多日研究，卡牌内的空间规律，让程明摸了七七八八。 卡牌内空间，并没有固定大小，他就像一个气球，随着放入物体越多，膨胀的越大。 粗略来看，这个空间是个完美的球形，半径车长短程明可以随意的设置。 就像现在，他随时可以将这个空间的半径缩短一部分，让空间内的水平面上升。 也可以放大数倍，将整个小岛完全露出来。 感觉上有些像景观玻璃球，实际上要比这复杂得多。 随着撒出去的兔子数量超过十万，茶馆也逐渐进入了正轨，如今每天的人流量都不少，白天晚上加起来足有几百人。 而程明相信，慢慢的会有更多人进入到这里来，主动或被动地完成交易。 看板上的任务多了不少，已经出现了一批每日里接取任务。 程明也逐渐将日常消耗品放在上面，例如柴火，如今每日里都有不少人送过来。 多数都是幸运被兔子承认的普通人。 对他们来说，砍柴卖给茶馆，你卖给别人都一样。 既然价钱都相同，茶馆这里不用走路，只需要传送就可以进入，省时间又省了很多麻烦，自然第一选择就是茶馆。 客人们比较喜欢的是收集情报类任务。 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或者听说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告诉茶馆，就可以获得少量金钱。 他们一边感觉不可思议，一边拼命的收集一切信息，转卖给茶馆。 如今已经有懵懂的情报贩子诞生了。 对于这种情况，程明是乐见其成的。 小五已经逐渐开始接手这方面的业务。 处理的也算是比较有条理，不过程明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更加属意青春靓丽的看板娘。 不过在这封建社会背景下，估计很难实现了。 程明还是很乐观的，女人不行，可以是漂亮的女鬼，或者是女妖怪嘛。反正只是远观养眼，漂亮就好。 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也没遇到一个合适的。 倒是考虑过褚静羽，不过想起她那张冷若冰霜的死人脸，还是算了吧。 胡里倒是期期艾艾的又来了几回，每次不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满满都是套路。 程明知道他是孤家寡人，手底下没有狐狸娘，也就懒得理会他。 不过最近他倒是与秃头熟悉了起来，两个人经常搅在一起交头接耳，恐怕这老狐狸是报复心又起了，想要玩些心眼子。 程明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他的目标，至始至终固定在任务上。 ------------ 第三十四章 油盐店 一 “果然成功了！” 摸着自己恢复年轻的脸，程明嘴角带着笑容。 果然只要用心开发，念的能力可以多种多样。 摸了一下长长的白发，“果然对头发无能为力么，不过算了，这样也好。” 程明的胡须已经剃掉，年轻的面容上只有白色的眉毛，长长的白发晶莹剔透，反射着某种光泽，似乎自带神秘的气息。 与普通老人的白头发，不可同日而语。 一身素白色的书生袍，脑后随意地挽了个马尾，大袖翩翩，潇洒异常。 三天前，薛容到了京城，程明也结束了自己懒洋洋的休假生活，迅速投入到下一阶段计划中。 对于薛容的速度，程明简直无语。 山东到京城不到也就几百里路，他生生走了一个冬天。这都第二年二月份了，才磨磨唧唧的进了京城。 这小子敢路不走直线，歪七扭八地到处逛，既不像游山玩水，也不像赶考的举子，好像是路痴迷路，让程明相当无语。 好在后面没有遇到古怪的麻烦，程明也就懒得理会了。 从这些天收集的情报来看，所谓的鬼神现象各地都有，宝物的传说也不少见，可是真正亲眼所见的，并没有几个。 况且这些故事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也无从分辨。 程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个年代，百姓没有几个认识字的，缺乏知识的后果，就是思想上偏于封建。 他们分不出，哪些是真正的鬼神现象，哪些只是自然界的巧合，哪些干脆是装神弄鬼的骗子。 茶馆初建立，扩张不能一蹴而就，覆盖的范围也只能徐徐图之，想要真正的用上，最少也需要六个月到一年的发展时间。 程明显然不准备宅这么久。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感兴趣了。 各种层出不穷的宝物，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只是谁手而出。 还有些奇怪的门派，例如寒山门。 这个名字他一直记着，或许哪一天心血来潮，会去探索一番。或许只是等着，对方的后续人马，继续送上门来。 不过，对诸氏二人口中的大门，还是有些在意的，但也并不着急。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文明社会，金钱的力量是被反复证实过的。 茶馆花钱买土的任务，激发了大量客人的热情，每日里推着大车卖土的络绎不绝。 短短三月不到，生生将茶馆下方垒出了一大片平地。 据程明估计，再有半个月，茶馆就有武城大小了。 如今的封印空间内，多了一丝变化。 就在栈桥凉亭的上方，一个白烟凝聚起来的人形，正左手拿着一个袋子，右手不断向外掏出压缩空气。 每套出一团空气，都会发出一声轻响，爆裂之后，形成一股微风，吹拂整个空间。 湖面上逐渐有些涟漪，呆板的风景多了几分生气。 【紫烟机兵队】 最多可以凝聚一千一百只，可听从简单的指令，精细操作最多可以控制两百只。 烟兵由烟凝聚而成，身上什么也没有，因此也没有支付的东西，等价代换不成立，于是可以单方面无限支取。 程明将支取的目标定为外界，每一次掏取的空气，为一千立方压缩体。 释放时的能量被封印空间自动汲取，利用时间变速区缓释，并不存在爆炸的可能。 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空间内新鲜空气问题，还可以汲取空气弹爆炸时的能量，略略弥补一下破产的兑换值。 而多余的废气，则交由封印空间直接吸取转化，同样变成兑换值。 一举三得。 一切准备就绪，回头看了一下热闹的茶馆，程明微微一笑，身影一闪，直接消失。 --- 京城，南城，苦水胡同。 天刚朦朦亮，油盐店就开门，小伙计揉着眼睛挂上招牌，打着哈气扫地，时不时的望向里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一盏茶之后，里面传出来一声喊： “二娃子，喝米汤咧！” “来了！” 小伙计将扫把一扔，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里面胖乎乎的掌柜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两个大碗，瞪眼道：“干活又偷懒，怎么我一叫你就出来了？不得把地扫完么？” 小伙计愁眉苦脸的道：“二舅我饿，您忘了，昨晚上你罚我不让吃饭，我可饿了一晚上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小小年纪，怎么一点儿也不坑饿。想当年，家里面闹鸡荒的时候，我可是……” 小伙计连忙接过话头：“您可是十好几天没吃饭，用自己的口粮，生生将我娘救了回来。二舅，你这段说过好多次了。” 掌柜的瞪了一眼，手中的碗放在小桌子上：“我是让你有点准备，省得以后灾荒年不好受！” 两人玩笑了几句，一人端着一大碗米汤灌了进去。 随后在小伙计眼巴巴的期待中，掌柜的从身后端出个小笸箩，里面放着两个面饼。 小伙计忙抓了一个咬了一口，眉眼间立刻露出笑容。 掌柜的嫌弃道：“瞧瞧你那德行！年纪轻轻的，喝点米汤就得了呗，非要吃干的。你自己挣的出来吗？” “挣的出来，挣的出来。”小伙子一边点头，一边向后缩了缩，似乎是怕掌柜抢他的面饼。 掌柜的伸手虚抓，瞪着眼睛吓唬他，小伙计忙跑到一边，啃饼的速度加快了两倍。 “臭小子，行！反应快了不少，以后在荒年饿不死了！” 掌柜的笑骂两句，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两人正闹呢，门口突然传来的几声敲门声，一个穿着素色书生服，白眉白发的古怪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怪人，两人都是一愣。 白发男子打量了一下两人，突然笑了笑，翻手拿出一个信封，道：“掌柜的，好久不见啦！” 掌柜的瞳孔一缩，脸上立时堆出笑容。 “哟，客官是您啊，快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的忙上前迎接，客气异常的请白发男子进入内厅，随后竟直接把门关上了。 小伙子挠了挠头，心说：二舅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对买油盐的街坊都带搭不理的，竟突然热情起来了，难道这是个大客户？ ------------ 第三十五章 油盐店 二 进了房间，掌柜的立即变了脸色，他冷冷地看着程明，一把抓过信封，抽出信函简单的瞟两眼，就直接转手在长明灯上引燃，直接烧成灰烬。 “你坏了规矩，我这里不接待生面孔。”掌柜的冷冷的说道。 程明微笑道：“不要把我当成我，当成写信的人就好。这样既不会规矩，又可以挣大钱。我相信，掌柜的与谁过不去，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你说是么？” 掌柜的冷冷的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想要什么？” “一个官位，最好有点实权！”程明直接说道。 “京官还是外放？” “最好不要离京城太远，有一府之地就行了。” 掌柜的嗤笑道：“想要个知府？你出不起价钱。况且现在也没有好机会，最多给你几个县官挑一挑。” 程明也没有什么不满，道：“宛平县行么？” 掌柜的有些诧异：“宛平县可是个受气的地方，又没多少油水，虽说管着半个北京，可出门碰到条狗都比县官大。又有勋贵纨绔三五时的闹腾，一年最少有三百天不得安定，你要这个地方图什么呀？花钱买气受？” 程明嘿嘿一笑，道：“这你就甭管了，就说能不能搞定吧。” 掌柜的摸摸下巴，一脸的为难之色，沉吟半晌道：“得加钱！” “这不是问题，你要多少？” “天子脚下，怎么着也得翻一倍，十万两银子。” 程明毫不犹豫点头，“没问题！” 掌柜的脸上露出几丝笑容，态度顿时有些缓和，道：“按规矩，你要先付两万两定金，剩下的钱可以之后再付款。” 程明转身推门就走，“明天这个时候，两万两现银！” 掌柜的跟着后面热情相送，满脸堆笑。 小伙计呆愣愣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白发男子缓步离开，自己抠门的二舅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亦步亦趋的殷勤相送。 小伙计满眼狐疑，“什么也没买，还这么热情，难道二舅转性突然大方起来了？” 掌柜的转身回来，心情非常不错。 小伙计走上去，伸出手道：“二舅给我点儿钱！” 掌柜的唬着脸道：“你要钱干嘛！” “没吃饱，出去买只烧鸡！” 掌柜的眉头都立起来了，咬着牙一边打一边骂道：“还敢买烧鸡？我看像烧鸡！吃饱了没事儿干，跟我这逗壳子，我非给你打成烧鸡不可！” 他说一句就抽一下小伙计的脑袋，抽得他团团乱转，一边挡一边跑，嘴里面哇哇大叫。 掌柜的不依不饶在后面追，舅甥两人闹作一团。 --- “十万两银子！小意思！” 程明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不过眼珠子转了两下，就找到了来钱的方法。 银子这东西就是流通货币，自己手上没有，别人手上有啊。 今晚上就辛苦辛苦，帮他们流通一下，省得各大家族在银库里面铸造什么鬼见愁，费时又费力的。 就当帮他们解脱了。 程明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能给了一个要饭的，心情大好，默默赞道：我果然是个好人。 整整一个白天，程明都没有闲着，出了东城，进西城，逛了南城，溜北城。 走到繁华街道时，他也会停下来凑凑热闹，看见幽静的茶馆，也会进去坐坐，偶尔路过精致的饭食店，也不吝啬品尝。 一天下来，将京城地面上的大小胡同转了一遍，也将各色的小吃尝了一遍，施舍了一个乞丐，在茶馆听了一段书，还与一帮闲汉凑在一起赌了两吧。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程明已经锁定了目标。 广兰门，宛平县县衙。 朱漆大门紧闭，门外挂着两个灯笼，写着大大宛平县字样。 程明从胡同口慢慢走过来，神色轻松，嘴里叼着烟斗，不见特意吸气呼气，丝丝缕缕的烟却不断在空中汇集，不多时已成一大片。 “去！” 随着程明一声低喝，烟云随声而动，仿佛线头抽丝一般，无数根细线涌入县衙之中，晃动着分散着探索各个方向。 【圆】 一道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一点点蔓延了整个宛平县衙门。 程明细细的感应，静静的等待，半晌后，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脚尖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冲天而起，悄无声息的落到房顶，随后如同一阵风般的，刮向了县衙后院，那是府库的所在地。 这里乃是县衙重地，烛火通明，内外两个班七八名衙役，来往巡逻，戒备森严。 程明嘿嘿一笑，张嘴吐出一口白烟，飞快凝聚成一只白猫。 他双手一送，白猫直接砸在一个巡逻衙役身上。 一身怒喵，衙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掐在了猫身上。 异响突然出现，所有的衙役都紧张起来，喝道：“什么人啊？” 坐在地上的衙役还没回过神来，白猫一顿怒抓，抓的他满脸血痕，忍不住痛叫松手。 随后白猫轻灵的冲到墙角，一下窜过围墙消失不见了。 几个衙役跑过来，叫着：“怎么啦怎么啦？” 坐在地上的衙役，捂着脸爬起来，骂骂咧咧：“倒霉。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下次再让老子见到它，非把它皮扒了不可！” 几个衙役就是火光看到他的大花脸，忍俊不禁。 “行啊，小子，刚才你还说要去怡红院找个姐儿见见红，这回省事儿了，自己就见红了！” 众人哈哈大笑。 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谁也没注意到，府库的大门有那么一瞬间离奇消失了。 将空白卡收起，程明抬手兑换出一个火把。 火光跳动，照亮四周。 府库不小，足有两百余平，一侧堆满了箱子，另一边是堆积如山的粮袋，后面还有些弓弩之类的东西。 四面封闭，没有任何的窗户，顶上有个隐秘的通风口，程明看了两眼就不再关注。 走到一旁掀开一个箱子，一片银亮的反光直刺双眼。 程明下意识的瞥了下头，啧啧有声道：“嚯，果然不少！” 程明也懒得数，手上弹出一张卡片，微微晃了一下，一大堆箱子直接消失！ 他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弧度，屈指弹出一张卡牌，无形漩涡一闪而逝，整个人消失不见。 ------------ 第三十六章 油盐店 三 “纹银两万两，要数数么？” 又一次坐在油盐店内屋，程明脚边多了十口大箱子。 掌柜的面色狐疑地打量了程明两眼，又看了眼标志明显的箱子，拱了拱手道：“公子好手段呀！宛平县这一下可被大伤了元气。您可能不太清楚，被您取走的红货不是官府的东西，而是宛平县自己的家产。做了三年知县，每日里装孙子，做缩头乌龟，哪边都不得罪，才攒下这点儿家底儿，如今一朝全没了。” “是么！”程明表情淡淡的，毫不关心。 “不过这样也好，银子丢得多了，宛平县自己也不敢声张。除了后悔和窝火，估计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掌柜的拍了拍手，一个衣着破烂的账房先生从后面走出来，先对程明拱拱手，这才上前打开箱子，伸手抓出一块银锭，在手里掂了掂，又瞟了一眼箱子，点点头道：“两万两，只多不少！” 掌柜的欢快的笑起来，恭敬的给程明行了一礼，道：“烦请公子留下名讳和其他要求，最多二十日，宛平县就是您的了。” “还可以提要求？哪方面的要求？”程明惊讶道。 “背景和过往，如果公子有准备的话，我们可以全盘接受，并且填补一些漏洞。例如书香世家，或者名人之后，又或者官宦世家，都可以操作。 公子万不可小看，这些东西虽然不起眼，可在官场上却能被人高看一眼，会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得到些一想不到的好处。 当然了难度不能太大，否则得不偿失，很容易暴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如果是前朝皇室血脉，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也就是说，你们能够制造履历？凭空塑造一个莫须有的人？”程明问道。 掌柜的笑道：“这么说有些夸张了。不过弄点儿人证物证，让大家相信你是另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当然经不起锦衣卫查的，如果以后您不幸惹上官司，我们可是不管的。” “这是当然！”程明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这个年代，就有这么专业的身份制造商。难怪买官卖官是古已有之的行业，这里面水不浅呀。 程明想了想，摸着自己的一头白发，道：“其他的倒也不必复杂，把我这白发白眉给遮掩一下就好。” 掌柜的道：“这个简单，弄个出生异响就好，花不了多少银子！那就提前恭喜老爷高升咯！” 程明笑着站起来，拱了拱手，在掌柜的殷勤相送下，出门离开了。 路口正遇到小伙计挑着担子回来，他奇怪的看了程明一眼，问掌柜的道：“二舅，他又来买东西咧？” “是啊，大买卖啊！”掌柜的高兴道：“今天可是挣了钱了，晚上咱们吃面条，给你多加两个……啊不……加一个蛋。咱们也庆祝一下！” 小伙计撇嘴道：“才一个蛋，这算什么庆祝？来一只烧鹅还差不多！二舅，我跟你说，城南刘瘸子卖得烧鹅可是一绝，上回吃的时候……” 掌柜的眉头立了起来，“上回？你还吃过？什么时候的事儿？花了多少钱？是不是上回给你的工钱都挥霍光了，你个败家玩意儿找抽啊！” “不是，不是，别人请客，我没花钱……那个，我去干活了！”小伙计一溜烟儿跑了。 掌柜的嘟囔道：“别人请客不叫我，你个败家玩意，多吃一顿别人，就少吃一顿自己，能省多少钱呢！” 这时，账房先生缓步走到掌柜的身后，安静的站着。 掌柜的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问道：“怎么？又跟丢了？” “嗯！”账房先生淡淡的应答，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嘿！有点儿能耐啊！”掌柜的笑道：“看来这次买卖还真就得做了。” “十万两银子不少了。” “是啊，有赚头。既然如此，就把消息通知下去吧，叫弟兄们动起来，我可是给这位爷打了包票，二十天之内拿到宛平县，要是耽误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账房先生不紧不慢地答应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威胁。 京城风平浪静，朝廷上出了点儿波澜。 有御史参宛平县渎职枉法，并列出了几条罪状。 折子没有送给皇上，而是直接递交到了吏部。 随后三天不到，一纸书令就将宛平县调到了福建龙岩，填补了一处空缺。 又五天，各方势力悉悉索索的试探，想要拿下这个关键的位置，却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阻拦着， 再十天，吏部出了一纸任命，将宛平县给了一个不出名的新人。 程明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各方势力的眼中。 他们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在意，区区一个知县完全无关紧要。 而且宛平县与大兴县一样，都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的地方，如果不是实在没辙，或者不顾一切的想当官，没有人做这种县太爷。 临近三月的时候，程明又与掌柜的碰了个面，第二天就带着一大群人，到宛平县衙门走马上任了。 县丞，主簿，典史带着大批吏员和衙役迎接了程明。 而程明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也带着大批的人马。 不断有下面伺候的丫鬟和仆人，还有师爷、老妈子和长随，最扯淡的是还跟着一个小妾。 如果不是程明极力推脱的话，掌柜的恐怕要给配上一妻三妾。他说只有这样才有官员的派头。 令程明是哭笑不得呀。 这些人员自然都是借的，给一千两银子，只帮忙两个月。 算算人数，还不够五十人。按人头分每个人也能得二十两银子。 这个年头，就算在衙门当差，一年到头手里也攒不出二十两银子，更不用说只能勉强活命的农民了。 这帮人赚钱也真是把好手。 甭管怎么折腾，如何花钱，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把这个官位给还下来。 跟着折腾了小一个月，到现在算是松了口气。 要说这帮人也真是神通广大，在京城搞风搞雨，买官卖官，勾结三教九流，生生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要说上面没有人罩着，程明是不会信的。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的目的可不在庙堂。 ------------ 第三十七章 小人族 程明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说话举止有礼有节，虽然有些细节总有不协调感，可总体来说是个大老爷的模样。 况且那一头白发，既高深莫测，又惹人眼球，实在是让人猜不到程明的底细。 在京城做官，个个都油滑得很。 新官上任，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嘴上可都是一片恭喜，各处的礼节也很到位，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中午摆了迎接仪式之后，晚上又要到酒楼请酒席，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大家一团和气。 程明期待的情节竟然没有出现，让他多少有点失望。 不要过风平浪静接过权限也是个好事儿，毕竟早一天掌握实权，也可早一天让计划进入正轨。 与未来的众属下，虚与委蛇一番，酒席散场的时候，夜已至三更了。 晃晃悠悠的回到家，临时的仆人仍兢兢业业了守在门房，让程明好一阵惊讶。 这帮人还真是专业的，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 后面的都是假的，程明也没有兴趣过去，到县衙偏厅坐了一会儿，随后就躺在了矮床上，等待酒气渐渐散发。 程明身体经过数次强，又有念护身，只靠身体的本能就可以排斥掉酒精。 今晚是特殊情况，因此用念故意压制了一下，令酒精在身体内循环。 让醉酒的姿态显得真实一些。 装醉一番，也是想探听些虚实。 本以为主簿他们会说些什么，可惜一晚上也没谈到正题，全都在东拉西扯的说八卦。 县太爷的工作没听到一丝一毫，反而城南城北的名人倒是知道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单纯，还是隐忍。 躺在矮床上默默回想今晚的酒局，耳边突然传来轻轻的锣鼓声响。 程明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堂屋角落里慢慢的走出了一支小小的仪仗队。 程明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没看错。 这支仪仗队人小马小，马屁有拳头大小，而人只有手指大小。 几十个手指大小的小人儿，组成小小的仪仗队，举着手指头肚大小的招牌，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吹唢呐，阵势相当威风。 小小仪仗队在厅堂里转了一圈，停在了桌子前面。 中间被簇拥的轿子上下来一位官员，他头戴乌纱帽，绣衣上缝着七品的补子，摇头晃脑自鸣得意。 程明大感有趣，忙凑了过去。 巨大阴影突然出现，小小仪仗队一阵慌乱。突然一个小厮打扮的小人跑了过来，高高的举起手，手心里有一个黄豆大小的布包。 程明指了指自己问道：“给我的？” 小人儿点了点头，大声道：“今后同县衙为官，我家老爷送上一分薄礼，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程明伸过去一根手指，小人儿将布包放了上去。 程明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果然是个小小的包裹，可是记得非常严实，就像是极细的线系了个死扣，根本就解不开。 他沉吟了一下，反手拿出一张空白卡牌晃了一下，小包裹果然消失，卡牌中心出现了包裹的画像。 心中想着剥离，又了晃一下，卡牌中的包裹果然被打开了。 里面是五锭小米粒大小的银子，塑造成银锭的模样，纹路清晰，底部还有字样。 “嚯，这可厉害了，比微雕还猛。” 程明嘴角一翘，对下面昂着头的小人儿点了点头。 小人儿笑嘻嘻的道：“大人满意就好，不过朋友往来，贵在有来有往，大人收了我家老爷的礼物，是否也多少意思一下？” 程明乐了，我这算是被当面索贿了么？ 程明取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放在那小人儿面前，小人儿的眼睛瞬间瞪的好大，口水都流了下来。 这锭银子虽然不大，可对小人来说却比半个身子还高，就像是个大柜子。 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鞠躬道谢，随后高声招呼着同伴过来帮忙。 仪仗队的人都欢呼起来，欢快的冲过来围拢在银子周围，又摸又看，兴奋地互相讨论。 声音又小又杂乱，程明一时间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随即将目光转向轿子那边。 那小人官员的乌纱帽已经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睛死死盯着那锭银子。 程明将手抽过去，那小人官员才回过神来，抬头远远的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程明的意思。 沉吟了一下，竟迈步上了程明的手心。 程明将他抬起来，凑在眼前看了看，笑道：“这位小兄台看样子也是县官，不知道是哪一县的？” 小官人似乎有些站不稳，试了两下，干脆坐在了手心上，拱了拱手道：“在下计轩，新晋宛平县知县。我知兄台同样是宛平知县，今日特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程兄见谅！” “哟，你知道我的名字？”程明好奇道。 “那是当然！”计轩道：“大人国与小人国一般无二，同样存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我们看得见你们，而你们却很少有人能看见我们。今日远远见到兄台，见你周身散发强劲波动，知道兄台是难得的得道之士。 同为宛平县，既然有此缘分就应当守望相助，共创辉煌。今后如果在下有事求上门来，还请程兄不吝相助。” 说的小官人行了一礼。 “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呀？”程明挑了挑眉道：“今日有无旁人，为何不直言想告？” 小官人挠了挠头，嘿笑两声道：“不瞒程兄，我这个官是买来的，费了好一番周折，如今上任在即，在下有些惴惴不安。所以想先拉拉关系，万一以后有什么棘手的案子，或者应付上差之类的伙计，我好来请教程兄啊！” 程明有点儿傻眼，这特么也可以啊？ 小人国也有买官卖官？ 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和我一起被分到了宛平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程明眼神闪了闪，没有直接点出来，反而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说好说，守望相助应该的！” 小官人大喜，忙大礼相谢。 随后程明将他放在地上，仪仗队此时已经将轿子给拆了下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绑在了银子的两侧，一边八九个人齐齐用力，喊着口号将银子抬了起来，跟着小官人身后径直走进桌子下面，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程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完全不知道这些小人跑到哪里去了。 “嘿，还有小人族，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 第三十八 小心思 第二天一早，程明大老爷首次亮相。 三班衙役到齐，各个官吏整齐排列在堂上，规规矩矩的见面礼。程明按照规矩训了话，稍微勉励勉励，略略安抚安抚，表面功夫过去，上任仪式算是结束了。 今日并不是纳状日，程明有没有陈年的公务需要处理，自然轻松了下来。 钱库，府库那边送来政策，说是让大老爷查看之后下印。 程明也不在意，直接给它处理了。 虽然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里面有猫腻，可程明也不在乎，反正没拿下面这些当自己人。 现在动了手脚，以后处理起来自然心安理得。 不过当务之急，程明需要给自己补充一些人手。 跟下面人交代了一声，不过一个时辰，四五个一脸精明的男子就被领进了衙门。 “见过大老爷！” 见到程明出来，几个人一起跪倒，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都起来吧！” 程明摆摆手，坐在下人搬过来的太师椅上，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新官上任来得匆忙，所以宅子里面人手有些不够，这件事你们去办，给老爷我找点老实机灵来。” 几人忙拍着胸脯保证：“老爷您放心，我不敢说，这事儿包在我们哥几个身上了，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必定给您凑齐！就是不知道老爷需要多少人手啊？” 程明道：“用不了多少，后宅只有一位夫人，弄两个丫鬟，两个促使的婆子，然后厨子马夫花匠啥的。” 最后他一瞪眼，轻喝：“这点儿事儿还用我操心，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过本老爷可是有话在先，别给我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要是让我发现，我可不管你们有没有功劳，都扒了皮去充军！” 几人忙磕头，连声道：“不敢，不敢！” 交代了一通，几个人退了下去。这是后院出来个丫鬟，行了个礼说是夫人招呼。 程明心思微动，就知道这些人可能要摊牌了。 于是起身迈步，直接进了后宅。 油盐店给他凑了这些仆人，以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为首，把家伙都叫他李叔。 丫鬟、婆子、小厮、厨子、马夫、花匠、管家一应俱全，零零总总十八九个人，走在路上也是浩浩荡荡的一串。 进了后宅正厅，李叔正站在里面。 穿一身管家的服饰，头上的小帽戴得整整齐齐，三缕长髯，面色严肃，形象特别符合设定，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大户人家的管家。 “见过老爷！” 程明刚迈进来，李叔抱拳行礼。 程明摆了摆手，道：“咱们就用不着来这套了，叫我过来何事啊？” “想跟老爷商量个事儿！” “说！” 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程明抬手端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不错，虽然不算上好，也算是清香扑鼻，已经是难得的好茶了。 “是！”李叔面色平静，说道：“老爷既然已经顺利上任，不知道有没有主政方向。是否会行文书，做公文？您可能会不在意，是在官场上，接上送下，收税安民都是大学问。 不敢猜测您的学问，不过作为一县之主，特别是宛平县这样特殊的地方，想要不露出破绽，绝非易事。不知道老爷有何打算？” 程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叔说道：“这些我们都能提供！请恕我妄自揣测，老爷花了大价钱坐上知县的位置，应该不会只想摆摆大老爷的架子，作威作福吧。七品虽然是芝麻大小的官儿，金銮殿上看不到，可还有吏部和各种上方州府官员管着。 大老爷初次上任，伶仃接触这些，难免会手忙脚乱。不如与我们合作如何？ 我们会为老爷聘请幕僚，接管文书上的政务。为老爷出礼所示，不用接来送往，也不必关心钱粮收税，各种方方面面，我们都会处理好，更不会出现丝毫纰漏。 任期三年，老爷可以行使知县的权利，却不必履行知县的义务。” 程明不动声色，问道：“哦？还有这么好的事儿？那么你们要什么？银子？” “我们不会要老爷的银子！还会陆陆续续给老爷送上两万两银子，虽然并不算多，也能找补一二。” 李叔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压低了声音道：“而老爷需要做的，只是在个别条例上盖上了您的大印而已。” 程明笑道：“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利用我的名声搜刮百姓，三年任期已到，你们抬着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我臭气熏天的名声，如果运气不好，被上面人抓了典型杀头，还要赔上我这条命！ 有意思，手法熟练呀，看来以前没少玩这招吧？” 李叔摇头道：“老爷想多了，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我等不过是借助县太爷的权力，某些行政方面对大户人家做一些妥协，以此来收取些报酬。 况且这里是京城，老爷区区宛平县知县，因为绿豆大小的官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恐怕随便出来个贵人，都不会将您放在眼里吧。 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想搜刮百姓，我们也不敢呀！” 李叔指了指房顶，没有说话。 程明知道他是说：天子脚下！ 程明想了想，摇头：“这件事就不要提了，我是不会答应的。三个月之后，你们抬着八万两银子消失，钱货两清。这桩生意就算完了！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了。” 程明站起身来向外走。 李叔张嘴要说话，却发现偏厅的帘子动了一下，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做了几个动作。 他犹豫了一下，低头行礼，竟真的不再说什么了。 程明突然转身，只看到了帘子微微晃动。 他眼皮微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打量了一下李叔，说道：“是不是还没查到我的来历呀？叫手底下的人别费事儿了，瞎耽误工夫，有那时间还不如上茶馆听段书呢！” 说完哈哈一笑，大步走出去。 李叔眼中带着几分震惊，死死的低着头。 ------------ 第三十九章 活了？ 程氏茶馆二楼大雅间，程明坐在太师椅上，对面八个秀才分坐两旁。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程明微笑道：“大体就是这么回事儿，诸位考虑的如何？” 八个人一同站起来，恭敬的鞠身，齐声回答道： “愿为大人效力！” “那好，从明天起，你们就常住在这里。我在后面按照宛平县县衙的样式，完美的复制了一个，随时待命。生活中如果缺了什么，可以跟小五说，只要要求合理，可以全部满足！” 八人齐声称谢。 刚说完话，就传来了敲门声，小五探头进来，说道：“道长，衙门那边传信儿，有人要打官司！” 程明笑道：“巧了不是！诸位跟我走吧！” 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八个人突然发现，周围环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四下环顾，多少有些了然。 都是读书人，对衙门的结构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里应该是衙门大堂偏厅。 正想着，就听外面喊堂威声，众人抬头一看，才知道程明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了。 --- “威~武~！” “啪！” 一拍惊堂木，程明喝道：“下跪何人？所讼何事？” 头顶明镜高悬，台案高高之上，桌上各项道具齐整。左右衙役排班整齐肃立。 中堂上一左一右两拨人。 每一遍都是两人，只不过左侧的两人趾高气扬，右侧的两人已经死了一个，正蒙着白布躺在地上，另一个也是一脸凄苦之色，跪在地上呜咽连声。 一听惊堂木响，跪着的那个连头也不抬直接就喊：“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民做主呀！我的儿子……儿子被打死了！” 刚说了两句，有泣不成声。 程明仔细一看，跪在地上的那人是个老头，皱纹深刻，瘦得皮包骨，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一看就是个干活的人。 地上躺着那个，白布下面掉出来一只手，已经扭曲的不成形状，上面斑斑点点，很显然就是血迹。 以程明的经验来看，这人肯定是被活活打死的。 程明打量了一下被告两人，皱眉道： “大堂之上为何立而不跪？” 前面一人身穿锦衣，头戴玉冠，面容虽不算俊美，却也耐开，只是眉宇间煞气横生，眼角微微上吊，一股邪气破坏了美感，加上面白无面，特别像一开场就出来作死的反派。 听到程明问话，那人微微一愣，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后面那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还请大人明鉴，我家公子乃是礼部侍郎次子的同窗好友，本身又有举人功名，可见官不跪！” 说完也不等程明在问话，就自己做起了介绍：“学生杨凯，也是举人功名！” 虽然不满两人的态度，可程明也没揪着不放。 “既然同为举人，你为何要叫他公子？” 杨凯刚要解释，程明一摆手道：“算了，这与本案无关。” 说完一指那老头，道：“你来说，姓氏名谁，因何而告，详细道来！” 小老头抽泣了两声，说道：“草民米老实，在东街经营一家豆腐店，今天早上本在街头做生意，那公子当街纵马，将小老儿一车豆腐撞的稀碎。我儿子上前理论，要他赔钱。哪知道他蛮不讲理，竟然令手下将我儿子活活打死。” 说完又哭道：“青天大老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程明还没说话，杨凯就走了出来，笑着对老头道：“这位老丈，就算你说得都是实话，那么我想问问，你说我家公子当街纵马，是否就撞了你一家？” “当然不是，起码有好几十家摊位，都被马匹撞毁了。”小老头回答道。 杨凯点点头，又问：“那么，当时是好多人一起找我家公子理论么？” 小老头摇头道：“不是，只有我儿子！” “那么这就奇怪了！既然我家公子撞了这么多摊位，为何只有你儿子出来理论，难道其他摊主都是胆小怕事之人，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撞人这一回事儿？” 杨凯眼中放着光，紧紧盯着小老头。 小老头愣了一下，哭道：“我说的是真的！青天大老爷，他们把我儿子打死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杨凯道：“老丈，有理不在声高。你既然说我家公子当街纵马，那么是否能找出人证来？” “我就是！”小老头道。 杨凯摇头：“你不算，必须是其他人。” “这……”小老头左右看了看，急道：“那我去找街坊作证去。” 杨凯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眯眯的退后两步。 自始至终，那华服公子表情都没一丝变化，似乎对胜诉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淡定的感觉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程明不动声色的看着，中途没有插嘴，任由杨凯自由发挥。 看得出来，他用了一个拖字诀。 三言两语之间，不动声色地替换的主题，将一桩命案的焦点转向了当街纵马，在摊位上面去了。 有意思！ 小老头没反应过来，但程明却不能让他涮了。 啪！ 一拍惊堂木，程明轻喝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双方都禁声，杨凯眯着眼看着程明，似乎不太明白这个大老爷为何不顺水推舟，反而将这麻烦事儿，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就问一件事，米老实的儿子是谁打死的？” 杨凯拱手道：“大人，这件事儿应该派捕快去查，而不是询问我等。我们只是恰巧路过的路人而已，无辜被这老头赖上，想要讹几个钱……” 他话还没说完，米老实突然惊喜的喊了一声：“儿子？儿子你活过来了？” 所有人一同望去，只见躺着的那位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身子随意的扭动了几下，明显骨折的地方竟然完好如初，随后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各处青紫迅速恢复。 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米老实也是有点被吓到了，试探地叫了两声儿子，那小伙子根本没有反应。 反而瞪着两个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死鱼眼，死死的盯着华服公司。 随后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你敢杀我？我回来报仇了！” ------------ 第四十章 粗大事了 我勒个去！ 竟然活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都说蒙了，那华服公子呆呆的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指着他道：“不可能啊，你怎么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我明明看见你心窝处被戳了两刀，刀尖儿都把人扎透了，血流了一地，这样你都不死？” 米儿子冷笑道：“没杀了你，我哪舍得死！” 说着就整个人扑了上去，举拳就要打向华服公子。 “等等，这位好汉，有话好好……” 杨凯上前一步，想要架梁子，可是一句话没说完，腮帮子就撞上了拳头，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空中转体一千八度狠狠撞在了梁柱上。 轰！ 随着轰一声闷响，整个大堂都在震动。 米儿子一击得手，哪肯善罢甘休，再次挥拳向华服公子打去。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华服公子就算是再白痴，知道跑了。 他在大堂里转了两圈，将挡路的衙役推翻了不少，可还是生生挨了米儿子一拳，整个人翻了两滚，狗吃屎的摔倒在地。 他本来在哇哇大叫，舌头都在外面，做一个寸劲儿下去，舌根儿都被咬了下来，整条舌头就摔出去两米多远，血喷了一地。 这下整个大堂的衙役都慌了，一些人忙上前阻拦米儿子，另一些人上前查看华服公子的情况。 “大人，没气儿了！” 说话的衙役脸色发黑，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等人的下场。 米儿子还在发狂，他似乎变身成了绿巨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随便挥一拳，就能掀翻五六个衙役。十多个大汉一起与他角力，也被他拖着到处走。 感觉就像是没断奶的婴儿在与武林高手打架一样。 简直惨不忍睹。 米老实早已经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混乱的现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明的注意力却不在眼前的闹剧上，反而盯着没气儿的华服公子若有所思。 别看这里表面上是宛平县衙，实际上这里可是自己的封印空间。 即便没太在意，程明也可以确定，米儿子刚才确确实实死了，整个人都僵了。 即便现在也不是一个活人的状态，他看起来力大无穷，身体好的不得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心跳，而且体表的温度也不对。 僵尸？ 程明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紧接着摇头否决掉了。 没可能，封印空间隔绝所有的奇异力量。 在外面的聊斋世界，尸体有可能会变成僵尸，在封印卡牌空间里，绝对不可能。 可是眼前，明明是死而复活，这又作如何解释呢？ 他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大门，若有所思。 封印卡牌空间的入口，被锁定在了宛平县衙的大门上。 任何人从正门迈入大堂，都会直接进入卡牌空间。 而连接的漩涡，属于常开状态。 难道是外面世界的奇特力量，通过某种渠道，进入了封印卡牌空间？ 可为何自己没有感觉呢？ 就在这时，那死透了的华服公子突然爬了起来，身体扭了扭，地上的舌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径直飞回了他的口中。 随后体表特征竟然变得与米老实一模一样。 “我去，亡者归来？还能这么玩儿啊？” 程明有些无语，在心里默默的咒骂。 狠呐！太狠了！ 范围不用大了，好在京城周边搞一出亡者归来，大明朝就不用要了。 用不了两三年，自己内战就能打没了。 然后整个天下剩下的全是死人！ 这个时间线就算彻底完蛋操了！ 华服公子慢慢的扭过头，盯着米儿子声音沙哑的道：“狗胆包天的东西，竟然敢杀我？你死定了！不但你，你老子也活不成！” 说着竟一伏身，整个人利箭一般射向米老实。 米儿子大惊，忙冲过去想要拦截。 可惜他距离较远，就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华服公子一拳头将米老实的脑袋砸成了瘪瓜。 脑浆子混合着鲜血撒了衙役们一脸，那冲天的腥气，差点把他们直接吓疯了。 米儿子怒气勃发，上去就要与华服公子生死相向。 而此时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怒吼。 “混蛋！” 紧接着又两个衙役横着就飞了过去，米儿子一拳一个打飞，正是门户大开之时，杨凯突然窜了出来，整个人恶狠狠咬向了米儿子的脖子。 得，有一个！ 把堂上乱作一团，打得比生死战都精彩。 对于血腥场面，程明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些无语。 他不由得回想起来，上一个位面做县官的事儿。 还是武林世界好呀，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解决，遇到不顺心的打一顿，遇到看不顺眼的打一顿，遇到难看的打一顿，遇到看的憋屈的打一顿。 一年多县官坐下来，不但没有这么多逼事儿，反而心宽体胖，就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眼看着米老实，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程明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打下去，宛平县衙就要全军覆没！ 程明心中微动，门口的漩涡瞬间关闭， 乱糟糟的战场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几个死人同时倒地。 侥幸活下来的七八个衙役，满脸惊慌失措，不断的后退。 有两个生生的挤上了程明的台子上。 一脚将两个混球踹下去，程明转屏风下来，看着地上几个死尸，陷入了沉思。 隔壁探头探脑走过来八个人，每个人都是面带惊容，一脸的难以置信。 刚才这场戏剧，他们可是从头看到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半晌过后，衙役们才回过神，试探着靠近程明，恭敬地询问道：“老爷，您看这……” 程明摆了摆手道：“不必惊慌，我自有打算！” 程明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处理的了，几位先生觉得应该交由哪个部门处置，多帮我写一份公函吧！” 随后又指了指剩下的几个衙役道：“你们准备每人选个衙门口，立刻将公函送过去。有问起的，就说我将这些人压在狱里，随时等候大人提升！快去吧！今天大堂上的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秀才与衙役们忙答应，开始各干各活。 ------------ 第四十一章 去他蛋的前戏，直接上 在没穿越之前，程明就是一个爱看电影的人，尤其喜欢科幻电影。 不过对丧尸从来就没有爱。 对他们丑不啦叽的形象，能躲就躲。甚至大名鼎鼎的生化危机都没看全。 没想到在这里，反倒遇上这些东西了。 当然，亡者和丧尸不同。 亡者有意识，有自己的记忆，虽然本性暴躁易怒，又有暴力倾向，可在可控性上，比丧尸强得多。 如果是传染性散播的话，程明或许还有办法。 可如今这些亡者，来的都没头没脑的，想要从中掐断也无从出手。 程明派出衙役送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这里是第一发现场。 哪知道从封印空间出来一看，这才发现大街上已经都乱了套了。 街面上到处都是暴躁易怒的百姓，几乎都在捉对儿厮杀。 偶尔飞出去一个撞在墙上，吐一口血挂了，隔了一会儿然而复活，只为自己报仇。 个个打的都跟花瓜一样。 程明以手扶额，心中苦笑：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但不管怎么说，该救还是得救呀！ 手持空白卡牌，横向一扫，将整条街的人都封印在卡牌中。 之后分出里面生者与亡者，将亡者单独封印在一张卡里。 程明脚尖一点，个人轻飘飘飞起十几米高，环顾一扫，京城中大体的状况就引入眼帘了。 “果然如此，整个京城都乱起来了，另类末日啊。” 双脚落地，程明直接向皇城的方向疾驰，一边跑一边心里还在苦笑：厉害！果然厉害！出手不凡！ 本想着按部就班，借助官场驿站的便利，先收集天下的异常信息，然后通过茶馆慢慢经营自己的情报网，随后利用封印卡牌中的时间加速，培养出一批得力的人手。 搜穷天下为自己封印一切异常点。 自己只需要花费十几年的功夫，就可以慢慢坐享其成。不出二十年，只能将天下异常点都捕捉干净。 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灾难，直接将程明的计划砸成了碎片。 既然如此，哥们也不讲究了，直接蛮干！ 念在身体内激荡，速度快如奔马，盏茶时间程明就冲到了皇城根。 一路上遇人收人，遇鬼收鬼。 所过之处，大街上瞬间清洁溜溜，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不知道何原因，皇城这里竟然没受到影响，大门口安安静静，没有闹事的。 站岗的兵丁腰杆儿笔直，目视前方，一派悍卒气势。 程明心中刚点了个赞，无意中扫到他的眼睛，一口气就泄了出来。 白眼仁多，黑眼仁少，面色苍白，扑克脸，就连嘴唇都是黑色的。 不用多说，又是个死人！ 不过这小子为何这么安静？ 程明心里刚冒出来的疑问，那兵丁眼珠子就瞪了过来，二话没说腰刀就抽了出来，紧接着上前两步，大喝道：“什么人胆敢窥探宫闱，纳命来！” 话没说完，一刀就砍了过来！ 程明哭笑不得，什么东西就窥探宫闱啊，怎么就这么大的气性？ 懒得跟他瞎掰活，手一挥，直接就将他封印了。 脚步顿也没顿一下，整个人利箭一般的冲竟的皇城。 “诶？你……” 正巧遇到一对巡逻兵缓步走过，看到程明的身影，刚举手喊了一声，所有人就消失不见了。 遇到程明还能跑得了？进封印卡牌里面吧！ 脚步不停，一路冲入皇宫内院。 期间只要看到人影，抬手就收。管你是宫女太监，皇亲国戚，全都一视同仁。 一直冲到太和殿，将周围的太监宫女收得七七八八的时候，程明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皇帝在什么位置啊！ 程明脑筋一转，抬手兑换出几个大烟花，打了个响指点燃，退后两步。 碰！ 哗啦啦啦！ 烟花冲天而起，空中炸出一片光彩，淡淡的颜色与轰鸣巨响传出老远。 程明摸着下巴道：“白天就是不行，一点也显现不出震撼感来，还是晚上放烟花好看！” 话音未落，就听着远方铜锣声哐哐的敲。 一大队兵丁猛的从东南方冲了过来，前面还有太监仓皇催促：“快点儿，你们都给我快点儿，皇上难得在暖香阁歇息，可不能让外面的事给打搅了。都给我快着点儿，看看出了什么事儿，你们……”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经消失了。 程明站在东南角，自语道：“暖香阁，难道是在后宫？” 他眼前一亮，虽然是封建王朝，可对后宫这个词汇，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这地方可是男人的禁区，到处都是漂亮妹子，非常值得一探！ 刚要离开，就见西面又冲进来一队兵丁。 程明闪身过去，将他们都封印起来。 事实证明，里面出了事，那绝对是牵动所有人的心。 不过就是在一处广场里面放了几桶烟花，赶来查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东南西北方都有，真是络绎不绝。 程明想走不能走，只能在广场上四处转，不断的将来人封印进卡牌中，然后经过简单的区分，将生者与亡者分别封印。 足足鼓捣了一个多时辰，又接连放了两箱烟花，确定再没有人过来之后，程明这才往后宫而去。 皇宫紫禁城，名声不小，各处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星罗棋布，带着奇特的美感。 或许在这个年代的文人雅客之中，绝对属于美景。 可对程明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这种玩意儿后世景区里有的是。 随着不断的收人，皇宫的人数飞速减少，收人的效率也越来越低。 往往看到一个院子，冲进去晃了一圈，也不过封印十几个人，多了不过二三十个人。 本以为能见什么惊心动魄的后宫美人儿，实则全是盛装浓妆的半老徐娘，一个个虽然穿金戴银，动作举止优雅。但程明却大失所望。 连续跑了一刻钟没有见到人，程明突然停了下来。 “这么直来直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要用点辅助手段呀！” 嘴角微微一掀，掏出小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胸中念齐滚动，侵染几秒钟之后，一口浓烟喷射而出，在空中震荡几下，急速扩散开来。 【圆】 无形的波动缓缓荡漾，一个个生命反应逐渐出现在程明的感觉中。 程明嘴角一咧，“嘿，这个是皇帝吧，找到了！” ------------ 第四十二章 撕裂大地。 事实证明，开着地图找人效率确实不一般。 虽然皇宫不小，人数也不算少，可将整个皇宫的人都封印起来，浪费的时间也着实不少。 程明算是终于见到了大明皇帝，一个挺有威严的小老头，身上穿着龙袍，头上戴着皇冠，前面的苏琉有些短。 看起来多少有些别扭，但确实是正统的汉服。 这一点值得吐槽，明明已经是明朝了，为什么皇帝还要穿汉服？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当皇帝消失在眼前，他的吐槽随时消失。 当夜至三更，月至中天的时候，程明总算把最后一个人扔进了卡牌空间中，整个行动计划圆满完成。 抬头望向天空，正好是月圆之夜。 背对着圆圆的月亮，站在太和宫之上，感受着夜风凛凛，心中自有一股潇洒升腾。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两个爪子抓了抓，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身上没剑，无法cos叶孤城。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区区一个皇城，就要自己弄了五六个时辰。要是想将整个天下的人收入卡牌空间，耗时还不得以十年为单位？ 可是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以最快的方式，封印全天下的百姓呢？ 程明猛地想起当时对付清理武城沙患的方法。 “多卡牌合力？” 每张卡牌的吸力似乎是固定的，然而复数卡牌合力，威力却会逐渐增加。 如果有足够的吸力覆盖京城，是不是能够一瞬间将整个京城封印起来？ 程明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决定先试一试。 或许可以先从空无一人的皇城开始。 想到就做，手中空白卡牌不断叠加，内部空间如同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了起来。 程明一面对比内部空间，与脚下太和殿的大小比例，一面计算着漩涡打开时的直径。 当内部空间比太和殿大了十倍左右时，程明突然停了下来，手中的卡牌一扔，一道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在上空。 庞大的吸力笼罩着整个太和殿，地面瞬间撕裂，太和殿随着时空漩涡扭曲着被封印在了卡牌空间内，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十几米大坑。 “竟然成功了？” 程明眨了眨眼，自己也有些意外。 看了看那个深坑，下面确实都是些泥土，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建筑痕迹。 “这么说，新区整体的建筑，也是可行的！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整个城市的封印！” 程明突然笑着一拍手，道：“对嘛，如此大的场面才配称得上封印，之前的小打小闹，顶多算是吸尘器罢了！” 找到了正确方法，程明心里也松了口气，而且隐隐觉得，他似乎已经摸到了正确通关的方法。 程明忽然抬起头，他感应到有一队人马冲入了皇城。 “真是的，还真是有忠心耿耿的呀！” 反手抽出小烟斗，鼓起全身的念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昂头吐出。 细细的烟云冲上天空，瞬间扩散成一团庞大的云朵，云朵逐渐降落，直接笼罩了整个皇城。 “送你们点儿烟雾！” 程明觉得还是让他们迷路的好，能进来但出不去，是一种封锁的方法。 不过速度也要加快了，竟然会有人忍不住充皇城，外面的情况越演越烈，已经有人撑不住了。 “哦，对啊，我还是宛平县官呢！” 程明突然想起自己的官声，如果经常出现瘟疫之类的传染病，似乎自己也有莫大的责任。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或许还会被连带责任吧。本以为还能玩一次官场，哪知道竟然中途计划崩毁，直接上了不归路了！” 嘴里自言自语，手中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 一张张空白卡牌凭空出现，又飞快的消散融合在一起，内部空间无限膨胀，眨眼之间就有了皇城大小。 当然只是这一点点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大才行。 足足半个时辰没动地方，已经数不清楚多少空白卡牌被叠加，内部空间膨胀到几乎看不到边际了。 程明不知道京城有多大，所以也无法算其对应比例，只是直觉上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很干脆地启动了封印。 这一次的天象更加夸张，整个天空都变成黑洞，无形的漩涡向内部缠绕，程明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在迅速的抽离。 随着脚下大地不断发出裂响，整个京城猛然发生了一阵地震，紧接着无形的牵引力作用下，整个京城仿佛门派飞升的蜀山一般，直接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了世界上。 在卡牌空间内，程明有些无语的站在这个静止的京城中。 “特么把我也是收进来么？” 身形一动，闪到了空间边缘，眼前的情景令程明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山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一座浮空大陆。 被程明摄进来的不仅仅是京城，连四面百里的大地也一同被摄了进来。 程明甚至能够看到，一处大地边缘出，一名背着六百里加急旗帜的驿兵，正飞扬的马蹄摆出一个马踏飞燕的架势。 不比封印太和殿时的小打小闹，此刻的浮空大陆厚度惊人，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程明粗粗判断，足足有几十公里。 “好吧，这也不算是一个太坏的消息！”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来说，人们能够影响的地表深度，绝对不会超过两百米，几十公里厚度虽然对地球君来说不值一提，却能够代表整个人类文明。 将卡牌空间的时间设置为静止状态，闪身出了卡牌空间。 落脚点消失，令程明直接出现在了空中，整个人不断下坠。 在黑夜的笼罩下，程明隐约有一种看到深渊的错觉。 忙将小烟斗塞在嘴里，念气一鼓，鼻息烟气激射而出形成一只巨大的飞鸟。 程明脚尖一点，稳稳地落在飞鸟之上，大鸟展翅疾风，迎着月色消失在这片夜空之中。 隐隐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明明是保护世界任务，为什么让我做成了一种大魔王的感觉呢？这是为什么呢？” ------------ 第四十三章 地球君，颤抖吧 一个月后，南京城外一处野茶馆。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地方，今日已被坐满，多数都是往来的商人，也有些做读书人打扮。 小二殷勤的擦着桌子，不时给各位客官添水。 不管是他，还是坐着喝茶的客官们，都频频向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多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络腮胡大汉甩缰绳下马，大步走进茶馆。 众人俱是大喜，纷纷站起身来打招呼。 “刘大，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们等得好辛苦！” “刘大，快来喝碗茶，然后给我们讲讲，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对，快点讲讲吧，衙门口都要疯了，南京朝廷里面的大臣，这些天都在闹着选皇帝，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络腮胡大汉一摆手，抄起一碗凉茶一饮而尽，哈的吐了口气，这才道：“让众位久等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震撼，如果不是我亲言所见，恐怕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好奇心就更强了，纷纷催促。 络腮胡大汉砸吧砸吧嘴，小二忙又送上一大碗茶。 大汉笑着接过来，伸手摸了一把小二的脑袋，笑道：“你这小子啊，倒是越来越机灵了！也会，让你占便宜一起听听！” 小二大喜，“谢爷赏！” 大汉点点头，一抬手又灌进去一碗茶，一抹嘴说道：“半月前，兄弟，我接了众人的委托，一路疾驰七天八夜，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到了京城地界。 我从山东过去，走的京津一带，在大沽口就被堵住了。大批的军队封锁了道路，不允许北上！” 众人惊呼，“为何会如此？” “对啊，无故调动军队，难道是要出事儿？” 络腮胡大汉摇头：“我当时在城里转了两天，四处打探消息。终于弄明白，原来是山东、河南、河北，加上山东、山西，几地的布政司和巡抚大人都到了京城地界。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派兵将道路完全封锁了。 再往深里打听，竟没人知道究竟为何？” 络腮胡大汉一抱拳，昂然道：“身负重任，兄弟我自然不甘困在这里。当天晚上就使银子找了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从一处偏僻小路进山，绕过层层关卡往北而去。 走了大约几日夜，终于见到了那恐怖的场景！” 络腮胡大汉长吁：“骤然看到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面，一半被眼前的东西所震撼，另一半竟然是在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多放验证路标，终于确定自己所在地正是京城地界。” 众人焦急，连忙催促。 “到底看到了什么呀？” “别卖关子啦。” “快点说吧。” 络腮胡大汉眼神迷离：“整个京城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见底的深坑。 兄弟我走南闯北半辈子，也见过蜀地的天坑。然而眼前这个大坑，已经可以用地陷来形容。 一眼望不到头，根本不知道有多大。拿块石头扔进深坑，只能听见不断下沉的破空声，永远听不到落地声响。就连回音都听不见！” 众人齐抽冷气，眼睛瞪得老大。 “这么说京城直接没了？” “那皇上呢？皇上是不是也直接……” 旁边人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说。 他自己也反应过来，赔笑着只抽自己的嘴巴。 络腮胡大汉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大坑，根本就没想到京城里面的人会如何。 愣了足足有半天的时间，远远听见后方有巡逻队过来，兄弟我就赶忙藏了起来。 我心想着他们一走一过相互聊天儿，我在旁边偷听，正好能够得到不少消息。” 络腮胡大汉叹气：“事情正如我所料，可是他们说的事儿太大了，光是听到就差点吓掉我的魂啊。” 众人忙催促，“你倒是说呀？” “对呀，到底是什么事儿？” 络腮胡大汉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说整个皇城连带着方圆百里都消失了，人畜皆无呀。几个大官儿早早的就到了，本想让士兵将这地陷封锁起来，可惜实在太大，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 而且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快十天，也没找到一个好办法。反而派去天坑中探查的士兵，一批也没有回来。 又等了几天，守卫的兵营中逐渐传出皇帝被天谴的留言。 随后几天，山东、山西、河南、河北的士绅读书人们，开始联名上书，说是国不可一日无主，要求南京小朝廷，尽快树立选新君登帝位，接任大明江山。” 嘶——！ 众人猛抽冷气，互相看了看，突然不敢说话。 络腮胡大汉苦笑道：“听到这个信儿，我还哪敢待在外面？一路跑死了三匹马，六天时间我就赶了回来。众位兄弟，咱们还是早做准备吧，也就这两天，小朝廷肯定会出幺蛾子！” 突然一人苦笑道：“石头，你说晚了，家父就已经带人出去了，说是要寻选皇子……” “赶紧别说了吧，这事儿是我们能知道了吗？” 旁边人连忙打断，随后紧张兮兮的四下环顾，低声催促众人散掉。 听到这么震撼人心的消息，所有人脑子都僵掉，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纷纷散去。 络腮胡大汉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 小二端上来一大碗面条，络腮胡大汉看了他一眼，满意地比划了个大拇指，问道：“你小子够机灵，知道我饿了，叫什么名字啊？” 小二笑嘻嘻地回答：“叫我小五就行了，那是我们掌柜的！” 他突然向后一指，络腮胡大汉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看见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眼神奇怪的打量了两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白发年轻人嘴角含笑，礼貌的回礼。他的一只手摆出奇怪的姿势，空无一物的手心上，似乎拖着十分沉重的东西一般。 “一个月了么？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吧。没想到这东西无限次叠加之后，重量竟然会大到这么夸张的地步！” 看着手中的空白卡牌，感应内部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空间，感受手上沉重的仿佛托起一座铁塔般的重量，程明觉得是时候给地球军最后一击了！ “就决定是你了，去吧，空白封印卡牌！” ------------ 第四十四章 众脸懵逼 以程明对宇宙的理解，最多能达到高中课本的程度。 加上零碎而看到的科普资料，他知道，如果太阳系突然消失一颗行星，肯定会在宇宙中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消失时间也不能长。 静静的漂浮在地球轨道上，程明看着眼前的空白卡牌，若有所思。 他的想法成功了，疯狂的封印卡牌，巨大如同黑洞一般的漩涡，直接将地球君一口吞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系统的变化。 “竟然显示任务完成状态……” 程明有些无语，“难道这就是一开始系统的打算么？”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荒谬的想法甩出去，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直接消失。 封印卡牌里，一个完整的地球在面前静静的漂浮，不但带着完整的大气层，还带着唯一的卫星月球。 拍拍额头，心中难免庆幸。 幸亏自己计算错误，将范围又扩大了不少。 否则只封印地球不要月球。 恐怕将地球收拾好之后，月球在地球轨道上已经漂的消失不见了。 卡片属性已经没法看，上面的解说长得要命，程明连着发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翻到底。 因此就干脆不看了，脑海中想象着唯物主意地球的样子，随后将合心意的东西挪移到另一边。 只见程明轻轻一摆手，硕大的地球就来了个闪烁，直接以月球为中心闪到了圆周的另一点上。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改变地月之间的距离。 巨大的地球消失，眼前密密麻麻地留下了一大堆零碎。 程明略略一看，果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原区域先且不说，欧洲那边竟然真的是狼人和吸血鬼，蝙蝠和大狼狗的样子，让程明啧啧称奇。 太平洋的位置，剩下了几个硕大无朋的怪兽，有些像蛇，又有些像鲸鱼，分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美洲那边，一些瘦骨如材的印第安人非常显眼，他们一个个脸上抹着白斑，在黝黑皮肤衬托下异常恐怖。 埃及那边，留下了一大片法老服饰的干尸，和两个狗头人巨大的神像。 南阳则有些莫名其妙，竟然是一堆鬼魂。 一个个漆黑无比，形状狰狞又恐怖。 华夏大地，种类就更加的丰富了，什么妖魔鬼怪，神仙佛祖的，看样子全都齐了。 大名鼎鼎的寒山门，程明也算是终于见到了。这东西竟然真的是一座门，有点儿像后市的观光塔。样式特别奇怪！ 寒山门周围带过来一大群人，身上全都冒着寒气，与诸氏兄妹没什么两样。只是一打量，就知道他们是同一伙人。 最令程明无语的，竟然是大明皇帝。 他也被当做异常物体留在了原处。 程明琢磨了一下，很可能他就是罪魁祸首。 想了想，还是在我这里封印了吧，省得扔在外面惹麻烦。 有些奇怪的事，程明反复找了好几遍，确定就是找不到小人族。 “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了，难道是另一个空间？” 程明摸着下巴，脑洞大开。 “算了，不想了，反正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小人族是真的不会对人类文明大势有什么影响，因为他们太小了。 在时间停止状态下，程明挑挑拣拣，反复思考，好像绣十字绣一般仔细的筛选着地球的特殊力量。 神话传说方面，该延续还是要延续的，所以不影响大局的、边边角角的东西，也不是不能放回去，就当是给地球君增加物种多样性了。 像老婆婆一样一坐就是一个月，当事情基本处理完毕，程明再次闪身出了空间，带着无穷的天象，掀开这天蔽日的黑洞，将地球君完整地还给了太阳系。 而实际上被留在朋友空间中的东西并不算多，最多就是吃芝麻饼时候上面掉下来的芝麻而已。 漂浮在卫星轨道上，手里掐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封印卡牌，程明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对着蔚蓝的地球君轻轻摆了摆手，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 仍旧是南京城外，还是那个茶馆。 络腮胡大汉猛然惊醒，左右看了看，长长出了口气，眼睛重新盯在这碗面上，脑海中异常的混乱。 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为何我会如此心悸？难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他有些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喊道：“掌柜的结账！” 没有人回答，回头看时，这才发现掌柜的和店小二竟然同时消失了。 他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连滚带爬冲出茶馆，翻身上马，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 京城，太和殿。 众人突然回过神来，身子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倒在地。 哎哟声连成了一片，有点不约而同的感觉。 众人四下环顾，这才发现周围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太和殿前的广场，都被侍卫太监挤得满满的了。 人挨人，人挤人，人踩人，小小的殿前空地竟然挤了一万多人，差点没把中间的人挤成馅饼。 对莫名其妙的情况懵逼了一秒钟，随即人声盈天。 --- 大殿内，朝臣位列两班，龙椅上坐着太子，身后站着皇后和粉宫六院受宠的嫔妃。 每个人脸上都是蒙逼之色，心里茫然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tm究竟在干什么？ 朝堂庄严之地，大殿威严之所，岂是随意说话的地方。 众朝臣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说话。 后宫嫔妃与皇后也是满脸的问号，他们本能的想找身边太监宫女问下，却发现就一个都没了。 太子无意识的摸索着龙椅扶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坐在龙椅上？难道是在梦游？还是说我傻了？ 诶？ 我是不是应该称自己孤？ 他一脸深沉，双瞳中满是深邃之色。 大殿里一片寂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太监，在阴沉似水的气氛中，战战兢兢地回报道：“启禀陛下，太和殿前，不知何故，所有的宫中下人都拥挤在了一起，都快落成人山了！还请陛下定夺！” 太子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啊？那叫他们散了吧！” 太监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太子浑身一个激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往下一看，果然所有的朝臣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眼中露出了难以言明的味道。 太子心中苦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 第一章 买猴 “这是又来到了崇祯年了？” 程明蹲在路旁，摸着宣府镇界碑，心里面幽幽一叹。 新的身体是个十足的彪形大汉，身高足有两米，身上全是肌肉，大胳膊大拳头，活活像一头狗熊，一身粗布麻衣、紧紧巴巴的，看起来特别别扭。 这具身体是个山贼头，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是本来的手下，在程明问完一系列基础资料后，随手掰断了脖子灭口了。 身上有些臭，程明却不甚在意，起码比上个位面儿颤颤巍巍的小老头强得多。 程明对大名还算熟悉，宣府镇这边更是走了不下三趟，所以问到了这个舜乡堡的名字，自然就对应到了地点。 “有点儿偏呀！不过也无所谓！” 这个地点处于河北边境，这个时候就是边军的地界，周围居住的多数是穷苦老百姓，经常会受到北面的骚扰。 特别是女真！ 当然是女真，大明末年嘛！ 低头看了看系统，程明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恢复正常了。 任务：猿星崛起。 注解：是男人怎么能被动挨打，被袭击了自然要怼回去，让文明退化到猴子吧！ 金手指：lv5心里掌控。 注解：记忆读心、人格洗脑、心电感应、回忆消去、意志增幅、思考再现、感情移植。（只对猿类有效。） “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程明表情淡然，如果心理掌控能够对人使，这个世界立马会变成游乐场，想摆成什么形状就摆成什么形状。 这难道是所谓的时间线抑制力保护？ 程明摇了摇头，杂念甩出脑外，开始检查自己的能力。 身体强度有所消弱，不过仍处于人类巅峰状态，身体素质可以等同于漫威中的金并。 念再次收缩，重新成为了念力种子状态，需要二次孵化。 好消息是这次的种子明显明亮了很多，再次孵化出来能量等级会有所上升。 兑换系统仍旧存在，不过被大量削弱，只剩下衣食一个大项目。不过多了反兑换通道，可以用大量的粮食转换成金钱。 这点倒是不错！ 封印卡牌不出所料变成了随身空间，面积大约一平方公里的样子，蓝天碧水黑土地，有阳光有空气，很有随身农场意味。 “有意思！” 程明笑了笑，自语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念力再次孵化出来，将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汇总一下，省得混杂在一起。” --- 舜乡堡这边地处丘陵高山区，林子不算密集，大多数都被开垦成良田，再加上最近连年干旱，女真人时不时的进犯，弄得大多数良田都荒废了，更何况是山上的旱地。 因此为了找水种田，董家河旁边的董家庄这两年可是热闹的很，几乎每天都有百姓提着各式的水桶来挑水，有机灵的商人使了银子，包上一段河流，雇上两个护工送水上门，每天也能挣不少粮食。 因为人多，各色的买卖也多了起来，董家庄多少有了点儿繁华的意思。 这天在牌楼处，一堆人围着一张告示瞎看，纷纷称奇。 “这年头是越来越古怪了，竟然有人收猴子，还是高价！”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有钱人什么古怪玩儿什么。飞鹰走狗玩了多少年了，也该换换猴子了。” 众人一阵嬉笑。 旁边饭庄的伙计掐着腰骂人，“你们这些穷鬼，别在这胡说八道，再把我的贵客给惊到，看我不收拾你们。” 看热闹的人也不害怕，大声喊道：“果然是你憨三弄的，其他人给钱也不敢贴！” “少说废话，客爷可是说了，做个掮客也给赏钱。你们这些穷汉每月里挑水跑山，经常会遇到猎户。这样送上门来的赚钱机会都不要，等回家之后看有没有脸面。” 众人面面相觑，忽地一哄而散。 憨三指着这些人笑骂道：“一群榆木疙瘩脑袋，每次都让小爷提醒！” 程明坐在旁边，脸上带着笑意。 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倒是个好人。 不用说，这张告示就是程明发出去了。 来的时候，将河水倒卖给系统换了些银钱，换了一身行头才进了董家庄，准备雇佣一些猎户帮自己达到目的。 憨三跑过来，赔笑道：“客爷，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又擎好吧！保准一会儿就有人来！” 程明赏了他几个铜板，笑着答应下来。 果然不出一炷香时间，一个破衣烂衫的小老头领着两个猴子跑了进来，被憨子第一时间带了过来。 看着程明一身华贵的衣服，小老头有些拘谨的行礼。 憨三道：“客爷，这是老邢头，算是个耍猴的，这不听到您的消息，急忙就跑了过来么，您看看他这两只猴子如何？” 程明打量了一眼，两只猴子又瘦又小，看不出品种，脖子上戴着项圈铁链，老实的蹲在地上，还有些可怜。 “这是你吃饭的手艺吧？舍得卖么？” 老邢头满脸苦笑，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您是贵人，不知道咱们下面人的日子苦呀，连年干旱粮食薄收，大多数人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还哪有闲钱打上耍猴的。 我这饥一顿，饱一顿，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了。不瞒您说，早就想不干了，可是又舍不得这两小崽子啊，必定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有感情了！” 程明失笑道：“有感情？” 老邢头认真的点头。 憨三哈哈大笑，毫不顾忌的说道：“你就别在那儿扯淡了，你是怕自己赔本儿吧！” 老邢头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反驳。 程明摆摆手，“不管怎样，开个价吧！” “要不您给三十两？”老邢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程明还没说话，憨三就大声叫嚷起来：“什么三十两？这年头一只画眉鸟才五两银子，一个人也就三俩，两只猴子你敢要三十两，我看你是要疯啊？” 老邢头脸都黑了，急忙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猴子，是训练有素，能给公子赏玩的，能一样吗？” “你……” 憨三瞪着眼睛还要争，程明摆了摆手，道：“给你两个方案，一，十两银子把猴子卖我。二，你带着这两猴子今后就跟着我，我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管你吃住，如何？”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头看向憨三笑道：“你也是！考虑一下！” ------------ 第二章 定居 事实证明，当上天将一条生路百分穷苦人面前时，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抓在手里。 两人一丝犹豫都没有，满脸喜色给程明叩头。 随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憨三上任跟班，邢老头暂定食客。 憨三跟掌柜的聊了一下，茶馆儿喜送大肚汉。 连续好几个灾年，生意早就不好做了。可一个是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开口撵人，再一个别看憨三傻愣愣的，可手脚勤快干活多，有的时候是真能镇住些泼皮，多少还需要它发挥点作用。 不过有利必然有弊，憨三这小子简直就是个饭桶，一人吃三个人的话，成天还嚷着半饱，让掌柜的天天提心吊胆的护着粮库，掰着手指头算口粮，生怕一个不留神让憨三给吃空了。 最近，鞑子那边又蠢蠢欲动，时不时的跑来三五骑，掠夺一场。 边军的墩台又不顶用，弄得百姓凄凄惨惨，怨声载道，每日里活得担惊受怕的。 掌柜的早打主意想要入关，如今抛掉了憨三，正是轻身上路的好机会。 这年间正闹“银荒”，银子比铜钱好事。 银弹开路，百无禁忌。 给憨三吩咐了两句，当天晚上就给找到一处不错的宅子，花了几十银子买过来，算是程明的临时住所。 从来没有用别人东西的习惯，让上家把能带走的东西通通带走，得了一个仁义的美名后。又让两人出去找了些短工，将宅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各种生活用品通通换了新的。 两三日下来，宅子焕然一新。 至此，程明算是在董家庄住了下来。 跟着程明吃两天饱饭，憨三容光焕发，好像被智商加点了一样，主动担任起了管家的职责，里里外外的忙活，将杂物处理得井井有条。 邢老头更加夸张，简直像是脱胎换骨，换了身衣服后，身上那种街边乞丐的腐朽感觉，竟然奇迹般的转换成了飘逸。 每天将自己的两只小猴子打理得干干净净，有时间就做训练，等着给程明效力。 程明虽然不在意，却也有些欣慰。 歇了几天，研究了一下随身空间的能力，有些失望地发现，似乎并没有时间加速作用。 扔进去的几种种子，一个发芽的也没有。 而且空间里竟然没有水源，这就让人挠头了。系统给了个金手指，难道只是让自己作为储物空间？ 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干脆也就不再想了。 这次任务明显是个大项目，短时间内搞不定，程明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天早上，早饭吃过以后，憨三带着邢老头又找到了程明。 “有事？” 程明没有抬头，手里提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趴在做思维导图，想找到完美利用空间的办法。 憨三抱拳道：“公子，我想给家里添些仆人。一方面宅子太空，就只有咱们三个人，感觉不太好。另一方面憨三我笨手笨脚，根本就不会做饭，邢老头就更不用说了，纯粹就是个混吃混喝的。 这些天一直吃席面，小的们跟着沾了口福，可看着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这心疼的厉害呀。何不干脆雇个厨娘，买些仆人回来？而且公子身边也需要个贴身伺候的人呀！” 程明想了想，点头道：“行，这方面你去处理！左右不过是一个两进的宅子，不要塞得太满就好！” 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抬手扔了过去。 “剩下的放在你那里，作为平日花销。” 程明想了想，突然道：“去牙行的时候，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教书先生，回来跟我汇报一下，今后可能会有用！” “是，公子！” 憨三答应一声，拱手告辞。 邢老头道：“公子爷，有猎户找上门来要卖猴子，您要见见么？” 程明笑道：“你去收获吧，按照品相给钱。伶俐且身上没有伤痕的，就多给两个。受了重伤的，能够养回来的，就少给两个。垂死的那种不要！ 跟他们统一讲好价钱，然后找憨三支银子。” 邢老头抱拳：“得令！” 说完转头就跑了。 程明摇摇头。 他很清楚这老小子要玩儿猫腻儿，但也无非吃些回扣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儿后世都屡禁不止，现在更是明面上的潜规则。 程明久在人间厮混，在超强的念力感应下，洞察心思不在话下。 邢老头人老成精，名头上虽然是投靠，不过就是找个饭碗，对程明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憨三就不同了，这小子似乎就是个实心眼，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想着如何做好自己的事。 反倒是让程明有些惜才了。 将毛笔扔下，缓缓闭上眼睛。 思维导图这东西似乎对自己没用，程明的脑洞开得太大了，经常会想到完全不相干的东西，然后将整个思维推导程序弄得一团糟。 “算了，先把念力开了要紧！” 休息了几日，念力种子与身体逐渐匹配，周身再没有一丝懈怠感，可以孵化激活了。 二次孵化，有点儿像废功重修，却不完全相同。 念的神奇与武功类完全没有可比性。 随着念力的波动覆盖全身，海量的生命力在身体中浮现，随着不停的冲刷，身体强度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身光芒一闪即逝，精孔完成闭合，念力开启完成了。 程明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圆】 无形的波动迅速扩散，整个宅院的信息迅速被程明捕捉到脑海。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 门房里，邢老头与几个猎人讨价还价。 后宅厨房里，几只在阴暗角落里筑巢的老鼠。 甚至微微吹拂而过的清风。 念力等级的提升，让程明【圆】的信息收集能力更上一层，已经有些进化的像上帝视角了。 不过还只是能够看到图像，感受的一切表面信息，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倒是不急！ 程明心态很好。 “万事俱备，是时候该开始实验了，心灵掌控能力，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 第三章 考虑 “人之初，性本善……” 董家庄西南边，有一件破旧的草棚，十几个小萝卜头整齐地摇头晃脑，朗朗背诵着三字经。 前面一张太师椅上，身形有些佝偻的老秀才闭着眼睛，一脸陶醉，颚下胡须微微颤抖，显然是在跟着默念。 程明依然有趣的站在外面偷看，身边除了憨三，还有三四只乖巧的小猴子。 憨三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乖乖坐成一排，莫名其妙摇头晃脑的小猴子们，说道：“公子，这边穷乡僻壤，读书人没有多少，私塾先生就更难找了。整个庄子也就这一个。 不过这老头是个酸腐秀才，收学生还挺挑眼，而且束修必须提前给，不像良善之辈。 公子你找他干什么呀？” 程明漫不经心的回答：“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憨三挠了挠头，也没再说什么。扭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脚边的几个小猴子，忍不住说道：“公子，邢老头有两下子啊，猴子到他手里没两天，竟然就训得这么乖巧，连项圈也不用了！” 程明用鼻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理会他。 这下憨三就是再憨，也看出来程明不愿意说话了，于是老老实实闭上嘴，脑子里开始盘算这两天的帐。 程明哪有功夫搭理他？此时全部心神都在给猴子转录三字经。 无非就是将他听到了，用心灵操控能力刻录在猴子的记忆里，可效果拔群。 程明明显感觉到，它们已经记住了，如果要写的话，也可以照葫芦画瓢写出来，只是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程明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毕竟是对猿类的能力，需要一些基础模板。 平白创造太过牵强，毕竟程明也是一个人，无法对抗千百年来无数先辈达人留下的知识。 难道自己还要从头学一下诸子百家？ 不会吧！ 程明有些为难，抬头瞟了一眼老秀才，见他身材单薄，却尖嘴猴腮，没有一丝君子气度，难道这就是大明朝后期的文人？真是让人失望。 等等，君子…… 程明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手。 对呀，如今自己毫无根基可言，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高端的能力。 而且对于猿类来说，他们有着先天性的异常，是不可能大面积跟人类接触的，所以文化课的能力不必要求太高。 目前来说，只单单培训武力可能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程明问道：“我让人去找的猿类有没有消息？” “还没！” 憨三挠了挠头，说道：“周边百十里地的猎户都通知到了，有几个说看到过大猴子的，不过这东西凶猛，不太好抓，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 “嗯，回家吧！” 程明点点头，抬了抬手。 不远处，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缓缓驶来。程明掀开帘子上车，憨三与马车夫并排坐在外面，鞭子一抽，马车渐渐驶动。 几只猴子不用人招呼，麻利地爬上了车顶，转了两圈从另一面钻入了车厢里。 有些麻烦了，大明这边似乎只有猴子没有猩猩，想要弄到银背猩猩之类的庞然大物，恐怕要派人去非洲、美洲才行啊。 程明以手抚额，满心的无奈。 这叫什么事儿呀，超能力直接废了一半啊。 --- 回到家，门房邢老头正在与猎人讨价还价。 在银子的推动下，他们这两天的捕猎效率很高，隔三差五就送来一只猴子。 见到程明进门，邢老头忙抱拳问好。 程明点了点头，算是还礼，瞟了一眼有些拘谨的猎户们，径直走入了内宅。 要说憨三也算是个人才，不过去了两趟牙行，也没花多少钱，就将家里的下人备齐了。 两进的宅院，总算是有些人气儿。 穿过正堂，偶尔能看见仆人在干活。 他们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见到程明喊老爷。 程明也无意纠正，微微点头就擦身而过。 “老爷您回来啦！有没有吃饭？” 刚进后宅，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跳了出来，脆生生的问道。 这两个小姑娘是双胞胎，本姓陈，没有名字，程明随口给她们起了大大小双儿的名字。 算是对星爷的鹿鼎记致敬了。 两人虽然长得像，但是却好区分。大双儿梳着的丫偏左，小双儿偏右。 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见说话的正是小双儿，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的寻找，显然不是真心发问。 程明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笑道：“又找小猴子？干完活了么？” 小双儿连连点头。 大双儿明显稳重一些，推了妹妹一下，说道：“老爷别惯着她，要不然又该翘尾巴了！身子乏么？我去给您沏杯茶。” “行！拿到书房了！” 程明笑着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顿时冒出几个小猴子脑袋。 两个小丫头眼睛大亮。 “喂点东西，然后再带到我院子里来。” 两个小丫头连连点头，上前一人抱起一只小猴子，嬉闹着跑开了。 程明笑着摇头。 小孩子还是活泼一点好，刚来的时候怕生，足足一天多不敢说话。 动不动就下跪，让程明很是厌烦。 与程明相处了三四天，说了好几次，两个小丫头才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一点本来的天性。 古人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看看这小孩都让驯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也幸亏两人长得比较瘦小，并不算美人胚子。不然的话，恐怕就不会在牙行待卖，而是在青楼里了。 回到书房，程明躺在床榻上，长舒了一口气。 缺乏原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达成任务，恐怕要想点别的办法了。 瞟了一眼随身空间。 这个东西也应该修缮修缮，争取利用起来了。 是不是应该建个商行，扩大一下影响力，又或者干脆出次海？ 程明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这董家庄开个店，然后慢慢发展吧。 或许应该先弄个人回来，教教猴子们如何厮杀。 诶？ 厮杀？ 程明眼睛一亮，形意拳中本来就有猴拳，如果给猴子复写上猴拳，会发生什么效果呢？ ------------ 第四章 来袭 比起私塾先生，猴拳武师显然更加难找，好在程明也不着急，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下去。 十天，在庄子南头买下了一个铺面。 二十天，请了一帮人修缮一番，随机在庄子内勘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商会之类的东西。 一个月，铺面上面挂起了牌子，简单的程记粮店四个大字，明确告诉了庄子的百姓，这里是一家什么买卖。 第二天正式营业，程明一直等着想象中的麻烦上门，不管是官面上的，还是同行对头，都准备了应对的方法。 哪知道一晃半个月都过去了，买卖竟然做得顺风顺水，让程明好一个挠头。 是地方太偏远，还是民风太淳朴？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这边家家户户种田，偶尔也会跟北边儿做一些非法买卖，庄子里经商的人本来就少，粮店更是不存在。 程明算是开了头一家，没有竞争者，百姓们也不甚在意，官面儿上上次都没发现庄子里多了一间铺子。 这让程明在无语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一天天气晴好，憨三升任掌柜，招了两个小伙计，在铺子里忙活买卖。 程明则弄了个躺椅出来，正将自己摆在后宅院子当中晒太阳。 手里拿了一本书，眼睛半睁半闭。 旁边两个小丫头，正在揪着一只小猴子玩过家家。 小猴子灵动无比，似乎能够听懂人言，随着小丫头说话，不停摆着各式动作配合，配上猴身猴脸儿憨态可掬，隔三差五就会引起一阵笑声。 程明对外界的情况并不关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随身空间上。 如今的随身空间，已经变了模样，单纯的黑土地上面，已经稀稀疏疏的栽种上了果树，十几只猴子在里面玩耍，一会儿到处乱跑，一会儿互相追赶，一会儿又跑到水潭处喝水，一派惬意自在。 前后研究了一个多月，终于发现了随身空间的特殊性。 空间内部虽然时间比例外界相同，可是成长速度明显不一样。 他似乎保留了封印卡牌空间的某种性质，可以利用银钱兑换成长效率。 在程明的试验中，只需要一百两银子，就可以将一棵果树从幼苗状态，催生成成熟的果树。 除了空间内部的空气和土地，包括水、食物在内的一切东西，似乎都可以用银钱兑换。 目前空间内的几十颗果树都是被催生出来了，树上的果子，正是猴子们的食物。 催生效果在猴子身上同样有效，只是会老化的很快。 为了防止将它们直接催化成白骨，这其中的度，程明还在探究。 “数量还是有些少，再等等吧，等到数量上百就可以分族群了！”程明低声自语。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东北方一道浓烟直升向上空，耳边不断的传来梆梆的声响，空气一下就凝重起来。 大小双儿手一僵，直接将小猴子扔在了地。 程明双眼微眯，翻身坐了起来，扭头看了一下东北方向的天空，神色若有所思。 这是敌袭信号，炮响一声，烽烟一束，代表着敌人不足百人，而且正处于进攻状态。 只是具体来袭的方向并不知道，狼烟传递迅捷无比。 边军的防御堡内只要接到一个信号，就会点起同样的信号，用来警惕后方的同伴。 因此最初的战场在哪，还说不准。 不多时，董家庄的狼烟也冲天而起，梆子声敲得更加凄厉了。 程明见大小双儿身子发抖，微微摆手道：“你们去叫家里的下人，通通躲起来不要露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双儿猛地扑了上来，叫道：“不要啊，老爷，那是鞑子来了，现在躲还来不及，你怎么能送上门去，那些人穷凶极恶、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你可不能出去啊！” 程明摸了摸她的头，对稍微镇定一点的大双儿说道：“藏好了，等我回来！”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一闪身直接出现在十米之外，又一闪身直接消失在后宅。 小双儿愣道，“老爷他……” 大双儿道：“老爷吉人天相，又有这么高明的功夫在身，不会有事儿了，咱们快去叫其他人躲起来吧！” “嗯！” 两人忙拉着手首冲向了前院，壮着胆子传递消息去了。 谁也没有发现，刚才还在跟她们一起玩儿的小猴子，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念力加持，程明速度飞快，每踏一步，必然会踏碎地面，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冲向天空，跨越很长的距离之后，俯冲落地后在此借力上冲，跳跃的距离更加大了。 以绿巨人奔跑的方式移动，程明眨眼就出了董家庄，顺着狼烟的方向，直奔十几里外的坉兵堡。 在空中飞射，风声猎猎卷打衣衫。 人处在高空之上，远远望去，隐隐能够看到坉兵堡西北方向有烟尘数股。 随着程明飞速靠近，渐渐能够听到骑兵马蹄轰鸣之声。 在他们前方，几十名大明百姓打扮的人，在马前惊慌失措的奔跑。 不时的摔倒几人，被卷至马蹄之下，踩成一团肉泥。 坉兵堡上只有零星几个兵丁，手上武器花八门，个个面色凝重。 他们似乎在商量对策，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程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开不开门罢了。 这年头，舍生忘死的人不少，贪生怕死人更多。 更何况比起堡外面的百姓，这些兵丁更在乎堡内百姓的姓名。 前后不过几分钟，程明带着破空声坉兵堡。 沉重的撞击，令地面碎裂出一个直径两米的蛛网，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在这慌乱的时刻，家家关窗闭户，所有人精力都被梆子声和鞑子入侵吸引，根本就没有发现程明。 正好程明也不想这么早暴露，眼神四下一扫，脚尖轻轻一点，同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登上了箭塔上方。 小烟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嘴上，轻轻喷出一股白烟，将程明整个人隐藏了起来。 而这时，二十个身材矮壮、马术娴熟的鞑子已经挥舞着兵器，气焰嚣张的冲到了堡下。 他们肆意屠戮了百姓，猖狂的挑衅着堡上的兵丁。 战斗，一触即发！ ------------ 第五章 杨楠 堡上忽地有人大喊一声，几支箭射了出来，直奔鞑子兵。 堡上对堡下毕竟有些优势，箭势急力沉，竟一下射翻了一个骑兵。 堡上顿时一片叫好声。 然而二十去一仍是敌方势大，鞑子们不管不顾，直冲入了百步以内才略略站定，在背上插旗的领摧指挥下排成一排，弓箭如雨射向城头。 堡上匆忙还击，鞑子时不时拉过两个百姓砍掉示威，嘴里叽哩哇啦的大喊一通，威胁着开门。 堡上虽然时不时传来悲痛声，却一直死咬坚守。 双方你来我往了好一阵，见讨个便宜，打声呼哨，竟然直接调转马头，卷起一阵烟尘跑得没影了。 留下一片横尸倒地的大明百姓，堡上兵丁还在忍不住欢呼。 程明默默看着百姓尸首，所以缓缓吐出白烟。 这种场面见过不少次了，仍旧能够勾起他的怒火。 不是恨鞑子狠，而是恨大明窝囊。 程明沉思片刻，远远看着几个兵丁下了堡，脚尖一点，轻飘飘的跳了下去。 …… 墩外的地上，几名百姓正抱着尸体哭喊，声音悲痛而沙哑。 几名兵丁在给横遭劫难的百姓收尸，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兴奋。 每一个人身上都挂了两三颗脑袋，尸首却草草地堆在一边，等着一会儿挖个坑埋掉。 唯独有一个年轻人反其道而行之，将被鞑子砍掉的脑袋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小心的找到百姓尸身，放在一起。 如此三具之后，也不去弄其他的，反而是坐在了这三具尸体旁边，静静的看着别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麻木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痛恨。 不过他隐藏的很好，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与露出的小虎牙，很完美隐藏了他的真实想法。 “杨楠，你又要把他们埋了？太浪费了，一个脑袋只要收拾收拾，怎么的也能换二两银子啊！” “你别劝他，他是个傻子！” “别理他，愿意埋就让他买，反正尸体已经分想做什么由着他吧。” 无论同伴假惺惺劝说，或者眼带不忿的嘲笑。 都无法让那年轻人表情出现一丝变化，程明突然觉得，比起边军小兵，他更像一个浪客。 江湖浪客。 “杀良冒功，老一套了！不管哪个世界，大明军都是这么没长进，一个个都从根子里烂掉了。” 声音从后面传来，几个猛然转头，手里的刀已经指向了对面。 “什么人胆敢胡言乱语？” 后面竟然没人。 “往那里看呢，我在这！”声音仍然是出自后面。 再转回来，兵丁们都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人竟然无声无息出现在咫尺之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装神弄鬼，我看你是奸细！” 兵丁们咬牙切齿的看着程明，眼眸中闪着狠毒，想要持刀上前却又犹豫不敢。 “废物！” 程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抬了抬下巴问道：“刚才弓箭建功的是谁？”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兵丁们面色不善。 为首的甲长一眯眼，顿时有两个士兵走了上去，不管不顾提刀就砍。 程明抬脚就踹，两人如同炮弹一般飞出几丈远，砸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众人下巴都惊掉了，愣在那里。 做了尸首旁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从身后卸下了一个铁管，直接开始在路边刨地。“是我！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程明点头道：“好！” 随后指了指剩下的两个兵丁道：“你们也去帮忙！” “啊？” 他们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 程明一皱眉，脚边忽然闪出一道残影，一溜烟儿的冲到甲长脸上，一顿毫不留情的利爪。 甲长大声惨叫，疯狂的拍打着，可机灵的小猴子在尺寸之间辗转腾挪，灵巧无比，甲长的反击除了为自己添上几道伤痕以外，没有任何做。 十秒钟之后，小猴子几个跟头翻回程明肩膀时，甲长已经是满脸血条。 另一个兵丁看得目瞪口呆，甲长却火冒三丈，从腰间扯出个火铳，对准程明就要打火，嘴里骂骂咧咧：“混蛋，我乃朝廷命官，你竟然敢袭击我，必定是奸细，无需审讯直接击毙！” “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明嘴角一扯，手指连弹，三颗小石子破空而去，一颗对准火铳，一颗胸口，一颗膝盖。 三颗石子同时到达，只听得啪的一声，甲长瞪着大眼睛栽倒下来，手里火铳连带打火石一块滚出很远。 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手掌一翻，又出现了几颗石子对准剩下的兵丁，“也想尝尝？” 那兵丁连忙摇头，赔笑道：“不不不！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扭头就冲到年轻人那里，用腰刀刨起土来。 啪啪！ 两颗石子擦着肩膀打在地上，迸溅起的碎沙飞了兵丁一脸。 “你们两个呢？想接着装死挨揍，还是去干活？” “马上去，马上去！” 最开始飞出去的两个兵丁连忙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冲上去帮忙了。 甲长全身疼痛，爬也爬不起来，只能趴在那里使劲的仰着头，盯着程明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多心，看你不顺眼而已！”程明说的很诚实。 甲长差点一口血喷出。 看不顺眼就要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们可是边军啊！ 人多力量大，有了三个人帮忙，没用一刻钟就挖了一个大洞，将那三具尸首草草埋了，杨楠这才拍了拍手，走到程明身前。 程明打量了他一下，忽的摆了下脑袋，道：“走，咱们出发！” 杨楠愣道：“去哪？” “杀鞑子！” “现在？” “正好猎物送上门，要把握机会！” “可是甲长……”杨楠嘴里犹豫着，眼睛里却放出光彩。 程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还是让他多躺一会儿吧！” 说完转身就走，杨楠回头看了看同伴，见他们纷纷避开目光，不由得也笑了笑，转身大步跟了上去。 “我去杀鞑子了！等着给我庆功吧！” 甲长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说话，却猛地昏了过去。 ------------ 第六章 杀鞑子 鞑子都是一人双马，杨楠虽然一箭射下来一个，却被鞑子兵抢了回去，好在仓皇之间马留下了一匹。 杨楠本来就是夜不收，领军专业的侦察兵，身上家伙事齐全，自己有一匹马。 程明老实不客气的跳上鞑子的马，两人直接打马而去。 按照常理来说，侦查是个辛苦活，想要主动出击，夜不收最起码要先出去一夜，摸清楚后金兵的落脚点后，才好安排进攻计划。 不过大明将士疲软，朝堂上不给力，边军自然像一坨烂泥，从来都是后金打大明，没有一次敢主动反击的。 因此，后金兵丁时不时的就来打草谷，连杀带骂的唬人，打的过就打，烧杀抢掠干得很顺手。遇到硬骨头，也很自然的避其风头，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嚣张无比，反正大明也不会追击，他们也就懒得掩饰行踪。 都没用程明出手，杨楠识别着马匹脚印，一路找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地。 时下不过八月，夜里已是颇有寒意，两人隐藏着一片小树林中，隐隐能看到前方的火光，听到金兵欢庆声中，隐隐夹杂着哭泣求饶的声音。 “程大哥，听声音人数不少，我先去摸一摸他们的底儿？”杨楠面色平静地建议道。 两人已经通过姓名，杨楠显然是个有心人，他明显看出程明不简单，有心结交，却又没有表现的过于热情，让人觉得与他相处，自在舒服。 程明本来就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介意杨楠有小心思。 闻言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事，杨兄弟看我手段！” 说着手一翻，手心中出现一个小烟斗，插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程明微微张嘴时，一道浓郁的白烟席卷而出，落在地面上团笼罩着，竟然飞快形成了一地的小兔子。 杨楠看得眼睛发直，眼珠子都快要瞪下来了。 程明不慌不忙的一举手，道了一声：“去！” 四五十只小兔子飞速散开，向四面八方冲去。 几分钟之后，后金营地传来嘈杂声。 程明嘴角一勾，说道：“好家伙，竟然足足有四五十人，这次咱们发财了！” “嗯？”杨楠微微一愣。 程明道：“四五十人足足赶了二十几辆大车，这上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说了转过头来向前方一指，“准备好弓箭，有两个喝糊涂的出来追兔子了！” 杨楠精神一震，飞快取出硬弓，取出了几支箭一一插在身前，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不多时，两道乱的脚步声在前方出现，还夹杂着兴奋的呼喊。 火光一闪，出现了两个鞑子兵，两人喝得都醉醺醺的，手里拎着弓箭，时不时的射出一箭，穿透小兔子的身体。 兔子毫不理会接着跑，两个后金兵醉眼惺忪，以为自己没射中，又怒又急，只是跟在后面不甘放弃。 杨楠突然弯弓搭箭，接连三道箭矢射出，两个金兵连喊都没喊出一下，直接栽倒在地。 距离不过四五十步，两石强弓射出的箭矢劲道十足，虽然破甲不深，却也要了两个金兵的小命。 一击得手，杨楠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程明道：“你换上金兵衣甲，咱们近前偷袭！” 杨楠对程明的神仙手段深信不疑，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将两个尸体拖了回来，选了一句体型差不多的，开始给自己换装。 “程大哥，你呢？” 程明笑道：“我就不必了，他们奈何不了我！” 杨楠装扮完毕，程明拎起另一具尸体，两人快步靠近。 后金兵营地面积不大，搭建得却算有章法。 一条小溪两侧都点着十数个火堆，大量的帐篷围绕着火堆布置，外围二十多辆大车隐隐形成一个防御型阵势。 中间一片空地上，几十名金兵席地而坐，身旁坐着十几名衣衫不整的大明女子，一个个低头掩面，泣不成声。 金兵们放荡形骸，偶尔还能嚎两嗓子，有的舞蹈弄枪显示勇武，有的竟然在捉对儿摔跤，玩儿的不亦乐乎。 程明看了两遍，竟然没有看到岗哨，也不由得无语。 两人逐渐靠近，学着酒醉金兵的样子脚步凌乱，远远有人看见，也并不在意，等走到营地外四五十步时，林楠突然压低声音道：“程大哥，已经到射程了！” 程明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你看我手段。” 小烟斗送到嘴边，鼓起全身的念力疯狂吸气，在胸腔中酝酿几分后狂喷而出。 只见一团浓郁的白烟，好似导弹一般射出几十米，在营地中心轰然炸开，白烟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 林楠傻眼，“这……” 程明甩手扔下那具尸体，道：“你在此守着，如有漏网之鱼，直接射杀！” 说完也不等林楠回话，脚尖一点，整个人飞身而起直接砸入了白烟之中。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金兵又惊又怒，纷纷哗然叫喊着，不断向中间靠近。 叽里呱啦的胡语清晰入耳，潜伏在烟雾之中的程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圆】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内部所有的生命反应尽皆呈现在脑海。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猛地向下一挥，空间波动荡漾，被捕捉到的所有生命体毫无反抗能力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程明的随身空间里，陡然多出来五六十个人。 程明细细辨认，又将大明女子弄了出来，扔回原地。 随后微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对准林楠埋伏的位置，随手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后金兵扔出了白烟范围。 那金兵措不及防，摔了一个狗吃屎，站起来的时候还满脸懵逼。 本来喝酒玩女人正高兴着呢，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而后又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紧接着又被扔了出来。 他正要四下观察一下环境，就感觉胸口一痛，一道箭矢穿透胸膛，直接栽倒在地。 林楠这边儿刚要松口气，眼见又被扔出来一个，忙又弯弓射箭。 就这样一个扔一个杀，短短几分钟后，林楠箭矢射空的时候，地上的金兵尸体已经摆了一个大大的扇形。 给林楠足足喂了十几个，剩余的程明懒得再弄，直接利用随身空间的能力，将他们的脑袋直接移位，一眨眼间，就干掉三十几个鞑子。 白烟渐渐散去，微弱的火光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身边尸体摞列成一堆，血水浸染了一大片土地。 林楠难以置信的看着程明脚边的一堆头颅，兴奋得颤栗起来。 ------------ 第七章 扬眉吐气 轻轻甩着马鞭，驾乘一辆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杨楠仍觉得如在梦中，时不时的偷看旁边淡定抽烟的程明，偶尔回头叔叔鞑子脑袋的数量，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整个人笑得就像是个傻子。 程明很淡定，既然已经暴露了特殊能力，也就不介意暴漏更多。 鞑子们抢去的几十车金银粮草，珠宝玉器，被程明把袖一甩，直接收纳在那随身空间中。 那些可怜的女人，大多数都无家可归。 除了几个想离开的，程明给了二两银子，十斤小米。剩下十个人被连同百余匹战马，一同被收进了空间。 “程大哥，你是神仙么？”忍了一路，如今见墩堡已经快到了，杨楠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程明表情淡然，道：“你觉得神仙就只有这点能力？” “招云成雾，只手杀敌，周身死尸倒地，身上滴血不沾，怎么会是这点儿能力呢？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法术啊！”杨楠眼睛睁得大大的， “神仙，最起码应该会追星赶月，移山填海吧，再不济也要一身仙家气派，大袖翩翩，白发如雪，容颜不老吧。你看我哪一点儿像？” “这……” 杨南语结，赌气道：“反正你就是厉害的人，不是神仙也差不多了！” 程明笑道：“还是年轻啊！” “程大哥，这些鞑子脑袋可值钱了。你住在什么地方？等我换了银钱给你送过去！” 程明指了指他，点头道：“还算不是真傻。那些你就自己留着吧，这是难得的军功。如今朝廷疲软，到处都是战败奏折，好容易出现一次小胜，必然是一道强心剂。朝廷为了鼓舞气势，必然会大大封赏，你要当官儿了！” 杨楠使劲的点点头：“全赖大哥相助！” 程明笑道：“蒙你喊一声大哥，我也就认下你这个小兄弟。我是不喜官场，懒得在这团烂泥潭里面搅。可是如今天下局势破败，大明已是大厦将倾，身为汉人既然有能力，总想着要出一把力。 等你当了官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来找我吧。” 杨楠机灵，跳下马车纳头便拜道：“多谢大哥栽培！” 程明甩手将他拉了回来，道：“说栽培就远了，咱们互相帮忙。我先帮着你把官当上，然后再把级别升上去。当你这棵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我就可以在树下乘凉了！” 杨楠明显听懂了，毫不犹豫道：“倘若我杨楠真有那一日，必定不负今日之言。我的就是大哥的，大哥随意取用即是！” 程明笑着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别看现在豪言壮语，恨不得掏心掏肺，以后被利益相诱，卷入权力漩涡。恐怕这性子单纯，只是想要光宗耀主、出人头地的少年郎，也会不复存在！ 不过这对程明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人脉路径罢了。 真正仰仗的永远不会是他这个人。 “知道回去应该怎么说么？”程明瞥了他一眼。 杨楠立刻说道：“得遇复仇乱民相助，虽然杀了几十个鞑子，可战利品却被哄抢一空，来不及追赶，只得砍些人头带回来，也算不菲收获！” 程明点头：“孺子可教！我这边的事情你提都不要提，否则别人还以为你在说天书呢！” “嘿嘿，愚鲁之人自然不知大哥神威。” “小滑头！” 程明眯起眼睛，杨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 当杨南赶着马车回到墩边，整个堡内的人都被惊动。 程明早已先一步离开，堡内的几个兵丁包括大批的百姓都涌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马车上满满的首级。 杨楠一脸冷酷坐在车辕上，静静的摆的姿势也不说话。 几个兵丁扑倒车斗上，两眼放光的翻看着，一边挑西瓜一样挨个摸索，一边嘴里难以置信的念叨着：“不可能，就不可能啊，就区区一个人杀了四五十鞑子？！” 百姓们也没捞上来指指点点，惊叹声与问询声不时响起。 都是在边军讨生活，鞑子首级有多值钱没有人不知道。 几个性急的婆娘跑出来，瞪眼愣了半晌，抬脚就踹自己的男人，一边踹还一边骂： “都是当兵的，为什么你就不出去杀敌？看看人家杨楠，拼一次命直接就发了！” “这就是命呀，这就是命，跟了你老娘就没有享福的命！” “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就不去？” 被婆娘骂得抬不起头，几个兵丁还得陪着笑围拢上来，低声下气的与杨楠商量，一边细细地问询怎么回事，一边想着如何能够买几个首级换军功。 众目睽睽之下，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实在是没脸睁着眼说瞎话。 听了杨楠编好的经过，所有人都捶胸顿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百姓们大声叫好，高兴得仿佛过年一样。 对他们来说只要死得是鞑子，就是值得庆祝的事儿，哪还管是谁杀的。 “楠哥儿！” 一个瘦小的小媳妇扶着一个半老徐娘挤出来，两人瞪大双眼，喜极而泣。 杨楠忙上前跪下磕头，“娘，孩儿回来了！” 杨楠娘抬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上前抱住，一边哭一边叫好，“好好好，不愧是我杨家好男儿，建功立业杀鞑子，可算是完成你爹的心愿！快安慰一下你媳妇吧，她昨天听说你独自出城，下来哭了一晚上啊！” 小媳妇低着头，脸上红红一片，杨楠嘴角颤抖，轻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么？快擦擦脸回去割肉烫酒，我今天要吃饺子！” “哎！我这就去准备！” 小媳妇忙答应一声，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眼泪，脸上挂着笑容转身离开。 周围人满眼的羡慕，一个个长吁短叹，深恨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 这时头头领着几个兵丁走过来，先是对的杨楠娘鞠了一躬，随后道：“这个……楠兄弟，哥几个有点儿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杨楠还没说话，他娘一拍他肩膀。 “去吧，兄弟之间不要吃独食。”说着看了头头一眼，意有所指的道：“都是边军兄弟，他们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头头几人连忙赔笑，“那是那是！” 杨楠心中一片舒畅。 ------------ 第八章 恐怖如斯 “哐哐哐！” 锣声震天下，吵醒了躺在院子里乘凉的程明。 “憨三，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程明连眼睛也没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向旁边一伸手，小双儿立刻送上了一个小茶壶。 憨三忙答应一声，一路小跑冲出去，隔了一会儿又冲了回来，眼睛里面放着光，喘气道：“公子，是边军夸功游行，听说是有一个姓林的小子，独自追出去好几十里地杀了几百个鞑子，把上面的军爷都给惊到。 公子你也去看看吧，几乎全庄的老百姓都跑出来看了。” 程明嘴角一撇，“净瞎扯，还几百个！不去，没啥好看的。” “可是老爷我们想去！” 大小双儿一边儿拽个胳膊，左右的摇晃着。 “去吧去吧，让老邢头跟着你们，别跑远了！” “是！” 两个小丫头大声欢呼，你追我赶的冲出了院子。 憨三看着两人的背影，砸吧砸吧嘴道：“公子，您是不是要将这两小丫头收房啊？” 程明奇怪道：“没啊，为什么这么说？” “您这有求必应的，哪像是在养丫鬟，明明就是宠妾的架势啊。” 程明一碗茶水泼过去，憨三急忙跳开。 “就你话多，该干嘛干嘛去！别的不说，先把账房先生给我弄来，仓库里的银子快要长毛了都！” “诶诶！我马上就去！”憨三忙点头，捂着嘴偷笑着一路跑没影了。 程明无奈摇头，“近之则不逊，古人诚不欺我。这些下人一个个都让我给养皮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力量上的差距是绝对的，以圆的敏感度，只要程明想知道，宅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些天也注意了一下，除了偷亲小懒，大多数人都是老实本分。 憨三的性子更是没看错，每天忙里忙外很负责任。 不但当着管家，忙或者杂物采买，前面还兼着掌柜，时不时的要调教一下伙计。 说起来程明的粮店这些天生意还算不错，如今八月末，正是快要秋收，农人缺粮的时候。 反正也不指望生意挣钱，有掏不出钱买粮食的，只要人品好，口碑不算太差，也让打白条。 一来二去，粮店竟然在董家庄混了个好名声，倒是个意外之喜。 街上开始响起了鞭炮声，大批杂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热闹。 这时候憨三又跑了进来，叫道：“吃席子了！吃席子了！边军杀了猪羊，买了酒菜，晚上好大一圈流水席，半个庄子的百姓都去吃了。公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赶紧滚蛋！老子缺那一口吃的？学会拐弯抹角说话，想去你自己去，别耽误前面的买卖就行！” 憨三挠了挠头，黑笑着又跑了。 程明摇摇头，不再理会外界，端起茶壶喝了一口茶，将心思放在了觉醒的念力。 这次觉醒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爆气之类的特效。就好像推开了一扇门，那样轻松自然。 程明心中有些猜测，估计与利用空间能力杀掉的那几个人有关。 在那一个瞬间，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融入到了程明的身体之内，令他的念悄然产生一丝变化。 再次制造烟兔子的时候，兔子明显多了一丝灵性，好像真的活了一般。 这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作用似乎更加骇人。 程明手心一翻，一只小猴子满脸懵逼的出现。 小猴子下意识的挣扎，四处张望着想要跳下去，程明用心一动，小猴子的动作顿时定格，好似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就连眼神也定住了。 一丝细微的念融入小猴子体内，悄无声息的扩散道全身细胞。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一尺多高的小猴子，身上猛然青筋暴起，瘦小的身躯如吹气球一般鼓起大量的肌肉块，身子发出咔咔咔的响声，骨骼急剧生长，整个躯体迅速放大。 好似突然吃了一百顿伟哥，整个人膨胀的不成样子。 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一只瘦小干枯的猴子变成唯一头两米多高的大猩猩。 还面目狰狞，尖牙外露，感冒了红光，全身体毛由棕变黑，浓密而油亮，以一种特别硬的顺序搅在一起，好似形成了一种天然的盔甲一般。 程明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暴躁，那种没来由的怒火与周身血气充盈的疼痛。 如果现在放开它，立刻会秒变绿巨人，将整个院落砸成一片废墟。 利用心理操控能力，细细分辨着，在浩如烟海一般的负面情绪内，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真灵，将负面程序删除，意识摧毁重塑融入真灵之中。 猩猩的身体仍旧在膨胀，肌肉绷得紧紧的，发出咔咔的响声，好似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随时可能会爆体而亡。 “这是血气太盛？不会吧？只不过是一丝念而已。” 程明围着猩猩转了一圈，此时的它身材就好似一堵墙，胳膊腿儿足有程明腰粗，上面大块人肌肉堆积，在远处看就像是一块黑石山一般。 “这样下去不行啊，那么……这样！” 程明皱着眉想了一下，手掌鼓起念气给猩猩强制开启周身气孔。 随着程明控制猩猩的身体，它体内强悍的气血急速转换成了念，周身气孔强制关闭，形成【周】的状态，将暴躁的念力逐渐驯服。 整整半个时辰之后，整个转化过程才算完成。 仔细的感应了一下，它意识中肉体的胀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磅礴的力量感，以及身体如同在泡温泉一般的舒畅。 “改造能力么？恐怖如斯啊！” 猩猩的念力比自己差了一个等级，比上个世界时候也要差上些许，而且在量上并不多，只能勉强包裹住周身。 然而即便如此，在念力的加持下，此猩猩的肉体能力也极其恐怖。 程明苦笑摇头：“系统真是滴水不漏，难怪给我发了一个猿星崛起的任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瞟了一眼在空间中无忧无虑打闹的猴群，程明提后金默哀了一秒钟。 ------------ 第九章 吓傻了吧，邢老头 “老爷，猎户们……” 邢老头突然冲了进来，猛得看到高大的黑猩猩，顿时吓得摔了一跤，爬起来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不好啦，宅子里面有怪物，老爷他……” “喊什么喊！遇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程明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邢老头儿边响起，震得他脑子晕乎乎的，心神反倒镇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回头，“老爷？” “有什么事直说？你不是跟着大小双儿去看热闹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程明虽然口中呵斥，心里却也有些懊悔，一时大意，忘了找一个隐蔽之所再实验，一下就将这头大猩猩暴|露了出来。 不过也无所谓，早晚的事儿。 “哦哦哦！”邢老头连声答应，眼睛紧紧盯着站立不动的猩猩，一只脚朝内一只脚朝外，摆出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猎人们上门说是想提提价，附近山里的猴子都抓的差不多了，之后在抓恐怕要进深山，所以……” “原来如此！” 程明沉吟了一下，道：“进深山就不必了，保持原价不变吧。跟猎人们知会一声，就说咱们猴子也收得差不多了，不必在特意去抓，如果平日里顺手捉到，到时可以再送来。” “是，老爷！” 邢老头儿答应了一声，转身想要离开，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爷，小的冒昧问一句，这么大只猴子哪弄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 程明并没有多做解释，反而指了指那只大猩猩，道：“这东西应该叫猩猩，与猴子同类，性情应该差不多。你过两天过来训一训教它点东西。” “啊？”邢老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老爷你就饶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吧。这大猩猩体格健壮，站起来足有一丈高，看看那大巴掌，一爪子下来，不得给我老头拍到天上去啊。” “别怕，这东西跟猴子一样！” “一样小老头才怕呢！”邢老头苦笑道：“训猴子的时候，哪天不是跟它打架才行。可猴子那东西小，身上有栓的绳子，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可这东西……小老儿怕死！” 程明无语，他倒是干脆。 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亲自来吧！” 邢老头答应了一声，犹豫的道：“老爷，小老儿多一句嘴，您想训到什么程度？” 程明笑了：“看出来了？脑子不错！没错，猩猩力大无穷，身材魁梧，要是能披甲带刀，冲杀起来难有一合之将。不瞒你说，这种大猩猩不会只有一只，今后陆陆续续的会被送来不少。 如果调教的好，管看家护院还是作为特殊家丁，或者干脆带上沙场建功立业，都是好助力。 你本身就懂猴性，懂得了如何教授它们。一旦学有所成，一个特殊教头的名头是少不了的。比你每日守在门房不是强了许多。 往远了看，如果真的建功立业，史书上必有一笔，猩猩军伍骇人听闻，必被笔者讳，名声可都是教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邢老头整个人都愣了，呆呆的看着黑猩猩，一句话说不出来。 程明也不理会他，围着猩猩绕了两圈，觉得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随后点点头，心中一动，解开心灵束缚。 大猩猩突然活了过来，满眼好奇的左右观瞧，看到程明眼中露出奇怪之色，显然是在纳闷儿为何主人突然变小了。 咦？视角好像也高了！ 猩猩有些兴奋地原地蹦跳，砸的地面咣咣作响。 邢老头脸都绿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长大了嘴巴使劲喘气儿。 卷起的尘沙，差点迷了程明的眼睛。 “好了好了，赶紧消停一点！”程明有些无奈，还是有点问题啊。 在超能力的加持下，猩猩的智慧明显获得的加成，如今足有十二三岁小孩儿的智力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教它点手语什么的。 等学成了塑成一个模板，利用超能力快速复制技能记忆，整个族群就有了对外交流能力。 咦？或许其他的技能，也可以这么弄，包括写字还有武力。 回头一看，见邢老头还坐在那，程明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邢老头眼睛紧紧盯着猩猩，见它真的乖乖安静了下来，除了好奇地四处观看，连动也不动的样子。咬了咬牙道：“老爷，小老儿豁出命去了，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 “怎么又改主意了？”程明笑道。 “小儿自小就喜欢耍猴，为了这东西不读书不种田，弄得家道中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每每被人说不务正业，我心愧疚难安。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小老儿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如果能助老爷成就伟业，自己名留青史，也不枉我来人间走一遭！” 程明呵呵笑道：“能说服自己也不简单，回去休息一下吧，喝口热茶定一定心神，好好把自己的绝招绝活儿想一下，明天开始都掏出来晒晒吧！” 邢老头挣扎着爬起来，眼中冒着光芒，他标准的做了个揖，道声得令转身就走。 那股潇洒劲儿，真不像他本人。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执念么？还真是不错呀！”程明淡淡笑着，轻轻摆了下手，解除了大猩猩一定限制，允许它在后宅玩耍。 看它好奇的到处跑，上窜下跳的折腾，程明心想：或许自己也该换个地方了，起码要有个山头才行啊。 不过不急，这件事还要靠杨楠才是。 程明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端着茶壶又躺在了躺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空间里的猴子们，该你们爆兵了！ --- 时光流逝，一晃眼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些天来，董家庄内传言很是热闹，里里外外都围绕着杨楠这个传奇的人物。 之前一个默默无闻的军士，突然之间大发神威，干掉了一大堆鞑子，不但给自己的上官露个脸，还让上官的上官，包括更上面的武官都与有荣焉。 万绿丛中一点红，小小捷报令朝堂都欣然慰藉。 上面的大佬舒畅了，风尚自然毫不吝啬。 各级官员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杨澜本人更是连升两级，从军士直接拔到总旗，令不少人眼珠子都羡慕红了。 如今的边墩堡是杨楠说了算了。 如此风光的人物，这些天迎来送往正是忙碌的时候，加上堡内的军务，本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可谁知却偏偏出现在了一家普通的粮店里。 ------------ 第十章 心结 “程大哥，小弟前来拜见！” 贵客上门，打开中门，憨三一路将杨楠引至中堂，程明出来相见，两人略作寒暄，分宾主坐下。 大小双儿上了茶，好奇的偷看杨楠几眼，一溜烟儿跑掉了。 程明打量了一下，见他一身七品总旗官府，腰间挎着一口腰刀，脸上带着自信，眉宇间也有些飞扬。 知道他最近过得不错，于是笑着道：“怎么？千头万绪整理明白了？怎么有时间跑到我这里来？” 杨楠摆了摆手，带着几分厌烦道：“别提了，每天迎来送往，不是去给这个拜山，就是去给那个烧香。我还以为做了官能轻松点儿，哪知道更累。” “你现在可是朝廷上的红人，一战斩几百鞑子首级，从军士直接跳到总旗，自然有不少眼红的，这个时候当然要恭恭敬敬，规规矩距，否则会让人挑理找茬！”程明笑呵呵的道。 杨楠直挠头，无奈道：“都怪那帮无知蠢妇胡咧咧，怪话越传越邪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呵呵。”程明敲了敲桌子，道：“烦了可不行，我还指望你能够长成参天大树呢。回想一下，当官命告身下来的时候，你娘是什么表情，又做了什么？” 杨楠喃喃道：“我娘她……欢喜得哭了。他老人家倔强了一辈子，为了将我养大，是敢拿菜刀与流氓拼命的主，在那天却抱着我爹的牌位，哭得像个孩子。” 程明点头，“那你媳妇呢？” “她……更是欢喜异常，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么想想那天她们的表情，你敢背弃她们的期望吗？”程明淡淡的问道。 杨楠愣了半晌，突然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一鞠到地，诚恳道：“多谢大哥为我解惑，今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明呵呵笑道：“那就好！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啊？” “哦，我是给大哥送生意来了！没想到大哥先给我解了心结。” 杨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啥，我现在是总旗了。这些天我叫人清点了一下墩里的物资，粮食啥的没多少了，只还剩几袋面。柴草烟皂之类的东西倒是齐全，弓箭刀枪也有些。数了数库银，还有些剩余，就想到大哥这里来买点儿粮食。” 程明道：“这个好办，市面上多少，我给你算八成，能买多少你拿多少！” 杨楠大喜，抱拳道：“多谢大哥，可帮了我大忙！” 程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杨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我，又叫您帮忙！” “这些是小事，这边倒真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程明想了想道：“我记得墩外荒地是可以自行开垦的对么？” “是啊！”杨楠点头道：“董家河两岸的滩涂地，全都是开垦的荒地。我们边军也就指着这个吃了。现在快进九月了，田里的麦子正在出苗，正是吃水的时候，这天气又干得厉害，大半年不下雨。 离河岸远一点的地方，地面都干燥龟裂，无法再种植庄稼。 也因为这种情况，朝廷才给我们这边免了今年的税收，里外里算一算，你如今的麦田面积，边军也就是饿不死人，想要吃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大哥也想叫人开垦荒地，那就太好了！” “是有点儿这个想法！” 程明点头，道：“我记得董家庄后面，靠近周庄那一片，正好有一个荒山，我想要这座山头，最好连带的周边千余亩地荒地。你去找找人，帮我把这个搞定，银钱方面不必在意，你也知道大哥刚发了一笔横财。些许田地还不放在眼里！” “这样啊！” 杨楠想了想，道：“这个应该是官府管，不过咱们这边偏远，好像卫所说了也算。我帮您去问问，最多三天就给您答复，应该没有问题。” 程明笑道：“那就谢谢兄弟了！” “不敢当您谢，要是没有您，我这百八十斤，早就不知道死多久了。我年少轻狂，不知道鞑子狠毒，满脑子莽撞之念。这次回来之后好几天，我才反应过劲来。多少有些后怕啊！”杨楠有些心有余悸。 “怎么？以后不敢上战场了？” “那怎么可能！鞑子该杀还是要杀！”杨楠瞪眼道：“后怕不后怕的，从战场上回来再说！” 程明笑着点点头。 看得出来，这小子心地纯良，知恩感恩，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有武力，胆子大，就是反射弧挺长，估计这次程明神仙般的华丽表演，把他也给惊着了。 所以在程明面前才一直毕恭毕敬的。 这正是程明想要的，要培养一头老虎，自然要从小就把他拴住，这样等到他大了，能吃人的时候，才会继续乖乖听话，不知道反抗。 当然，程明也不会那么狠心，如果他真值得投资，程明也不会吝啬不为。 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一来二去接触的多了，观念自然会慢慢改变。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杨楠起身告辞，说是要到管队官那边求些人口耕牛，为接下来开荒挖水渠做准备。 …… 新晋红人亲自开口，事情果然办得顺利，短短三天之后，杨楠亲自带着一个小吏，将一张盖了红章的地契送上门来，取走了500两银子。 至此以后那片荒山外加周边千多亩的荒地，就算是程明的私人财产了。 小吏摸不清程明的底细，又见杨楠态度恭敬，说起话来也是客客气气的。 走的时候，还提醒如果开荒的话，明年可能要交税。 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儿，程明不懂，也不想理会，到时候招一个老把式，再弄一个账房，让他们处理就得了。 不过人家客客气气，程明自然也要抬抬轿，送上二两银子，乐得小吏眉开眼笑。 杨楠也没多呆，说是从别处招了一伙军户，足有二三十人，准备用来开荒，一会儿要去接。 身边跟的两个人，一人背了一口大锅，说是准备回去熬粥，给新来的军户充饥的。 人家有正事儿，自然不能多留，两人就此别过。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照顾邢老头叫车夫准备马车，叫上大小双儿，准备去荒山一行。 如今咱也是地主了，去看看领地长啥样。 ------------ 第十一章 大宅子 荒山果然是荒山，程明从来都没有见过比这还荒的山了。 别说林子了，上面连草都少的可怜。 难怪官府会很痛快的将荒山卖了出去，因为根本屁用没有。 上面寸草不生，山上又没有泉眼，四周的山地虽然好上一点，却也强不到哪去，碎石遍布，与沙土混合，如果想要靠人力开荒，恐怕会吃力不讨好。 “呵呵，真是买的不如卖的精啊！”程明摇头笑道。 两个丫鬟小鼻子都气歪了，诈唬道：“老爷您还有心情笑，官府把咱们都给坑了，这地方根本就是块儿背地，连座坟头的价值都没有。您看看这上面一块儿一块儿的，都是放羊放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天杀的，将这块地都给弄废了！” 两个小丫鬟眼珠子都气红，紧紧握着小拳头，恨不得要打人。 邢老头也是满脸失望，本以为能有一片逍遥之地，没成想却是这个样子。 “不要着急，事儿都是人干的。老爷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程明拍了拍手心儿，笑道：“一会儿回去，记得找憨三，就说我吩咐的，让他去给我找工匠人手，我要在那片荒山建一个大宅子！” 邢老头一哆嗦，胡子拽下来两根，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老爷，您这是干嘛呀？在荒山野地里建一片大宅子，银子可是海了！何必呢！不在董家庄里买一套，又省事又省钱，多好！” “你懂些什么？这是情调！”程明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随后又道：“况且我也有自己的考虑，嗯？” 他抬了抬下巴，眼神意味深长。 邢老头猛地打了个哆嗦，有些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老爷所图甚大呀。得，还是别多嘴了！ “行了，打道回府！” 程明吩咐一声，马车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 荒年百姓缺什么？ 粮食啊！ 没有粮食就得要银子买，可是习惯在地里面刨食儿，一代代传宗接代的老农们，很少有攒钱的习惯。 他们更习惯于囤积粮食。 对他们来说，吃饱肚子才是最终目的。银子，只有在婚丧嫁娶或者其他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其他时候除了不好藏以外，并没有什么价值。 而持有这种想法的老农佃户，一旦遇到荒年，使家里的粮食青黄不接，他们就会选择逃荒了。 这对农民来说自然是天塌了一般的灾祸。 对国家来说，大量人员流动，同样是滋生不稳定的因素。 就像如今的西北义军，本质上来说都是吃不饱肚子的农民。 这样逃荒的人，在边塞也很常见，特别是今年。 不过对程明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他正需要人力，因为天灾被迫从田地里解放出来的农民，正是最好的劳力。 回家一宣布，程明的大计划如预料中的一样，引起一片哗然。 然而再哗也没用，程明是绝对的独裁者，身为老爷既然能出银子，那自然是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干什么。 憨三这个忠实的狗腿子很称职，前脚刚给程明找来了账房和两个会行伍把式的逃户，后脚又得去忙活工匠和劳动力的招募。 可惜他毕竟年轻，盖房子这种事情也不甚了解。 只能到处打听，询问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撒了点银子下去，打听到一个老把头，接连上了几天门，恭恭敬敬地送礼，客客气气的说话，再许诺不菲的赢钱。 总算是把这个号交的老头给打动了，答应将差事接过去，给程大老爷把宅子建起来。 可是有话在先：钱是一定不会少花的，宅子建的速度也快不了，这里面不光有人力的问题，也有石材木材的因素。 要是想要加快速度，就必须要在地基打好之前，将梁柱所需的木材，院墙所需要的石料准备好。 这有啥？不就是银子么！ 给！ 于是程府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就来了，每日里银子哗哗的往外淌，换成大量的木材石材、堆积在荒山那边。 这么大的动静，对小小的董家庄来说不亚于地震啊！ 街面上不知不觉就多了各种的流言。 有说程明是把家族子弟的。 有说程明是抢了一辈子金银财宝，归隐山林的绿林好汉的。 有说程明是皇亲国戚，专门做走私生意的。 最邪乎的是，竟然有人说程明是盗墓的，挖到了前朝大官的宝藏，所以家财万贯，几辈子都花不了。 最容易脑残流言，偏偏竟然会有人信。 财帛动人心，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富豪，总有些胆子大的会动些心思。 因此这些日子中，晚上总是多多少少会有些动静。 下人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不甚在意。 可程明自己知道，这都是不怀好意的梁上君子。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现在的尸体都在程明的随身空间里呢。 零星散贼试探不出什么，有点儿势力的小官就要坐不住了。 而第一个冲上来，赫然就是舜乡堡的副千户。 舜乡堡是千户所，董家庄与辉耀堡皆在其麾下。 因此，军士们总有些往来。 舜乡堡有都城之称，面积要大上很多，有军户数百户，人口一千余。 这么大个地方，千户自然是有些权力，带人过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军士足有十七八人。 这些人骑着马，一路上横冲直撞，洋洋得意。 连遮掩都不愿意遮掩一下，直接就冲到了程明的府宅。 一个小校上前敲了敲门，等邢老头打开门，他上去就是一鞭子。 紧接着一脚把门踹开，带着七八个人耀武扬威的，直冲进的内宅里。 小校嚷嚷道：“贵客上门，主人为何不提前相迎？还讲不讲尊卑廉耻了？没规没矩的东西！我家大人乃舜乡堡副千户杜真杜大人，还不快快出来拜见！” 他声音高昂，嚷得邻居都听见了。 后宅里，大小双儿小脸儿吓得刷白，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程明挑了挑眉，缓缓坐起身子，淡笑道：“有意思，这是迫不及待了啊。可惜来的人官职有些小，怕没有多少油水啊。算了，大小是块肉，先吞下去找补找补！” ------------ 第十二章 想走？门也没有！ 程明出来的时候，耀武扬威的军士们已经占据了前院，他们呼喝嬉笑着，呵斥下人给他们去拿酒肉，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见程明带着人走出来，小校戏虐的笑道：“程大员外出来了啊！还不快快过来见礼！” 说着一指后面故作矜持的副千户，脸上带着狐假虎威的傲气。 副千户微微侧着身啊，斜着眼儿打量程明，表情很做作。 看他难受的样儿，程明差点儿笑出声来。 “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程明摇了摇头，根本就懒得跟他们说话，摆了摆手，身后走出两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风衣，头戴斗笠的壮汉。 军士们都愣了一下，看着这两个两米出头的壮汉，隐隐都有些打怵。 小校上前一步，色厉内荏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朝廷命官！” “憨三！”程明喊道。 “在，公子！”憨三从旁边一棵树后面露出头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乡下人都带到里面去，中门锁上，除非有我的命令，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露头！” “诶！” 憨三答应了一声，两只手左右招手，带着一群下人溜着边儿，绕到程明身后，走进里院去了。 几个军士想要阻止，却因为忌惮壮汉而止步不前。 副千户杜大人面色阴沉不定，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白身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有怒气，脸上就不由自主的带了出来。 小校察言观色，自然明白老板的心意，呵斥道：“我家大人上门，那是看得起你，竟然敢不敬朝廷命官，上下尊卑还要不要了？今天要是不惩处你一顿，以后哪能叫众兄弟心服！ 来呀，此人不敬上官，不知尊卑，拖下去打30军棍！” 众军士齐声答应，就要齐齐上前。 程明嗤笑道：“借口牵强，手段拙劣，看来你们也就这种水准了！” 略扫了一眼他们，道：“只有不足20人么。那好我也不欺负你了，咱们一对一！” 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身后变魔术一般的源源不断走出高大的斗笠壮汉。 刀砍斧剁一般齐，统一的黑色风衣，黑色斗笠，站成一排就像是一堵墙一般，压得人心底喘不过气来。 也不见程明做手势，这些人竟很自然的分散成一圈，将这些人包围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小校觉得腿有些发抖，扯着嗓子喊道。 程明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把躺椅，放在了中门的台阶上，侧身坐着，从怀中掏出小烟斗，轻轻的啄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现在人数正好一对一，给我打！” 三个字一出口，斗笠壮汉同时上前，非常有默契的每人瓜分了一个对手，直直地撞了上去。 军士们下雨时抽出兵刃，瞪着眼睛作势要砍。 斗笠壮汉们却不管不顾，好像专门取死一般，投身钻入其怀中。 有些心狠的一刀砍下，撒出一抹血花。 而后惊恐地发现，刀子竟然砍不进去多少就被肌肉夹住了，而对方已经合身扑了过来，蛮横的冲击力撞在身上，直接就将军士们撞飞了。 有些反应不及的更是吃亏，硬生生受了全部的力道，整个人好似破布娃娃一般飞出老远。 眨眼之间瓦解对方战斗力，斗笠壮汉们身上出现或大或小的伤口，但全都冷漠以对，一言不发。 而被撞飞出去的军士们，却头晕眼花、捂着头，哎哟哎哟的乱叫。 副千户运气不好，正好被撞在了凉亭的柱子上，受到双重撞击，整个人就好像散架了一般，他瘫坐在地上，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嘶声道：“好好好，你果然胆大包天！我看你恐怕不是什么员外，而是西山的匪盗吧，难怪麾下有如此武力。” 程明不屑地撇撇嘴，“你想说什么？” 副千户瞪了半天眼睛，才道：“这件事我有错在先，就不予追究啊，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如何？” “脑子有病别说话，老老实实呆着！” 逻辑回路有坑，懒得理他。 斗笠壮汉们走了一圈，将所有人的兵刃都缴了，而后在程明身后站成一排。 有两个出去把马牵了进来，随后将大门紧闭。 这一下算是关起门来打狗了，军士们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一个个低着头，吭哧吭哧的爬起来，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早就骂翻了。 小校懊悔的想抽自己嘴巴。 这两天本来就倒霉，还欠儿欠儿的跑出来，不是找打吗？ 前天跟一个忍不住跟一个总旗较劲，就已经挨了一巴掌，还没吸取教训，今天又屁颠屁颠的，跟着这个坑货出来找揍，活该！ 心里暗骂自己，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手上没了兵刃，又明显干不过这些壮汉。那就只能服软了！ 好在这方面他熟练，根本不用人教。 小校赔笑道：“那个……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必来陪你，还请程大员外打开方便之门，让我等今日回去面壁思过。” “想走也容易！” 程明咧嘴道：“这样吧，你们一对一，随便挑选一个，只要在招式上能够打过他们，我就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小校心中一动，“招式？不允许横冲直撞，只需要拳脚占到优势就行？” “拳脚？”程明摇了摇头道：“我怕你死在我这里呀！” 小校不由自主的看向斗笠壮汉的粗壮胳膊，心里打了个冷战。 “放心，不会要你命的！” 程明在怀里一掏，变魔术一般的取出两把木刀，甩手扔了出去，道：“这是我找人特制的，刀锋内部嵌有石灰，打在身上就是一道白条。你二人尽管交手，谁身上有致命伤，一目了然！” 小校看着地上的木刀，面色为难。 程明悠然抽烟，也不催促，想要走必然要过这一关，既然敢来找麻烦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副千户咬牙道：“我先来！” “你不行！” “为何？”副千户瞪眼。 “你是朝廷命官，能跟他们这些烂命军士一样么？”程明翻着白眼儿说的。 笑话，这些军士们没有油水，弄他们当陪练也就算了，你一个六品官的还想跑？ 门也没有呀！ ------------ 第十三章 学！ 猩猩毕竟是猿类，更习惯于四肢行走，即便能够双脚站立，空出双手来作战，体型与人类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程明这边虽然用纱布将猩猩的头和手包了起来，将它们浓郁的毛发做了一定表示，外面又罩上了风衣，戴上了斗笠，可是宽大的身材还是让军士们察觉出有些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什么规矩，第一个出头的又是小校。 小校双手握着木刀，神情紧张的与一个斗笠人对峙。 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观看，纷纷叫喊着‘干掉他’之类的话语。 在程明的控制下，斗笠人拿着刀一动不动，小校围着它绕了两圈，找不到所谓的破绽，终于一咬牙举着木刀就冲了上来。 斗笠人瞬间做出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将小校下了一跳，连忙跳开反手一刀划去。 斗笠人也紧跟着变招，同样的刀法砍向小校。 这些军士们可算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生死相搏的。 两个人总是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全都是进攻，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御，看上去全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这让他们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斗笠人武功高到没边儿了，后发先至还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招式，简直让人心里发寒呀。 可是如此高手，为什么不将他尽快解决，反而如此戏法，难道是想要羞辱他们？ 副千户脸色越来越黑，他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是平时不拜佛，净遇到倒霉事，叫自己这手欠心痒痒，终于踢到铁板了吧！如果这次能够全须全羽的回去，要下定决心好好的清心养性才行。 他偷偷的看了程明一眼。 当然了，该歪歪嘴的时候，还是要毫不客气的，如果上官能把这口气帮自己出了，那就太好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希望特别的渺茫。 程明倒是挺高兴，小校这一招一式虽然简单，却也有着一定的章法。 在他手里，一招一式漏洞百出，看着好看实际上威力并不大。但是落到力大无穷的猩猩手里，可就不能同日而语。 程明只需要记录他所有的招式，然后利用超能力记忆在猩猩的脑海中，形成类似技能的软件模式。 随后大量复制，就可以将所有的猩猩变成武林高手。 只要有一只猩猩突破成长，一个族群的猩猩都会成为高手，就是这么厉害，问你怕不怕？ 小校越打越心寒，腿肚子抽筋，嘴巴子哆嗦。 交换了20余招，两个人碰都没碰到一下，心想这样下去不行，眼见一包又砍了过来，他心一横，没有变招，直挺挺的刚了过去。 碰碰两声！ 随后小校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胸口戴着一条长长的石灰白印，躺在地上不断的咳血。 斗笠人这边收刀直立，身上同样的位置，有着一道一模一样的石灰印。 程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懒洋洋地宣布道：“打击有效！行了，你小子可以走了！” 两人招式相同，力道可是天差地别，受了小校一刀，斗笠人屁事儿没有。 可小校受了他一刀，是连肋骨都被打折了，如今能坚持的爬起来，已经算是一条硬汉。 有军士上前检查了一下，脸直接就黑了。 副千户去检查了一下，将他扶在一边，回头说道：“程员外，弟兄们都是边军单打独斗，不是好汉们的对手，不知可否组成阵势，两阵相抗衡或许还有些看头。” 他这也是没办法，单打独斗上去肯定是送菜，就看看这些斗笠人的大哥哥大拳头，再看看小校的下场，就算赢了恐怕也得断两根骨头，运气不好直接被打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啊。 至于说打赢，根本就不可能。 想到这儿，他又深恨其程明的胆大包天。 九边地带山高皇帝远，平民百姓都可以欺压朝廷命官了，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这些刁民，一个个的都该杀！ 他心里发狠，嘴上可一句话都不敢说。 程明倒是对这提议有几分兴趣，点头赞同。 军士们显然对自己单独较量也不看好，一听可以组团群殴，立马就多了几分信心。 十多个人一起涌到院子里，手中持着木刀稀稀疏疏地摆了一个阵型，严阵以待。 程明心中一动，将刚才收集到的招式全面复制，给每一只猩猩都发了一份。 随后同样出动十多人，学着对面的阵势站在一起。 众位军士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从刚才他们就看出来了，对面这些斗笠人，似乎是在特意的学他们。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军户们的战斗技能，不断粗糙而且流于表面，一招一式只为了阵战杀敌，并不算是什么太高明的技能。 阵型可就不一样了，战阵都是从战场上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用的都是彼此双方的人命，能够在军队中留下的战阵，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对面人高马大，体格强壮，己方一看就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以假打假。 诱惑对方学一个假的阵势，然后在对战当中突然变阵，利用突然增加的爆发力，将对方瞬间杀败。 只有利用这个办法，才有可能会赢下这一局。 “杀啊！” 军士们发一声喊，一起冲了上来。 斗笠人们默不作声，摆出你对方相同的动作迎上去。 双方阵阵撞击在一起，相互交错起来。 军士们瞬间变阵，两人三人一组，飞速靠近组成一个小小的阵形，与周边的敌人厮杀周旋。 斗笠人们正施展着小校的刀法，一时间措手不及，身上顿时多了一些横竖交叉的石灰印。 程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斗笠人们瞬间变阵，与军士们一模一样。 对方两人，他们也两人，对方三人，他们也三人。 无论是挥刀的动作、角度，还是走位的方向、位置，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完完全全的复制。 副千户呆若木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算是终于看出来了，颤抖着伸出手指：“他们，他们，他们竟然在学习怎么打仗？” 程明心里嘿嘿一笑，你可算看出来了！ ------------ 第十四章 逼迫 一方体力有限战战兢兢，另一方力大无穷，每时每刻都在进化当中，战斗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又是两败俱伤。 学习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混战更没有单打独斗那么简单，各个方向都可能有攻击袭来，单纯的躲避和抵挡，都不一定有用，运气在这里面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军士们一方各个躺倒在地，哎哟哎哟的乱叫，身上横一个白条，数一个白条，有两个最惨的倒霉鬼，脸上都是白茫茫一片，沾染着鲜血，都快活成浆糊了，远远看去，煞是恐怖。 副千户大人面沉似水。 除了这样，他也没法有其他表情。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带来这些人就是陪练，也正因为如此，对方没有杀心。 不过这个程明胆大包天，毫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而且就以他的态度来看，似乎连整个大明的朝廷都不放在眼中。 这样的人，可是十足的危险人物，对于副千户来说，比凶狠的匪徒，屠戮村寨没有人性的马贼，还要难缠的多。 战斗结束，斗笠人走了回来，在程明的身后站成一排，身形挺拔，个个膀大腰圆，一场恶战下来，连点皮毛都没有伤到。 与凄凄惨惨的军士们一对比，震撼性立马就出来。 程明笑眯眯的道：“你们可以走了，当然如果不想走，留下来我也管饭，只要每天陪我这些弟兄们练上一两场，练满一个月我还有十两银子送上，如此便宜的买卖，不知道众位意下如何呀？” 此言一出，差点儿把这些人尿都吓出来了，一个个不顾自己浑身青肿，满身伤痕，死命挣扎的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 小校受伤比较重，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路过程明面前的时候，还死死地抵着头。 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牙齿没有被全都打掉，已经是烧高香得来的了。 等他回去恐怕还要求求神拜拜佛，用柚子叶扫一扫全身之类的，乞求自己嘴贱带来的霉运快快散去。 这一趟求外快之旅，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虽然心中恨极，脑海中转着各种阴毒的主意，病友之间互相以眼神示意，表露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 可惜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这个不知道深浅的程大官人，就算再给两条命也不敢惹了。 不是因为势力大手底下人多，或者说胆子大，敢往死里打军官之类的，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 他们是战场上的老兵，虽然没有经过多少厮杀，每次遇到后金入侵，多半也属于扭头逃跑的那一伙的。 可毕竟是混过战场，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多，可以说最了解人体结构。 这些斗笠人藏在黑色风衣下面，一个个头顶上裹着纱布，手指上裹着绷带，将身体皮肤藏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路数。 虽然接触短暂，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一些人胳膊又粗又长，是真正的虎背熊腰，两条腿却很短，好像没有发育完全一样，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虽然腰板挺得笔直，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好似对方四肢行走才是正常状态一般。 每个人都将这种诡异藏在心里，不敢向外面说。 他们怕暴露了程大官人的秘密，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这年头，有钱有势的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手头上再有些武力，连官府也是管不了的。 就拿附近的土匪山贼来说，明明只要冲上一波就可以清剿干净的东西，硬是没有人管。 官府怕白白受到损失，军户们更是不愿意上阵拼杀，所以老百姓只能被抢了一波又一波，像是割韭菜一般的奉献出去，活的是生不如死。 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外，带来的匹已经不见了。 心中恐惧，也不敢向程明讨要。 只能在大街上抢了几辆马车，狐假虎威逼迫的车库将他们送回临镇。 百姓们哪惹得起他们，虽然欲哭无泪，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听话。 等将他们送回兵营，这几辆马车还能不能要回来？恐怕也是未知之数。 副千户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明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轻笑道：“闲杂人等都被赶出去了，副千户大人，咱们现在可以聊一聊正事儿。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我的？” 副千户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将手按在了腰刀刀柄上。 “你什么意思？” 程明笑了笑，摆手让身后的斗笠人退下，说道：“我就想知道你是受人挑拨，还是自己心血来潮，想要找我的麻烦？这里面的性质可是不一样！我想找到最大的那只幕后黑手，然后将它捏碎！ 说实话，我还是很忙的，没有兴趣跟你们这些小娄娄玩，二三个回合五个回合的游戏。 既然敢惹我，那我就直接把你们通通干掉！” 崇明话说的毫无顾忌，丝毫没有将副千户看在眼里。 “你！” 副千户大人指着程明要怒，可是才说出了一个字，就颓然放弃了，他知道，这个人说的话全是真的！ 如果回答稍有不慎，恐怕小命难保啊！ “是……我手下人道听途说，我心中起了贪念，想要上门弄些银钱，边军日子苦，又时刻担惊受怕，生怕后劲那边攻打过来。既然失职又要赔掉性命。我……” “我没有兴趣听你诉苦，也根本不在意你死活！” 程明好不客气的打断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身为副千户，身上应该多多少少有些功夫，最起码应该比那些军士强。 所以在我这留三天，将你这身功夫，教会一个斗篷人，这件事咱们就算完了！” 程明笑着摊手：“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如果你临死不屈，或者说什么家传功夫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之类的废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你的家产恐怕就保不住了！” 程明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神锐利的逼视着道，说道：“相信我，我能办到！” 副千户大人猛地打了个冷战，心底一片冰凉。 ------------ 第十五章 西山 一 副千户大人毫不意外地选择留了下来，他虽然不情不愿，可仍旧挑选了一个斗篷人施展功夫。 没错就是施展功夫，因为双方根本没有任何交流，构不成教这个字。 程明自然不会在意，只要他在旁边，不管副千户大人耍了什么，耍的是真是假，或者是多快，都完全没有影响。 程明需要做的只是当他看到的，对方身体运动的动作与规律，原原本本的不知道猩猩的大脑里。 然后形成一个本能的技能。 其实大猩猩本来就擅长打斗，对于从山林中生长，本来就需要与天斗，与地斗，与同类，躲避猛兽的追击，或者联合起来埋伏危险猛兽。 在他们的基因里，天生就存在着暴力基因。 这些大猩猩虽然是猴子变的，可人家的老祖宗是相同的呀，同为猿类，自然有着同样的天赋秉性。 程明从来不限制这一点，将它们放养在随身空间的时候，程明总是习惯性将他们分成两拨，一两个族群的形式，互相敌对。 这些大猩猩一般都是天就打上一场，双方同样的身体素质，同样的情绪，甚至同样的身高，纠缠打在一起，甚是有看头。 在程明的能力之下，它们的智商明显上升，因此，打斗中拉帮结派，团伙群殴一个的情况，也是不少见。 偶尔能遇到几个比较聪明，只有偷袭，或者是在路边潜伏的，都让程明有一种意外惊喜之感。 每一场打斗的胜利者，程明都会将他们的记忆和打斗之中的情感，作为单元复制出来，添加到每一个猩猩的脑海中。 这样全族的大猩猩都在疯狂进化，所以他们的战争也是越打越精彩。 特别是在学了军士们的战斗本能，以及基础战阵之后，打起来就更加热闹了。 副千户大人虽然教的很不用心，可仍旧没到三天就将他给掏空了。 没办法，这个混蛋斗笠人学东西太快，从来都没有施展第二遍的机会。 三天时间，就是菩提老祖恐怕也要被掏空吧。 有的时候，副千户大人也会纳闷，旁敲侧击的询问这些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斗笠人从来不说话，而且似乎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让副千户大人心中纳闷之余，也是有些心悸。 这个程明恐怕并不是表露出来这么简单。 已经被收拾了一顿，心中又忌惮着，自然是不敢带扎刺。 好在程明说话算数，三天时间已过，见他教的差不多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他给放了。 临走的时候还送还了一批军马，让副千户大人有些受宠若惊。 这当然是他奖励他的，他的那套独门刀法，对于战斗力的提升还是很有用处的。 现在空间里猩猩之间的战斗，已经是手持武器，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有模有样了。 如果套上斗笠斗篷，将身子裹起来，撒进茫茫战场，一点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如果体型能够变得更加修长一些，更加像人类一点就好了。 程明有心利用变异后的念能力，再给猩猩弄上一波，可心中多少还有些顾虑。 万一弄出金刚咋整。 难道当成九尾级别的震慑力？ 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吧，多数人见到的瞬间直接会被当成妖怪，剩下的人估计当场就吓晕了。 不过总的来说是一个想法，还需要细细的琢磨。 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有金刚级别的战兽相助，恐怕这战争就打得轻松了。 副千户大人离开的时候，愣在原地了好一会儿，最后无缘无固留下一句话“西山有一伙儿匪徒凶残成性，杀人盈野，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受过他的滋扰，甚至有些村庄被杀的一干二净，此人没有人性，与野兽无异。 前些年我刚来的时候，也想过将他们清剿，可惜” 话没说完，他就摇着头上马走了。 邢老头挠了挠脑袋，愣了老半天，还是将这段话给程明复述一遍。 “嘿，有意思，这是心底还残留的一处良知，还是想利用我将这些人铲除？不管你是哪一种目的，都要恭喜你，这事儿还真就引起我的兴趣了！老邢，叫车夫备车，咱们去西山走一趟！” 邢老头大惊失色，“老爷，难道您是想” 程明看着他，突然笑了“都说人老奸鬼老滑，古人诚不欺我。你这个老小子，那一天就在外面偷看，前两天扒墙头的时候眼睛瞪的那么老大，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么？” 邢老头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这不是心中震撼，不知道该说什么么！” 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呢？用不着震撼，也用不着害怕。我不会伤害自己家人的！” 说完甩着袖子离开了。大小双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捂着小嘴儿看了邢老头一眼，莲步匆匆跟了上去。 邢老头心中一振，好家伙，这两个小丫头竟然也知道。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有个这样的家主，也不错。现在这年头，手腕强硬才是最重要的！” 晃了晃脑袋，向马棚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声的叫道“老马老马，快别睡了，老爷要用车，快点准备！” 大猩猩们练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算是身怀武功了，初出茅庐，自然要试剑天下，第一个对手选做土匪，再合适不过了。 西山就在西面，相隔也不远，三十七八里的路程，马车晃晃悠悠，足足走了有一个时辰。 到了西山脚下，车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林子两旁就突然钻出来了好多衣衫褴褛的喽啰兵，一个个张牙舞爪，胡乱叫喊着将马车团团包围。 一个身材高大，脖子下面拜了一圈佛珠的光头佬，拎着一把九尺霸王刀霸气十足地走了出来，眼神都不往地下看，高高昂着头，用鼻子哼道“等了这么半天，竟然就来了一辆马车，看样子也没有什么油水。罢了罢了，大小也是块肉，小子们，都给我砍了！” 喽啰兵们大声应是，挥舞着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兵刃就往马车上扑。 ------------ 第十六章 西山 二 车厢里坐着三个人，程明和大小双儿。 三人表情都非常淡定，对外面的嘈杂声充耳不闻，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程明自己心中震惊，对大小双儿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你们不害怕？” 大小双儿双双摇头，脆声道“只要跟在老爷身边，我们就什么都不怕。老爷是天上的神仙，挥挥手就能招出天兵天将。不要说这些土鸡瓦狗，就算是鞑子军队来了，也不在话下。” 程明失声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个小丫头，还跟老爷我玩儿心眼儿！” 大小双儿吐了吐小香舌，嘿嘿直笑。 他们三人聊得开心，外面老邢和马车夫可算是快要被吓死了，两个人脸色都青了，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慌张。 老邢大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喂！我在跟你们说话呢，有没有一点规矩？两军交战，还要摆明车马的，你们现在一声不吭就往上面扑，简直与禽兽无异啊！啊啊啊啊——老爷，救命呀！” 程明的声音从车厢中传了出来，多少带着几分笑意“你这个老小子，天天跟我排字论辈儿，现在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回事儿了吧？别看你岁数大，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说话的时候，喽啰兵们已经满脸兴奋的冲了过来，老邢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夸张表情，甚至觉得脸上都被他们的鼻涕给甩上。 程明轻轻一笑，马车后面变魔术一般的冲出来七八个斗篷人，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一根粗大的木棍，耍得如同车轮一般，一个个都如一骑当千的猛将，只要扎入人堆，周围的喽啰兵没有不飞起来的。 活生生的无双割草。 喽啰兵们鬼哭狼嚎，被打了一轮之后算是学乖了，不是死死地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就是干脆装死，要不然转身就跑。 反正他们是草寇，没有军队的严肃规矩，只要能活下命来，下一回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山寨里的头领们也不会追究。 这帮乌合之众都算不上的烂泥，七八个人两三次冲锋就打得稀碎稀碎的，再也不敢聚集在一起。 为首那个光头佬愣在当场，他手里的大刀还扛在肩上，这边正准备把一个霸气十足的姿势，接受这些肉票的痛哭求饶，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形势就逆转了呢。 他这边回过神来，七八个拎着木棒的斗笠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他表情凶狠，大喊一声，拎着刀对一个人披头就砍。 斗笠人挡也不挡，木棒向前一怼，正好砸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下力道十足，给他砸了一个人仰马翻，大刀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自己滚葫芦一样的滚了好几圈，就只剩他的地方喘气儿了。 嘴角流着鲜血，头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不用说骨头肯定是断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瞪着两个铜铃一般的眼睛，满嘴的血丝，咬牙道“卑鄙！” 斗笠人们丝毫不为所动，围上去就是一顿乱棍。 几秒钟过后，光头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邢老头还是比较理解他的意思，也特别同情光头佬。 别看你那大刀大，可怎么也比不上木棍长，这么顺势一怼，别说你刀砍不下来，就算你能砍下来，也是看不到对方呀。 一寸长，一寸强，恐怕就是这么来的。 小双儿突然掀起帘子，将小脑袋伸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立刻皱起了小鼻子，缩回去道“老爷，全都被打倒了！” “唔，将那个领头的插起来我看一看！” 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两个斗笠人棍棒交叉，穿过肋下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光头佬插了起来。 程明掀开帘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道“全身骨骼都碎了，已经没用了，扔在一边吧！从剩下的喽罗兵里面随便抓几个，让他们带路！” 邢老头昂头看着崎岖的山路，道“老爷从这里上去恐怕要走路呀！” “那是常人，本老爷能跟别人一样吗？” 程明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那些斗笠人突然将手中的长木棍穿过车辕，顶在马车下面，瞬间下方就多了七八根横梁，十多只大手抓在上面，轻轻一用力，竟然将整个马车都举了起来。 老邢和马车夫惊叫出声，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上山的方法。 将马车车厢举到肩上，车轮离地足有半米。 前面拴着的马匹被放开，就随意地拴在路旁，留下一个斗篷人看守。 怎么也不可能丢了。 大小双儿有些兴奋，她们以前都没有坐过轿子，哪里坐过这么新奇的东西，整个上山的路途中，都处于强烈兴奋中。 一会儿东瞧瞧，一会儿西看看，两个人手拉这手，不时地贴着耳朵说声悄悄话，然后一起咯咯娇笑。 尖细稚嫩的小身板，经过几个月精心调养，渐渐的有些丰盈起来。 有了一丝女性特征，不过对于程明来说仍然不够看。 他现在心理年龄可不是一般的大，对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心中喜欢，但也是喜欢御姐形态的丰满身材，对这种挫衣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程明瞟了一眼，心中暗暗叹息，还任重而道远呢！ 出来打野的队伍全军覆没，早有喽罗惊慌失措地跑上山，将这个重大的消息报告了出去。 这一下可是晴天霹雳。 什么？咱们西山没出去杀人，别人就已经烧高香了，竟然有人胆大包天，上门来找麻烦，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聚义厅里面的各个头领都是义愤填膺，一个个摩拳擦掌，一边发着狠一边宣泄着心中的兴奋。 纵横边地这么多年，连边军都不敢对他们出手，方圆百里的百姓，欲取欲求，想抢就抢想杀就杀，早就养成了妄自尊大的心里。 对于有人打上门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也不是抵抗，反而是满心的兴奋，想要将这些人杀光。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呀！ ------------ 第十七章 西山 三 一群大佬经过了震惊，愤怒拍桌子大骂的过程之后，齐齐涌出了聚义厅，着急剩下的虾兵蟹将，领着一大群乌合之众堵在了山寨的大门口。 老大亲自出马，众人精神一振，多少有了些信心。 刚才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停留在自己天下无敌的幻想里，时不时的还用舌头舔一下刀锋，表现一下自己的残忍，证明一下自己土匪的身份。 或者干脆就嘲笑那些人，胆小如鼠，连一些商队都怕，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简直就是土匪中的耻辱！ 有些人看到人多势众，心中难免起了几分报酬的希望，又将旁边的破棍子抓了起来，期期艾艾地凑过去，跟着同伴们一起没有脑子的喊口号。 剩下的人是真的被打怕了，说什么也不去，抱着头缩在角落，或者干脆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就在这一片乱哄哄当中，一群斗笠大汉，迈着沉重的步伐抬着一辆马车车厢，走到了山寨前。 大佬远远一看，嘴角扯出一丝不屑，喊道：“小子们，给我冲上去砍死他们！” 喽罗们兴奋地大喊，山寨的大门一开，他们就潮水一般涌了出去，呼号乱叫的手里挥舞各种乱七八糟的兵器，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兴奋冲杀了过去。 马车厢里面安安静静的，就连坐在外面的马车夫和邢老头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多多少少露出一丝怜悯。 没文化是真可怕，头脑发热容易丧命啊！ 心里正在感慨着，就感觉眼前突然一花，两个斗笠人冲了出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把破破烂烂的钢刀，如同猛龙过江，一扫一大片。 邢老头早就看出来了，这两把刀就是刚才捡的。 不过刀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在不同人手里，发挥出的力量可是天差地别。 斗笠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只是左右划又一划，凭借着力大无穷，又凭借着身形灵活，在这群乱糟糟的围攻人潮中，反而如鱼得水，打开大合的招式，每一招下去必定进攻，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只不过区区两个人，已经将这批乌合之众掀得人仰马翻。 银光一闪，带起的就是一大片人头，紧接着鲜血乱窜，就不知道喷到哪里去了。 尸体倒地，有些人惊叫退后，后面的人却死命向前挤，倒在地上的无头尸自然没有人管，大脚丫子来回踩，不多一会儿就被踩成了一团肉泥。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大量的喽罗兵被砍成两截，鲜血洒了一地，几乎成了一个血色泥潭。大量的碎肉和骨骼混杂在其中，偶尔还有重伤未死的喽罗，凄厉的喊着救命。 可惜却没有人低头看他一眼。 大佬都震惊了，对方只不过拍出来两个人，就将四五百人杀得人头滚滚，好像戏耍小儿一般来去自如，万一对方一拥而上，自己的山寨哪能跑得了好去！ 与旁边几人对视一眼，连话也不用说，就知道众兄弟都是同样的心思。 他咬了咬牙，高声呼道：“紧闭山寨大门，死守山寨，弓箭手上塔，不间断射击，务必使敌人不得靠近！” 身后的喽罗兵们大声应是，大量弓箭手应声而出，风般冲上台，手里各式各样的弓箭拉开，根本不想任何阵势，乱七八糟的就射了出来。 虽然他们的准头不好，可是毕竟离得够近，偶尔也有箭只会射到斗笠人身上，可惜也毫无战果。 不管多么锐利的箭支，撞在斗笠人身上，都会自然掉落，而且无声无息。就好像对方在风衣内穿了厚厚的藤甲，既可以防箭矢，有没有金属交击之声。 两人如猛虎出闸，是喽罗们如同草芥，开无双杀了一通之后，就将他们杀得心惊胆寒，纷纷扔下刀剑转头就跑。 不少人一边跑一边哭，连鞋子都跑丢了，还不敢回头，只恨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有人死活都不愿意上前杀敌？这哪里是杀敌，简直就是送死啊。 前后不过一刻钟，气势赳赳的喽罗兵就崩溃了，一哄而散跑入山林不见踪影。 两个斗笠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冲向山寨大门。 上面的箭雨射得更加急促了，可惜仍旧没有任何作用，上面的弓箭手大喊大叫，不停发泄着自己的恐惧。 甚至有人说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将硬弓都掉了下来，然后惶恐地伸手去捞，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下来。 好在寨子墙本来就不高，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一下也让他有好受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这点小插曲，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大佬们面色凝重，手中的狼牙棒是攥了又攥，仍旧制止不了手心出汗。 他们虽然面色凝重，看不出来多少慌张的神色，可是心里却真是慌张的厉害。 如此厉害的人物，简直就不是人。 平日里掠夺百里，鱼肉百姓，每次出动都是一阵黑旋风，带走银子和女人，留下哭声和尸体。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们。 这种畅快感简直让他们无法自制。 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之王，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在今天这一刻被无情的毁灭，而敌人只不过是区区两个人而已。 随着一声轰鸣。 四只巨大的拳头齐齐砸在了山寨大门上，厚重的大门陡然飞起，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儿，重重轰在聚义厅上，聚义厅很干脆地塌陷。 随着轰隆一下，直接成了一片废墟。 如此骇人的情景令所有人呆若木鸡，几乎忘了反抗。 他们发愣，斗笠人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杀进去见人就砍。 双刀挥舞出一片残影，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 就在这样的背景衬托下，外面五六名同样打扮的壮汉排着一辆马车，缓缓走进了山寨大门。 他们并没有发现，在斗笠人的，整个冲杀过程中，他们前进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 也就是说，眨眼间山寨就被毁灭了！ 这是何其恐怖的事！ ------------ 第十八章 改变 中门大开，被程明等人冲入山寨，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毫无悬念。 大刀片子砍掉一批脑袋，剩下的自然跪地求饶，浑身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够逃得一条小命。 叫人收拾了一下战场，重伤垂死的给人一刀，轻伤的，或者干脆装死的，都捆起来扔在一边，挑两个脑袋灵活，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当做带路党，让他们将整个山寨的金银财宝都弄出来。 几个牛逼轰轰的大佬，挂的毫无悬念。 不管是负隅顽抗还是跪地请降，对程明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对一些匪徒也不必讲什么道义，这帮人十个里面有个人干啥。随便瞟两眼，看哪个长得比较顺眼，就先免他一死。剩下的通通宰了。 所用的手法，比抽十下一还有酷烈。 不管是邢老头，马车夫，还是一直躲藏在车厢中的大小双儿，全都被这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以及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给震撼到，紧紧闭着眼睛，缩着脖子，蜷缩成一团，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连年灾荒，吃不饱饭，不能看着自己生生饿死啊，为了活命只能抢别人的，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饶命啊！” 求饶痛哭声连成一片，不断有人诉说着自己经历，偶尔说的动情，还会悲从中起的抽泣起来，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如果是旁人，被他们这一哭一闹，恐怕心都要软上三分。 可能是程明，穿越到这个位面来，本就是奔着毁灭世界去，区区几声哭声就想引起同情？做什么春秋大梦！ 身影一闪，程明出现在俘虏面前。 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跳了几个哭得最大声的指了指。 斗笠人立刻如狼似虎扑上去，仿佛拖着破麻袋一般，将他们生生的拖了出来，随即大刀一挥，人头落地！ 俘虏群众一阵骚动，人人惊呼，个个闭眼。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程明冷笑道：“让你们说话？都给我闭嘴！谁再聒噪定斩不饶！”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不敢泄露出一丝动静，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在他们眼里，程明恐怕要比阎罗王还要恐怖，动辄杀人根本不给人一丝的活路呀。 这时候，一个小个子领着几个斗笠人回来，身后抬着七八个大箱子，箱子盖并没有盖严，里面堆积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反射着各色的光芒。 俘虏群一阵骚动，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将几个箱子送过来给程明过目，程明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即抬起手，几个箱子就瞬间消失。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明自然不会理会他们是如何想的，淡淡的道： “既然收获还可以，那么我就网开一面，给你们这一些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说完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飘向俘虏人群。 众人刚要道谢，看到程明嘴角的冷笑，猛然打了个寒战，死死地闭紧了嘴巴。 没有发现一丝杂声，无法借机砍掉了几个人头，程明难免多少有些遗憾。 “多少懂点儿规矩了！哼，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程府的下人了。回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学规矩，兢兢业业干活，说不定什么时候高兴，还能送你们一场富贵。如果有些人心里怀揣着小心思，想要逃跑什么的，我更加高兴了。 生活如此平淡，杀个人解解闷儿可是难得的消遣！” 说完，程明也不理会他们有什么反应啊，大袖一挥，直接将它们装进随身空间中。 一群人唰的一下消失，吓了邢老头和车夫一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什么也不敢问。 感受了一下这群人突然出现空间之中，满脸懵逼的样子，清醒一下，挥衣袖转身道：“走，咱们也回家！” 斗笠人再次扛上马车箱，迈着整齐的步伐回到山脚下。 随着山顶一声爆炸，山贼们所珍藏的，为数不多的火药爆裂开来，将整个山寨一瞬间毁灭。 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中，马匹轻声嘶鸣，迈着细碎的步伐拉着车厢，走上了回家的路。 --- 舜乡堡外十五里，杨楠带着七身鲜血地坐在路旁，每个人都喘着粗气，累得筋疲力尽。 前面不远处，一个车队的人已经死伤殆尽，大量官兵的尸体横陈于地，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最前方一只断了马头的战马触目惊心，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将一身将官服饰的副千户给染了一个里外通红。 可惜这么花俏的颜色，他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因为副千户的脑袋，远在十多步之外，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面对夕阳的方向，沉静肃穆。 说起来也是他倒霉催的，刚从程明这里跑掉没多久，立刻就与一伙狐朋狗友卷在了一起。 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杨楠带着一伙人杀到，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攻，直接将这些人都给打蒙了。 仓促之下的反击，又哪里是这些老兵的对手，果然被砍瓜切菜一样杀了一地，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杨楠喘着粗气，愣愣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脑袋，问道：“这个，怎么看着像副千户大人的脑瓜子……” 旁边人猛地一抓他肩膀，摇头道：“大人你看错了，只不过是一伙匪徒罢了！临堡的管队里通外敌，想要利用土匪给后金送消息，被大人识破，斩杀于当场，将其阴谋粉碎，这是功劳呀！” “呃……杀个管队无所谓，上面大人根本不看在眼里，可是副千户大人……” 一个手下挣扎着站起来，道：“大人误忧，属下这就去处理。您觉得让他们互相拼杀而死如何？” 杨楠眼睛一亮，道：“你是说？” “没错！副千户大人明察秋毫，提前察觉贼人的阴谋诡计，毫不犹豫的率队冲杀，却因敌人集火攻击，寡不敌众，不幸丧命当场。大人悲痛欲绝，带领属下等不顾自身伤亡，疯狂追杀贼人，最后终于大获全胜！” “哈哈，就这么办，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杨楠起身喝道：“来人，去把副千户大人的尸首整理整理，脸上都给我带出点儿悲伤悲愤的样子，咱们要去报丧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应声道：“放心吧大人，坏不了您的事儿！” --- 一匹快马冲入舜乡堡，报信的兵丁身后插的旗帜，满身的鲜血，面色狰狞而怅惘，一路狂冲的进了卫所。 三日之后，副千户大人奋勇杀敌，却因中了贼人的埋伏，寡不敌众英勇战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方圆百里。 除了千户头疼不知如何交代，附近十里八乡的大官小官，心中都在暗暗的高兴。 这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王八蛋终于死了，以后的日子可要好过得多了。 只是不知道接任这个王八蛋的是谁，如果又上来一个贪婪的，自己又应该怎么办呢？ 带着这样舒畅而又忐忑的心情，时间一点点过去，上面任命的消息一直没有传下来，众人等着等着，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时间很快进入9月份，秋播的耕种着已经完成，荒地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嫩芽，迎风招展煞是可爱。 程明的粮店终于开出了第二家分店，在附近十里八乡，多多少少有些名声。 不过体量上仍旧是个小不点儿，况且地处偏远，根本没有人竞争，所以也很少有人来找麻烦。 偶尔有些不开眼的军户上门，也是带着满脸血回去，下的地痞流氓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动弹。 西山被突然剿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方圆百里，百姓们欣喜若狂，个个求神拜佛，非要说是普陀显灵将他们救了。 一点儿也没有实事求是的精神。 边军这边倒是稍微注意了一下，一个人过去查看了一下，发现已经全都变成了一片灰烬，找了一天一夜，连个毛都没有找到，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明得了便宜，又弄了一大群人手，自然没有兴趣到处嚷嚷，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办法。 随身空间地方不算小，将这群人扔给猩猩了，之后程明有没有多管，偶尔增添一批粮食啊，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就是了。 这些人也就一百多人出头，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随身空间里，想出也出不去。 不远处又有大猩猩的威胁，所以抱团而**，多少也算有些战斗力。 从那天开始，这帮人就成了大猩猩的刷得副本。 时不时就会跑过来几只猩猩挑战双方大打出手。 战斗的方式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猩猩们面对围攻。 20对一，甚至50对一的打上一场，双方各自挂彩，然后中场休息，等待隔日再战！ 随身空间里没有兵器，双方都是空手作战。 土匪们心眼儿活，想要弄些树枝削尖了当武器。 可是这里的树长得又高又大，结实的不像木头，再加上他们手头上没有工具，一百多人与一棵树叫了三天劲，也没有弄下一枝树叉，最后只能颓然放弃。 双方开战，也只能使用拳头作为武器了。 加入了一群人进去，大猩猩的进化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双方轮流派人去刷副本，获得的经验双方共享。 然后技能升级之后，双方再接着干，用以前的方式筛选合适的战斗方式。 升级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程明甚至发现了一只猩猩，竟然可以像人类一样的思考，在脑海中初步建立的价值观。 这样他很是高兴！ 土匪们还存在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经常会看到一群人摸索着向边缘前进，想要摸索出出口来。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无奈的绝望。 --- 这一天，程明有一盘悠然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憨三咚咚咚跑进来，引进来了一个人。 程明有些意外，笑着做起来，“呦，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杨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有些想成大哥了，所以我拎了一坛好酒过来，咱俩喝一杯？？” 程明饶有兴趣地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明明是个耿直汉子，也不知道让谁教的，弄得有些虚情假意了。 不过这也难怪，只要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想要清清白白的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无论外在如何改变，为人处世的方式如何变化，只要保持本心不变，这个人就不算坏到根子里。 说实在的，杨楠也只不过是随手布下的闲棋，能不能发生作用，对程明来说根本无所谓，他的根基终究还是要靠系统。 酒菜很快被送上了，一个桌子摆得满满的。 憨三送上来一坛陈年女儿红，这就是杨楠带过来的酒。 敲开泥封，给每个人倒了一大碗，憨三就退了下去，他前面还有不少事儿呢。 这两天正准备筹备开第三家分店，正在给预备掌柜做些辅导，时间紧的很呀！ 杨楠回头看了一下憨三，道：“程大哥，管家到底姓什么呀？” 程明微微一愣，“这个我还真没问，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也不是，只是偶尔听到了一个消息，觉得挺有意思的。”杨楠嘿嘿笑道：“庄子上传言，憨三原本姓林，原本出生富贵之家。可惜在幼年时期家道中落，他父亲就只能带着家人跑到九边来讨生活。 本来做生意已经有了些起色，却被西山的匪徒洗劫一空，最后他父亲大病一场，吐血而亡。 顶梁柱一倒，这个家算是真的就散了，那个时候憨三好像才四五岁，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转眼过了十几年又跑了回来。” 杨楠笑着，眼中意味深长：“我听说前两天西山的匪徒突然之间就被剿灭了，而且被杀的干干净净，宅子也是收了一片白地。这恐怕是程大哥的手笔吧。您这个管家有些不简单呀！” 此言一出，程明反倒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一个耿直的少年，今天竟然也会绕着弯说话了。得嘞，你也不用弄这些虚头巴脑的，直说吧，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 第十九章 入林 一 杨楠挠了挠头，道：“那我就直说了，就是想跟大哥借粮过冬。您知道我现在当我个七品官，又收留了不少流民，正在带着人开垦荒地，想要将墩堡经营起来。 可是查了一下周边的粮库，计算了一下赢钱数了，怎么算都无法带着几百号人熬过冬天。人家毕竟是过来投奔我，不能让他们饿死了呀，就想着是不是大哥这边能帮着调剂一下！ 您放心，只要冬麦下来马上就还您……” 程明摆了摆手，将他后面的说辞打断，“行了，我知道了，如果只是为了让他们过冬，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楠精神一振，抱拳：“请程大哥赐教！” 程明道：“我不是准备在荒山上建个宅子吗？这些天花了些银钱，找了些熟练人手，将地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不过想要把这栋宅子建起来最少也要几个月的功夫，更重要的是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人。 正好你那边有人力，留下一部分伺候田地，将空余的人手给我派到荒山上去干活，我算人头给粮食，保准让他们顿顿吃饱，如何？” 杨楠歪头想了想，连忙拱手道，“多谢程大哥成全，这个主意好，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过两天就把人给您送过去。不过事先说明，都是些烂民流民，老弱多，青壮少，干活的时候还需要注意一下，别让他们累伤了身子！” 程明笑道，“新官上任，爱民如子，不错！行，我会吩咐下去的！” 俩人都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几句话将事情说清楚，杨楠也就不再停留，客气了几句直接离开。 程明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心中暗道：多了几百个人手，进度能够加快不少，是不是将后山的果树一起种上呢。 心里想着，注意力就拐到了随身空间里。 如今的随身空间，比起最初空旷荒芜的样子，要好上千百倍。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果树林，大量的花朵正在肆意绽放，偶尔一阵清风拂过，花瓣如雨飘落，美景如梦如幻。 在彩色的花雨中，几个强壮又黝黑的大猩猩煞风景的冒出来，三两下跳上树冠，玩闹着使劲摇晃着树枝，让花瓣掉落的更加厉害。 别看这些大猩猩接近两米，实际上只是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幼崽，玩儿心重的很。 整个悬空间中，大猩猩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两百多，分成两个部落，几乎每天都在与人类聚集地交战，每次都打的热火朝天，非常的热闹。 人类聚集地虽然简陋，却似模似样，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人类顽强的精神被逼了出来，在这片混乱的空间中顽强求生。 大猩猩育种实验再次失败，用超能力调节荷尔蒙程度，确实让大猩猩快速进入发情期，可是怀孕了却一个也没有。 程明检查过，发现雌性大猩猩的子宫，已经被压缩到了豌豆大小，而且如果没有极端特殊的情况，将不会再次绽放。 因为它们身上的肌肉实在太占地方，根本就没有胎儿生长的空间。 没有经过强化的原始猴群，反倒是另一种情况。 雌性猴子们，在经过程明特种念的局部强化后，生育能力大大加强，每一胎都至少三四个，而且怀孕周期也会强制性的缩短了。 猴群中现在是另一种极端的状态，雄性猴子只有一个，脑中所有记忆被清除，雄性荷尔蒙被放到最大，已经彻底沦为了布种机器，而雌性猴子足有20多只。 完全实现了一个猴子的后宫生活。 程明准备计算一下猴群的出生率，如果比较满意的话，就对照这种形式不断的复制，以达到爆兵的目的。 真正的银背大猩猩，程明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大明虽然近海，总有些大户人家会为了金钱铤而走险，海商这种杀头的买卖，登州附近应该就有。 当然，无非就是事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聪明可是记得，这玩意儿最先出现的非洲，要不然就是南美地区会有，想要在这个时代跑到亚洲啊，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程明睁开眼睛，喃喃道：“各方面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应该进入发展阶段了！” --- 这个时代，植被覆盖还是很茂密的，即便在九边地区，出了董家庄不到30里地，就能看见一片茂密的丛林。 这大山脉贯彻东西，也不至于绵延多少里入眼，就是一片郁郁葱葱，根本就望不到头。 这地方少人烟，也并不起眼，确是整个宣府镇木材的出处。 不管是需要木料，还是需要柴火都是在这里获取。 这一天，安静的丛林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他们个个人高马大，手中扛着各种工具，一冲进林子中，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地方，就开始砍树，随后分工合作，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生生建造起一栋小木屋。 随后的几天中，一栋又一栋小木屋拔地而起连成一片，外表虽然不甚规整，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却能够做到遮风避雨，暂时安身。 这一群人就莫名其妙的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没有别的工作，除了砍树就是盖房子。 大量的木材开始在房前屋后堆积，又有各种不同钥匙的小木屋被逐渐建造出来。 这些人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似乎有着自动的纠错进化能力，昨天小木屋还建造着扭扭曲曲，今天就可以规规整整，板板正正，甚至开始建造双层，甚至三层的木楼。 如果被普通的木匠看到，恐怕要把下巴都惊下来了。 程明背着双手，在一间造好的木楼周围转着圈，仔细的打量着，将瑕疵部分记在心底，随后将修改方案直接传输到一只猩猩的脑海中。 相信下一次再建造出来，应该会好很多。 直到今天，程明才体会到超能力的强悍。 猩猩们完全不必学习，只需要程明自己尝试以做某一样东西，比如说做蛋炒饭。 程明只需要完整的做一遍蛋炒饭，随后将这一份记忆传输到猩猩的脑海中，他们就会完美继承程明的手艺。 无论是做饭的顺序，还是蛋炒饭的口味，自己做饭的时候完全相同。 ------------ 第二十章 入林 二 这可就厉害了！ 只要程明会的东西，都可以完美的传输给猩猩，这相当于平白无故多了无数分身啊。 鉴于这个特点，程明脑洞大开，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发展方式。 鉴于待在宅子里实在没什么事儿，他选择孤身一人入了老林子，准备带着这群大猩猩做一下尝试。 当然，这一切的底气都是建立在兑换系统之上。 回收箱好像没有什么限制，主要是物质，不管是木头还是水，甚至是泥土，好像都有一个价钱，只不过有的价钱高，有的价钱低，他们之间最多能差出数十万倍。 在程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大猩猩门采集资源的方式非常粗暴，他们只知道抡起手中巨大的斧子，将一颗颗或粗或细或高或矮的树木砍倒，然后生生的拖回来，再交由另一组砍下分叉，做一下简单的休整之后，送给下一组待用。 而下一组，就会根据这些木材的大小，粗细不同分别制造成木方木板，或者是其他形状的边角料，做出海量同一大小的零件，为下一组建造房屋做出备料。 就这样前后不过分了四组人，就直接完成了排木厂到建造房屋的简单生产线。 大猩猩的全都是记忆传输，又能够精准的控制肌肉力量，一个个瞬间化身资深木匠，日腾腾往上升，前后不过两三日，建造出来的房屋已经媲美越狱程明专门从宣府镇请来的大木匠把头了。 至于砍下来的枝杈，和一些用不到的边角剩料，都被扔进了兑换系统，换成了金钱，而又利用金钱换成了粮食。 这些粮食就是大猩猩们的口粮。 从这些天的消耗对比来看，大猩猩们的工作效率很高，不但能够挣出自己的吃喝了，还能剩余不少工资。 多出来的金钱都被暂时存储了起来，等出去之后采购些有用的东西。 看房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些稀奇的果树，或者各种各样的小生物，老鼠兔子数量最多。 最开始大猩猩们视而不见，程明觉得不能浪费，亲自抓住了一只之后，发现竟然可以兑换成银钱，于是这些小动物们也都遭了殃。 如果遇到小猴子，或者是其他猿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收入随身空间，填充繁衍队伍，为早日暴兵做出一点贡献。 至于不同品种之间是不是有生殖隔离，程明就不管了。 与改造后的大猩猩接触时间越长，程明越觉得他们有些像，游戏中的npc，只要给他们设定好程序，他们就会永不疲惫地干一件事，永远也不会表现出不耐烦！ 利用这一特点，村民将他们打造成了一个特殊的村落。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吃饭？去哪里干活？要干什么？ 全都像程序一样设置好后，大猩猩就会乖乖的照做，不会出任何纰漏。 一喂的砍伐树木换取粮食，绝对不是长久之策。 在发现了葛根之后，程明果断选取人手进行人工种植。 大面积开辟梯田，利用山泉水浇灌。 好在这种东西易成活，有没有什么种植技巧，因此成名也不必传输太多的记忆。 就这样在边修改边填补中，村落一点点建找而成。 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个庞大山脉密林中，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会儿按照人类方式生存的大猩猩部落。 他们同样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某种意义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是体型与种族却完全的不同。 如今它们只有两百多人，远远无法称之为一个种族。 但程明相信，加以时日大猩猩的力量，绝对会让世人所震惊。 将这一边安排好之后，程明就悄然离开了。 他外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不能时时刻刻盯在这里。 猴群的繁衍在随身空间之中，他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看一眼，并将新强化出来的大猩猩填补到族群当中就可以了。 主要的精力还要锁定在外地。 更确切的说，是朝堂之上还有战场之上。 根据程明的记忆，后金大规模入侵应该只会发生在两年后。 两年的繁衍生息和扩大发展，到时候一定会给后金女真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六月份。 程明荒山的宅子已经初步建成，此时正在托人打家具，不知院子里的树木奇景。 上上下下劳动了不少人，说是最多再有一个月，必定能够让程明搬进去住。 对于这个，程明倒是不是很在意，他买了一片荒山，本来是想用于演示，可惜没想到荒山真的是荒山，上面连一棵树都没有，想法瞬间破灭。 想要植树造林，让这片荒山再繁衍起来，恐怕最少也要个十年八年的，这么长的时间，程明可等不起。 所以后来他才入了林子，让大猩猩们都隐藏在了那边。 这几个月程明也没有闲着，这些年日子过得都不太平，又是女真鞑子，又是山贼土匪的，到处都不得安宁，加上天灾在旁边添油加醋，弄得老百姓越发苦不堪言。 舜乡堡这边还算好的，所以经常能够遇到过来讨生活，或者干脆就是逃难过来的难民。 程明这边粮店多少也算有点名声了，打出招牌招聘人手，迅速就聚拢了一大批手下，程明挑挑捡捡，组建起了两个商队，一个向东，一个向南，让他们出去收猴子去了。 除了第一个月，出去了一个多月，做通了一些渠道，找到一些老猎人签了契约，再后来每隔半个月商队就能弄回来几百只猴子，大大提升了程明的暴兵速度。 如今林子里面的大猩猩数量已经破千了，占据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仗着人多势众，连凶兽老虎狼群都不敢靠近，俨然成为了山林中的一霸。 人手多了之后，程明有固定抽调了一队巡逻护卫，专门保护村庄的安全。 虽然基本上没有发挥作用，不过每次看到守卫英武的样子，程明还是很嗨！< ------------ 第二十一章 陶元的见闻 一 不知道从何时起，村子里面就开始流传一道留言，说北面那一片苍茫的老林子里，出现了妖怪，无论是打猎的还是砍柴的，只要走得过于深入，就会被妖怪吃掉。 说是这么说，可谁也没有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子，有些长舌妇绘声绘色地给旁人讲个恐怖故事，说哪个哪个村哪个每个人，不信邪偏偏要进去一探，结果连人一起都没有了。 陶元从来不相信这个，他虽然不是读书人，却也读过两年书，知道这些都是些愚民们道听途说了一些神奇的事件，之后又无法用常理解释，最后就通通推给了鬼神。 他家经营一个小的炊饼店，每日里忙着干活卖烧饼，本来就流言只不过听听而已，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半个月前一场意外，让老父突然离世，家里所有的积蓄不用来办着后事，为了生活不断节衣缩食，只能尽量亲力亲为。 柴火本来没几个钱，以前做买卖都是直接在邻居手里买，可如今他就必须要亲自上山去砍了。 可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活，干活笨手笨脚不说，还干脆在林子里迷了路，走了三四个时辰也没有传出去，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村子里的传言，身子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心就提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在陌生的环境总容易紧张兮兮，如果神经大条，心里什么也不想，反而没有什么事儿，可是如果心思复杂，越是无端，端猜测，左顾右盼，越是容易发生事端。 陶元正是如此，本来专心赶路还没觉得什么，这一停下来，凉风吹过，身上的热汗变成了冷汗，心底也变得冷飕飕的了。 抬头望望天，眼看着天色将暗，此地不易久留，砸了砸了酸软的膝盖，勉强扶着树站立起来，踉跄着跌着行走。 突然脚下一绊，直接跌入了一个草棵子，在爬起来的时候，猛然看见了一张漆黑的大脸。 啊—— 发出了一声惨叫，毫不犹豫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元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下躺着简陋的木床，身下垫着干草垫子。 屋子不算大，装饰也非常简单，没有看到通用的生活工具，却在桌子上看见一个巨大的木碗，一把又高又大的凳子。 他缓缓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床也是又高又大， 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了。 这样看来应该是有人救了自己，这深山野林的到底是谁呢？ 挣扎着下了床，这才发现这床就足有自己腰高。 再回头看一下桌椅，也如同等比放大一般。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缩小了，似乎回到了五六岁时候的世界，周围一切都是那么大。 正愣神儿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了喔喔的叫声，陶元猛的回头，又不由自主的吓了一大跳。 嘴里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想逃跑，可刚退后了一步，身体猛然撞到了床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入了角落，完全是无处可逃。 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悲哀。 完了完了完了，这山里果然是有怪我，悔不当初啊！脑子僵硬的如同石头圪塔，一点也听不进去良言劝。 我要是能够将传言稍微放一点心，恐怕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吧。 两个铜板的事，柴火之类的接着买就是了，家里虽然困难，却也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可为何我就无端端的进了林子呢。 罢了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啊！ 陶元已经绝望了，干脆闭上眼睛等死。 可是想象中的打击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把他抓了起来，又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带着疑惑，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两米多的黑毛怪物，心中突然有了一分猜测，“是……是你救了我吗？这里难道是你的家？” 他一边提问，一边打量着对面的怪物。 它长的有些像猴子，可是明显高大粗壮了很多，身上的黑毛柔顺光滑，身上的肌肉块儿层层叠叠，以最厉害的大力士还要恐怖。 内容虽然狰狞，小小的圆眼却透露着天真和灵动，似乎能听懂说话。 它腰间还系了一块粗布，似乎是为了遮挡身体。 它似乎听懂了陶元的问话，咧开嘴巴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陶元有些疑惑，道：“你是说什么？” “他是说，不光是他自己救了你，还有他的同伴！”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贵的男子，背着双手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眼神虽然平淡，却不怒自威。 陶元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坐了起来，连忙拱手道：“这个兄台请了，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怪物是你的宠物吗？” “伤到脑子了吗？在什么地方昏迷了都忘记了，这里当然是大山里面了，密林深处之中的猩猩部落。至于它嘛，还是不要以怪物称呼了？小心他生气，他们叫猩猩，是猿类的一个物种。在这深山里面可以算是一霸！” 陶元惊讶道：“原来除了虎豹豺狼，竟然还有这样的猛兽。” 他刚说完一句话，神情突然一愣，猛地左右打量一下，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这个木屋难道也是他们打造的？” “你可算是找到了关键点！”那人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了一个小烟斗，塞在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而后又缓缓的吐出一道白烟，随后说道：“既然好奇，何不自己下来参观一下。耳闻千遍不如亲眼一见啊！” “我可以随意走动吗？” 那人轻笑道：“你以为是三中有怪物的传言是如何传出去的？而那些失踪的人又到了哪里呢？” “难道说，难道说？” 陶元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那人却不再回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转身离开了。 猩猩明显没有听懂他二人在说什么，似乎也并不怎么在乎，只是摸出来了一个热腾腾的葛根塞给他，然后嘿嘿笑着转身离开了。 陶元手里捧着粗大的葛根，有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心中被好奇填满，哪里还坐得住，简单吃点儿东西，记了一下午藏庙，匆忙从宽大的床上跳了下来，还不向外走去。 刚刚出门，映入眼帘的景色直接让他膛目结舌起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大深山里竟然会有一个村落？” 他现在所处的小木屋，正处于一片高地，视线中是一片山谷，目测足有三四个他村子的大小。 而如此大的土地，全密码码的被各式各样的木屋占据了。 下方俨然是一个规划整齐的村落，房屋鳞次节比，阡陌交通，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大猩猩。 略略一看足有三四百只。 再往前看，是一块又一块的农田，规整的同样十分整齐，只是种的东西，他有些看不懂，又没有出太高的苗子。 再往右面看，在山腰上竟然是一排一排的梯田，不少猩猩正在来回忙碌工作，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他们虽然像猴子，却没有猴子的跳脱，干起活来也认真负责，甚至多一分呆板。 可即便如此，互相之间也有交流，只不过是连比划带叫，并不会说话而已。 陶元几乎被惊呆了，这是连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景象。 他突然闭上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又再把眼睛睁开，眼前的村庄依然存在。 绷紧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已然成事实，那就要承认。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卖炊饼的村夫，虽然读过两年书，却并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又能了解多大一片天呢，或许外界就是这样吧！ 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咦？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有意思有意思！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又传了过来。 陶元转头一看，正发现是刚才那个人正手持的小烟斗，一边淡淡吐着烟圈，一边带着几分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陶元知道这是一个关键人物，自然不敢怠慢，忙整了整衣冠，恭敬的行礼道：“小子陶元见过先生！小子入山砍柴，迷路于深山之中，无意中撞入这里，被先生所救，小子感激不尽！”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又不教书，直接叫我程大哥就行，在这里用不着讲究虚礼！” 此人正是程明。 猩猩虽然有了他的强力改造，已经会了一些基础技能，会盖房子，会做饭，会种地，甚至还会一些简单的编织技能。 可是这些猩猩个个人高马大，肌肉魁梧，饭量大得如同饭桶一样，光靠他们种植的那些东西，很难填饱他们的肚子。 更何况长期吃一样食物，很容易产生厌烦心理。 程明就时不时过来一趟，一边让他们扩大种植面积，一边将大部分收上来的葛根，利用系统兑换成银两，再用银两兑换成各种各样的粮食，放入村子中集体粮仓之中，算作所有猩猩的口粮。 兑换系统只剩下食和衣的页面，能够兑换的东西少了很多，但也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而且粮食生意越做越大，随着手下人手的不断扩充，分店也在滚雪球一般的增长。 手中持有武力，遇到各路麻烦一路碾压过去，让找麻烦的一方无故失踪，麻烦就自然不会存在了。 如此蛮横的平台扩张，自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不过如今的年代，土地兼并严重，地方上本来就混乱不堪，官府官僚体系中，十个有九个半是饭桶，这九个半里面有七个半是贪财的，六个就是为了贪财不顾一切的。 只要稍稍展示一下武力，另一边再通过渠道送上银两，官商勾结遗弃，自然形成一股奇特的势力。 只要不触及大族的根本利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得罪程明。 凶名在外，有的时候要比善人的名号要好用的多。 有银子在手，略施手段挖掘了一些有经验的掌柜，程明这边基本上就将粮店的生意给下放了。 下面人随便怎么搞，这边只提供原料和武力，只要保证收益，并且能够不断地扩张，程明就不会在意。 经过了好几个世界，对于这种身外之物，程明是打心底里不在乎。 等任务一完成，拍拍屁股走人，无论有多大的财富全都回了给别人。 所以费劲巴拉的积攒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有一点值得改变的事啊，程明倒是对女人有了几分兴趣。 除了任务，似乎也应该享受一下生活。 况且最近两个任务，时间一个比一个的长，又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只要程明愿意，坐上一辈子似乎也无妨。 何不干脆娶两个姬妾，享受一下齐人之福。 最起码也要满足一下小时候当地主的愿望啊。 当然，这只是捎带手的小问题，随随便便就能够搞定。 主要的任务，还是要发展大猩猩种群的数量。 说起来也奇怪，本来窝在深山的山谷里，距离每一个密林边缘都有几十里远，按照常理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人走进如此深的密林。 可偏偏事实却不是如此，在这里干了几个月，无意中闯入猩猩部落的人竟然超过了百人。 这简直不合常理。 最开始有人无意间闯入的时候，程明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让猩猩们将他们拘禁起来。 事实上也不能算是拘禁，除了不要离开山谷以外，这些人想要做什么，猩猩们都不会拦着。 程明的本意是，让这些人能够死心塌地地扎根在猩猩部落中，即便只是勉强妥协，也会将自己各种各样的手艺用出来。 猩猩们可以趁机偷学。 可程明忘了人们都有亲属这个事儿了，一个人丢了，往往会有七八个人进山寻找，而这七八个人总有两三个会茫然扎入猩猩部落，之后就自然又被留了下来。 而这两三人消失，又会有多达二三十人来寻找。 如此往复循环，被困在猩猩部落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 第二十二章 陶元的见闻 二 他们并不是不想反抗，而是真的反抗不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猩猩群，身体纤弱的人类又如何是对手。 在大家想了各种办法，尝试了各种各样途径，也无法逃脱这个山谷之后，有些人终于自暴自弃的认命了，拿起分发给他们的工具，老老实实地到田地里去干活。 毕竟人再有勇气，再有毅力，也是需要吃饭来填饱肚子的。 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他们逐渐发现猩猩们本质上还是比较友好的，只要你不坏了他们的规矩，基本能够平等对待。 双方交流虽然有一些问题，但是这些猩猩明显是有智慧的，双方连比划带猜，竟然也能逐渐的沟通，这让人类大喜过望。 他们尝试着哀求离开，却被无情拒绝，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发现除了离开之外，似乎还可以提出别的要求。 有些人并不擅长种地，试探性的要求做自己以前本来的工资，比如木匠，瓦匠，还有一些擅长走街串巷的小生意人，都逐渐找到了自己生活方式。 几个月下来，也适应了这种出来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就干活，晚上就到猩猩那里领取一个身份牌，上面会记录他今天干活得到的工分，然后用工分换取一定粮食。 经他们观察，虽然这是一个猩猩的部落，可却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还保持着一定的猴性，当每天干完活之后，都会聚集起来晚了，活泼的好像是个疯子。 可是一到要干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认真的刻板的地步。 两种性格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何在一起，让人们看着极其别扭。 更多的也是不解，摆这些猩猩为什么要如此努力工作。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这也太奇怪了。 虽然心中的疑问很多，却也都压在心底，因为并没有人给他们解答，直到有一天出去干活的时候，突然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个穿着精致的人。 没错，确实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这让他们万分震惊，忍不住跑上前去提醒，让他在没有被抓到之前快速离开。 可是那个人却很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笑了一下，并没有理会，反而直接进了猩猩的小屋。 直到几天后，人们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才是整个猩猩部落后面的幕后黑手。 这一下就让他们的情绪爆发了，可无论再怎么爆发，武力值无法对抗，是他们的致命伤，除了宣泄一下情绪之外，仍旧需要老老实实的干活。 后来那个人又过来接触了几次，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可通过行动，人们也逐渐了解他的目的。 这个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这里有个猩猩种族而已。 人们曾尝试着发誓不泄密，想要换取离开的机会，可是却被他轻易地否决了。 失去了心中最后一个希望，也就只能认命了。 那人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众人就逐渐将需要的东西，想要做的职业告诉了他，随后猩猩村子里面果然做出了调整，让他们担任了更加合适的工作。 逐渐填补了猩猩种群的单一性。 有两个特别会种地的把式，还成了一个小头头，每天扛着锄头，带着七八个高大的猩猩，在田地中耀武扬威，很是威风。 有了人类的加入，这里终于有些像正常的小村子。 --- 走在山坡大批梯田之上，看着几个男人耀武扬威地指挥的猩猩种地。 陶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跑了几步，追上前面悠然散步的程明，问道：“程大哥，这是？”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跟你一样，勿入猩猩村落，无法离开，就只能落户安家了。这两个人明显擅长种地，一来二去就当上了个小官儿，手底下还能指挥着好几个猩猩，生活的也相当不错。” 程明笑着看他一眼，道：“你居然是个卖炊饼的，那就干脆在这里继续做老本行。我想你的手艺，猩猩们应该也会很喜欢。 当然，我更希望是利用你读书写字的能力，在这里开一个小小的学堂，学生并不需要太多，有三五个足矣，只要能教会他们基本都写就可以了。” “教猩猩读书写字？” 陶元瞠目结舌，他突然打了个寒战，脖子向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问道：“程大哥，他们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话本里面可都是说了，狐狸精最喜欢来这一招，抓个书生给小狐狸当先生……” 他话都没说完，竟然又打起了哆嗦，眼神惊恐的看着程明：“程大哥，你该不会是成了精的猩猩吧？” 程明发了一口血喷出来，忍不住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特么什么脑回路，竟然还有这种逻辑，真是没天理了。 这家伙其实是个隐藏很深的脑残吧？ 程明眼中露出一丝狐疑。 见程明，半天不说话，陶元还以为自己说准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脸唰一下就白了，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嘴唇一边哆嗦，一边说道：“那个，我瞎说的，程大哥，您别放在心里，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程明直接无语了，你这是把自己给说服呀，厉害了，这辈子就服脑补达人。 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智商明显又不在线，干脆就懒得理了。 扬声跟那边种地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抬手指了指这个二货。 程明意思是，又给你带来一个人，先看着安排吧。 两个人目光转过来，看到程明明显惊了一下，随后又打量了一下陶元，眼中带了点怜悯之色，随后挥了挥手，表示明白了。 陶元有些茫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被卖掉了。 程明也不跟他解释，转身拍了拍他肩膀，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直接走了。 陶元懵了一下，抬脚要跟上去，身前猛的冒出来一只大猩猩，将他吓了一跳。 大猩猩对他咧嘴一笑，伸出胳膊将他夹在腋下，大步跑向梯田。 远处就听到啊-啊-啊-的声音，传出老远老远。 ------------ 第二十三章 抢 一 6月份的草原，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草木茂盛，水草肥美。 一个大型商队在草原上艰难的行走着，一万多辆马车前后连成一串，绵延出十几里，前后左右都有大量的人员随扈，洋洋洒洒足有两万多人。 他们是大同出来的商队，晋中各个商家出份子一起建造的，从大同出发一直到后金国都，虽然一年直走两次商路，可赚的钱却是个天文数字。 队伍中相对稍微靠后，一辆相对华贵舒适的马车上，胖胖的大老板正坐当中，两边各有一个身材婀娜的侍女陪伴着，一会儿吃一串儿精致的葡萄，一会儿喝一点小酒，身子随着马车的心情晃动，脸上带着惬意之色。 厚厚的门帘，将车厢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耳边虽有车轱辘夹在草坪上的爆裂声，却并不引人注意。 口中喝的美酒，吃着美食，鼻子里闻着美人的香气，左右温香软玉在怀，这难走的路途也变成一种特殊的享受。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紧接着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另一声呼喊，马车行进时的阵型随之改变。 胖子猛然打了个激灵，一直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射出锐利的眼神。 他沉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大家族的侍女，那都是从小调教的，能带的出门必然有过人之处，刚才是陪公子喝酒，自然是极尽柔媚之能事。 如今突发状况，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将。 两个侍女二话不说起身，直接掀开帘子跳下车，娇声喝道：“公子也要问，你们因为何事惊慌，为什么突然吹哨警戒？” 有个穿着长袍的老账房，急急忙忙跑过来，脸上带着仓皇之色，道：“禀告公子，20里外突然出现大队人马，正急匆匆向我方赶来，看样子恐怕来者不善！” 侍女面无表情，两人同时问道：“是骑兵，是步兵，可探查出是哪一方人马。是蒙古，是边军还是后金？” “接连打出去五批夜不收，却一个也没活着回来，全都消失不见了。咱们现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 不过通过远处观察，却可以看的出对方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每个人身上似乎都裹着黑布戴着面具，也没有打旗号，看样子古里古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土匪呀？” 两个侍女同时转身，齐声道：“公子？” “我知道了！” 帘子缓缓被拉起来，胖子扶着扶手，一点点下了马车，擦了一下头上的虚汗，微微喘两口气，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这才说道：“情况看样子有些复杂，不过不要紧，咱们家早年出去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也没少遇到过，这两年市面上不太平，到处都在闹水患，何况这边境草原之地，更是匪患丛生之所，不过咱们也不必怕。 出来之前，八大家已经做好万全之策，带队的冯叔现在何处？他那里应该有备案才是，派个人去跟他说，放手施为，不必顾虑其他，先打退了匪徒保住咱们的财货要紧。 这里面有八大家半年的心血，要是被抢了，咱们这些人恐怕连死都死了呀！” 胖子眼睛眯着，说话不紧不慢，可是说的话确实骇人听闻。 三个听众脸上都微微变色，老账房连忙鞠躬，说道：“老兄这就去传公子话，公子慢心等待。 别看咱们这都是干活人，每个人都有一把子力气，拿上刀再不济也可以拼上三五下，更何况咱们还有两千名精锐的护卫队，区区匪徒不在话下。 请公子爷等着，听好消息吧！” 胖子脸上露出微笑，被掏出一个白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汗，口中已有所指道：“尽力就好，人哪有不死？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我们痛痛快快乐死了，也是一种福气，怕就怕死都无法安抚痛快，生不如死的活受折磨啊！” 胖子说话很放弃，几个人却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见他还在神游天外，老账房直接拘了一躬，转身就离开了。 之后两名侍女搀扶着胖子走到一边，选了一个比较开阔的视线，就是这毒箭将马车首尾相连，布置成一个厚重的圆形大阵的场景，问道：“公子爷就这么不看好家族选的路？” 胖子嗤笑道：“路是一条好路，或许也能够通向生地，只不过上面全粘的都是屎。 卖国求荣没有什么稀奇啊，历史上干这种事情的多了去了，可是下场好的一个也没有。家族想要在这一条是路上淌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即便家族能够传延下去，十几代人积累的名声也已经毁了。说不定传到后世还要被万人唾骂，成为一个不次于秦桧的大奸大恶之徒！” 本来好好的平铺直叙，突然就声音提了一个八度。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儿顶着。公子爷，我是三房庶出的子嗣，本来就不招待见，身上又是一身伤病，不一定活到什么时候就直接挂掉，去见老祖宗了。 如果不是去交易太过危险，你以为这么大的商队会交到我手里吗？” 胖子呵呵笑道：“他们不怕死，我却不怕。在哪里死了，用什么方法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们俩个陪着我，生活还贵一些，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家里估计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还派我来北地的吧？一个胸无大志的活死人都不放过，果然是商家呀！” 胖子自顾自的吐槽家事，眼中闪着一抹嘲讽之色。 两名侍女却低着头不说话，相互对视一眼，俱是有些心疼。 胖子口中的冯叔，果然是有两下子的，短短一刻钟，就将前后绵绵十多里的车队聚集了起来，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护卫战。 万余名伙计被火速武装起来，分散到各个节点，每个人都手持兵刃，等待着杀敌。 最精锐的两千士兵被聚集起来，准备作为刀剑斩断敌人的第一次试探。 当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远处果然掀起了漫天的尘沙，大队人马带着强烈的轰鸣声疯狂而至，卷起漫天沙尘。 ------------ 第二十四章 抢 二 眼看着敌人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强壮老头突然推开了身前的护卫，排众而出，手中拎着一把硕大的钢刀，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八大家商队，在各家都是挂了号的，尔等不要自误！” 声色俱厉，然而却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对方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当冲到一百步外，整齐划一的抽出身上的巨斧，狼牙棒等等重型武器，如同坦克一般的就冲了上来。 强壮老头发了声喊，3000精锐士兵汇成一股洪流，一起冲了出来。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如同巨浪拍石，洪流撞上黑色的敌人，僵持了不到一秒就被瞬间打散。 惨叫声，喊杀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是泪是血，已经没有人在乎。 狼牙棒砸下去，头颅如同破碎的西瓜，当场砸烂鲜血，混杂着脑浆飞散开来，将黑夜染成一片血红。 来袭的匪徒沉默的令人震惊，他们一个个高大的不像人，手上拎着沉重的武器，挥舞起来如同远古战神，根本没有一合之间。 士兵们无论尝试多少次，甚至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仍旧无法阻挡他们停下脚步，甚至连微微一顿的资格都没有。 绞肉场就在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让大多数根本就没有胜过正常的伙计目瞪口呆，有的已经瑟瑟发抖的砖到了马车底下，原本拿在手里到处挥舞的钢刀，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强壮老头眼睛都快要瞪出血了，他手中钢刀向后一甩，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 “众儿郎，随谋杀贼！” 这一声巨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人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好一个老头，人老心不老，猛虎虽老，仍不可欺。 他那不要命的凶猛状，就如同古代廉颇重生，只要看着他冲出去的背影，每个人都会在心中凭空生出勇气，不由自主地发一声喊，紧随其后杀了出去。 管事在后面焦急地喊道，“回来，你们给我都回来，不要出去，送死了，赶紧给我守住圆形阵，要是等一会儿冲上来，咱们可就小命不保了！这些天杀的匪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了？” 根本没有人回答，周围全是一片喘粗气的声音。 大敌当前，哪有功夫再听，他絮絮叨叨，每个人都是精神绷紧，手握钢刀，处于随时为活命而搏命的状态。 3000精锐拼死厮杀，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弱鸡根本挡不住强兵。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汹涌的如同潮水，凶猛的仿佛地狱般恶鬼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勉强坚持一刻钟，随后被强悍的实力碾压。 战损破了三，护卫队的精锐才崩溃四面逃散，已经很是不错了。 士兵们之前冷峻的脸庞，满眼的杀意已经化作了惊慌，向前的冲锋变成了四散逃跑。 从精锐士兵化为逃兵，只需要一盏茶时间。 面对强横的不像人一般的部队，士兵们的战心，已经如同玻璃一般粉碎，精神上的失败，令他们振作不起来，长年累月的训练早已经抛之脑后，除了极少数心中秉持的信念，仍旧能够摆正心态的。 剩余的士兵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废了。 螳臂挡车，直接碾压而过，黑色洪流中中撞在了圆形阵上。 万余名伙计疯狂起来，勇气中有对重赏的渴望，有对生命的渴望，也有对未来日子渴望，他们心中满怀的欲望，并不想一辈子做一个穷鬼，他们也想当老板，也想做有钱人。 获得战功啊，获得赏赐，对于他们这种下等人来说，就是唯一的进身之阶，眼前又有着生命之忧，自然会奋勇向前，毫无顾忌。 凭借着圆形阵，商队生生挡住了黑潮的侵蚀。 战场上空的喊杀声已经结成了一片，仿佛随时可以形成有杀气的黑云一般。 伙计们舍生忘死的抵抗，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人被砸成肉饼，毫无知觉的死去，然而每当前面一个没了声息，后面总会出现一个顶替。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想要为自己多挣几两银子，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或者是单纯的想要向上爬，掌控更多的权利。 是否卖国，卖国到底是对还是错，类似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他们唯一做错了，就是跟错了家主。 他们虽然可怜，但也仅仅是可怜而已，如今是乱世荒年，可怜的人到处都是，满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不差他们几个。 况且即便自己没有意识到助纣为虐也同样是一种罪。 程明是不会可怜他们的，猩猩们更不会有这种情绪。 战争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些有趣的游戏罢了，根本就不会多想。 上千巨人的重型轰击，如同上千辆坦克同时发射炮弹，圆形阵即便再坚固，也无法与这么多的壮汉轮流攻击相抵抗。 随着木质车厢出现大量断裂声，圆形正开始逐渐瓦解。 管事有些惊慌失措，他不停地大声催促着，让所有的人都抵抗上去。 最好是找一个方向突围。 然而已经晚了，千名高大的怪物已经将圆形阵团团围住。 巨大的绞肉机开动起来，圆形阵里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伴随着外围的木屑，人的尸骨与鲜血，猩猩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杀死，场面极其惨烈，手段非常残忍。 至始至终的沉默，令所有人心中冰凉，甚至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 忽然有人将刀扔掉，双膝跪倒在地，大声的哭求饶命。 已经麾下的狼牙棒奇迹般的停在他的面前，猩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放了哈，转而冲向其他人。 见有人保命成功，剩余的人纷纷效仿。 当啷当啷当啷！ 大片的武器兵刃被缴获，所有人被双手捆在背后，垂头丧气地被绑在了一起。 大胖子公子眼中虽然镇定，眉宇间仍旧透露出了心中的一丝不安。 身旁两名侍女反倒平静了下来，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家公子，竟然双耳不闻窗外事，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明明想要平静的迎来死亡，哪想到这些巨大的怪物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当所有人投降之后，乖乖的背聚拢在一起。 这一千多名力大无穷的怪物，竟然将一万多辆马车首尾相接起来，每个人照看十几辆车，随后竟然慢悠悠地驱赶着马车离开了。 胖胖的公子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时候操作？难道不是来绑架的？专门是来抢东西的，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精确的掌握我的位置？ 会不会是家里人派来的？难道是与我敌对的二弟，不应该呀，如果他有如此势力，也不会韬光养晦这么多年？ 那难道是三弟？ 也不像，他性如烈火，平时一点就着，如果手下有着一股力量，恐怕早就把我干掉了吧，哪里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脑海中冒出一个人物，又一个人物，随即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否决掉，脸上狐疑越来越大，内心却越来越平静。 这一次奇袭如天马行空，既没有前兆，也没有后招。 硬冲硬打杀了这么多人，几乎血流成河，抢到了马车后，却又乖乖的离去，根本就没有报复的心理。 天底下就没有如此自律的人。 难道他们真的是鬼怪？ 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足有一丈多高，根本就不像人。 难道草原上真的有这种奇怪的危险？ 胖公子脑子里面不断的转着，其他人却已经长出了一口气，互相看着别人身上的伤口，不停的唉声叹气。 有些脑子聪明的，不免心中多了几分庆幸。 这帮人杀人不眨眼，竟然不绑票，不知道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根本就有这个规矩。 这一次真是虎口逃生，差一点命就没了，不过也真是幸运，身上没有缺少零件，对方又不对，我们这些下人感兴趣。 每个人脑子里面都转着自己的小算盘，有的互相恭贺，有的相互埋怨，有的仰天大笑，有的唉声叹气。 小小的一万多人，阅尽人间百态。 此时，主管的脑子里却微微发烫，他在考虑如何跟上面交代，这次的货物可不是一点半点，里面可都是准备孝敬给鞑子皇帝的礼物，如果这次交易能办成，家族毫无疑问能够再往关外走一步。 只不过…… 他看了一下眼前的狼藉与血腥，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草原上竟然如此危险，盗匪横行百无禁忌，根本没有将八大家放在眼里。下一次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再出来了。 不提爱国晋商如何狼狈，这次的劫难是否能伤到根本。 只看程明在空间角落，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和金钱，就知道此次的收获有多么丰盛了。 一万辆马车，一辆马车能够装六立方到九立方，即便按机制来算，也不过是9万立方的物资，装入随身空间中绰绰有余。 这里面的好东西太多了，数也数不过来。 有粮食美酒，丝绸棉布，瓷器文玩，还有大量的盐茶铁，甚至还有少许的火铳枪还有火药。 这些可都是程明急需的物资。 其他的不说，单单一万多匹马最起码也要一百万两银子啊，更何况马车上拉的货物了。 这次带着大猩猩们第一次出击，战果相当不错，不管是微弱的战损比例，还是庞大数量的战利品，都令程明很满意。 通过不引人注目的小路，将猩猩们领回村子，清点了一下物资，简单春节一下所有人的工作。 当程明离开那天的时候，猩猩的村子里也能够听到打铁的声音了。 会利用和制造工具，这是人类的优势。 附近这项优势会更加强壮的大猩猩学去，他们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程明对今后的未来十分期待。 简单的村子里面住了两天，逐渐将猩猩村安抚回正轨，有特意去看了一下俘虏人士的生活，见他们都不再有闹事儿的亲情，也没有哭着喊着想要逃跑了，都在老老实实的干活，用各种姿势炫耀的手艺。 程明会心一笑，脚步轻轻的离开了猩猩村。 --- 荒山，大量的植被已经初步的覆盖起来，绿色渐渐有了些，只不过仍旧稀稀疏疏的。 远远看去就像是花斑秃的脑袋，有些难看，又有些好笑。 宅子已经建起来了，花了一段时间评出了些家具，又找了一批仆人填充进去，这个巨大的宅院总算不再那么空空荡荡了。 宅子里面的风景还在弄，听明白人说，该弄的已经都弄好了，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等，等等那些奇珍异草慢慢长出来，院子里就有了江南格调。 老把头建议程明在山后种上500棵罗汉树，等到逐渐长成，既可以祛除蛇虫鼠蚁，又能够吸引飞鸟栖巢，到那时景色会相当不错。 程明认真的考虑这个意见，然后果断否决。 自己上山鼓捣了两天，将已经扩充到十几个的猴群，分散着塞了上去。 后山基本上能够笼罩在程明的能力场内，所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情，小猴子又被程明细细的研究，利用强悍的念能力稍微催熟了一下。 猴子直接就变成了兔子的生育能力，两个月就能生出七八只，速度快的，简直像下蛋一样。 照老样子，留下此信的猴子作为输入工具，熊猴子挑选出一部分赢弱的，改造成为强壮的大猩猩。 就这样完成了大猩猩的生产链。 粮店的生意仍在扩张，后金年前抢了一回狠的，如今正窝在家里求发展，短时间内是不会南下再战，国内的乱摊子虽然如火如荼，四处开花，然而相隔的太远，这个年代传递消息又慢又不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一时间，日子倒是太平了下来。 而且经过程明这么一搞，把猩猩的形象不知道被谁安上一个黑风盗匪的名头，硬生生说成了外地席卷而来，干掉西山匪徒的狂妄匪徒。 抢劫八大家时候的残忍手段，被惟妙惟肖的传了出来，引得方圆百里百姓，人人自危。 甚至一段时间看到黑色，都忍不住要打个哆嗦。 ------------ 第二十五章 阿巴泰 “你的意思是说，000多兵马搜寻了月余，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但如此，手下人还被各种各样的情况损兵折将，不是被人偷袭，就是自己走丢了，弄到现在本部人马都凑不齐了？” 一顶守卫森严的大帐内，一名高大的壮汉坐在主位上，眼神冰冷，语气平淡，他的语气平稳，就像是在诉说一件不相干的事，然而下面跪伏着的将领们却瑟瑟发抖，只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能感受到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每当暴怒的时候，他总是平静地诉说前因后果，甚至会给手下争辩的机会，但却总会以最暴烈的手段残酷的处以极刑。 这让他们手下每个人都对主帅深深的畏惧。 说话的是阿巴泰，上一次入关的时候，他随英郡王阿济格而来，沿途攻克堡垒，获得了不菲的战果，最后在军官前面的延庆州驻留了下来，一边在周边劫掠，一边等待关外的清兵的消息。 前前后后足有十个多月，阿巴泰的收获颇丰，已经劫掠了上万人口，猪马牛羊粮食金银，更是不计其数。 之前出击，虽然小有挫折，总体战局还是不错的，每日才获钱粮如流水，一般汇集过来，阿巴泰又省心又高兴。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一直等到下一次入侵的消息，或者说干脆请命自己南下，哪知道一个月之前，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会儿回头，嚣张跋扈武力强悍，横行霸道，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们不在杀清兵，抢财货。 有的时候还会伏击他们的劫掠小队，最严重的是八大家的商队被这伙匪徒整个强走了，连个纸片都没有留下。 这可是关乎整个后金国的重大事故。 他们物产贫瘠，资源匮乏，本身的文化发展程度又不高，明天有大量的刚需需要重大发明进口。 像铁矿石，茶叶，盐，都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买卖。 商队被劫掠，几乎可以说是被动摇了国本，他们哪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头开始一听到消息，立刻就派出搜索队，决定，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些人，除了将强走的东西在路桥回来以外，还要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最好是杀一个血流成河，震慑匪徒，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没有人说话？那还要你有什么用，一个一个的人模狗样，平时耀武扬威，吹嘘的如同战神下凡，哪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刻，一个个就成了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了。” 阿巴泰嘴角咧出一丝冷笑，淡淡挥手的：“来人啊，这些废物有一个算一个，拖出去给我砍了！” 此言一出，将领们哪里还敢装死，立刻大声的求饶，指天画地，赌咒发誓，一定会全力以赴，找到劫匪抢回物资。 亲兵猛地冲了进来，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就要将人往外拖，将领们心中颤抖，却又不敢挣扎，只能大声的喊饶命。 阿巴泰静静的看着他们，突然一摆手：“停！既然一个个都有如此的信心，那么你们想怎么做呢？” 立刻有人回答道：“启禀贝勒爷，末将准备点起本部兵马，立刻搜索……” “拖出去砍了！” 两个亲兵瞬间将她拖了出去，等了一会儿，外面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有一个士兵用托盘多了一个人头，小步跑了进来。 阿巴泰淡淡的瞟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哼道：“废物！你们呢？” 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脸上的冷汗滴滴的往下流，脑海飞速旋转，却偏偏如同一团浆糊，一点有用的办法都没有。 有一个甲赖章京突然眼前一亮，大声说道：“启禀贝勒爷，末将愿请两千兵马，攻打周边的堡垒，打下堡垒城大索三日，必定能够补足损失。” “哼！还算有个有点脑子的！这次的失误有多大，你们心里清楚，如果补足不了损失，无法将这件事的影响压下来，那么不光是你们，就连我的脑袋估计也保不住。” 阿巴泰突然站起身来，一甩袖袍道，“而且不止如此，前些日子有小队进攻舜乡堡，却被一个小小的民国防守官给打了回来，损兵折将不说，还失了颜面。 明**队软弱，本已不堪一击，只待我大清大，对人马入驻中原，便可掌控天下。这小小反抗的火苗，必须完全摧毁，让他们再也不敢生出反抗之念。 如此才能够更好的掌控硕大的明国土地。” 他转身道：“我大清兵锋所指，所向无底，如此挫折，是难以磨灭的屈辱。是七可鼓不可泄，我镶白旗大军在此，宁国边军不过猪狗，随手可屠戮。 物资丢了，既然找不到了，那干脆就不找了，在抢就是了！众位将军可有胆色再战一场？” 听贝勒爷的口气转暖，死里逃生的将领们哪还不知道这回算是过去了，立刻跳起来，纷纷大叫着要进军，攻破边墩堡，杀个鸡犬不留。 他满意的点点头：“那好，传令下去整军两日，杀向保安州，听闻那里富庶，搜刮一番物资必定只多不少。这一次我们不但要人口金银财货，还要将边军通通杀光，用最残忍的手段告诉他们八旗的厉害。” 一听到是真的去抢东西，帐中的个人都兴奋起来。 女真一族，本来就是临江的猎手，后来发展成强盗，抢东西是人家本家的爱好。 甚至可以说，大清能够崛起，与有技巧的抢劫，明朝有很大的关系。 阿尔泰一声令下，想买旗下15个牛录，加上1500人的披甲战兵，再加上土默特，左旗右旗，两个外藩蒙古000人， 以及劫掠组成稀稀拉拉的汉族杂兵，总计近万人的大部队，稍作休整之后，直接拔营而起，向着保安州方向奔袭而来。 近万人的部队离开了怀来城，浩浩荡荡，前后绵延十几里，跨山跨水，只不过几天的功夫已经快推到了保安州舜乡堡外百里。 ------------ 第二十六章 一片密林深处，一整队夜不收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吃惊之色，看着不远处外的道路上，一对对亲兵过路，前后连接处有十数里之长。 他们兵锋直指西北，骑步夹杂，人流滚滚，气势昂扬。 夜不收吃惊道：“这么多红缨子？好家伙，这里最少也有5000人马。” 旁边另一个同伴摇摇头，低声道：“你看后面的烟尘，在看前面，两侧的痕迹。这已经不是过的第一队清兵了，最起码还有一队，也就是说他们最少有万余人!”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鸟叫，两人神色都是一脸，随后轻手轻脚地退后，四肢趴在地上，就像一只灵活的壁虎，连周围的树木都没有惊动的情况下，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密林中，没有引起过路清兵任何注意。 退出只有十几米远，在一处大石头身后，两个人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此时另一个方向的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腮虬髯的大汉，腰间系了一个红色的身份牌，看穿着打扮，同样是一个夜不收。 只是他脸上带着笑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手里竟然还牵着一根绳子。 “两位哥哥，你看我抓到什么？” 说着将绳子向外面一拖，另一端就拖出来一个被捆绑成了粽子的清兵，从穿着打扮来看也是一个探子。 那探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被塞的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两只眼珠子乱转，狠狠的瞪着三个人，眼神中带着暴力，又带着一丝怯懦，在眼底的最深处，还有一丝丝的恐惧，因为他知道，落入到敌人手里的号，恐怕已经难以活命了。 然而这就是战争，根本就没有同情。 领头的一人轻轻打了个手势，身后一片树叶晃动，紧接着一个人影就闪向了远方。 清兵路线不能丢，他派了手下人去继续跟着他，准备亲自审问一下这个清兵。 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微微打了个手势，三人齐齐转向，向北出一处山坡上爬去。 前两天探索地形，被他们提前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本来是应该作为暂时的休息之地的，此时正好用作审讯。 在边军混成夜不收，多少要学会一些满洲话，兄弟三人将做个亲兵，临入山洞之中，接连上了各种手段。 细小的刀子如同片肉一般在人身上，刀刀的划鲜血，肉片，再加森森的白骨，轻而易举换来了哭喊声求饶声，以及交待情报的声音。 在战场混的久了，心里难免有些扭曲，见到清兵的惨状，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同情，反而是兴奋。 拷问的弟兄，甚至都快把这个发展成特殊的爱好了，每次抓到一个舌头，都要仔仔细细地玩儿半天，最后弄死了之后还要割下一点头皮作为纪念。 他的这种习惯，让其他的弟兄也是不敢恭维。 山洞里的惨叫陆陆续续持续了一个时辰，谁的里面最后能省点气儿，一个满身是血，脸上带着抑制不住兴奋之色的夜不收走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兄点了点头，道： “消息不太好，鞑子兵足有万余人，正往保安周而去，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咱们的舜乡堡。” 几人同时变了颜色，略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掉头就走。 他们必须赶快回去，将这条消息告诉大人。 从另一处隐蔽的大石后面拉出战马，几人纷纷上马，蹄声滚动着掀起一片片烟尘，极速向舜乡堡而去。 凭借着地形熟悉，众人特意选了一条小路抄近路，一路疯狂打马，拼死赶路，几乎快要将马累死的时候，终于赶到了舜乡堡。 而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 他们冲入堡内将消息告诉杨楠。 “大人，鞑子足有一万人依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恐怕会在后天早上，要不然就是在后天中午抵达我们这里，还请大人早做安排！” 前后经营了半年多，舜乡堡这里已经被杨楠整理一新，战斗力可以说是打个滚往上涨，然而再怎么涨也是有基数的。 一个小小的边墩堡，人口撑死了也不过500人，如今有万人大军来攻，简直就如同泰山压顶般呀。 杨楠还算镇静，然而眼神也有些微微波动，他瞟了一眼面前的手下，见他们个个面色铁青，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安，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冷笑道：“在这个时候能组出一万人，恐怕不止是八旗，蒙古应该也在凑热闹，说不定还裹挟了一些汉人。哼！传我的命令，招靖边堡，董家庄堡，辉耀堡前来议事！”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亲兵出去传令。 大约一炷香左右，几批快马接连冲入院子紧接着几个人就鱼贯而入。 杨楠指了一下这几个人，立刻有夜不收上去，将整件军情详细的解说了一遍，三个人听完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好久都说不出话了。 这可是个泰山压卵之势，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看向杨澜。 杨楠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总算是有了长足的长进，他脑海中闪过程明的画面，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底气，猛然站起身来，喝道：“现在我命令，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居民立刻连夜赶制守城器械，我要在清明来临之前将所有的防守器械储备足。 派人组织青壮出城，给我在东南两面挖壕沟，在南面给他留出一条缝隙，三丈宽足以，让他们只能在这一处近攻，其中我堡内所有的火铳火炮，对准南面，给他们狠狠来一下！ 命令所有的军户百姓全部撤入堡内，外面不许留宿一户人家。在明日午时前，所有的百姓雨雾资必须全部撤离完毕，敢有不从命令者，杀无赦。” 杨楠咬牙道，“望众位兄弟齐心合力渡过难关，派一批快马去董家，程记粮库求见我大哥，就说我有要事相求！” 他从左到右扫了一遍下属呆若木鸡的面孔，认真的点点头道：“这一次劫难是否能过得去，恐怕还需要我大哥相助了！” ------------ 第二十七章 准备 “什么？清兵攻过来啦？” 看着憨三惊恐的面容，程明有些愕然的问道， “是啊老爷，消息都传开了，边军从昨天晚上开始，为了大部队正帮着周边老百姓搬迁了，怕是要坚壁清野了。 董家庄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部队，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收集柴火桐油之类的助燃物，说是等整个董家庄的人都搬走之后，要将这里一把火烧成白地，什么也不给清兵留下。” “只有董家堡还是其他的地方都需如此？” “听说方圆百里都接到了通讯，但是舜乡堡这边是必须执行的，听说是杨大人的命令。对了，他还打个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请您看了之后务必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憨三突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摸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在了程明前面的桌子上。 程明多少有些意外，拆开来抖开一看，眼中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嘴角微微上翘，“看来这小子也是个有心人啊。” “老爷，杨大人是不是让咱们也赶紧过去啊？我这就派人到城外的宅子通传一声，叫下人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将马车架起来。” 憨三说着就要转身向外跑，程明叫住他，摇摇头道，“你给我正经点儿，不过区区万余名清兵，又不是逃出地狱的恶鬼，有什么好怕的，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 拍个人给那边的宅子传个信儿，让他们紧闭家门，7日之内不得随意外出，我保证只要他们不踏出大门，小命就能保住。一个一个平时嘻嘻哈哈的，提起清兵脸上都是不服之色，怎么现在全都软了？还想争辩啥？赶紧闭嘴，给老爷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去保内走一趟。” 憨三本来还要争辩，被程明瞪了一眼，顿时乖乖的转身出去了。 程明笑着摇头，迈步跟着后面。 早知道这小子有潜力，没想到果然是个有心人。几个月前与副千户一次微不足道的冲突，再加上西山那边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小子就敢判断我手里有一支精兵，还敢直言邀请相助，真是够大胆的。 不过正合我意，埋头发展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让这些可爱的大猩猩们出去见见血。 不可否认，战争是人类永远无法抛弃掉的主题。只有在血肉拼杀之中，文明才能快速的崛起。 这种成长有些类似于原始血腥的资本主义积累，又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不同。 而且只有修炼，没有反馈是绝对不正常了，而且也无法长久。 算一算，这些日子过去，把猩猩山谷马马虎虎也能够凑出两千战力了。正好拉出来溜溜， 憨三牵来一匹马，齐山点了一下头，翻身上马，直接向舜乡堡方向冲去。 一路上，到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百姓们拖家带口的远去，士兵会团团将几个连在一起的房子围住，然后远远地扔出火把，将一切付之一炬。 “烧了，全都给我烧了，绝不留给贼人一草一木。” “快点搬，快点搬，不管是材米油盐，还是衣服被子，金银细软更是不用我说，只要是舍不得的东西，你只要能拿走，就赶紧飞走。在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二话不说，我就要扔火把了！” 士兵们的叫喊声，夹杂在一起，催促着百姓快速离开。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虽然不是很合适，却非常的形象。 杨楠的政策虽好，可惜故土难离，即便有着边军劝说在前，清兵威胁在后，顽固不化之人扔有不少。 好在大头兵不用讲理，说两遍，不听上去就一棍子打倒，都拿出一捆的麻绳绑起来扔在车上，像捆猪仔一样被强制押送离开。 有些榆木疙的凑在了一起，摆出了钉子户的架势，死活就是不肯走。 边军不惯他们，直接将火铳掏了出来，用枪口驱赶着这些村民。 在如狼似虎的军队协助下，村民们被吓得魂不附体，只能无奈的听从命令，大车小车大包小包的赶往舜乡堡。 一路上看到偷偷抽泣的人也着实不少。 吵嚷声一直持续到中午，随着一道火光冲天，天空上的云朵都开始泛出橘红色，这件事情才算是完事儿。 与此同时，东面南面，东南面几个方向接连好几股火光冲天而起，估计都是杨楠麾下，被同一个方法坚壁清野了。 这边清理村民百姓，另一边杨楠也没有闲着，他将夜不收报上来的地形简单勘察了一下，在舜乡堡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的草地上，挖掘了上万个险马坑。 坑洞大小不一，深浅随意，布置的星罗棋布，没有任何规律，如果有马队响应冲上来啊，恐怕跑不了三步就要栽进去。 挖出来的泥土被塑造成了半人高的矮墙，正好挡在了陷马坑的外围，上面插了一个木牌，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前方危险，禁止通行， 程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外面忙碌着，这里面不只有壮丁，还有村妇，甚至还有半不拉肯的小伙子，他们都在军官的指导下，挥舞的锄头，奋勇挖了陷阱。 从命令发布出去，到传入程明的耳朵，绝对超过了12个小时，因此这里已经聚集了周边方圆百里的人口，接近千余户。 这么多人，有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再加上杨楠大方的喊出赏钱，大家伙干得都兴高采烈，心中虽然担心的清兵到来，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赚钱机会。 周围的几个堡内的兵丁都已经被集合了起来，杨楠麾下的实力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兵力也达到将近一千人。 跑到城门口，程明拿出一张身份牌表明身份，立刻有人跑出来带路， 路过堡内好几个热火朝天的工具，看着堆积在街道上，如山似岳的防御器械，程明不由自主为清兵多了几分悲哀。 拐过几条街，进了一个简朴的小院儿，刚走了几步，杨楠已经小跑着迎接了出来，面色激动的喊道：“程大哥，你这一次可要帮忙啊！” 程明跟他寒暄了两句，两个人进入大厅分清楚坐下，旁边早有个小媳妇端着两杯茶送上来。 小媳妇转身要走，杨楠将她拽住，介绍道：“大哥，这是内子！” 程明晗首，“见过弟妹，这次来的匆忙，身上没有被见面，下次一定补上，还请弟妹见谅！” 小媳妇连道不敢，道：“早听夫君说过程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能怎样成大哥的东西。如今军情紧急，小妇人乃是碍事之人，这就下去叫人给你们兄弟两人走至一桌酒菜，你们一会儿边吃边聊。” 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程明笑道：“你小子好福气呀！” 杨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正色道：“大哥，此次清兵来势汹汹，探子报最少也有一万人，我这里满打满算只有一千户，即便抽了其他宝的壮丁，又坚壁清野做了一番准备，这心里还是没底儿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程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着面容稚嫩的小兄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想要我派人守城，甚至出城作战都行，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大哥请说！” 杨楠是聪明人，虽然并没有彻底调查过，但是通过平时听来的消息，加上那一次亲眼所见强悍的战斗力，杀清兵如同杀猪狗一般的天神模样，心中早就明白，这个程大哥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不怕程明提条件，就怕程明一言不发直接离开。 这一次守城，他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程明身上，如果他负袖而去，恐怕这个城就要破了。 “这一战打完，恐怕捷报会轰动天下，到时候上峰上次绝对丰厚，你就七品官儿没有做呗，说不定就要又有一个三四瓶五冠的帽子掉在头上。 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一次过后我要派人到你手下效力，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绝不过多干涉。” 程明没有明说，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了。 杨楠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明白了几分，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忙问道：“大哥，可是你的族人想要进身之阶？” “呃……这么说也可以！” 猩猩就是类人猿，类人猿就是远古人，原古人就是猿人，猿人就是人，说同类也可以。 程明这么在心理安慰自己。 杨楠狠狠一拍桌子，大声道：“这算什么条件！明明是又助了我一臂之力，你也知道我手下就缺人手，招揽还来不及，哪能向外推！” 话说通了，感情自然就通了。 正好外面有人招呼了一声，抬着一桌席面走了进来，小媳妇借来行了一礼，将干活的下人和丫鬟又都带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程明二人。 酒菜都上桌了，明日又有战场拼杀，自然毫不客气，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到满两个大海碗，两人端起碗碰撞一下，豪迈的一饮而尽。 主帅坐镇中军，下面人忙成了一团。 随着各处居民调动，半日之内，一批又一批的百姓涌进堡内，稍作安置又扛着各种工具涌了出去，作为劳力干着各种活计。 面对万余清军压境，濒临死亡的压迫感令所有人不敢有私心，下了死力气准备战斗。 军队四处搜刮，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火炮，不管是小铁炮，小铜炮，虎蹲炮，还是弗朗基炮，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足有五六十门，还有大量的火箭装备。 夜不收分成了十个小队，马不停蹄接连往返，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回来抱一回，倒计时的压迫感令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声30里外，堡内一声令下，所有的人撤回堡内，在各个头领的安排下，有条不紧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该上城墙的上城墙，该准备搬东西了，去准备搬东西。 无论是油锅还是金汤，木架子或者是火炮，全都准备好，就准备着给清兵迎头一击了。 方圆百里热闹了整整一整夜，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干活，直到深夜才休息，四更天左右又被人叫了起来，埋锅造饭枕戈待旦。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程明和杨楠走向城头。 一路上总有士兵激动的问好。 杨楠在程明面前腼腆，可是在手下面前却自有一番风度，含笑着点头打招呼，几乎都做了回应。 脸上风轻云淡，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场有人就激动的喊道，“大人放心，不管清兵来了多少人，我等必定会追随在大人身边，刀山火海，拼死杀敌，必定让清兵有来无回！” “没错，跟着大人打鞑子，就算死了也绝不皱眉头。” “大人放心，家里面都安排好了，这次就跟够鞑子拼了！” 杨澜面露感动之色，抱拳道：“有劳众兄弟了，只要我杨楠还活着，必定死守舜乡堡不退一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求援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最快只需要三个时辰就能够赶到，到时候必定给清兵狠狠一击！” 一听说有援军，众人都是气势大振，一个个像小狼崽子一样嚎叫起来。 其实远远的能够看到一条白线，浩浩荡荡的接近。铺天盖地的白色镶红旗帜，如同一盏血色大旗，杀气凛然。 清兵是骑兵开路，后面是大队的骑兵与步兵，紧接着是辎重大队，最后是杂兵辅兵。 一万多人浩浩荡荡，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在清军的中军，能够明显看到几种打扮不一样的骑兵，好几面旗帜同时竖在帅旗之下，迎风招展着。 “大人，鞑子军从董家庄外碾压而过，应该是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后直接转道直扑舜乡堡，恐怕稍作整顿，就会立刻攻城！还请大人移步，以防被流矢伤到。” 旁边一人大声说着，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担心之色。 无论嘴里说得多么豪迈，眼前可是一万大军，小小舜乡堡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 第二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结局 战鼓震天响，大军来袭，烟尘滚滚，杀气腾腾。黄沙漫天飞舞，带着一股别样的苍茫豪迈，万人大军气势如虹拧成一条线，在空中形成有如实质一般的杀气，似乎将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另一边，守城的将士众志成城，他们面色凝重，气势却浑然一体，杀敌报国之心已经被点燃。 狼烟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而不散，任凭狂风呼啸没有分毫动摇。远处狼烟渐渐升腾，汇成一片铜墙铁壁，抵挡外族入侵。 忽然一声炮响，从右侧山间，一队人马疯狂冲击而出，他们身披白衣白袍，个个人高马大，手中拿的全都是重型兵器。 虽然全都是步兵，跑动起来却快若奔马。数量足有两千余，汇集在一起如同一道利剑，携带毁天灭地之势，如同天外飞剑，让人生出泰山压卵之感。 区区两千人就能抗衡一万多人，这个守城将士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他们呆若木鸡的看着，只见这两千人如同一道利箭一般飞驰而过，席卷着尘沙，看都不看堡内一眼，硬生生的撞上万人大军的冲锋之时。 轰！空中响起的炸雷，如同雷神咆哮，泰山崩碎，黑云不知何时聚拢而起，在天空中盘旋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 上方黑云压城，将本就不多的光线遮蔽的丝毫不剩。气氛压抑，杀气腾腾。 头顶上是触手可及的黑云，隐隐的，有闪电的光芒在里面穿梭，不断轰击冲撞，爆发出一道道雷声。 滚滚雷声从天而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却仍旧压制不住下方军阵的杀气。 清兵心中沉闷，虽然头顶乌云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也带来了隐隐的不安，然而，冲锋之势已成，不可停，不可转，不可回头，只能继续向前冲。 他们强硬的忽略了四周的情况，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顶住了白袍，敌人，口出疯狂的喊出喊杀声，仿佛要以气势冲破天空，划开一片乌云。 轰！又是一声炸雷，双方军队撞击在一起。想象中的摧枯拉朽确实出现了，只不过不是在自己的一方，反而是在敌人的一方。 一万多的马骑兵，与两千多的步兵冲撞在一起，反而被摧枯拉朽拔得人仰马翻。 这些白袍人一个个高大的不成样子，简直不是人一般，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拎着庞大的重型兵器，无论狼牙棒还是宽大的后背大刀，简直就像是恶魔的武器。 短兵相接，骑兵冲锋的力道在疯狂的兵器攻击之下，荡然无存。只不过在胸前横扫，甚至没有多余的海沙声，迎来的却是一片又一片的死亡。 什么叫横扫千军？什么叫以一当千？什么叫开无双？眼前完美的解释了武力达到极限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态。 这并不是单独一人，或者是数十人。这可是两千余人的疯狂力士。只不过才一接触，高下立判。 万余人的大军虽然气势恢宏，却根本抵挡不住白袍壮汉的袭击，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力，甚至没有用多余的战法，只是挥舞着兵刃向前冲锋，杂费，一个又一个挡路的倒霉鬼。 如同竹刀割豆腐，不费吹灰之力，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将整个清兵的阵势砸了一个对穿。 紧接着一个甩尾，再次回转。同样的遭遇再次上演。这哪里又是战场，明明就是屠宰场！ 毫无还手之力的万余生灵，面对两千余人的屠杀，毫无抵抗之力。空中那犹如实质的杀气早已破碎不堪，如同烟雾一般散去，被杀了失了心智，甚至忘记了怎么挥刀，只知道哭爹喊娘的逃跑的清兵。 除了作为刀下鬼死在平原，没有第二个结局。堡内的士兵早已经看呆了，如同木头人一般愣在那里，忘记了该如何做动作。 不仅仅是杨澜，所有的将领都张大了嘴巴，嗓子眼儿里发出啊啊啊的叫声，没有任何意义的吼叫，似乎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程明却很满意，虽然还没有被改造，成为极限状态，如今却也能构成一句当世最强之军了。 这两千人只不过是模板，大猩猩的族群，将会在程明的能力辅助之下，进入极限膨胀状态。 不出一年，程明就能组建出两万大军，还有至两万大军就可以不会吹灰之力的灭掉其大清朝。 顺便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势力。到时候就看大明怎么做了，如果识相，态度恭敬，马马虎虎封一个王，程明这边也不会说什么。 或许就会在关外住下，用其他的方法慢慢增大，猩猩这种兵力推演出去，等到时机成熟，再将其引爆，瞬间风靡全球，完成猿星崛起任务。 如果不识相，做出敌对的架势，那么程明或许会犹豫一下，但最终也会下令攻击。 大明朝堂昏庸，军队不堪一击，内部土地兼并严重，争权夺利的现象程明都懒得说了。 两万大军只需要从南到北串一下，找几个难啃的骨头，将它们打碎，顺便去梅山将崇祯皇帝圈起来，玩一回携天子以令诸侯，程明也是完全不介意的。 说不定完成任务会更快一些。心里这么想着，程明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刚要张嘴说话，身体猛然僵住了。 雷声轰鸣，天发杀机。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排斥着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寒毛多的疯狂的尖叫着。 危险，危险，极度危险。随时会丧命，会丧命的，一定活不了！咔嚓！ 黑云中酝酿的闪电终于雷霆而下，正打在大猩猩军队的头顶上。瞬间化作一片雷霆闪电组成的暴雨，天空上的黑云越转越急，背部红光闪现，似乎在酝酿更剧烈的雷霆。 闪电霹雳接连而下，将下方的战场笼罩起来。渡劫？..程明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可还没来得及出现下一个想法，一道闪电在他头顶上出现，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 轰！程明整个人飞了起来，直接中穿了厚重的城墙，深深扎入定的土层中。 在空中的短短一瞬间，程明看到了被雷笼罩的战场。两千打猩猩已经被劈成了一片焦炭，连带着一万多死尸，以及大片的青筋全部被毁尸灭迹。 地面一片焦黑，土地上升腾着蒸汽白烟，还飘来一股蛋白质焦灼的味道。 城上的古城将士，已经被这恐怖天象吓晕了过去，在这极度的威压之下，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挺过去。 强烈的空间震动一扫而过，方圆百里之内都遭了核弹攻击一般，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地面隆隆声响，在百里之外都能听到轰鸣声。一道巨大的蘑菇云在云层上方形成，淡淡的消散不见。 整个边塞超过两百个堡垒以及大片的土地和群山瞬间化为一片废墟。……朦胧间，程明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我死了吗？还是说又穿越了？面前是一片虚无，他能明确的感觉到周围有一片空间，却不知道多大，也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没有土壤，没有树木，没有空气，没有重力，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间。 系统突然跳了出来。程明根本看不到它，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何种的心态，但心中却明白，出现的确实是它。 “你失败了！”程明有些茫然， “原来失败了……” “不过也不算完全失败，对方破坏了规则，天道出手是不允许的，你不是败不能怪你。” “……” “天道令主时间线消耗很大，为图一时爽快，将留下无穷的后患，对方将永远陷入低谷，不再是我的对手。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但失败中就是失败，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你将获得惩罚，也将获得与众不同的奖励。”程明心中平静，甚至是平淡，他如今没有任何情绪，也并不觉得对方说话过分，他只是淡淡地听着，静静的感受着，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 “你们轮回的通道已经搭建完成，以前数次任务积累下来的奖励，通通化为的能量汇入随身空间。而经过天道出手，你的随身空间已经与你的灵魂融为一体，再次成为了一个种子状态。他非常的虚弱，却生机勃勃，有着无限的未来。就连舞也无法判断它未来有什么能力，然而作为你的伴生物，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能力，都将是你再次崛起的助力！计划的路程漫长而坎坷，你虽然经过了穿越历练，却仍旧连门槛也没有摸到。你毕竟帮助了我，我给你个机会。新的轮回即将开始，你会忘记所有的一切，是披荆斩棘成就新的传奇，登上星空的王座。还是耗尽潜力，如烟花般在半途上昙花一现。这需要你自己来创造！”说完，程明就觉得自己突然被人捏成一颗种子，瞬间弹飞了出去。 穿梭了无尽的空间，落入到了一颗世界肥皂泡中，瞬间消失不见。大宇宙安安静静，无穷无尽的肥皂泡或升或降，或自然破灭，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原生中诞生，又有无尽的宇宙破灭，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过程，也不能改变。 然而旧的传奇逝去，新的传奇必将诞生。--全书完--猫扑中文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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