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斗战胜佛之悟空传 作者: 初学者龙腾 引子:《暗黑》   从前,海边有块顽石,受天地孕化,诞出生灵。   他无父无母,又秉性低劣,他在世间四处闯荡。   可惜,他并没有去捍卫正道,反而扰乱天地,颠倒乾坤。   他闹龙宫,抢走定海的神针,将四海践踏;改生死,无视生命的尊严,把规则打垮;大闹天庭,藐视天地法度,上犯威严神权。   然,天恩浩荡,仍与其弼马温职,希望他能收心养性。   但其不识时务,滋扰蟠桃盛宴,欺君犯上,离经叛道,罪恶深重。   天威震怒之下,炼其于八卦神炉。   后,佛祖以大无边之神通,移山居于五行山下,将其降服。   我佛恩慈无边,不计前嫌,五百年后,释其自由。   授之紧箍,令其待罪之身,侍奉玄奘西行求取真经,普渡世人。   他,将心中闵顽的自己当成仇敌,乱棒打成飞灰,只求修得脱胎换骨,他洗尽一身戾气,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皈依大道。   听话的像一只“狗”一样······实在是太完美了,你觉得这个故事这样写来,行吗?   孙!悟!空!哈哈哈哈————   ······················   灵山深处,禁神囚牢。   囚牢漆黑,如被泼墨。   突然,飞起点点荧光,照亮一隅,每个荧光都是一个古篆汉字。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古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荧光文字越来越多,黑暗的地牢越来越亮。   所有文字凝集成一尊巨大的金佛,金佛慈眉善目,愍诸众生。   “孙悟空,《西游记》这样写来,你可满意?”   不见金佛口动,佛声四面来。   “好一场众佛监察的西游行,好一篇伪善做作的西游释厄传,好一个不知廉耻的释迦摩尼!我呸!”   “孙悟空,我让你在五指山下修行五百年,取经转世五百年,千年修行,尚不知戒嗔吗?”   佛祖一笑,看尽过去未来,好一幅慈悲模样。   “哈哈,我贪嗔痴不修,十重禁戒不遵。随你修行五百年?呵呵,如来,我叫你声佛祖,你可敢答应?”   “阿弥陀佛,孙悟空,你三世轮回,西游成佛,还悟不透?此书传之后,在世人眼中,我是西天掌教,悲悯众生,法力无边,你只是一个胆小怯懦,不辨是非的妖猴,在我的授记下成佛。”   “哈哈,是吗?你说我轻慢佛法责我下凡?你怎不告诉世人,你与过去未来三佛围杀我,我拼死逃出一魂一魄,入凡间轮回;你说西行一路,是培养我做继承人,怎不告诉世人,你是多么恐惧我到达西天?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难,只不过是只明目张胆杀我的理由,就连吃我肉能长生不老,也是你放的谣言;你说封我成佛,你怎么不告诉世人,是谁把我囚禁在此处?”   “你说你怜悯众生苦难,你怎不告诉世人,谁制造了这些苦难?你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怎不告诉世人,对你不敬的人,都被你们诛灭九族,不留活口;你说西方是极乐世界,你怎不告诉世人,不祭献灵魂是去不了的;你说凡间妖怪横行,你怎不告诉世人,他们只是渴望自由的灵魂。”   “你说孙悟空我玩劣不化,毁尽蟠桃,你怎么不告诉世人,蟠桃里面都是飞升仙界修士的元婴;你说猪八戒是好色丑陋的猪,你怎不告诉世人,他曾是名满天宫的痴情美男;你说小白龙纵火烧了玉帝赐的明珠,触犯天条,犯下死罪,你怎不告诉世人,那颗珠子是吸取龙族一脉龙气的魔珠;你说沙悟净打破了琉璃盏,触犯天颜,被贬出天界,你怎不告诉世人,琉璃盏里面盛满王母欲毒死玉帝的鸩毒;哈哈,你说你这西游记,除了书名,还有一句真话吗?既然没胆子面对天下苍生,就龟缩西天圣境装你的法力无边。”   “阿弥陀佛,天下济济众生,只知道我是慈悲为怀的佛祖,你是胆小怕事的取经人,这便足矣。何况,那些丑劣不堪的事,可与我西方极乐世界有关?”   “哈哈,我是胆小鬼?与你无关?哈哈哈”黑暗中的孙悟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空旷囚牢,嘲讽的笑声越发刺耳。   良久孙悟空说道:“真正胆小的是你!你怕死,怕得要命。你怕世人知道你的伪善!怕凡人断了你的香火!怕你营造出的幻象崩塌。你害怕别人比你强,所以,你抹杀每一个会思考敢思考的人。”   “你为了一盏能延寿三百年的万花露,灭尽妖界千万生灵,见金蝉子身有永生密文,便洗去他全部记忆,强行收他为二弟子?为了顺理成章吃他的肉,帮你渡过寂灭天劫,你安排了那个可笑的西行。”   “我怕又如何?吃掉他以后!我就能永生!日月灭而我不灭,天地崩而我永生。”如来的声音依旧慈悲,空灵震慑。   “嘭——”   黑暗的世界瞬间亮。   孙悟空孤零零地被两条乌黑的锁吊在两条龙柱中间。   “瞧瞧你可怜的样子吧!”   孙悟空四周出现无数面青铜古镜。   镜子里面的孙悟空骨瘦如柴,再不复昔日俊美模样。   “也许,我外表很可怜,但是……”孙悟空端详青铜古镜中的自己,平静的说道,“如来,真正可怜的是你。如来,你才应该看看自己的样子,空有一副慈悲皮囊,却包裹着世界最肮脏的邪恶。西游结束后,你对世人说,封我为佛,背地里,却把我囚禁此处,每百年吸我一次血。你偷换了囚牢的时间,让此处的时间,比外面慢了千倍,就是想我在孤独中疯狂,可惜,你失算了,你纵是囚禁住我的身,也永远别想囚禁我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我生来自由,不做你掩饰繁华的奴。”   “我等生来自由,谁配高高在上。”   孙悟空仰起头,同情地看着如来金相。   “叭!”佛字真言凭空出现,一道金紫光击中金蝉子身体。   这个世界,还有我同情别人,只有我可以摆出怜悯的眼神,你凭什么同情我?   凭什么?你区区阶下囚,一千年的失败者凭什么同情我!   我不甘!我是成功者,我理应被仰视,被崇拜。   孙悟空微微摇头,眼中越发同情味弥漫开来,如来金相再发数道金光。   孙悟空不躲不避,让是纵容一个任性小孩肆意大闹。   许久,孙悟空微微叹息,   “嗯?”半空的佛祖金相,突然觉得心底一晃,以他现在的境界,本不该如此。   “如来,你!并!没!有!赢!”孙悟空一字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嘲弄。   “孙悟空,大局已成,你待如何?”   “任何与外界相连之物,都可为遁,如来,你不该让自己的神识入禁神囚牢,但是你可别忘了,我可是……”   “花果山”   “水帘洞”   “齐天大圣”   “孙悟空。”   “但是,西天佛祖,你可别忘了“   这时,孙悟空慢慢站起身来,看向远方缓缓说道:   ”我可是不只个师傅金蝉子”   “我可还有曾经掌管十万天河水兵的天蓬元帅二师弟猪八戒”   “镇守凌霄宝殿的卷帘大将三师弟沙悟净”   “东海龙王三太子小白龙,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的,哈哈,他们一定会把你这暗无天日的西天,变成真真正正的西天,他来的那天就是你……哈哈”   “悟空……”   “猴哥……”   “大师兄……”   “师傅,八戒,老沙……,对不起了!哎……” 第一章:《唐豆豆又让妖精请去了》   每天,我都会做着同样的梦,一个挑战天道的梦,那梦是如此的真实。   一日……   记得那天,风和日丽……   我坐在树杈上,屁股被树杈捅破了一个洞,也没觉得哪漏风。   这树杈真是好地方,坐在这,我有五次都梦见了紫霞仙子,她穿了红肚兜,喊我至尊宝。   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名,是不是某剧组给猴子起的外号,以至于到处串戏。   可就在紫霞宽衣解带,我一哆嗦,一不留神,就从树杈上翻了下来。   就只见老沙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大师兄,大师兄,唐豆豆又被妖怪抓走了。”   哎,听完这话,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场挂掉。   为什么叫他唐豆豆,不是因为他唠叨而是因为他和老猪一个德性,不要脸。哈~哈~哈。   要说这老唐,还真没有书里讲的那么一本正经,你们看的电视剧那都是骗人的,冠冕堂皇,衣冠禽兽,我这么形容老唐还真不是我不尊重老人。   你们知道吗?   这老和尚偷腥,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和尚下山,就爱往青楼钻,不以真面目示人,头戴一黑帽,就算是佛祖心中留了。   这些啊,都是当年我在长安城见到的情景。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阿弥陀佛……   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尚不知世事的小猴子,不懂得人情世故,从石头里蹦跶出来的那一刻,也注定了我一生的不平凡。   我在花果山待了很多年,俗话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后面什么什么的……反正就是这个人成大器的样子……。   但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你得吃苦受罪啊。   想当年,我在西牛贺洲的灵台拜了菩提祖师学手艺活,混了个长生之道、地煞变化之术。   不过,这老头也是慷慨的很,教了我一身本事,但他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子,就因我卖弄本事,便被他逐出了师门。   回到花果山后,我找东海龙王借了金箍棒,把玉帝的九重天捅破了,这算是闹到他老人家窝里了,玉帝面子挂不住啊,想他坐管天宫数万年,遇到的神仙历来都是恭恭敬敬,谦虚有礼的,可谁曾想被下界的一只野猴子给捅了。   于是,东海龙王就说了,“你这只泼猴,这下完蛋了,你闯天祸了啊。”   我扰的九重天不得安宁,血流成河。   什么二郎神啊,哪吒,甚至是玉帝都不是我的对手。   哎……   这人啊,到了一定高度,没个什么东西能压得住你时,就会越发猖狂,血液倒流,总觉得天地间应该奉我为主。   现在想来那时候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得权衡利弊,记得与二郎神对战时,他都给了我好处,对没错,就是那条哮天犬,他居然让我拉回家改善伙食。   他这样说道,“死猴子,你现在休了这乱战,我保你在花果山做大王,我这条犬也给了你,你可别看他是条狗,艾,这肉下肚,让你一辈子无灾无痛啊,主要是肉不错,怎么样,同意不……。”   没想到我不同意,他就又劝我,“这玉帝也快死翘翘了,最近被你气的老吐血,哥给你说个内行话,我们早就想撩挑子了,他不让神仙谈恋爱,他自己倒是每个夜晚躲着王母下界去偷吃,要知道天上一天,下界一年,这人间不知道有多少野种都是他播种的哟。”   什么情况,居然还有这种事,我大笑三声,看着二郎神说道“人人都想做神仙,看来神仙也不过如此啊。不过这玉帝老二,可是你舅舅,你这样说,恐怕不太好吧!”   我捅天,打地狱,   上了九重天,做过弼马温,   吃过蟠桃,阴差阳错练就火眼金睛。   也是那时候,总算悟到了菩提老祖,也就是师傅那句“以后,不准说我是你师父。”   看来他老人家也算是先知,怕惹祸上身。   后来的剧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佛祖出动,收拾了我这只泼猴。   “大师兄”   “啊,没事,走吧,救那老和尚……。”   “死猴子,你说这唐豆豆,怎么老是让妖怪抓走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说着说着,我跟着老沙来到妖怪洞口处,老猪提着耙子,看似认真搜寻老唐的下落,其实是想找机会跑掉,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师徒几人,就老猪遇到事就怂,不是分行李,就是回高老庄,这都是家常便饭一样。   老猪缓缓说道,“艾,妈啊,不找了,爱谁谁,吃掉都不管我老猪的事了。这和尚就觉得自己是白莲花,我们是腹黑汉。死猴子,我跟你说,这次肯定还是个女妖精,要我说,他干脆就从了这妖精,我回高老庄娶玉兰,你回花果山过逍遥日子,老沙就会流沙河得了。”   我看着这肥头猪耳白痴,摇了摇头想,这真是猪脑子。   我甩给他的秃瓢一巴掌,“你个傻缺,老子就算走,也得把这紧箍咒给摘了吧!”   “大师兄,其实老唐私底下和我说过,当年观音给他传了这紧箍咒,可从来不曾有什么松箍咒啊。”   “老沙,这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能紧就能松,你得信我。”我拍了拍胸口,一脸坚信不移的说道,说的我自己都不相信。   这时候老猪大叫,“猴子猴子,你们快来,我找到洞口了。”   我和老沙赶过去一看,只见老猪迅速扒开一堆杂草,面前出现一个黑洞口,那洞口被藤叶盖住,不知道有多深。   我探出鼻子一闻,果然是一股骚气能冲天,   “你看,这肯定又是个女妖精。”八戒,着急的说道。   “呆子,看看那树叶后面是什么东西”。   “我去,猴子,这…………!”   只见藤叶后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赤裸裸的刻着四个字“深夜食堂”!   敢情这是要把老唐给炖了当下酒菜的节奏啊。   我站起身来,用火眼金睛打探了四周,却没见一个小妖精啥的。   再看这洞口,宽窄度倒是能先容得下老猪这身子骨,你们都知道,我虽然是一身本领,但是到了什么河啊海啊洞啊这些地方,就功力大失,可能是当年在五指山下被压久了,都出现幻觉和黑洞恐惧症了。 第二章:《内有乾坤》   我一脸笑模样的说,“老猪,你下去探探路。”   “嘿嘿,滚。老子懒得去,要我说,咱们都不用下去,我们直接分了行李走人就成。”   “老猪,说的对,不过……”   老猪还在抱怨之际,只看一个不留神,他就栽进这洞口,肥胖的腰身卡在洞口动弹不得,此刻他只能摆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废话,真多,先把老唐救上来在说……。”   老沙还打算去扶,我起身踹他一脚,他就操着一句“死猴子,你大爷……啊!我的屁股”,就下了洞。   我和老沙也跟着钻了洞中,脚落地的瞬间,就能闻到一股狐狸的骚气。   果然,这准又是一只女狐狸精。   老猪一听是女的,来劲了,原地转几个圈,就变成当年骗玉兰小姐的模样。   “猴子,看你帅气的猪哥哥给你带路。”   “金箍棒……”   “别,马上……你们到是跟上啊……!”   老沙看了看四周,一本正经的说着“大师兄,这里搞不好是个妖界青楼什么的烂地方,你可把老猪给看好了,咱们是和尚,要讲究佛祖心中留啊,不能让老猪把我们连累了。”   这时候老猪不乐意了,一脸不爽的看着老沙“哎,我说老沙,你磨磨唧唧干嘛呢,要是个女妖精,你不也喜欢吗?你这么闷骚,就别装了好吧!说不定一会你比我还激动。”   “都别装了,赶紧走……。”   “死猴子,居然让我走前面,哎呦……”   “刚才骂我了……!”   不情愿的老猪,畏畏缩缩的打了头阵,我而跟老沙则紧跟随后,我掏出金箍棒捏在手心,我们慢慢的进了洞。   只见前方一篇漆黑,老猪施法用光照住洞内,我的亲娘啊!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啊。   这里面是不下二十多个女妖精,有的裸体,有的穿红肚兜,有的宽衣解带,看得老孙我下体一硬。   这真的是简直了,话说前几日我去赴观音在紫竹林组织的宴会时,听老君一副道貌岸然的说,“这几年下界的狐妖猖獗,老是勾引九重天身份尊贵的神仙前去私会,这男人啊,活在世上,不管神仙还是凡人,总逃不过“色”这个字。”   哎,俺老孙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老君,你也一样吗?”   “你这猴子,哈哈,猴子还是猴子,不懂。哈哈。”   看见老猪现在的样子,我终于明白当时太上老君那一抹猥琐的笑容了。   老猪当时就走不动路,一激动,现出原形。   只见他双眼空洞,傻傻的说,“喂,猴猴猴子,你看……嘿嘿,嘿,现在还救救老唐不?呵呵呵……”   哎,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老沙居然和这猪一般模样,“大师兄,师师师父,可能在里面快活着呢,嘿嘿嘿……”   我真的是喷了一口老血啊,这两废物,我去还溜哈喇子。   “怎么回事……”   只见面前突然一阵光灭,瞬间又是红烛燃烧的鬼魅之光,一群妖精在那跳舞,裸体的被藏在袖子底下,露着两只大腿。   “金箍棒”   老孙我当时就急了,掏出金箍棒,准备大战一番。   可腰间突然一哆嗦,一个女子之手伸过来,她趴在我后背,用那莫大的身体压着我,用那天外之音般的音色和我说话,“孙猴子,你可别闹腾,这地可是由玉帝罩着的,就凭你,奈何不了的,最好不要引火上身,烧了自己,还是乖乖就擒吧。”   “靠!你这是威胁在我吗?”我直接一个翻身,甩开她。   哼……   原来是牛魔王的玉面狐狸,真是巧了。   想她做小三数千年,也算是小三界的鼻祖了。   突然记起在积雷山的摩云洞,她可是被老猪一耙子给打死了,现如今,居然在这。   “怎么回事……难道?想到这里,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算了,还是先把老唐救出来在说。   而老猪却一脸懵逼,心跳加速的看着眼前这个情人,“小玉?真的是你。”   “猪哥哥!”玉面狐狸一把抱住老猪,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感谢猪哥哥当年不杀之恩,小玉一直再没去骚扰过牛魔王,只是这蠢货耐不住寂寞,总是同那托塔的李天王深更半夜来这深夜食堂寻我。”那玉面狐狸一边深情的看着老猪,一边哭哭啼啼的防着俺老孙。   “哪吒他老爹?怎么回事?难道这老头……哎呦我去,这老不正经的……”一脸鄙视和正义凛然的模样出现在老猪的笑容上。   我仰天大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可快别开玩笑了,这神仙怎会下作到如此地步,跑来你这穷乡僻壤,开玩笑,还托塔天王。”   “孙猴子,你也真就是一只猴子,这仙界和妖界早就串通一气了,这活着啊,不光是傻不拉几的杀妖怪,也得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她居然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这玉面狐狸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没用像那两货一样溜哈喇子吗?   我也懒得理她,直接问老唐的情况。   谁知她却说“唐豆豆日子过得可潇洒了,跟我来。”   我们一行三人就这样跟着玉面狐狸,穿过门口的紫气云层,踏着青石块,挨着洞口往里走,越往里,越红火,就像是民间的嫁娶,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燃着红蜡烛。   可是,有一个老太,穿一件紫衣,身后挂一黑包,来往的人都得给她手里塞钱。   玉面狐狸转过头开口给我们解释道,“那就是管事的,仙界来了神仙,都得去她那里交钱才算过关。不过仙界有钱,一般看上好看的妖精啊这些,基本都是买定离手,再不往返。”   我看着那牙都没有的,管事婆心想,“你就可劲吹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到了小洞口,门口有士兵把守,玉面狐狸招手散了他们。   她临走之前却留下这么一句话。   “反正呢,你们师父也算是享福了,其实呢,这些个士兵都是摆设,我敢打赌,你们现在抬都抬不走他的。”   说完玉面狐狸便变成一道白光就消失了。   “小玉”   “叫什么叫,人都走了。”这老猪真是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三章:《可笑》   我一脚踩开这扇木门,眼前这什么情况。   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我靠!”   这老唐居然和一只野狐狸在床上翻云覆雨,他喘着粗气,大口呼吸,估计是到了节骨眼,可能是看我们进来,一个没站稳,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只野狐狸多半是害羞了,瞬间就消失不见。   老唐却大口的呼吸说,“艾,嘿嘿,我说,你们咋找这来了,为师在世人面前做人太累了,为师也要休息也要发泄啊,整日骑着那匹白马,跟着你们仨,我真的是够了,对了,猴子,你的毛咋又没收拾,师父跟你说过了,没事要修剪修剪啊,要注意外在形象。还有老猪,把肚子收回去啊,老沙不要总是那副闷骚性格,现在的女人都喜欢逗比,你二师兄就是很好的发展对象啊……”   “够了!唐豆豆。”我一声喝住他。   “你妈卖批的,你说够了没有,我真的是,这几百年每天听你逼叨叨逼叨叨的念,有毛的意思啊。还有就是……额。”   老唐居然直接在原地摆出打坐模样,看着我说“臭猴子,师父这么说是为你好,如今师父要快活几日,每天装着太累了,在人前做人事,行着世人的礼,摆着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师父真的是累了。”   老猪马上听不下去了“师父,你说你累,你每天骑着马,我们走路,你还有脸说累。还有那老沙呢,挑担子,还数你丫的东西最多,什么女儿国国王的定情信物,什么玉兔精的坠子,你也好意思说,一个出家人,真特么不厚道。”   “咳,咳,这些就不要拿出来说嘛!”唐豆豆居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回答道。   “猴子,你们也别觉得我猥琐。这神仙都这样,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玉帝,也来这里疯狂,我还能说什么呢,估摸着这时间,他应该在玉竹洞里呢。”   老唐又补充一句,“猴子,别去惹他,你要知道,帝王之威不能撼动,我们跟着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   我二话不说,抡起棒子,开启火眼金睛模式,瞬间就到了玉竹洞,门上居然挂了锁,但是一股强大的仙气迎面而来,我吹口气,锁子就掉了。   我一脚踢开门,床上被红纱围起来,暗红色的烛光闪动,床上有两个身影,一上一下的乱动,见有人进来,床上的突然大喊一声,“放肆!”   “哟,原来是你啊。玉帝老儿,别来无恙啊。”   “孙猴子?”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想,这天地间,也就我敢这么叫他。   “孙猴子,你胆真肥啊,”他撩起帘子走出来,就像是在凌霄宝殿见到他那般如此,一本假正经,装模作样,只是显然是少了一些金光震慑。   “玉帝老儿,这行为,真窝囊啊。”我一副嘲笑模样看着他。   “噢?是吗?什么行为,朕听说此处妖气作甚,这才委屈自己下界,前来查看一番,哪里就窝囊了?”   看着这玉帝老儿,瞬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   “哈哈!”我扶着棒子,站在他面前,果然,不论上下仙,在情欲面前,无任何仙法可施,真是可悲。   “玉帝,你这行为,被王母知道,她的蟠桃园,可就不能供你们长生不老了。”   玉帝扭身一转,秒变一本正经的模样,“哦?是吗?朕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就是来下界视察,也不成吗?”   他这个态度,明显是想激起我的战斗意识去。   “玉帝老儿,俺老孙可不是央视暑假播放的那个老孙,那是儿童模式,经历了这几百年,爷爷可是长了见识,不抓一点把柄怎么行,”我挥起手中的棒子,朝地上用力一碰,只见一团云层腾空升起,土地拄着拐,拉拢着胡子,一摇一摆的走出来。   “大圣,真是好久不见呐。”土地谦虚的行礼,这货头发长见识短,很显然是没见过玉帝的,一个管着天,一个入地,虽说是君臣关系,可是芝麻大的官,只知道嘴里孝敬,谁曾想还给碰见了。   “土地,这凭空消失的妖精,你可知道去了哪?”   “大圣问对人了,这块土地上消失的任何,老夫都知道,这小妖精施了法术欲跑,被我拦在我的灵图地里了,大圣需要召唤不?”   我摆了摆手,转过头看向玉帝道:“玉帝老儿,这还是有识货的,我们凌霄宝殿约一约,自然就有了结果,拜拜。”   土地一听对面是玉帝,眼珠子速转,“咣当”就倒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玉帝突然仰天长笑一声,“孙悟空啊!孙悟空,你终究不过一只猴,还是下三滥的猴,朕现在就抓了你师父和师兄,我们凌霄宝殿,对上一对。”   “好!”   “孙悟空,我们现在就去……”   我擦。   凌霄宝殿,没想到这玉帝老二,居然……这么快就将,众人叫来了凌霄宝殿!   金碧辉煌的金瓦,老君站在殿上,哪吒手拿混天绫,身旁站着托塔李靖,二郎神则牵着他的狗,站在擎天柱的一旁。   这气氛,不竟让我想起了当年大闹天宫的场景,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只猴子,哪有什么团队和师弟,我想上天就上太,想入地就入地,谁敢阻拦,十万天兵天将,谁能奈我何。   现在想来,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而那,王母披凤霞衣端坐在玉帝身旁,这玉帝此时哪有什么落魄,他的身后散发耀人金光,九条神龙盘旋在其左右。   他义正言辞,手一指,只见天空下来一道天雷,就砸向我站立的地方。   我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四周,哪吒的眼神里没了前几日我们一同在花果山游玩的模样,在看看老君也是这样,也不像他送我虎皮衣的模样了,哈哈。   这大殿之上,每个人向我传递的,只有恨和玉帝最大。   我摇了摇头,大笑道,“玉帝老儿,你瞧瞧你把这天庭搞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人,像孤魂野鬼,他们哪还有什么思想,他们备受你的制度压迫,你妄为这天界之主。” 第四章:《斗诸佛,战群神》   “大胆!孙悟空,你可知道,你要遭受十万道天雷才能惩罚你今日之言。”   “哈哈,玉帝老儿,你要知道,我大闹天空时,你的十万天兵都是废话,现如今,你还能困的住我?”我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的天兵天将,在看看玉帝老二的嘴脸。   这时……   “悟空……”   这声音,好像将我的灵魂唤回,它的穿透力如此威严,我向后退几步。   嘿嘿,果然……哎!   师父和老沙他们被捆绑在大殿之上,距离我好几米远,师父身披袈裟,盘腿打坐,他的佛珠在手掌上来回转动。   “悟空,放下屠刀,人心自会向上,不可沉迷不悟。”   “师父,难道你?你不知道这玉帝在妖精洞里干的什么勾当,他……”我看着师傅居然帮着玉帝老儿,我不明白。   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师父嘴里又念紧箍咒。   我开始在地上打滚,浑身就像要炸掉那般难受,头痛欲裂。   直到很久后,他停下了紧箍咒,而我则躺在凌霄宝殿内一动不动。   “悟空,为师一直教导你,世人的事不要去管和去猜测,这世间万物,都归属与一人管理,制度就是制度,人为是改不了的。如果有人要逆天,那他必遭受苦刑,阿弥陀佛。”   “师父?你?连你也被收买了?哈哈,也对,这大殿之上恐怕都是这般吧。”   “但我不是……”   “因为……”   “我是……”   ”花果山“   ”水帘洞“   “齐”   “天”   “大”   “圣”   “孙……!”   “悟……!”   “空……!”   “金箍棒”   “众妖,为何还不显身……”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好像,看见了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般,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哎,你看这猴子,还是不懂什么是情“。   ”死猴子,你……“   ”大师兄,你……“   ”悟空,你?这又是何必。“   他·····   身穿锁子黄金甲,   脚踏藕丝步云履,   头戴凤翅紫金冠,   手拿如意金箍棒。   好一尊,霸气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而他身站着的确是,这三界六道的妖魔鬼怪。   “众妖,听我号令,我们一起……斗……这满天神佛…”   我抡起棒子准备扇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师父身后的绳子越勒越紧,老猪的耳朵还有一丝连在一起,沙僧的串珠都快被玉帝折磨的喂进肚子。   看着老猪哭着说,“死猴子,你闹把,把我们都闹死你就心甘了是吧。”   我突然想起师父,他虽然唠叨,可会在晚上盘腿打坐,有时候起身给我盖被子。   我身上这衣服,还是他老人家挑着夜灯为我做的。   我想起那年路过西瓜地,老猪偷了几个西瓜吃完,回来时不忘给我带一个,虽然他嘴欠抽,肉厚,爱偷懒。   老沙也是,他最会讨好人,一直挑着行李,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从不得罪人,也没啥坏心眼。   但是,他们曾经都是真的对我好。   想却这些,我重心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哈哈,可笑……”   原来他们,我始终还是在乎。   原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兴风作浪,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上天入地的猴子了。   我的一滴泪,洒在这凌霄宝殿上,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   比如说,猴子不能有感情。   这时候天空乱做一团,埋伏已久的天兵天将拿着兵刃出现在我面前,我擦掉血泪开始厮打,就像要冲破某种制度,亦或是一人统治的时代。   “啊,来吧!”   我受够了这种束缚,也受够了他们的假惺惺。   我看到师父脸上的愁云,他朝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反天。   “我不服!”   我被压在兵刃之下,我纳闷的是,当年那个大闹天空的猴子去哪了?   九龙云层释放毒气,我被闷住在云层里,只听得师父在外对我说:“悟空啊,你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多少真善,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可曾想过,当年你大闹天空,十万天兵拿你没辙,而如今你保我取经,遇到小妖不敢杀也不能杀,他们都是神仙的坐骑,我们不能动,他们后台大,我们只能捧着。你要知道,无论你有多厉害,总会能被制度所压迫,这是为师替你看透的。”   “师父!”   眼看着玉帝的九龙之气东来强势逼我而来,师父又在我不远的地方,我若出手,必定伤了他。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知如何。   “为什么?”我大声的怒吼,不知如何是好。   几秒钟时间,只见观音手持玉净瓶,身穿白衣,踩着云彩飘过来,她手一挥,将下甘露,这股九龙帝王之气也顷刻间消失。   师父激动的跪地,“观音姐姐,你总算来了。”   观音飘在上空,看着玉帝,又看看发疯的我道“善哉善哉,悟空本是我佛教之人,玉帝不可乱来啊。”   “呵呵……”   看着玉帝的神情,看来是打算和我战斗到底了,更何况现在又牵扯上了佛教。   他直接把观音凉在一旁,直接将身后的九条镇天神龙朝我压来。   可是,那一刻,我看到师父把袈裟摇在手里,原来刚才他在争取时间破了玉帝绑他手的咒语。   师父手摇袈裟朝天一挥,一个巨大的佛像在他四周扩散,那些兵刃近不了他身。   “八戒,悟净,速速过来!”   而他的语气,也流利了很多。   “保护你们大师兄,我来对付这玉帝,悟空需要休息,这期间,别让兵刃伤着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老猪一本正经的说,“是!哈哈唐豆豆,我还以为你不敢呢,俺老猪差点就出手了。”   “老唐,老猪,老沙,你们……”   “死猴子,别哭哭啼啼的跟个娘门似的,今日我们师徒一起斗战群神……”   师父收起袈裟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他盘腿打坐,坐在这道金光之上,突然他猛的睁开眼睛,朝天空大喝一声!   “徒弟们,抄起家伙,今天就一个字,干!”   “我乃西天……金蝉子-—唐三藏,来吧!”   “我乃天河……天蓬元帅-猪八戒,帅吧!”   “我乃天界……卷帘大将-沙悟净,斗吧!”   “我乃东海……龙王太之-小白龙,玩吧!”   “我乃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战吧!”   “众妖听令……!”   “踏南天,碎凌霄!”   “斗诸佛,战群神!”   ”很熟悉的味道,很熟悉的场景,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还在梦中。” 前世今生-第七章   “猪八戒,接我一掌。”   看着一道比山还大的掌印由虚化实,硬生生的迎面袭来,将那无上道符硬生生的拦下来了,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那佛手印威力实在太过巨大,不仅轻松的阻止了那道无上道符,更是带着震震余威,向我冲来。   “哼,来吧!”   我已无路可退,还不如拼死一搏,九齿钉耙向前一指,我想我天蓬元帅今日就算陨落于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是……?”   正当我屏住呼吸之时,我右侧不远处的空间之中,突然金光闪烁。   “哈哈!还是来了!”   只见一个身披袈裟,头顶佛光的僧人贸然出现,正在一步步踏虚而来。   “师傅!老沙,你们也来了。”   只见他身上佛光汇聚成茧,凌空光华大作,瞬间移到了我的眼前,将那巨大的佛印拦下,一瞬之间,所以佛光都消散成漫天萤光,星星点点。   “悟净,八戒,拦住他,我去救悟空。”   只见,师傅接过那张无上道符,又是一个瞬步,出现在了五指山之上!   “悟空,出现吧!”   天地之间,瞬间狂风大作,山石摇动,像是要将那五指山劈开来。   “哼,放肆。”   显然,佛像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一动作,便将天空之中金光幻化成无数金掌印,而无数金印又结成一个巨大的佛印,梵音震彻天际。   他周身佛光结成的茧郁发的大了,似乎要将这天地都包围进去。   “八戒,这一路上但是悟空在保护我,我这当师傅的面子上可过不去,今天就让我来保护你。”   “师傅,老沙来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好,想不到我们师徒几人今日可以并肩作战了。”   “哈哈!”   佛茧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那佛印的镇压了,而师傅的一掌直接劈在了那道无上道符之上,眼看那道符发出清光万丈。   师傅和老沙却笑着说道“悟空,(大师兄),出来吧!”   那破烂的山体缝隙中,缓缓的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魂魄身影,似青烟飞出,又宛如闪电游龙一般,穿进了那紫金葫芦。   正于此时,佛茧破碎,无数掌印朝着我们袭来。   只见,师傅脱下紫金袈裟,腾空一展,向上一抛,那将天空无数佛印都收到那袈裟之内。   笑着说道“八戒,带着老沙,先走,记得告诉悟空,师傅不后悔收他这个徒弟,还有就是,无悔西游。”   我和老沙看着师傅,只能呆呆的点点头,说道“保重。”   我拿起紫金葫芦,一把拉住老沙,头也不回的向那昆仑山方向飞去。   而那远处那个双手合十僧人,于漫天金光之中,忽然消失于无形。   而当我到达,昆仑山,玉清境时。   三清这老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我这一去一回之间,将那补天之石拆下回炉,重炼成型。   看着那高约三十三丈的太极八卦炉,烧着那世间灵火,鸿蒙圣火,而那火中已经逐渐淬炼出了一具猴身。   “悟空,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只见紫金葫芦里,那猴子的一丝魂魄一跃而出,跳进那太极八卦炉。   火焰逐渐熄灭,原本颤颤巍巍的八卦炉,竟变的安静下来了。   “老君,这这么回事?”   “稍安无燥,刚炼化的肉体和那魂魄,还不太熟悉,需七日之久,待合二为一,之时,便是悟空,重见天日之时,我们静观其变。”   “额,那这几日,我们就这样傻傻的看着!”   “当然,不是,这七日悟空将会进入轮回重生。你看着八卦炉,就行,千万不要让外人打扰。”   听这老头的意思是,想让我当个炼丹的童子,怎么可能,哈哈,哈,“行,放心吧?交给我,你放心。”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三清的老大呢!   “老头,这都七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会不会那里出了问题?”   “不会啊!,快看!”   不多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炉口被一股鸿蒙之气撞开,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将那玉清殿生生的撞破了个大口,直冲云宵,转眼间那猴子竟不知了去向。   “老头,这怎么回事怎么跑了。”看着火速离开的猴子,我奇怪的看着太上老君。   “呵呵,放心,他只是拿他本来的东西去了。”   “师父!”今天我又一次的回到了灵台方寸山。   “师父!”   “师父,千年前你不愿见我,如今能否见弟子一面!”   说完,悟空跪拜在空旷了千年的斜月三星洞。   他知道这次能见到他,果然空荡的洞府凭空传来飘渺的声音,“你为何回来?”   “弟子有惑!”   “你已为佛,还会有惑?”   “弟子虽为佛,但不懂佛。”   “你认为什么才是佛?”   “像唐三藏那般便是佛,可他却脱离了佛。”   “你轮回重生可有什么感悟?”   “弟子用五百年来参悟佛,却更不懂佛。原以为佛应该慈悲为怀,但现在寺庙欺男霸女。我原以为佛应该看空一切,但现在佛门私欲横行。师父,何为神?何为仙?何为佛?”   “心中有大悲大道大智慧,虽不在位,但已是神,是仙,是佛。心中无道无法,虽在位,已不是神,不是仙,不是佛。玄奘不在佛位,已为圣佛。”   “师父,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已经有答案。”   “谢谢师父,悟空此去,不知能不能……!!”   “去吧!追求你心中的答案!”   “是,师傅!”   不过三刻而已……   “快看,回来了!”   那猴子从天而降,着龙鳞黄金甲,戴凤翅紫金冠,踏藕丝步云履,那根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也在尔手中紧握,直直的砸在了这大殿之上。   我想他现在不是西天的斗战胜佛,而是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时……   九天神佛,也要失去光彩。   诸神诸佛,都要退让三分。   “猴子,”你今天真特么帅。”对于现在的猴子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比较好,只能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霸气侧漏!”   “三清老头,今天的人情,俺老孙先谢了,他日一定奉还。”他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尘,转身说道“如今连,师傅都被那西天如来害了,今日我要他血债血偿。”   “八戒,跟我走!”   “老沙,去积雷山请我大哥,牛魔王。”   说罢,便转身离开,一把把我拉起,腾云而去。   “艾,猴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哼!”   “踏西天,碎雷音!”   “斗诸佛,战群神!” 前世今生-第八章   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们命里所遇见的劫数,是不是就躲不开。   哪怕算的再多,算的再妙,是不是都躲不开呢!   从远处望去,那灵山之上,须弥脉旁。   青鸾彩凤满天飞舞,大雷音寺如往常一般的肃穆,涌经声不绝于耳,梵音震天,但那大雷音寺的门,今日却是开着的,很是奇怪,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看着越来越近的佛光,像是一句荒唐的玩笑。   “如来老儿,俺老孙来也。”说吧,那孙猴子便化做一道金光,进了那雷音寺大门之中。   我紧跟着过去,只见这大雷音寺里,菩萨,十八罗汉,诸多神佛,都凭虚打坐,一眼望去,那正中央的那一尊,便是西天,如来佛祖。   “如来老儿,当年压我魂魄,如今害我师傅,现在杀了观音,居然还在这里诵经念佛,哼,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孙猴子站在如来的眼前,如同蚂蚁般渺小,但那气势却不减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的威风。   如来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孙悟空说道“佛,自有佛渡人之法,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哼,可笑,这西天如来,杀人不说,布局不说,居然还在这里扯什么大道理。”   只见猴子化作一道流光,金箍棒一涨成百丈,对着那耀眼的金光当头砸下!   怒吼道“如来老儿,今日,战吧!”   今时不同往日,那孙猴子的魂魄比之前俞发的强大,而那肉身又有三清女娲作为后台,更加肆无忌惮,威力无比。   “可笑,尔等也敢挑战佛!”   只见如来佛祖周身充满金色佛光,身边梵文尤如实体化一般,生生将这攻击给挡了下来。   而那诸多神佛,都被余震,震的很远。   顿时,大雷音寺的震天梵文,骤然停响。   我正看的带劲,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金身罗汉,夹带着雷霆之势,一拳朝我轰来!   我大声喊道“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一个吃瓜群众,看个热闹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   我反手拿出九齿钉耙,朝他砸去,来了个硬碰硬,一阵金石交响,那金身罗汉退出十几丈。   “哈哈,舒服,今日就来站个痛快!”   说罢!我身边就出现了另外十七个金色罗汉。   不对,还有人………   看着,远处缓缓前来的黑压压一片的人,我笑了笑……看来今天要变天了。   “老沙,你可算来了!”   “二师兄?没有来迟吧!”   “平天大圣牛魔王前来讨伐西天!”   “牛魔王,你也疯了?”   牛魔王也不理会猪八戒,“贤弟,哥哥们来迟了。”   “复海大圣蛟魔王前来讨伐西天!”   “混天大圣鹏魔王前来讨伐西天!”   “移山大圣狮驼王前来讨伐西天!”   “通风大圣猕猴王前来讨伐西天!”   “驱神大圣禺狨王前来讨伐西天!”   “牛魔王,居然带着妖界众妖,反天了。”   “哈哈哈!”笑,笑尽想笑的一切。   无向九重天涌动,此时,连那三清也带着援兵赶到了。   地界的万物此刻都抬起了头,天空时而黑云涌动,时而电闪雷鸣,但是没有人害怕,他们只是抬头看着,就像看到黎明已经出现了第一道曙光!   “反抗?”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   “反抗!”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句。   天开始塌了,他们却拍手叫好,“天早就不是天,早该塌了。”   不知道杀了多久,不知道喊了多久笑了多久,七大圣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麻了,自己的喉咙干了。   太上老君一把捆仙索,把那弥勒佛的大肚和手绑住,让他那似风车一般的大念珠停在了半空之中。   迦叶佛与灵宝天尊对战正酣,那边猴子也与如来打的不可开交。只见那猴子化出万千化身个个手拿如意金箍棒,相交汇在一起,无意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而那法阵中央,是一尊巨大的石猴。   瞬间,佛祖也幻化出三个巨大分身,三掌合一,而那坐下莲花化为手中佛光若万海奔腾,似雪山崩塌,纷纷朝着那石猴而去。   猴子的法阵似天雷地火,将这灵山拷的如同火焰山一般,万千金箍棒聚成巨大火针似当年的定海神针,烈焰滔天,但好像就差点什么。   “八戒,看你的了!”太上老君突然喊道,我想可能这事还要靠我。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钉耙,笑了笑,原来如此,这神冰所造之物,跟了我,也真是可惜了。   瞬间,七大圣,三清,诸天神佛,都停了手,齐唰唰的看向了法阵中央。   “去吧!”我一跃而上,将手中钉耙,如同飞箭一般,向那法阵扔去。   九齿玉垂牙,双环金坠叶,去吧,去吧!   这九齿钉耙打入法阵之中,似乎将那最后一道力量填满。   瞬间……   这满天雷火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妖猴脸,神鬼莫测,威压滔天。   那雷火猴脸,挟鬼神之威,以万钧之力,向下爆发而去,与那层层神掌相会,而后如蛟龙出海,似一把利剑刺破长空,插在了那如来佛祖的眉心之上。   忽然之间,西天诸佛,都停滞不动。   而那如来佛祖的巨大佛体,表面竟片片剥落开来,一道金光闪过,如来佛祖的佛体,竟如房屋一般倾倒一般,轰然倒塌!   飞舞的烟尘中,坐着一个凡胎肉身的僧人。   是如来!   “悟空。”突然一声洪亮慈悲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肯现出真身了吗?”悟空持棍直指天穹。   “你又错了。”   “何为对,何为错?就是你们定的对错吗?就是束缚我的一千年吗?今天起,对错要我自己说,要让世间万物说!”说完悟空身上金光再盛,凭空挥舞着金箍棒,“有种出来再和俺老孙大战一场!”   “那你再接我一掌。”话音刚落,只见金云涌动聚成一只手掌压了下来,气势骇人。   “哈哈哈,来得好!”悟空脚下生云便向佛掌冲去。   没有预感的声响,无声无息中金云不见了,只见悟空凭空而立,一动不动。   而那僧人半空之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前世今生-第九章   悟空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花果山之上,花果相怡,猴儿们在树林中玩耍。   突然一个小猴子拉了拉悟空的衣襟,说道“你是谁啊?”   “我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小猴子居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嘲笑道“就你还是美猴王?你看看你多脏啊。”   小猴子转过头一指水帘洞,道“快去那洗洗吧。”   悟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挠挠头,笑着说道“好吧!”,便顺着小猴子指的方向走去。   突然看到一个头顶紫金七星冠,身披龙鳞黄金甲,足蹬藕丝布云靴,手持如意金箍棒的猴子从水帘洞里跳了出来。   “你是谁?”悟空大惊道。   “我就是你。”   “你是我,那我是谁?”   “你是我。”   悟空恼怒,“哼,你这妖怪竟敢冒充俺老孙,看打!”   说完提棍就打。   那猴子却不恼,也不说话,持棍接招。   一样的招式,一样的法术。   只是一个满脸怒色,一个哈哈大笑。   他们从山上打到水里,从云端打到地下。   “你还是没有变。”   “俺老孙变不变要你管!”   “你活着,我就活着。”   “你到底是谁?你是如来佛祖?”   “哈哈哈,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说过,我就是你。”   悟空突然停住了,“不可能,五百年前你就被我打死了。”   “你干了什么?”孙悟空大怒。   “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天道。”   “那我就破了这天!”   “哈哈哈,所以我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我是你叛逆,愤世嫉恶的桀骜的心!”说话间,他身上冒起了熊熊火焰,继续说道“五百年前,如来设计让你打死自己的心。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要让所有朽木死灰统统瓦解!”   悟空在空中还是一动不动,诸佛开始议论,“悟空死了?”   突然悟空睁开了眼,眼中竟是熊熊火焰,身上冒出的火焰开始和金光融合,成为七彩。   牛魔王连忙上前,“贤弟,没事吧?”   “大哥,你和几位哥哥回去吧,剩下的是我和如来的事。”   “可是……”   悟空突然笑着说,“大哥,我已经赢了。”   “好吧,保重。”   “保重。”   转眼便看向如来,大声说道“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如来此时却气若游丝,仿佛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   只见他缓缓开口说道“悟空,今日你渡我一劫不知是天下苍生之幸,还是不幸!”   “哼,如来佛祖,要战便战,何来渡你一说,你们何曾想过我!”   “一生斗,”   “一生战,”   “从未胜,”   “所以我从未成过佛,”   “所以我是齐天大圣,”   “今日,我便要这,天道破灭”!   说罢,那猴子便举起金箍棒向如来打去。   “悟空,住手!”只见此时元始天尊将悟空拦下,看向如来说道“悟空,你仔细看看,这已经不是刚刚的那个佛祖了。”   说罢,便拱手一抱,说道“如来佛祖,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听着,我大限已到,悟空,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说,此时关乎天下众生。”   “悟空,这西天恶魔,已经控制了整个大雷音寺。玉帝也好,妖龙也罢,五百年前你们取经也好,五百年后的破灭也罢,这都是他们的局中局。”   “如来佛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马上就要突破屏障进来了。悟空,你是整个东方的气数,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佛法能渡生老病死,唯一可渡的,那就是渡心,唯独自己,可以渡自己。”   “而渡自己,就是渡这芸芸众生!我现在手里罪孽深重,即使魂飞魄散也不足惜,但这世间苦厄,还是要有人来救。悟空,切记要先找到金蝉子唐三藏!!”   “阿弥陀佛!”   这时众人的面色凝重,眼前的如来佛祖将话说完,魂魄便化作虚无,散在天地之间,变为烟尘,只留下那金光四射的莲花台!   那西天诸佛,看着眼前这一幕,个个都跟魔征一般。   “老君,这如来老儿,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吗?难道这大雷音寺,不是西天吗?他如来老儿,难道不是恶魔?难道,我师傅的死,观音的死,还有世间那无数生命的死,又从何算起。开玩笑吗?”说完,孙猴子便把棍子往肩上一抗!   “大圣,我看此事我想不会这么简单,恐怕这劫数,怕是才刚刚开始!”   然而……!   “快看!”   此时,大雷音寺的上空,由万里晴空,瞬间转而像被赤红和漆黑的光芒染了色一样,诡异非常。   众仙神,诸佛,都向着这波诡异的,变幻莫测的天空望去!   “三清,这这么回事!”   “不知道啊!大家静观其变!”   只见,那天空悄无声息地,一个遮天蔽日般大的虚幻身影,从那天空之中慢慢浮现。   宛如一直存在。   它居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悟空转过头看着三清问道?   “不知道,看来如来佛祖说的是真的。可我们对此物不了解啊!不知是福是坏!”   “猴哥,那现在怎么办!”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远处那身影居然缓缓的发出震震余威,将那众仙神,震出十丈之余,威力之大。   “孙悟空!”   “是你叫我?”   “哼,凭你一只猴子就想要这天,再遮不住你眼,要这地,再埋不了你心,还想要这众生,都明白你意,可笑之极,不过要这满天诸佛,都烟消云散,到是不难!”   “哼,你这妖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孙悟空,你和我打一赌,如何!”   看着越来越虚幻的黑影,悟空知道,这妖物绝非凡物。   “好,你想怎么赌?”   “你进到那莲花之中,转世轮回,重新开始,如果你能将取经路上所遇见的人,妖,还是魔,甚至是你们自己,都渡化成佛,那就算你赢!”   “那要是……!”   “要是你输了,你就生生世世不得出花果山,也不配叫齐天大圣,如何!”   “你这是叫我渡化世人”   “怎么,敢吗?”   “哼,有何不敢!”   “好,你若真能渡化世人,你便会再次遇见我,那时我是谁,你自然就会知晓!。”   “好!”只见,悟空向前一跃飞到莲花半空之上。   “悟空,小心!”   “猴哥!”   “哈哈,各位放心,如果我一个人的灰飞烟灭,可以换来整个世间的安宁,我愿意!”   “猴哥!”   “悟空!”   “大圣!”   “大师兄!”众人看着悟空,奋不顾身的跃进那金色莲花之中!   却,只听见……   “我从来不是什么斗战胜佛,因为我只是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   “哼!尔等,也敢挑战天道人心!!!”   “今日,我齐天大圣孙悟空以天地为盘,神灵为棋,欲以自身为心,来挑战你这所谓的天道。”   如果,这是梦。   那么,我的梦,我来做主。 第一章:《天地大道初生成,盘古元神化三清》   无尽虚空生一元,万物自此初始现。   鸿钧汇聚大道法,太极之形宇宙间。   盘古开辟成天地,老君受命大罗仙。   神佛西游有起源,须看西游之前传。   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   在这宇宙万物生成之前,眼前世界一片虚空,无边无际,无始无终,无前无后,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明无暗,无长无短,也无大无小,更无冷无热,是其自身后来所生之物不能描述的形态,那时称之为:“道”!   “道”活在无尽之,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常言道:“万物未生而道已生,万物已灭而道犹在”。   就在那无尽的过去之一刻,不知具体何时,也不知具体何处,剧后人大概算约距今十万八千劫之时,无尽黑暗静寂的虚空之中,陡然生出一元,此元初始时即无尺寸大小,也无方向空间,但变化却极为迅速,在初生的一瞬间便立刻向四面八方演化,其速度之快、变化之巨,无以描述,只从表象显现瞬间从无到有,喷薄而出。同时伴随生出无数光华,继而向八方扩散,呈现极亮、极热,极快,极大之形态,此谓之为:一元初始。   而那一元已初始,随即“道“亦生成,“道“,就生于这无尽之虚空之中诞生的一元产生的一刹那之间,万物初生则道即生,万物泯灭则道即无。   什么是“道“?   道既是天地万物所因循的法则,因此其后从一元中所生所化之万物皆以“道“来,皆遵从“道“之法则。   在此之后由初始一元而进一步衍生,迅即遵循道之法则生出无数万物之初相,继而又产生出空间之大小,上下前后之方向,同时也有了时间的初始,从此,世上便有实有空,有始有终。   而在此一元初始的过程中,未来生成世界万物的物质便已全部具备其中,只是形态初始,若要成万物之形,还需经历许久的逐步演化。   在一元初始瞬间从无到有之后,世界又经历了许久的黑暗与混乱,又不知过去多少劫数,一元生出的初始之物开始演化出无数虚实之物,那无数虚实之物继而又分离汇聚,终于再次放出耀眼的光芒,宇宙脱离了彻底的黑暗,光明重现。   又经历了无数劫数,万物在元始之体内汇聚成为无数太极之相,太极之相外为一圆,内为二元环绕之形,太极之内,容有万物,展现万千变化,无以计数。   太极的化身名为太上大道君,太上大道君传承大道,以太极之形循迹于宇宙之中,历经万劫演变,有千万万化身。   在这无数太极之中,有一物称之为“鸿钧”,此外还有混坤等,不一二足,形态之多。   要知这鸿钧是何神明,为何在此提及,而不是其他?   方才说道,这鸿钧是太极之一,实相也为太极相,虚灵元神掌控实相,于是后人便将其虚灵幻化之身称之为“鸿钧老祖”!   太极之外形不变,而其内是有无穷尽的不断地演化变迁的万象,万象之初皆是混沌一团,虽有尺寸大小实形,但无法区分内部之详细形状。   鸿钧既为太极之相,其身内变化万千。   而无数的混沌相乃是一团团混沌之气相,其中有一相尤为特别,此相之中,表面看虽然也是是混沌一片,但冥冥之中却孕育一个神灵。   那神灵与众物不同,乃是灵动之物,而非固化之体,即有元神也有骨肉、精血,只是那神灵刚刚孕育于混沌,尚是雏形,且在无意识的沉睡之中。   而此神灵经无数劫逐步生长,幻化成型,有首有尾,有四肢,有躯干,有骨肉精血。   此混沌相为一内外圆浑相,由浊气和清气包裹,外为清气,内为浊气,此神灵于此混沌相之中心,因循大道灵气,静静沉睡,生长,在太极中前行,又历经了无数劫。   约三万五千劫以前,混沌中的神灵生长完全,形神皆成,有了意识,继而苏醒。   刚刚苏醒的神灵睁眼观望,只见四周唯有一片混沌环绕,全为气雾包裹,迷茫空虚,静寂无声,倍感无比孤独枯燥孤寂。   这神灵与固化之物天生不同,天性有着对生机的向往,那孤寂的世界无光,无物,无声,终不是其精神与肉体的归宿,在许久许久孤独的思考后终下定决心,决定将自己的元神和身躯幻化天地万物,以现生机。   这神灵是如何变化的呢?   只见其由蜷缩而站立,躬身而起,那周身清浊之气立即分散开来。   清气随即上升,化作为天……   而那浊气则下沉,化作为地……   天地遂逐步分开,神灵没有停息,手托青天,脚踏大地,不断生长,天地也在他的托举下逐渐远离,终有一日,神灵鼓足了全身所有之气力,再也不能伸展,气力耗尽,轰然倒下,遂定下天地四百五十万万丈距离。   其元神、气息和躯干分别化作世间仙神、诸物。   后人称谓此神灵为:“盘古”!   而此开天辟地之举是为“开劫“,从此,此界的天地劫数纪元即开,开始了一个演化无数生机万物的世界。   而后那生成的天地元神精灵之气又分别凝结幻化。   天之元神精气化为伏羲!   地之元神精气化作女娲!   都是蛇形之身,因为是从混沌融合的一体天地而来,故原本为一家。   自从有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地成型,物行万物方生。   而盘古有元神,有精血,有骨肉。   初始,其元神开始演化之时,只见天地万物滚动翻腾,世间第一神诞生,其被后人称为“元始”,万物虚实相则有此掌管。   而那第一神元始又开始分化……   其一化出生死相,原本万物无始无终,无生无死,从此万物开始有生有死,有始有终,后被称之为灵宝。   其二化做法则相,天地万物原本无规无序,混乱之极,而从此变成依据太极有规有则,是为太上。   而此三化,依次分别化为“三清之神”,后被分别尊之为“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至此天地有了实物,时间,生死,轮回,天地规则皆有执掌。 第二章:《盘古幻化成万物,世间已有新规则》   而那盘古的元神、气息和躯体则幻化出时空、金木水火土五行、风雨雷电等天气,气象万物以及执掌其的执掌之神。   盘古化出三清之神后,精血翻腾,随即幻化为一十二仙。   其一化为:帝江,掌管时空速度,生的是一副火红丹火之形,六足四翼,混沌无有面目,最为神秘,如影随形,时刻伴随万物。   其二化为:烛九阴,掌管时间,其全身赤红,人面蛇身,其吹气为冬,呼气为夏。   其三化为:蓐收,掌五行之金,人面虎身,身披金鳞,胛生双翼,亦是秋神。   其四化为:句芒,掌五行之木,人面鸟身,青若翠竹,掌草木之生,亦是春神。   其五化为:共工,掌五行之水,蟒头人身,身披黑鳞,汹涌翻腾,居于大地之北。   其六化为:祝融,掌五行之火,兽头人身,周身火红,赤烈灼热,居于南海。   其七化为:后土,掌五行之土,人身蛇尾,黑黄之色,厚实细密。   其八化为:天吴,人面八首,虎身十尾,掌管风。   其九化为:玄冥,狰狞巨兽,全身生刺,掌管雨。   其十化为:强良,虎头人身,通体金黑,掌管雷。   其十一化为:龠兹,人面鸟身,银光遍体,掌管电。   其十二化为:奢比尸,人面兽身犬耳,掌管天气。   而那盘古的呼吸化为风,吹拂万物,声为雷,惊天动地,呵气为雾,挥汗成雨,滋润着世间花草树木。   自此:世间的,时空,金木水火土五行,风雨雷电四季,皆有归属。   盘古的骨肉之躯幻化为天地各物:日月星辰,山川湖海,走兽飞禽,花草树木。   伴随天之初生,又随之诞生日月,盘古左眼生日,右眼成月,从此日月升落,循迹于天顶,开始有了光明,只是日月升落没有规律,不知何时日升,何时日落,又是从何方而升落。   盘古的四肢五体化为五岳,脊梁化作一座万丈高山,名为昆仑,将大地分为东西。   盘古的骨骼化为高山,肌肉化为厚土,毛发化为草木,血液化为河流大海,四海环绕大地,大地上弯绕奔腾的江河,如盘古的血液般奔腾不息。   初始的大地是一个整体,祖脉初成,山脊为昆仑,那昆仑山磅礴气势,蔚为壮观,昆仑山上,皆为仙草、仙木。   天地初始仙草仙木中有一芭蕉,一紫藤,生于那芭蕉高枝阔叶,碧绿直迎日月,紫藤粗茎盘干,萦绕曲向天空,都是天生仙草。   各类奇花异草中有一最为奇特者,乃是一棵人参神树,这人参树是天地第一个结果繁生的神木,所结之果食之可令万物长生。   人参树孕育于混沌之中,生于大地之根,大地之根位于东海海中一仙山,名为花果山,丹崖奇峰,峭壁异石,山中彩凤、飞龙、麒麟、飞鹤腾飞,奇花异草遍地,百川汇聚,此山亦是十洲三岛之祖脉。   那十洲分别是:东海:祖洲、瀛洲、凤麟洲、生洲、长洲;南海:炎洲、流洲,西海:聚窟洲,北海:玄洲、元洲;三岛乃是:蓬莱、方丈、瀛洲。   十洲三岛远离尘陆,渺渺仙境,花果山与其皆相通连。   大地之根处,汇大地之灵气,通四海达千山。   伴随地之初生,大地之根的元气凝聚诞生地仙,乃是地仙之祖,因与天地同生,故名为与世同君。   人参树与那与世同君生于一处,便被地仙之祖精心看护种养。   除却花草树木,还有那万千种生灵活物,陆地有麒麟,天空有凤凰,水中有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其一:囚牛,有鳞角的黄龙,喜音乐,常立于琴头。   其二:睚眦(yázì),形如豺,性喜好杀,其形被镂于刀环剑柄吞口处。   其三:嘲风,兽形,好登高涉险,喜蹲在屋檐殿角镇妖。   其四:蒲牢,龙形,声大,喜吼叫,爱与洪钟相伴,以钟声助其鸣。   其五:狻猊(suānníg),其形如狮,爱坐,喜吞烟云,立身于炉四足。   其六:霸下,形似有齿之龟,神力巨大,当年曾背山助禹王治水。   其七:狴犴(bìàn),形如虎,性急功仗义,有神威,牢狱门藏身。   其八:负屃(fùxì),身似龙,好文,爱盘于古碑顶阅览碑文。   其九:窈窕,人头蟒身,常游荡于山涧森林,以“美人计”除敌。   而北海的九位龙子依次是:   其一:麒麟,头生鹿角,身披鳞甲,牛尾马蹄,四瑞兽之一。   其二:蚆嗄(bāxià),狮形,爱在桥头栏杆上,看水流,听水声。   其三:饕餮,其形如狼,贪食好吃,人们把其像刻在钟鼎食具上。   其四:螭(chī)吻,嘴大嗓粗,好吞,常昂头卷尾立在屋脊两端,吞吃飞来妖兽。   其五:龟趺,形如霸下,能负重,常驮古碑丹书与负屃结伴,瑞兽。   其六:貔貅,嘴大无**,性凶猛,吞物不吐,是避邪招财瑞兽。   其七:金吾,鸟头人身,背生双翅,口能*,爱在火山口玩耍。   其八:椒图,形似螺蚌,不善言语,故喜咬门环练口舌。   其九:美人鱼,女身鱼尾,能歌,爱在江海湖海出没。   等等,又有那虎豹豺狼,牛鹿猪羊,蛇蝎蛙鼠,飞鸟鱼虫,随时间推移,更有那诸多形态各异神兽生出。   天地初生时的生灵之物都是各物之祖,飞禽之长为凤凰,金身雀尾,鸣声千里;走兽之长为麒麟,头顶长角,周身金鳞,四足生风,威武身躯。   正所谓鸟随鸾凤飞腾远,兽从麒麟越高山。   至此,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因循大道开劫生成,有了世间万物,有了万物便有诸事发生。   只见此界上有青天、日月,下有厚土大地,江河湖海,走兽飞禽,花草树木等生灵,确为一片生机之地。   真个是:宇宙虽为宏广极,此地亦是甚为稀,只是此时此界虽然有万物生机,但尚处混乱之中。   盘古骨肉之躯幻化为天地各物,江河湖海,飞禽走兽,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各有归依。   而,三清之神与那一十二仙,确有不同。   三清之神是由盘古精血所化,正所谓非凡之士,有非凡之相。因来厉不凡,又掌控大度,故自有大度之相。   元始天尊掌天地实物生灵,则有生机之相。   灵宝天尊执掌生死轮回,看多了生死,顾有凝重之相。   道德天尊执掌世间规则,崇尚道法自然,顾有自然之相。   至此鸿钧一系已然生成,各有交代,执掌。   然而那混坤又为何系,是何来厉?   从太极而论,那鸿钧和混坤皆为太极所化,顾所生神灵及过程亦有共同特征,唯一不同的仅是各类幻化时间问题,那混坤生成早于鸿钧,但那幻化完成晚于鸿钧,但是体系却一般类似,顾也有一团神灵孕育混沌,也生成天地之神灵,而其中两个神灵,一个名叫:“阿弥陀”,另一个名叫“菩提”。   顾那鸿钧与混坤虽为同类系,但皆为得道之真神,但却又各有不同。   鸿钧喜传承,好讲道。   混坤喜清闲,好悠闲。   因此后人分别给二神取之……“鸿钧老祖”和“混坤道人”之称谓,但无高无低,无上无下,皆各系之祖。 第三章:《天外天上紫霄宫,太极道法传广众》   鸿钧老祖在盘古开天之时正在太极虚空之内游荡,看见盘古与混沌开天辟地,而其所开天辟地,有无限生机,且盘古幻化之神仙万物皆有灵气,低下头只见此界上有青天、日月,下有厚土大地,江河湖海,走兽飞禽,花草树木等生灵,确为一片生机之地。   真是个:宇宙虽宏广极,此地亦是甚为稀,只是此时此界虽然有万物生机,但尚处混乱之中。   老祖不禁想到“此处有灵气生成,正是将道法传于此的好地方,如果使得天地之道得以传承,则是甚好!”   于是,鸿钧老祖便召唤了两个随身的仙灵,驱动真身,念动法咒,须臾间便来到了盘古所开辟之界,“不错!”老祖此时站在三十七重天之外,低头观察四周。   心想“此处正远离尚处于混乱的地界,而且离初始三清所在不远,很适合安神讲道。”   于是,便随手一挥,眼前便生成了一座仙阁。   只见此阁高屋飞角,通体庄严,上盖七七四十九层七彩琉璃瓦,门前九九八十一级无暇白玉阶,金砖铺地,紫金为柱,乌木玄窗,内有雕花桌台,外有仙木林立,开奇花、结仙果,遍地仙草依依,四周紫气环绕,通体金光漫漫。仙草碧绿,紫气萦然,金光穿梭,与日月同相辉映,与天地浑然一体,此阁便是鸿钧老祖的三十七重天之上的~紫霄宫!   那紫霄宫虽然气势不尽恢弘,仙神之气韵十足,宫内外仙云缭绕,绵绵不绝,建造好之后,鸿钧老祖汇集宇宙大道,因循此界太极之法,准备这将天地大道之法传与新神,由他们在未来掌管和治理此界。   于是,鸿钧老祖心想到“既然,仙阁已有,便应该开始传承道法了,于是便可着手开坛讲道!”   尔等可知道,在此之前,各路神仙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鸿钧老祖到来之前,都是各自修行,各有居所,常四处流浪。   虽然有天命加身,但各有执掌,显然相互之间还处于无序的状态之中,各路之间也无来往,更加无配合,和交流。   待老祖安排好道所之后,便开始召唤各界神灵,寻找有缘之灵传承道法。   可这老祖是怎么个召法呢?   你且往下看……。   原来,老祖移步到仙阁之外,站于八十一阶之上,嘴唇微微一动,只听“今日,我欲传承道法,此界神灵,有缘分者皆可来听。”   老祖无虚张口呐喊,只见法力所传到之处,天上地下万物却都能清晰的听见,而那余声依旧回转于天地之间,久久不绝。   三清之神中的第一仙神,元始居住于三十五重天之上玉清境,紫云之阁,弥罗宫之内。   而被称为灵宝第二仙神,居住于三十四重天之上的上清境,名为玄都玉京仙府。   而第三仙神太上,便居住于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之内。   三清所居之处离三十七重天之上的天外天最为接近,便首先听到召唤,而那三清乃盘古开天辟地时精血所幻化而成,所以一听召唤,就已知道太极鸿钧已经到此,也已知其来意是要传承道法,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机会,也就没有滞留,元始出了玉清境,灵宝离了玉京府,太上暂舍了兜率宫,三人同时居住修行之处,同飞上那三十七重天之上,听太极鸿钧讲道去了。   其实你们想想……这三十七重天岂是一般修行之人而上的去的。   但是话说回来,鸿钧召唤听道的神灵,天地任何生灵万物都能听见,甚至外界都能听见,也都有机会听道,但实际上也不完全是,老祖身在三十七重天之上召唤,能上此天外天的没有几个,此界除了三清之外,其他仙灵听到召唤,也望天之高,不能到达,也就不能上天听道,但外界却也有两人可上这三十七重天,这两人是谁,我们下章在说。   三清原本离鸿钧老祖的三十七重天不远,因此听到召唤,先后来到这紫霄宫门前,看着眼前的仙府,都被其辉煌精致所征服。   三人依次打过照顾之后,便被老祖的随从请到了殿中。   此时只见老祖,坐在宫中高台之上,神情祥和泰然,目光深邃悠远,面目凝而不重,身着太极法衣,金丝银线,间有光辉,两名灵童在座下陪伴。   “弟子元始,拜见鸿钧老祖!”   “弟子灵宝,拜见鸿钧老祖!”   “弟子太上,拜见鸿钧老祖!”   老祖见三人依次跪拜,便开口问道“此界天地已开,三位仙神近来可好?”   三清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元始便向前一步回道“此界虽然天地已看,但还有疑惑,我等期盼老祖已久,今日听闻老祖欲传承道法,所以我等今日前来拜见老祖,希望听的道法,传承此界。”   “是!”   “是!”   灵宝,太上,也同声应道。   老祖看着三清便说道“好,好,我见此界开劫,多有生气,但每每开劫之地,必将由乱入序,因此来在此界传大道之法,但据此不远处,又有一界也已经开天劫,只不过神灵未生,因此我便先行来次界传道法。”   说完,三清便分身而坐,开始传道。   只见鸿钧老祖稳坐云台,头顶绽放金光,目沉四界,传法由内,引思于外,口中吐莲花,更古之大法,首开此间。   鸿钧老祖所讲是何道法,乃是常人甚至是后世之金仙皆不能听得的依据此间太极之形神因果所生成的大乘混元道法。   要说鸿钧老祖所讲是何道法,只因万物众生尽不能上得三十七重天,故我等全不得而知。但从后世三清治理天地,众生所获之法则可以得知,在加以推断,便可得知。   我想那三清所得之道法应是“天地万物众灵来路皆已构成,所长所短,所生所克,所始所终,所依所靠,所生所死,诸事之理,诸事之由,甚至乃是各种治理之法,更是为安定天地未来之三界六道所依据,而得此道法者自然掌控三界六道,不一而伦。”   而那三清本就是神灵幻化而成,此时听的老祖所讲之道,便即刻顿悟,由自身修行得法横天地的神灵,变成可为指点他人得道的高人。   那鸿钧之道法,浩浩荡荡,宏广深奥,无所不包,如果全部讲完,即便是讲解给神灵听也得听个九九八十一天,是方才能归一而全,但所听者,也因各自悟性不同,所解,所获不同,进而修成各自模样。   这一日,老祖已将道法讲至一半,已将那万物规则已经全部讲完,正准备接下来讲述天地万物的管理法则,谁知老祖忽然停了天下。   三清看见鸿钧老祖忽然停口不讲,看向远方,三人相互看看,不知道什么原因。   于是,太上开口问道“老祖,是否连日讲道,有些劳累,需要休息一下?”   “哈哈,我并非劳累,是因为今日有远方来的有缘之人前来,因此,在开讲新篇之前,我等,等他们前来。”   三清,听到着,很是奇怪,不知是哪方神灵,居然也会来此听道法,各自默想,仍不能得解。   于是,灵宝便问道“元始,你可知道是哪方神灵前来到访吗?”   “不得而知,但据我推算,似乎好像都没有结果。此界除了老祖,也就我等三人,才能上得这三十七重天之上,难道是外界神灵?太上你说呢?”   只见太上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得而知,也许老祖所说有缘人,只是有缘而已,我等只管静心等待。”   (此时,元始和灵宝的心里话是想说,但碍于老祖,只能心里默想“快看,这老小子又在装逼了,而且还是在老祖面前,不就是想在老祖留个好印象吗?这老小子,我和灵宝好歹也比你早幻化那么一点点,下次装逼能不能不要把我们装上,这样显的我们多么肤浅。”)   三人的议论纷纷,猜测,鸿钧老祖皆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不说破,独自一人打坐安神,静观其变。   “有缘人,来了!” 第四章:《众神道法得传承,门下弟子布广众》   须臾之间,紫霄宫之外霞光道道,瑞彩条条,金砖映照,蓬荜生辉,彩光中只见两人衣着朴素之人,徐徐前来。   三清观察二人发现,此二人生得与众仙神都不太相似,但耳目口鼻眼却是大大的相同,只见他们从云端下来,径直向老祖身边走去。   鸿钧老祖这时正在殿中安神,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迎接二位来者!   见二人逐渐走近,老祖微微一笑问道“二位远道而来,不知你们先祖混坤可好?”   “多谢老祖挂念,先祖一切安好。”   二人同时答道!转向便看见三清也在此,于是随即依次打照顾!   看着依旧在困惑之中的三清,鸿钧老祖介绍道“来,你等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二位一位是阿弥陀,一位是菩提,他们二人乃是外界混坤先祖门下神灵之徒,之前我所述未开劫之混沌处,现己传承于混坤,都是开劫而生,那混坤先祖与我是同一系道法太极,只是,你们混坤先祖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是个自由之神。”   二人随即答道“鸿钧老祖说的正是!”   老祖对着三清介绍完之后,又转向二人说道“今日二位前来,想必是听到我的召唤,前来听我讲这道法的吧?”   只见,阿弥陀和菩提连忙弯腰行礼,阿弥陀说道“正如老祖所说,我二人正是在外界听到老祖召唤道法,与先祖商量之后,便即刻出发,只因这天地道远,有所耽误,所以直到今日才到此重天。”   鸿钧老祖点了点头说道“恩,不错,我知你二人在混坤先祖门下,却未曾听得其讲道说法。我想,你们先祖应该告诉你们,我与其是一系,道法相同,因此,你们前来我此处听道!”   “是”   “是,老祖说的没错!”   二人点头,称是。   “如此甚好,我本就想传承道法于广众,弘扬天下,乃何此三十七重天,可上之人寥寥无几,凡上的此重天者,皆是有缘之人,凡有缘者,皆可听道,伦道。你二人既然愿意听我讲道,那么从今日起,便与三清一起听道吧!”   “多谢鸿钧老祖!”   阿弥陀,菩提二人,拜谢过老祖之后,遂坐在三清之后,从这开始听的鸿钧老祖后续之道法!   鸿钧老祖传道,有说有问,有讲有答。   鸿钧老祖讲大道,说太极之法:“世界由无极而生一元,一元而生太极,太极分而不离则存,合而互消则灭;依太极之法生阴阳万物,万物消长因循大道;大道有规有序,万物因而循规,成矩。”   众仙神听得入迷,而后鸿钧老祖又让其发问。   众人便问何为生:“万物因何而有,因何而无,因何而长,因何而减。”   再问生灭:“万物因何而生,因何而灭,因何而去,因何而还。”   又问“万物因何成规,因何定矩,因何而聚,因何而从。”   鸿钧老祖皆一一解答。   太极大道,浩浩汤汤,宏广深奥,无所不有,无所不包,如果全部讲完,即便是讲解给神灵听也得九九八十一天,是才方能归一而全。   三清,二神仔细听记,感天地造化,玄妙无比,听得鸿钧老祖所讲之道,时时顿悟。   因为二人来的较晚,所以二人只听的半部道法,但却是极为重要的掌管万物之法。   而现除去,三清,二神之外,后又有帝俊,太一,鲲鹏,镇元等先后得部分鸿钧之法。   镇元乃是大地生成之初始精华之气凝结而成,顾为与世同君,称为地仙之祖。   这些神灵在三清,二神之后,也于鸿钧老祖走访各界时听到了一部分道法,于各自修炼得道,顾乃同系同门。   就在三清,二神,听到第九九八十一天之时,鸿钧老祖站起身来告诉众人“我的道法可传承的已经全部讲给你们,余下的需要靠你们自行领悟而生,今日你们便可各自散去修行悟道。日后,如也疑问,还可返回我处问询,如果你们在悟道修法时有任何问题,我也会出面扶正。”   看着众人,鸿钧老祖继续说道“此时,你们已经掌握天地之法,不仅仅是治理天下,更加可以创造新天地了。今日,我于你们三人起个名姓。”   第一位生于天地第一,故起名“元始”。   “多谢老祖!”   元始赶紧拜谢鸿钧老祖!   而鸿钧老祖又将自己的法宝尽数第二位,给其起名“灵宝”。   “多谢鸿钧老祖!”灵宝答道!   第三位得了太极之规则,便取名“太上又称道德。”   至此,三清之神,有了名姓,可后人为了以显尊敬,后在名姓后面加了“天尊”二字。   于是,这三清便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而从外界前来的二神,原本就有名有姓,自然不必多说。   “我等,在此拜谢鸿钧老祖!”   三清,二神拜谢鸿钧老祖之后,虽有不舍,但仍各自道别,分散而去。   话说三清和来自外界的二神,自从听得鸿钧传承道法之后,便各自悟道,在根据其原来自身的天性,加以修行,转眼数年以过,分别在此天地取的成果,但又因各自的悟性,好恶,又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演化,这才生出差异,于是才有这三界六道的万事万物。   三清,二神,得道于传承,便将自己所领悟的道法传于子弟门徒,这样以来,弟子门徒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于是三清便设立成教,分别为……   元始天尊:创立了阐教,弟子门徒有“文殊,普贤,慈航,以及十二金仙,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黄龙真人,南极仙翁等!”   灵宝天尊:创立了门截教,主立截断,讲杀伐,后人又称他为“通天教主”。弟子门徒有“雷公电母,二十四星宿,普天星相草木禽兽皆有他的门人。”   道德天尊:创立道教,人称“太上老君”,由于太上老君平日里忙着修丹及天地事务,便弟子不多。   只是,那外界二神,因与此界尚未有深缘,便没有马上收徒,但二人后来经转世后也收了不似门徒,但二人其一后来创立重要教派,,另一也传授道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其中二人,最出名的莫过于,金蝉子~唐三藏,齐天大圣~孙悟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五章:《太一幻化出,妖魔便地起》   此后三清,回到弥罗宫,元始天尊又施展无上大法,汇聚天地九阳真气,随即生出一位真尊:“太乙天尊”,太乙者,太一也,出世便有上圣慈瑞之相。   “弟子,拜见元始天尊。”   “恩,这是灵宝天尊,道德天尊。”   “恩!”   “弟子,拜见二位天尊。”   太乙天尊拜见了元始天尊,又向那另二位天尊行礼,灵宝和道德天尊还礼。   “这是?”   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相互一视,不解。   元始天尊解释道:“我观此界,应有一人管理,而我等三清,不便出面。所以宜以仁德天帝治理,我便化太乙天尊,令其为天帝,代表众生心中的上天之意,你二人,可辅佐天帝共同治理。   说罢,元始真神便化作一道金光回归本位,只留下化身在此界逗留。   “元始天尊,慢走。”   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和太乙天尊领命拜别元始真神。   “既然如此,我二人就在九重天建立仙府。”   “如此甚好!”   天帝已立,灵宝,道德,天尊施展法术,随即又在九重天上设立一座灵霄宝阁,供天帝议事,后有寝宫。   灵霄阁仅供天帝一人使用,虽然不大,但紫云霞光,瑞气环绕,乃是一座灵仙之阁,其他三位天尊各自居于自己宫中,而弥罗宫则专为几位天尊听讲大道之法之地。   太乙天尊谢过灵宝天尊,自此便在灵霄阁中行天帝之职。   天地初生未久,虽无秩序,却也无事,天帝倒也清闲自在。   太一初得道法,还不具高深法力,需要渐逐修行,方能具体达成,因此潜心修炼。   大罗天上八十一天,世间已过千百年,除了天地初生时诞生的草木生灵,又有万物繁生。   天地初生之上古,有诸般神兽,大都顽劣凶残,在诸般有灵性之兽中,有一只白牛,乃是牛之祖兽,即天地第一只牛形。   白牛身形巨大,肩高数丈,头顶一对长角,威武雄壮,力大无比,虽力大善斗却不与百兽争,生在昆仑山中,因食仙草,逐渐成精,有了灵性,恰遇灵宝天尊,便被天尊点化,收归门下为徒。   那牛祖不同于其他仙灵,天性灵动。   灵宝天尊问他:“你欲学何法?”   那牛祖答道:“只愿学术,却无心习经。”   灵宝天尊知是其天性所致,便只传其法术,那白牛却也用心,学会了天尊所授的七十二般变化。   如此这般,灵宝天尊徒众逐渐愈发众多,精灵众生有许多学到了天尊的道法,只是悟性不同,如牛祖那样学到高深法术者还是少数,学得法术者,自行修炼,又互相传授,渐渐数量众多,灵宝依旧不辍。   此时的天地逐渐开始有妖有魔,为妖者乃是那些得了灵性成精的花草石木,鸟兽鱼虫。为魔者,乃是那些具有法力的妖精,有非单单为生存之需的主动迫害他人之心。   妖魔好斗,一开始还各自零散,后来,逐渐集结成群,群体相争,与普通生灵,与妖精,与其他的妖魔群体之间,不断争斗。   无论是妖还是普通生灵,不胜其扰,那上古之时有许多神兽,或有蛮力,或有法术,大都为魔,各种争斗,参与其中。   妖魔与生灵不断争斗,愈发混乱,天帝太乙天尊看在眼里,遂请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一起来到灵霄阁中。   太乙天尊问道:“那妖魔横生,争斗也越来越多,万物苍生受到毁灭,如此情形,是否需要应对?”   灵宝天尊道:“生灵由自然而生,妖魔也自然生成,并无本质区别,至于争斗,乃是此界苍生本性,因此不必忧虑,无须干涉。”   “道德天尊,有何看法。”   太乙天尊点头,便问道德天尊有何看法。   那道德天尊的想法与灵宝天尊却有不同,见太乙天尊问他,答道:“世间万物该当有序而生,和睦相处,不该如此,法力只该当维护秩序时使用,而不能胡乱行使,扰乱生灵,魔族所为,应当制止。”   太乙天帝听老君这样一说,也觉有理,又是点头。   灵宝天尊见天帝并无偏向某一方的意见,便道:“我只传承元始道法,此界的治理,还要太乙天尊和道德天尊来定。”   太乙天尊和道德天尊听灵宝天尊所述,同时点了点头。   太乙天帝道:“这样吧,二位天尊所言都有道理,不如先不做处置,且看事态情形如何发展,再做计较。”   “好!”   其他二位天尊也同意,遂就此议定,各自回宫。   道德天尊回到自己的兜率宫中,回想今天在灵霄阁中灵宝天尊所说,心中始终不能认同。   按其心意,有序的天地、祥和的世界才是传承元始之道。   而现今的世界,除却草木虫兽,便是非妖即魔。   没有灵性的草木虫兽倒也无碍,且是天地生机所必需,只是这成了精的妖和魔,没有善念,不讲秩序,随性而为,尤其是魔,不但没有善念,反而恶念丛生,主动伤生害命,非此界应有之相。   虽是做如此之想,无奈道德天尊一人大法术未成,虽有心,却还不能有所作为。无奈,只得按照太乙天尊提法,观察事态的发展如何,再做定夺。同时道德天尊也加紧修炼所学法术,又建造了八卦炉,炼制丹药,法力得以日渐精进。   就在诸位天尊左右犹豫未决之时,魔族却在扩张发展,天地间不断地有成精成妖的生灵,也不断有妖成为魔族一员。魔族的一个个群族则不断吸收壮大,又互相争斗,获胜者在兼并其他魔族群族中快速壮大,逐渐有魔族首领开始称王称霸。   这其中最厉害的几个称王的魔王都是飞禽走兽所变,分别乃是: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   而那牛魔王乃是曾师从灵宝天尊的牛祖,原本不好争斗,自打习得灵宝之法,自觉法力高强,从此便入魔道,聚集妖魔,侵扰生灵,因不但力大无穷,且有七十二般变化大法术,四周小魔都归于其麾下,又去与其他魔族群族争斗,屡屡获胜,因而不断扩大,竟成为最大魔族,手下有十万魔族之众。   其他较大魔族也大都如此,只是不及牛魔王法力,妖魔数量略少,但那些魔王却也法术高强,各怀绝技。   蛟魔王能翻江倒海,   鹏魔王振翅飞万里,   狮驼王能搬山覆岭,   猕猴王善聆听知晓天地诸事,   禺狨王则有能使神魔皆惧的法术。   这些大大小小的魔族不但扰动生灵,互相之间也不停地你争我夺,天地间从此再无些许宁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未成精的生灵被动生灭,而成了妖精的则也不得不投靠强大的魔族以求自保,一时间,凡妖即魔,地界地上连同海中四处被魔族占领,几乎成为了魔界一般。   这一切,当然看在天界眼里,但灵宝天尊不认为这些情形有何不妥,况且其中有不少还是其传授的弟子,虽未完全入魔族,但加入魔族的数量也是众多。   有灵宝天尊如此态度,那太乙天尊也就不加过问,实际上太乙天尊即便是想过问此一情形,也无有足够法力处置,就如灵宝天尊所言,听凭自然。   但那受命元始天尊治理本界天地的道德天尊却不这样想,一切的事态都在向他的观念的反方向发展,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道德天尊见此情形,认为再也不能放任不管,任由魔族发展,天地将由魔族占领,而那魔族凭恶而生,无规无矩,滥杀生灵,更不会支持和建立对生灵有益的任何事物秩序,对于神灵,自然是没有任何恭敬。   道德天尊心中产生了消减地界魔族力量之心,为了做到这一点,其认为有必要让另一生灵取代魔族,占领地界,甚至可以修成法术,从而为天地众生出力,心有善念,遵从秩序,敬天又敬神。   关键其还得能够听从管束,掌控其行径,这样就非得自己亲自去创造不可。   好在道德天尊经过这许久的修炼,已是法力高深,精通天地之法,解化之术,无论飞腾遁形,点化五行,移山填海,都已是能信手拈来,再加上先天神体和后天仙丹,此时其已可称作是此界天地法力第一上神,即有术又得道,可安世界,能够开始真正按照其意志治理此界天地了。 第六章:《太清谋划正大统,世间寻宝与灵猴》   先且不说其他几位听鸿钧老祖讲道的神灵,且说这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原生本是为执掌此界天地运转规则的化身,又听了鸿钧大道之法,胸中有宏广天地,缜密体系,见天地乱象,便生出欲发挥其所能,统一天地规则之心。   而,观此时天地间万物已有日月星辰,江河湖海,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虽生机万象,但缺少灵性,具有先天灵气者的数量非常之少,可将来择其愿听号令者参与治理,但却不能成为气候,因此,势必需要再造能超越并可统御当前万物的生灵。   道德天尊寻思此生灵应为仙体,能传承道法,助其统领。可是那天地开辟以来,仙神屈指可数,现有诸仙乃是先天精气所化,再无神灵生出。   而那些无有灵性的树木,走兽大都无有灵根,自己何处去找寻?   太上老君有了此想法后,便寻一机会,与其他二清商议此事。   三清同出鸿钧之门,经常互邀你我在一起切磋伦道讲法,互相帮忙。   这一天,又是三清一起伦道之日,三人约好至太上三十三重天兜率宫一聚。到了相约之时,太上出宫门迎接二清,将二清请了进去。   三人分别落座,开始伦道。   那元始天尊讲世间万物,灵宝天尊讲轮回生死,道德天尊讲天地规则。   而谈到这世间万物时,太上口开说道“有生死却无轮回,有法则却无一统。天上有众仙神却无归处,地上有生机却无生灵,仍是未全满之相。”   少许,停顿之后太上老君又开口道“现今世间,有十二真仙,有日月星辰,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五行广大,却无归一法则,却又缺一生灵生于其中,不知二位是否同意。”   元始天尊不解说道“此世间乃是鸿钧所化,上古大神盘古所生,已然完全,需何法则,又缺一怎样生灵呢?”   灵宝天尊也处于迷惑之中,也问道“太上,法则是应建立,生灵不知是何作用。此世间似乎好像不需要这一物啊!”   太上老君听到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所言,知其所想与二清大有不同,非是那二清不如太上老君,乃是天地本无定法,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更加倾向于因果循环,自然因果,而太上老君却更倾向于自建法则。   太上老君明白二清的想法后,便未继续延伸此话题,遂于二人谈论其他道法,直至畅快方休。   话说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离开太上老君的住处时,走到门外,灵宝天尊见已远离三十三重天,便对元始天尊开口说道“元始,老君今日所提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老君是想自成一大统啊!”元始天尊看了看眼下的兜率宫说道!   而灵宝天尊也是神灵,立刻领会,答道“元始是不是表示反对呢?”   只见元始天尊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灵宝天尊见元始天尊笑而不语,又说道“以我看老君的决心已下啊!”   “顺其自然吧!天造是自然,神造也是自然,该发生的自会发生,我等无需过问。”   “先天之法与后天之法,各占其半。”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更多无语,二人便各自回各自的住处去了。   太上老君送走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回到住处,还是想着如何弘扬天赐神道的事情。   太上老君本是掌管天地之法则,对那些稀少灵性的树木,飞禽走兽无甚有用。与那二清不同,太上更想自己创立法则,而于天地生根,运转于天地之界。   太上老君寻思此生灵应为仙体,能传承道法,助其统领。   可是那天地开辟以来,仙神屈指可数,现有诸仙乃是先天精气所化,再无神灵生出。   而那些无有灵性的树木,走兽大都无有灵根,自己何处去找寻?还不如自行创造,更加称心。   拿定主意,太上老君心中有了安排,于是出了这兜率宫天界,到地上游走一番,欲寻宝物来化仙灵之体。   那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多日不到地界,距离听道之前的情形,已是大为不同。   地界山河已经不是之前刚刚生成那样荒凉沉寂,而是生机勃勃。混乱的江河一齐归于大海,树木花草种类又增添了许多,随着那日月光华滋养,走兽也繁衍万千,给山河增添几分生机,如果不是妖魔丛生,一切是诸般美妙。   太上老君在地界游走,同时思考自己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有必要传承自己所学的道法,依照自己的想法管理这天地万物。   太上老君这一路在地界游走查看,一路找寻过去。   这一日行至一处大山之旁,此山名为昆仑山,乃是开天辟地时盘古脊柱生成。   昆仑山气势磅礴,绵延不绝,山顶常年能见风雪,乃是个滋生神物的地方,众多开天之时生出的生灵,都在此生息,怪兽灵猴,奇花异草满山遍地。   道德天尊于是决定在这山中仔细游走几日,看看能否寻得理想的宝物。   那昆仑山下有土,山上有石,山体有林木,山间有走兽,多乃是凡物,不易点化成仙,皆不是老君心中理想之物。   一日,太上老君正行走至山脚下,远远望得前面有一棵碧绿冉冉的大树,宽叶直干,闪出道道金光,一看就是个非凡之物,太上老君走上前去,定神观瞧,原来是一棵芭蕉树。   只见此树高三丈有余,树干笔直,顶上迎空生有两片硕大芭蕉神叶,每个也约有三丈长,迎风而动,映日而闪耀。   太上老君一见心中一喜,想到:“这芭蕉叶乃是不凡之物,如果能做成宝扇,可以在炼化时助其扇风旺火之用。”   于是便摘了那两片巨大芭蕉叶下来,又看了遍仔细。原来,这两片芭蕉神叶,一片是太阴之气所生,一片是太阳之气所养,那太阴所生之叶可生阴风化雨,而太阳所生之叶可生阳风助火。   于是太上老君便上前摘了那芭蕉宝树最高处的两片叶子各做成一柄神扇,金丝为骨,绿叶为面,形状能伸缩自如,放在怀里。   回头再见那芭蕉树,却没有原先的金光和仙气了,原来,只有天地初开所生成之物,长期吸收日月精华才能生出灵物。   再往不远处看,只见一只生有六耳的猕猴,蹲在一只树上向这边观望,与众不同。   这六耳猕猴是何出处?   原来这世间有三大灵猴,非天地人神鬼,赢鳞毛羽昆五仙五虫之列,乃分别为通哓阴阳的赤尻马猴,能捉拿日月的通臂猿猴,以及这六耳猕猴。而这六耳猕猴颇有灵性,善聆听,能知前后,明万物,只是顽劣异常。 第七章:《偶遇灵石欲练化,与世同君人参果》   太上老君继续向东前行,跨过多重山,越过无数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昆仑之境,心想这创仙所需要材料,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才算理想,老君遍寻不着,正独自思量之际,忽见天空现明亮轨迹,划过天空,极为耀眼,一阵轰响,落下一大片五彩明石,这明石是天外之物,偶有落入此界,落地生五彩,是为五彩神石,天生灵气不凡。   太上老君一见此五彩奇石不禁欣喜,心中默想:“这造仙灵的材料来了。”   于是,太上老君沿着那最明亮的轨迹寻去,见有许多五彩明石正散落于此处,于是便在这一片五彩石中找了一颗最为通透的大块五彩石,高有三丈余,老君一见此石,甚为欣喜,欲施法术就地将其点化成仙灵。   老君先是将其内部精华初步化形,究竟化成何形,突然想到当日在那芭蕉扇旁望见的一只猕猴,生得颇有灵性,于是就依照此形隐约化个形状,又据其眼、耳、鼻、口及身上通处点石九窍,成了仙胎雏形,然后辅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催动法术看能否即刻化之。   只太上老君凝神聚气,化为五行,用三味真火催炼神石,意图使其成为仙灵之体。   未成想,此乃天外五彩之石,太上老君虽为此界开天之神灵,亦不能得迅速点化之法,经过数次尝试,念了几轮咒语,那神石似乎丝毫不为所动,老君知是不能速成,只得将其放于山上,让其吸收日月精华,但并未甘于就此放弃,决定多花费些时日来点化神石,于是又多费了许多心思,过去了许多时日,而在炼化五彩石空余之时太上老君也在寻找其它天地之生的宝物。   老君直炼了个七七四十九天,已使遍了法术,只见那五彩神石依旧未有丝毫变化,还是初始那个雏形模样,如此一来,老君不禁感慨,这世上亦有其无法掌握的玄机所在。   昆仑山陡峭荒凉,积雪山顶,亦不是个好的久呆之地,于老君便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却又有不舍,毕竟如此神石难得,又经其点化,就此抛弃,甚为可惜,但不能化成心中理想的仙灵,老君看着那神石,颇为无奈,心想:“我即不能将其点化成形,又不愿将其就此舍弃,干脆让其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自己修炼去吧,让天地造化点化于它也许才是它最终的归宿,成与不成,何时成形让天地来决定吧。”   想到此处,老君遂托起那尚未成型的神石去寻找一个能安放的好去处,寻思着还得找人看守,以免野兽妖魔侵扰。   太上老君驾仙云至云端高处,放眼四方,陆地四海,唯见那东海海外一座仙山,仙气缭绕,老君乃此界开天之神,通晓天下万物诸事,知是那大地之根所在,有地仙之祖居于其间,便定下主意,带着那未成形的仙石前往那仙山。   太上老君看中的仙山,便是那鸿蒙初生时便存于天地之间大地之根,海中之岛屿的花果山,乃是一个清净之处。   此地位于东海之中,多年变化,岛上山中有水,有山林,有洞府,仙雾缭绕,花草丛生,四周海阔天空,碧水蓝天,山上翠绿葱荣,水府洞天,多有花果,许多生灵在此嬉戏,尤其是还有那人参神树,始于混沌之中,生于天地初生之时便在此间生长,又有那地仙之祖:“与世同君”在此居住修行。   仙祖居于此间一仙洞之中,外遮水帘,其化大石为桌,中石为凳,小石为杯碗,在此居住不知多少年数,虽未得上神传承,但凭借天生灵性,自己也汲取日月精华,修炼成大法术,移形换影,袖里乾坤,卜算神通,一一皆精。   又精心侍弄那人参神树,日生夜长,高达千尺,粗有数丈,叶如芭蕉,又使其开花结果,竟有长生灵效,只是十分稀少,每三千年才得开花,再三千年才得结果,又三千年方能成熟,却仅结三十只果实,这果实实不一般,寻常生灵吃一个可成仙活数万年,十分珍稀。   后来万物滋生,此间方开始多有野兽飞禽,见那仙祖周身光华护体,坐地飞升,与众不同,方知世上有仙灵。   神树生得高大,远远可见,又有一日,飞来一虫,乃是一只金蝉,落在神树之上,每日鼓噪,吸吮神树汁液为生,竟也得灵体。   仙祖孤家一身,每日修行也颇为寂寞,此处位于东海,唯有和东海之龙王尚能常谈叙交往,才不至孤单,那东海龙王居于龙宫之中,有此一仙邻,也乐得与之时常来往。   为方便起见,仙祖便在洞中修一通道直达东海龙宫,方便行走。   于是此间便时常仙踪龙影,更加灵气非凡。   那太上老君架仙云霎时间来到花果山,落下云头又详细观看,见其间有一处洞府,洞府外挂一水帘,涓流不息。   洞外有一石碣,石碣上刻:“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乃是那与世同君所刻。   太上老君来在洞门口,高声说到:“与世同君可在,道德前来一见。”   那地仙祖正在水帘洞中打坐修行,忽听见外面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姓,却又不是那龙王的声音,便起身出得洞门来看个究竟,见一仙神立在洞前,身穿太极仙衣,一片仙云缭绕,旁边还有一块五彩仙石,隐约放着光华。   凭感觉,仙祖猜出是那三清之道德天尊,只是不知那天尊为何突然来此,不敢妄加猜测,正欲问询,太上老君先开口道:“与世同君一向可好,道德有礼。”   那地仙祖闻听果真是道德天尊到此,连忙施礼,道:“不知天尊来此,有失远迎,快请进来一坐。”   太上老君点了点头,将那五彩神石置于洞外,随仙祖进入那水帘洞内。   老君来到洞中,见那洞内颇为宽阔,桌凳杯碗一应齐全,倒是个修养生息的好地方,仙祖请天尊先行落座,自去洞外取了那人参仙果,转身回到洞中。   地仙祖将人参仙果奉上与天尊润口,天尊见那仙果,鲜嫩光洁,通透润泽,自认虽为天神,也未曾见过,不禁称奇,吃一口唇齿甜香满溢,神清气爽,身轻欲飘,果然非凡奇特。   老君尝了几口,连声夸赞,吃罢人参果,太上老君便问道:“仙祖在此仙境一向可好?”   地仙祖笑着说道:“方寸之地修行而已,不知天尊来我这清净之地有何贵干?”   太上老君又说道道:“我此次前来有事想求仙祖相帮。”   地仙祖一听,心中不解,道:“哦,我一世外之小仙岂敢说能帮到天尊,但有所能,定会出力。”   老君点头道:“我在那昆仑山上寻得天降神石,取其精华者欲将其点化,怎奈劳费多时,不得其要领,依旧无功,我便欲将其自行吸取天地日月精华,任其随天而化,又恐其被那妖魔野兽侵扰,便欲请你代为看护,你看如何?”   仙祖一听,方才明了,那洞外神石原来有此出处,心下想:“若答应道德天尊的请求倒也是一个和三清结交的好机会”,遂对道德天尊道:“如此举手之劳,小仙愿替天尊分忧,可将神石置于那花果山顶,可采天地之气,日月精华,又无侵扰。”   太上老君一听十分欣喜,起身道谢,仙祖连忙还礼,即刻行至洞外,一挥手,只见那神石迅即飞升而起,稳稳落在那山顶之上。 第八章:《同君婉拒太清邀,女娲出世创生灵》   太上老君见那仙祖已有如此运用自如的法力,遂心生将其收归自己门下之心,便对其道:“仙祖法力高深,独自隐居,无有施展,何不入我门下,我欲建立天地一统,届时定有高位得坐。”   地仙祖一听,有些不解,便问道德天尊:“不知太清所说何为天地一统,是有何必要?”   道德天尊并不隐瞒,同时也想借这一机会听听地界之仙对他想法的看法。   太上老君说道:“感天地众生,无序混乱,天地日月五行运行无据,天地万物,各自独立,章法无序,天地生灵生死轮回无有归所,将来仙神生灵渐多,而那万物滋生却需要及时有五行供养,需云时有云,需水时要有水,需火生而不可乱,如无人来掌管,万物却只能自生自灭,饥渴时无雨,居水处却泛滥如天地无有统一规矩,则必将混乱不堪,不合太极因循有序之道,更有那诸多妖魔,恶念于心,侵扰众生,乱自行经。我欲分封各路诸神,除去妖魔,有序分管天上地下,形成统一体系。”   那地仙祖一听,心中始有犯难,心想:“我本清净修行之人,本不想沾惹世事,那妖魔之乱,我也知道,因我居于世外,倒也不受其扰,但那道德天尊有此一心,欲建天地一统,除去妖魔,如此时不从,将来得成之时,我也难独善其身,如从那天尊,却又失却自如,这又如何是好。”   仙祖心中正有盘算,面露迟疑,道德天尊早已看见,道:“哈哈,我并非强求,但请仙祖出山之事,我却有诚意,仙祖可多加思量,不必即刻答复。”   听太上老君这么一说,地仙祖心中松了一口气,容其有些思考,能更为周全,便道:“多谢天尊体谅。”   道德天尊说完不做久留,遂辞别地仙祖,临走仙祖还赠送多枚人参仙果与那天尊,带与其他二位天尊享用,道德天尊致谢,回自己的三十三重上天去了。   留下那经过点化育有雏形的神石立于仙山顶上自行吸取日月精华,又有那地仙祖看守,自是不受打扰。   回到自己的三十三重天,太上老君在兜率宫中,取出些带回的五彩石置于自己的炉中,用自己修炼的真火烧炼,竟炼出了真金,天尊用此神石炼成的真金打造出一只金刚琢,平日带在身上。   原来太上老君只能将那五彩石炼化成物,却无法炼化成仙,老君对此神石的原本打算只得作罢。   点化宝物一步成仙的计划受阻,太上老君只得另做打算。   正思索间,忽然想到当时曾见那花果山上诸多猕猴,腾挪翻越,甚是灵巧,平日在山间戏耍,采花果充饥。   太上老君心想:“一步造就天生之仙十分不易,但若教化凡间生物,择其中有仙缘者,经过后天修炼成仙,师从于我,传承我法术、意念,助我统管天地,岂不是一样”?   太上老君想到这里,不禁欣喜,凡间生物无有具备可造就灵性者,还得自造有些先天灵性可造就之类。   至于其身体形状倒是可以比照那最为灵巧的猕猴来打造。   太上老君思量这凡物非天生仙体,只能居住在地上,何不叫那天地太阴之神女娲来造?   想到此处,太上老君即刻念动法咒,请来女娲。   那太阴女娲听见道德天尊召唤,不知何事,未多时,做法飞行,来到三十三重天兜率宫之处。   而那女娲乃是大地元神所化,生得是面相柔和慈善,身姿娇美无双,是个蛇身之形。   身形翩翩来到太上老君面前,和道德天尊行礼见过,问道:“不知太清有何指教。”   太上老君说道:“我看这大地生机无限,但却缺少一个生灵,你可,能设法创造?”   女娲想了想,回道:“我可一试,只不知造成何等模样。”   道德天尊答道:“就比照那猕猴身形造一个模样。”   “好”。   遂撮大地之土和大地之水,做成泥土,捏成猴形,又汇聚自身大地元神灵气,对那泥土做的猴型吹上一口。   那捏造出的身形立刻起身站立行走,见到女娲,立刻拜倒,口称“女娲娘娘。”   道德天尊一见欣喜,忙命女娲多做些出来,女娲于是又捏造出一个泥土身形。   一连捏造数个,道德天尊还是嫌少,便叫女娲自行多些捏造。   女娲见这样一个一个捏很是费力,何不让这些可行走的生灵自行繁衍。   于是又念动天地之气,将这些生出的泥塑猴形分成男女,教给了他们男女的交合婚配之法,可令其自行繁衍增加。   至此后,此生灵逐渐繁衍增多,后逐步去了尾巴,变化为人形。   创造生灵之事已全部完毕,天下多生出一族种:“人族。”   人族虽非天生仙神,但比之其他生灵能言能行,能学能记,如不避苦,得了仙缘,长久时日,汇集天地精华,能修行得道,逐渐成为地界万物之灵。   新生的人族有灵根,无仙体,如要成仙,还需修炼,在此之间,凡人颇受那妖与魔的侵扰,是妖还好,只为生存之需,而如果是遇魔,则不论缘由,即被成群驱赶屠杀,因此,十分艰难,因此人族之中有许多人渴望修炼成仙,以避劫难。   妖与魔只是人族所遭各种劫难中来自地上的一部分,还有劫难来自于天上神仙。   万物相生相克,皆有共存与冲突。   神仙即为天地诸事物的主宰,也因循五行。   五行之法立天地,相生相克最为明显,神仙也难免争执。   自此之后,天地万千诸事多与之有关。   初生的世界并不平静,就在女娲创造人类生灵后不久,天地间一件争斗便突然发生。   这争斗从何而来呢?   话说那居于南海的开天之神掌五行之火的祝融,以及居于北地开天之神,掌管五行之水的共工。   两个天地所生之神灵原本各掌不同,各安南北,各自按照自己的心绪所为,虽极混乱,但却互不相干。 第九章:《火神自愿当天帝,水火大战捅破天》   这祝融之形本是游走飘荡,累积多时便要翻腾冲发。加之祝融性格暴烈,一心非要成就一番惊天动地之事。   那祝融之火常由天至地,无端喷发,天火落地,引起红光一片,地火勾起,又是一片灼烧,生灵化碳,四下奔逃。   而那共工之水也无常,从海中卷起,从天空奔落。海中卷起,盖覆大地,空中倾落,冲刷厚土,江河改道,所经万物,悉数淹没。生灵无法躲避,随波逐流。   此时太乙天尊由元始天尊点化尊为天帝,打理协调天地万物诸事。   这世间自生成以来原本已经落定无事,加之太乙天尊原本性善,且并不依托于法力,但行天意,凡遇事只是多加劝阻,力争自行化解平息,好在通常能够安顺诸事,只是他逐渐不能应付诸多争端事物。   却说那祝融本性最不平顺,秉性暴烈,累积多时,便无端要爆发,太乙常做劝导,他见太乙虽为天帝,并无法阻挠他,心中不禁生出要自己来坐天帝的想法。   于是祝融便找到三清天尊,说自己要做天帝一位。   那三清一听祝融要做天帝,取代元始天尊所推举的太乙,当是不同意,问那祝融:“你为何要争天帝一位?”   祝融说道:“我乃掌管天地之火,我法力无边,可令天地包括生灵泯灭,应该坐天帝一位。”   元始天尊听祝融这样说,马上摇摇头,道:“天帝乃是协调万物、安抚众生,并非破坏力大者可坐。当即否决此事,让那祝融莫要做此打算。”   “哼!”   那祝融在元始天尊处受阻,岂能安心,非要成就一番惊天地之事业。   祝融好胜之心就此爆发,要让那连同元始在内的三清以及天地都看看其威力,看他到底做得做不得天帝。   于是,祝融念动自己所具法力,同时勾起天地之火,让那天火从天而降,又让那大地翻腾,地火破地而出,冲上云天。   一霎时间,大地翻腾,四下皆惊,人类、走兽惊扰,各处奔逃,无处藏身者众多,死伤更是无数,草木燃烧,世界一片红色灼烧景象。   那火此次与往日不同,以往数日皆可平息,今却越来越大,渐渐无法收拾,一路扩展四方,毫无收敛之意,其中有一股巨火,直奔北方,那里正是共工所居之处。   五行之中水与火对,祝融惊扰天地,直奔而来,不能不引起共工的注意,共工见祝融又要起事,平时很快平息,而此次居然愈发扩散,直奔他的处所而来,心下极为不满。   共工不愿见到他祝融独显威力,侵犯他水神的领地,心想:“你掌火有威力,我掌水也同样威势无比,而如今你却向我处施威,我岂能坐视。”   于是共工取了兵器万年坚冰锥迎向祝融,那祝融正挥舞着三尖神火叉,搅动那天地之火,正是兴起,向天地示威时,共工赶到,两位神灵见面,共工先是发话:“祝融,你为何无端将火引至我处,还焚毁了天地!”   祝融见共工突然出现,对其怒吼,也高声道:“共工,莫要多管闲事,我要争那天帝之位,我就是要他们看看我自身有何等威力。”   共工一听祝融竟意欲争夺天帝之位,顿时怒了,对祝融道:“你想争天帝,也不看看我同不同意,你若能斗得过我,我就支持你坐天帝一位,你若斗不过我,还是让我来当天帝。”   祝融哪听得这话,自顾发威,于是共工也施展天地所据之神力,将那大水从江河湖海掀起,卷千层浪,水到之处,冰冷无情,很快与祝融之火相碰撞搅动。   霎时间,水与火相遇,一个是炽热无比腾烈焰,一个是冰冷无双翻巨浪,水火翻腾,此消彼长,只把天地当作自己表演施展的场所。   天地世间一时间被水火和冲天云雾掩盖笼罩,睁眼不见天日。   祝融见共工使力,专为和他争夺而来,而且好像还要盖他势头一截,心中生怒,抄了兵器三尖神火叉,迎空而上,直接找共工杀去。   共工见祝融前来,并不示弱,迎头见阵,挥万年坚冰锥向祝融便打,祝融直接打斗到了一处。   一个是神火叉翻飞无影型,一个是坚冰锥上下冷寒风,二兵相碰声铿锵,生灵奔走天地惊。   天上二神绞斗,地上水火漫卷,直叫那比翼之鸟合翼飞,生灵涂炭皆哀鸣。   水火二神从大地东南打到西北,又从西南打到东北,直打得天昏地暗,万物崩塌,东海之水入西海,南海之水北海盛。   二神打斗,女娲全都看在眼里,天地水火突然生乱,此情形自天地初生以来从未有过,因此一时惊愣。   只见那刚刚造出来的生灵人类四处奔逃,水淹火烧,死伤无数,即便是妖魔也难抵御此天降大灾,纷纷四散奔逃躲避。   女娲见此状,心中也由惊转怒,心想:“他俩这样争斗下去,刚刚创造的生灵马上就要被全部毁灭,而且说不定要生出更大的事端出来。”   正想着如何处理此事,那大祸事端已出。   原来,祝融共工打斗愈发剧烈,从地上打到天山,没曾想乱使了兵器,竟然将昆仑不周山的擎天柱给撞倒了,这下可糟了,天破了。   这天一破可不得了,原本天外的火石,没有了遮拦,从破洞而降,带风带火,直落大地,地上生灵原本已处地上水火之灾,这下子顶上也生出乱来,更无法避逃,急剧死伤。   眼见地上一片焦土烂泥,生灵涂炭。   祝融和共工二神一见捅破了天,也被打得元气大伤,加上争斗多时,也再无争斗之力,各自逃回。   三清也被这一前所未有的天神大战惊动,全都看在眼里,一开始还只是观察事态进展,不多久,看见那事态发展的愈发猛烈,到后来把天也捅了个大窟窿,这才觉得事态有些不妙。   尤其是女娲见到那刚刚所创的生灵大片死伤,心想此事不能在蔓延下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惨剧蔓延。 第十章:《女娲炼石补青天,阿弥菩提救世间》   太乙天尊连忙叫上三位天尊一起商议如何处置,那三清见水火之神欲生大乱,自然再不能旁观,准备平息此次水火之乱事,尤其对此关注的是道德天尊见到那刚刚创出的生灵大片死伤,决意不能袖手旁观,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惨剧蔓延。   元始天尊连忙叫上灵宝天尊和阿弥陀,菩提等人。召集在一起商议这如何处置。   话说,这阿弥陀与那菩提二神,自打得道于鸿钧老祖后,一起离开三十七重天之后,便一起去那天地间游走修炼,找寻到那西牛贺洲,依山傍水秀丽之处,立地修行。   只是于那三清不同各自独立修行不同,二神来此远离故土之地,地域陌生,于是便两人形影不离,互相修道,互相助长,因此修炼的道法也十分相似。   想那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大战,早已惊动四方天地。这四方天地乃是往于地界大千世界中央须弥山四面被称为四大部洲,而这四大部洲分别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卢洲。   二神在西牛贺洲感觉到天地震动,不一会,水火乱生,二人定眼观察,原来是那掌管水火二神争斗。   祝融与那共工发难在天地之间。此时天上还未来得及感知动静,而地上又没有敢能制服的生灵,也不知此战争起自和端故,故此开始之时无有任何阻挡间,事态已是发展至几乎难以收拾。   而阿弥陀和菩提坐地修行,首先感知了那水火灾难,见了水火二神又在天空争斗,天塌地陷。   阿弥陀说道“道兄,此乃天地之灾,必须镇伏,否则持续下去,天地将不得安定。”   “是啊!不知道兄的意思是?”   二神正在商议之时,突然听到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召唤二人前往商议此事对策。   听到召唤后,二神连忙前往三十六重天的元始天尊住处紫云阁,一起商议。   到了三十六重天之后,见到灵宝天尊,元始天尊已经在那等候,却不见道德天尊,随即阿弥陀问道“怎么不见道德天尊?”   “呵呵,我们也多日不见,不知其去处。”二人回答道!   四人赶紧商议分工对策,最后商定,先由阿弥陀,菩提二神分两路去阻止水火二神。   天被捅个窟窿,破坏十分巨大,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此事,几人商议之时,女娲也正在地上束手无策,眼见生灵涂炭,可正焦急间,道德天尊赶到。   原来道德天尊在天上也在想如何赶紧将这天洞补上,无论于天还是于地与万物生灵都是最急迫的事。   正焦急思考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当年自己昆仑山遇见的五彩神石,是补天的最好材料,于是赶忙下界找到女娲,告诉她此事。   道德天尊来到下界,见到女娲,那女娲正焦急无可奈何,眼望天洞无奈之中,女娲见道德天尊前来,赶紧请天尊指点破解之法。   “天尊,这天已破,我等应该怎么办?”   道德天尊说道:“只有那五彩神石,方能补好天洞。”   女娲一听有办法补天,大喜,忙问:“如何补法?”   道德天尊道:“收集那五色之石,我来教你用火炼化之法,炼成晶莹剔透,即可补天。”   “好,我先教你炼化之法,然后我去那昆仑山寻那五彩神石!”   “请天尊赐教!”   女娲赶紧按照道德天尊之法支起炼石炉,而道德天尊去那昆仑山采那五彩石,女娲炼石,一步步去补那天洞。   “天破乃一时之事,补天却非一日之功,”那五彩石乃是天外降落稀罕之物,非轻易可得,补到乾宫夬地,道德天尊又去昆仑山西边脚下去寻五彩神石,那昆仑山高耸如云,冰峰苍翠,乃是接地连天的仙山。   道德天尊来到昆仑山处,见到山脚下天地初生的那一缕仙藤,上结着个紫金红葫芦,光华瑞彩,金光万道,知道不是凡物,遂将其采下,用于装炼制好的金丹。   而另一边,祝融,共工打斗正欢,也不管天塌地陷,生灵涂炭。   二人正斗时,阿弥陀,菩提赶到,二神分别奔向了正在打斗的神灵而去。   水火二神正在争斗,见来来两位不知是何来路,居然能坐地飞天,自然是非凡之士,当然不敢怠慢,互相架住兵器,停下来一齐问道“你二人是何方神圣,所来为何?”   原来阿弥陀和菩提二人,来自天之外界,只有三清与那鸿钧老祖识得,而其他神灵并未见过,当然也包括祝融与那共工。   阿弥陀开口说道“我们二人打西牛贺洲而来,感受到二位天地争斗,再无心修炼,不知二位可否停手,也免得,天塌地陷,生灵涂炭?”   祝融,共工听完嘲笑道“哈哈,不知哪方来的爱管闲事的术士,你们若是惜命,赶紧离开,否则水火无情,伤到性命,别怪我们无情。”   阿弥陀,菩提听完水火二神的此番议论,正准备先劝戒一番,哪成想,水火二神还未等他二人开口,便又打到一处,阿弥陀知道光靠说,难以安定他们便对菩提说道“看来,是时候出手了,道兄你去制服火神祝融,我去降伏那水神共工如何?”   “好,那就辛苦道兄了!”   菩提引那地之海水去熄那祝融,而阿弥陀去引那地下之火消水神共工。   无奈,最终于水火二人不敌阿弥陀,菩提二神,败下来,天地间这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而那边,女娲终于在道德天尊的帮助下,炼得了足够的五彩石,补上了天洞。   地上生灵见他们的女娲神用五彩石补了天洞,水火也逐渐平静,一片欢腾,对那神仙的力量顿时心生敬佩,羡慕。   女娲补好了天,至此生灾的大源头已灭,于是道德天尊取了芭蕉扇扇灭了地上最后的熊熊烈火。   又担心那水再生祸端,采五色神石炼出真铁,做成一枚神针铁置于东海,镇住水的源头,后此神铁曾被大禹用于治水。   祝融,共工之难,刚刚平息,天地皆以为争斗总算终了,只有人族最能感受这之间之苦,因此也最是欣喜。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祝融共工之争,仅仅是天地间争斗间的开始,然而一场更大的战争随后而来。。 第十一章:《天地混乱订规则,众神除魔为一统 》   水火之争结束,天洞已补,世间终于重归平静,尽管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   三清和太乙天尊重新聚首商议对此事如何处置,而阿弥陀与那菩提毕竟是外界之神,所以并未参加。   而众神经过一番商议后却发现,对那生乱的水火二神竟没有任何处置的依据,原来天地初生至今,尚且没有订立任何规矩。   道德天尊看到的是,对于水火之祸,无端而生,造成无尽的破坏,必须整治,否则其他诸神效仿,未来将更加无序混乱,于是主张将祝融和共工二神处死。   元始天尊听罢道德天尊的意见道:“如果将那水火二神处死,则天地水火无神灵接管,则五行生乱。”   那道德天尊一听元始所说,不无道理,原本也无处置的法则,心中不免困扰。   商议的结果,最后无奈,只好让那祝融共工依旧归其原处,只是口头令其二人不要再兴风作浪。   水火二神心中并不服顺,而道德天尊则愈发渴望建立一个有序的天地。   祝融共工之灾刚刚稍有平息,重又天清地明,江河湖海平静,山林逐步恢复往日葱容,世间生机重现,人族最能感受动荡之苦,因此也最是欣喜。   但这一切十分短暂,原本也是为躲避水火争斗的妖魔,见天地重归平静,却又出来作乱,没多久,就兴风作浪,一如往日一样。   天地人神历经演化,数量越来越多,人多生事,难免你争我夺,于是三清四处灭火,忙于平乱,而阿弥陀与菩提也多有相助。   但是,神魔也诸多生事,你争我夺,四海江河,五行水火,依旧全然没有章法,就是那水火,时而连年暴雨洪水不停,时而多年干旱不止,时而火从天降,时而地火喷薄,包括人族在内的生灵,只能跟从无端天数,食住不安,生命短暂。   这混乱无序的一切当然不是道德天尊想见到的世界情形。   人族为躲豺狼虎豹的侵袭,渐逐聚集,群体而居,围绕在部落资深长老周围,这样便能更好抵御野兽和妖魔入侵。   魔族在人族分散而居时,侵犯人族尚能屡屡得手,现如今人族聚集,成为群体,共同抵抗魔族入侵,魔族之间又互相你争我夺,不成气候,面对聚集的人族,各个魔族群落虽有蛮力,再不能多占便宜。   只是人族想要彻底防御和除去时常来扰乱的野兽妖魔,还不具备实力。   而此时,太上老君已创立了道教,门下弟子颇多,因此被称为“太上老君”,这太上老君本身来自于太极之规,原本是为天地有序而化的太上老君见人类初为群体,见了水火之争,而今又屡屡为妖魔侵扰,几度面临生死危机,且神灵也无序,时刻危及天地,于是感到除去妖魔、订立天地规则,分封周天诸事掌管之神,并加以管束,让天地依照太极之法规成为有序一统,已是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认为现在已是时机,便出了宫门直飞那三十五重天。   太上老君飞至三十五重天,收了祥云,去找那灵宝天尊,此时的灵宝天尊已经掌管截教,称“通天教主”。   而截教的教义是截灭与天地逆行之徒,而手下弟子也已无数“三圣母,七上仙,水火童子,二十八星宿,等山海诸仙都师从通天教主,加上又有当初鸿钧老祖所赠法宝,现在已经是个盛大的大教了。而灵宝天尊无事之时,却还居于三十五重天的玄都玉京仙府。”   府前立有二位门徒,见到老君前来,没有耽搁,正欲去报与灵宝天尊,这时,灵宝天尊已经出里面迎了出来,一见太上老君便早已知其来意,便与太上老君一起离开玄都玉京仙府,前往三十六重天的玉清境紫云阁去见元始天尊。   三清相互拜见,灵宝随即开口道“此时事管重大,应该把阿弥陀和菩提二神也请来一同商议。”   “恩,灵宝说的对。”   “不错,那我等就去先凌霄阁等他二人。”   “好!”   太上老君,灵宝也点头示意,此二神与三清同堂听道,自是缺少不了。   元始随即召唤弟子去请二神。   这一日,太乙天尊正在灵霄阁上坐定,见三清与二神走入殿中,知是必有大事,忙离座迎接,三清,二神落座。   道德天尊先开口提到:“想当年祝融共工无缘无故争斗,祸乱天地,若不是二神出手制止,又有一太阴之神补好破天,用神器镇住水火,还不知有多少乱子而出。本应对这生事的祝融共工定罪,以儆效尤,但是还无有定罪的依据。若不是订定规矩,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乱子,多少生灵涂炭。”   二神,灵宝,太乙天尊点头。   元始天尊说道“现在的各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则,如何处置,无有凭据,如果单单依照我们的意图行事,恐怕众神灵也有不服啊!”   道德天尊接着说道:“若要订立规矩,以安天下秩序,必须要有尊规守矩者统御万物生灵,现如今魔族横生,不听劝导,如不消除魔族之势,必将在将来订立天地秩序之时遇到阻挠。”   太乙天尊与众人听道德天尊这样一说,连连点头。   元始天尊并不发话,只是聆听众神所讲。   灵宝天尊不置可否,听完道德天尊所述,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德有何打算,准备怎样消除魔族?如何立天地法则?”   道德天尊见灵宝天尊发问,便道:“天地之中,有人族,有妖族,有魔族,妖族乃禽兽石木所化,魔族乃妖中无端行恶者,唯有人族天生灵性,可堪教化,能立德行,因此我欲立人族执掌地界,只待有朝一日,除去妖魔,选天上地下修行得道者建立统一天庭,五行运转皆交予修行有道者值守掌管,这样一来,天地必将有序而生,归于宁静,令地界永世平安。”   “对!”   众神频频点头。   灵宝天尊又问道:“那我等不如先除去魔族,在寻天地法则,以及掌管者,如何。”   二神一同答道“好!”   元始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一天尊问道“不知如何除去魔族?”   道德天尊继续道:“那妖魔中有法力者众多,而人族则是凡体,若要除魔还需有仙体者出马,这天上地下虽有开天时生成的诸仙,但数量并不多,幸而灵宝天尊传道授法,有不少得道成仙有法术者,可令他们带领人族去降魔除妖。”   其他两位天尊见那道德天尊决议已下,知道这是他早已做好的安排,因此,对于道德天尊的观点,那其他几位天尊并无异议。   灵宝天尊又说道“既是如此安排,我去将那受我道法且有修行者招来听从安排。”   道德天尊道:“那就有劳灵宝天尊。”   阿弥陀突然说道“既然此事各位已经商定,那我二人就先行离开,此事乃是此世间之事我等二人不便出手,所以先行离开,如需帮忙,我二人必定全力相助。”   菩提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多谢二神了。”太上老君答道!   此事就此议定。 第十二章:《人魔之争终难平,三清欲请菩提镇》   为除妖魔,建大统,道德天尊首先请灵宝天尊将那些灵宝天尊传授过法力的弟子中愿意为上天效力者召集来商议此事安排。   天地间原本有些师从灵宝天尊的,已修得些法术者,有成仙得道,还有的则还加入了魔道。   成仙得道者约数十位,听到召唤,纷纷前来,道德天尊将他们聚集在灵霄阁里,商讨要事,太乙天尊主持,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在一旁陪伴。   众仙聚齐,道德天尊对众仙说道:“今日请大家来是为商议除妖降魔一事。自天地初生以来,人族兴起,而妖魔从生,人族有序,魔族却屡生祸端,为能建立有序天地,必须将魔族除去,此次便是商讨如何除魔一事。”   众仙一听,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天尊指令,为除魔出一份力。”   道德天尊见众仙也赞同,便说出具体安排:“你们到人族聚集之处,告诉人族长老欲向魔族开战一事,让那长老安排族中精壮之士,一起来听从调遣,由你们分别率领去攻打魔族群落。”   众仙领命,下界分头行事。   人族长老是族中最有威望者,见有仙人前来,欲带领人族除去妖魔,自然高兴,召集族中青壮有力者前来,听从仙人吩咐,前去征讨那妖魔。   对魔族的征讨未久便全面展开,一开始,人族在仙人带领下出其不意发起的进攻,取得了不少胜利,虽伤亡不少,但士气却增。   而魔族突然遇到此一有计划有组织的攻击,慌乱之中应对,再加上与往日不同的是,每个人族都有具有法力的仙人率领,因此攻击魔族颇有力量,每每魔族的头领被那仙人战败,魔族便也被人族击溃,人族屡屡获胜。此时的魔族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次是人族在天尊的授意下,展开了一场全面的驱魔之战。   渐渐地,魔族发现人族在取得胜利之后,并不像往常那样便罢手停歇,重归原处,而是步步紧逼,不但对刚刚战败的魔族紧加追赶,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对魔族征杀的范围,这下魔族意识到了人族此次是来者不善,并非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对整个魔族赶尽杀绝。   这时候,几个魔族较大的首领便聚集到了一起,商议此一情形的对策。   这些魔族首领中法力较为大者尽皆称王,分别是: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   另外还有其他一些虽相对较小但数量也属众多的魔族首领。   这其中,属牛魔王法力最高,其所统领的魔族也最多,达到十万,也是此次聚会的牵头者。   数十位大小魔王聚集昆仑山一处洞中,商议如今发生的人族有针对性地与魔族争斗一事。   议事的山洞颇大,能容百人,无有桌凳,众妖王围成一个圆形坐在大石上,各自模样,有的面露凶色,有的眼有杀机,有的身披皮甲,有的手拿兵器,都是那鸟兽成精,蛇鼠为怪。   聚会的时刻已到,众魔王首领到齐,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听起来似叫嚷吵闹。   此时,那牛魔王高声叫道:“诸位,先听我说一句,今天把诸位聚在一处,就是为了商议那人族已经聚集在一起,对其发起的战斗再不能得手,今天请诸位来,是要商量商量,有什么对策,大家之前互相你争我斗,现如今,我们遇到了共同的强大对手的集中攻击。”   众魔王也纷纷叫道:“是啊,是啊!”   有一魔王说道:“之前我们把人族当作我们的捕捉对象,捉来就吃,还把他们赶得四处逃窜,现在看来,人族是请来了帮手想出对策了。”   其他魔王也都附和道:“是啊,的确是这样。”   那牛魔王道:“此次看来是上天派来了有法力者牵头,率领人族发起攻击,那我们又怎么应对呢?”   这时,诸多魔王一齐高叫:“联合起来,联合起来,我们一起对人族进攻,消灭人族,占领上天。”   牛魔王见众魔王意见一致,又道:“既然大家都要联合起来,那我们得推举一位首领,带领大家统一应对。”   众魔王有的叫道:“牛魔王你的群族人数最多,法力又最大,你就是我们天生的头领。”   其他也有不少魔王应声附和,都推举牛魔王作为魔族总头领。   牛魔王见大家一齐推举他来做头领,也就不推辞,对大家说道:“好,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就担当此统领之位,大家共同听我的调遣,消灭人族,占领上天,这世间便都是我们的了!”   众魔王大笑,齐声振臂高呼口号,表示愿听从号令。   就此,魔族便统一了行动,成为一个整体来统一应对人族的进攻。   如此一来,由一个个仙人带领的人族群落再难以抵御那联合魔族的征杀,屡屡被击溃,四散奔逃,死伤无数,再难获胜。   尤其是有那牛魔王,无论再有有法力者出来挑战,只要遇到牛魔王出马,一律落败,毫无胜算。   一时间,群魔连连得胜,气焰无比高涨。   而人族则步步退却,眼见得就要彻底被打败,再无转势可能。   道德天尊早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忧虑:“难道要我亲自出手才行?我法力虽大,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魔王,却也有力不从心之处。”   于是道德天尊请来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共同商议。   三位天尊在兜率宫中聚首,道德天尊说明情况:“此次请二位天尊前来,主要是商议一件要事。”   灵宝天尊道:“道德要商议要事,想是近来那人魔之争有始料未及之处。”   道德天尊道:“正是,征讨魔族一开始尚且顺利,多有获胜,现如今魔族联合一处,为首的是个法力十分强大的牛魔,其他几个带头的魔王也是十分了得,想要获胜,看来颇为困难。”   灵宝天尊道:“那牛魔我却知晓。”   道德天尊听灵宝天尊这么一说,问道:“哦,灵宝天尊难道知道这牛魔的来历和应对?”   灵宝天尊道:“这牛魔乃是开天之时的第一只牛形,是为牛祖,力大无穷,又修得了灵性,我当年下界传法之时,曾传授他法术,他因不愿习学道法,因此心性不得沉定,入了魔道。”   道德天尊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烦恼道,“难怪这牛魔十分了得,原来是有如此法力,看来是十分难对付。   灵宝天尊又道:也并非完全无以应对。”   道德天尊眼前一亮,忙问道:“如何应对?”   灵宝天尊道:“如果想对付那成魔的牛祖,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道德天尊道:“哦,不知道是何人,有此大法力,我却不曾听说。”   灵宝天尊继续道:“当年我游遍天地,与那阿弥陀,菩提有所交情,他二人即练术也修道,当日我便将那他二人未听到的鸿钧老祖道法传授与他,按理说此世间之事,不因将他二人拉进来,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   道德天尊听了,问道:那如何把他二人请来,对付那牛魔王?”   “依我看只将那菩提神灵请来即可?”元始天尊突然说道。   “为何?”太上老君,灵宝天尊问道!   “那菩提心性天生平静,不管外界人魔如何,自在隐遁修行。而那阿弥陀却志在传承,所以不如请那菩提前来?如何?”   灵宝天尊道:“好,我倒是可以去试试,看他愿不愿意出力。”   道德天尊也点头,于是三清互相别过,只等那灵宝天尊去找那菩提,再看结果。   这一日,菩提正在自己的洞中修炼,忽见洞门外金光千道,忙出来一看究竟,只见洞外霞光之中,立有一位真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灵宝天尊。   菩提见是灵宝天尊,连忙问候,二人相互拜见之后。   二人遂来到洞中,菩提问天尊此次来意,灵宝天尊也不绕弯,直接说明是想要菩提出山去降伏那牛魔王以及其他魔王。   菩提见三清有事相求,又想施展自己这许多年来的修为,便一口答应,随灵宝天尊来到三十三重天道德天尊的兜率宫中。 第十三章:《神魔之战天地动 ,上各神兽皆出世》   到了兜率宫,见了道德天尊,灵宝天尊给二人做了引见,道德天尊见那菩提果然是非凡,面貌生得凝重凛然,大义果敢,自是高兴,三人便即刻具体商议对策。   道德天尊问道,“现如今我欲设立大天庭,有序一统天地,但先要除去妖魔,但如今妖魔联手,尤其是那领头的牛魔,十分难以对付,而我等不便出手,不知你可有把握将其战败?”   菩提想了想说道:“那牛魔王虽然厉害,但是对于战胜他自是有把握。”   原来,菩提悟性甚高,自己修行过程中,将鸿钧老祖当日所授法术天罡、地煞法术全部修炼得精通,而且还自己研习了应对之法,因此对于战胜牛魔王,胸有成竹。   道德天尊一听,大喜,接着问:“那么具体可有应对的策略?”   菩提回道:“天尊不必担忧,只需叫那魔头尽数前来,我方也全数出马,一战便可彻底终结魔族。”   道德天尊一听,有些犹豫,如果按照菩提所述,这样一来,整个人族,甚至未来天庭的赌注都将压在菩提一人身上,可以说是菩提胜,天庭和人族胜,菩提败,则满盘皆输,这可如何定夺?   道德天尊犹豫,不禁看了看灵宝一眼。   灵宝知道道德所担忧之事,对道德天尊道,“我看此计可行,菩提非是夸大其词之人,而且得传鸿钧老祖大部分道法,颇具修为,道德大可放心。”   道德天尊一听灵宝天尊这么肯定,便不再疑虑,即刻与那菩提详细商议此一决战事宜,并最终商定,并拟定决战战书,择日送往那魔王聚集之处。   菩提则只身前往各处人族长老之处,见了那首领,说明来意,人族长老和众仙见是天尊推荐,不敢怠慢,吩咐众人听从菩提的统领和安排,联合一处。   经过精心准备,一切作战准备停当,菩提派一人携决战战书前往魔族首领聚集的地方送达。   那魔族的首领这几日正在一起商议下一步对策,派各路魔王严加防守,以防人族突袭,然而却天天不见动静,一切出奇地平静,别说大的挑战,就连小的战斗也突然不再发生。   “让他进来!”   群魔正奇怪时,有人报告说一人前来送战书,牛魔王叫来人马上来见。   送书人来到牛魔王之处,见四周围聚集着许多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想必都是些魔族头领,最中间的是一位高大魁梧,头顶长角的牛头模样,想必就是那魔王之首牛魔王了。   来人也不畏惧,将手中战书交给牛魔王,对牛魔王道:“我首领叫我来下战书,邀你魔界三日后,在昆仑山西边一绝高下”。   牛魔王和众魔王一听,看来人族是要和魔族决战,下了此一战书。   魔族首领都是好斗之徒,哪里在乎什么挑战,一听说要决斗,倒来了兴致,读完战书,便纷纷叫嚷一定要一站将人族彻底赶尽杀绝,再打上天宫,占领天地。   牛魔王见群魔王斗志不可阻,同时也相信自己一方完全有获胜的把握,便告诉送战书之人:“你回去,告诉你们头领,就依照战书里的时间地点,到时候一战定胜负,还有,如果我妖,魔两界获胜,定要打上那天宫,让天尊让出天上天宫宝殿,由我们来统御天下。”   众魔王都仰天大笑,无不称是。   送战书者得了牛魔王的答复,回去和头领和菩提回禀了详情,说那魔族已经答应决战。   人族长老和菩提见魔界愿意决战,也不耽搁,即刻由菩提布阵安排,与那魔族诀出胜负。   众仙人和勇士皆摩拳擦掌,争相上阵,在菩提的安排下,很快摆出决战阵势,在决战的地点昆仑山以西一处山谷开阔平地之中。   诸魔也不敢怠慢,个个跃跃欲试,群魔激昂,全体出动。   牛魔王和众魔王也精心安排,力求必胜。   牛魔王坐镇中央,以防调虎离山。   蛟魔王有覆海之能,率水部众妖魔。   鹏魔王有翻天之术,率飞翔之族据守空中。   禺狨王驱神兽为先。   狮驼王力大可以移山,负责殿后。   猕猴王耳聪目明则,负责随时观察通报周围动静。   其他中小魔王的部落也集结成一个整体,做好了对人族的进攻进行全面集中的攻击的准备。   上古神兽,数量、族类繁多,而且大都好斗,也都加入争斗称为先锋,其中有:   白虎,玄武,朱雀,青龙四神兽参战。   又有凤凰,麒麟,蛟龙,还有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螭吻、饕餮、狰狞、梼杌、獬豸、白泽、凿齿、毕方、腓腓、诸犍、混沌、貔貅、椒图、禺疆、猰貐、祸斗、化蛇、英招、玄蜂、青牛、呲铁、山臊、火鼠、商羊、讹兽、钦原、钩蛇、并封、夫诸、当康、鸣蛇、狸力、马交、飞廉、傲因、三角兽、九婴、角端、烛阴、土蝼、白矖、旱魃、应龙、夔牛、傒囊、穷奇、肥遗、蛊雕、鲲鹏、赤鱬、天狐、诸怀、当扈、天马、朱厌、独角兕、蜚、巴蛇、赤眼猪妖、狍鸮、长右、陆吾、比翼、三足乌、谛听、金毛吼、还有巨蝎、蜈蚣和山巨蛛、九尾狐。   这些神兽有威武,有神秘,有威严,有能发火,有喜搅扰,有多智慧,有通性情,有善夜行,有善潜水,有善巨吼,有善生风,有善吞噬,有善远飞,有善冲顶,有力气巨大,有善察四周,有善守巢,有喜报复,有能传瘟疫,有专食人,有善引火,有能喷火,有善引水,有能吐水,有喜好逐日,有善蜇,有如钢巨角,有善偷窃,有善欺骗,有能勾叉,有长双头,有能吐丝,有生利齿巨爪,有头生三角,有善聆听,有能兴云作雨,有善撕咬,有善飞行,有善奔跑。   神兽之军个个狰狞,善奔跑突袭,打头阵,力图在大战之初便成压倒气势。   之后紧跟的是牛魔王率领的中坚队伍,有最多的妖魔,那些,蛟、龙、貉、兔、狐、虎、豹、犴、羊、獐、马、鹿、蛇、蚓、狼、狗、猴、猿、獬、牛、蝠、鼠、猪、貐等等以及树木成精者系数聚集。   天上有鹏魔王带领的飞禽之师:燕、雀、雉、鸡。   水中有蛟魔王带领的水族魔怪:鱼、虾、蟹、龟等等。   猕猴王在牛魔王左右随时探听情况,狮驼王殿后。   牛魔王坐镇中央,总督决战之阵,并随时支援各处。   大战之日来临,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太乙天尊、都来在昆仑山上空中坐镇,人族由菩提率领,布三层方阵,菩提在中央总督全局。   昆仑山成山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争斗即将到来,在西边平静宽阔的峡谷之中,争斗双方对阵,日月同天辉映,照亮天地每一处角落,空中有凤凰在盘旋,山上有麒麟在吼叫,水中龙在翻腾,阵阵冷风从大地和人们的耳边萧萧掠过,白云也停下漂流的脚步,空气却如同凝固一般,都在静静地等待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的爆发。 第十四章:《 菩提施展大神通,神魔之战显真身》   时辰已到,太乙天尊一声令下,那朱厌出现在山巅之上,一声长啸,这是开战的约定,大战随即爆发。   真是好一通大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河倒卷,水土齐翻,飞沙走石,走兽皆惊,树木皆蔫,花草折枝,水族皆沉,虫羽无踪,人皆奔逃,鬼魔乱窜。   一阵殊死厮杀,从日升打至日落,又从日落战斗到日升,参战的各方互不相让,都使出浑身法术,飞天、盾地、吐水、喷火、生风,各种兵器,各种法术无所不用。   渐渐得人族一众落了下风,力有不支,被一开始的神兽攻击便冲散了第一阵列,且战且退,生死渐多。   人族虽然处于下风,却不退后,三阵前赴后继,一起挡住第一波神兽的攻击,无奈,神兽不但狰狞,且有法术,人族和仙人联合的全部三阵拼劲全力都没能抵挡住其发起的第一轮攻击,全部被冲散。   此刻后面的狮驼王率领的队伍又一齐冲杀过来,只待将冲散的人族赶尽,便将获得此战的最终胜利。   一切看起来就要毫无悬念地结束了。牛魔王稳居在中央,看着战场势态的变化,不禁得意,想那上天之神和人族不自量力,如此不堪一击,却要搞什么决战,还未等我牛魔王出手,便已经是全部溃败。   再看那菩提,一边指挥身边的人抵抗前来的妖魔,一边观察对面的进攻形势,第一波攻击已经过去,自己一方已经完全被冲散,而对方的中坚力量刚刚发起第二轮的攻击。   此时的菩提却也没有惊慌,心中对此早有安排,见他飞身而起,带出那千百道金光,直奔狮驼王而去,狮驼王正在指挥向前冲杀,没曾想,菩提前来,唬了一惊,急忙搬动泰山来阻挡菩提,菩提一见是移山之术,毫不放在眼里,使出还原大法,瞬间将泰山转向,禺绒王压下,那禺绒王正指挥神兽追赶人族,忽然一座大山压来,没有防备,被压在山下,不能动弹。   那狮驼王,见前来的此人有如此大法力,将他的看家本领瞬间化解,不禁心惊长叹,又张开血盆大口,吞向菩提,菩提却也不躲避,被狮驼王瞬间吞入腹中。   众人族仙人见菩提被狮驼王吞下,大惊,正慌乱间,却见那狮驼王就地翻滚,痛苦万状,原来菩提在狮驼王腹中翻江倒海施展神通。   人仙一见此情形,迅即上前将那狮驼王捆住拿下,菩提也从其口中跳出。   而那空中还有鹏魔王,见禺绒王和狮驼王都被菩提克制,挥利爪来攻,菩提闪身躲避,向那大鹏的利爪一指,便不能伸缩,利爪无用,大鹏惊惧,连忙振翅而逃,大鹏飞翔法术无人能敌,菩提不去追赶。   这三方魔首,在须臾见都被菩提斗败,其手下小妖小魔,见此情形,无不吓得四散奔逃,哪里还有心思追杀人族。   此时,正潜伏深涧的蛟魔王见此情形,从水中一跃而出,卷起巨浪,水光四射,珠光翻腾,遮天蔽日,张开巨口向菩提吞来。   菩提见蛟魔王也终于露面,心中并不畏惧,轻身躲闪,避开锋芒。   那蛟魔王却身形游走变换异常迅捷,菩提竭力与之避开纠缠,寻机擒拿,却一时不能脱身占得上风。   而此时蛟魔王却越战越勇,伸利爪逼近,菩提心中一急,忽然想起自己怀中有一杆麈尾,不离自己左右,已经练成制敌兵器,遂伸手从怀中将麈尾取出迎向蛟魔王利爪。蛟魔王只顾伸爪来抓菩提,未曾想那菩提却将一柄拂尘弄成兵器,麈尾瞬时将其利爪缠住,一时竟不能挣脱。   蛟魔王利爪突然被束缚,心中慌乱,使出全身力气翻腾,被其挣脱,一头扎入深涧之中。   菩提见其入水,岂能轻易放过,也念动避水诀,入水寻那蛟魔王争斗,意欲将其一举擒获。   谁曾想,那蛟魔王乃是水中之物,一旦入水,如虎归山,成蛟龙入海之势,翻回头,却又主动迎向菩提。   菩提水中缠斗之功不及那蛟魔,拂尘在水中也使不上力,身形也不及那蛟魔灵活,未几个回合,已被利爪划伤,急忙抽身从水中跃出,闪在空中。   蛟魔王见菩提退走出水,知其厉害,却也不追,只是将半个身形探在水面之上,双睛紧盯菩提,神形凶恶挑逗。   此时的菩提和蛟魔王二者皆有顾忌,一时间成焦灼之势。   道德天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该我助那菩提一助。”   遂从口中喷出三昧真火一团,红滚灼烈,奔向那蛟魔王所在。   原来道德天尊为炼仙丹,自行修炼了超越五行之火的三昧真火,此真火不惧五行之水,能化五行之金,能焚五行之木,能焦五行之土,放于炉中能炼丹,放出炉外能克敌。   老君在此战之前还从未向任何人施展过此一法术,今为助菩提降魔得胜,方才使出这一法术。   蛟魔王正在水面与菩提对峙,忽见天空一团烈火破云而至,虽未至身前,已经被灼烤的疼痛,急忙霍拉一声钻入水中。   只见那团烈火降落,却在水面燃烧一片,又见那道德天尊取出一柄芭蕉宝扇,朝那烈火扇去,霎时间,烈焰翻腾,冲天而起,红光四射,灼热异常,不多久,那山涧之水已经开始翻滚沸腾,气雾弥漫。   那蛟魔王起初还尽力深潜,没曾想那烈焰越烧越旺,整个山涧之水也灼热非常,未久再也无法承受,憋足气力,从布满烈焰的书面冲出,身带火光,奔向大海,瞬间不见影踪。   菩提见道德天尊出手,那蛟魔王被火围困,最终逃离,因后面还有劲敌,也不追赶,返回阵前。   人族一见菩提屡屡得手,停下四散奔逃的脚步,都为菩提欢呼。   菩提稳住了阵势,又使出天罡之大变化,一声凤鸣,飞物皆落,一声麒麟吼,百兽皆悚惧,那些个神兽都被唬得无力行动,纷纷倒地,只有少数逃入四周丛林之中,再不见身影。   猕猴王早已将此情形通报牛魔王得知,那牛魔王一听,大惊,居然有如此有大法力者前来与之对抗,看来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   于是其整束厚甲,持手中兵器浑铁棍前来与菩提争斗。   二人在阵前会面,菩提打量了一下牛魔王,开口问道:“你就是牛魔王?”   牛魔王道:“正是,你是何人?难道就是那所谓的天尊请来的高人?”   “不错,我是专门前来降伏你等魔族,就是要你们妖魔两界从此消失,建立天地一统。”   牛魔王笑着说道:“那天尊许给你什么好处,你来此拼力和魔族作对,我魔族千百年来我行我素,无人干涉,却也不是天地安好,哪叫你来多事出头?”   菩提听他这一问,心中一怔,自己前来原本只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本领,以及为了天地和平规则,还真从未想到去获得写什么,于是也冷笑道:“我无有好处,只是要降伏你,将魔族彻底铲除。”   牛魔王又道:“我把你个好管闲事的取了性命,教你如何适应有我魔界存在的天地。”   说罢便使棍攻向菩提,菩提并不擅长兵器,与那牛魔王打斗却有不及之处。   然而菩提不惧,使出七十二般变化,将身形变作鸟雀来捉牛魔王的眼睛,牛魔王身形巨大,与人角力,可占上风,但论及灵活,却大大地不及,诺大的一个牛祖,被一只小小鸟雀弄得是狼狈不堪。   牛魔王气恼,也使出变化,与菩提争斗,二人你变一个,我又变一个,总是菩提多占得上风,那牛魔王见居然自己的看家变化之法屡屡被菩提破解,知道遇到对手了,便收了化身,使出本体真相神形,一只高达千丈的白牛,这下菩提无论如何变化,都不及其牛蹄之大,牛腹之高,便不能胜出。   菩提见那牛魔王现了本形,使出了从道德天尊那里刚刚习得的秘密法术:“三昧真火之术,乃是道德天尊此次为助那菩提得胜,在暗中传授于了菩提。”   菩提使出的这个三昧神火之法,却是那牛魔不曾想到的,也没有应对之法,没曾想在菩提口中凭空吐出烈焰之火,直烧得那牛魔一层皮肉焦烂,疼痛不已,再无抵抗之力,就此奔逃而去,隐居山中,再不敢出来。   那些小妖魔一看牛魔王逃走,再无心恋战,被人族一阵追杀,是逃的逃,亡的亡,再也没有聚集起力量,原本几乎成为魔界的地界没有了魔族大规模的成群出现,更是没有了与天人对抗的力量,魔族从此彻底落败。   这真是:“神魔之战天地动,降妖伏魔力取胜,只为世间成一统,你争我夺扰苍生。” 第十五章:《神魔之战已落幕,乾坤之战欲诛仙。》   神魔之战终于结束,烟火散尽,战场一片狼藉,天地重归宁静,众神归位。   而此战目的既是除魔也是为分封诸神,建立大统天庭,掌管天上地下,战斗中展现出高强法力者以及那些妖魔之中有成精被降伏后愿意为将来的大天庭效力者,以及阵亡的勇士,有功的仙人,成为了新建立的天庭体系中,司职有官的候选仙神。   上古之兽大多皆在这场大战中死去,转入轮回,可见此战之惨烈。一部分被捉,有少数逃遁,如那九尾狐,逃进平顶山中,巨蝎藏身灵鹫山内,山巨蛛战后往盘丝岭盘丝洞中藏身,与一得道巨蜈蚣生有七只小蛛,后跟随蜈蚣修炼成精,又收蜜蜂,蚂蜂,蜍蜂,班毛,牛蜢,抹蜡,蜻蜓为义子,对外是尊那修道成精的蜈蚣即百手千眼魔君为师兄,后也是归了老君之门,拜的是三清。   凤凰只在空中飞舞,未直接参战,见如此惨烈,遂振翅而去,后得交合之气,生有孔雀和大鹏,都是神鸟,游于天下。   老君收了青牛,人之善战者被收为天兵,马之善跑者被圈为天马。   道德天尊安排此次除魔之征战是为建立大统天庭,执掌天地,这最重要的人选,非天帝莫属,天帝将要代表三清上神,负责掌管此界,人选是大事,究竟如何评判,谁来担当此一重任,需要多方考虑再三权衡,于是三清在道德天尊的安排下,又聚在灵霄阁,商量管理天宫,也同时是天地人三界的统领的人选。   太乙天尊和刚刚在除魔之战中立下关键之功的菩提也在场同议。   菩提打败魔界一众,独自立下大功,对于诸神之位,他倒也不十分太在意,他和三清一样,更加关心天帝的人选,毕竟新的三界之主的位置太过吸引人,任何人或者神都无法拒绝这个尊位的诱惑,古今多少征战杀伐无不因此而起,不知妄负了多少人的性命。   “既然要商量此事,我等也应该把那阿弥陀找来,毕竟我等曾一起听道,都身居在此世间中。”   听得元始天尊这么说道德天尊问道“不知,元始天尊什么意思?”   灵宝天尊道“元始天尊说的对,那阿弥陀与菩提都曾与我们一起听道,加上二人多次帮忙此界,所以此等大事,应该找他们商量。”   太上老君看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只能无奈的说道“好吧,那就麻烦菩提兄,将阿弥陀召唤而来!”   而从西牛贺州赶来的阿弥陀,心想“我现已修炼得法力无边,如今走到了诸神之神位置的最近处,岂能不对此动心,此次大战对他来说是绝好的机会,他也有了争天帝之位的想法。”   争天帝看来无非是论资历和讲法力,要论资历,只三清和二神最为资深论法力,灵宝和道德天尊也当仁不让,太乙天尊本为代理天帝,但此次并没有参与伏魔一战,最担心的是那道德天尊,天地初始上神,又是此次大战发起者,这天帝之位的话语权,数他最大,这争天帝一事还真无十分把握,但阿弥陀也要决心尽力来争取。   这一回,因天帝人选诸神重聚灵霄阁,道德天尊早已在此等候,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乙天尊,菩提,阿弥陀入座。   诸神相见,各怀心事,互相以礼见过,分别落座,看情形天帝将在这在座的五人中诞生,似无悬念。   道德天尊主持商讨天帝一事,只见他开口说道:“今邀请各位前来,不是为别的,乃是商议一件最为重要的事,就是这天帝的人选。天帝一位,将执掌三界,以安排众生有序。”   元始天尊只是大道真神传法化身,对天界人选不做发言,不准备推举人选。   此次由大战定封神,太乙未曾参与,是否继续领天帝尊位,尚不知可否。   灵宝天尊心在传法,但是对于其得意的门生,却是有心要大力推举。   而在此次大战中,若无菩提,则结果完全逆转,天庭是否还存在都难以估计。   于是灵宝天尊便先开口说道:“此次伏魔大战,论成败结果,全仗菩提一人之力,我看天帝由菩提担当合适,况且其有妙法仁心,当是完全符合天帝之位。   元始天尊听了点头。”   太乙天尊不置可否。   那道德天尊似乎早预料到灵宝天尊此一说,开口说道:“我也推举一人来掌管天庭三界,因其敦厚持重,聪慧果敢,擅长治理一方,以和为上,又历经一千七百余劫,现今转世投胎昆仑山脚之处,其姓为张,名号百忍。”   其他几位上神一听,有些出乎意料,这倒底是个什么人物,从未听说,居然能被道德天尊看中?   原来,道德天尊为天帝人选早已安排太白金星去往下界,在人族之中寻找那合适人选。金星按照天尊的指示,找到了此名张姓的族长,太白金星暗中查访,得知其擅长治理群族,为人仁忍,最主要的还有一个特征是,他的前世已经历过了一千余劫数,却依然再世为生,今投张姓。   要知那天地劫数,仙神皆逃不过,而此人却能得以存留,不能不说是天意所在,但要论法力与修行,却并无多少法力而言。   天神久居天上,对人间凡人之事细节也知之无多,道德天尊此言一出,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是,他居然即不亲自来争天帝,也没有在座的任何人,更没有遴选菩提,也没有推举太乙天尊,而是将那不知来路的一位凡人推上前台。   阿弥陀听了,甚为惊异,没想到那道德天尊推举的居然是如此出乎意料的人选。   继而已知那天尊心思,天尊这是要安排自己推举的人选坐天帝一位,是可以毫不担心天帝不听他的劝导和教诲。   其余二清一听心里也明白,对于本对天帝人选并不愿多发表意见的他们,都沉默不语,最终还是阿弥陀提出异议。   阿弥陀说道:“我看这天帝之位论资历当属元始天尊该坐,天尊乃是此界第一神灵,若论资历论道行都该当三界统领。”   那元始天尊却对管理三界事务没有兴致,闻听阿弥陀推举,道:“我对处理那三界俗事,并无兴致,可让太乙天尊继续担当天帝,此乃元始本尊甄选。”   太乙天尊乃是元始天尊创造的原始天帝,在三界无序,尚为分封诸神时便担当天帝一职,倒也有担任天帝的充足道理。   听完元始天尊陈述,道德天尊见其所言,道:“太乙天尊的确有过协理天帝的经历,但只是在天地尚且无序,毫无体统的情况下担当此位,或与将来天帝的要求有所不符,况且太乙天尊并未参加此次大战。”   众人一听,也就明白了,老君只是不同意元始的观点,至于参与伏魔之战与否也不过是个托词。   道德天尊早有准备应对各种将会发生的异议,接着又道:“菩提,阿弥陀虽然曾得鸿钧老祖亲传道法,的确法力广大,又在伏魔之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但伏魔之战的获胜并非菩提一人之力,我也曾出手相助,况此界未来乃是人族生灵的天地,唯有人族生灵能感知人族性情,因而天帝须是从人族甄选,而那菩提,阿弥陀本非人族,虽有法力,但是不能感知人族之心性,怎能担得此界天帝。”   菩提,阿弥陀一听,首先一愣,没成想,道德天尊会有此一说辞,这倒是说到自己的无解之处,当下无奈,不再力争。   此时灵宝天尊却突然说道“既然,大家各怀心意,不如我们来打一架决定吧?” 第十六章:《神灵争斗为封神,通天立压斗诛仙》   众神一下子陷入沉默,元始天尊站起身来说道“灵宝天尊,这恐怕不托吧!刚刚才结束神魔之战,如果又一开战,恐怕天地又无安身之处啊!如果有死伤,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生命。”   太上老君,沉默不语,转头看向二神,阿弥陀和菩提,见二人也不说话,此时灵宝天尊开口道“再次打死斗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不过,目前看来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现在大家意见不同,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如何看得出,天地之间谁适合在什么职位。况且这是第三次大战,也将是最后一次为天地规则和职位争斗,以后就依次有了规则,岂不是甚好。至于那死伤之事,诸神灵死伤之后魂灵依旧可上天封神,其他的我等可叫他们进入轮回,以待来生,所以也无大碍。”   元始天尊听得灵宝天尊这番话,点了点头,问向二神“您二位,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两是外界之人,所以不便说话,此事我等二人没有什么意见!”   看着阿弥陀和菩提也表同意,太上老君心中也早已有了安排,于是说道“灵宝天尊这法,虽然有所弊端,但是现在看来也只有此法可行,还有就是我们众人不得参加!”   “这是为何?”太一天尊问道。   “呵呵,我等众神都是开天辟地初始神灵,而且又听的鸿钧老祖道法,所以我等的法力和修行,已是天地巅峰之间,所以我等几人根本无须参加。”   “道德说的有理,不如这样吧”看着众人依旧意见不同,此时元始天尊继续说道“我等既然不能参加,但是门下弟子,以及天地万物神灵修行者都可一试,如何?”   众神想了想,现在也只能这样,开口道“好!”   因此,此战被称为“乾坤封神之战”!   于是,太一天尊以三清的名义昭告天地间的众神灵,说道“如愿意参加此次乾坤之战,施展出本领者,将来可在成立新天庭后,参加封神归位。”   众神灵见三清上神划出道来,有些本领的皆跃跃欲试,争相上阵,力求将来争一好位,得以封神。   那三清,二神,太一,评判战果,约定不能加入争斗,但是可以让其弟子参加。   “牛大哥,此次乾坤之战,我等也去试一试,说不定也可以去那天庭当个官,你看如何。”   “哼,各位贤弟,此次大战说是为新天庭封神,确实目的是为了统一天地众神灵,所以我等本就是妖,何必上天去受别人管制。现在这自由自在,岂不快哉!哈哈”   “牛大哥,说的有理。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恩!”   而东神胜州那边两人正在下气,突然一个龙型之人开口道“听说,三清,此次要建立新天庭,不知道,与世同君可去参加那乾坤之战吗?”   “哈哈,我本就是天地闲人,无心争斗。所以……!”   “看来,老龙王,你是有这意思了?”   “哎,就是我无心参加,恐怕不行,毕竟我不想你!”   “……保重!”   “多谢,我先去了!”   众神灵于是分成三波,一波归元始天尊弟子门下之人,一波归灵宝天尊门下弟子,也就是通天教主,而另一波则是天地神灵,没有归属任何门下的神灵。   人数相当,道使出浑身本领!   真是好一通大战,只见众神灵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河倒卷,水土齐翻,走兽惊吓,树木皆蔫,花草折技,水族皆沉,虫羽无踪,人皆闭户,鬼魔乱窜。   一阵厮杀过后,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渐渐地落入下风,明显力有不足,且战且退,连那通天教主大弟子的徒弟也被元始天尊弟子擒拿。通天教主见了自是怒火中烧,心中不甘,也不顾之前约定,命其大弟子摆阵,由其亲自坐镇,杀伐诸仙。   “灵宝天尊,你……你居然不尊守约定。”太上老君开口道。   “你等,欺人太甚,还谈什么约定,有本事一起上啊!让你们尝尝我这阵法!”   “好,灵宝天尊,不对,现在应该叫通天教主了吧,既然如此,那得罪了。”元始天尊看到灵宝天尊既然如此不顾大局,也随即召唤门下弟子说道“文殊,普贤,以及慈航,去破了那阵法,救得众人。”   无奈,此阵过于强大,更何况有通天教主坐镇,岂是一般人可破的,三人也被困于阵中,几乎丧命。   “哈哈,此阵名为“诛仙阵”,就凭你们这些散仙也想破阵,痴心妄想!”   剧古代诗经记载“此诛仙恶阵四门排,黄雾狂风雷火偕,遇劫黄冠遭劫运,堕厅羽士尽沈埋。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纵有通天无上法,时逢圣主自多乖“。   但进此阵,“腾腾黄雾,艳艳金光,腾腾黄雾。诛仙阵内,似云迷。艳艳金光,八卦台前如气罩。剑戟戈矛,浑如铁桶,东西南北,恰似铜墙“。   通天教主曾在须弥山下炼得宝剑四口,道“一曰:诛仙剑。二曰:戮仙剑。三曰:陷仙剑。四曰:绝仙剑。此四口宝剑非铜非铁非钢的特殊物质炼就,通天教主大弟子多宝道人于界牌关摆阵,通天教主亲自坐镇。   通天教主说道“此剑有四名,一曰诛仙剑,二曰戮仙剑,三曰陷仙剑,四曰绝仙剑。此剑倒悬门上,发雷震动,剑光一晃,任从他是万劫神仙,难逃此难。昔曾有赞,赞此宝剑,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弭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今日,多宝道人的弟子火灵圣母被元始天尊弟子杀死,成了摆诛仙阵的导火线。   而阐教教主元始天尊则通知自己门下燃灯,云中子以及十二金仙等,一齐去会诛仙阵,后来元始天尊又和太上老君合力对付通天教主,太上老君以一气化三清之术展现了无上的道术,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见师傅通天教主落败,独力去对付太上老君,被太上老君以风火蒲团卷去。   太上老君又请来菩提和阿弥陀两位上神,四上神合力战通天教主,通天教主落败,阵中四剑在乱中分别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广成子,赤精子摘取,破了这所谓的诛仙阵。   而菩提,阿弥陀趁机救出文殊,普贤,以及慈航,三人,那三人获救,自是对菩提,阿弥陀感激不尽。   至此乾坤之战终于结束,结果已出,众神归位,各自封神。 第十七章 :《玉帝登基成九鼎 ,诸神之职各分封》   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本意不愿参与争夺,只是听凭那道德天尊所言,乾坤之战结束后是以支持道德天尊的人数便占了多数,此事就此议定,由那张姓之人来做新的天庭的天帝,命名:“玉皇大帝,”而又选一先天阴气所化之女为王母,辅佐天帝,为女仙之首。   这真是:“冥冥之中无需争,命里若有终归有,命里若无终是无,终极尊贵天注定。普世凡人因得到天尊扶植,无名状成了掌管了天宫的玉帝。”   玉帝、王母得到德天尊之力初获尊位,一切都听从其安排,凡遇大事均向天尊请教,对天尊是言听计从。   又按照天尊的规划提议依据实现拟定好的封神结果建立了天宫的编制,上有玉帝,中间有文武群臣,那文臣之首安排太白金星,下有各种值守,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还有那阴间,归于阎罗,海中归于龙王,各路神仙,各司其职,这早已经有所安排,因此各自归位,无有障碍,其中不少神仙也成了太上老君的弟子。   道德天尊早有自己的安排,以道为名,立道为教,创建了道教,正式以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为最高神尊。   天上神族皆需加入道门,尊三清为师,听三清教诲,方可在天庭任职。地界人族,愿意归从道门修行的,都可加入,习学道法,甄选其中修行有道者参与天庭诸事。   这样一来,那些本欲修行的人族,一见是有了归属,便纷纷来投,加入道门。   而那所选玉帝、王母二人本没学什么精深道行,也不会什么法术,得以掌管天庭帝位,完全得益于道德天尊率领其徒众的鼎力扶持,二人做天帝,王母,方能依照道德天尊的治理方法治世。   而道德天尊自己却依旧以三界外的超脱之道教教主身份,在三十三重天安居炼丹,却能实际执掌天地,完全实现其最初的打算。   新的玉帝首要的一件事准备登基大典,因此是大兴建筑,安排能工巧匠,把这九重天建成三十三座金碧的天宫,又建七十二重辉煌的宝殿,其中那新的议事大殿灵霄宝殿最为雄伟,高大宽广,琉璃造就,宝玉装成,终日霞光万道,紫气千条,瑞彩祥云,缭绕不绝,亭台玉阶,金柱红瓦,盘龙附凤,麒麟列立,金钟铜鼎,朱门金钉,宽阔威严,正面中央玉阶上,摆放玉帝王母宝座,绽放金光,宝翠屏风,琉璃灯盏,繁花瓷瓶装点,玉阶下,金丝红毯,供众文臣武将立于两旁,是个专门用于上朝议事的地方,宝殿间玲珑雕画,紫木回廊相连,两旁仙花奇草相伴。   人员安排齐整,天宫建造完毕,玉帝择吉日在灵霄殿行了登基大礼,天地人神鬼凡有职位者尽皆到齐,天上、地下、海外诸仙,十洲三岛仙翁,地仙之祖皆来朝贺。   新晋玉帝华服王冠,在灵霄殿上正襟而坐,王母在旁,接受群臣和天地诸仙神的礼拜。   三清先上前行拱手鞠躬之礼,列首席,而后二神依次问候,然后群臣按职位序列跪拜,太白金星主持大礼。   玉帝统领武将,太白金星领文臣,辅有四御,又有五斗、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二十八宿各司其职,分列两旁,好大排场,十分威风。   在道德天尊的精心遴选安排下,玉帝颁布首道圣旨分封诸神,其中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各司有职,分别是:   “雷部主神雷公、电母掌管雷电,还有雷部风婆催云助雨护法,而那兴云布雨具体之事便交予了龙王。火部主神归了火德星君,原火神祝融只管火之神,而不管火之型。水部主神归了水德星君,原水神共工只管水之神,而不管水之型。斗部主神,东斗星官,西斗星官,中斗星官,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南斗星官,北斗星官,群星。”   被降伏的参与争斗诸妖之中挑选了二十八宿,上古神兽化作星宿的象征:“东方青龙为: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南方朱雀为:“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西方白虎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北方玄武为:“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   还有:“天罡三十六星,地煞七十二星,和九曜星官。”   四位天王正神脱颖而出,四大天王是:“增长天王魔礼青,广目天王魔礼红,多闻天王魔礼海,持国天王魔礼寿,安排了四大天王分别掌管了四方天门也就是目前的四大部洲。”   四海归龙王,分别为:“东海龙王敖广,西海龙王敖闰,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   蓬莱、瀛州、方丈三山正神,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恒山五岳正神。   此外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二神。   天兵天将以及天河水军暂由玉帝直接统领,待有合适帅才,再交由其执掌。   初始天帝太乙天尊在玉帝登基之时,被安排辅佐玉帝成就王位,封东极青华大帝。   太乙天尊好救助苦难,在传授玉帝帝王之法,辅佐玉帝初步安定帝位之后便不再服侍玉帝左右,仍领帝尊称号,在天地间解救众生苦难,人称太乙救苦天尊,建造东极妙严宫,又将那狮驼王赐天尊为坐骑,那狮驼王乃是一只九头狮子,十分威武,在伏魔大战中被擒,如今不得不屈服。   道德天尊又找来原本辅佐三清的四神帮玉帝打理诸事,分别是:“紫微星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协助玉帝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呼风唤雨,役使鬼神,万象、万星。南极星南极长生大帝,协助玉皇执掌人间天售祸福。勾陈星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协助玉皇执掌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并主宰人间兵革之事。承天效法土皇地祇,协助玉皇执掌阴阳生育,万物生长与山河大地。”   道德天尊又主导制定颁布了详细的天地运行规则和礼数,至此天地终于秩序得以井然。   日月穿行升落,何时生风,何时落雨,甚至那降雨的滴数皆有详细规定。   龙王尊享龙宫,执掌降雨的实施,阎罗判官判定生死轮回年数。   接下来大排筵席,玉帝、王母与众仙同饮。   菩提,阿弥陀虽受邀请,却没有出现在列。   自此每日各路仙班灵霄宝殿上朝,参拜玉帝,王母一旁落座,建立了礼法,一切终于一统,道德天尊大愿已成,因其千万载辅佐上天大帝,因而从此称太上老君。 第十八章:《人间治世得初成,众神合力创世间》   魔族瓦解,天庭开辟,玉帝登基,事务繁多,经过许多时日,在加上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的倾力打理,总算是有了头绪,逐渐按部就班。   这一天无事,玉帝与王母闲聊些常规的事务,王母拿出几个水灵粉嫩的仙桃给玉帝说:“这是我从上青天十七重天的鸿钧老祖那里的那颗仙桃树所摘的几个仙桃,可延年益寿,你我二人来尝尝最新采摘的鲜桃。”   玉帝一见,大为欢喜,这蟠桃乃是仙果,数千年方能成熟,有长生之效,只有耳闻,却不曾吃过。   于是和王母二人把仙桃分食,果然是唇齿留香,甘甜美味之极。   吃完,留下几个仙桃核,那仙桃核也与普通桃核不同,上有紫纹。   玉帝见那桃核感叹道:“这真是好仙桃,只是我们在天宫主事,也不能常去弥罗宫经常品尝,仙桃原本也稀少,更不好和众仙分食。”   王母道:“说得也是,我看那天宫有片空地,不如将此桃核种在那里,开辟一片桃园,你看如何?”   玉帝道:“这倒是非常好的主意。”   于是王母叫来一班人等,将那几个桃核小心放到空地种了,又安排专门的人按时松土浇水,好好地建了一片园子,起名蟠桃园,天宫刚刚新立,缺人手暂时还没有人看管,也以为是上天之地,无需看管,就只安排了土地,又叫几个浇水的力士洒水除草。   没想到此举给天宫引出了一场大乱,当然这是后话。   那蟠桃落地生根,有人专心打理,逐步繁盛,王母偿三次去弥罗宫取桃引种,先后种有三千六百株。   园内最里面一千二百株,是王母最早选那大颗上等紫纹缃核仙桃种下,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靠外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   上天逐步安生,复又许多年数,天地人神历经无数劫演化,天无所变,地有所化,人类繁衍,逐渐增多,人多则乱而无序,需要教化治理。   道德天尊因此派伏羲下界治世,伏羲乃是天之元神所化,是为天皇。   与之对应,大地元神所化女娲是为地皇,曾创造人类,并传授人类婚配繁育之法。   伏羲与那天尊学得阴阳八卦之法,下得界来,受人类尊崇,先教授人类祭拜天神,又教授人类狩猎捕鸟,结网捕鱼,人类得以饱腹,后伏羲又传圈养野兽之法给人类,从此人类得以足食,不再为饥饿困扰。   女娲治世之时,又进一步发展了婚配之法,将人类区分以名姓,种族,人类不再近亲通婚,得以进化,且有了嫁娶之规矩。   期间老君又点化了有巢氏教人类建筑居所,燧人氏教授人类生火之法,人类得以安居、熟食。   人族中又有得道者神农,见大地植物生长,领悟种养之法,且遍尝百草,修练出医治之术,传与人类,从此人类定居,不再为吃住烦扰。   太上老君逐步将人族治理交予人族自身,神农被太上老君授意位尊人皇。   人类也渐渐开始多有习学修练之法者,增长天地之灵气,得道成仙。女娲则隐居黎山,化身黎山老母。   后人称这一阶段为:“三皇治世。”   此三皇为神祇,后又有五帝定伦,五帝则为凡人中的圣者。   人族首领神农,晚年逐渐昏聩,没有精神治世,因没有魔族的入侵,人族诸部落之间开始互相争斗、侵犯。   地上造出的生灵人族,历经繁衍数量已多,而性情也分,有冷僻好争斗者,有能感知他人冷暖者,有独自自省者,有祭天拜神者。人类本性,好以群分,逐步迁徙集中。   三清为避免人族如当初魔族那般大规模群体混乱或联合生乱,遂将天下分为四大部洲,分别是:“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   又安排了四大天王分别掌管了地界四大部洲。   其中,东方持国天王,慈悲为怀,保护国土,以乐聚众生,负责守护东胜神洲。南方增长天王,能令众生增长善根,负责守护南瞻部洲。西方广目天王,天眼随时观察世界,护佑民众,为群龙领袖,负责守护西牛贺洲。北方多闻天王:多闻多识,以福德闻名,护持财富,负责守护北俱芦洲。   那南瞻部洲黄帝的部族善战,与神农后裔炎帝部族征战获胜,遂炎黄合二为一,安民四方。   后有蚩尤作乱,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最终黄帝获胜,斩杀蚩尤,天下太平,逐渐一统。   连同黄帝、炎帝在内,共有五帝依据天帝之法,治世安生。   五帝乃是:黄帝,炎帝,颛顼,尧帝,舜帝。   黄帝名为轩辕,生于神农之末,后有黄帝之孙。颛顼,善谋知物,带领众生祭祀安居,被尊位圣帝。   其后是尧帝和舜帝,二帝所在时期,地上大水为害,二帝安排人治水,虽未平定,但也有功绩。   最终大禹在老君处求得定海神针,才彻底平息水患。   五帝期间,人类渐序有了伦理纲常,上下尊卑,仿照天庭逐步建立了完整的帝王将相传承体系,是为五帝定伦。   其他部洲也各有圣帝出世,安定伦常。   此时天庭上下平日别无他事,每日无非上朝议事,完毕各回各处,整日整肃严谨,大部分场合均不苟言笑,列行公事,那仙神亦是灵体,久而久之也难免寂寞,百无聊赖。   玉帝和王母也是看到这一点,看到那人间歌舞祭祀欢乐,这才考虑到安排些娱乐之事,以作调剂。   王母乃女仙之主,此事由她来办理。那天上神仙众多,也有随从女仙,王母看看周围女眷,怎奈皆是些侍奉人员,未有专职歌舞人选,且那些天庭现有的女眷也大都不精于歌舞礼乐之技,看来得为此专门挑些人选,遂将此事安排传扬出去,让那仙班如遇此类良才,皆来推荐,必有赏赐。 第十九章:《二神为创新法则,阿弥转世再修行》   话说当日那菩提与阿弥陀从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出来,回想此前的一番争斗,不禁感慨番多,二人一路走一边商议未来应做何打算。   阿弥陀看着菩提问道“太上老君此次安排,于理有所不妥,想当时不之三清,而我们二人也得了鸿钧老祖之道,我等平定水火站乱之争,道兄更加是在除魔之战中倾尽全力,而此次封神大战我二人全力战斗通天教主,并且救出来众多神灵,所以我等执掌新天地理所应当,那太上老君却从人间寻一人间之人,不知道兄有何打算?”   菩提道“此乃天意,也许是你我杀伐太重,所以该得此报应。而太上老君执掌此界规则,而太上老君的旨意也就是鸿钧老祖的旨意,加上又有其他二清在,我们不能与他直接相争,至于他为何选择人间的凡人来当天庭的执掌者,我想可能他还是想在背后掌握实际吧!”   阿弥陀点头说道“道兄所言即是,应是如此,只是不知你我今后应该如何打算!”   菩提道“此界天地之大,道路自有千万条,只是想要在此界修行,我们有两条路可走。”   阿弥陀问道“哦,不知道兄说得是那两条?”   “这一条是,你我从此只管修道,将来传道于天下,未来也能得个弟子满门的因果。”   “此是甚好,我尽力此番倒是也有此想法”听到菩提的建议,阿弥陀甚至对另一条急切问道“那第二条呢?”   菩提继续说道“这第二条就是按照太上老君的说法,我等投入此界,待转世之后便有机会执掌此界,成立大统。”   阿弥陀听完看着菩提说道“此法也妙,不过转世修行可不是简单的事,一是转世之后将成为凡人之体,须要重新修行,能否得道,不得而知。二是转世之后已不记前世记忆,若无人点化,都不知道自我前生,真不知如何是好!”   阿弥陀继而叹息道“这转世确实不易,不过一切都是有因有果,若转世之后不能得道,忘却前生,恐怕也是天意啊!”   “听兄弟的意思,似乎是有转世的意思,不知我猜的对否。”   阿弥陀笑而不语,二人一路前行,都沉默不语,各想心事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之前修行的西牛贺洲界。”   阿弥陀突然停下云头,对菩提道“四方各界众生尚有众多苦难,我等理应做番功果,普渡众生!”   菩提看出阿弥陀的转世决心已下,对阿弥陀说道“兄弟若心意已决,我愿给兄弟来世做个引见。”   “哦,不知兄弟如何引见。”   菩提继续说道“我也不欲争那此界统领,只修道法,不欲转世。待兄弟你投胎后,我自会唤起你的前世记忆,你见到我便会回想起前世记忆。”   阿弥陀一听连忙行了个大礼,说道“道兄转世再创之恩,我将永生难忘!”   菩提言道“呵呵,你我都是从外界而来之神,孤身一人而来,所以道兄不必客气。还不知你是否已经有了投身之处?”   阿弥陀道“我曾观察我们所巨之处,那西牛贺洲有一迦毗罗卫国,那西牛贺洲释迦族国都迦毗罗卫国,是妙德居法之处,其国人上下奇心,有尚武精神,而且那国王净饭王,勇武善战,被选为部落联合首领那,王后摩耶夫人,仁慈端庄,二人恩爱有加,现已怀胎十月,颇和我心意。”   菩提道“既然如此,道兄已然选定投身之所,那便是甚好。”   “二位,且慢。”   阿弥陀道“道兄的恩情来世有缘再行答谢!”   说罢,便要转身投向人间,忽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呼唤!“恩人慢走!”   二人回头一看,见是文殊,普贤,慈航三人。   原来,这三人被阿弥陀与菩提从通天教主的诛仙阵中搭救之后,三人一直想寻找机会感谢二人。   今得知二人西行下界,特地前来感谢封神大战时救命之恩,来到眼前,先行大礼相拜,见二人似欲向前,便问“二位这是欲前往何处?”   二人见是此三人,也不隐瞒,说了打算,文殊,普贤和慈航三人一听,感念当日的大恩大德,愿意一同前往下界转世,尤其是那慈航,许诺来世也要跟随,阿弥陀,菩提甚是感动。   五人在西牛贺洲界前依依不舍,也还是惜别,互道来世相见,自此别去。   话说,阿弥陀已投人凡人之胎,依释迦族风俗,王后摩耶夫人在侍卫护送下返娘家待产,一路上有护驾亲兵以及各个服侍人员左右。   这天是四月初八,天出明日,碧蓝如洗,间缀祥云,清风如影,群鸟盘旋,正是一片吉祥景象。   怀孕的王后和一队人员正行至一处苍翠清净之林时,忽见那林中百花争相盛开,异香袭袭,王后遂令众人停脚歇息,众人围护,卫士四周看守。   就在此时,迦毗罗卫国迎来了一位新生的小王子。   一时间,大地呈显吉祥之兆,帝释、梵天化身示现,守护四周。   天女散花,天乐庄严,刚出生的小王子被美妙甘露沐浴浑身。   这小王子不是别人,正是未来的释迦摩尼佛祖,也就是转世的阿弥陀。   初生的王子被好好守护,送至国王处,国王大喜,举国皆庆,取名为:“乔达摩悉达多。”   迦毗罗卫国迎来了王位的继承人,举国大庆。   菩提眼见到阿弥陀投向人间,已然转世,遂化做一颗高大的绿树,立于释迦王子之家不远的地方“伽耶城外的尼连禅河对岸”   迦毗罗卫国举国旨庆,不觉间王宫门前不远的河岸边多了一颗大树,高约百丈,枝繁叶茂,冬夏长青,树下有一个莲花座,座上刻有“菩提”二字,人们就称之为菩提树!此树下可遮日挡风避雨,奇的却是普通人无法近前坐上那莲台。   话说阿弥陀投身成为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西达多,在精心呵护下,逐步成长。   十六岁前,王子过着奢华而舒适的生活,兼习兵法武艺,善骑射击剑。   适逢迦毗罗卫国国内正混乱不堪,国家四处群雄众起,强敌外侵,内外患频繁。   王子年青好战,随国王统领部落军士四处征杀,作战无数,战争中,王子骁勇善战,立下无数战功。   至十九岁上时,国家逐渐平定,王子连年征战,东征西讨,安定了四方,还夺取了大片其他部落的领地,威望巨大。   但是,随着领地的不断扩张,战果的不断增长,王子乔达摩悉达多见了无尽的非命之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渐渐厌倦了眼前的殊死争斗。   开始的一念厮杀的信念,如今却变成无尽的迷惘,他开始考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   是为生存?生存可以有多个方式,为何以消灭他人的生命为最终追求的结果?   是为部落?自己的部落和别人的部落有何不同,难道去屠杀别的部落仅仅是因为自己生在释迦族?   是为荣誉?来自内心的这些被称作荣誉的东西是最脆弱和随时消逝的虚无。   是为欲望?如果人为满足自身的欲望必须以牺牲他人为代价,那么这和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乔达摩悉达多看着用生命的血腥换来的安定的国家,看到了人间各种因战乱贫病而生不同的痛苦。而且无论是谁,无论贫富,都无法摆脱生老病死的最终命运,不禁感慨万分。   这乔达摩西达多此时坚信,世界上应该存在一种永恒的东西,不会因贫困和富裕而动摇,也不会因为任何瞬间的痛苦或者死亡而消失。   这,应该是一种信念。   这种信念到底是什么,乔达摩悉达多心中只是有个隐约的影子,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又过十年,于是他决定解甲出游,游走四方,去寻找那心中的信念。 第二十章: 《燃灯点化遇菩提,阿弥得道悟真性 》   王子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国王和母后,国王一听,大为吃惊,以为自己的孩子受到了邪魔的诱惑,变得神志不清,国王极力反对他的王子放弃他的国家和人民,放弃国家接班人的身份,去找什么信念。   国王对王子说:“我的儿啊,你如今尽享荣华富贵,何苦去找寻那原本不一定存在的信念。”   王子答道:“父王,再多的富贵也无法解脱人们的苦难,如我一人尊享,每天只需睡一张床,吃三顿饭足矣,我实在是不明白生存的意义。”   国王苦劝,王后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劝导王子不要离开。   望着身为国王王后的父母的期望,年纪还轻的王子没有勇气突破这一切,答应放弃那些在他父王眼里奇怪的念头,安心做他的王子。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王子乔达摩西达多虽然没有再次拿起兵器征杀战场,但是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关注到,任何时期,任何地方,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去除的各种苦难。   这些苦难来自种种原因,有生存,有贪婪,有邪念,有嫉妒,有误解,眼见得人们在世界上苦苦挣扎,乔达摩悉达多如同自己在体验这一切,内心集聚着苦恼。   终于,乔达摩悉达多决定放弃太子身份和王宫的安逸生活,离家寻道,父母这次再度苦劝无果。   这时的他,内心中已不再是那个王子,他只是乔达摩西达多,心中的信念占领了一切,于是,在一个宁静的夜晚,他只身悄悄出城,渡过尼连禅河对岸,义无反顾地向远方而去。   迷惘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脱,经过了六载的艰苦寻找和修行,乔达摩悉达多见到了人世间更多的生死,但仍无法找到解脱之道,内心愈发迷惘。   又六年,乔达摩西达多返回王宫所在,行至伽耶城外,在尼连禅河对岸,望着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心中念想着多年没能谋面的父王,内心跟随着脚步终于准备做一停歇。   乔达摩西达多寻找到歇息的地方,在河的岸边坐下,静静的参悟人世间苦乐之根源。   见一颗高大的菩提树,遮天碧叶,生的出奇,树下有莲台,上有菩提二字。见此二字,乔达摩西达似有顿悟,不自觉间走向前,用手轻抚树干,仔细观看许久,随后转身坐向那莲台。   平日普通路过行人皆无法近看莲台,今日乔达摩西达不但稳稳坐上,而且一落坐便有光华显现,众人皆奇。   菩提见阿弥陀转世修行而来,为他挡住了日晒风雨,并将自己的先天灵气灌输其心。   乔达摩西达多正在沉思,忽觉周身凡尘尽退,浑身通透,灵光现顶,心清如镜,感受入大通明境界,世俗烦恼皆被抛开,顿时开始不断开悟。   乔达摩西达多在菩提树下心无旁骛,冥思苦想,誓“不得道,不起座“。   在其苦思的时候,有邪魔化作美女前来诱惑,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在经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乔达摩西达多在菩提树下终于大彻大悟,领悟到解脱生死苦难之道,得道彻悟。   菩提见转世的阿弥陀顿悟,还了原身。   转世阿弥陀多见了菩提,惊讶不已。转世得道的阿弥陀对菩提道:“难道是你引我顿悟的吗?”   菩提道:“正是我。”   转世的阿弥陀多连忙给菩提行了个大礼:“多谢点化。”   菩提道:“你我是有缘,如今你得顿悟,也是你的造化。不知道兄可还记得我是谁?”   阿弥陀道:“不知,还请仙者指点。”   菩提道:“阿弥陀,你我本欲争天帝,但最终无果,那日你为传承道法,投身此界,可还记得?”   转世的阿弥陀听菩提如此一说,忙行大礼,说道“难道是菩提兄弟?”   菩提道“哈哈,正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   阿弥陀拉着菩提的手,感叹不已,连忙说道“多谢道兄点化,现终于又得相见。”   “兄弟不必客气,你我一路有缘,如今你还原真身得道,既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天意。”   阿弥陀道“此次就道兄,能力长进不少啊,可是有什么大奇缘?”   “哈哈,当然,我们边走边说!”   “好!”   “当日兄弟转身投人凡间,我逐渐静下心来,又想:“四方各界众生尚有众多苦难,我等理应做番功果,普渡众生啊,何苦如此纠缠于原本不可能的天帝呢!”   于是便到人世间行走,足迹行遍四大部洲各洲各地,看遍人间百态,不觉一日又回到西牛贺洲,所以又来到了那揭罗曷国,此国方圆有数百里,周围地势艰险,与世相隔,见此处五谷丰登,国中之人民风淳朴,轻财好义。”   当初初来此地,便到国都城中行走,见城中两旁居家繁盛,市集繁华,正行走间,在僻静之处见到一座殿堂,殿堂里外并无豪华装点,只是一个普通稍大的房屋院落,略加改造,门前有一匾额,上面写着:“佛道燃灯,更古清明“。   里面隐约有人在讲课授法。   菩提乃是喜好修行,逢道听说,遇法求教,见这里有人讲法,便停下观瞧。   见一个行人老者,似乎是修行者的模样,正欲前往那屋里,菩提向前施礼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在里面讲法?”   老者回答道:“你是外来的吧,这是一个得道的圣人名叫燃灯,在此讲的是佛法。”   菩提听了,原来也是修行而且是得道之人,于是就进门观瞧,那门洞开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只是院内有两棵大树,均高逾十丈,见上面分别停着一只孔雀和一只大鹏,身形巨大,羽翅生辉,生得嘴坚爪利,果不是凡鸟。   这燃灯佛究竟是什么圣者?   原来,燃灯佛是上古出生,后自己悟道修行的神圣,由于出生时正是夜晚,他一出生,身边的一切便光明如灯照,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于是父母就为他起了“燃灯“这个名字。   燃灯出生后第二天一早,便有凤凰来到他家门口的树前,落在树上鸣叫,人们皆以为奇。   燃灯长大后聪慧异于常人,心地宽厚善良,四处访学,讲道,逐步创立了一门叫做佛的道法,学此道法,可参透生死,除去世间欲望和烦恼。   燃灯为弘扬这门道法在那揭罗曷国建立了一个佛学讲堂,每日讲法,普渡众生。   菩提随那老者进到讲堂门里,只见门内又有一个别样的洞天,别看门不大,里面却很宽广,整个是一个殿堂模样,下面坐了有几百人在听讲法,上面高台上坐着一个老者,慈眉善目,把那佛法谆谆讲来,正是燃灯。   菩提在最后面坐下,准备听燃灯讲何种法。   原来,今天燃灯讲的正是前生今世,善恶因果,除却欲望,不生争念,为大觉大悟。   菩提听得燃灯讲法,想到自己的历经波折,颇有感触,便又顿时增长了领悟。   菩提想:“我等本欲争那天帝,但却无果,现天帝已有人选,自己再无可能,又不愿在天庭供职,居于人下,本欲彻底归隐修行,但可惜自己的苦苦修行,具有的大道和法力从此再无处施展,但今日见世间有一如此治世之尊灵,何不将来与那阿弥陀一起修行传承于他,我又不必参与世事之争,自在修行,而阿弥陀又志在传承道法,岂不两全!”   想到此处,菩提离开了燃灯之处,打定主意,决定留在西牛贺洲,待那阿弥陀转世,寻机将其点化。   菩提在西牛贺洲四下寻找,发现一处理想之地,乃是一处僻静的深山,名为灵台方寸山,此山高大秀丽,清净深远,多有悬崖峭壁,遍布奇花异草,空谷幽兰,是个归隐修行的好去处。   遂在此山中开辟一洞府,命名为:“斜月三星洞,菩提便在此安养修心,同时静等转世的阿弥陀。”   转世后的阿弥陀名为“乔达摩西达多”,终于在菩提树下彻悟之后,心脱凡尘,获真仙大法,之后并没有渡过家乡门口的那条熟悉的尼连禅河,去见别离多年就近在眼前的父王,而是和菩提二人四处访道,一路救助苦难众生,更加洞悉了人生痛苦的本源,除了生老病死的根本,使贪、瞋、痴等烦恼不再起于心头,大觉悟,后被称释迦摩尼,意为释迦族的圣人又称“如来!”。 第二十一章:《弘扬佛法,雷音佛寺》   话说菩提点化转世后阿弥陀之后,便带阿弥陀来到了燃灯佛师所在的地方,此时转世阿弥陀以被称为“释迦牟尼”。   二人来到燃灯讲佛之处,待燃灯讲完,众人逐渐散去,释迦牟尼和菩提二人依旧没人走,二人来到燃灯眼前,释迦牟尼施了个佛家礼,燃灯见是那日来的有缘人菩提,心想此二人,定也是个修行得道的,也便在下座还礼。   释迦牟尼先开口道“我二人修行访法,今日到此打扰,刚才在下面听您讲法,颇有感悟,希望能在此长期学法,还望佛师能收留?”   燃灯道“佛渡有缘之人,既然你二人有此心意,必是与佛法灵性相通,你们就留下听吧!我收你二人做我佛门的门徒,与那些听法的有些不同,就算是我佛门的弟子吧!”   “多谢佛师!”二人赶紧行礼感谢,自此二人便归了佛门。   光阴荏苒,释迦牟尼在燃灯门下学习佛法,由于其前世今生的神灵悟性,已经是佛门里公认的最集佛法大成的子弟。同时佛门的弟子日渐多起来,日渐兴盛,每次讲法时,人数上千,有时甚至数千。正式弟子不算,那在家修行的比丘尼,比丘僧就三五千。   一日释迦摩尼见听法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已经拥挤到殿堂外,于是在讲法完毕时对佛师燃灯说:“佛师,我看那听法的门众越来越多,我们何不另寻一个大的去处,建立一个更大的法堂,已弘扬佛法呢?”   燃灯听完道:“释迦牟尼,得我佛法者是为有缘方可,不可强求。”   释迦摩尼听完燃灯这么说,也没说什么,不过心中不是太认可佛师的说法,心里还总想着一日扩建殿堂,以更大弘扬佛法的事情。   释迦牟尼回去以后和菩提提起这事,说了自己的想法,菩提听后点了点头,对着释迦牟尼说道“如今你我已经深得佛法旨意,如将其传给更多的徒众,渡化更多的众生,不是更好,不是更大的造化吗?只是那燃灯佛师年岁已高,恐怕是不愿更动。不如你我自己先找到一个好去处,然后报给佛师知道。如何?”   “恩,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第二天,释迦摩尼与那菩提来到燃灯面前辞别,释迦摩尼道:“佛师,我们来此听您讲佛法已多时,原本我们游走修行,渡众生,我们想继续出外传佛法,以渡更多的众生。”   燃灯未加多言,点头同意。   于是释迦摩尼,菩提二人辞别燃灯,四处寻找更广阔的讲法天地去了。   传道苦行,在常人看来是一件极辛苦的事,但在释迦摩尼和菩提眼里,却有着十分的乐趣,因此也并不觉得辛苦,甚至从未想过此问题,一路前行。   这一天,释迦摩尼,菩提二人来到一处山地,远看那山,顶摩霄汉,根接须弥,祥云缭绕,高耸入云。近看,奇花、异草、古柏、苍松林立,怪石参差嶙峋,禽兽也都安闲悠然,飞鸟白鹤立在枝头鸣叫跳跃,真是世间罕有。   那山脚下,所过地方,家家和善,户户有礼。   释迦牟尼对着菩提说道:“这真是个修法的灵地。”   “是啊!”菩提也点头称是!   原来此处正是那燃灯座前护法之大鹏的窝巢所在,名为灵鹫山。   此山势浩大,方能容下大鹏千丈之原身。   释迦摩尼和那菩提一见此山,心中便十分喜欢,于是二人在此落脚,每日在那灵鹫山顶修炼,吸日月精华,悟天地道法。   修炼之时,释迦摩尼和菩提也不忘传法,很快,慕名前来的信众越来越多,众徒捐献的礼佛之物也逐步增多。   日月如梭,释迦摩尼和菩提在灵山修行传法不觉已近一年,释迦摩尼眼见如此多的信徒从众,以及那些敬献来的宝物,也越来越多。   一日,二人认为在此安定传道时机成熟,便请工匠,着手修建一座佛寺,作了在此长久传扬佛法的打算。   佛寺的选址就在灵鹫峰顶之上,释迦摩尼此时历经修行,又有菩提相助,已具大法力,便将那峰顶的巨巢移至山后山脚之下,为新的佛寺腾出空间。   历时多日,佛寺终于建成,坐落山巅,气势庄严,只是装饰简朴略显简单,却也是错落有致,仙圣之气凝聚,刚一建成,便吸引那彩凤青鸾来那上空飞舞盘旋,四周鹤鸣猿啼,不凡之地,真是个不染尘世,讲法传道的好居所。   二人见那建成的法寺,不禁十分欣喜,建成之日与众佛徒一起前来观看,此时菩提问道“道兄,是该为宝寺起个名字了!”   释迦摩尼正在思考此事,忽听到寺中钟声隆隆,如响雷般震天动地,释迦摩尼想:“名字有了,就叫雷音寺吧。”   与菩提和佛众一说,尽皆称好。   雷音法寺建成,释迦摩尼和菩提住进雷音寺之中,招来这些年跟随学法的徒众,在寺内讲法。   有了如此的讲法处所,果然与之前不一般。   没几日,徒众迅速与日增加,释迦摩尼坐当中,开坛讲法的时候,万人攒动,一片弘扬佛法的大胜景,而菩提坐在一旁偶然说一两佛法。   一切业已安顿,释迦摩尼对着菩提说道:“如今此处各项事宜已经安定,该去接燃灯佛师来了,让他老入驻上座,也让那里的徒众也到这里一并听法。”   “是啊!”   于是,二人安排好雷音寺里的事情,去到燃灯的驻处去了。   二人又见到燃灯,燃灯与二人久别,见到二人归来当然十分高兴叫徒众把二人的客房安置了。   次日,与二人一起聊天叙旧。释迦牟尼道“我二人这次去了,一路弘扬佛道,如今已经在那雷音寺安顿,此次回来是为了接老师去雷音寺讲佛法传道。”   燃灯一听道:“你大力弘扬佛法,乃大善举,好意我已知晓,只是我在此已然多年,不再想更动。”   释迦摩尼,菩提二人知道了燃灯的想法,稍加劝说了一番,不能劝动,也就罢了。   但是二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原来释迦摩尼和菩提打算将在此的徒众也请至灵鹫山处。   于是,释迦摩尼和菩提便每日与众徒说解那灵鹫山雷音寺的好处,连那比丘众徒慢慢的也知道了。   逐渐已经有些徒众开始前往灵山,慢慢又变得越来越多,于是二人商议,由释迦牟尼返回灵山,菩提则继续在燃灯处逐步宣讲,促使这些门徒去往灵鹫山安顿。   每当有燃灯处徒众到达灵山,释迦摩尼专门派接引使者在山前迎接。   到达灵鹫山的徒众又四处传扬灵鹫山听佛法的好处,慢慢的灵鹫山雷音寺便天下皆知了。   这样一来,燃灯圣殿处听法的徒众是越来越少,每次讲法时人数越来变化得明显,燃灯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并不在意,依旧自己讲法,不做任何干涉。   但此时却有一神明看不过去,是谁呢?原来正是那燃灯护法:大鹏。这大鹏擅长飞腾,振翅便能九万里,和孔雀一样,是当年燃灯出生时降临在燃灯门前的凤凰所生,凤凰生孔雀和大鹏后留下孔雀和大鹏随燃灯修行护法多年,大鹏善飞,孔雀善斗,各有法力。 第二十二章:《孔雀争锋抱不平,受让佛尊得册封》   大鹏见释迦摩尼再次返回后,鼓动众门徒去往自己的巢窝所在灵鹫山,而此处越来越冷清,心里自是生出不满,为那燃灯佛师甚为不平,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振翅飞回灵鹫山。   在那山顶空中,大鹏向下一望,不禁气冲脑顶,原来自己那筑在灵鹫山顶的巢窝,早已被推至山底,凌乱在山脚下,不堪入目,大鹏带怒而回。   大鹏回到燃灯处所,马上找来孔雀,对孔雀道:“难怪如今此处日渐冷清,都是那释迦摩尼和菩提所为,他们占了我那灵鹫峰,还把我的巢窝推倒。并且还在山顶建了一个寺院,将这里的徒众全部招引过去,而至这里日渐冷清,这口气,一定要出!”   孔雀听大鹏这样一说,早已怒了,道:“那释迦摩尼占你窝巢,实在是过分,而且还带走这里的徒众,长此下去,这里恐怕要没有什么人了,你我作为佛之护法,岂能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大鹏连道:“说得是,你我联手,去到那灵鹫山,把那释迦摩尼赶走!”   孔雀道:“你我联手一起斗败释迦摩尼,他那什么雷音寺就没有存在的理由,到时候我们是占了雷音寺还是继续在此地修行自随我便。”   大鹏听了,心理一惊,自然高兴,于是和孔雀即刻前往灵鹫山寻释迦摩尼去了。   再说那燃灯祖师,正在休息,有徒众来报:“说那大鹏和孔雀护法不知何故,突然怒气冲冲飞奔而去,看方向好像是前往灵鹫山。那大鹏与孔雀曾多次在燃灯面前提及对释迦摩尼行为的不满,燃灯知道此次要出现一场大的争斗,释迦摩尼以及大鹏和孔雀都是具有大法力者,如若发生争斗,后果必然难料,且很有可能出现死伤,同门中人,自己身为佛师,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急忙率得力徒众也赶往灵鹫山。”   孔雀和大鹏振翅高飞,比那佛师快上许多,没多久,便到达灵鹫山,二人在山顶飞舞盘旋,此时正值寒冬,灵鹫峰大雪覆盖,变成雪山,那释迦摩尼正在灵鹫峰雪山之顶修炼,已经修成了六丈金身。   孔雀见到了释迦摩尼,空中厉声道:“释迦摩尼,菩提你二人为何欺师啊!”   大鹏也高声叫到:“释迦摩尼,你为何夺我巢窝!”   释迦摩尼道:“我如何欺师?又如何夺你巢窝!”   孔雀道:“你私将门徒引导至此,让燃灯佛师门前冷清,不是欺师是什么?还推倒原来大鹏的巢窝,建立寺院,你可知你的孽障吗?”   释迦摩尼道:“我在此修建寺庙,原是为接佛师至此,弘扬佛法,无奈佛师不愿离开,我才与众徒讲解此地的好处,引众徒至此。而那巢窝,我本不知是何归属,来时见其空空,便移至山底,也不知是大鹏护法所造。”   孔雀道:“释迦摩尼,你诸多借口,都是欲将取代佛师之位,自立门户,佛门乃是佛师苦心开辟,岂能容你一个外来之人随意取代尊位。”   于是再不听那释迦摩尼解释,飞在空中直冲下来,向如来扑去。   释迦摩尼见孔雀杀气十足,直欲取其性命,无奈只得迎战。   大鹏也挥舞翅膀,伸出利爪前来助战。   只见那,一个是未来佛门大神尊,一个乃现世佛师神护法。一个是大彻悟者缘菩提,一个乃万里飞腾金大鹏。   一个要创立天地当尊位,一个欲维护法义护尊卑。   四仙神混战一处,上下翻飞,孔雀和大鹏挥舞的翅膀,搅动那狂风飞舞,卷起漫天白雪,遮天蔽日,你追我赶,轮番攻击,释迦牟尼与菩提左突右挡,与二护法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高下。   那孔雀是佛师的护法,得传凤凰仙体,法力无边,释迦摩尼尚没有修炼得能抵挡孔雀和大鹏联手的攻击,孔雀见用打斗之术难以速速取胜,便运动法力,只见孔雀只吸得一口气,整个灵山天地之气便尽数进入孔雀腹中,释迦摩尼也被吸入到孔雀腹内。   原来,被吸入孔雀腹内的释迦摩尼,有钻腹求生之法,故意被孔雀吸入腹内,而后运动法力,从孔雀背部破开一个口子,穿了出来。   孔雀身体被剖开巨隙,因此受了重伤,不能再战,释迦摩尼催动法力,准备将孔雀就此打杀。   正在此时,燃灯和众佛与徒众赶到。   燃灯风风火火赶到了灵山,正见大鹏与菩提厮杀,释迦摩尼从孔雀体内破体而出,欲打杀孔雀,燃灯见此情景,忙上前拦住释迦摩尼。   燃灯对释迦摩尼说道:“善哉,善哉,切莫杀生。”   释迦摩尼见燃灯拦阻,收手,行礼。菩提和大鹏见燃灯佛师率众前来也停下打斗,以佛礼见过佛师。   燃灯道:“释迦摩尼,你因为何事而欲杀生。”   释迦摩尼道:“佛师前来,正好了却此劫,孔雀欲取我命,我正欲杀之,实乃迫不得已,是那孔雀将我吞如腹内,欲至我与死地在先。”   燃灯佛师见此情形,心中焦急,知道孔雀和释迦摩尼都还是处在怒争生死的情境,而此一劫乃是由他而起,一个是他得意弟子,一个是他常年护法,佛门慈悲为怀,都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但是用一般理由当是无法阻止两位深具大法力的修炼者的争斗。   燃灯不愧为具大智慧之佛师,情急之中,迅即生智,对释迦摩尼道:“你可知今世之缘,甚于前世来生,善是善缘,孽是孽缘。你今即从孔雀之身而出,既如同是由孔雀所生,今若你杀生孔雀,如杀你母,是不可伤她!”   释迦摩尼一听佛师这样说,一时间竟无可辩驳,再加上众佛在一旁对附和,释迦摩尼无奈,只得收手。   而佛师之佛母一说已出,不能违背,释迦摩尼虽心中极为不愿,但还是得依照佛师所说,尊其为母,后释迦摩尼成为佛尊,也就封其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至此才彻底了结一段大怨。   燃灯佛师见此番争斗已平,忙请药师佛帮孔雀医治背部疾病,许久方才调养恢复。 第二十三章:《佛门雷音震天庭,玉帝颁旨加册封》   燃灯佛师见争斗已平,而释迦摩尼之势已经盛起,知是天意大势所趋,便与众佛和佛徒道:“今日之争,也是因我而起,现如今,我的佛法已经尽数传给了释迦摩尼,其精于佛法,又有无上法力,从今往后,我将佛师之位传与释迦摩尼,你等皆归属其门下,好生追随,将我佛门弘扬广大。”   众佛徒跟随燃灯多年,今听佛师如此一说,皆高诵佛号,大多不舍,但谨尊燃灯佛师之命。   燃灯将身上袈裟披于释迦摩尼身上,作为传承的信物,让原本跟随他的一干佛门弟子,见袈裟即如同见佛门至尊。   释迦摩尼恭敬地领受,那些原本跟随燃灯的徒众至此名正言顺地归于雷音寺门下,释迦摩尼也就此称释迦摩尼“如来”。   如来传承了佛法上尊,在灵山专门打造宝阁,将佛师燃灯好生安顿了。   燃灯逐渐不再参与实际诸事,被今世佛祖如来尊封前世古佛。   而孔雀和大鹏皆被封护法,也重新好生安顿。   灵鹫山也去掉鹫字,更名灵山。   那大鹏自己被占了巢窝,原本属于自己的灵鹫山变成了如来的灵山,心中还存有不平,得了个护法虚名,没有供奉,而大鹏又吃食甚猛,本来每日需一条龙来食用,归了如来佛门,又不得明里吃荤腥,心里怨气滋生,总是想寻机远离灵山,自立而去。   如来终于位居佛门至尊,没有忘却菩提,欲让菩提做架下首座,菩提却说不能与之共称,也不想成其门下,本身已是个自在之仙,只愿独自清净修行。   遂在那千山之中位于,西牛贺州的灵台方寸山,名为“斜月三星洞”,隐身在山林洞中,传徒授法,世外逍遥。   如来见菩提无意出世,也知道无法更改,便对菩提道:“道兄既然不愿留在灵山,也莫远去,有时机,我常来请问。”   菩提点头,送走如来,继续径自修心传道。   菩提虽未谋位,但与如来的交往没断,二人经常往来交流道法,菩提不与那灵山众人往来繁琐,每次都是如来去往那菩提处,二人畅谈佛道大法,他人不知。   燃灯获尊上古佛之称,自此清闲,灵山大都是燃灯的后辈晚生,天地能与其等同资历的唯有三清上神,因此燃灯便经常去与那三清谈经论道,逐步不理灵山诸事。   如来居尊是佛门的大事,佛门遣使者禀告了玉帝,佛门虽然自成体系,但天地各界名义皆归天庭掌管,玉帝得知如来已掌位,现来通告,于是便找来太上老君商量看如何安排。   老君来到玉帝议事的灵霄宝殿,依礼节见了玉帝,玉帝还礼,老君不等玉帝开口,先就说道:“这次找老夫来是不是商议那已经转世修行得道的阿弥陀之事,听说他现在居佛门之尊,法号如来?”   玉帝道:“这天地间的事,哪能有老君不知,正是此事。”   老君说道:“那阿弥陀来自混坤之界,曾与我等一起听鸿钧老祖讲道说法。当年开天之后,和菩提安天地之水火,又在封神大战中倾尽全力。虽然来自外界,但已在此界转世再生,如今称为“释迦牟尼如来”,现如今如来传习燃灯古佛,修成大道佛法,可以领地界尊位。他在西牛贺洲立佛门至尊之位,虽不是天庭任命,但天庭可传旨册封他统领四大部洲,这样以来,天地也得知他的地位和尊位乃是天庭厚恩所至。”   玉帝一听道:“好,就依照老君的建议册封,只是这四大部洲尽皆与他,我又不舍,应该如何?”   老君明白玉帝担忧之处,道:“这一册封之举,是让天下神仙和众人都知道,那如来所掌佛门乃是隶属于天庭。四大部洲方圆广大,一个西牛贺洲足以供养其门徒。名义虽都归属于他管辖,他自不能全部顾及,实际还是归你执掌。”   玉帝一听老君点破要处,心中欣喜,正欲颁布旨意委任,又转念一想,还有不放心之处,于是对老君道:“我还有一事担忧,就是那如来虽位于灵山一地,但是天下诸人凡信奉他佛教者皆可皈依他佛门,如不加以控制,势必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会影响入我道门人数,这又如何是好,而那如来远离天庭,他那里的动向我们无法立刻掌握,多有不妥。”   老君听完玉帝所说,道:“你说的颇有道理,这个也有办法,你可派一名天庭上仙驻守那去往灵山的要道,一来是要那灵山知道想要修行成佛参拜灵山要经过天庭的许可,莫让其随意扩张。二来也好监督那灵山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天庭回报。”   玉帝听完老君这样一说,心中忧虑去除了大半,问老君道:“老君,你可有上佳人选?”   老君道:“我有门下弟子,金顶大仙,可担当此任。”   玉帝满意,立刻亲笔写了册封如来的旨意,又手书一委任书,加封金顶大仙正职,派上仙太白金星连同金顶大仙一同前往西牛贺洲灵山雷音法寺,将册封的文书送到。   玉帝要正式册封如来,早有先遣使节提前告知灵山,如来在灵山听闻玉帝要遣使者前来正式册封,不敢怠慢,忙吩咐诸人依大礼盛典安排接待玉帝使者。   玉帝欲册封如来,还发下封赏,重新修建雷音寺。   这此有天宫人力财力支持,天庭工匠力士一并听用,好个浩大工程,耗时多日,新雷音寺宝殿建成,只待册封大典。   只见那新建好的雷音寺大殿,宏伟雄壮,威武精华。黄金瓦迭层于顶,明亮红砖铺尽于地,大殿上放红光,大殿外绕紫霞,瑞彩万条,如同珍宝阁楼。   真是尘缘尽隔去,万劫无动摇。一顶高楼,几层高阁。冲天百尺,耸云凌空,低头观日,伸手摘星。窗棂豁阔,屏风宽厚。四周仙花连片,青松临雨。仙芝向阳,彩鸾白鹤整日盘绕。   灵山遍发请柬,邀请海外、地上诸仙一齐前来同证天降赐福,灵山一干徒众,知是灵山自雷音寺建立以来最大盛事,马上一齐收拾准备,紧锣密鼓,力求无有差池。 第二十四章:《雷音已成,菩萨归位,计收与世同君》   如来领尊了佛门,又受了天庭册封掌管了四大部洲,便着手集结整理佛经,并且安排大徒弟迦叶去办理。   而其他灵山上下准备,话说地上、海外诸仙,闻听如来将受玉帝册封,有请共证盛典,无不为之高兴,纷纷前来祝贺,黎山老母,地仙之祖,十洲三岛仙山神仙尽皆前来,   此间又有文殊、普贤和居于南海的慈航,分别于世间布道。   三神都心怀普渡众生之念,行普渡众生之为,得知那如来在灵山传承了佛法尊位,并要受天庭玉帝册封,便各自赶来投奔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如来见了三位有道尊者,自然十分高兴。   不多久,册封大典之日已至,灵山上下悬灯结彩,净水洒遍,一尘不染,僧众位列两旁从雷音寺一直到灵山脚下,如来出雷音寺迎接二位使者。   太白金星和金顶大仙到了雷音寺前,被如来率众佛迎进寺内大殿。   太白金星于大殿之上当众宣读了玉帝的圣旨,承认如来领佛门至尊之位,四大部洲册封为了西天如来领地,原本执掌四部洲的四大天王做守护天宫的天神,同时赐下封赏,重修雷音法寺。   并于灵山口,造玉真观,命金顶大仙驻守。   如来听玉帝这样安排,心中有喜也有忧,喜的是,天庭认可了他和他的佛门,并且册封领地,忧的是,天庭对于其扩张却已设下了限制,并且安排了人员把守。   但天庭是三界主宰,有命须从。   如来接玉帝册封旨意,正式领尊了佛门,受了天庭册封掌管了四大部洲,率众佛僧谢玉帝天恩,又加封文殊、普贤、观音三神菩萨之位,至此连同地藏王菩萨在内。   佛门有四大菩萨:“大智慧文殊菩萨,大践行者普贤菩萨,大慈悲者观音菩萨,大愿念地藏王菩萨,共为佛前护法。”   天庭赐神兽青狮给文殊,白象给普贤,金毛吼给观音三位菩萨为坐骑,以示天恩。   仪式完毕,如来又设宴款待太白金星、金顶大仙与前来一同祝贺的诸仙自不必提。   盛宴已毕,如来亲自率众仙佛送金星和诸仙出山,太白金星离开前又有交待,数日后天庭王母将召开蟠桃盛会,届时如来可领其门下要者参与盛会,如来谢玉帝圣恩,答应一定赴会,送走了金星。   众仙离去,那地仙祖与世同君也正欲回归来处,却被如来派迦叶上前留住。   仙祖见迦叶领佛主之命前来来挽留,便等诸仙离去后前来如来处与那佛祖单独一见。   如来见地仙祖应邀留步前来,十分高兴,急忙上前迎接,延至雷音寺后面大殿同坐。   仙祖不明就里,不知如来单独找他来欲谈何事,但见如来此等安排,一定是重要之事。   二人分别落坐,如来奉上好茶,仙祖忙谢过。如来道:“此次请仙祖观礼,还多谢仙祖赏光。”   地仙祖道:“恭喜位尊佛祖,我等皆存于地界,岂能不来。”   如来道:“仙祖在仙山平日都做何修行?”   那仙祖见问,便道:“只做些静心打坐修炼而已。”   如来道:“仙祖过谦,早有耳闻仙祖法力广大,独自修行,岂不孤单?现我执掌四大部洲,范围广大,正用人之时,何不入我佛门,共谋大业。”   仙祖见如来明示,方解其留意,但他一贯秉持独行天地,本不愿加入任何一方,颇受约束,但那如来乃一教之主,刚加尊位,有天庭册封,气势正盛,在此情形,如违逆其意,后果恐对其不利,那地仙之祖表面沉吟,内心翻滚,仔细紧想应对缘由。   如来看出其有为难之色,也不追迫,只是取茶自饮,等其答复。   少顷,仙祖开口道:“多谢佛祖美意,我区区一个小仙,难当佛门重任,何况我还身负看守要事,不便脱身前来。”   如来一听,不禁“哦“了一声,紧接着问:“不知仙祖有何看守要事,竟不得脱身?”   原来那地仙祖想借看护老君的那个神石一事,作为托词,拒绝如来的邀请。   如来自然好奇发问,于是那地仙祖便把受老君托付看护那神石一事说与了如来听。   如来一听,居然还有这样一件事,略加沉思,道:“仙祖与其沦为替人看守顽石的守护者,不如替我佛门看护四大部洲边界门户,我这西牛贺洲与南瞻部洲边界正要有人守护,因此想请仙祖出马,镇守此处。”   原来,如来深知,这四大部洲虽名义上已经归属其掌管,而实际上那南瞻部洲是三清道门之领地,那里皆为道门势力所在,且有扩张之心,佛门虽一时不能实际掌控南瞻部洲,但是亦不能令那南瞻部洲之三清道门延伸至灵山所在之西牛贺洲境界,因此,须委派一名有大法力者且能与道门上神匹敌者镇守,而这与世同君地仙之祖乃是上佳之选。   那仙祖虽不能完全解如来内心所想之奥妙,但也能从如来口中感受出一二,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办的差事,弄不好必会得罪三清一方,实在难以接纳此事,但直接推托又有不妥,因此心中充满焦虑,溢于言表。   只见那地仙祖道:“佛祖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来我本无高强法力,二来,我那人参树尚在那东胜神洲花果山处,我本依此神树才得以长生修行,无奈离不开啊。”   如来听他这样答复,知其深有顾虑,那与世同君虽为天地同生,只拜天地,但是一直独自孤行,未有结派立宗,因此不想依附于任何一方而得罪另外一方,若想劝其皈依,此事甚难。   但这并不能难倒法力广大的如来,如来也趁机向他展示自己法力。   只见如来起身对地仙之祖道:“请仙祖随我来。说完不由分说便拉着他来在殿堂之外。”   那地仙祖不知如来意欲为何,只是跟随他一同出到门外,到了门外,如来拉着他的袍袖,瞬间飞腾,眨眼间便携地仙祖一同来到那花果山上方。   早见那山顶神石伫立,山脚下挺拔生长的正是那高大的神树人参树,上结数十仙果,迎风晃动,熠熠通透晶亮生辉。   地仙祖见那如来有如此飞腾之法,不禁惊讶,又见其来到花果山,一时不知其用意。   如来也不多说,只一挥手,见那千丈神树,拔地而起,那树上鸟虫惊厥,四下飞散,其间更有一只金蝉飞出,如来因见其有仙体,也未多礼会。   那旁边的地仙之祖,一见此情形,不禁惊恐,连忙道:“佛祖,这。。。这。。。” 第二十五章:《计收镇元,金蝉闯宝寺》   那如来佛祖也不答话,又一手携那仙祖,一手托着那神树,直向西区,直惊得那花果山一旁观看的鸟兽皆奔逃躲闪在丛林、洞中远远偷望。   顷刻间如来携那地仙祖又一同来在那南瞻部洲及西牛贺洲之界一处大山,才将那神树轻轻放下,那神树又落地生根,依旧枝叶茂盛,与原来一般无二,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整个过程发生的如此之快,那仙祖都来不及多想,便已完成,只留下一个无比感叹的与世同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来见那地仙祖早已惊讶无语,愣愣地惊在那里,便道:“仙祖所忧虑那神树之事,我已替仙祖解决,你看,可否就在此安歇,亦可与你那神树长久守候,至于那所谓的神石,既然它有天意所依,就让它随天地造化去吧。”   此时那地仙之祖已无话可说,见如来有如此大法术,看来今天如有违背,自己连同那棵神树估计都难有善果,于是他心中暗想:“如此与那佛门合作也算不错,有那如来如此法力,毕竟也是一个可靠依托。”   于是那地仙之祖道:“佛祖有如此广大法力,我如何不为佛祖效力,只是我虽为佛门效力,但不欲加入佛门之列,还望佛尊答应。”   如来见其答应,心中大喜,道:“如此甚好,既然仙祖同意与我佛门合作镇守此处,不如我与仙祖一法号:“镇元”,乃显仙祖之威。”   那仙祖本无固定法号,只是人称与世同君,今与佛门合作,得佛祖授一法号,虽自认有不妥之处,但此情形,也唯有接纳,自此便号“镇元子,又名镇元大仙”。   如来又道:“还有劳大仙凡遇那道门有所动作时及时与我佛门通报,不胜感念。”   已是镇元子的地仙祖道:“这是自然。”   如来安置镇元已毕,便回灵山,后遣人助那镇元子在那神树所在之地建起一座仙居,镇元为那山依长生神果之树起名:“万寿山”,又为那居所起名:“五庄园。”   山门外立一石碑,上刻:“万寿山福地,五庄园洞天“,是与那曾经居住的水帘洞前“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对应,以示宗源和记念。   自此,那万寿山处便有一庄园模样处所,依山傍水,内有仙树,仙气缭绕,镇元大仙便在此定居修行,鉴于自己始终孤身一人,多有单薄,便开始招徒传法,久而久之,手下也累积了数十徒众。   话说,凤凰所生那大鹏,原本作为燃灯护法,如今燃灯将佛祖之位传于如来,一时也无正职,顾独自修行。   那大鹏极善飞翔,一展翅九万里,四处游荡,这一日不知不觉已经快飞出西牛贺州地界,来到一处山峦地带。这山上苍松翠柏,仙鹤盘绕,好一幅与天齐的景象。   大鹏低头一看,下面有个院子,琉璃明瓦,气势不凡,心想“这里居然有如此好的去处,不如我下去看看!”   大鹏飞近一看,那居然是与世同君的道观,“五道观”。   那院内正是那颗人参树,大鹏正要飞近看个清楚,只听“吱”得一声,树的枝叶间飞出一道金光。   原来,这飞出的金光便是当日如来所见的金蝉,这金蝉乃是世间开天辟地第一只金蝉,落在这树上,慢慢的有了灵性,今日大鹏突然来到,金蝉见那大鹏硕大无比,飞得近来遮天蔽日,金蝉本就易惊,于是立刻振翅而起,飞了出去。   大鹏本就偏喜飞禽走兽之类,今日见一金色之虫飞将出去,立刻追了出去。   金蝉见大鹏追赶,情急之下,奔灵山方向而去。大鹏飞的极快,谁知金蝉见大鹏穷追不舍,便一路乱飞,穿近丛林之中,大鹏竟一时半会不能将其捉住,不知不觉二人已达灵山地界。金蝉见眼前这有一座恢宏宝殿,错落多屋,正好躲避,便直飞了进去。   此殿正是雷音宝寺,如来正准备设法坛讲道说佛,此时如来正式收的弟子只有迦叶一人,其余都是燃灯的徒众,或者原本自行修行后投奔而来。于是,如来打算找一位乐于并擅长传讲的亲传弟子传播佛法。   此时正开始四处寻找传播佛法的合适人选,忽见得一只金蝉飞了进来,紧跟着,后面的大鹏也飞进来,见如来在此,便收了双翅,但眼睛还在寻找金蝉的踪迹。   如来见此场景,心想这金蝉是那日人参树上的金蝉。于是一伸手便将金蝉收入手中,大鹏上前欲夺,如来拦住大鹏说道“大鹏,不要杀生。”   大鹏道“我在一棵树上发现此物,不想追他竟追到你这里,你交于我吧,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吃?”   如来仔细看了看金蝉,那金蝉正在如来手中发抖,笑道“大鹏,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虫儿。”   “哦,那是什么?”   “我观此金蝉,乃是开天辟地之时第一只生成的蝉儿,顾生得了金身,现也是得道成仙之体。”   大鹏笑道“那倒是好,我今日吃了他,就算是修行了。”   如来道“不可,这金蝉本不是凡物,擅长脱壳,所以每脱一次壳,便修行增长一分,只是极易受惊扰,一旦受惊扰,便仙性全无,你现在吃他也无用,今日他已经受你惊扰,现在只不过是个凡虫了。”   “哦,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这我倒没有了兴趣,你要那就给你吧!”   如来道“这金蝉好传声扬音,又有仙体,正是个传经佛法的好人选。”   “这金蝉又不是人,如何传承佛法?”大鹏问道。   如来道“看我点化他来!”   只见如来用手,对着金蝉的额头轻轻一点,金蝉马上便化成了人形。   原来,这金蝉本来修行了多年,得了那神树的仙汁,只是尚未修得人形,只差有缘人点化而已,今得佛祖亲自点化,便马上化成了人形。   成了人形的金蝉见了如来便跪倒下拜,感谢佛祖救命点化之恩。   “金蝉,今日你已化作人形,是否愿皈依我佛门,修行成正果呢。”   金蝉开口道“感念佛祖救命点化,我愿意皈依佛门修行。”   “那好,今日我便收你为我座下弟子,你是我收的二徒弟,我再给你取一名。因你前身为金蝉,那就叫金蝉子吧!”   “多谢,佛祖!”金蝉子连忙拜谢。   大鹏见如来收了金蝉,心想“看来一顿美食就没了”,便告辞,转身离开。   金蝉子得了人身,在如来佛祖座下成为其第二个修行门徒,每日听佛祖讲经说法,又把那新整理的佛法拿来刻苦攻读,每每都到三更半夜,专心致志,毫不过问窗外之事。 第二十六章:《王母蟠桃设盛宴,凡女飞升名嫦娥》   天上生活单调寂寞,玉帝自打登基以来,转眼已过去多日,天庭诸事刚刚兴起,每日打理天庭列行诸事,不得清闲,而王母在旁辅佐,事情不多,偏偏那王母却是个极爱热闹的,适逢三月初三王母生辰,王母见此乃是一个庆贺热闹的好机会,便去和玉帝商议。   王母来到玉帝的寝宫,玉帝正在看神仙名册,王母走上前去,对玉帝说:“我生日将至,我想举办一个生日宴会,邀请一些仙班一起热闹热闹。”   玉帝一听,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想来我天宫建立至今,整日的文书朝议,表面看起来热热闹闹,其实每日重复枯燥的很呐,是可借此时机聚集仙班同乐。”   王母一听玉帝同意她的意见,便进一步和玉帝商议:“玉帝,你看这宴会如何办法?”   玉帝道:“就请那仙班来一同饮饮仙酒,弄些仙果,大家乐呵乐呵便是了,你来安排,具体操办交给太白金星即可。”   王母问道:“那都请哪些神仙呢?”   玉帝道:“这倒是最主要的问题,就请天上有俸禄的神仙,算是对他们的犒赏。”   王母称是。   玉帝又道:“如举办宴会,自当取个名头。”   “叫王母生辰宴,如何?”   “不妥,这名字取得过于直白,叫众仙以为,我们过于着重个人之私心而办,不能体味我们的上仙之宴的心意。”   “那又如何取名?“,王母自己寻思起来,心中想起所种的仙桃。   那当年种下的仙桃,现已有三千多株,仙桃数千年一熟,吃了长生不老,是宝贝之物,如果拿来设宴,倒是个好东西。   况且看遍天上所吃食之物,没有更比此物更珍贵,于是对玉帝道:“我看,不如每次设宴,都请上仙品尝那仙桃,如此这样,这设宴的名头也有了。”   玉帝道:“哦,那究竟是何名头。”   “就叫:蟠桃会。”   “好个蟠桃会,此是甚好,就叫蟠桃会吧,此次是第一次设宴,就把天上这些神仙以及众随从都叫来,大家一起乐乐,只是喝酒谈笑未免显得有些单一,若是有些乐事则更加完美。”   王母一听,道:“正可安排些歌舞、仙乐陪伴。那习学仙乐歌舞者也已众多,届时皆可来助兴。”   玉帝高兴,王母满意,自此议定设宴一事,王母就着手安排去了。   距离王母生日还有些时日,王母发话下去,要举办蟠桃盛会,大宴群臣诸仙,这一发话,各路仙娥力士便忙碌起来,准备那蟠桃、仙酒、仙果等等诸多事物。   王母把太白金星招到宫中,对太白说:“最近各路仙班尽职如何?”   太白答道:“各路仙班,各尽职守,井然有序。”   王母道:“甚好,大家最近也辛苦忙碌,过几天是我的生辰,我和玉帝商议举办一次盛会,宴请天上所有仙班来一起热闹一下,也算是犒劳犒劳大家。”   太白道:“这可太好了,王母想得周到。”   王母道:“此次盛会名为蟠桃会,在我生日之时三月初三,届时会以蟠桃招待大家。由你去着手安排邀请天庭一众神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毕竟是第一次盛会,要办得隆重,有气派。”   太白道:“王母放心,我这就去办。”   太白金星从王母宫中出来,随即召集天上一干主要神仙,把开蟠桃会的事告诉了大家。   众神仙自打位列仙班以来,每日只是忙于公务,也是不可开交,也根本没来得及想到休闲,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高兴,总归是枯燥的日子有个乐事。   太白和大家通报了一气后,就安排请柬和具体宴会事宜去了。   很快到了三月三,蟠桃会开办,请来的天上众仙中三清自是不可少,有俸禄的皆来。   大家齐聚鱼贯而入。一进宴会,不禁惊奇,只见这宴会宫殿,金柱高立,玉栏排列,仙云环绕,香气缭绕,有各路仙女手端果篮,酒盘,来往穿梭,大坛的仙酒摆放四处,酒香扑鼻。   众仙陆续来到各自的座位落座,左右互相敬拜,先一番寒暄。   大家发现每个座位上,除了常见的仙果美酒外,都有一个精致的银盘,里面放着一只仙桃,众人猜测,这就是蟠桃吧,果然非同凡响,没及接近,一股清醇甜香之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众仙到齐,没多久,玉帝和王母也到宴。   大家见玉帝王母落座,一齐起身拜见,玉帝请大家落座。   玉帝对众仙说:“今天是王母的生辰,大家近来辛苦,特地请大家来聚宴,请王母说说。”   王母站起身来说道:“大家聚宴,因有那蟠桃助兴,因此此番就叫做蟠桃会,以后每年都有一次聚会。”   大家都高声道谢,齐声为王母祝寿。   天庭诸仙互相敬酒,开始吃喝,王母说:“大家看到蟠桃没,这蟠桃是上青天鸿钧老祖紫霄宫园中仙桃树结的桃种所结,数千年一开花结果,闻了延年益寿,吃了长生不老。”   大家都感叹惊奇,只是听说,从未吃过,现如今得尝仙桃,无不说好,感激玉帝王母恩赐。   第一次蟠桃宴会来者众多,但毕竟只是邀请天庭诸仙,因此上仙和大天将都分得数个蟠桃,众人尤其是随从也分到蟠桃品尝,无不称赞感谢。   初设如此美宴,诸仙满意,玉帝、王母高兴,好一通吃喝,又有嫦娥带领仙女歌舞助兴,完毕后众仙散去,只留杯盘狼藉,会后太白金星安排人收拾了许久。   俗话说的好“人间常有美眷,何苦修道成仙”。   做神仙虽然身居天庭,每日仙食美酒,又有蟠桃盛宴,看似无尽欢乐,实则也难免空虚寂寞,而天庭也又规矩,不许位列仙班的成亲。   而人间在这一点比那天仙更自在,美好姻缘的传说是不绝于世。   平时,天庭上下平日别无他事,每日无非上朝议事,完毕各回各处,整日整肃严谨,大部分场合均不苟言笑,列行公事,那仙神亦是灵体,久而久之也难免寂寞,百无聊赖。   玉帝和王母也是看到这一点,看到那人间歌舞祭祀欢乐,这才考虑到安排些娱乐之事,以作调剂。   王母乃女仙之主,此事由她来办理。   那天上神仙众多,也有随从女仙,王母看看周围女眷,怎奈皆是些侍奉人员,未有专职歌舞人选,且那些天庭现有的女眷也大都不精于歌舞礼乐之技,看来得为此专门挑些人选,遂将此事安排传扬出去,让那仙班如遇此类良才,皆来推荐,必有赏赐。   一日,玉帝、王母同在灵霄殿上议事,有报太阴星君述职求见。   这太阴星君与那太阳星君分别掌管日月,月宫里是专门为天庭炼制仙药的地方,太阴星君平日里在月宫执事,每隔一定时期来天庭列行禀报。玉帝见是太阴述职,便宣其上殿。   太阴星君领旨上殿,按惯例先是述职完毕,往常到此便是结束回宫,但今天不同,太阴星君带来一位女子,说“是新来的一位制药之女仙,特带来给玉帝王母一见。”   玉帝王母一听是星君新招揽的制药之人,欲让其得见一下大天尊之真面,本不情愿,玉帝对那星君道:“既然是星君看好的人选,星君自行安排上报名姓即可,也不必每每来见。”   那星君却又上前禀奏:“此人与众不同,因此还请玉帝王母一见。”   玉帝道:“哦,既然如此,你先说来听听。”   星君向上施礼道:“她原本是下界一女子,后羿之妻,机缘巧合吞服了仙药,继而飞升,又恰好入我月宫,我本将其随我制药,但见其美貌非凡,又擅长歌舞,因此才与圣上引荐。” 第二十七章:《嫦娥飞上九重天,从此天人两相隔》   玉帝和王母一听,正合近来征召找寻之意,便叫那星君引此人上殿一见,星君遂叫那殿外等候的女子上殿来见二位大天尊。   那两旁的文武众仙听太阴星君一说,也不禁好奇,往殿外望去,只听得环佩悦耳叮当,金丝银线闪烁之处,从殿外款款身形,走来一名女子。   走上前来再看这名女子,众人连同那玉帝不禁惊呆,这名女子的面容长相身材,只能用美不胜收四个字加以形容,只见她:“眉似粉黛别样浓,面赛桃花分外红,额满葛圆两腮丰,微微一笑百魅生,樱唇未起如思语,莲步乍移起仙意,春梅绽雪别样容,秋菊凌风摇身形,纤腰楚楚柳枝动,花中独秀美芳踪,真是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尘世而不染,如空谷遇幽兰,清新脱俗,似清水出芙蓉。”   太阴星君领此女上殿参加玉帝,玉帝已然被此女美貌惊愕无语,若不是星君提醒,早已不知身在朝中,星君向上奏道:“此女乃是前些日从地界成仙飞入我月宫之女,名为嫦娥。”   一听星君这般介绍,玉帝和众仙方才从惊讶中醒过神来,纷纷议论真乃美女,远赛天仙。   要说这嫦娥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这还得从她还是地上的一名凡人说起。   就有这样一对不是神仙胜似神仙的伴侣,男的叫做后羿,女的名为嫦娥,十分美貌。   虽然是常人,这后羿却是个喜欢修行的人,遍访名山名士,求得了一颗长生不老坐地飞仙的丹药,那赠药修行之士告诉后羿,若吃了此药,即刻飞天成仙,后羿听了,不舍离开嫦娥,没有吃,把丹药带回家中。   不成想,嫦娥却不知晓,误食了丹药,独自飞天去了。   这嫦娥吃了丹药,身不由己一路飞升,不知不觉奔了月宫而去,落在了月宫。   这月宫本是由太阴星君掌管,星君平日修行,炼制仙药,静修仙体。   嫦娥飞至月宫,早已有宫女发现,报告了星君。   星君听说地上有一女子飞升到了月宫,心下惊奇,叫宫女把那人召唤来要亲自看看是什么人。   嫦娥由宫女引进太阴星君的殿上,见过星君。星君一看,这嫦娥真是生的美貌无双,即便是天宫那许多仙女,也没有一个半点及得上她的。   星君便安排嫦娥先找了一个住所住了,择日待向玉帝回报述职时与玉帝提到了此事,并告诉嫦娥,下次有机会带她去见玉帝。   嫦娥听了却不自然,对星君说:“我本是寻常人家女子,不想着见什么玉帝天王,我向来素衣素面,玉帝见我一定不能待见。”   星君一听嫦娥这么说,马上想起了要给嫦娥打扮打扮,于是找宫女去专门给嫦娥寻了套量身定制的行头,又亲自挑了些珠宝首饰,都交与嫦娥穿戴了。   这下嫦娥更是风采异常,星君十分欣喜,而嫦娥却思念夫君后羿,终日忧郁沉思,闷闷不乐。   这日,又到了太阴星君上玉帝那里述职的日子,星君叫上嫦娥,一同奔了灵霄宝殿。   到了灵霄殿,太阴星君见过玉帝,这才把嫦娥引见了。   玉帝一见嫦娥,心中大喜,真有些情不自禁,若不是当着群臣,龙书桌案遮挡,几乎移步上前。   王母在一旁却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看玉帝怎样安置。   只听玉帝道:“既然有如此人才,又正好天庭也需要些礼乐歌舞安排,就让她位列此行。”   玉帝刚刚说到这里,王母开口发话了:“我看不可。”   玉帝一听不解,忙问“为何?”   王母道:“既然她是人间原有夫君,拆散他美满夫妻岂不是毁此姻缘,我看还是送她下界回归更加合适。”   玉帝意欲挽留嫦娥,听了王母这一说,心中着急,但知王母必有其意,又不好马上反对,只是一时沉吟,不知如何化解。   还是那太阴星君机敏,见此情形,马上出来禀奏道:“我看依臣之见,那嫦娥已成仙体,本该位列仙班,再度返回不妥,可令其随我制作仙药,待有机会,再让他夫君也上天团聚,岂不两全其美?”   此话正合玉帝心意,先且留住嫦娥再做打算,忙道:“准奏,就依星君所言。”   嫦娥听了,心里奇怪:“我原本不会炼制什么丹药,为何要我帮星君炼药?”   正欲对玉帝说不会炼药,太阴星君却领旨,拉嫦娥一起谢了玉帝之恩,二人出得灵霄宝殿返回月宫。   玉帝王母散朝回宫,玉帝便问那王母:“你要建立歌舞礼乐,为何今天有此人才却要推托。”   王母看了一眼玉帝道:“我是担心那些上仙会有些未能把持的思想,有如此如花美眷,岂不诱惑生乱?”   玉帝一脸正色道:“天上戒律森严,怎会生乱,这天神皆是谨守天规,清心戒律之士,仙乐歌舞只是装点胜景,为美宴增色而已。”   王母道:“那也好,如那嫦娥果真是这块材料,就让她平日制药,待有那盛会,可让其领衔歌舞。”   玉帝一听,倒也合乎情理,便也同意,就按王母意思办理。   出来了灵霄殿外,嫦娥才敢开口,问星君道:“星君,我本不会炼制那什么丹药,为何你禀奏玉帝,让我和你炼丹制药?”   太阴星君道:“这个你放心,你只管听我安排。”   嫦娥虽然内心无数疑惑,但自己在天宫也无去处,只得听从太阴星君的安排,没再询问了。   太阴星君携嫦娥回到月宫,因得了那玉帝的意旨,便先化了一只金蟾变成一座辉煌的宫殿,这宫殿又分为广寒,二宫。长生,不老二殿。百花,望乡二馆。凌云,会仙二亭。白鹤,朱雀二台。   另有园林置于其中,内有一坛,名曰:“月坛,”月坛通四海仙山,另有桂花仙树,花草仙木无数,美轮美奂。   星君安排嫦娥住了,又派了宫女服侍。   嫦娥只是听从星君安排,没有再异议,只是这制药之事,嫦娥总是惦念,毕竟当日听玉帝吩咐下来,如果办理不当,如何向玉帝交差?   星君早已看出嫦娥心事,没等嫦娥开口询问,告诉嫦娥道:“玉帝安排你制仙药之职,你不必亲自动手,我这里有一只玉兔,精于制药之法,平时总随我身边捣药,我叫她来陪你,一来替你制药,二来闲时解闷,你自可放心,每日学习些歌舞便可。”   嫦娥虽然不解,但是心里总算放下了一件心事,把那玉兔领了来,见那玉兔一身雪白长毛,机灵可爱,十分爱怜,平日无事便抱在怀中,与之诉说些心事。   玉兔平日陪伴嫦娥,闲来捣制些仙药,一时倒也快乐逍遥。   闲暇之时,嫦娥便与太阴星君派来的仙女一起习练歌舞技艺。 第二十八章:《蟠桃大会成盛宴,请宴诸神成盛世》   自打初次召开蟠桃宴后,众仙尝了那美味的美酒尤其是仙果蟠桃,回味无穷,宴会也热闹,大家都盼着再次召开蟠桃会,好聚集一乐。   一年很快,忙忙碌碌,又快到了王母的生日,众仙和一干随众在想怎么再到蟠桃宴一乐。   这一天,距那蟠桃盛会的日子将至,王母和玉帝便把太白金星招来,安排商议蟠桃宴会的事宜。   太白金星接到玉帝派人送去的通知,立即赶到玉帝与王母休息养心的宫殿,三人筹划此次盛会的事宜。   玉帝见太白金星到了,让他就座,太白金星谢过。   玉帝道:“今年的王母生辰将至,还是准备开那蟠桃宴会,需要你着手安排。”   太白金星道:“请玉帝放心,我已早有安排,通知天上所有有俸禄的神仙。”   玉帝道:“此次非比之前,这一年一年,天上地下神仙愈发多众,又增加了些神仙入仙班,尤其是那新生的佛门,我给你一个新的清单,你去安排请他们参加蟠桃宴会,务必将此次蟠桃宴会办成一次成功的盛宴。”   太白金星一听,道:“好的,就按圣上吩咐安排。”   玉帝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名单拿出来,交给了太白金星,太白金星收下,告别了玉帝王母,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太白金星回府把那份玉帝给的名单拿出来一看,只见那上面满满写的全是神仙的分类名姓,都有哪些神仙呢?   原来玉帝给的名册里的神仙是:“上八洞三清、四帝、新列入五方五老、太乙真仙。”   三清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太上老君!”   四帝是:“执掌日月星辰的紫微北极大帝,主长生的南极长生大帝,执掌南北极天地人三才的上宫天皇大帝,统御大地的后土皇地大帝。”   五方五老乃是:“西天如来佛祖,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还有文殊、普贤等菩萨、圣僧、十八金身罗汉。   十洲三岛仙翁,三岛是“昆仑、方丈、蓬莱”,十洲为“瀛洲、玄洲、长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   又有东极青华大帝太乙天尊。   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还有那下八洞幽冥教主、地仙之祖。   西天还请了五斗、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   五斗乃北斗星君、南斗星君、东斗星君、西斗星君和中斗星君五斗星君。   六司执掌官员:司令、司乐、司饰、司医、司筵、司制。   七元为: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   八极是:苍门,开明,阳门,暑门,白门,阊阖,幽都,寒门。   九曜是:太阳、太阴、金、木、水、火、土及计都和罗睺等九位星君。   十都是十殿阎君:第一殿秦广王,第二殿楚江王,第三殿宋帝王,第四殿五官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六殿卞城王,第七殿泰山王,第八殿都市王,第九殿平等王,第十殿转轮王。   此外此次还有不少新修行得道者,也已为例仙班,当然,须是先入道门,归三清门下,老君教诲。   这些人中有那天帅托塔李天王、天河统帅天蓬、侍奉銮舆的卷帘大将以及各宫各殿大小有禄诸仙,俱一齐受邀请赴蟠桃佳宴。   那天帅托塔天王乃是统领天兵之神帅,本擅长领兵,修行得道之后,被太上老君安排,玉帝授命,担任了天帅一职,领十万天兵天将。   那天蓬乃是北极四圣之首,自幼修炼道法,力大无穷,武艺非凡,被那至人间传法的灵宝天尊点化,又学会三十六般变化,得道飞仙,拜了三清门下。   得玉帝召见,玉帝见其直爽无藏,心性耿直,又有武功,愿听从天命,是个放心的人物,便问老君可与其一高职。   老君对玉帝道:“此人乃是木母之身,五行中因土生金,因水生木,便叫他掌管水军最为适宜。”   遂领天蓬元帅,玉帝将八万水军交其统领。   当初封元帅之职时,玉帝特意给天蓬一个好兵器,赠送其太上老君联合亲诸仙造的宝器钉钯一具。   这钉钯可不是凡物,名为“上宝沁金钯”,分乾坤日月阴阳八卦,老君为炼此宝物煞费了心机,特意支起宝炉,又四处找了神冰铁,请五方五帝用心力,叫六丁六甲来守护,待七七四九方成型。   那钉钯之齿是飞龙利爪之形,颇为闪亮威武,乃是镇殿之宝。   那卷帘大将也是一个地上凡人,自幼修行,心无旁骛,一心向道,卷帘打小生来就气壮神威,年少时便游行万里之路,四处闯荡,结交天下英雄,自己也因豪情义胆,被视为英雄豪杰。   他不但行英雄豪气之举,而且还好向道,四处寻师访友,也被灵宝天尊点化成仙体,玉帝见其生得英雄豪气,形象英武,便亲口加封卷帘大将一职,命其作为贴身护卫,专门侍奉玉帝王母,随从左右,每日里腰悬虎头牌,手拿降妖杖,头戴金盔,身披金甲,随玉帝不离左右,十分威风。今   有蟠桃盛宴,那玉帝保驾护佑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   这次瑶池盛会名单上的仙神比上次更加多了许多,光是帮忙安排各类大小事务的力士就不下上百,因人数更加众多,这次玉帝还安排了掌管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专门负责蟠桃会的全局保卫,托塔天王则李靖安排好镇守整个天庭事宜。   天蓬和卷帘二人领命一个监管全局,一个贴身护卫护卫玉帝王母,各自谨慎坚守自己的职责。   太白金星一看玉帝交给他的这份名单,见里面的神仙都是上仙,尤其是,增加了佛门诸仙,于是不敢耽搁,马上开始着手筹划。   首先按照名单安排人分别拟定了请柬,派仙使分别发个各路上仙去了。   然后还有宴会的用品,名目繁多,自不必说,当然,少不得那宴会的主角美食:“蟠桃。”   这蟠桃宴的蟠桃,可以不是一般的东西,平时这蟠桃是不让吃的,也只有蟠桃宴让品尝一下,因为其神奇的长生功效,一干神仙都盼着能多吃几个,只是无奈这蟠桃数千年才能结果,数量颇为有限。   那送请柬的仙使,接到命令,浩浩荡荡分头前往,请天界神仙的路近些,直接去了,请地界和其他地方神仙的则直奔南天门出发。 第二十九章:《蟠桃大会成盛宴,盛会美宴生缺憾 》   不多日,蟠桃大会再次在瑶池盛大召开,众仙接到请帖,有的独自前来,有的带来随从。   如来新晋加封四大部洲统领,也首次接到邀请。   如来知道这是天地众仙齐聚的盛会,由于是佛门首次参与此次盛会,定要彰显佛门这些年来不断经营的广大声势,于是带领菩萨、罗汉、广大圣僧一并前来赴会。   浩浩荡荡,不下百人,声势颇大,刚来到南天门前,即令众仙刮目相看。   所有参会众仙包括那佛门如来一众都陆续到了天宫瑶池,在礼官引领下依次序入场。   最先入场的是那三清上神,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依次先行驾到,玉帝王母见三清到了,连忙起身出瑶池迎接,把三位上神接到他们的座位上,这才自己落座,看那其他神仙入瑶池而来。   接下来是四御,紧跟着五老到来。五老人数众多,这里面比较引人注目的是那首次出席蟠桃盛会的西方如来佛祖及率领的一班众仙。   只见最前面的正是被册封的西方佛祖如来,如来佛祖座下莲花,背靠华彩,头顶金光,可谓神气十足,气势恢弘。   其后紧跟随的是文殊普贤二位菩萨,各自骑着自己的坐骑,乃是一个威猛的青狮子和一头仙像十足的白象。   众神仙看了,也不禁称奇,这二位菩萨的坐骑都如此威风。还有足下莲花的观音菩萨,手持净瓶,坐下金毛吼,威武翩翩而至。   同时跟随的还有圣僧罗汉,也是浩浩荡荡,显极了气派场面。   紧接着各极、各仙岛神仙到齐,中八洞,下八洞,五斗、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也分别入场,各自落座,一阵寒暄。   众天宫外界神仙到场后,天宫在册有禄的神仙也都顺序到位,大家也互相见面行礼。   众仙入场之际,玉帝王母一边陪着已经到来的三清聊天,一边和进来的神仙打招呼,大家依次互相见了面,一团喜气。   玉帝见大家到齐了,示意大家安静,说道:“今此次又借王母生辰之机召开蟠桃盛会,除有幸请得三清和上次的诸位外,各界神仙又增添了许多,甚是喜事。”   接着玉帝请新位列仙班的一众神仙做个自我介绍,这其中最引众人瞩目的当然还那是西方如来佛祖。   玉帝先介绍说:“这如来佛祖乃是在西牛贺洲修行得道,普救下界众生之苦,现位列西方极乐世界佛尊,居西牛贺洲灵山掌管四大部洲。”   众神仙早有耳闻,今得一见,果然不凡,大家都施礼,如来也起身还礼。   介绍完如来和之后,众仙也一一自我介绍一二,玉帝宣布宴会开始,一时间,仙乐齐奏,仙女齐舞,好不热闹,领舞仙女美貌无双,正是那月宫的嫦娥仙子。   只见众仙齐举仙酒,向王母祝寿,向玉帝道喜。   觥筹相碰,恭祝声不绝于耳,一番的热闹,自不必说。   三清与如来相见,自是要多叙。   如来自打得道以来,苦历修行经营,今初次登上九重天,心中也不免对这天庭之雄伟浩瀚连连赞叹,却感慨少了菩提一人。   仙酒吃了三巡,佳肴上齐了五味,仙乐齐鸣,仙女献舞,众仙同乐,欢笑连连,接下来就是宴会的主角登场,那主角是什么,当然是冠名此宴的仙果蟠桃。   只见一群仙女手托仙盘,那仙盘中盛放的正是奇异仙果蟠桃,粉白润泽,仙叶衬托,真是非同凡响。   那吃过的众仙,知道其中功效美味,早已企盼,待摆到面前,先是闻闻那仙桃的仙气就是已经沁人心脾。   不多会,仙桃已全部分发到各路神仙桌案上,大家一看,上几路神仙面前的蟠桃没什么变化,而职务稍低一些的神仙面前的蟠桃数量却明显比上次有些减少,那天宫外界的还好说,不是很明显,尤其是天宫一干仙班面前的仙桃数量少了不少,大约只有上次的一半不到,一个个互相看看,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却有所想法。   王母看到了天宫众仙的反应,于是对众仙说,“此次的蟠桃盛宴因参加的人数比较前次更为众多,蟠桃的数量有限,此仙桃生长的又慢,因此天宫的众仙礼让就少分了些,让每个神仙都能尝尝,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众神仙听了,也都频频点头,称赞说“王母安排得不错,考虑得当等等,又是一番赞美,不一而足。只是那天宫的众仙心里却有些不足的缺憾。”   缺憾归缺憾,不影响整个蟠桃盛宴欢天喜地的氛围,又是喜庆的一整天,宴会完毕,各路神仙拜别了玉帝王母,又互相拜别,各自去了。   二次蟠桃盛会结束,参与成员扩编,蟠桃数量缩水,当然只是天宫的众仙眼里的缩水版蟠桃宴,于是不能不引发一干议论。   天庭文臣武将,星宿值曹,人数众多,平常没事就是凑一起闲聊,蟠桃会过去了多日,这话题还是没绕开蟠桃宴。   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平常各自扎堆闲谈,这一日凑得近,于是一起聊到刚刚开的蟠桃宴的话题上来。   几位天王有什么说什么,直接不满了分给的蟠桃数量减少,一是因为是天王,地位自觉应该较高,起码比那些看星星的星宿高,但是此次也是没逃脱蟠桃数量缩水。   增长天王魔礼青道:“几位兄弟,难不成这玉帝看你我是地界上到天宫来的,就有偏见吗?   广目天王魔礼红道:“哪里,你没看那地界来的神仙,本来还属你我领地,却也没见少了蟠桃,反倒是我们上得天的反倒受了气。”   持国天王魔礼寿道:“是啊,真是郁闷不堪,玉帝拿你我做人情哩。”   一旁的星宿也应声:“就是,我们星宿就算了,天王的蟠桃少了,真是不应该。”   一番议论,总是没出了这次蟠桃宴缩水的话题。   正议论间,众仙见那太白金星走了过来,就都停下议论,和金星打招呼。   太白金星老远见一大群人正在那里讨论什么事情,拐了个弯,绕过来看看。一见是这些个众人,便问道:“大家在商量什么事情啊?”   众仙见是金星,平时经常一起商议各类事务,也不避讳,一个星宿就说:“我们大家在议论这蟠桃宴蟠桃数量太少的事,玉帝对待我等天宫的众仙未免小气。”   其他星宿也跟着搭话说:“是啊,就连这天王也被减了份额。”   太白金星一听,笑着说:“哦,原来是这件事,那蟠桃本来就几千年一开花结果,还要每年开宴会宴请这众多的神仙,玉帝见大家都是天宫的神仙,能够体谅其他远来的众仙,就先减了大家的份额,分配给一些新增加的仙众了。”   多闻天王魔礼海听了,说道:“既然我等在天宫,离那蟠桃最近,蟠桃会上吃得又少,何不让我们平日去取几个尝尝。”   金星道:“天王不可,这王母规定,不开蟠桃宴,平日是不能擅自摘取的。”   天王道:“难道这蟠桃园还有人看守不成?”   金星道:“看守倒是没有,只有些洒水修枝叶的力士,玉帝还没有让我安排人看守,我想大家都是神仙,也无看守的必要。”   众天王星宿说:“正是,正是。”   送走了太白金星,这一干众仙又凑在一处议论纷纷,有人说道,那蟠桃曾被那东方朔取得,我等如何不能取得?   原来那东华帝君的童子东方朔曾三次偷得蟠桃,已是众人皆有知晓。 第三十章:《仙果花园无看管,凡人成仙惹事端》   众仙一听,心中明白,但都未敢多说,不久也都散去了,只不过这心中各自盘算着事情。   没多久,这蟠桃园里的蟠桃不知不觉少了一些,而天宫的一众仙班也不再议论这蟠桃宴少吃了几个蟠桃的事情了。   天宫的神仙多少都有些手段,这隔空取物的本领自是不在话下,那蟠桃园洒水修枝的力士当然浑然不觉。   只不过这纸里包不住火,何况天宫有道行的神仙众多,免不得撞见,于是自取之余还得人情礼送,这蟠桃少得越发的快了。   时日一多,这金星也察觉了。   一日,太白金星正在自己的府邸休息,门外来报,说是许真人求见,太白道:“快请。”   只见那许真人手里拎个袋子,进到金星门内,老远和金星打招呼。   这许真人为何而来?   起因竟是源自下界的一个凡人。   原来这下界有一个樵夫,名字唤作吴刚,乃是西河人士。   这吴刚平日就喜欢修道,除了砍柴谋生,修道是他唯一的爱好,人间向往修行之士也很多,只是真正修成正果的少,能修成正果的不必是高官,也不必是富贾,正果不是必与强悍亲近,也不必与懦弱熟识,只与那有缘有悟性的人结缘。   没成想,真让他与道结成了缘,成就了飞仙之体。   这吴刚初学了飞升之法,一时欣喜,一路四处飞腾,不知不觉越飞越高,竟闯入天宫境地,只是没从那天宫正门经过,不觉间来到那蟠桃园后门所在。   神仙本无事,凡人来扰之。   吴刚飘荡至天宫境内,远远见到一片树林,仙雾缭绕,紫气升腾,异香扑鼻,远远地沁人心脾。   心想:“这里居然也有此景,好奇心驱使他来到近前看个仔细。”   这一好奇可不要紧,惹了祸事。   那蟠桃园的后门近来也常有神仙来往。   这班神仙,正是那天天心里记挂,却不得在蟠桃会尽情享用蟠桃的众仙。   一个,两个私下进到了蟠桃园,尽情把蟠桃取了从后门带走,不想天意造化,今天正被吴刚撞见。   吴刚不知缘由,只见到三两个兵将摸样的人,行踪鬼祟,从那园中出来。   手里还拿着些好似果实之物,一眼撞了个对脸,双方都愣住了,吴刚是初次见到天将,天将也是首次撞见如此场景,见是一陌生之人,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慌了心神。   天将毕竟是天将,很快定了心,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普通凡人打扮摸样的男子,样子是个砍柴的樵夫,腰里还别着个砍柴刀,一脸迷茫的样子,看来是个乱闯的莽撞货色。   一个天将遂正色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到此间仙地。”   吴刚征了征说道:“我是砍柴之人,独自闲逛至此,你们是何许人也?”   几个天将一听他这么说,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一起上前拥了,把吴刚拿下,先绑了放一少有人来往之处,回去把私物放下了,然后这几个天将返回头来审问吴刚。   吴刚见那天将凶恶,原也没有什么隐瞒之事,就把来路说了,自认无错,让天将尽早将他放了。   几个天将审完吴刚,回头商议如何处置此人,有说就此放了,让其回下界安分营生。   却有一天将谨慎,沉思些许,对其他天将说:“我看,把此人放了不妥。”   其他天将便问:“为何不妥。”   “此人虽是下界凡人,但是已经修道成仙,可以天上地下任意行走,难保他哪天跑到哪里,把你我今日私拿蟠桃之事透露出去,我等今日放了他,从此岂不找来了祸事?”   其他天将一听,应声道:“是啊,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全,我等都疏忽了。那我们怎么处置他呢?”   这年长些天将说:“即然放不得,我们将他交给玉帝,定个罪责流放,让他不能得机会声张才好。”   其他天将也都说是,又问道:“不知有什么方法,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又如何给他定罪?”   年长天将道:“我等位不能及,不能影响玉帝决断,只能找太白金星方能完成此事。”   其他天将都遵从此年长天将意思,虽不解其中奥妙,只是明白三分,却又有七分的糊涂。   年长天将说:“这事交给我了,你们到时看我的意思行事即可。”   其他几位天将应了,又把吴刚押到监禁处,叫人看守了,与外界隔离。   那天将叫人看管好吴刚,便自己带了大袋蟠桃找了和金星往日熟络的许真人一番商议,这许真人方才来到金星之处。   金星见许真人前来,忙把真人迎到内处,二人坐下,童子上茶,茶罢搁盏。   金星道:“今天真人倒是有空来我这里坐坐,好久不见啊,上次还是在那蟠桃宴上相遇。”   许真人道:“是啊,这又过去了许久,金星一向可好?”   金星也回道:“还好,还好,许真人可好。”   “我还是老样子,四处游闲,管管闲事。”   金星道:“哈哈,我这整天忙些琐事,甚是无聊。”   许真人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对金星道:“太白,我给你带来些好果子尝尝。”   太白金星不知其中,便问道:“不知是什么仙果?”   许真人打开口袋,里面滚出几个蟠桃来。   金星一见,心里把之前听说的众仙私下采摘蟠桃的事情落了定,看来是真有此事啊,只是这许真人怎么也掺和进来,难道他也去了蟠桃园行事不成。   许真人见太白迟疑了一下,道:“这也是人家给我的私摘之物。”   金星道一脸惊讶的问道:“哦,不知是谁私摘这仙果。”   许真人把白天吴刚撞进蟠桃园的事与金星讲述了:“我也是偶然遇到,那日我路过蟠桃园附近,没想到天将正撞见下界一个刚刚得道的散仙,从蟠桃园里出来,见到天将,行为慌乱,天将将其擒获,从他手中搜出这些私摘的蟠桃,又交予我来向金星禀报。”   金星听了,夸赞了许真人细心警觉,把那私摘蟠桃的人及时拿了。   金星道:“这蟠桃是稀罕之物,数千年才结一次果,平时是不许私自采摘的,只有到那蟠桃盛会时才能摘下,与诸仙同享。”   许真人道:“当是如此,那个私摘蟠桃的散仙,不知天上规矩,把此宝物随意摘去,是为偷盗之行为。”   金星听完,点头称是。   许真人道:“此人莽撞,最好将此人定上一个罪名处置了,再关其长期刑法,让他永远不能再来到天庭,才能不再发生此类私摘之事。”   太白金星听了,道:“你明天叫那天将把那人绑了见玉帝,我自会让玉帝发落他。”   许真人继续说道“那这些蟠桃,不知应该如何处置?”   “哈哈!”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许真人从金星宅邸出来,便回来处去了,半路上,遇到那天将,拦了许真人,问他:“不知太白金星收下了那蟠桃否?那太白金星如何处置此事?”   许真人就把和金星讨论的事情过程说了,天将放心,二神心照不宣分别去了。 第三十一章:《凭空领受无妄难,宁静月宫起波澜》   次日,玉帝上殿议事,问道“众人是否有事上请?”   太白金星出班奏告:“禀玉帝,昨日天将捉住一人,此人是一下界修成道的砍柴之人,手持砍刀私自跑到蟠桃园,私摘蟠桃园的蟠桃仙果,欲砍倒蟠桃园的蟠桃神树,虽属无知,但罪责滔天,后果严重。”   玉帝道:“哦,居然有这等事,那人现在在哪里,让我看看”。   金星随后招手让天将押了吴刚到殿上,玉帝见了,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砍伐那蟠桃神树?”   吴刚本是砍柴一凡人,今日到了灵霄宝殿上,见了那金砖铺地,玉瓦铺顶的灵霄圣殿,又见那两旁天王天将各个凶神恶煞一般,没见过这场面,心里先慌乱了十分,更不知何为蟠桃神树,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抬起头结结巴巴道:“我自行修炼,未想得以飞升,不觉间跑到此处,什么蟠桃树,我未曾砍那蟠桃树。”   玉帝见此情景,也没听见吴刚说的是什么,便问那天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将便按照金星所述,有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说那吴刚擅闯无人看守的蟠桃园,不但偷那蟠桃,还欲砍那蟠桃树。   吴刚听了云里雾里,由于被捆绑跪了,加上惊吓,更是说不出话来。   玉帝见天将和金星所述不差几分,便信了缘由,问那金星道:“那你看此人按律应该如何处置啊?”   金星正等玉帝询问,连忙上前道:“此人有破坏那蟠桃神树之嫌,那蟠桃树乃是王母亲手所栽,蟠桃乃是蟠桃盛宴每每必备的圣品,如果被砍伐破坏,一定是大罪责,不能轻易饶恕,即便是尚未实施,也不能开此不敬的先例,因此理应重罚流放,以示警告。”   王母一旁听了,开口道:“金星说的是,一定不能轻饶了欲破坏蟠桃树之人。”   玉帝听了王母一番话,便对金星说:“既然王母也开了口,你看处置一下他吧。”   金星道:“此人原本是下界砍柴伐树的凡人,不安分守己,却来天宫闹事,我看就罚他流放月宫,他既然喜欢砍树伐木,就让他去砍那月桂树,罚倒方为终止,警示他人不要四处闹事。”   玉帝点了点说道“恩,有理。”   太白金星见玉帝认可,便道“今日罚你去月宫砍桂树,你何时把桂树砍倒方可罢休,否则就必须一直砍下去。”   吴刚心想,“只要保命就好”,连忙说道“多谢玉帝开恩。”   可是,他不知道,原来那月宫中的月桂树乃是神树,砍出的伤口能自己愈合,砍掉的枝叶能即刻长出,上神皆知。   这玉帝当然知晓,于是点头,看看王母,王母也点头,于是便安排下去,将吴刚押至月宫园林,命其终日砍伐那自行愈合的桂树,砍倒方休,并安排天兵看管,不能逃脱。   吴刚不知是计,一听只是伐倒一颗桂树而已,以为不费太多力气,便可完工回归,就不再挣扎,被天兵押解至月宫。   月宫清净,平日来的人不多,这园林突然有人来,月宫里的仙子自然都来观看,这其中自然也有那嫦娥身边的玉兔,听见外面人声吵嚷,不知何事,便好奇出来一看。   正好那吴刚被押解经过,玉兔不禁抬眼观望,见是一英俊男子,被人押解,看样子是犯了什么过错,才被天兵缉拿。   玉兔便问那正在看热闹的仙娥,是怎么回事,那仙娥告诉玉兔:“听说是私闯蟠桃园,被玉帝流放至此。”   玉兔觉得惊奇,心中便暗暗记下此人。   吴刚刚被解至月宫,没有自由,每日伐树,竟不能倒。   时间久了,自然被更多的人看见。那看管的人便放松了管制,又这月宫也无处藏匿,逃脱不得,便让吴刚自行砍树,吴刚方知其苦。   一日,嫦娥独自游玩月宫园林,玉兔回去便对嫦娥说了此事,嫦娥心中想着那被押解来的男子,不觉来到月桂树下。   此时,吴刚依旧还在徒劳伐木,见有一身形娇美的女子至此游玩,怀中还抱着一只白色玉兔,不禁也停下手观看。   嫦娥正在独自玩赏,听见伐木之声,一人出现在视线中,仔细一看,正是那天被押解的男子,正在砍伐那月桂树,不知为何,心中奇怪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为何砍伐那桂树,难道那树得罪你了?”   吴刚见嫦娥这么一问,便告诉了她实情:“仙子不知,我是下界修炼得道的樵人,只因之前初次得道飞仙,无法自控,在天宫乱闯,被玉帝责罚罪在此砍木。”   嫦娥听了,很是惊奇,心想:“原来居然和我一样,修仙飞升,四处飘荡,看来这在天宫上闲逛也有罪,那当初岂不是我也有罪错,只是这男子却因此受罚难以解脱。”   嫦娥听他身世,心中同情怜悯,便说道:“我也是下界成仙飞天,没成想飞到此处,居于月宫,受那天庭约束。”   “同是天涯沦落人。”   嫦娥见那被砍伐的桂树,发现每出现一道砍伐痕迹,桂树便很快就自行愈合了,那吴刚砍了无数次,也不能伤那桂树半点,心里更是奇怪,心想“这天庭的神木倒也十分奇异,居然能这般奇怪?”   吴刚听嫦娥这样说,知道她也并不喜欢留在这里,二人聊了许久,吴刚给嫦娥讲了许多地上的变化和趣事。   嫦娥自上天以来,听闻的都是些那天上神仙列行的公事,听吴刚这样绘声绘色的一番讲解,不禁更加怀念下界那原本自由自在的日子。   “仙子若是无事,我便要砍树了,那玉帝罚我砍树不能停止,这周围有天兵在暗中观察呢!”   嫦娥听他这么一说,便道了别,抱着那玉兔自己回宫去了。   这样一来二去,二人便产生好感,互相爱慕,嫦娥仙子时常来月桂树下和吴刚一起谈心说笑。   而那玉兔,自从那日和嫦娥见到吴刚,便心生好奇,回到宫中便一心想见那吴刚。   原来这月宫整日寂寞,除了几名天兵以外,就只有那几名宫女。   今日见来个陌生男子,自然觉得新奇,不几日,便私下寻个机会,化成人形,又去那伐树的吴刚之处看个新鲜,实则心中另有其事。 第三十二章:《玉兔炼药告嫦娥,素娥被逼下凡间》   时间一久,此事被那常年与嫦娥相伴的玉兔发现。   一日,嫦娥出宫与那吴刚在月桂树下聊天,玉兔早发觉有异常,便跟随嫦娥而去,发现了二人的秘密。   那玉兔与嫦娥随身相伴,也有监视嫦娥的使命,嫦娥与那吴刚来往亲密,玉兔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跟随嫦娥发现了嫦娥与吴刚的秘密,吴刚伐桂懈怠也是过错,也应上报,便决定回去报告与那太阴星君处置。   没想到,玉兔跟踪嫦娥,自己也被人跟踪发现。   是谁呢,今天,看到嫦娥出宫,又见月兔鬼鬼祟祟在后原来,这名宫女名为素娥,是常年服侍嫦娥左右的一名仙子,平日与嫦娥十分要好。今日怕嫦娥有闪失,便也悄悄跟随玉兔的行踪而来。   素娥见玉兔发现了嫦娥的秘密,然后转身奔向太阴星君的住处,马上明白了玉兔的心思,忙绕道走在玉兔面前,拦住了玉兔的去路。   玉兔见素娥突然出现,心中一惊,继而问道:“你为何来此,拦住我的去路?”   素娥仙子笑道:“你又是为何来到此处,有什么急事要与星君说?”   “这事,你管不着,也不归你管。”   素娥问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是要向星君告发嫦娥与那吴刚相会之事。”   玉兔道:“哈哈,是又怎么样?”   “人家是两情相悦,我劝你成人之美,不要乱管闲事。”   玉兔冷笑了一下,道:“你个服侍仙娥的侍女而已,知道些什么!趁早闪开,不要耽误正事!”   素娥见玉兔不听从劝告,便伸手拉扯,玉兔身负使命,哪里肯从,二人纠缠起来。   玉兔心中有事不愿与那素娥处多耽搁,挣脱素娥,急忙奔走,直奔太阴星君处所而去。   那素娥再追赶不上。   玉兔来到太阴星君之处,将嫦娥和吴刚幽会之事告诉了星君。   太阴星君闻听,心中吃惊,那嫦娥乃是专门为玉帝和王母在盛大节日领衔歌舞,怎么能和一个凡人私自相会。   于是星君不敢怠慢,赏赐了玉兔,忙将此事报与玉帝得知,处置。   玉帝在殿上议事,闻听太阴星君上报此事,心中大怒,命人对吴刚和嫦娥分别严加看管,莫要再见到两人相聚。   太阴星君领命,带天将回月宫宣旨。   回到月宫,命有天兵每日看管吴刚,伐树不止,不得停歇。   而嫦娥则领了玉帝旨意,住进广寒宫,四下冷清,不能随意出宫行走,从此十分寂寞,只得每日练习歌舞,以解清愁。   但是,玉兔心想这吴刚能修炼成仙,自然应该知道如何炼丹,于是便心生一计。   那日,吴刚正在伐树,刚又来了仙女,却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个,但也貌美,一身白衣。   这仙女正是玉兔所化,走近一看,和那吴刚搭话闲聊了起来,吴刚一边只管自己砍树,一边和玉兔闲聊。   那玉兔常年只在月宫里生活捣药,平日嫦娥也不对她说起凡间之事。日积月累,玉兔对外界越来越好奇,得知吴刚也是从凡间而来,很是欣喜,就让吴刚讲些人间的事情吴刚见玉兔仙子也甚是可爱,便给她讲人间诸事百态,那玉兔听的入迷,不觉时间已久,约了过些时间再来和吴刚聊天。   吴刚自是高兴,这又不耽误砍树之事,便对那玉兔“仙子只管前来,我必定知无不言。”   “好!”玉兔听了高兴,便告辞去了。   就这样玉兔经常找机会来和吴刚聊天,有时几乎天天来,二人也越来越熟悉,渐渐地无话不说。   这一天,玉兔看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那吴刚“你是如何从人间飞到天上的,我生活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也只有他这一个!”   吴刚便告诉她,“这必须在人间修炼,需要打坐入定,修行炼丹,方可成道。”   玉兔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点,“估计那嫦娥仙子和你一样吧!也是修炼得道的吧!”   “那嫦娥仙子看样子不像是打坐入定之人,我想应该是吃了成仙的丹药。”   这个玉兔心想,平日里我只知道如何炼制仙药,还未曾见过什么修炼得道的事,便问吴刚“我也可以修炼得道吗?修炼得道又有什么好处啊!”   “呵呵,这当然。人人都可以修炼成道,而得道之后可以长生,这是很多人追求的,神仙也是如此。可是若想得道,可以修炼仙丹,当然也有其他方法。”   “什么办法?”   “采阳补阴,到达一定程度也能达道同意的效果,也就是长生。”   玉兔听了,便问吴刚“那你是如何得道的?”   “我到有个修炼仙丹之法,因此得了道,不知仙女看的起不。”   “请讲!”   吴刚也不避讳隐瞒,就简单的说了炼丹之法。   “你说的那炼丹之法,要弄些仙药来炼,不知可否拿来炼丹。”   “你去把那仙药取来,我一看便知。”   玉兔点了点,随即离开,不到片刻便拿了些仙药回来,“给你!”   吴刚挑了几个有用,又告诉了玉兔方法,这玉兔得了方法,很是高兴,于是自己回去私下取了仙药,配置仙药炼制,和那吴刚分食。   但是仙药乃是天御用,非常人可随意取用,而那玉兔也只能偷偷小心取用,没想到被宫女发现了。   不日正看见玉兔似自取那仙药,多次以后,便知道玉兔乃是偷取。   而此人,便是当日拦截玉兔的素娥。   “玉兔,你居然敢偷取仙药。”   “素娥,我看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这就告诉嫦娥仙子和太阴星君。”   “我看你敢?凭你也配,你认为星君信你还是信我。”   说罢,便出手拦截素娥。   再说那素娥,得罪玉兔,更无力和天宫星君意图对抗,在月宫不得安心,终于与玉兔结下深怨,情急之中,素娥伸手打了玉兔一巴掌,自知自此再难以久留,便逃下凡,去投胎了天竺国公主躲了。   后又有那玉兔私自偷开玉关金锁出宫,下凡间报复素娥变成的公主,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三十三章:《宏图之志起心中 ,佛门欲将大业成》   受了玉帝的册封,又首次参加了蟠桃盛会的如来,回到灵山,诸事安排有序之后,随即开始着手整理佛经。   佛教典籍浩繁杂乱,即有前世诸佛的著作,也有现世圣者的立说,如来一人整理,势必耗费大量精力,于是,大徒弟迦叶与二弟子金蝉子一起协助整理经文。   这大弟子迦叶与佛也有缘,乃是他父亲当年向菩提树求子而得,后入佛门,如来讲经时,佛祖曾拈花,迦叶乃微笑,成为禅宗第一传承尊者。   佛经典籍当时尚且凌乱,经如来和弟子的初步整理,这才集结成一系统,称小乘佛法。   小乘佛法讲究出家,自行修禅修心,重在度己,与世无争,无欲念,除却心中之苦,乃是佛门最初的要义。   金蝉子自得了人身,在如来佛祖座下成为其第二个修行门徒,每日听佛祖讲经说法,又把那新整理的佛教拿来刻苦攻读,每每都到半夜三更,专心致志,毫不过问窗外旁事。   话说西方西牛贺洲如来佛祖灵山圣地,佛祖每日讲法传道,众菩萨、罗汉、圣僧每日听如来讲道,信众是人数愈发众多。众信徒有的是彻底脱世出家修行,有的是舍弃原有家业出家,也有修行而不出家。   有家有业者还可对佛门有些供奉,而大部分信众则依靠佛门所化供养生活。虽人员显得有些庞杂,但是在佛祖和众菩萨倾心治理下,却也井然有序,只是支出用度上渐感压力,又有其他教类争夺信徒,因此佛门并非完全一切安生无虑。   当年和如来前世一同在鸿钧老祖门下听道的菩提未入佛门,自化作菩提树点化如来,传其法力后,在其如来修成正果以后,菩提就一直在这西牛贺洲的灵台方寸山上,斜月三星洞中居住修行。   菩提居于此处,自行收徒讲法,修心养性,还经常和如来保持着联系,经常互相交流道法。   这一日,如来与众人讲完法,安排好诸事,心中有事未能得解,便到菩提处去欲向其请教。   菩提像往常一样,备了好茶,与如来同坐了洞口的仙石凳。   如来见菩提自在模样,好生羡慕,对菩提道:“看来,还是兄弟有大智慧,能不被琐事缠绕,安闲自在。”   菩提笑道:“你这是成仙之后羡人间,不知有多少人却在仰慕你的尊位呢。”   如来道:“我之位乃是众人精神所汇聚,亦不能解脱出众生之托付。”   菩提道:“既是众望所托,近来你的佛法之道愈发精深,你可将佛法广传天下,用佛义执掌天地。”   如来道:“哪里,道法再精深也不能执掌天地啊,若论此间可执掌天地者,只有那鸿钧老祖,当年你我还是听得那半部鸿钧道法,才得此界天地之法,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超越。”   菩提道:“却也不然,说起当年之事,不禁我又想起,仅你我在开天之战大胜魔族一众以及乾坤之战大胜通天教主,乃安水火之乱的事情。”   如来道:“是啊,说起当初在降魔大战中,你我二人之力,获得全胜,可谓功高盖世。后来我因争天帝一职之事,未得,方才转世来此修行,幸亏道兄点化开悟于我,成就了我佛之法。”   菩提道:“道兄不必客气,你我二人本就是从外界而来,你在此界修得此果,也算是造化。”   “是啊!也算是得了正果。”   菩提听完,也不禁感叹。   菩提道“道兄,如今论道行法术你我本已可与那三清平齐,又修行了多年,尤其是你,转世二次得道,又领尊佛门,授命四大部洲,从众甚广,而实际仅仅是掌管了这区区一个西牛贺洲而已。论及你的能力,当应是争取全盘执掌,范围扩至天地。”   如来听菩提所言,明白了菩提的意思。   而如来和菩提经历过几世几劫,如来的心里所想他也无有不知,因此一番针对性的话早说到如来心中去了。   想当初阿弥陀和菩提从无尽遥远的他界而来,因缘而至此界,就已经是非比寻常,又聆听了开天之祖鸿钧老祖讲了此界的道法,论法力道行你我二神绝对不亚于三清。又在开天降魔大战中出手获胜,平定翻天覆地的水火之争,可以想象这一切若无阿弥陀和菩提,则结局将完全不同。”   而如今阿弥陀辛得菩提点化相助已转世如来,如今的如来已经是非比寻常,重新得道,法力比当初更有提升。又这许多年的信徒随众充盈,如来虽领天宫之职,实则自立于西天,无人能平视。   唯有一样,如来和菩提与鸿钧老祖一样秉承道法传承之理,宏图广大,希望自己的道义能广为传播于天地之间,因之而永恒,即便未来无数劫数之中不能真身元神永恒,真身和元神承载的道法也将永恒,这一般是有大道有修行的人的共同思想。   现在,佛门徒众越来越多,除却佛门本身的用度所需日多,而且也面临其他教类的挤压争夺,如来也早有弘扬佛法于更广阔的疆域,以令佛义广传于世间,得以永世不息,如今经菩提这么一说,此想法越发强烈。   如来只是听着菩提说,却点头不语,菩提道:“若论实际可为,不如直接向玉帝将你那编纂的佛经典籍设法送上其他几大部洲,将佛法传于四处,解救更多苍生之苦。”   如来道:“不可,即便玉帝不表反对,想那其他部洲三清道门势力庞大,较之佛门微力难以匹敌,三清哪能轻易认同将我佛门之法传达。我等居于此西方极乐,虽四洲领地天宫皆封与我,与天庭并无瓜葛,但天庭其实并未想或者未能真正尽数交付佛门享有,况且世间还有道门存在,即便是这灵山所在之西牛贺洲,道门力量也在意图扩张。”   菩提听完如来这一番述说,点头道:“正是如此,想那四个部洲,天庭和三清所直接掌管的地界也是甚广。”   如来道:“这四大部洲原本由四大天王掌管,后来这四天王在我被册封统领四大部洲后均被玉帝招上天庭守护天宫。我等在玉帝册封之西牛贺洲遍传经法尚需时日,若欲将经法传至其他三洲,首先须得到玉帝的同意,不可擅作主张,毕竟玉帝是天地三界之主,此等大动静非要寻个充足的理由;其次传经授法非一日之功,还需等待最佳时机可精选安排方可达成。”   菩提听完如来讲述,点头道:“不错,如果让玉帝愿认可传送佛法之意,必须巧加安排,方能成事。”   如来道:“这正是最难的地方。想如今那天上地下基本安生,没有太大的变故,那天宫一干上仙如今也已安定,开始自顾享乐,如若非要紧之需,并无改变之意愿,除非是有威胁,否则没有理由做太大的变更,佛门传经之事,想必也难被天庭接受。”   菩提想了想道:“如若想传道于其他部洲,的确需要先让玉帝认可,欲让玉帝认可,还需先要你在玉帝那里位尊言重。”   如来道:“正是,而如今我不过是在灵山一带传法未久,对其他部洲甚至此洲距离灵山远处,实际并无多大影响力。我虽有法力,却尚未能在天庭面前施展,除非天庭有所需求,我才有机会在天庭玉帝面前位尊言重,只是如今天庭似乎并无此一需求。”   菩提一边听着如来说解,一边心里做些打算,听如来说到这里,菩提笑笑说:“这话说得有理,我倒是认为天庭有一个需要,你可发挥的地方。”   如来一听,问道:是何需求? 第三十四章:《二神欲将大业成,石猴出世天地惊》   菩提道“如果有人在天宫作乱,你说这是不是窘迫之需呢?”   如来听后,点了点头回道“这个当然,不过,且不说天宫有十万天兵天将,那领头的有元帅李靖,带领十万天兵天将,还有八万天河水军。身边法力战将也无数,尤其是三清之中的太上老君还护在天宫。我观那天地之间现在还尚无真正让天宫生乱之人,这还需从长计议。”   菩提道:“想我当初在伏魔之战中斗败了魔族,那魔族有的被擒,有的被除,而有的则逃入深山之中,尤其是魔族几个大小头领,除了其中那狮驼王被擒之外,包括最大的魔王在内,大都逃脱,四下分散于各洲各处。魔即是魔,一旦成魔,便是难改,暂时的逃脱隐遁是为隐患,将来还可能出来作恶,天庭当是知晓此事,只是那些魔王一是颇有法术,二是暂时还没有出来作恶,又分布极广。天庭成立不久,先是忙于诸类事物,后又逐步安于享乐,因此始终没有出面清剿这些隐患,如果你能将这些残存的妖魔降伏,势必威势大增,不但是那四大部洲,就连天庭也必将刮目相看,你说这是不是天宫之所需呢?而且此举还可为将来的传经之行铺平道路。”   如来一听菩提这番论说,道:“果然如此,这还真是一项功业。只是如道兄所言,这些个魔王一是都有大法力,二是分布各处,却没有出头露面,难以寻找,如果我去逐个降伏,势必费时耗力,况我灵山刚刚兴起,还要整理佛经典籍,实在无分身精力,看来此事要搁置一时,从长计议。”   菩提道:“此话不假,但是我已隐退世外,因此不能亲自出马做此降魔一事,但你可安排人选,精心谋划,或可事半功倍。”   如来道:“道兄所言极是,只是如今那诸魔分散各处,不像当初汇聚一起,找寻起来却也十分费力,如有人能将他们遍寻出来,汇集一处,再一并除之,是再好不过。”   菩提道:“此法上佳,只是如何来操作,却有难度。凡人是难当此任,仙神则遇见便要与那些妖魔争斗,而妖类与那些妖魔倒是有可能结交一处,但那些个魔王都是英豪,却如何愿与那些普通妖怪交往,因此何处寻找这样一个人选,十分不易。”   如来道:“无论如何,看来只有妖类可与那些魔王混在一处,聚在一起,而且还得是能和那些个魔王高低不相上下者,一时看那天地间还真没有这样的人选。”   菩提点了点道:“的确如此,天上众仙皆有归属,且安于现状,地下之鬼苦于轮回无他志向。”   “道兄说的是,看来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菩提和如来商议扩张之事,无奈没有合适时机人选,担此重任。这人要有法力,要敢作敢为,要能控制收放,一时看那天地间还真没有这样的人。   菩提乃数劫修行,是不会轻言放弃,便自去访了天地部州,以求得一仙,一魔,一妖,或一人,承此因果。   菩提先去到了天上,见天上众仙安于现状,又去到地下,地下之鬼苦于轮回无他志向,又去了四海仙山,皆图安逸,又曾到过四大部洲。   那南赡部洲之人邪欲横行,正需拯救。北俱芦洲之人沉迷物欲,冷漠无情。而西牛贺洲,安逸修行,无意反抗。东胜神洲之人,因幅员广阔,而安居乐业。感念世人皆寻求安定,常人不能托付所望了。”   那菩提想遍天地以及四大部洲,也没有想到何处寻到这样一个理想的人选。   菩提最后行至东胜神洲,寻遍了,正沉思良久,忽想道,当初如来曾提起过:“我倒是有一上佳之选,只是目前其尚未出世,亦不知可否。我当年安置那镇元子时,曾听他说起,太上老君曾经欲将一块天降神石化作仙灵,只是未得其法,后将其置于那东胜神洲花果山上,请那镇元看护,汲取天地精华演化。此神石早已孕育有一仙灵雏形,如若遍寻合适人选不着,不妨可以尝试化此先天之灵成形,再巧加培养,则意愿亦可达成。”   菩提一想,连连称妙,未曾想到,此世间居然还有那老君都无法解化之石,自觉之前总是想寻找现成人选,经如来提醒,有类似如此孕育仙胞的神石,何不就此培养一位,反倒更加随心。   于是菩提立刻寻找东胜神洲花果山境地。   菩提早有瞬间飞腾之法,无有他事耽搁,即刻到达花果山上方,低头望去,只见那仙山生在海中仙岛之上,云雾缭绕,绿树荫蔽,真个胜似蓬莱,有一数丈高大的神石正在那山顶熠熠放光。   菩提收祥云,落到了那仙山,见那闪闪发光的神石,高三丈有余,上有九窍,石头中隐约有一仙胞孕育其中。   菩提一见此石便知是太上老君当初在此炼制的神石,只是炼制许久,也不见炼成,置于此地,自行汲取天地日月精华已久,而那镇元大仙早已被如来邀请前往镇守万寿山五庄园,幸得一直未受妖魔侵扰。   菩提又仔细观看,不禁大为欣喜。   原来那五彩神石来自天外,当年曾被用于补天便是此类神石。   如今见此神石经那老君初步点化,内育仙胞,虽潜心炼制,却还没最终炼化成型,今在眼前,真乃是个天地造化。   心下感叹中,菩提取出一颗圆陀陀,光华四射的明珠,只见那明珠晶白通透,发出无数道金光,闪耀无比,原来这是菩提临行前如来亲手炼制的摩尼宝珠。   菩提开始念动咒语,将宝珠投入神石仙胞之中,接着又催动真气,上取九天真金,下聚地府圣土,东引东海之水,西来灵圣之火,一番淬炼。   当初老君初炼此石,未能成形,而如今此神石又经历了无数年数,不知汲取了多少日月精华,且早有老君点化雏形,孕育仙胞,因此,如今得如来宝珠灵气,又菩提再度施法,迅即快速衍化,未及多时,那神石如霹雳般雷动,摇晃起来,紧接着,一声天崩地裂,只见一只灵猴从神石产出的石卵中破石而出,冲天飞起,落下拜了天地四方,两道金光从二目射出,射向天穹,又回望一眼如来,随即便奔向了那丛林里。   “出来了,出来了。”旁边的一只小猴将鲜花抛下半空,微白的天空,撕开一条缝。   晨光映照小猴毛茸茸的脸,尽染无余,小猴欢呼着,围绕仙石蹦跳着,抬平双手,假想自己是欲归南陌的玄鸟,打开羽翼,飞翔在霞光之中。   “啊……”正自欢腾的小猴,突然惨叫一声,消失在山顶之上,那欢快愉悦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   “嘭……”随之,仙石迸裂开来,产出一个圆球大小的石卵,石卵见风化形,化作一只小猴,与方才的消失的猴儿一般无二。   小猴在地上爬了几步,蹒跚着学会了走,随后学会了跑、跳,他朝四方拜了拜见了菩提望上一眼,便奔那从林去了。   那菩提见到神石已经炼化成功,便将身形隐了去,计划着下一步打算。   天地不死,日月长存。   心猿出世,无人称王。 第三十五章:《石猴出世遭算计,出生花果美猴王》   那菩提见到神石已经炼化成功,将身形隐了,便回到自己的斜月三星洞之中,歇息片日,去了雷音寺见了如来。   如来见了菩提,连忙迎了出去,把菩提引进寺内,二人落座,茶毕。   如来道“兄弟,近来去往何处,好久未见。”   菩提低头一笑说道“道兄,莫急,我这几日寻那行事之人了。”   如来一听,一惊“哦,何谓行事之人。”   菩提便把点化石猴之事情和如来说了。   如来听后,略有所思,抬头说道“道兄,此番安排真是妙啊!可是……想那石猴乃天外神石,如修炼成仙,此界上神恐都未必能伏,连那老君都不得练化其要领。”   “兄弟,有何疑问?”   “听道兄的意思,是那石头也被太上老君盯上了。”   “说不准!不过,兄弟切莫担心,现在看来太上老君应该没没有发觉,所以我即刻安排此石猴去我那学习,由我亲自指教,我想这石猴的神力应该会……到那时天庭和太上老君想插手恐怕已经迟了。”   “道兄,我看不如安排人暗中观察,等时机一到,我便幻化成凡人指引石猴去你那里修炼。如何?”   “如此甚好。”   二人相视大笑,不语。   话说那灵猴惊天动地的出世,惊坏了天上、地下以及山上的众生灵,四散奔逃,只有那猴群慢慢见其外观与它们无大分别,也吃食饮水,才敢近前,很快,石猴与群猴混得熟了,做了猴群的首领,好一番逍遥。   此时天兵回报道:“臣奉旨观听金光之处,乃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小国之界,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见风化为一石猴,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射冲斗府。如今服食水,金光已慢慢平息矣。”   玉帝听后道:“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   那石猴在山中,一生下来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却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   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日天气炎热,石猴与群猴避暑,都在松阴之下顽耍。   你看他一个个跳树攀枝,采花觅果。抛弹子,邷么儿,跑沙窝,砌宝塔,赶蜻蜓,扑虫入蜡,参老天,拜菩萨,扯葛藤,编草巾未。捉虱子,咬圪蚤,理毛衣,剔指甲,挨的挨,擦的擦,推的推,压的压,扯的扯,拉的拉,青松林下任他顽,绿水涧边随洗濯。   一群猴子耍了一会,却去那山涧中洗澡。   见那股涧水奔流,真个似滚瓜涌溅。   古语有云:“禽有禽言,兽有兽语。”   只见众猴都道:“这股水不知是那里的水,我们今日闲来无事,顺水边往上溜头寻看源流,看上一看!”   众后一听,便喊一声,都拖男挈女,唤弟呼兄,一   齐跑来,顺水爬山,直至源流之处,乃是一股瀑布飞泉。   但见那……   “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   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依。   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   潺盢名瀑布,真似挂帘帷。”   众猴拍手称扬道:“好水,好水!原来此处远通山脚之下,直接大海之波。”   又有一只猴道:“那一个有本事的,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不伤身体者,我等即拜他为王。”   连叫了三声,忽见丛杂中跳出一个石猴,应声高叫道:“我进去,我进去!”   “今日芳名显,时来大运通。”   “有缘居此地,天遣入仙宫。”   众猴看他闭眼蹲身,将身一纵,径直跳入瀑布泉中,忽睁睛抬头观看,那里边却无水无波,明明朗朗的一架桥梁。   他站住了身,定定了神,仔细再看,原来是座铁板桥,桥下之水,冲贯于石窍之间,倒挂流出去,遮闭了桥门。   却又欠身上桥头,再走再看,却似有人家住处一般,真个好所在。   但见那洞里“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锅灶傍崖存火迹,樽靠案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盆石碗更堪夸。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象个人家。”   石猴看罢多时,跳过桥中间,左右观看,只见正当中有一石碣。   石碣上有一行楷书大字,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石猴喜不自胜,急抽身往外便走,重复刚才闭目蹲身,跳出水外,打了两个呵呵道:“大造化,大造化!”   众猴见他一出来便把他围住问道:“里面怎么样?水有多深?”   石猴道:“没水,没水!原来是一座铁板桥。桥那边是一座天造地设的家当。”   众猴道:“怎见得是个家当?”   石猴笑道:“这股水乃是桥下冲贯石窍,倒挂下来遮闭门户的。桥边有花有树,乃是一座石房。房内有石锅石   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间一块石碣上,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真个是我们安身之处。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   “再说,这里边刮风有处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无惧,雷声永不闻。烟霞常照耀,祥瑞每蒸熏。   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众猴听得,个个欢喜。   都道:“你还先走,带我们进去,进去!”   石猴却又重复刚才闭目蹲身,往里一跳,叫道:“都随我进来,进来!”   那些猴有胆大的,都跳进去了。胆小的,一个个伸头   缩颈,抓耳挠腮,大声叫喊,缠一会,也都进去了。   跳过桥头,一个个抢盆夺碗,占灶争床,搬过来,移过去,正是猴性顽劣,再无一个宁时,只搬得力倦神疲方止。   石猴端坐上面道:“孩儿门,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才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不伤身体者,就拜他为王。我如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为   王?”   众猴听说,即跪下无违,一个个序齿排班,朝上礼拜,   都称“千岁大王”。   自此,石猴高登王位,将“石”字儿隐了,遂称美猴王。   有诗为证,诗曰:   “三阳交泰产群生,仙石胞含日月精。”   “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   “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   “历代人人皆属此,称王称圣任纵横。”   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合契同情,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独自为王,不胜欢乐。   而他们是以……   “春采百花为饮食,夏寻诸果作生涯。”   “秋收芋栗延时节,冬觅黄精度岁华。” 第三十六章:《猴王西去寻长生,如来幻化成凡人》   做了首领的石猴化名美猴王,终日快活,不觉间已有三百余载。   一日,如来命那黑白无常托梦于那美猴王,假作将其拖走,美猴王梦中惊醒,回想梦中情形,不禁惊惧,落下眼泪。   一老猴上前对石猴说:“大王,因何落泪?”   猴王道:“我虽在欢喜之时,却有一点儿远虑,故此烦恼。”   众猴又笑道:“大王好不知足!我等日日欢会,在仙山福地,古洞神洲,不归麒麟辖,不归凤凰管,又不伏人王拘束,自由自在,乃无量之福,为何远虑而忧也?”   猴王道:“今日虽不归人王法律,不惧禽兽威服,将来年老血衰,暗中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之中,不得久注天人之内?”   众猴闻此言,一个个掩面悲啼,俱以无常为虑。   只见那班猴群中,忽跳出一个通背猿猴,厉声高叫道:“大王若是这般远虑,真所谓道心开发也!如今五虫之内,惟有三等名色,不归阎王老子所管。”   猴王道:“你知那三等人?”   猿猴道:“乃是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   猴王道:“此三者居于何所?”   猿猴道:“他只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   猴王闻之,满心欢喜道:“我明日就离开你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访此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常躲过阎君之难。”   哎!这句话,顿教美猴王跳出轮回网,致使齐天大圣成。   众猴鼓掌称扬,都道:“善哉,善哉!我等明日越岭登山,广寻些果品,大设筵宴送大王也。”   次日,众猴果去采仙桃,摘异果,刨山药,儿黄精,芝兰香蕙,瑶草奇花,般般件件,整整齐齐,摆开石凳石桌,排列仙酒仙肴。   只见那——   金丸珠弹,红绽黄肥,金丸珠弹腊樱桃,色真甘美。红绽黄肥熟梅子,味果香酸。   鲜龙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红。林檎碧实连枝献,枇杷缃苞带叶擎。   兔头梨子鸡心枣,消渴除烦更解酲。   香桃烂杏,美甘甘似玉液琼浆。   脆李杨梅,酸荫荫如脂酥膏酪。   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   石榴裂破,丹砂粒现火晶珠。   芋栗剖开,坚硬肉团金玛瑙。   胡桃银杏可传茶,椰子葡萄能做酒。   榛松榧柰满盘盛,桔蔗柑橙盈案摆。   熟煨山药,烂煮黄精。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   人间纵有珍羞味,怎比山猴乐更宁!   群猴尊美猴王上坐,各依齿肩排于下边,一个个轮流上前奉酒奉花奉果,痛饮了一日。   次日,美猴王早起,道:“小的们,替我折些枯松,编作筏子,取个竹竿作篙,收拾些果品之类,我将去也。”   果独自登筏,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大海波中,趁天风来渡南赡部洲地界。   这一去,正是那——   天产仙猴道行隆,离山驾筏趁天风。   飘洋过海寻仙道,立志潜心建大功。   有分有缘休俗愿,无忧无虑会元龙。   料应必遇知音者,说破源流万法通。   也是他运至时来,自登木筏之后,连日东南风紧,将他送到西北岸前,乃是南赡部洲地界。   持篙试水,偶得浅水,弃了筏子,跳上岸来。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咯蛤、淘盐。   猴王走近前,弄个把戏,妆个弔虎,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   将那跑不动的抓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集中,学人礼,学人话。   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   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正是那——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猴王参访仙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年余。   忽行至西洋大海,他想着海外必有神仙,独自个依前作筏,又飘过西海,直至西牛贺洲地界。   登岸偏访多时,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   他也不怕狼虫,不惧虎豹,登山顶上观看。   果是好山:“千峰开戟,万仞开屏。”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   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又许多年载,经历了千辛万苦的石猴终于在如来暗中派人不断牵引之下,来到了菩提修行的附近,如来早已算得日子,化作一樵夫给石猴指引了菩提的所在,也好仔细分辨了这石猴的灵性。   正观看间,忽听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石猴急忙去,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   歌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美猴王听得此言,满心欢喜道:“神仙原来藏在这里!”   急忙跳进里面,仔细再看,原来是一个樵夫,在那里举斧砍柴。   但看他打扮非常:“乃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捻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搓就之爽。手执衠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猴王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汉慌忙丢了斧,转身答礼道:“不当人!不当人!我拙汉衣食不全,怎敢当‘神仙’二字?”   猴王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说出神仙的话来?”   樵夫道:“我说甚么神仙话?”   猴王道:“我才来至林边,只听的你说:‘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实不瞒你说,这个词名做满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教我遇烦恼时,即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才有些不足处思虑,故此念念。不想被你听了。”   猴王道:“你家既与神仙相邻,何不从他修行?学得个不老之方?却不是好?”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养育至八九岁,才知人事,不幸父丧,母亲居孀。再无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没想到,早晚侍奉。如今老母亲,一发不敢抛离。却又田园荒芜,衣食不足,只得斫两束柴薪,挑向市尘之间,货几文钱,籴几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饭,供养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猴王道:“据你说起来,乃是一个行孝的君子,向后必有好处。但望你指与我那神仙住处,却好拜访去也。”   樵夫道:“不远,不远。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那祖师出去的徒弟,也不计其数,见今还有三四十人从他修行。你顺那条小路儿,向南行七八里远近,即是他家了。”   猴王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还得了好处,决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这汉子,甚不通变。我方才这般与你说了,你还不省?假若我与你去了,却不误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养?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仔细见过了那石猴,如来很是满意,给石猴指引完,便去了菩提的所在,来到菩提处,如来对菩提道:“我已见那石猴,果有灵性,天生仙体,十分合心意。”   菩提点头。   如来忽又想起什么,问道:“道兄准备教授给他何种本领。”   菩提道:“我欲教授他武艺、变化和逃生之术。”   如来点头,转念又有话正欲说,菩提早已知如来心思,道:“你且莫担心,我教他的这些法术,乃是属于我早已有专门的应对化解之法,我亦会传授与你,需要时,你自可降他。”   如来听菩提这么说,与菩提相视一笑,不再多问,对菩提施礼,二人又少叙,如来起身告别菩提回灵山而去,只是离别只时听到一两声蝉鸣,却不以为意。 第三十七章:《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   话说,金蝉子自从拜了如来为师以后,坚持与菩提下棋,谈道。   今日,须菩提与金蝉子四目交对。   金蝉子轻轻地粘起黑棋,往棋盘上一放。   “啪嗒。”   “请。”   说罢,金蝉子的手缓缓移开,掠过棋盘上密布的白子。   “金蝉子,你这……又是何意呢?”注视着棋盘上,空白处孤零零的黑子,须菩提捋了捋长须,一脸的惊异。   “本是一局死棋,自当置诸死地而后生。”金蝉子直视须菩提双眼缓缓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   须菩提不禁啧啧苦笑:“数年前,佛与道一盘残局。实不想佛会有此一着。只是……”   “只是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着,却是贫僧。是么?”金蝉子的笑容缓缓淡去。   “这一着,极险。”须菩提指着黑子道。   “贫僧心中有数。”   “你可想好了,若不成……”须菩提微微一顿,殿内一下子安静了几分。   许久,须菩提才说出了那最后的几个字:“万劫不复!”   那一刹那,晴天惊雷,闪光透过窗檐照在金蝉子的脸上,俊秀,不起涟漪。   他面色淡然,双手合什道:“为普渡,贫僧愿化作这一棋子,解开佛法百世之惑。”   望着目光坚定的金蝉子,须菩提骇然,许久,问:“心意已决?”   “贫僧已请正法明看顾那最后一世,若苍天存德,便让我行普渡之法。若不成……”金蝉子起身叩拜:“此行便是道别,再见无期。还请道祖保重!”   惊雷已过,天空一如往昔。   柔和的光线丝丝,透过窗上的白纱落到金蝉子的身上,在古朴的地板上刻下深深的影子。   须菩提缓缓睁大了眼睛,一言不发。   ……   再说,猴王听得仙人住处,只得告辞。   出了深林,找上路径,过一山坡,约有七八里远,果然望见一座洞府。   挺身观看,真是好个去处!   但见: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千株老柏,万节修篁。   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   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   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   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   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   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   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   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   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   回头,见崖头立一石牌,约有三丈馀高、八尺馀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美猴王十分欢喜道:“此间人果是朴实。果有此山此洞。”   看了多时,不敢敲门,且去跳上松枝梢头,摘松子吃了顽耍。   不一会,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个仙童,真个丰姿英伟,像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   但见他:“髽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   那童子出得门来,高叫道:“甚么人在此搔扰?”   猴王扑的跳下树来,上前躬身道:“仙童,我是个访道学仙之弟子,更不敢在此搔扰。还请通报一下?”   仙童笑道:“你是个访道的么?”   猴王道:“是。”   童子道:“我家师父,正才下榻,登坛讲道。还未说出原由,就教我出来开门。说:‘外面有个修行的来了,可去接待接待。’想必就是你了?”   猴王笑道:“是我,是我。”   童子道:“你跟我进来。”   这猴王整衣端肃,随童子径入洞天深处观看: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看不完的奇景仙台,直至瑶台之下。   见那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   果然是: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美猴王一见,倒身下拜,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师父!师父!我弟子志心朝礼!志心朝礼!”   祖师道:“你是那方人氏?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再拜也不迟。”   猴王道:“弟子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祖师喝令:“赶出去!他本是个撒诈捣虚之徒,那里修甚么道果!”   猴王慌忙磕头不住道:“弟子是老实之言,决无虚诈。”   祖师道:“你既老实,怎么说东胜神洲?那去处到我这里,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如何就得到此?”   猴王叩头道:“弟子飘洋过海,登界游方,有十数个年头,方才访到此处。”   祖师道:“既是逐渐行来的也罢。你姓甚么?”   猴王又道:“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祖师道:“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原来姓甚么?”   猴王道:“我也无父母。”   祖师道:“既无父母,想是树上生的?”   猴王道:“我虽不是树生,却是石里长的。我只记得花果山上有一块仙石,其年石破,我便生也。”   祖师又道“既然是石头生的,为何生的一副猴子模样。”   猴王道“我在山顶,厉经数千年,吸食了日月精华,那年化形之时,不知那方神仙点化于我,现化为猴形。”   祖师闻言,暗喜道:“这等说,却是天地生成的。你起来走走我看。”   猴王纵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两遍。   祖师笑道:“你身躯虽是鄙陋,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我与你就身上取个姓氏,意思教你姓‘猢’。猢字去了个兽傍,乃是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阴也。老阴不能化育,教你姓‘狲’倒好。狲字去了兽傍,乃是个子系。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孙’罢。”   猴王听说,满心欢喜,朝上叩头道:“好!好!好!今日方知姓也。万望师父慈悲!既然有姓,再乞赐个名字,却好呼唤。”   祖师心下思量,数百千年之后,悟空必会闯下大祸,唯有遁入佛门,才能避过大难。如果取了道家名字,等入释教之时,还需他人改上一次,浪费我一番赐名的慈悲,不如直接从佛教中取一个,省去诸多麻烦。   心中思量已定,决定取个佛门名字,当年,出函关五千年,化胡为佛,从函关到昆仑,一统华夷属道门,也为佛门弟子留下字辈,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   猴王道:“那十二个字?”   祖师道:“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   而这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   话说美猴王得了姓名,激动不已,上前对菩提前作礼表谢。   那祖师即命大众引悟空出二门外,教他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   众仙奉行而出。   悟空到门外,又拜了大众师兄,就住于禅寺之间,安排寝处。   次早,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   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   凡所用之物,无一不备。   在洞中不知不觉已六七年,一日,祖师登坛高坐,唤集诸仙,开讲大道。   真个是: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   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   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   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第三十八章:《悟空一心求长生,菩提欲教七十二》   菩提传法,必先传其修心之法,心如坚定向道,再传授术。   菩提对修心极为看重,明道在修心,儒曰存心,仙曰修心,佛曰明心。   菩提为孙悟空安排下的种种,有意让孙悟空先“修心”再“修行”,只有“心”先得到,才能修无情之道,走漫漫修仙之路,心若不坚,只怕道心不稳,入了魔道。   菩提让孙悟空最先修的是“静心”,悟空毕竟是猴性,性子急,大道不能急以求成,只可徐徐图之,静心以归道,心清意静天堂路,意乱心荒地狱门,唯有静心,才能死妄心,息邪念,平平稳稳,从中道大路上行。   不过,菩提并没想磨灭了悟空的本性,而是将悟空本性压制下来,让他在黑暗的角落慢慢发酵,等待有一天,撕裂黑暗,冲破禁锢而出。   菩提从未想过将孙悟空培养成一个清静无为的道家或者佛家神仙,而是有意为孙悟空找到自己的佛道。   悟空在洞中不知不觉已过六七年,一日,菩提正在讲道说法,孙悟空在旁闻听,喜得他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孙悟空的道在哪里?   菩提心想,但看向满身墨渍,用嘴巴舔小狼毫的孙悟空,只见他挥洒自如地在白纸上写下“长生”二字,力透纸背,越过边际,自由自在。   “你的道,是长生?还是自由?或者是打破?”   忽被叫道:“悟空,你在班中,怎么颠狂跃舞,不听我讲?”   悟空道:“弟子诚心听讲,听到老师父妙音处,喜不自胜,故不觉作此踊跃之状。望师父恕罪!”   祖师道:“你既识妙音,我且问你,你到洞中多少时了?”   悟空道:“弟子本来懵懂,不知多少时节。只记得灶下无火,常去山后打柴,见一山好桃树,我在那里吃了七次饱桃矣。”   祖师道:“那山唤名烂桃山。你既吃七次,想是七年了。你今要从我学些甚么道?”   悟空道:“但凭尊祖教诲,只要有些道气儿,弟子便就学了,若能学的通天本领那是甚好。”   祖师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傍门,傍门皆有正果。不知你学那一门哩?”   菩提说得明白,我这里有的是三百六旁门左道,你要不要学?虽然是旁门左道,倒也能修成正果。   悟空乃天生灵猴,你说了旁门左道,为什么还要学,要学就学正道。但也不敢说道于是便“凭尊师意思,弟子倾心听从。”   祖师道:“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道,如何?”   悟空道:“术门之道怎么说?”   祖师道:“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原来是个算命,八卦的不学,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   祖师道:“不能!不能!”   悟空道:“不学!不学!”   祖师又道:“教你‘流’字门中之道,如何?”   悟空又问:“流字门中,是甚义理?”   祖师道:“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   祖师道:“若要长生,也似‘壁里安柱’。”   悟空道:“师父,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壁里安柱’?”   祖师道:“人家盖房,欲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矣。”   悟空道:“据此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祖师道:“教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   悟空道:“静字门中,是甚正果?”   祖师道:“此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   悟空道:“这般也能长生么?”   祖师道:“也似‘窑头土坯’。”   悟空笑道:“师父果有些滴㳠。一行说我不会打市语。怎么谓之‘窑头土坯’?”   祖师道:“就如那窑头上,造成砖瓦之坯,虽已成形,尚未经水火煅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   悟空道:“也不长远。不学!不学!”   祖师道:“教你‘动’字门中之道,如何?”   悟空道:“动门之道,却又怎样?”   祖师道:“此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   悟空道:“似这等也得长生么?”   祖师道:“此欲长生,亦如‘水中捞月’。”   悟空道:“师父又来了!怎么叫做‘水中捞月’?”   祖师道:“月在长空,水中有影,虽然看见,只是无捞摸处,到底只成空耳。”   悟空道:“也不学!不学!”   祖师闻言,咄的一声,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   走上前,将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   唬得那一班听讲的,人人惊惧,皆怨悟空道:“你这泼猴,十分无状!师父传你道法,如何不学,却与师父顶嘴?这番冲撞了他,不知几时才出来啊!”   此时俱甚抱怨他,又鄙贱嫌恶他。   这些弟子,将来都是要上天庭任职,一个个都是天庭仙人,彼此之间向来不开罪,怕将来到了天上不好办事。   今日众人见悟空惹怒了祖师,对悟空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悟空一些儿也不恼,只是满脸陪笑。原来那猴王,已打破盘中之谜,暗暗在心,所以不与众人争竞,只是忍耐无言。   祖师打他三下者,教他三更时分存心,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者,教他从后门进步,秘处传他道也。   当日悟空与众等,喜喜欢欢,在三星仙洞之前,盼望天色,急不能到晚。   不过,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   日落黄昏时,悟空却与众人就寝,假装合眼,定息存神。   山中又没打更传箭,不知时分,只自家将鼻孔中出入之气调定。约到子时前后,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躲离大众,走出外,抬头观看。   正是那:   月明清露冷,八极迥无尘。深树幽禽宿,源头水溜汾。   飞萤光散影,过雁字排云。正直三更候,应该访道真。   正在此时,门中闪过一束金光,悄悄的跟在悟空身后。   你看他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只见那门儿半开半掩。悟空喜道:“老师父果然注意与我传道,故此开着门也。”   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   见祖师蜷局身躯,朝里睡着了。   悟空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那祖师不多时觉来,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   祖师闻得声音是悟空,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   悟空道:“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榻下。”   祖师听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这厮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   悟空道:“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   无六耳在侧吗?   祖师心想“今夜听道求长生,可不止你一人啊!”道:“告诉我,你是何物?” 第三十九章:《道出悟空天地心,学成通天七十二》   孙悟空哈哈笑道,“师父好没趣,我本天地间一仙石,经历数个会元,便生了我,化作一只猿猴,那时是只猴儿。在花果山称王,小的们成我为‘美猴王’,那时是个猴王。如今过两洲漂西洋,拜在师父门下,学了七八年的道,今夜访道真,求个长生。此时,是个诚心求道的弟子。”   菩提祖师思量,这猴儿果然有几分灵性,何时何地,都能认清自己,这份自知实属难得。   祖师道:“我知你是天地间一仙石,就是石头也得有个出处才是,不可能凭空生来,你可知,仙石从何处来?”   悟空听得,知道师父要点破自己根源,大喜,忙拜下,说道:“还请师父慈悲,告知小徒根源。”   祖师盘腿坐在榻上,说道:“你今有缘,我亦喜悦。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我告知你本源,也好让你明白自己是何物,从何处来。”   悟空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   菩提说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银水。”   孙悟空听得抓耳挠腮,不明就里,不知师父提这久远之事做什么,却不敢插言,等师父说下去。   菩提继续说道:“你可知,四极因何而废?九州因何二裂?”   孙悟空恭敬答道:“我只听闻,水神共工造反,与火神祝融交战。二人大战共工战败,恼羞成怒,气得用头去撞西方的世界支柱不周山,导致天塌陷,天河之水注入人间。”   菩提问道:“你所说的不错,正是因为共工撞到了不周山,才导致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西南,故水潦尘埃归焉。我再来问你,共工撞的是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的不周山,你出生之时的花果山,是何样貌?”   孙悟空说道:“我生出之山名为花果山,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花果山之中,有一条瀑布落下……”   孙悟空说到此,心中惊疑,花果山的样貌,竟然和不周山一般无二。   菩提笑道:“天地间有天柱八根,花果山自称擎天柱,是八根天柱之一。八根天柱中,不周山是唯一能通往天地的地方,联通天地的唯一路径,我所知,不周山倒塌之后,登仙之路废止,北天门关闭,唯余南天门。而地仙界四大洲之中,唯有东海之外,有登天之梯,有登仙之台,此山指的正是花果山。”   孙悟空道:“师父,可不周山在西北?花果山在东海,两者相距甚远。”   太上老君笑道:“休要乱猜,我并非说不周山是花果山。我再来问你,女娲补天的石头从何处来?”   “不知。想来绝非凡石。”   “这正是要说到你出处了。不周山天柱倒塌,天破开,想要补上,绝不是任何石头都可以的,必须得天地之根衍生的石头才行,所以,女娲砍断了花果山的山头,用花果山天柱堵住了天破。”   “师父骗我,取了花果山天柱,那东边不就倒塌了吗?”   “石心不死,天柱不倒。”   “石心?”   “对,女娲砍到花果山之时,见花果山之内,已经结成一块石心,石心灵气充裕,承天地之造化,心中生出慈悲,不忍用它补天,便将石心取出,放到被砍得平整的花果山山顶之上。同时设下聚灵阵法阵法,助灵石吸收日夜精华,天真地秀,算是结下一番造化。”   孙悟空道:“我就是那石心,我就是那石心。”   随后躬身朝天地间拜了两拜。   菩提道:“你就是那块石心,花果山天地之根,乃是土属性,土生金,数个会元造化,生出你这只金猴。猴乃申,申属金,你又是天柱之心,心属金,你出生的时候,又是全金之日,故而,你是天地间五行灵根之一的金灵根。”   “天地间,五行灵根每十二个会元聚集一次,每一次聚集,天地间,都会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上一次,祝融共工等五灵根汇聚,撞断天柱,灾祸人间。所以,我问你,你是何物?是毁天地之物,还是庇天地之物。”   最后两句话,菩提急声问道,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蔓延开来。   “师父,徒儿只求长生一道,不敢毁灭天地,更不敢言庇佑天地。”孙悟空闻言,忙匍匐地下说道。   什么五行灵根,孙悟空根本不在乎,只是一心求长生。   菩提很满意孙悟空的反应,说道:“如此甚好,甚是符合无为之心,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   菩提说道:“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此时说破根源,悟空心灵福至,切切记了口诀,对菩提拜谢深恩,即出后门观看。   但见东方天色微舒白,西路金光大显明。   依旧路,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   孙悟空一走,从黑暗的角落里面出现一个小仙,朝菩提的屋子瞧上了两眼,终是没敢进去,按原路返回,回了寝室休息。   而悟空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坐在原寝之处,故将床铺摇响道:“天亮了!天亮了!起耶!”   那大众还正睡哩,不知悟空已得了好事,当日起来打混,暗暗维持,子前午后,自己调息。   众师兄见那日祖师敲了孙悟空三次头以后就不再理睬,想着是有意忽视孙悟空,众人对孙悟空越发的待见。   每日听道的蒲团,总把孙悟空的安排在最后。   打水劈柴、扫地锄园等打杂之事,也多寻孙悟空去做。   小仙们三五成群,总是将孙悟空孤立出去,众人说笑之时,孙悟空一靠近,众人就闭口不言,各自算去。   孙悟空也不恼,乐得一个人清净,反而能让自己安心学道。   。。。。。   而此时的天庭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千年之后,天书记载,这一日,天地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一,其首便是当数西方上古大仙须菩提不顾因果业力,收了一只石猴为徒,取名孙悟空,教其通天本领。 第四十章:《灵山辩法战如来,西方再无金蝉子》   今日,须菩提缓缓直起身子,看着远道而来的玉鼎真人,道:“安宁岂便是好?”   “这……”   须菩提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天地之间,世人皆知分为,人,妖,魔,仙,神,佛。却少有人知那往上还有第七重,谓之天道。   如今道祖修了‘无为’,佛祖修了‘无我’。   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却修出个顺应天命。哼哼,当真可笑!可笑啊!修仙求道本是窥窃天地之事,到头来却全修成了这般模样,于苍生何益?也无怪乎如来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要发宏愿普渡众生了。”   须菩提苦笑,长长一叹。   玉鼎心中大惊,连忙问道:“看来,祖师是要助他一臂之力?”   须菩提无奈道:“金蝉子要行的是普度之道,超脱佛道自立一门,而我修的与太上同出一脉,如何有那本事。不过随波逐流顺水推舟罢了。只是为人所求,也得对得起那拜谢的响头,那猴头虽然有意平淡生活,但他的出生就是逆转天命,想初入观中我便已为他指明了去路——三百六旁门左道,小有所成,八百年寿终正寝。只是那猴头偏要天者道……怕也是心性命数使然,只是如今这金蝉子有此一心,倒是为这天地气运增添了些许变数。”   说罢,须菩提粘起一枚白子。   “啪!”   置罢,便仰头轻捋长须,眉目带笑。   玉鼎睁大了眼睛在棋盘上扫视了许久,方拱手叹道:“哈哈,看来到底还是不如你们啊。”   须菩提轻声笑:“三百六道法虽不如天者道强悍,却少有折损,多为寿终正寝。归结而来,一个‘算’字。就如同棋盘对弈,需得先知先觉,未雨绸缪,方为致胜之道。普天之下最善此道者,必数那道祖太上老君。”   “你距那天道不也只是一步之遥么?论起‘算’字,你也未必输与那太上才是。”玉鼎笑道。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须菩提轻轻摆手,撑起身子踱步至窗前,遥望天际月色中翻滚的流云,笑道:“那太上早已修成天道无为,高居三十三重天兜率宫,虽只掌教事不理政事,可这普天之下却少有事情能逃过他的双眼,如何是我比得?只是,这悟空在此修行,便不知他还能不能算得过来了。”   此言一出,一道霹雳划破天际,映出须菩提苍老的面容。   “风云骤雨时,天地再造日啊。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玉鼎深深的看了过去。   再看此时,又是雷音寺内辩论的时间。   只见寺内坐了一地和尚,罗汉,菩萨。   中间却有一个和尚,单单的做在正中央,仔细看来,原来是当初被大鹏追落至此的金蝉子。   “佛祖,弟子终日苦读经书,修炼佛法,可否指教一二。”那金蝉子低头闭眼的道。   “说来听听。”   金蝉子忽厉声道,“敢做不敢应”   如来一愣,才发现这金蝉子这就开始论法了,于是一笑答道:“敢应不敢放。”   “放下!”   “我两手皆空,放什么?”   “那为什么还抓着?”   “心有灵犀。”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凶答的快,只听的两旁罗汉,和尚议论纷纷。   “你听懂了么?”   “没有啊?”   “哎,太高深了。”   “真是玄机啊!”   这边论答已到了关键时刻,两人头上都起了白烟。   金蝉子:“如何是禅?”   如来:“是。”   金蝉子:“如何是正法眼?”   如来:“不是。”   金蝉子:“如何是空?”   如来:“问。”   金蝉子:“是么?”   如来:“不是么?”   金蝉子:“是么??”   如来:“这……”   “哈哈哈哈!”如来大笑起来,“原来你就这两下子。”   “这……我……”金蝉子脸都涨红了,四周僧众一面哗然。   金蝉子道:“这灵山雷音寺寺空有虚名,不见真人,可叹可叹!”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惊叹回头,今日金蝉子为何如此一反常态呢!   如来死盯着金蝉子问道:“金蝉子,有什么可笑之处么?”   “啊?”金蝉子说,“不是,我刚刚来时,看到人间树上两兔子撕打,所以可笑。”   “妄说,兔子怎会在树上?”   “那在树上的是什么呢?”金蝉子问。   “这……”如来语塞,他再次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不曾言语的二弟子,“真看不出,你在灵山修行不久,便有如此功力。”   “啊?”一边的一个和尚说,“他是我们这最懒的一个,从不好好听讲诵经。”   “不得多言!”如来喝住那个和尚,对金蝉子说:“金蝉子,你有什么话,不妨说来听听。”   “真的没什么。”金蝉子笑了,“我刚才真的看见兔子了。”   “哼,金蝉子莫玩虚的,你不说,我倒要问你!”如来道。   “请问。”   “什么是佛?”   金蝉子看看头上,又看看脚下,再看看寺外……   “你丢东西了么?”众人三言两语的说道。   “哎,众人莫窃窃私语,他已经答出来了:无处不是佛。金蝉子,真有你的!”如来道。   玄奘一笑。   “我再问一个,还是刚才那个没有回答出来的那个,如何是空?”   “破!”金蝉子想也不想就说。   “是么?”   “不是!”   “不是还答!”如来瞪眼道。“找打!”   “不是还问!”金蝉子也叫起来。“欠揍!”   两人大眼瞪小眼。众僧都惊的呆了。   良久,如来长叹一声:“你说的极是,我败了。”   金蝉子,自此一战成名。   “金蝉子,你聪慧过人,今后就在我身边修行,我将毕生所学传授予你,你也不必在去藏经阁。”如来说。   金蝉子摸摸光头说:“其实……我觉得还是象以前在执事堂好,有时间可以养养花,看看天,我背不来那些佛经。”   “你不苦学,怎能得我衣钵?”   一旁众僧听的眼都红了,这等于就是把佛祖之位相传了。   可金蝉子说了一句话:“其实我要学的,你又教不了我。”   众僧一片惊呼,如来也禁不住摇晃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连那远在天外的燃灯古佛都竖尔旁听。   “那你想学的是什么呢?”如来定住气问。   玄奘抬起头来,望望天上白云变幻,说: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这句话一出,便犹如睛天一霹雳!   如来微微颔首,命诸佛菩萨摆驾回灵山,临走前,如来道:“金蝉子,自今日起,你禁足灵山下修佛,不成佛位,不得上山!”   金蝉子心中狂喜,忙应道:“师尊,弟子遵命。”   观世音看了金蝉子一眼,微微颔首,随众人而去。   那远在斜月三星洞菩提忽睁眼惊呼:“不好!”   悟空忙凑上前问道:“师祖何故如此?”   菩提道:“你的命劫,来了。”   这其二,便是西方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子生惑,灵山辩法直战如来佛祖,破了道心,失了佛陀金身。   尔后发宏愿受十世苦修,甘心堕入轮回,从此化作苍茫大地上一介行僧,西方再无金蝉子。   此乃金蝉子轮回第八世。 第四十一章:《悟空习的通天法,杨戬为母战天庭》   在说悟空于三星洞修行,今日讲法之时见悟空便问道:“悟空何在?”   悟空近前跪下:“弟子有。”   祖师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   悟空道:“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矣,道法自然而成,心神感悟而生。却不知自己是何等境界?还望师父告知。”   太上老君笑道:“悟空,修行之道,修自由长生的道门,修前世今生的轮回,何谈境界?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你这猢狲,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   孙悟空道:“我天生地养,尚未成仙,自然不在十类之内。师父,不对不对,佛和妖你未列入。”   太上老君笑道:“你这猢狲,佛门自成体系,自立分封,自有他一套说法,在天上玉帝看来,‘佛’,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和五仙无涉。至于妖,虽能成妖仙,其本质乃在五虫之类。”   孙悟空道:“明了,明了。”   祖师道:“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   悟空听说,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常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时,天道怎容你易成?   悟空闻说,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望师傅成全,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孙悟空心中惶惶然,长生之徒,步步难行,天要阻你,道要妨你,何等艰辛。   祖师道:“此亦无难,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   悟空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   祖师道:“你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原来那猴子孤拐面,凹脸尖嘴。   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为何学不得。”   祖师说:“也罢,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   悟空道:“弟子愿多里捞摸,学一个地煞变化罢。”   祖师道:“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   遂附耳低言,不知说了些甚么妙法。   孙悟空得了妙法,心下欢喜,连翻数个跟头。   这猴王也是一窍通时百窍通,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七十二般变化,都学成了。   忽一日,祖师与众门人在三星洞前戏玩晚景。   祖师道:“悟空,事成了未曾?”   悟空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备,已能霞举飞升也。”   祖师道:“你试飞给我看。”   悟空弄本事,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功夫,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叉手道:“师父,这就是飞举腾云了。”   祖师笑道:“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似你这半日,去不上三里,即爬云也还算不得哩!”   悟空道:“怎么为‘朝游北海暮苍梧’?”   祖师道:“凡腾云之辈,早辰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复转苍梧,苍梧者却是北海零陵之语话也。将四海之外,一日都游遍,方算得腾云。”   悟空道:“这个却难!却难!”   祖师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悟空闻得此言,叩头礼拜,启道:“师父,‘为人须为彻’,索性舍个大慈悲,将此腾云之法,一发传与我罢,决不敢忘恩。”   祖师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不是这般。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   悟空又礼拜恳求,祖师却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对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   大众听说,一个个嘻嘻笑道:“悟空造化!若会这个法儿,与人家当铺兵,送文书,递报单,不管那里都寻了饭吃!”   师徒们天昏各归洞府。这一夜,悟空即运神炼法,会了筋斗云。   逐日家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此一长生之美。   话说,悟空在三星洞里自行修炼,而此时天庭也乱成一团。   因为此时玉帝的妹妹瑶姬,下界与凡人成亲,生儿育女,生下二男一女,分别为:“杨蛟,杨戬,杨婵”。   乃何,玉帝下令,命十大金乌于桃山将那瑶姬活活晒死,杨二郎本想劈山救母,却亲眼见其母亲被活活晒死,便拜元始天尊大弟子玉鼎真人为师,习得七十二变,天者道,随即讨伐天庭,为其母亲报仇。   玉帝一听此事,便召集大军准备先征讨杨戬,可惜天庭诸将自知实力不济,皆避战不出,只有天蓬元帅一人请战。   虽有兵,却无将。   征讨杨戬之事怕是难有建树。   “天蓬元帅请战?”   战杨戬,那猪八戒有这本事吗?   众人阵是不信。   于是,玉帝命十万大军围攻灌江口,然而太上老君没有出手,半天功夫,十万天兵被杨戬轻而易举地全灭了。   谁知杨戬单人携哮天犬、傲天鹰突入敌阵天庭无人可挡,战况最紧急的时候杨戬与那玉帝不过相距百丈,若不是几员大将拼死保护玉帝恐是要陨落在灌江口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杨戬的存在,天上地下没有谁再去搭理那石猴,太上老君也更加不会想到这石头已经幻化成形,并且被菩提和如来收了。   哎,这时期对天庭来说可是忧患不断,第一个反天者还没解决,第二个反天者已在襁褓中。   谁知东方天庭第一战将真君杨戬劈山救母,因其母之死与玉帝反目,携梅山七圣聚众拥兵灌江口,三尖两刃刀直指天庭,欲讨伐天庭,这便是其三。 第四十二章:《杨戬怒指向天庭,魔.行者天道》   夏荷尚自残留余香,秋叶已半空打滚,弹指间,半年时光已随玄鸟南归。   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当是杨戬劈山救母。   那杨戬自西牛贺洲归去,以仇恨锻造了金刚石,化作一柄巨斧,劈开桃山救出了母亲。   此举惹怒玉皇大帝,这简直是无视天规,藐视天地。   外界传闻,天庭有兵无将拿杨戬没办法,虽然有天蓬元帅积极请缨,但是鉴于天蓬元帅众所周知的实力,但万一战败丢的可是玉帝的脸,玉帝显然是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天庭便急招杨戬之师玉鼎,玉鼎闭门不出,称不能胜。   这一来二回,开战之事一拖再拖。   但战打不了,玉帝也不能毫无表示。   于是他给四海龙王下达了命令:将灌江口居民对杨戬这反天者敬爱有加,故而给灌江口判了个洪涝不断的灾。   接了玉帝的令,四海龙王自然是不敢怠慢,也不知道西海龙王是脑子给哪个门夹了,居然派自己的女儿去,结果西海三公主直接给杨戬扣下不放。   那西海龙王得到消息当天便奔上云霄殿哭哭啼啼,说奉了玉帝的旨降水却被扣,要天庭出兵营救。   玉帝碍于颜面只得应了下来,却也只能下旨勒令杨戬立即放人。   想那杨戬何许人也,怎是玉帝一句话说得动的,锦绣圣旨直接就被拿去当了抹布,到头来不过徒增笑话耳。   不过问题还没结束,数月后梅山七圣放出风来,杨戬大婚在即,对象便是那西海三公主!   西海龙王更是收到西海三公主的亲笔信,说是心甘情愿。   这下好,四海龙王一并上了天,蹲在凌霄殿又哭又闹,说是杨戬用卑鄙的手段污了西海三公主的清白要玉帝做主。   无奈,征讨杨戬之事又被提上了日程。   这事就这么撂到了一旁,咱们下一章继续说。   而正在三星洞修炼的悟空,也在今天决定了影响三界,甚至影响天地的东西。   菩提看着远远而来的悟空,点了点头,似乎好像做了什么决定“悟空,今日闲来,我传授你行者之道,助你更近长生一步?”   孙悟空一听,道:“师傅,何谓行者之道?”   菩提道:“要修行者,先修阴神、阳神,阴神阳神是本命元神,人生来即有,凡人称之为三魂七魄。魄为阴神,魂为阳神,魂望生,魄望死,阴神出去的门户可以叫地门,阳神出去的门户可以叫天门,凡人死亡,其元神都是从地门出去.天门是超凡脱俗之门.也称成仙之门。”   孙悟空凝神听讲,听得精妙处,喜笑颜开。   菩提瞧在眼里,默默颔首微笑,道:“阳神修的是性命,有神通,能持物,与本体无二般,故而,阴司索命,锁的只是魂,也就是阳神。阳神修成之时,寿命大大增加。阴神是魄,只修性不修命,先修性再修命,这也是为何我让你做七年功课的原因。阴神修成,阳神去不了的地方,阴神无所不通,上天入地,化影随行。”   孙悟空问道:“那阴神,岂不是比阳神厉害许多?”   菩提笑道:“魂飞魄散,如果阳神灭,则阴神散,阴神虽然可以无处不去,无处不达,但总受阳神牵制。”   孙悟空点头,阳神、阴神相当于两个自己,一个能打能战,一个无所不往。   菩提:“而行者道便是将阳神阴神合并如一,融合两种神识长处,不过,修行之前,尚有一天堑之关要过。”   孙悟空叫道:“修仙一途,怎如此崎岖?三灾九难,诸般阻扰。”   菩提敲了一下孙悟空的头,道:“你这顽猴,你当真以为长生其是这么容易。这修仙求长生者,皆是偷天之贼,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长生不老,天理不容,有些灾难也是常理,渡过去天地同寿,日月同岁,永生不灭,渡不过去,怨得何人?选准了路,就用双脚丈量到终点。”   孙悟空闻言,大惊,慌忙跪倒在地,道:“弟子差点魔障,幸好师父点醒。”   菩提道:“接下来,我便与你说说,魔心,好让你时时警惕,不似刚才一般,三灾利害最当初就说了你听,往后断了魔心,长生之途也算走了上去。”   孙悟空道:“总是这般,也才踏上长生之途?”   菩提道:“路一直在你脚下,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孙悟空思忖一会,明白菩提之言,道:“还望师父告知,如何断魔?”   菩提道:“断魔说来也不难,做起来却难,十魔断尽,长生在望。而这十魔便是色,欲,声,爱、恶,圣,贤,情,富,即等共九种。”   孙悟空闻言,道:“师父,师父,徒儿心中默数这只有九种,那第十众是什么啊!”   “哈哈,日后你自会明白?”   ”哦,那敢问师傅如何知道这十魔来临?”   菩提闻言,笑道道:“十魔显示有三种,一是现外见在,二是梦中见在,三是内观见在。无论十魔以何种方式出现,都可一一斩断。”   孙悟空闻言道是,随即问道:“不知师父何时断了十魔?”   菩提不悦,道:“你这猢狲,打听尊长之事,有失规矩,速速退下吧,不然少不得一顿打。”   孙悟空被唬得一跳,恭敬道:“是,师父。”   悟空问那菩提祖师:我修炼的这武功法力在这天地之间可算高吗?“   菩提祖师道:“在天地之间已无人能敌。”   悟空听了心喜。   菩提又引导其善恶之念,好胜之心,告知悟空,他所学之术可自辟天地,扬名天下,渐渐将悟空点化成型。   “但是记住”   ……   “谢谢师傅”   菩提看着退下的孙悟空,喃喃自语道:“十魔断尽,无情以道。我十魔断尽八魔,尚有二魔不得断,以后能不能断,就看你这徒儿的了。”   话说孙悟空学得断魔归本行者之法,日日勤勉修持,不敢丝毫懈怠。   菩提每每路过,见孙悟空修行不堕,颇感欣慰。   而那菩提到底给悟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在三十三重天之上,太上老君猛地睁开眼睛,眉头一皱,原本松懈的十指猛地扣入肉里。   一滴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紫衣道童连忙上前问道:“道祖何故如此?”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   太上老君缓缓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惊恐。   一旁凌空漂浮放射出数不尽文字幻影的巨大黑岩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   太上满是皱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迟疑道:“天道骤裂,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   狂风骤雨之中,须菩提迎风而立,面露微笑。 第四十三章:《杨戬招安上天庭,老君寻的天地心》   这杨戬的事弄到了天庭,玉帝当即登上凌霄宝殿,集众仙商议应对之策。   王母娘娘道:“此事有什么好商议,点齐天兵天将,捉拿目无天规的杨戬,以儆效尤。”   太白金星闻言,急忙出列说道:“玉帝,王母,使不得,杨二郎现今道法大成,神通广大,曾经立诛六怪,又有梅山六兄弟与帐前一千二百草头神,脚下细犬更是能吞日月的天狗,要一举拿下,必然大动干戈,折损兵将,实为不值。更可况杨戬刚直公正,显圣护民,凡人间生灵危难,呼其尊号必往救。如果贸然出兵围剿,出兵无名,显得天庭不分愚贤。”   王母听得太上老君之言,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发话。   玉皇大帝颇显无奈,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太白金星道:“高赏封册,施以恩德,以防造访。收入麾下,纳为己用,以恶制恶。”   王母娘娘道:“此举不可行,杨戬公然藐视天庭,劫狱救囚,天庭不追究其责,反而大行封赏,此但懦弱之事要传扬出去,天庭岂不被三界笑话。”   玉帝闻言,颇为不悦,道:“罪妹虽然犯错,已在桃山之下镇压数年已处死,这罪过已经消除,莫再要提囚犯二字。”   王母娘娘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太白金星听得玉帝之言,胆儿更壮,道:“杨戬不惧天庭威严,勇劈桃山救母,孝感动天,此等大孝、大勇之人,乃是天下人之表率,还请陛下论赏。”   玉皇大帝看向太白金星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众仙家。   “杨戬孝感动天,请陛下行赏。”在场的,那个是愚笨的,瞬间明白玉皇大帝的意思,忙附议。   玉皇大帝颇显无奈,道:“也只得如此了。太白金星,传我旨意,命小女杨婵为华山女神,望她继续庇护一方百姓,不要像她母亲一样沉迷情网。二郎杨戬显圣护民册封为显圣二郎真君,准许他在凡间灌江口建庙显圣。王母,可有什么补充的?”   王母娘年闻言,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慈爱和祥,道:“玉帝处置在理。”   玉皇大帝道:“既然无异议,太白,往泰山宣旨去吧。”   太白金星出列道:“领御旨。”   躬身退出凌霄宝殿,打算前往华山而去。   突然太白金星继续道:“这天河无人管理,是否册封新的天河大元帅。”   玉皇大帝点头,道:“众仙卿可有推举之人?”   王母娘娘乘机说道:“我倒有一个人选,乃是东木公的弟子,名为天蓬,此人颇具能耐,精通道家正统三十六般变化,神通广大,可堪一用。”   玉皇大帝沉吟了一会,道:“东木公弟子?想来应该是良才,众爱卿意下如何?”   太白金星心思急转,方才自己建言,已经开罪了王母娘娘,此时再不讨好,前途堪忧,道:“臣附议。”   其他仙家见心思玲珑剔透的太白金星附议,也纷纷跟了上去,王母娘娘很满意这个结果。   玉皇大帝似乎早料到会如此,道:“即是如此,太白金星,去宣朕旨意,命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弟子天蓬上天任职。”   太白金星领旨出列,按下不表。   ……   可奇怪的很,这大败了的天庭竟发出了招安令,但是更加奇怪的是大胜了的杨戬竟也欣然接受了招安。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   并且,杨戬还遣散了梅山七圣,休了西海三公主,更将妹妹托付给了西王母,做了华山圣母……   ……   而在十万八千里外,花果山。   星夜,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天空中。   一袭黄色八卦袍,头戴金色束发冠,手持一拂尘,白发,长须,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跟着一个紫衣道童。   这俨然便是太上老君与他那座下童子。   朝着下方寂静的树林扫了两眼,太上老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便是这里了,天道骤裂的源头。”   说罢,他似乎又感知到什么,转身朝着一旁飞了过去,紫衣道童连忙跟上。   不一会,两人已经悄悄降落在一处峡谷之中。   脚尖刚一着地,太上老君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定,闭上双眼,再睁开,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银色!   用这银色的双瞳朝着月色中黑漆漆的峡谷扫了一圈,他伸手一抓,一团黄褐色的迷雾直被吸入了掌心。   将手中的拂尘交予一旁的童子,太上老君双手揉搓着这一团黄褐色的迷雾,细细地揣摩着。   “师傅,这是何物?”童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游灵,一只老虎的游灵。”太上老君双手一搓,那团迷雾顷刻散去,无声无息:“阳寿未尽,便已死去,地府不收,只能变成无归属的游灵游荡在自己生前所处之地。这游灵想必已存在有些年月了,记忆皆已消散,读不出什么。”   说罢,太上跺了跺脚。   不一会,地面上忽冒起一个散着银光的身影,一个矮矮胖胖,一身员外装扮,驼背,柱着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一见太上,连忙惊地跪地叩首。   “老朽,参见太上老君!”   “你可是此处土地啊?”太上老君捋了捋长须问道。   “启禀老君,老朽正是花果山土地。”   “那老夫问你,方才这游灵生前如何,遭遇何事,又是如何死的?”   土地公抬起头,略略想了一下,答道:“启禀老君,此游魂本是一只老虎,约莫十二年前,那山顶的巨石骤裂,生了一只石猴。这老虎便是那石猴所杀。”   “石猴?”太上仰起头捋着长须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石猴现如今可在山中?”   土地公轻轻摇了摇头:“那石猴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经出海,此后未曾归来过。究竟去了哪里,老朽也不知。”   “哦?”太上伸手掐指一算,顿时陷入了沉思:“不对啊,那会在那啊!……”   许久,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且去吧。”   “是。”土地公躬身拜别。   只见太上与那童子转眼便到了那个因饥荒而荒废的城镇。   十年过去,当年枯萎的树林如今也焕发了生机,只是逃荒而去的人们却还没有归来,依旧一副破落模样,不见人烟。   丝毫没有注意到山坡上的孤坟,二人直接飞跃了过去落到一座已经荒废的木屋前。   又是伸手一抓,一团灰色的迷雾落入手中。   细细揣摩了下,太上又是叹气:“又是如此。”   搓散了手中的游灵,太上跺脚叫出了土地。   高高瘦瘦好似竹竿一样的土地公恭敬地行礼道:“老朽拜见老君。”   “我且问你,刚刚那游灵,是如何死的?”   土地公答道:“那游灵本是此处一猎户,十一年前,为一路过的石猴所杀。只因阳寿未尽,阴间不收,只能游荡此地。”   “又是石猴,看来,源头已经错不了了。”太上长叹道。   叹罢,太上转身便想走,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转身问道:“那石猴在此地可是只杀了这猎人,未再伤及其他生灵?”   土地公细细想了下,答道:“未有。”   “未有便好。”说罢,太上携童子凌空飞起,继续往西。   ……   斜月三星洞,月光明媚的走廊上须菩提猛地一惊,朝着东方花果山望去。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 第四十四章:《菩提狠心赶悟空,挥手笑离三星洞》   时过境迁,一日,春归夏至,大众都在松树下会讲多时。   这一日,菩提估算那悟空本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便把打算让其离开。   大众道:“悟空,你是那世修来的缘法?前日师父拊耳低言,传与你的躲三灾变化之法,可都会么?”   悟空笑道:“不瞒诸兄长说,一则是师父传授,二来也是我昼夜殷勤,那几般儿都会了。”   大众道:“趁此良时,你试演演,让我等看看。”   悟空闻说,抖搜精神,卖弄手段道:“众师兄请出个题目,要我变化什么?”   大众道:“就变棵松树罢了。”   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一棵松树。真个是:   郁郁含烟贯四时,凌云直上秀贞姿。   全无一点妖猴像,尽是经霜耐雪枝。   大众见了,鼓掌呀呀大笑都道:“好猴儿!好猴儿!”   不觉的嚷闹,惊动了祖师。   祖师急拽杖出门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   大众闻呼,慌忙检束,整衣向前。   悟空也现了本相,站在丛中道:“启上尊师,我等在此会讲,更无外姓喧哗。”   祖师怒喝道:“你等大呼小叫,全不像个修行的体段!修行的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如何在此嚷笑?”   大众道:“不敢瞒师父,适才悟空演变化耍子。教他变棵松树,果然是棵松树,弟子们俱称扬喝采,故高声惊冒尊师,望乞恕罪。”   祖师道:“你等起来,先行出去。”   转过头又对悟空叫道:“悟空,过来!‘   悟空不知何事,前来相见,没成想,今日成了师徒二人最后相见之日。   “师傅“   ”我问你弄甚么精神,变甚么松树?这个工夫,可好在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悟空叩道:“还望师父恕罪!”   菩提对悟空说:我也不罪你,你我师徒今日缘分已尽,该传授的本领已尽数传授完毕,悟空你下山去吧。”   悟空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   祖师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   悟空顿然醒悟道:“我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   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   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日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   祖师道:“那里甚么恩义?你只是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   悟空见没奈何,心中凄楚,千百理由再难出口,刚想张口欲言,菩提便冷脸相对,只得拜辞,与众相别。   祖师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临别之前,菩提告诉悟空,此去可遍寻四海千山,结交天下英豪,取长补短,能再度长进,但有一样,绝不能提及自己是其师傅。   孙悟空谢了对祖师,对祖师行了谢恩大礼,出得门去,三步一回头,终将远离,直至那灵台方寸山已隐约不见,方才纵起云头,直奔花果山而去,但心中不舍,便抽身,捻着诀,丢个连扯,纵起筋斗云,凌云半空回望山下,雾霭一片,师父瞧也不瞧上自己家一眼,心下落寞,猛踩筋斗云,径回东胜。   看着已经远离的悟空,菩提轻声道:“悟空,不是为师不想,好言相劝,而是你这此去,不闹得天翻地覆,妄废了天地之子、天柱之心、五行灵根之名,而我这师父,反而掣肘了你,所以为师才摆出一副胆小怕事的姿态,想寒了你的心,所以今日为师放你自由,天地任你去胡闹。”   随即,菩提召集众弟子到跟前,道:“自今日起,不再讲道,你们都各自散去吧,他日有缘,再会。”   众弟子闻言,忙跪拜在地,道:“师父,可是我们做错何事?让你如此心痛?逐我等出师门。还请言明,凡事过错,我等必痛改前非。”   菩提道:“你等并无过错,只是师徒缘分已尽,早些散去吧,少顷祸患临门,想走都难。”   众弟子怎肯依从,纷纷磕头不止,地上已沾染血迹。   错过此山,登天成仙,再无指望,叫人如何不慌张?   离了此洞,位列仙班,已成空话,让人如何不留恋?   菩提心中暗道:“莫怪师父狠心,天道如此,造化这般,有些人,注定沦为配角。在这场游戏里面,你们注定只是陪衬。”   菩提长袖一挥,将众人在灵台方寸山学道的记忆全部抹去,生成一段荒山奇遇、自学成才的记忆。随后再一挥,祥云将众人送了出去,不知飞往了何处。   菩提在洞府门口站了一会,缅怀这数十年的传道之路,终究长袖一挥,原本的洞府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参天古木,荒道野兽,再看不见一丝人烟。   “三十载年华,终究是笑话。”菩提叹息一声,架起祥云,消失在那天之尽头。   “不对啊!就是这里啊!”来人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敢相信,一片荒凉,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过那个天上人间“三星洞。”   可就在此时,来了一人,而远在天上之人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改变了,便想到,菩提可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嘿嘿,看我的!”   来人,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很耀眼,他不禁闭上眼,缓了一会再睁开,不顾刺目的阳光长久地凝视着天空。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他低下头,蹲下,用手指探了探青石板路,他轻轻地碰触地面,好像怕惊动了什么。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站起身,望了望四周寂静的样子,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一种悲悯。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悟空觉得有点不对劲,面前说话的这个人,太像了,好像记忆一直有有的样子,……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他最后说道。   阳光有一刹那的暗淡,风停,云止,万籁俱静。   “日落香炉,舍去凡心一点,”   “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   话音刚落。一拳打出,金光哗然,金蝉子没想到此人会如此雷厉风行,尚不明所以,就被一拳打飞。   “什么情况,我只是来找人,谈谈心啊!”   “嘿嘿!”   “佛祖,救我啊!。” 第四十五章:《混世魔王-行者》   不多时,如来佛祖并西方诸佛、诸菩萨、诸罗汉降临此地,声势浩大,佛光滚滚。   如来声音广阔,慈悲微笑,道:“金蝉子,可是此处之人重伤以你?”   两个金刚搀扶住的金蝉子,遍体鳞伤,虚弱地道:“正是此地。徒儿往此路过,见仙云缭绕,想必定有上仙高居此处,有心结交,所以按下云头,那料,此处之人不问姓名,当头就打,出手重创我。”   如来道:“一报还一报,种下恶果,必生恶因,天理如此。”   如来慈眉善目地宣一声佛号,打量了一下灵台方寸山禁制,道:“难怪敢欺辱我之弟子,神通果真不小,十八罗汉何在?”   “在!”十八个罗汉飞出,严阵以待!   如来道:“替我破开禁制!”   “遵命!”十大罗汉各显神通,结成大阵,虚空形成一个三十长长短的伏魔杵。   “破!”十八名罗汉大喝一声,冲向禁制,空无一物,毫无阻挡,十八罗汉刹不住,纷纷从天空栽下去。   禁制不攻自破,半空中想起一个苍古的声音:“日落香炉,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   如来闻声,脸上无波,心中暴怒!   尔敢骂本佛!   金蝉子心中暗道:“这无中生有之人,你走便走,何苦骂世尊呢,这四句话,骂尽了天下和尚。”   在场诸佛,都是聪慧之人,无人不明四句话之意,金刚暴怒,咿咿呀呀大喊,冲入林中,寻觅片刻,不见半点人踪。   悟空听见如来的怒吼,赶紧离开了祖师之地,但是悟空心中记得这些年学得的本领和师傅临别时的一些话,尤其那一句叫其寻机结交天下英豪,出人头地,只是绝口莫提祖师的名姓,悟空不解其中意思,一路念想,不觉已经回到了来时的花果山。   此时的石猴真个成了神猴,学了一身本领,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有七十二般变化,一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孙悟空驾筋斗云离了灵台方寸山,来时走了七八年的路,现在那消一个时辰,早看见花果山水帘洞,被逐出师门的悲痛,也轻了些许。   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当时过海波难进,今日回来甚易行,别语叮咛还在耳,何期顷刻见东溟。   孙悟空按下云头,直至花果山,找路而走,忽听得鹤唳猿啼,鹤唳声冲霄汉外,猿啼悲切甚伤情。   即开口叫道:“孩儿们,我来了也!”   那崖下石坎边,花草中,树木里,若大若小之猴,跳出千千万万,把个美猴王围在当中,叩头叫道:“大王,你好宽心!怎么一去许久?把我们俱闪在这里,望你诚如饥渴!近来被一妖魔在此欺虐,强要占我们水帘洞府,说是他主人的福地,是我等舍死忘生,与他争斗,才保了下来。这些时,被那厮抢了我们家伙,捉了许多子侄,教我们昼夜无眠,看守家业。幸得大王来了。大王若再年载不来,我等连山洞尽属他人矣。”   孙悟空被菩提驱逐,心中本就不快,闻说孩儿们被欺凌,心中大怒道:“是什么妖魔,辄敢无状!你且细细说来,待我寻他报仇。”   众猴叩头:“告上大王,那厮自称混世魔王,住居在一直北下的地方。”   孙悟空道:“此间到他那里,有多少路程?”   众猴道:“它来时云,去时雾,或风或雨,或电或雷,我等不知有多少路。”   孙悟空道:“既如此,你们休怕,且自顽耍,等我寻他去来。”   好猴王,将身一纵,跳起去,一路筋斗,直至北下观看,见一座高山,真是十分险峻。   笔峰挺立,曲涧深沉,两崖花木争奇,几处松篁斗翠。左边龙,熟熟驯驯;右边虎,平平伏伏。每见铁牛耕,常有金钱种。幽禽斯朔声,丹凤朝阳立。石磷磷,波净净,古怪跷蹊真恶狞。世上名山无数多,花开花谢蘩还众。争如此景永长存,八节四时浑不动。   诚为三界坎源山,滋养五行水脏洞!   坎为水,水长流不滞,坎源就是水的源头。水洞,水之心脏,也是一处福地。   美猴王正默观看景致,只听得有人言语,径自下山寻觅。   原来那陡崖之前,乃是那水洞。洞门外有几个小妖跳舞,舞姿婀娜,见了孙悟空就走。   孙悟空道:“休走!借你口中言,传我心内事。我乃正南方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你家什么混世鸟魔,屡次欺我儿孙,我特寻来,要与他见个上下!”   那小妖听说,疾忙跑入洞里报道:“大王,祸事了!”   魔王道:“有甚祸事?”   小妖道:“洞外有猴头称为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他说你屡次欺他儿孙,特来寻你,见个上下哩!”   魔王笑道:“我常闻得那些猴精说他有个大王,出家修行去,想是今番来了。你们见他怎生打扮,有甚器械?”   小妖道:“他也没甚么器械,光着个头,穿一领红色衣,勒一条黄丝绦,足下踏一对乌靴,不僧不俗,又不像道士神仙,赤手空拳,在门外叫哩。”   魔王闻说:“取我披挂兵器来!”   那小妖即时取出。   那魔王穿了甲胄,绰刀在手,与众妖出得门来,即高声叫道:“那个是水帘洞洞主?”   孙悟空急睁睛观看,只见那魔王头戴乌金盔,映日光明;身挂皂罗袍,迎风飘荡。下穿着黑铁甲,紧勒皮条;足踏着花褶靴,雄如上将。腰广十围,身高三丈。手执一口刀,锋刃多明亮。称为混世魔,磊落凶模样。   猴王喝道:“这泼魔这般眼大,看不见老孙!”   魔王见了,笑道:“你身不满四尺,年不过三旬,手内又无兵器,怎么大胆猖狂,要寻我见什么上下?”   孙悟空闻言,心中更怒,他生来矮小,学道之时,没少被众师兄弟嘲笑,怒骂道:“你这泼魔,原来没眼!你量我小,要大却也不难。你量我无兵器,我两只手够着天边月哩!你不要怕,只吃老孙一拳!”   纵一纵跳上去,劈脸就打。   那魔王伸手架住道:“你这般矬矮,我这般高长,你要使拳,我要使刀,使刀就杀了你,也吃人笑,待我放下刀,与你使路拳看。”   孙悟空道:“说得是。好汉子,走来!”   那魔王丢开架子便打,这孙悟空钻进去相撞相迎。他两个拳捶脚踢,一冲一撞。   原来长拳空大,短簇坚牢,那魔王被孙悟空掏短胁,撞丫裆,几下筋节,把他打重了。   孙悟空叫道:“好个泼魔,自己有山有洞,抢我洞府作甚?今朝,便让你尝些苦头,知晓我花果山能耐。”   魔王闪过,拿起那板大的钢刀,望孙悟空劈头就砍,道:“花果山水帘洞天,本就是我主人洞府,原本深藏水源之处,偏偏被你寻到,占了去。”   孙悟空急撤身,他砍了一个空,道:“你家昔日主人是谁?”   魔王钢刀不停,接连砍之,道:“你听好了。我家昔日主人,花果山上昔年王,水帘洞中原主人。晓那阴阳,会那人事,善那出入,避死延生。曾入龙宫敌九龙,曾把江河倒逆转,四海之内也称王,七十二洞皆臣服,要不是我家主人突然消失了,你会占的这副地,要问我家主人是谁?人称魔帝~行者也。 第四十六章:《花果山上遇魔王,轮回阴谋初显形》   悟空听得这二字,心中有了思量,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甚至是亲身体验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但转念见你魔王凶猛,一时难拿下,即使身外身法,拔一把毫毛,丢在口中嚼碎,望空喷去,叫一声:“变!”即变做三二百个小猴,周围攒簇。   原来人得仙体,出神变化无方。   不知这猴王自从了道之后,身上有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   那些小猴,眼乖会跳,刀来砍不着,枪去不能伤。   魔王见此,一声号令,手下群妖皆出,与那小猴交战。   魔王兵少将希,不过百十来号人,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妖,哪敌得过孙悟空小猴,不一会,尽数死在地上。   孙悟空吼道:“孩儿们,莫再耽搁,拿了泼魔,我们回家庆功。”   “是大王!”小猴们前踊后跃,钻上去把个混世魔王围绕,抱的抱,扯的扯,钻裆的钻裆,扳脚的扳脚,踢打挦毛,抠眼睛,捻鼻子,抬起混世魔王来撂倒,众猴儿一拥而上,将混世魔王压在地上。   这孙悟空才去夺得他的刀来,分开小猴,道:“你家主人在何方?等我一起捉来砍了,好永占花果山,省去这许多麻烦。”   混世魔王见孙悟空能耐,心中有了一番计较,道:“我家主人,早就不知去那了,恐怕早已轮回了,你要见他,难。”   孙悟空闻言,问道:“你家主人,力敌九龙不败,如何斗不过人间帝王,谎话连篇,信你不得,看刀。”   混世魔王道:“我自记得,小时候听山里的老人说,当年众人斗不过我家主人,然则,他请来,上古大神,仙佛、夔龙围杀我主,再加上昔年招惹的诸龙王,纵是我家主人千般能耐,百样神通,也难敌众神围剿。那日我家主人被抓,大神用大铁索锁住了主人的颈脖,拿金铃穿在主人的鼻子上,主人依然不屈服,任那电击雷轰,主人击搏跳腾,谁也管束不住。百般折腾之下,大神上的天外天,向鸿钧老祖求助,自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在见过我家主人。”   孙悟空思及师父传授驾驭神铁的法决,心中戚戚然,自己如果不显摆人前,怎会被赶出洞门?   不过,事已定音,再无后悔之理,孙悟空压下念头,道:“还说不曾说谎,你花果山人间帝王不管,麒麟不理,凤凰不辖,那众人为何来寻你家主人晦气?”   混世魔王道:“当日我家主人结识名为流萤的小狐狸,两人情投意合,暗生情愫,小狐狸流萤也常驻花果山中,与众猴嬉戏。那一日,流萤来寻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远去北俱芦洲访友,不在山中,流萤闲极无聊,便独自驾舟,游于东海,绝世容颜倒映水中,被东海太子瞧见,见色起心,欲带往龙宫成就好事。谁知流萤心中早有良人,心恋我家主人,如何会随龙太子愿,奈何龙太子百般纠缠,流萤便怒极掴了龙太子一耳光。”   混世魔王说到此,心中生恨,要不是这劳什子龙太子,花果山合适轮到这小猴儿入主,道:“龙太子气量极小,当下暴怒,命手下鱼鳖兵将,将流萤拖入水中。那流萤本是修炼得道天庭神女,天生不会水,那龙太子也不辟开水道,眼看流萤溺死水中。”   孙悟空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混世魔王道:“主人回山之后,听闻流萤的灵魂化作妖狐,每天衔西山之木石,想要填平东海。主人一言不发,运转神力,将一座座大山丢入海中,附近无山可搬之时,主人站在入海口,以自己强大的控水之能,调动大河之水,将高原之上的黄沙冲入海中,助其填海。”   孙悟空道:“那东海龙王,便任由他如此?”   混世魔王道:“自然不能,东海龙王派遣太子,带五万水兵而来,主人点齐花果山妖兵,与之应对,一人冲进东海龙宫将那龙太子斩杀刀下。随后杀入龙宫,独自鏖战龙族九大高手不败,那一战,水族尸骸飘满东海,海水赤红,海水倒灌,危害百姓,这才有了后面的大禹治水,才有了后面的事。”   孙悟空稍加思忖,道:“如此说来,你家主人,倒算个人物。罢了,等有机会,我若见他,必定结拜。”   混世魔王闻言,道:“如果你能找到我家主人,我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口称一声大王。”   孙悟空本就不大算容他,此时闻得此言,再不迟疑,道:“你欺我猴子猴孙,我怎会容你?”   一刀砍下,将混世魔王一刀两断,一山不容二虎,倘若花果山原主人回来,让孙悟空如何自处?   孙悟空领众小猴杀入洞中,将那大小妖精,尽数剿灭,却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   又见那收不上身者,却是那混世魔王在水帘洞擒去的小猴,孙悟空道:“汝等何为到此?”   约有三五十个,都含泪道:“我等因大王修仙去后,这两年被他争吵,把我们都摄将来,那不是我们洞中的家火?石盆石碗都被这厮拿来也。”   孙悟空道:“既是我们的家火,你们都搬出外去。”   随即在洞中放了一把火,将此处烧得干净。   孙悟空不曾看见,火光燃烧之时,半截的混世魔王尸体之中,逃出一缕阴魂,悄悄钻进一只老猴体内。   老猴诡异一笑,随即恢复原貌,“嘿嘿!妖猴,你还是太嫩”。   孙悟空对众道:“尔等跟我回去。”   众猴道:“大王,我们来时,只听得耳边风响,虚飘飘到于此地,更不识路径,今怎得回乡?”   孙悟空道:“这是他弄的个术法儿,有何难也!我如今一窍通,百窍通,我也会弄。你们都合了眼,休怕!。”   当下一把火烧了洞府,点齐洞中小妖,刮起妖风,一起带往花果山。   好猴王,念声咒语,驾阵狂风,云头落下,叫:“孩儿们,睁眼。”   众猴脚踏实地,认得是家乡,个个欢喜,都奔洞门旧路。   那在洞众猴,都一齐簇拥同入,分班序齿,礼拜猴王,安排酒果,接风贺喜。   众猴称扬不尽道:“大王去到那方,不意学得这般手段。”   孙悟空又道:“我当年与尔等分别,那时随波逐流,飘过东洋大海,径至南赡部洲,学成人像。着此衣,穿此履,摆摆摇摇,云游了八九年余,更不曾有道。又渡西洋大海,到西牛贺洲地界,访问多时,幸遇一……”   ”一位老神仙传了我与天同寿的真功果,不死长生的大法门。”   众猴称贺,都道:“万劫难逢也!”   “差点忘了不能在提师傅的名讳”孙悟空又笑道:“小的们,又喜我这一门皆有姓氏。”   众猴道:“大王姓甚?”   孙悟空道:“我今姓孙,法名孙悟空。”   众猴闻说,鼓掌忻然道:“大王是老孙,我们都是二孙三孙细孙小孙,一家孙,一国孙,一窝孙矣!”都来奉承老孙,大盆小碗的椰子酒、葡萄酒、仙花仙果,真个是合家欢乐!   孙悟空虽然习得了法术武艺,荣归故里。但毕竟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妖仙,与过去一般无二。整日游戏山间,除了在花果山弄些瓜果梨,桃采花摘果,也耍弄变化,勾引些人来吃,好不快乐。 第四十七章:《悟空寻的东海去,梦遇轮回行者道》   一日,魔王入体的老猴突发感慨道:“大王,我听闻花果山其他妖王,手下妖兵个个会武艺,对我水帘洞天虎视眈眈,虽剿了混世魔王,不足于震慑全山,怕又来个什么魔王抢我们山头,大王应早做筹谋才是。”   孙悟空点了点头道:“此话在理,这洞天福地,断不能让他人占去。”   随绰了自混世魔王那来夺来的一口大刀,逐日操演武艺,教小猴砍竹为标,削木为刀,治旗幡,打哨子,一进一退,安营下寨,更加惊动花果山七十二路妖王,日日有人来探消息。   孙悟空有思虑,道:“我等在此,或惊动人王,或有禽王、兽王认此犯头,说我们操兵造反,兴师来相杀,我都是竹竿木刀,如何对敌?须得锋利剑戟方可。如今奈何?”   众猴闻说,个个惊恐道:“大王所见甚长,只是无处可取。”   正说间,魔王老猴道:“大王,若要治锋利器械,甚是容易。”   孙悟空道:“怎见容易?”   四猴道:“我们这山,向东去,有二百里水面,那厢乃傲来国界。那国界中有一王位,满城中军民无数,必有金银铜铁等匠作。大王若去那里,或买或造些兵器,教演我等,守护山场,诚所谓保泰长久之机也。”   孙悟空闻说,满心欢喜道:“汝等在此顽耍,待我去来。”   好猴王,急纵筋斗云,霎时间过了二百里水面。果然那厢有座城池,六街三市,万户千门,来来往往,人都在光天化日之下。   孙悟空心中想道:“这里定有现成的兵器,我待下去买他几件,还不如使个神通觅他几件倒好。”   他就捻起诀来,念动咒语,向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风,飞沙走石,好惊人也。   风起处,惊散了那傲来国君王,三街六市,都慌得关门闭户,无人敢走。   孙悟空才按下云头。径闯入朝门里,直到兵器馆、武库中,打开门扇,看时,那里面无数器械:刀、枪、剑、戟、斧、钺、毛、镰、鞭、钯、挝、简、弓、弩、叉、矛,件件俱备。   一见甚喜道:“我一人能拿几个?还不如使个分身法搬将去罢。”   悟空,即拔一把毫毛,入口嚼烂,喷将处去,念动咒语,叫声:“变!”变做千百个小猴,都乱搬乱抢,有力的拿五七件,力小的拿三二件,尽数搬个罄净。   径踏云头,弄个摄法,唤转狂风,带领小猴,俱回本处。   傲来国武术器械被盗,傲来国国王惊骇,恐是妖怪夺了器械,来抢人间帝位,广发皇榜,寻那捉妖之人。   逢此时,傲来国来个流浪道人,身上一袭青灰衫,背上一柄降妖杖,面如沉水,眼带光,揭下皇榜入皇城。   却说那花果山大小猴儿,正在那洞门外顽耍,忽听得风声响处,见半空中,丫丫叉叉,无边无岸的猴精,唬得都乱跑乱躲。   不多时时,美猴王按落云头,收了云雾,将身一抖:收了毫毛,将兵器乱堆在山前,叫道:“小的们!都来领兵器!”   众猴看时,只见孙悟空独立在平阳之地,俱跑来叩头问故。   孙悟空将前使狂风,搬兵器,一应事说了一遍,众猴称谢毕,都去抢刀夺剑,挝斧争枪,扯弓扳弩,吆吆喝喝,耍了一日。   次日,依旧排营。   孙悟空会集群猴,计有四万七千馀口,摆开阵势操练,刀光闪闪,喊杀阵阵,早惊动满山的怪兽,纷纷关了洞门,商讨对策。   美猴王正喜间,忽对众说道:“你等弓弩熟谙,兵器精通,奈何我这口刀着实拉进,不遂我意,奈何?”   魔王老猴闻言,知晓时机已到,上前启奏道:“大王乃是仙圣,凡兵是不堪用;但不知大王水里可能去得?”   孙悟空道:“我自闻道之后,有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之功;筋斗云有莫大的神通;善能隐身遁身,起法摄法;上天有路,入地有门;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水不能溺,火不能焚。那些儿去不得?”   魔王老猴道:“大王既有此神通,我们这铁板桥下,水通东海龙宫。大王若肯下去,寻着老龙王,问他要件甚么兵器,却不趁心?”   孙悟空闻言甚喜,思及师父提起的神铁,心痒难耐,道:“等我去来。”   好猴王,跳至桥头,使一个闭水法,捻着诀,扑的钻入波中,分开水路,径入东洋海底。   正行间,忽见一个巡海的夜叉,挡住问道:“那推水来的,是何神圣?说个明白,好通报迎接。”   孙悟空道:“吾乃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是你老龙王的紧邻,为何不识?”   那夜叉听说,急转水晶宫传报道:“大王,外面有个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口称是大王紧邻,将到宫也。”   东海龙王敖广即忙起身,与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出宫迎道:“上仙请进,请进。”   直至宫里相见,上坐献茶毕,问道:“上仙几时得道,授何仙术?”   孙悟空道:“我自生身之后,出家修行,得一个无生无灭之体。近因教演儿孙,守护山洞,奈何没件兵器,久闻贤邻享乐瑶宫贝阙,必有多馀神器,特来告求一件。”   龙王见说,不好推辞,即着鳜都司取出一把大捍刀奉上。   孙悟空道:“俺老孙不会使刀,换另一件。”   龙王又命鲅大尉,领鳝力士,抬出一捍九股叉来。   孙悟空跳下来,接在手中,使了一路,放下道:“轻!轻!轻!又不趁手!再乞另赐一件。”   龙王笑道:“上仙,你不看看。这叉有三千六百斤重哩!”   孙悟空道:“不趁手!不趁手!”   龙王心中恐惧,又着鯾提督、鲤总兵抬出一柄画杆方天戟,那戟有七千二百斤重。   孙悟空见了,跑近前接在手中,丢几个架子,撒两个解数,插在中间道:“也还轻!轻!轻!”   老龙王一发怕道:“上仙,我宫中只有这根戟重,再没甚么兵器了。”   孙悟空笑道:“古人云:‘愁海龙王没宝哩!’你再去寻寻看。若有可意的,一一奉价。”   龙王道:“真的在无。”   孙悟空一心要太上老君所炼神铁,怎会瞧得上这些兵器。   正说处,后面闪过龙婆、龙女,道:“大王,观看此圣,决非小可。我们这海藏中,那一块天河底的神珍铁,这几日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敢莫是该出现,遇此圣也?”   龙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时,镇压所定,取了神铁,恐出大乱,祸害我龙宫。何况是一块神铁,能给这泼猴用?”   龙婆道:“这早不似当年,近百年无动静,想来已到时机了。莫管他用不用,且送与他,凭他怎么改造,送出宫门便了。”   老龙王依言,尽向悟空说了。   悟空心下欢喜,得来全不费工夫,道:“拿出来我看。”   龙王摇手道:“扛不动!抬不动!须上仙亲去看看。”   悟空道:“在何处?你引我去。”   龙王果引导至海藏中间,忽见金光万道,龙王指定道:“那放光的便是。”   悟空撩衣上前,摸了一把,乃是一根铁柱子,约有斗来粗,长不见底,想来应该是太上老君神铁无疑。   他绕着神铁飞了一圈,随后眼珠儿一转,向海底深处而去。   龙王见孙悟空此处做派,叫道:“去不得,海藏深不见底,下面不知是何妖物,恐有性命之虞。”   孙悟空:“莫管我,在上面等我就是。”   越往深处去,越黑暗,不知下潜几里地,再辨不清方向。   突然,黑暗中出现一个声音,道:“孙悟空,你终于来了。” 第四十八章:《行者~魔帝,悟空~妖王》   孙悟空辨清声音方向,看过去,只见两点寒芒,冷冷地看着自己。   海藏之下,一人形模样的猴子被用锁链穿了四肢,压在神铁之下。   孙悟空道:“你是何人?你怎晓得俺老孙?”   “哈哈,我等你很久了,孙悟空!”   “你怎么知道俺老孙的名讳?你到底是何人?”   “哈哈,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没有我,就没有你,就行。”   悟空听得此言,越来越迷惑,随即怒吼“哼,而等阶下囚也配和我伦生死,可笑。”   “哈哈,好你个泼猴,泼有我当年的样子”行者心想,继续说道“你身上的气息和与花果山的石头很相似。昔年,我称王花果山之时,见山顶有一奇石,九窍通明,石上设有聚灵法阵,偷取日月精华,想来那石头之中,便是你。”   孙悟空听道:“原来如此,是俺老孙不假,可你怎知道我一定会来?”   “我说过,你我本是一体,这世间皆有轮回之说,我本自有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的能耐,我曾轮回看过你,那时你还并未生出灵智,我已知模糊知晓你未来,言你下海上天,会有一番大举动。”   孙悟空笑道:“可我却不信你,你如果真能知晓未来过去,那为何你不趋吉避凶,你怎还会被锁在此处?”   行者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事的确与我有关。可是,谁能逃的过命运与轮回,甚至是天道。初次见流萤之时,我便感觉到不妙,此人不可亲近,不然花果山必生祸端。可爱情,让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逆天改命,甚至可以以一人之力挑战天道。乃何与流萤相恋之后,我们便沉醉爱海,那时便彻底忘记已经改了天道命运”   “既然,你有此能力,为何还会被压在此?”   黑暗中的行者声音顿了顿,道:“那一年,上古大神知晓我能耐,想将我囊入麾下,我是自在惯的人物,自然不会依从那人。谁知那上古大神当时说了一些人各有志的屁话,任我远去。背地里派遣五百罗汉、三千揭谛,满天神佛伏击于我,我知晓此事以后,联合众兄弟前往对抗,不过他们早有应对,各路神佛阻击我等,我等鏖战不敌,重伤而归,我回到花果山之后,得知流萤之事,我心中愤恨。”   孙悟空道:“你守护不了自己,更加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你这骂天叱地算什么能耐,要是我,就冲上佛门,灭佛杀僧,潜下龙宫,屠龙斩仙,有仇不报,更待何时?”   “哈哈,你果然和我一样,但你可曾知道我一人只身前来东海,将在四海之族杀的片甲不留。但是,我狠我自己,我当时,想骂天地不仁,想骂神仙卑劣,当时心灰意冷,天上众神称机将我打伤,后来我被上古大神压在此处,而后几千年来每百年就会来人将我压制,并且冰封我的神灵。近几百年来好像没有在来过人,我想一定是你出世了,所以他们才会以为我神灵尽失,早已消失于天地之间。”   “你本该如此,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哈哈哈哈……”行者闻言大笑起来,笑得畅快无比,笑得孙悟空莫名其妙。   笑声震得海水动荡,海藏之上的龙王、龙婆、龙女惊恐,道:“莫不是那上古妖物还活着?”忙名水兵水将戒备,以防不备。   “你笑什么,”   行者兴许是笑够了,笑累了,道:“果然是你,没错,你生来具有反骨,我当时一怒为红颜,一人杀入龙宫,已经称得上一声汉子,现在比起轮回的你来,还是差得远了。我当时还是有恐惧之心,终究成不了那捅破天道的人,花果山真正的王,果然不是我。”   孙悟空闻言,道:“此番说来,你不再要哪花果山福地?”   行者闻言,愣了一下,道:“昔日年华不知去向,当年红颜已化飞鸟,自由之身被困海藏,我要哪福地洞天做什么?”   孙悟空道:“受困海藏之地,又非永生永世,只要你立誓,出了海藏,奉我为主,我必救你脱困。”   行者笑道:“奉你为主?你岁不过三旬,身不满四尺,手无神兵,还想我奉为主?你疯魔了不成?我不过看你有几分气血,与你平辈论交,已是高抬了你,你休得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在说我现在本就是天地不容之人,还怕你不成。”   孙悟空道:“我而今年岁虽小,却能看见天荒地老沧海桑田,我身板虽短,却能丈量天高地厚海深水长,我手中无神兵,镇压你的又是何物?”   行者摇了摇头笑道:“天道轮回,果然一个赛一个狂妄,一个比一个嚣张,你可知镇压我的是何物?此乃是上古大神亲自炼成的神铁,凭你小小身板,也想拿得起我背上神铁?”   孙悟空也不辩解,念动驾驭口诀,道一声“涨!”神铁突然暴涨起来,瞬间增加不少,神铁顶端直直冲出海面。   赤尻马猴猝不及防,直觉背上重了许多,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天不亡我也,天不亡我也!”心想到“果然是你,天道轮回啊!俺老孙又回来了,天地众生,哈哈哈哈。”   海藏之上,龙王听得声音,大骇,命鲅大尉擂得鼓响,撞得钟鸣,通知其他三海龙王来此,恐自己东海之兵,难挡昔年大妖。   鲤总兵道:“大王,可要找人下去看看上仙?”   龙王看向龙婆,龙婆低声道:“花果山与我龙宫算是世仇,他此番来借兵器已是无理,何不借机灭了他。”   龙王稍加思量,对鲤总兵道:“不必,海藏之下大妖,与上仙同出花果山,料来不会伤及他,我们却等上一等。”   海藏之下,孙悟空厉声道:“妖物,奉我为主,或神消魂灭,二择一。   昔日,魔帝何等高傲,昔年的王,怎可为臣?   低下王者高傲的头颅,丢掉一身骄傲,像狗一样夹紧尾巴,他做不到,即使他们同出一心。   屈服,从来不是男人该有的想法。   何况,屈服一个小辈。   行者想挺直脊梁,身上却压着神铁,坚定目光,以人为臣,不得自由,宁愿死。   行者一句一字,坚定的说:“宁——死——不——为——臣!”   孙悟空早料到此人不会轻易屈服,念动驾驭口诀,神铁再次粗了三围,重比泰山五岳。   行者气喘吁吁道,“妖猴,乘人之危,逼我屈服,你丢的可不是花果山的脸,而是整个妖界的脸。”   孙悟空闻言,嘿嘿笑道:“行者,俺老孙学的道门正统,并非偏门妖法。是仙,不是妖,驰骋九天任逍遥。”   行者闻言,哈哈大笑道:“妖猴啊妖猴,妖族修道,未受仙箓,纵是你再强,也只是个妖仙。是仙不是妖?哈哈……可笑。”   孙悟空闻言心中恼怒,神铁再增粗一围,道:“你个懦夫,尔敢笑我?为那可笑的骄傲,兄弟之仇不报,女人之怨不平,你那高高昂起的头颅,不是骄傲,是无情无义的骷髅。”   行者刚要说话,孙悟空却打断他,继续道:“骄傲?尊严?就是看兄弟生死不明,看女人含冤而死的代名词吗?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无比高傲,万分有尊严。”   行者此时却不说话了,猛然发现,自己坚守的,不过一场笑话。   几千年黑暗孤寂,我以为那是我的骄傲,没想到只换来嘲笑。   能记得你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再爱着你也没有人再恨着你,一切不过是虚无,我也只是虚无,在宇宙间飘忽,没有倒影,光线穿透我而去,没有人看见我。   “孙悟空,记住从今天起天地间在也没有,行者~魔帝,只有你,妖王~孙悟空!” 第四十九章:《收天道行者,如意金箍棒》   孙悟空无视行者的伤悲,继续道:“我不稀罕什么妖王,魔帝。我在想,你被压在海藏的那一刻,你那所谓的骄傲、尊严早已不复存在,你只是一个失败者,被打垮的失败者。真正的骄傲,是站起来,拿起神兵,保护自己的女人,守护自己的兄弟,纵然自己粉身碎骨,也叫他们一生无伤!而你……”   行者苦涩地笑了,而我,放任兄弟下落不明,放任女人衔石填海,自己龟缩在深海之下,说着那可笑的骄傲。   时间在黑暗中显得毫无意义,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每一个世纪也可能只是下一秒。   行者平静地说道:“孙悟空,只要你救我脱困,我在未来的西行之路,必助你一臂之力。”   孙悟空道:“甚好,救你出来不难,带你离开却难。”   行者道:“这无需你担忧,我上天入地之能天地无人能及,脱困之后,我明目张胆从龙王身前走过,他也休想察觉。”   孙悟空道:“如此甚好。但你须得和我演出戏,断了龙王疑思。”   行者道:“你真信我?不怕我有意诳骗你?等出了海藏,与你抢花果山之王?”   孙悟空笑道:“无情无义又无信之人,有什么资格与老孙争王?何况,我总感觉你的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我们见过。”   行者闻言,讪讪而笑,不言。   东海龙王等人在海藏之上,等良久,一直不闻消息,突然,海水翻滚,地面震动,传来叱咤之声。   “妖孽,受死!”   “同为花果山人氏,我念同根之源,不伤你,你却这般无情无义。啊……”   龙婆看向龙王:“这是死了吗?”   正此时,一个黑影子海藏之下飞上来,道:“自然死了,替你除了祸患,这块神铁,我可收得?”   连那上古妖物都能杀死,龙王那还敢有异议,何况神铁突然粗了数围,量那猴头也拿不去,连忙道:“收得,收得。”   孙悟空道:“如此多谢。”   孙悟空飞到神铁之上,尽力两手挝过道:“忒粗忒长些!再短细些方可用。”   说毕,那宝贝就短了几尺,细了一围,孙悟空将神铁舞起,海水翻滚,涛声澎湃。   海藏之下,行者身上骤然一轻,身上的铁链再难困住他,趁孙悟空挥舞神铁闹出的声音,他挣断铁链,与水合一,上到孙悟空近前。   行者道:“我已脱困。”   孙悟空哈哈一笑,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再弄玄虚,将神铁又颠一颠道:“再细些更好!”   那宝贝真个又细了几分,悟空十分欢喜,拿出海藏看时,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唤做“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心中暗喜道:“想必这宝贝如人意!”   一边走,一边心思口念,手颠着道:“再短细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二丈长短,碗口粗细。   你看他弄神通,丢开解数,打转水晶宫里。   唬得老龙王胆战心惊,小龙子魂飞魄散;龟鳖鼋鼍皆缩颈,鱼虾鳌蟹尽藏头。   孙悟空将宝贝执在手中,坐在水晶宫殿上。对龙王笑道:“多谢贤邻厚意。”   龙王道:“不敢,不敢。”   本想见了龙王就此别过,行者悄声在孙悟空耳前说道:“东海龙王珍奇神兵不少,我观你身上无衣服,不若一起寻了去,凑个齐整。”   孙悟空心想也是,道:“这块铁虽然好用,还有一说。”   龙王道:“上仙还有甚说?”   孙悟空道:“当时若无此铁,倒也罢了,如今手中既拿着他,身上无衣服相趁,奈何?你这里若有披挂,索性送我一件,一总奉谢。”   龙王闻言,中心生怒,好个猴儿,取了老君的神铁不算,还想贪谋其他,当下一口拒绝道:“这个却是没有。”   行者道:“这老龙王说谎,他龙宫怎会没好衣服,定是小气舍不得相送。”   孙悟空道:“‘一客不犯二主。若没有,我也定不出此门。”   龙王道:“烦上仙再转一海,或者有之。”   孙悟空又道:“‘走三家不如坐一家。’千万告求一件。”   龙王道:“委的没有,如有即当奉承。”   行者道:“何须与他废话,他既然不想给,强抢了去便是,说不定还能给手下小将也抢上一副。”   孙悟空道:“真个没有,就和你试试此铁!”   龙王慌了道:“上仙,切莫动手!切莫动手!待我看舍弟处可有,当送一副。”   孙悟空道:“令弟何在?”   龙王道:“舍弟乃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闰是也。”   孙悟空道:“我老孙不去!不去!俗语谓‘赊三不敌见二’,只望你随高就低的送一副便了。”   老龙道:“不须上仙去。我这里有一面铁鼓,一口金钟,凡有紧急事,擂得鼓响,撞得钟鸣,舍弟们就顷刻而至。”   孙悟空道:“既是如此,快些去擂鼓撞钟!”   真个那鼍将便去撞钟,鳖帅即来擂鼓。   三海龙王,早在来的路上,钟鼓刚响一会,三海龙王,须臾来到,一齐在外面会着,敖钦道:“大哥,有甚紧事,擂鼓撞钟?”   老龙道:“贤弟!不好说!有一个花果山甚么天生圣人,早间来认我做邻居,后来要求一件兵器,献钢叉嫌小,奉画戟嫌轻。拿一块天河定底神珍铁,杀了镇压在下赤尻马猴自己拿出手,丢了些解数。如今坐在宫中,又要索甚么披挂。我处无有,故响钟鸣鼓,请贤弟来。你们可有甚么披挂,送他一副,打发出门去罢了。”   西海北海二龙王闻言,心中不甚快活,上你门上索宝贝,你自己打发他去就去,即便是没有,念在同族的份上,这祸水也应该往别处引,因何牵连到我们头上?   二龙王都是心机深成之辈,也未表现出来,暗暗将这笔记下。   南海龙王敖钦却是爽直之辈,阅历也最短,闻言,大怒道:“我兄弟们,点起兵,拿他不是!”   东海龙王道:“莫说拿!那块铁,挽着些儿就死,磕着些儿就亡,挨挨皮儿破,擦擦儿筋伤!抛去神铁不论,能斩杀镇压千年的魔帝行者,那份能耐也不是我等所能及的。”   西海北海两龙王闻言,心中更不是滋味,如此神兵利器,你怎说送就送,送出去还送不走瘟神,还劳我等兴兵。   西海龙王敖闰说:“二哥不可与他动手,且只凑副披挂与他,打发他出了门,启表奏上上天,天自诛也。”   东海龙王道:“只怕不能,他只来我宫中借物,奏上天去,只怕折不了他什么罪,反而落了个气量狭隘之短,被天帝小瞧了去。”   西海龙王道:“要他闹事,还不容易,我们只当没有披挂,百般推辞,惹恼了他,他要打起来,我们兄弟四人佯装与他打一场,只许输不许赢,带了一身伤上表,天帝如何还不信?”   北海龙王道:“如此,只显得我龙宫无能,恐被他人小瞧了去。”   东海龙王道:“能杀魔帝行者,能驭定海神针,这份能耐远在我等之上,输给他也不算丢人。再来,我们莫要输了气势,只当息事宁人,上表之时,尽言我们不出全功,乃是怕海水倒灌,伤及无辜,方不落我龙宫威势。”   三龙王听言,都言善,计议已定,四龙进得水晶宫。   孙悟空横躺在水晶宝座之上,道:“披挂可曾带来了?取来我看看。”   四龙王对望一眼,道:“大哥匆忙召集,我等出来匆忙,不曾带宝贝在身上。”   孙悟空闻言,道:“如此这般,你们便会取去,老孙等上一等就是。老龙王,老孙肚子饿了,再叨扰你一顿饭,来得晚了,说不得要在龙宫住上几日,反正左右无事。”   南海龙王瞧孙悟空的态度,大怒,道:“上仙,我等待你上宾,送了你定海神针,已是莫大恩惠,你莫要不识进退,伤了邻里情面,他日不好相见。”   孙悟空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借我披挂了?”   南海龙王大袖一挥,道:“鄙宫资财单薄,并无上仙索求之物,恕难相借。”   孙悟空道:“真个没有,就和你试试此铁!”   南海龙王道:“小龙正要领教一番。” 第五十章:《 凤翅紫金冠, 锁子黄金甲 ,藕丝步云履 》   孙悟空抡起金箍棒,当头就打来,南海龙王掣起双剑,堪堪迎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过十数回合,南海龙王双手发酸,已渐感吃力,仅被那金箍棒擦了一下,就破了一块皮。   东海龙王看此场景,急忙叫道:“莫打,莫打,伤了和气,宫中都是易碎之物,磕了碰了,小龙可无金银补办。”   东海龙王忙赶上去劝和,那料棍风带处,擦伤了自己额头。   北海龙王敖顺见目的已达成,忙道:“上仙慢动手,慢动手,我这里有一双藕丝步云履哩,你但可借去穿几日。”   孙悟空闻言,住了手,道:“早之如此,何来这许多麻烦,只双鞋子确是不够。”   西海龙王敖闰道:“我带了一副锁子黄金甲哩。”   孙悟空得了两件宝贝,已是欢喜,行者却低声说道:“那南海龙王,有一副凤翅紫金冠,当年我曾远远瞧见,你一并索要过来,行头也就齐整了。”   孙悟空挥舞金棍棒,猛的立在南海龙王面前,道:“其他三海龙王的宝物我都收了,也不好厚此薄彼,你是不是也送上一件了?”   南海龙王敖钦收了双剑,叹气一口,道:“我有一顶凤翅紫金冠哩。你拿去吧。”   四龙王将宝贝奉上。   孙悟空将金冠、金甲、云履那穿戴停当,使动如意棒,舞着跳着,一路打出去,对众龙道:“打扰!打扰!”   四海龙王甚是不平,一边商议进表上奏不题。   ……   你看这猴王,带者神灵行者,分开水道,径回铁板桥头,撺将上去,只见众猴都在桥边等待。   忽然见孙悟空并一个状有如猿,白首长鬐,雪牙金爪的妖怪跳出波外,身上更无一点水湿,金灿灿的,走上桥来。   唬得众猴一齐跪下道:“大王,好华彩耶!好华彩耶!”   孙悟空满面春风,高登宝座,将铁棒竖在当中。那些猴不知好歹,都来拿那宝贝,却便似蜻蜓撼铁树,分毫也不能禁动。   一个个咬指伸舌道:“爷爷呀!这般重,亏你怎的拿来也!”   孙悟空近前,舒开手,一把挝起,对众笑道:“物各有主。这宝贝镇于海藏中,也不知几千百年,可可的今岁放光。龙王只认做是块黑铁,又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那厮每都扛不动,请我亲去拿之。那时此宝有二丈多长,斗来粗细,被我挝他一把,意思嫌大,他就少了许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许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许多,急对天光看处,上有一行字,乃‘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你都站开,等我再叫他变一变看。”   他将那宝贝颠在手中,叫:“小!小!小!”即时就小做一个绣花针儿相似,可以塞在耳朵里面藏下。   众猴骇然,叫道:“大王!还拿出来耍耍!”   猴王真个去耳朵里拿出,托放掌上叫:“大!大!大!”即又大做斗来粗细,二丈长短。   他弄到欢喜处,跳上桥,走出洞外,将宝贝攥在手中,使一个法天像地的神通,把腰一躬,叫声“长!”他就长的高万丈,头如泰山,腰如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盆,牙如剑戟;手中那棒,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把些虎豹狼虫,满山群怪,七十二洞妖王,都唬得磕头拜礼,战兢兢魄散魂飞。霎时收了法像,将宝贝还变做个绣花针儿,藏在耳内,复归洞府。   “行者,既然你归属于我,那你以后就和金箍棒一样平日里就在耳朵里。”   “哼,你这猴头,不过倒也无妨!”行者嘲笑说道。   “那从现在开始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   行者道“是吗?你打算让我叫什么!”   “俺叫孙悟空,你叫叫孙空空。”   “不行!”   “小孙孙!”   “滚。”   “艾,看你现在屈在我尔内如此之小,不如就叫孙小空吧!”   行者听了,默念道“这都是轮回啊!”   “孙小空,自从遇见你,我总感觉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最近老是在梦中遇见一个猴子,一个和尚。奇怪!”   “嘿嘿!”行者笑着问道“你梦里有什么?”   “好像是……我梦见……”   记得我还是个猴子的时候,师父问我:“你要学什么?”   “我要这天下再无我战不胜之物!”我答道。   五百多年过去了,我每次从梦中惊醒都会忍不住想起这句话——师父他原来骗了我。   我虽然已经是天地之心,但我知道,这天下永远有我不能战胜的人,不,他不是人,他什么都不是。   他是意识,至高无上的意识。我不应该和他打赌,因为我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世界本没有边缘。   我已经妥协了吗?没有,永远没有。   “我要这花儿都自由的开放,我要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我要这万物生灵都自由快乐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是那么无力。   我已经妥协了吗?   这巨大的讽刺。   流萤她哭了,好伤心的哭了。   其实我还没有死,但她说那个我已经永远的不复存在。   “不过你叫我等,我一定会等的。”   “看看你自己,你以为你是什么?我那天说我喜欢你,不过是说着玩的,你看看你自己,你像一滩泥巴,你要争取什么?花果山已经是一片废墟,你还是死了的为好,你斗不过他的,不过你一定要记得你的梦想,一定要记得你是谁。”   在我偶尔的错觉中以为我生命要结束的时候总会听见一个声音如此对我说。   “我是谁?”   “你是不肯放弃梦想的人。”流萤她微笑着对我说。   “别人叫你永远微笑的流萤?”   “没有人会永远微笑的,除了傻子和石头。”   流萤她走了,她怀抱着一具并不存在的尸体和一个美丽的梦幻走了,走进了巨大的银河之中。   “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吗?你要等的人是谁呢?你知不知道他并不是我?他是忘记了一切的人,忘记一切真的没有痛苦了,爱,恨,情,愁,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那个没有欲望的欲望体,他叫行者,他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但我为什么又叫孙悟空呢?”   天道在哪里?根本就没有天道!   这众生爱痴从何而来?金禅子他不明白。   没有人明白。   踏遍天涯路,十万八千里的追寻。   金禅子,你真的修成正果了吗?你真的大彻大悟了吗?还是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如来,是英雄就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我没有力气再呐喊了,我再也没有出过手,连那借来的定海神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齐天大圣   我看着迎风招展的神祗大旗,心中一片空白。 第五十一章:《结七魔,闹地狱》   话说悟空自从收了行者以后,经常会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和尚,取经,甚至是一些有为天地的祸事,好像自己曾经亲身经历一样。可每次醒来,却都忘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每次转过头问行者,他都是低头不语,整日嬉皮笑脸的。   悟空夺的那如意金棍棒,光此番能耐,就惊动了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责命千里眼、顺风耳擦探,少时来报,道,“此乃是昔年大神镇压上古妖魔借走的神铁出世。”   玉皇大帝问道:“可知何人得去了?”   顺风耳道:“花果山一灵猴。”   玉皇大帝听了点了点头道:“天下万物,各有其主,能得此物,也是造化,随他去吧。”心中道:“太上道祖,这是巧合,还是你有意安排?还是……。”   地府之下,地藏王城之中。   地藏王菩萨看了一眼案下伏着的谛听,道:“此猴儿可能一用?”   谛听道:“此猴,无人可用!”   地藏王菩萨道:“何也?”   谛听道:“天地不能禁锢,日月不能束缚,生来自由的灵魂,注定学不会臣服。”   西天……正在讲经的如来,缓缓睁开眼心中默念“一切竟在掌握,看来是时候给这猴子创造个时机了。”   孙悟空龙宫抢得金箍棒后,真可谓如虎添翼,在这花果山再也呆不住,于是便暂别了自己的那些猴儿一众,游遍四海,行尽千山,遍访英豪,广交朋友。   凡是有能耐,爱折腾的,他都想交往一二,究竟这是天性还是其师傅点化所致,无人得知。   孙悟空拥有了法术,不禁名声远走,又四海千山各处寻找比之自己强者结交,遂结识了六个厉害角色,拜为弟兄。   其中那大力牛魔王,勇猛变化多端,也有七十二变,颇多智慧,是一天地首生之神牛,亦曾是魔界统领,年岁最老,武功最高,被那孙悟空访到,见其与己相当,甚至略胜一筹,乃拜为大哥。   那牛魔王又告知那悟空,世间还有他几个厉害的兄弟也十分了得,分别是那伏魔之战后四散于地界的几位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皆与其意气相投。   悟空闻听,也将那几个魔王一一寻得,共同结拜,连同其自家美猴王共是七个。   七个兄弟皆是法力高强,推崇自在无拘束者,好结情义,依法力高低排序,牛魔王是老大,孙悟空排在第七,只是后来石猴不曾提及其他几个兄弟的法力。   当初为逃避天庭追捕,牛魔王、禺狨王、弥猴王在当初人魔大战后远走深山老林,蛟魔王当初逃入大海,鹏魔王飞腾远去,后遁入高山。   狮驼王则被擒,做了太乙天尊坐骑,虽太乙天尊对其宽厚,但曾经为王的狮驼王总觉不自在,终逃脱至西牛贺洲一处山中,此山因其得名:狮驼岭,倒也不犯众人,狮驼岭附近有一国,见有九头神狮在狮驼岭出没,且不伤人,以为是吉祥神兽,国君建国便命名为狮驼国。   后遇到四处游走的孙悟空来在此处,因互相羡慕对方英雄,便与那孙悟空结交。   那些个魔王本已四散各大部洲深处,若非悟空,再度聚齐实在不易,七个魔王自打结拜之后,便经常受孙悟空之邀,聚在花果山一同畅饮言欢,讲文习武,好不热闹。   几个魔王重新聚集在花果山之后,便有独角鬼王向如来禀报,如来得知那几个大的魔王再度出面,且已齐聚一处,便派人将此事告知天庭玉帝,并告知玉帝愿意在天庭需要时出手降伏那些妖魔。   玉帝一听,又惊又喜,惊的是,事隔多年,这些曾经祸乱地界的魔王重又出山,且聚在一处,喜的是有如来愿意出手降伏。   玉帝早有耳闻如来乃是具有大法力者,只是未能亲眼得见,如今他愿意为天庭出力,自是件好事。   且不说玉帝于如来处做何打算,对于此事天庭需先行做一商议,于是玉帝请来老君问老君如何应对,老君没曾想这些逃散的魔王重又聚集在了一起,如今已与之前大为不同,三界已建立统管的天庭,如果行动需看天庭各方的意见,便叫玉帝先观察一下,看局势会如何发展。   玉帝遵照老君的意见暂未做任何行动,派人暗中观察那些魔王的动静,再做计较。   未等玉帝作出行动决定,却已有人前来请玉帝出面降伏那些魔头中的悟空了。   一日,在本洞分付四健将安排筵宴,请六王赴饮,杀牛宰马,祭天享地,着众怪跳舞欢歌,俱吃得酩酊大醉。   送走六魔王出去以后,又赏劳大小头目,独自倚在铁板桥边松阴之下,霎时间睡着。   四健将领众围护,不敢高声。   只见那美猴王睡里见两人拿一张批文,上有“孙悟空”三字,走近身,不容分说,套上绳,就把美猴王的魂灵儿索了去,踉踉跄跄,直带到一座城边。   猴王渐觉酒醒,忽抬头观看,那城上有一铁牌,牌上有三个大字,乃“幽冥界”。   美猴王顿然醒悟道:“幽冥界乃阎王所居,何为到此?”   那两人道:“你今阳寿该终,我两人领批,勾你来也。”   悟空一听说道:“俺老孙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已不伏他管辖,怎么朦胧,又敢来勾我?”   那两个勾死人只管扯扯拉拉,定要拖他进去。那猴王恼走性来,耳朵中掣出宝贝,幌一幌,碗来粗细;略举手,把两个勾死人打为肉酱,散做一缕黑烟,消失在这黄泉路上。   “好你个阎王,今日俺老孙,定要与你理论理论”悟空自已解了索,丢开手,轮着棒,打入城中。   “好个阎王!今日老孙,定要与你理论理论!”自解其索,丢开手,轮着棒,打入城中,一路之上,鬼当杀鬼,差挡杀差,这边鬼哭那边魂悲,黄泉道的鬼魂,纷纷让到两边。   唬得那牛头鬼东躲西藏,马面鬼南奔北跑,众鬼卒奔上森罗殿,报着:“大王!祸事!祸事!外面一个毛脸雷公,打将来了!”   ……   地狱幽冥界,翠云宫。   谛听仰起头,道:“孙悟空来了地府,此猴惹不得,早早命十殿阎王开了门迎接,免得拆了地府不算,闹到地藏王城,你们的计划可就要栽在猴儿手中了。”   地藏王菩萨道:“区区地仙野猴,值得这般作为?”   谛听道:“抛开他背后的人不说,光其上古时期的神力,就没人能治的了天,若不是天道轮回,恐怕……在说这,五百年以后,他绝对凌驾你之上。”   地藏王菩萨闻言不悦,道:“杀了便是,看他如何翻到我头上。”   谛听道:“杀他?难!难!!难!!!”   地藏王菩萨沉默了一会,终是命案下侍奉的金衣鬼童,卷起一阵妖风,往阎王殿而去,让阎王诸事都依孙悟空,不可违逆。   …… 第五十二章:《划生死,告天庭》   十殿阎王道:“慌什么,调集阴兵,杀了他便是!”   鬼卒刚要出去传令,金衣鬼童冲将进来,道:“且慢,地藏王菩萨让我告知各位老爷,门外的人,不得开罪,好生伺候他离开,余下的事情,等结束以后往翠云宫而去,我家主人自会告知各位老爷缘由。”   十殿阎王久在地藏王菩萨淫威之下,怎敢忤逆,道:“童子请回,我等自然照办。”金衣鬼童拜别十殿阎王,回翠云宫不提。   十殿阎王对望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迷惑,听得孙悟空已经到了门控,急整衣来看,见他相貌凶恶,即排下班次,应声高叫道:“上仙留名,上仙留名!”   孙悟空道:“你既认不得我,怎么差人来勾我?”   十殿阎王道:“不敢,不敢!想是差人差了。”   孙悟空道:“我本是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圣人孙悟空。你等是什么官位?”   十殿阎王躬身道:“我等是阴间天子十殿阎王。”   孙悟空道:“快报名来,免打!”   十殿阎王依次报名,道:“我等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   孙悟空道:“汝等既登王位,乃灵显感应之类,为何不知好歹?我老孙修仙了道,与天齐寿,超升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为何着人拘我?”   十殿阎王道:“上仙息怒。普天下同名同姓者多,敢是那勾死人错走了也?”   孙悟空道:“胡说,胡说!常言道,官差吏差,来人不差。你快取生死簿子来我看!”   十殿阎王闻言,即请上殿查看。   悟空执着如意棒,径登森罗殿上,正中间南面坐下,十殿阎王见此,更加谨慎,生怕得罪了这位祖宗。   十殿阎王即命掌案的判官取出文簿来查,那判官不敢怠慢,便到司房里,捧出五六簿文书并十类簿子,逐一查看。   裸虫、毛虫、羽虫、昆虫、鳞介之属,俱无他名。   又看到猴属之类,原来这猴似人相,不入人名;似裸虫,不居国界;似走兽,不伏麒麟管;似飞禽,不受凤凰辖。   另有个簿子,悟空亲自检阅,直到那魂字一千三百五十号上,方注着孙悟空名字,乃天产石猴,该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   孙悟空道:“我也不记寿数几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罢,取笔过来!”   那判官不敢擅专,见十殿阎王点了头,才慌忙捧笔,饱掭浓墨。   孙悟空拿过簿子,把自己的名字一笔勾销,随后大笔一挥把猴属之类,但有名者一概勾之。   摔下簿子道:“了帐,了帐!今番不伏你管了!”   十殿阎王忙道:“不敢,不敢。”   孙悟空将金棍棒挥舞开,从那森罗殿宝座下跳下,朝十殿阎王呲牙逞凶,道:“此间事了,老孙去也。”   孙悟空耀武扬威,将金棍棒舞得密不透风,泼水难进,一路打出了幽冥界,一众鬼差牛头马面不得近身。   那十殿阎王不敢相近,眼睁睁看孙悟空打出去,随后让判官将生死薄收拾起来,众阎王凑近一瞧,猴属之类全部划去,闯下的后端不小。   众阎王不敢耽搁都去翠云宫,同拜地藏王菩萨,商量启表,奏闻上天,不在话下。   待众人离开之后,黑白无常从大殿后面转出,白无常道:“十殿阎王为孙悟空大开方便之门,此事着实蹊跷。”   黑无常道:“刚才你没瞧见那金衣鬼童么?那是地藏王菩萨身边的人,想来是给十殿阎王送信来了。”   白无常道:“地藏王菩萨有未卜先知之能?”   黑无常摇头,沉默了一下,道:“与我速去调查一查一番,不然等上面知晓,我二人……”黑白无常齐齐打了个寒颤。   ……   孙悟空打出城中,忽然绊着一个草疙瘩,跌了个踉跄,猛的醒来,乃是南柯一梦。   马元帅瞧见了,忙提醒四健将。   孙悟空伸了个腰,只闻得四健将与众猴高叫道:“大王,吃了多少酒,睡这一夜还不醒来?”   孙悟空道:“醒还小可,我梦见两个人来此勾我,把我带到幽冥界城门之外,却才醒悟。是我显神通,直嚷到森罗殿,与那十殿阎王争吵,将我们的生死簿子看了,但有我等名号,俱是我勾了,都不伏那厮所辖也。”   众猴磕头礼谢,自此,山猴多有不老者,以阴司无名故也。   美猴王言毕前事,四健将报知各洞妖王,都来贺喜。   不几日,六个义兄弟,又来拜贺,一闻销名之故,个个面上欢喜,每日聚乐不题,心里面却各有想法。牛魔王,知晓孙悟空闯下的祸事,心中惊怕,他崇尚的是安稳过日子的生活,不求闻名四洲,只求逍遥快活,而今刚结义的兄弟惹下此等祸端,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怕?   而今孙悟空勾销生死薄,只勾销了猴属之类,并未将六个结义兄弟勾去,心中的怨念不由得深了一层。   却表启那个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一日,驾坐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文武仙卿早朝之际,忽有邱弘济真人启奏道:“万岁,通明殿外有东海龙王敖广进表,听天尊宣诏。”   玉皇大帝传旨“着宣来。”   敖广宣至灵霄殿下,礼拜毕。   旁有引奏仙童,接上表文。   玉皇大帝从头看过,表曰:   “水元下界东胜神洲东海小龙臣敖广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近因花果山生、水帘洞住妖仙孙悟空者,欺虐小龙,强坐水宅,索兵器,施法施威;要披挂,骋凶骋势。惊伤水族,唬走龟鼍。南海龙战战兢兢,西海龙凄凄惨惨,北海龙缩首归降。臣敖广舒身下拜,献神珍之铁棒,凤翅之金冠,与那锁子甲、步云履,以礼送出。他仍弄武艺,显神通,但云:‘聒噪,聒噪!’果然无敌,甚为难制。臣今启奏,伏望圣裁。恳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岳清宁,下元安泰。奉奏。”   玉皇大帝览毕,面上沉静如水,传旨:“着龙神回海,朕即遣将擒拿。”   老龙王顿首谢去,推到一边站立。   下面又有葛仙翁天师启奏道:“万岁,有冥司秦广王赍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表文进上。”   旁有传言玉女,接上表文,玉皇亦从头看过。表曰:   “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轮转;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帘洞天产妖猴孙悟空,逞恶行凶,不服拘唤。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大闹森罗,强销名号。致使猴属之类无拘,猕猴之畜多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   玉皇大帝览毕,心中微微有了些想法,传旨:“着冥君回归地府,朕即遣将擒拿。”   秦广王亦顿首谢去,推离在侧。   玉皇大帝宣众文武仙卿,明知故问曰:“这妖猴是几年产育,何代出身,却就这般有道?”   一言未已,班中闪出千里眼、顺风耳道:“这猴乃三百年前天产石猴。当时不以为然,不知这几年在何方修炼成仙,降龙伏虎,强销死籍也。”   玉皇大帝佯装不知,问道:“可知这猴儿在何处仙山学道?随谁学的道。”   千里眼、顺风耳都是太上老君的人,莫说不知,即使知道,也不会多言,千里眼当下道:“回陛下,此猴当年遍访仙山学道,一寻八九年,后在西牛贺洲销声匿迹,日前才学道归来,至于随何人学道,在何处学道,就不得而知。”   玉皇大帝环视众文武仙卿,道:“可有知之者?”   太白金星说道故作思考了一番,出了仙班,道:“石猴寻到西牛贺洲销声匿迹,十数年之后在西牛贺洲出现,想来是在西牛贺洲无疑。在短短几年的光阴之中修炼成仙,降龙伏虎,强销死籍,想来师父定非一般等闲。”   玉皇大帝哦了一声,道:“西牛贺洲有何仙家能教授出此等弟子。”   众仙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一番,懂玉皇大帝意思的不敢说,不懂的却又不知如何说。 第五十三章:《上天庭,召封官》   葛仙翁天师知晓玉皇大帝要将祸水西引,暗中又得了太上老君指示,见众仙都没意见,出列道:“西牛贺洲有此能者,唯有两仙,一是地仙之祖镇元子,不过,数日前,我刚从五庄观返回,镇元子的四十八个弟子,我都见过,并无石猴。第二个,便是西方佛老释迦摩尼佛,他弟子众多,遍及四方,所传之人,个个成仙成佛,并且,我也曾听闻他座下有猴儿,不过此猴确是一个六耳猴。”   众仙家闻言,都暗暗心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玉皇大帝要对“恣意妄为”的西方世界下手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半句。   玉皇大帝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定是西方佛老的弟子无疑?”   众仙卿怎敢接话,不敢直视玉皇大帝,纷纷转开目光,假装与身边之人交换意见。   玉皇大帝接着到:“那路神将下界收伏?”   言未已,班中闪出太白长庚星俯伏启奏道:“上圣三界中,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奈此猴乃天地育成之体,日月孕就之身,他也顶天履地,服露餐霞,今既修成仙道,有降龙伏虎之能,与人何以异哉?臣启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界,授他一个大小官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若受天命,后再升赏;若违天命,就此擒拿。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收仙有道也。”   玉皇大帝本意是让天将捉拿孙悟空上天,随后押往西方世界,问释迦摩尼佛不教之罪,杀杀西方教的威风,他不明一向乖巧听话的太白金星李长庚,此番作为是何道理。   但见太白金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玉皇大帝也只得压下心中疑惑,佯装欣喜,改了口道:“卿所言甚是,朕向来以仁德治理三界,能为我所用,自是极好的,依卿所奏。”   众仙卿闻言,都是一愣,不明白玉皇大帝因何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一个个更加不敢喘一口粗气,心中多少知道太白金星要倒霉了。   玉皇大帝见众仙卿无异议,似乎隐约有些失望,即着文曲星官修诏,散了朝班,走下凌霄殿之前,玉皇大帝说道:“太白金星,随朕来。”   众仙都嗅到了玉皇大帝言语中的冷意,不由得对太白金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太白金星李长庚哪敢多言,低垂头紧随其后,转出凌霄宝殿,见玉皇大帝立在花池之侧,忙跪下请罪,额头磕碰白玉石,道:“小仙出言顶撞天尊,还望天尊恕罪。”   玉皇大帝面带微笑,将太白金星搀扶起来,道:“太白这是何意?起来回话。”   太白金星见此,更加谨慎,道:“天尊陛下,容小仙禀完,不然小仙不敢起身。”   玉皇大帝见太白金星态度坚决,笑道:“便依你,你说。”   太白金星说道:“今日之事,天尊处置得太过心急,此事不能致释迦摩尼佛以死地,反而会落下一个天尊无容人之量的大笑话。还会惹得太上道祖怪罪,恕小仙冒昧,天尊今日处事,大别往日,心急气躁了些。”   玉皇大帝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细细思量刚才在凌霄殿的所为,双手不由得轻轻握紧了拳头,随后长顺一口气,松开拳头,道:“方才知晓了一些事情,心境乱了,要不是爱卿提醒,朕今日可算犯下了大错。太白请起。”   太白金星起身,道:“苦了陛下。”   玉皇大帝自然明白太白金星口中的苦,指的什么,装了上千年的昏聩,做了上万年的孙子,时时小心,事事谨慎,今朝差一点犯了大错。   玉皇大帝说道:“王母娘娘那边的事情,可查得仔细了?”   太白金星道:“查清楚了,王母娘娘今天下了凡间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妙龄女子,与其他六位仙女一起,分封为七衣仙女,王母都以女儿唤之。此番回来,还带回了一只琉璃盏,娘娘似乎很中意这件佛宝,把玩了许久。”   玉皇大帝闻言,脸色不是很好,道:“七衣仙女都是王母的血脉?”   太白金星偷眼瞧了玉皇大帝一眼,道:“是。”   玉皇大帝捏碎了白玉栏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王母,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吗?嘿嘿,与凡人私通,生下孽女,带到我跟前了晃悠,弄得我头上绿油油一片,你的报复只是这些么?这些,似乎不足以让我暴怒。”   远处云霞开散,凤凰翔起,长龙飞腾,玉皇大帝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平息,最终,嘴角泛起微笑,眼神冷如冰霜。   太白金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头埋得更低,规规矩矩站在一侧。   玉皇大帝道:“你去取圣旨,下界去招安吧。”   “遵旨。”太白金星转出凌霄宝殿,问文曲星要了诏安令,往花果山招安。   ……   却说太白金星领了旨,花果山他去过多次,早已熟门熟路,出南天门外,按下祥云,直至花果山水帘洞,对众小猴道:“我乃天差天使,有圣旨在此,请你大王上界。快快报知!”   水帘洞外站哨的小猴,一层层传至洞天深处,道:“大王,外面有一老人,背着一角文书,言是上天差来的天使,有圣旨请你上天界。”   美猴王听得大喜道:“我这两日正思量要上天走走,却就有天使来请。”叫:“快请进来!”   孙悟空急整衣冠,门外迎接。   金星径入当中,面南立定道:“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界,请你上天,拜受仙箓。”   孙悟空笑道:“多谢老星降临。”教:“小的们!安排筵宴款待。”   太白金星道:“圣旨在身,不敢久留,就请大王同往,待荣迁之后,再从容叙也。”   孙悟空道:“承光顾,空退,空退!”即唤四健将,吩咐:“谨慎教演儿孙,待我上天去看看路,却好带你们上去同居住也。”   四健将领诺,这猴王与金星纵起云头,升在空霄之上。   那太白金星与美猴王,同出了水帘洞天深处,一齐驾云而起,往南天门而去。   行者,也就是孙小空见孙悟空这般欢喜的模样,心中暗叹,只怕满心欢喜而去,一腔悲愤而还,天庭岂是那般容易取得的。   想起那夜孙悟空与自己月下对饮,孙悟空说道:“老孙闹过东海抢过宝,闯过地府打过鬼,唯独这天上没去过,等何时有空,也上天宫借点东西用用。”   孙小空道:“天上的人,祭献了自由的灵魂,你还愿意去吗?”   孙悟空笑道:“我不祭献灵魂,便去不得吗?我偏要自由往返天地,瞧那神仙能耐我何?”   没曾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自己竟然就奉召上天,拜受仙箓,心中不禁唏嘘。 第五十四章:《弼马温》   原来悟空筋斗云比众不同,十分快疾,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把个金星撇在脑后,先至南天门外。   正欲收云前进,被增长天王领着刘俊、苟雷吉、庞煜、毕宗远、邓伯温、辛汉臣、张元伯、陶元信八将镇守,一路大力天丁,枪刀剑戟,挡住天门,不肯放进。   增长天王见悟空前来问道:“何处妖孽?胆敢硬闯天宫?”   孙悟空笑道:“老孙奉了招安圣旨,前来拜受仙箓,你们快快让开,等领了官爵,好请你们喝酒。”   增长天王闻言,与手下八将哈哈大笑道:“拜受仙箓?就你这雷公嘴、毛羽未退的模样?哈哈哈……”   孙悟空恼道:“这个金星老儿实在是奸诈之徒!既请老孙,如何教人动刀动枪,阻塞门路?”   正嚷间,太白金星倏到,孙悟空就发狠道:“你这老儿,怎么哄我?被你说奉玉帝招安旨意来请,却怎么教这些人阻住天门,不放老孙进去?”   太白金星笑道:“大王息怒。你自来未曾到此天堂,却又无名,众天丁又与你素不相识,他怎肯放你擅入?等如今见了天尊,授了仙箓,注了官名,向后随你出入,谁复挡也?”   孙悟空道:“这等说,也罢,我不进去了。”   太白金星又用手扯住道:“你还同我进去。”   将近天门,太白金星高叫道:“那天门天将、大小吏兵放开路者。此乃下界仙人,我奉玉帝圣旨,宣他来也。”   那增长天王与众天丁俱才敛兵退避,眼中尽是嘲笑之意,孙悟空见让了道,也不去在意,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初登上界,乍入天堂,事事新鲜,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两边站立天蓬元帅、天猷元帅、翊圣元帅、真武元帅等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   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乃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每宫都是一块悬浮半空的仙岛,仙岛之上龙翔凤翥,竹篁幽幽,一宫宫脊吞金稳兽。   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   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又至那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璧辉煌。玉簪珠履,紫绶金章。   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   又至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   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迭迭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   正是……   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   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   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   猴王有分来天境,不堕人间点污泥。   太白金星领着孙悟空,到了灵霄殿外。不等宣诏,直至御前,朝上礼拜。   孙悟空挺身在旁,且不朝礼,但侧耳以听太白金星启奏。   太白金星奏道:“臣领圣旨,已宣妖仙到了。”   孙悟空闻言,心中不喜,老孙天上拜受仙箓,因何一口一个妖仙称呼?   玉帝垂帘问曰:“那个是妖仙?”   孙悟空心头不喜妖仙的称呼,懒洋洋躬身答应道:“老孙便是。”   仙卿们都大惊失色道:“这个野猴!怎么不拜伏参见,竟敢这等答应道‘老孙便是’却该死了,该死了!”   玉皇大帝端详了孙悟空一番,身为五灵根之中的金灵根,也无什么奇异之处。   玉帝有心招揽孙悟空,见仙卿们怪罪,传旨道:“那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朝礼,且姑恕罪。”   众仙卿叫声:“谢恩!”   孙悟空见玉皇大帝为自己解围,口中虽然不言,但对玉帝印象不错,朝上唱个大喏,也算给足了面子。   玉帝微微颔首,宣文选武选仙卿,看那处少官职,着孙悟空去除授。   太白金星知道孙悟空来历不凡,师父更是上古大神,委屈不得,便低声对武曲星道:“这猴儿将来必受宠,可莫要亏待了去,等待将来落了短处。”   武曲星君低声回道:“星君,每年上天的妖仙不计其数,再加上各家推荐的,各处早就不缺官了,有品级的官职,不知道有多少神仙等着,那些都是在天上熬了数百年的,这般贸然加塞,只怕别家有怨言。”   太白金星低声道:“这猴师父绝不简单,你仔细掂量掂量。”   武曲星君心思一转,忆起当日葛仙翁所言,说这猴儿的师父可能是上古大神的西方佛老,这般说来,也有地位的人,启奏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   天蓬乃五老东华帝君的亲传弟子,三十六般天罡变化,分封天蓬大元帅之时,天仙结队在南天门迎接,可算是光鲜无比;孙悟空乃上古大神的弟子,论出生,比天蓬元帅高出不止一筹,现今招安上天已是不好听,如今再分封个弼马温,只怕日后那边不好应对啊!。   玉皇大帝转而想到,曾听太上老君提起过,上古菩提曾在西牛贺洲传道,一来传道孙悟空,二来是将即将发生的祸事引往西方佛界。   现在看来,两个目的都已达成,或者这是天意。   孙悟空一身降龙伏虎的本领,天上众仙纷纷猜测,其师父乃释迦摩尼佛,这般没品的称号,明面上打的是西方佛门的脸,与那上古大神菩提无太大干系。   至于太上老君那边,自己亲自去解释一趟,应该无什么问题,想到此处,玉皇大帝传旨道:“既然如此,就封他做个弼马温,掌管御马监。”   众臣叫谢恩,孙悟空朝上胡乱拱了下手,算是谢恩。   众仙称是,心中大觉遗憾。 第五十五章:《下界为王,欲称齐天》   孙悟空欢欢喜喜与木德星官径直去御马监到任,二仙折路往西边而去,足足行了三个时辰,还不到。   木德星君瞧出孙悟空不耐烦,说道:“御马监在与地仙界天柱西昆仑相接之处,故而路程远些,等过了这重天地,也就到了。”   又约莫半个时辰,瞧见一处辽阔草原,仙云缭绕,云雾被冲散,成百上千的骏马奔腾而出,骏马跑了一段路,踩起马蹄,往半空飞去,壮观无比。   半空之中,悬浮一座宫殿,宫殿牌额上书“御马监”三个古篆体,二仙步入,木德星君领孙悟空将诸多手续办理完毕。   临走前,木德星君说道:“弼马温,此处靠近天边,地大辽阔,莫走失了天马。上一任弼马温就是走失天马被问罪的。”   孙悟空多是不耐,老孙行事,何要你来教,挥手道:“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孙悟空在御马监里,会聚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人等,查明本监事务,天马共有千匹之数,都是史上罕见的良驹,赤兔紫电这类千里马,在这里也只是寻常。   一个个嘶风逐电精神壮,踏雾登云气力长。   孙悟空查看了文簿,点明了马数。本监中典簿管征备草料;力士官管刷洗马匹、紥草、饮水、煮料;监丞、监副辅佐催办。   弼马昼夜不睡,滋养马匹。日间舞弄犹可,夜间看管殷勤,但是马睡的,赶起来吃草,走的捉将来靠槽,都养得肉肥膘满。   话说悟空到天庭封了个弼马温的官职,便一直兢兢业业的,直到……   孙悟空那日和行者梦中遇见,有见奇怪事情,行者便笑道“哈哈,好一个齐天大圣,居然在此被人当做养马的小官,真是可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者依旧和往常一样,不在说话,只留悟空一人在梦中悟道。   悟空自从听了行者的话后,一直迷惑其中,究竟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太在意。   今日和往常一样喂了马,按下心中烦闷坐下,吃了几杯酒,又想起行者说的话,忽停杯转过头问道:“我这弼马温是个什么官衔?”   监丞说道:“官名就是官衔。”   孙悟空又问:“此官是个几品?”   监丞道:“没有品从。”   孙悟空不死心,继续问道:“没品,想是大到极处了。”   监丞道:“不大不大,只唤做未入流。”   孙悟空道:“怎么叫做‘未入流’?”   监丞道:“末等。这样官儿,最低最小,只可与他看马,更可况,此处官员都是有罪之身,似我多看了一眼七衣仙女,被王母娘年流放到此处。这里大小官员,都不上心做事,似堂尊到任之后,这等殷勤,喂得马肥,只落得道声‘好’字。如稍有些差池,还要见责。再十分伤损,还要罚赎问罪,上一任弼马温,便是因为走失了一匹天马,被问斩的。”   孙悟空闻此,不觉心头火起,咬牙大怒道:“这般藐视俺老孙!俺老孙在那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么哄我来替他养马?养马者,乃后生小辈下贱之役,岂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   监丞道:“不做他又能如何?入了南天门,上了灵魂海泉,便是天上仙,天尊之命,违逆不得。”   孙悟空怒将弼马温官帽摔在地上,狠狠踩上了几脚,替别人养马,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道:“俺老孙生来自由,天地谁能囚我半步?此处不识金镶玉,我自去做快活王。”   监丞本就不喜欢孙悟空,他来此处之前,天高皇帝远,人人懒散,逍遥自在,只要天马数量在,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孙悟空来了之后,事无巨细,样样上心,工作量大了许多,心中早有怨气,见孙悟空怒了,也不拦他,由得他去。   忽喇的一声,孙悟空把公案推倒,一桌珍馐全部落地,耳中取出宝贝,幌一幌,碗来粗细,跳将起来,将中堂匾额打碎,金棍棒左右挥舞,直打出御马监,架起云往南天门而去。   监丞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等大小官员,见孙悟空走了,也不着急,众人来到马厩,将一众天马全部放了出去。   监丞、监副冷笑一声,命其他官员在此守候,二人架起云往凌霄宝殿而去。   孙悟空挥舞金箍棒,径至南天门。   众天丁知他受了仙箓,乃是个弼马温,不敢阻当,让他打出天门去了。   须臾,孙悟空按落云头,回到花果山上,只见那赤尻马猴与各洞妖王,在那里操演兵卒,孙悟空厉声高叫道“小的们,俺老孙回来了!”   一群猴都来叩头,迎接进水帘洞天深处,请孙悟空高登宝位,一便办酒接风,都道:“恭喜大王,上界去十数年,想必得意荣归也?”   行者瞧见孙悟空,知道此去不甚如意,默默倒了一盏酒。   孙悟空道:“我才半月有余,那里有十数年?”   行者笑问道:“你在天上不觉时辰。天上一日,就是下界一年。请问大王,你在天上,官居何职?”   猴王摇手道:“不好说,不好说!”   行者继续问道“哪里不好说?”   “孙小空,你通阴阳,天地事都知晓一二,何必在问!,也不怕告诉你,活活的羞杀人!那玉帝不会用人,见俺老孙这般模样,封我做个什么弼马温,原来是与他养马,未入流品之类。我初到任时不知,只在御马监中顽耍。及今日问我同寮,始知是这等卑贱。老孙心中大恼,推倒席面,不受官衔,因此走下来了。”   行者毕竟是多年的老妖精,弼马温三字,还是明白的,暗道天宫欺人太甚,宽慰道:“来了便好,你只想去天上看看,如今去了,自然无憾。大王在这福地洞天之处为王,多少尊重快乐,怎么肯去与他做马夫?”教:“小的们!快办酒来,与大王释闷。”   孙悟空点头,道:“行者,你的实力恢复多少了?”   “我本是轮回灵魂,大概五成!”   孙悟空道:“改日比划比划,在东海之上,好好战上一场,东海老龙王上天告我御状,昔年更是谋害女娃,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警醒一下这位邻居,省得不安分。”   行者哈哈大笑:“大王既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大王刚刚回来,其他事情休提,好好饮上几杯猴儿酒。”   此刻如来已得知那悟空因嫌官小,又从天宫返回花果山,知是时机,便招金角,银角鬼王前来,暗中授其机宜,命其撺掇那猴王自立“齐天“,与天庭叫板齐平。   鬼王得令,不敢怠慢,直奔花果山而去。   至花果山处,鬼王叫众猴通秉,说是来投奔那猴王而来,且有礼物献上。   见有人来投,还带来礼物,众猴马上与猴王通秉。 第五十六章:《齐天大圣孙悟空》   正饮酒欢会间,有人来报道:“大王,门外有两个独角鬼王,要见大王。”   孙悟空问道:“独角鬼王是何人?”   行者道:“想来是投奔过来的妖精,你上天授天箓一事,猴儿们大加宣扬,一来威震其他势力,二来借此扩大花果山的实力,免得走上以前覆灭的道路,现在的花果山,可不是谁都敢来挑衅的地方。”   孙悟空赞叹了行者一声,果然是昔年的王者,行事自有章法,道:“妖精来拜,你便收吗?”   行者道:“花果山如此庞然大物,小妖野怪,可赶来投?”   孙悟空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教他进来。”   那两个鬼王整衣跑入洞中,倒身下拜,分别道:“小人金角鬼王,参见大王。小人银角鬼王,参见大王。”   孙悟空问他们:“你见我何干?”   金角鬼王道:“久闻大王招贤,无由得见,今见大王授了天箓,得意荣归,特献赭黄袍一件,与大王称庆。肯不弃鄙贱,收纳小人,亦得效犬马之劳。”   行者闻言,心中一惊,赭黄袍可是帝王之服,平时送来倒无什么,此时送将过来,倒值得斟酌了。   孙悟空见衣服灿灿生辉,大喜,将赭黄袍穿起,猴二们早将昔年龙宫得来的披挂一起送过来,一起穿戴整齐,一副帝王之相彰显无遗。   孙悟空跳到宝座之上,睥睨水帘洞中众猴。   金角、银角鬼王见此,马上拜倒下去,众等欣然排班朝拜,即将鬼王封为前部总督先锋。   金角。银角鬼王谢恩毕,复启道:“大王在天许久,所授何职?”   孙悟空道:“玉帝轻贤,封我做个什么弼马温!”   金角鬼王听言,又奏道:“大王有此神通,如何与他养马?”   行者闻言,问道:“不知两位鬼王师从何处?端的是见多识广,只闻弼马温三字,就知道在天庭是养马的。”   金角鬼王暗道要遭,莫非露出了马脚,道:“不过得仙人点拨,传了一点法术,算不得什么本事,至于听弼马温三字而知养马,却是昔年往人间抓人吃时,听凡人提起的,其中缘由,小人却不敢讲。”   孙悟空道:“你讲便是,我不罪你。”   金角鬼王轻声说道:“我听凡人说,马厩畜母猴辟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马食之永无疾病矣。闻得弼马温三个字,想来应该是养马无疑。”   行者暗道要遭,金角鬼王这般说以后,玉皇大帝不仅仅是看轻了孙悟空,这简直侮辱孙悟空,孙悟空一代王者,怎会有天葵。   果不其然,孙悟空闻得此言,更是暴怒,道:“好你个玉皇大帝!我上天受那仙箓,是瞧得起你,你竟然这般蔑视我,是何道理?”   金角鬼王道:“大王,何必屈尊人下,以大王之能耐,与天地齐,与日月同,何必称臣人下?为别人驱使。”   孙悟空道:“如此,有道理,我却称个王如何?比那玉皇大帝大。”   金角鬼王道:“就做个齐天大圣,有何不可?与天平坐,玉帝老二,你老大。”   孙悟空闻说,欢喜不胜,连道几个“好,好,好!”   教四健将:“就替我快置个旌旗,旗上写‘齐天大圣’四大字,立竿张挂。自此以后,只称我为齐天大圣,不许再称大王。亦可传与各洞妖王,一体知悉。”   四健将领命下去,孙悟空与众人继续对饮,不一会功夫,旌旗制作完毕,孙悟空从耳中取出宝贝,吹口气,手臂粗细,将旗子挂在金箍棒上,跳到花果山顶峰之上,立在地上,叫一声“长!”。   金箍棒带着旌旗,直冲云霄,孙悟空脚踩金箍棒,一步步登上天,道:“天若在上,我凌天逍遥,神若在上,我踏神飞歌,命若在上,我猎命永生!”   孙悟空走到金棍棒之顶,云霞在侧,苍穹在下,挺直脊梁,一身峥嵘。   我来了,就要战斗。   我来了,就不屈服。   ……   西牛贺洲,灵山。   释迦摩尼佛道:“太上道祖,这盘棋,你赢不了。”   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齐宣佛号。   灵山之下,山风吹起金蝉子的月白僧袍,恍如谪仙,站在古道之上,道:“起风了,变天了。”   ……   三十三天离恨天之上,兜率宫。   太上老君手持芭蕉扇,扇动丹炉之火,巽地起风,火苗舔舐丹炉,专心炼制丹药。   玉皇大帝站立在一侧,时而与太上老君低语几句。   新任卷帘大将,站在凌霄殿前,他挑起帘子,王母娘娘淡然走过,眼睛看向那飘渺的云海。   ……   嫦娥仙子出了广寒宫,踏云天河之上,凌波水上,倩影倒映在天河,凌波舞蹈。   天蓬元帅不期然走过,翩若惊鸿的舞姿,恍如一场梦境,看得痴了,看得醉了,爱情只需要一个邂逅,就看见了天长地久。   ……   西海龙宫,“三太子‘取出幻颜珠,幻做俊朗少年。   ……   玉帝次日设朝,只见张天师引御马监监丞、监副在丹墀下拜奏道:“万岁,新任弼马温孙悟空,因嫌官小,打碎中堂,放跑御马,昨日反下天宫去了。”   玉皇大帝闻得一个“反”字,微微一笑,太上老君开始收网了,谁知这是佛家的网啊!   正说间,又见南天门外增长天王领众天丁,亦奏道:“弼马温不知何故,走出天门去了。”   玉帝闻言,即传旨:“着两路神元,各归本职,朕遣天兵,擒拿此怪。”   随在李天王身后的巨灵神道:“天王,此猴我监视多年,实力一般,较之天上差距甚远,可乘机立功。”   班部中闪上托塔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越班奏上道:“万岁,微臣不才,请旨降此妖怪。”   玉帝大喜,即封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三太子为三坛海会大神,即刻兴师下界。李天王与哪吒叩头谢辞,径至本宫,点起三军,帅众头目,着巨灵神为先锋,鱼肚将掠后,药叉将催兵。一霎时出南天门外,径来到花果山。选平阳处安了营寨。   阵营扎下,巨灵神主动请战,李天王应允,着令巨灵神挑战。   巨灵神得令,结束整齐,轮着宣花斧,到了水帘洞外。只见那洞门外,许多妖魔,都是些狼虫虎豹之类,丫丫叉叉,轮枪舞剑,在那里跳斗咆哮。   这巨灵神喝道:“那业畜!快早去报与弼马温知道,吾乃上天大将,奉玉帝旨意,到此收伏。教他早早出来受降,免致汝等皆伤残也。”   那些怪奔奔波波,传报洞中道:“祸事了,祸事了!”   孙悟空问:“有甚祸事?”   众妖道:“门外有一员天将,口称大圣官衔,道:奉玉帝圣旨,来此收伏。教早早出去受降,免伤我等性命。”   孙悟空听说,教:“取我披挂来!”   小猴取来孙悟空披挂,说道:“大王,前来挑战的巨灵神,是自己人。”   孙悟空闻言,问道:“如何说?”   “这马元帅本是我当年的部将,此事你是知道的。我曾被镇压海底之后,它自命混世魔王,你出世之后不久,托塔李天王将他收编,命他监视你一举一动,你访仙学道之后,李天王命他抓来花果山的猴儿,找寻是否有你的子嗣。”   孙悟空道:“寻我子嗣作何?”   行者继续说道:“你乃天地之子、天柱之心、五灵根之金,子嗣岂能非凡,或许,他们想在你子嗣上尝试他们对五灵根的猜想。你上天之后,他的责任完成,返回天上,被封了一个巨灵神,念及旧恩,他现在是我们再天宫唯一的卧底。”   孙悟空点头,戴上紫金冠,贯上黄金甲,登上步云鞋,手执如意金箍棒,领众出门,摆开阵势。 第五十七章;《天地之子,同根本源》   这巨灵神睁睛观看,真好猴王:   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手举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称。   一双怪眼似明星,两耳过肩查又硬。挺挺身才变化多,声音响亮如钟磬。   尖嘴咨牙弼马温,心高要做齐天圣。   巨灵神厉声高叫道:“那泼猴!你可认得我么?”   随后示意孙悟空,自己只是在做戏,莫要当真。   大圣拿眼细瞧,佯装不识,急问道:“你是那路毛神?俺老孙不曾会你,你快报上名来。”   托塔李天王命巨灵神出战,一来疑心巨灵神恋旧,二来有心折辱孙悟空,你昔年的元帅,都是正神,你这大王却是个弼马温,让人耻笑。   巨灵神道:“我把你那欺心的猢狲!你是认不得我!我乃高上神霄托塔李天王部下先锋,巨灵天将!今奉玉帝圣旨,到此收降你。你快卸了装束,归顺天恩,免得这满山诸畜遭诛。若道半个不字,教你顷刻化为齑粉!”   巨灵神并非自己本部之神,托塔李天王本就疑心,闻得他骂得这般不堪,誓死决裂的模样,心中猜疑也减少了两三分。   孙悟空本就是有火气的人,听巨灵神骂得不堪,心中大怒道:“你这泼毛神,休夸大口,少弄长舌!我本待一棒打死你,恐无人去报信,且留你性命,快早回天,对那玉帝老儿说:他不懂用贤!俺老孙有无穷的本事,为何教我替他养马?你看我这旌旗上字号,若依此字号升官,我就不动刀兵,自然的天地清泰;如若不依,转眼就打上灵霄宝殿,教他龙床定坐不成!”   这巨灵神闻此言,急睁睛迎风观看,果见门外竖一高竿,竿上有旌旗一面,上写着“齐天大圣”四大字。   巨灵神大笑三声,为孙悟空恭贺,嘴上却道:“你这泼猴,天地在上,日月高悬,岂是你可以比肩的?这等不知人事,辄敢无状,你就要做齐天大圣!让吾瞧瞧你本事,好好的吃吾一斧!”   劈头就砍将去。   孙悟空知道巨灵神有多少能耐,不慌不忙,将金箍棒应手相迎,金箍棒如游龙戏水,打得巨灵神步步败退。   巨灵神有宣花斧犹似凤穿,花近在孙悟空身边,道:“大王,不必久纠缠,速速击败我,好好挫一番天兵锐气。”   正此时,花果山群猴高声喝道:“小小毛神,不成气候,齐天大圣,诛仙灭神!”   孙悟空挥舞金箍棒,一阵急攻,只打得巨灵神全身发麻,抵敌他不住,被孙悟空劈头一棒,慌忙将斧架隔,咔嚓的一声,把个斧柄打做两截,急撤身败阵逃生。   孙悟空笑道:“嘿嘿,脓包,脓包!我已饶了你,你快去报信,快去报信!”   花果山群猴高声喊道:“巨灵毛神是脓包,折了斧头掉头跑,齐天大圣真英雄,打得神仙如狗熊!”   孙悟空哈哈大笑,凌空站立,道:“谁敢来一战?”   巨灵神回至营门,径见托塔天王,忙哈哈跪下道:“弼马温果是神通广大!末将战他不过,败阵回来请罪。”   李天王发怒道:“这厮锉吾锐气,推出斩之!”   旁边闪出哪吒太子,拜告:“父王息怒,且恕巨灵之罪,待孩儿出师一遭,便知深浅。”   天王听谏,且教回营待罪管事。   这哪吒太子,甲胄齐整,跳出营盘,撞至水帘洞外。   那悟空正来收兵,见哪吒来的勇猛。只见这哪吒。   总角才遮囟,披毛未盖肩。   神奇多敏悟,骨秀更清妍。   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   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   身带六般神器械,飞腾变化广无边。   今受玉皇金口诏,敕射海会号三坛。   孙悟空迎近前来问曰:“你是谁家小哥?闯近吾门,有何事干?”   哪吒喝道:“妖猴!岂不认得我?我乃托塔天王三太子哪吒是也。今奉玉帝钦差,至此捉你。”   孙悟空笑道:“小太子,你的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干,怎敢说这般大话?我且留你的性命,不打你。你只看我旌旗上是什么字号,拜上玉帝,是这般官衔,再也不须动众,我自皈依;若是不遂我心,定要打上灵霄宝殿。”   哪吒抬头看处,乃“齐天大圣”四字。   哪吒道:“这妖猴能有多大神通,就敢称此名号!不要怕,吃吾一剑!”   孙悟空道:“我只站下不动,任你砍几剑罢。”   那哪吒愤怒,大喝一声,叫:“变!”即变做三头六臂,恶狠狠手持着六般兵器,乃是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丫丫叉叉,扑面来打。   孙悟空见了心惊道:“这小哥倒也会弄些手段!莫无礼,看我神通!”好大圣,喝声:“变!”也变做三头六臂,把金箍棒幌一幌,也变作三条,六只手拿着三条棒架住。   这场斗,真个是地动山摇,好杀也。   六臂哪吒太子,天生美石猴王,相逢真对手,正遇本源流。   那一个蒙差来下界,这一个欺心闹斗牛。   斩妖宝剑锋芒快,砍妖刀狠鬼神愁;缚妖索子如飞蟒,降妖大杵似狼头;火轮掣电烘烘艳,往往来来滚绣球。大圣三条如意棒,前遮后挡运机谋。   二人苦争数个回合,分不出高下,哪吒三太子心中不肯休,把那六件兵器一变十二,十二变二十四……直到百千万亿照头丢了下去。   孙悟空浑然不惧,呵呵一笑,铁棒翻腾自运筹,以一化千千化万,无数条金箍棒漫天飞舞,如同满天的飞龙,将三太子诸多兵器全部接了下来。   两个越斗越狠,不知那个刚强那个柔,越发分不出胜负。   三太子与悟空各骋神威,斗了个三十回合。   那太子六般兵器,变做千千万万。   孙悟空金箍棒,变作万万千千,半空中似雨点流星,不分胜负。   孙悟空见久持不下,将哪吒逼开一段距离,手疾眼快,正在这间隙之间,他拔下一根毫毛,叫一声:“变!”就变做他的本相,手挺着棒,挥舞金棍棒,迷惑哪吒。   他的真身却一纵,赶至哪吒脑后,抡起金箍棒照脑后打来。   哪吒正使法控制成千上万的武器,听得脑后有棒子破的风声音,急忙躲闪道一边,孙悟空何等速度,逃得了脑袋,逃不了胳膊,胳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负痛咬牙说道:“好你个孙悟空,我念你是同根本源,与你耍了玩,你竟然出狠手伤我。”   孙悟空持了金箍棒,立在云端,问道:“老孙乃、天柱之心如何会与你同根本源?”   哪吒道:“天地之子,天柱之心,可是人、花、虫、草、鸟,如何会修成猴儿模样?”   孙悟空想来,师父也未曾说过,道:“你要知道,快快说来,少了一顿棒子。” 第五十八章;《哪吒闹海,齐天七圣》   哪吒三太子捂住胳膊,轻轻揉搓,道:“你着急做什么,等我慢慢说来,我出生之时,左手掌上有个‘哪’字,右手掌上有个‘吒’字,故名哪吒,我三岁的时候,就下海洗澡,闯下了大祸,脚踏水晶殿,翻身直上宝塔宫,杀死了九条龙,捉住蛟龙要抽筋为绦子。天王知道,恐生后患,欲将我杀了,平息龙宫的怒火。”   孙悟空道:“这李天王好不窝囊!”   哪吒道:“我当时愤怒,将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还了父精母血,一点灵魂,迷迷茫茫,径直到西方极乐世界。我佛正与众菩萨讲经,我落在幢幡宝盖上求救,大声喊救命。佛慧眼一看,知道是我的魂魄,即将碧藕为骨,荷叶为衣,念动起死回生真言,我遂得了性命。自此之后,我神通更甚以前,运用神力,以法力降狮子魔王、大象魔王、马头魔王、吞世界魔王、鬼子母魔王、九头魔王、多利魔王、番天魔王、五百夜叉、七十二火鸦等九十六洞妖魔,后来要杀天王,报那剔骨之仇。”   孙悟空闻言,哈哈大笑,道:“该杀,杀得!”   哪吒道:“天王怎能招架得住我,边战边逃,一直逃到西方灵山,请求我佛如来帮忙。如来以和为尚,赐他一座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那塔上层层有佛,艳艳光明。我被镇压在宝塔之中,纵然我有千般能耐,也使不出来。最后让我以佛为父,解释了冤仇。”   孙悟空道:“你说这许多,何处与我是本源?”   哪吒道:“我佛以碧藕为骨,荷叶为衣重塑了我的性命,并传授了我诸般武艺,这是的本源,你仔细思量思量,不难明白。”   “原来如此”   哪吒说完这话,架起云逃走,收了法,把满天的神兵利器,变做原来六件兵器,依旧归身,败阵而回。   孙悟空思量了一下,猛地一怔,立在云头,久久不出声。   哪吒与孙悟空对战,李天王在天上早早早看见,见哪吒被敲中胳膊,不退不战,想是吃了暗亏,急欲提兵助战,不觉太子倏至面前,战兢兢报道:“父王,弼马温真个有本事!孩儿这般法力,也战他不过,已被他打伤膊也。”   李天王大惊失色道:“这厮恁的神通,如何取胜?”   哪吒太子道:“他洞门外竖一竿旗,上写‘齐天大圣’四字,亲口夸称,教玉帝就封他做齐天大圣,万事俱休;若还不是此号,定要打上灵霄宝殿哩!”   李天王道:“既然如此,且不要与他相持,且去上界,将此言回奏,再多遣天兵,围捉这厮,未为迟也。”   太子负痛,不能复战,故同天王回天启奏。   哪吒跟随在李天王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锋利,李天王,你真以为剔骨之仇就这般算了吗?   ……   你看那孙悟空闻得哪吒太子之源,思及传授自己长生之道之人,倘若果真与他同源,自己师父想来也是那如来佛祖,就是不是也必定和其有所关联,难怪当初传授我本源之时,并未说我为何是猴形,现在想来,我身形是师父塑造,情理之中,自然不需要明说。   自己被赶出师门,师父怕我惹祸牵连到他,我断无回去之理,从此之后,只怕相见不识,再难相认。   孙悟空得胜归山,心中思虑重重,浑不觉多高兴,那七十二洞妖王与那六弟兄,俱来贺喜,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牛魔王与天猷元帅有交易,闻得孙悟空反下了天庭,早早赶了过来,想规劝几句,让他好好回天庭做官,好说也是受了仙箓的,怎可逆了玉皇大帝的封赏。   那料,刚到花果山,天兵天将已经前来捉妖,禺狨王、猕猴王同属猴属,生死薄上的好处,二人也沾了光,对孙悟空自然不同,见此要上去助阵。   牛魔王忙拉住二位兄弟,道:“底牌不可全部亮出来,我等当以奇兵胜之,危难之时,方显得重要。”   鹏魔王、蛟魔王、狮驼王本无心相助,大赞牛魔王高瞻远瞩,禺狨王、猕猴也只得作罢,便随牛魔王在一侧观望。   牛魔王真正的想法是,倘若孙悟空败了,打道回府,闭紧府门,再不认孙悟空这个兄弟。   假如赢了,这等能人,断然不能得罪,表面的过场必须去走走。   而今孙悟空胜了天兵天将,忙领众兄弟出来贺喜,行者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也不去点破,在洞天福地设下酒宴,款待众王。   自那悟空自立了个齐天大圣,要与天齐,开始还只是名头,未显威风,此次斗败天兵天将,齐天大圣的头衔彰显威武,那七十二洞妖王和其他六个兄弟见其不再与那天庭为伍,又都前来花果山来祝贺,齐天大圣便让其他几个兄弟跟随他,也自封了大圣头衔,六兄弟见猴王名头威风,也是高兴。   悟空道”小弟既称齐天大圣,你们亦可以大圣称之。”   牛魔王知道今日躲不过去,高叫道:“贤弟言之有理,我即称做个平天大圣。”   蛟魔王道:“我称做复海大圣。”   鹏魔王道:“我称混天大圣。”   狮驼王道:“我称移山大圣。”   猕猴王道:“我称通风大圣。”   禺狨王道:“我称驱神大圣。”   此时七大圣自作自为,自称自号,耍乐一日,只是牛魔王心中慌乱,酒不知味。   玉帝闻听天将败阵而回,不禁惊讶,未曾料想这妖猴居然法术了得,不知哪里修炼来的本领,让那天将都尽皆败退。   继而又有在下界通风的来报,说那花果山的妖猴几个结拜兄弟当初的几个大的魔王也都立了大圣名号,且其中还有诸如平天大圣之类,意向间是要平定天庭,这还了得,不禁十分恼怒,又十分担忧,忙召集众仙班商议对策。   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领着众将,直至灵霄宝殿,启奏道:“臣等奉旨出师下界,收伏妖仙孙悟空,不期他神通广大,不能取胜,仍望万岁添兵剿除。”   玉皇大帝早料到托塔李天王父子二人捉不了孙悟空,道:“谅他一个妖猴能有多少本事,还要添兵?”   李天王自是个怕死、怕事、怕麻烦的人,闻得玉皇大帝问,不敢上前搭话,唯恐玉皇大帝怪罪下来,自己千年道行,就因为一个妖猴断送了。   哪吒三太子瞧到李天王窝囊的样,叹息一声,近前奏道:“望万岁赦臣死罪!臣才敢讲。”   哪吒三太子越众而出时,李天王心中舒了口气,完全为考虑过儿子的生死,你庆幸自己免了一难。   玉皇大帝道:“免你死罪,讲来。”   哪吒三太子道:“那妖猴使一条铁棒,先败了巨灵神,又打伤臣臂膊,精通诸多变化,着实了得。他在洞门外立一竿旗,上书‘齐天大圣’四字,道是封他这官职,即便休兵来投;若不是此官,还要打上灵霄宝殿也。”   哪吒三太子话刚说完,凌霄宝殿上众武将就开始叫嚣开,大骂狂妄。   玉帝大帝心中惊讶,也顾不得太上道祖怪罪,帝皇的颜面必须保留,厉声道:“这妖猴何敢这般狂妄!安敢与天称齐,着众将即刻诛之。”   玉皇大帝说完此话,暗地里对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 第五十九章:《天界,齐天大圣》   太白金星自然知晓,出班向上奏道:“那妖猴神通广大,此前得力天将前往捉拿,未能占得半分便宜,此次更是不同,与那几个实难对付的魔王结拜兄弟,如若此番再度出兵,那妖猴的几个兄弟一齐联手,虽天将众多,想必一时不能收服,且又劳师动众。不如就封那悟空一个齐天大圣的虚职,没有俸禄,主要还是想将其安抚住了,也好对那几个魔头各个击破,将来好再做打算。”   玉帝一听金星的主意,疑虑未消,不禁问道:“我正担心那妖猴联合众妖一齐与天庭作对,妖猴自封齐天大圣,我此番若要从了他,他那其他几个结拜妖魔兄弟也都自封大圣,我岂不是要逐个加封?”   两旁站立的众神仙听了玉帝的话也纷纷点头,天王李靖对太白金星如此纵容那下界一只妖猴十分不屑,上前奏道:“若论打斗,那妖猴再怎么厉害,多派天兵天将出马自是能够拿下。”   金星明白那天王武将意气,没有直接对此应答,而是对玉帝道:“陛下的担忧十分有理,且听臣解说此举之妙处。”   玉帝道:“好,卿说来听听。”   金星道:“我观那妖猴的几个兄弟,虽然与其结拜,不过酒肉交情,这妖猴乃是牵头举事者,我们只需安排那妖猴一人上天,一旦妖猴被安抚,其他几个什么大圣自然瓦解,做鸟兽散去,陛下则不必担忧群妖合力与天庭作对。”   那李天王在旁道:“那妖魔怎会一定如此听你的,如果生乱,却又如何?”   玉帝只听他俩所说,各个都是有理,一时难以断定。   太白金星见玉帝犹豫,便道:“不然这样,能降的便设法降伏,留下那些再做计较,如果他们就此散去,则是甚好,否则再出兵不迟。”   玉帝一听,道:“此乃上策,不知可将哪个先行降伏,以削弱其联合之力?”   此时,老君在旁开口道:“我看可以先行将那原本太乙天尊的坐骑也就是那号称狮驼王的捉拿,那狮驼王虽然法力不低,但心性似乎最不好争斗,我有一篇咒语,可将其降伏。”   “好,那既然如此,那这妖猴这般狂妄!安敢与天称齐,众将应该即刻诛之。”玉皇大帝说完此话,暗地里对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   太白金星最是知玉皇大帝,知道玉帝只是虚张声势,哪敢真的诛了孙悟空,忙越众出列,奏道:“那妖猴只知出言,不知大小,欲加兵与他争斗,想一时不能收伏,反又劳师。不若万岁大舍恩慈,还降招安旨意,就教他做个齐天大圣。只是加他个空衔,有官无禄便了。”   玉皇大帝心中不喜,齐天大圣这名,就留不得,他名为齐天,岂不是越过我去了,这太白金星,何时这般不识好歹了,当下不便表露出来,按耐性子问道:“怎么唤做‘有官无禄’?”   太白金星闻得玉皇大帝的声音,知道他生气了,忙道:“名是齐天大圣,只不与他事管,不与他俸禄,且养在天壤之间,收他的邪心,使不生狂妄,庶乾坤安靖,海宇得清宁也。”   玉帝听了高兴,忙按太上老君吩咐,将那咒语派人交予太乙天尊,太乙天尊持老君咒语,遂前往狮驼国到了那里便将狮驼王降伏,带回东极妙严宫中,派狮奴严加看管,因恐其再度逃离为患,时时责骂,狮驼王苦闷,总是寻机再度逃离。   一旁的王母娘娘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愧是君臣,一般的懦弱无能,惯能粉饰太平,她也不出言相劝,冷眼旁观。   玉皇大帝闻言道:“依卿所奏。”即命文曲星写了诏书,仍让金星领去封赏。   太白金星复出南天门,直至花果山水帘洞外观看。   这番比前不同,威风凛凛,杀气森森,各样妖精,无般不有。   一个个都执剑舞枪,拿刀弄杖的,在那里咆哮跳跃。   一见太白金星,皆上前动手,浑不似原来那般客气。   太白金星道:“那众头目来,还烦请你去报你大圣知之。吾乃天尊遣来天使,有圣旨在此请他。”   那小妖道:“我认得你,你便是上次骗我家大圣,上天做弼马温的天使,兄弟,给我打。”   太白金星忙道:“误会误会,致使你家大圣返回花果山,天尊扼腕叹息,特命我奉圣旨来,加升你家大圣的。”   那小妖道:“当真?不再骗我家大圣。”   太白金星道:“不敢骗,不敢骗。”   小妖这才入门报道:“外面有一老者,他说是上界天使,有旨意请你。”   孙悟空道:“来得好,来得好!想是前番来的那太白金星。那次请我上界,虽是官爵不堪,却也天上走了一次,认得那天门内外之路。今番又来,定有好意。”   行者见孙悟空这般做派,心中微微失望,孙悟空自己骗自己罢了,心里面,如何舍得仙箓?   想来,即便不封齐天大圣,只要是个像样的官职,也愿意上天去的。   孙悟空教众头目大开旗鼓,摆队迎接。   孙悟空即带引群猴,顶冠贯甲,甲上罩了赭黄袍,足踏云履,急出洞门,躬身施礼。   高叫道:“老星请进,恕我失迎之罪。”   太白金星趋步向前,径入洞内,面南立着道:“今告大圣,前者因大圣嫌恶官小,躲离御马监,当有本监中大小官员奏了玉帝。玉帝传旨道:‘凡授官职,皆由卑而尊,为何嫌小?’即有李天王领哪吒下界来战。不知大圣神通,故遭败北,回天奏道:‘大圣立一竿旗,要做齐天大圣。众武将还要支吾,是老汉力为大圣冒罪奏闻,免兴师旅,请大王授箓。玉帝准奏,因此来请。”   太白金星何等玲珑的人,三言两语,说得圆滑无比,即保全了孙悟空的颜面,又将功劳归在自己身上,让孙悟空欠下一个莫大的人情。   孙悟空那还不明,笑道:“前番动劳,今又蒙爱,多谢,多谢!但不知上天可有此齐天大圣之官衔?”   太白金星道:“老汉以此衔奏准,方敢领旨而来。如有不遂,只坐罪老汉便是。”   孙悟空闻言大喜,恳请留太白金星留下来吃杯酒,太白金星言说要回去复命,耽搁不得。   孙悟空遂与金星纵着祥云,到南天门外。   那些天丁天将,都拱手相迎,径入灵霄殿下。   太白金星拜奏道:“臣奉诏宣弼马温孙悟空已到。”   玉皇大帝心中纵然不愿,也道:“那孙悟空过来,今宣你做个齐天大圣,官品是极大的,但切不可胡为。”   这猴亦止朝上唱个喏,道声谢恩。   玉帝即命工干官张、鲁二班,在蟠桃园右首起一座齐天大圣府,府内设个二司:一名安静司,一名宁神司。   司俱有仙吏,左右扶持。   又差五斗星君送悟空去到任,外赐御酒二瓶,金花十朵,着他安心定志,再勿胡为。   那猴王信受奉行,即日与五斗星君到府,打开酒瓶,同众尽饮。   送星官回转本宫,他才遂心满意,喜地欢天,在于天宫快乐,无挂无碍。   行者见孙悟空那般着急去领官职,不知道该为他喜,还是该为他忧。   蛟魔王、鹏魔王私下里暗示过孙悟空,让他在玉帝面前给保个官职,闻得此番上去,恐错失了传旨的天使,半步不曾出洞府,等过年半,不见天使下来,知道孙悟空不曾保举过,少不得在牛魔王面前埋怨几句。   牛魔王表面上宽慰二王,自己心中也道孙悟空不仗义,自己得了富贵,忘掉了一众兄弟。 第六十章:《天庭祸事浮出水》   散了朝议,玉皇大帝慢慢在浮华仙池踱步,太白金星不紧不慢地随在身后。   走了许久,到了僻静之处,玉皇大帝慢悠悠地道:“名是齐天大圣,只不与他事管,不与他俸禄,且养在天壤之间,收他的邪心,好一个收他的邪心!太白金星,天宫中有诸多官职,随便一个将军、元帅的虚衔,足够他乐呵,因何要保留齐天大圣的名号?先别说天上无此官职,即便是有,齐天之名号,也是个妖仙承受得起的!”   太白金星躬身道:“天尊有所不知,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两个弟子去了花果山,化身金角银角鬼王,献上了天河之东织成的赭黄袍,据闻,齐天大圣的名号,便是金角鬼王提出来的。”   玉皇大帝闻言,回身看着太白金星,道:“难道是他不满意分封他的弟子为弼马温?”   太白金星道:“天尊,恕小星直言,佛,道对你上个五百年的作为,已有诸多不满意,有意给天尊警醒。更何况,现在三清有意收回天宫掌控权限,昔年变六御为四御,就是警告诸天帝,他们只是辅佐三清,不可专权,天尊要是再一意孤行,只怕会有废帝之险。”   玉皇大帝道:“你是在警醒我?还是替三清传话?”   太白金星道:“小星不敢,自当年的事情之后,小星唯天尊之命遵从,不敢有二心。不过,三清废帝已不是第一次,天尊还是谨慎些好,以往被废的帝王,下场无比凄惨。”   玉皇大帝微微一笑,道:“废帝?三清废了朕,让谁来做天帝?那个孙悟空吗?”   太白金星道:“怕就怕,孙悟空只是打前锋的,也或者,只是一个试探,太上道祖或者三清……”   玉皇大帝打断太白金星道:“太白金星,你看这满池莲花,清新脱俗,何时邀请嫦娥仙子过来,舞上一曲,共赏莲花。只是不知嫦娥仙子现在何处。”   太白金星接道:“嫦娥仙子最近常在天河河畔舞蹈,天尊要去看吗?”   玉皇大帝闻言,很是错愕,道:“她不好好在广寒宫,去哪里做什么?”   太白金星道:“听闻天蓬元帅俊美无双,天宫不少仙子因他动了凡心,王母娘娘知道后,对天宫众仙子下颁禁令,不可往天河畔而去,唯独嫦娥仙子无视禁令,时时往天河舞蹈。”   玉皇大帝似乎动了怒气,道:“随我一同过去看看。”太白金星躬身道是。   三十三之上,太上道祖骑青牛缓缓走过,手摇芭蕉扇,面带微笑看玉皇大帝与太白金星往天河而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到了天河之畔,玉皇大帝心有余悸,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太白金星额头渗出冷汗,道:“天尊早做筹谋。”   玉皇大帝微微点头,道:“最近那孙悟空如何?”   太白金星道:“齐天大圣到底是个妖猴,更不知官衔品从,也不较俸禄高低,但只注名便了。那齐天府下二司仙吏,早晚伏侍,只知日食三餐,夜眠一榻,无事牵萦,自由自在,只是……”   “无需多言,我知道了。“   浩浩荡荡的天河之上,嫦娥仙子凌波而来,玉皇大帝与太白金星站在云霭之中,道:“何必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太白金星道:“孙悟空自从上的天庭以后,闲时节会友游宫,交朋结义。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下’,他态度颇显傲慢,众人虽然知晓齐天大圣的名号只是个虚职,但恐猴儿兴起,胡乱舞棒,也就由得他去。他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彼此称呼。今日东游,明日西荡,云去云来,行踪不定。”   太白金星停顿了一下,道:“他与天宫众仙太过亲密,亲密得有拉拢的嫌疑,长此下去,只怕生出祸事来。”   玉皇大帝道:“依你之见当如何?”   太白金星道:“给孙悟空找个差事,让他没闲暇去游宫交友,这差事最好是偏僻一些,众仙往来少些,彻底绝了他交朋结义的念头。”   玉皇大帝思考了一下,道:“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可是在三月之后?”   太白金星道:“正是。”   玉皇大帝道:“听闻王母娘娘多次邀请新任的卷帘大将密谈,可有此事?”   太白金星错愕了一下,不明玉皇大帝问题为什么这么跳跃,道:“是有此事,听说新来的仙女极喜欢卷帘大将,故而无事之时,卷帘大将都会去陪这个小仙女玩耍。”   玉皇大帝沉吟了一下,道:“这小仙女倒和卷帘大将倒有几分相像。”   太白金星顺嘴道:“是有几分相似,眼睛眉毛,鼻子嘴唇,都有几分卷帘大将的影子,整体气质,却很像王母娘娘,倒像是……”   太白金星猛的醒悟过来,道:“小星该死,口无遮拦,小星并非那个意思。”   玉皇大帝看向天河,天河之上,嫦娥仙子凌波飞舞,天河的另一边,天蓬元帅凭栏远观,男的俊朗,女的俊美,美得如同幻境。   玉皇大帝看了一会,道:“这小仙子,不会是王母娘娘和卷帘大将的女儿吧!”   太白金星大惊,抬起头,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接话。   嫦娥仙子舞蹈多时,架起云远去,不带一丝眼尘,留下天蓬元帅怔怔出神,自始至终,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玉皇大帝收回目光,道:“让孙悟空去管理蟠桃园吧。”   太白金星道:“孙悟空一只猴儿,猴性难改,这猴儿最喜欢吃桃,让他去管理蟠桃园,那……”   说到此处,太白金星顿时明白了玉皇大帝的意思,道:“天尊高明。”   玉皇大帝道:“明日早朝,让许天师提出此议,你不可提及此事。”   而悟空自得了齐天大圣之职,不知官职大小,俸禄高低,心中满意,也无事情要他管,只是清闲,每日四处游荡结交上下,今日到那天门与那天王闲叙耍乐,明日又与那星宿切磋武艺,好不自在,渐渐地与天宫的人包括三清在内大都结识熟络了。   因在天庭,虽行走自在,但也不好随意下界走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久不和下界原本结交的旧友联系,也就渐渐地淡念了。   那其他五个大圣见狮驼王被擒,齐天大圣独自上天谋官去了,一是势单力薄,再者留下无趣,自封的大圣本也是一时耍乐兴起,也各自散去。   …… 第六十一章:《蟠桃园》   次日,玉帝早朝,班部中闪出许旌阳真人俯身启奏道:“今有齐天大圣日日无事闲游,结交天上众星宿,不论高低,俱称朋友。恐后闲中生事。不若与他一件事管,庶免别生事端。”   玉帝闻言,即时宣诏。   那猴王欣欣然而至,道:“陛下,诏俺老孙有何升赏?”   玉帝道:“朕见你身闲无事,与你件执事。你且权管那蟠桃园,早晚好生在意。”   孙悟空欢喜,正准备谢恩。   王母娘娘在侧闻言,忙道:“玉帝,此事当从长计议。”   玉帝尚没说话,孙悟空颇为不满,好容易得一份差事,能消磨时光,如何能让王母娘娘祸害了去,当下跳出来道:“莫不是嫌老孙打理不来?糟蹋了你的蟠桃。”   王母娘娘素来知晓孙悟空最是无赖,一言不合,举棍便打,微微一笑,道:“怎敢小觑了大圣,只是蟠桃园地方偏远,我怕大圣耐不住那清寂。”   许旌阳真人道:“王母娘娘过忧,修仙之人,倘若耐不住清寂,这千百年如何渡过?大圣道行深厚,这番清苦,必然不在话下。”   孙悟空道:“甚是,甚是。”   王母娘娘如何能让一个猴子管理桃树,还待说话,玉皇大帝缓缓道:“王母先让他打理些时日,看看成效,何必横加阻拦,落下不快。”   王母娘娘闻得玉皇大帝出言警醒,当下不再言语,眼中多有不快。   孙悟空耍赖道:“既要让老孙掌管蟠桃园,当让我全权管理,不然丢了桃儿,死了树儿,我却管不了那许多。”   玉皇大帝自然欢喜不过,道:“便赐你全权管理蟠桃园,诸般事物,他人不在干涉。”   王母娘娘道:“原本打理蟠桃将军并无过错,怎可贸然撤职?”   玉皇大帝道:“何曾撤职?调往其他地方就是。”   这是铁了心要调开我的人啊,王母娘娘微微一笑,可是却凤目怒火炽热,当看见珠帘之前的卷帘。而卷帘看着王母的眼神中尽是关切,不知为何,王母娘娘的怒火慢慢平复下来,凤目移开,不再看他所在之处。   于是,孙悟空欢喜谢恩,朝上唱喏而退,也不等玉皇大帝散朝班,自顾自架起云而去,众仙家虽然脸上不豫,也不敢多言,毕竟玉皇大帝也默认了孙悟空“齐天”的名号,天尊都不去计较,自己何必去触霉头。   孙悟空在天宫厮混日久,对蟠桃园的路径自是熟悉无比,径直到了蟠桃园门口,也不去通报,即入蟠桃园内查勘。   本园中有个土地,忙拦住孙悟空,见是刚封赏的齐天大圣,忙问道:“大圣何往?”   孙悟空道:“俺老孙奉玉帝点差,代管蟠桃园,今日特来勘查。”   那土地怎敢质疑孙悟空的话,连忙施礼,即招呼那一班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都来见大圣磕头,孙悟空最不耐烦这些规矩,胡乱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土地让出道路让孙悟空进去,暗地里,让一个亲信力士,前往凌霄殿确认点差之事,自己陪同孙悟空进入蟠桃园之中。   这时众仙心里想道:这下可能在没有机会多吃些蟠桃了。   可那桃园的路数,众仙自比那刚来的大圣熟悉,尽管他看管,也不能制造些许阻碍。趁那大圣尚不熟悉蟠桃园路数,那蟠桃加紧少得更快了,大圣却半点不知,只是偶尔禁不住那蟠桃诱惑,自己也隔几日摘了几个解解馋,当然这是后话了。   进入院子之中,只见桃花夭夭灼灼,开得鲜艳,如同一团团的胭脂,株株桃树枝上,都缀满了蟠桃,压的树枝低垂,诱人无比,孙悟空看得心痒难耐。先熟的蟠桃如同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   桃树下鲜花异草,四季不谢,与蟠桃相互辉映。桃树院子两边,有几间楼台和馆舍,力士忙碌期间。   土地道:“这些蟠桃树,都是王母娘娘自西昆仑带来,亲自栽种在这里的,以前负责打理此处的,乃是王母娘娘亲点的将军,不过他三日不曾来蟠桃园点卯。”   孙悟空一边走一边看,瞧见那蟠桃诱人,伸手要摘,土地忙道:“使不得,大圣,这蟠桃都是有数的。”   孙悟空道:“老孙逗你玩,如何会真的去摘。”   土地自是不信,嘴上却道:“倒是小仙忧心了,大圣里面请。”   孙悟空一路看,一路玩,瞧到成熟的蟠桃的,忍不住摸上一把,过过手瘾,看玩多时,问土地道:“此树有多少株数?”   土地道:“共计有三千六百株。前面的是下品仙桃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的是中品仙桃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的上品仙桃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大圣闻言,心下腹诽,老孙十年寻道,十年修行,不抵一颗仙桃,道:“这般有效,何苦修行,专吃蟠桃就是。”   土地道:“大圣玩笑了,成熟周期最短的下品仙桃,也三千年才一熟,等闲人哪有寿命等到蟠桃成熟?天上的神仙无数,园中的仙桃有数,便是我守了蟠桃园千百年,也不曾吃过一个。”   孙悟空嘿嘿一笑,不再问话,心中有了计较。当日查明了桃树数量,点看了亭阁回府。   自此后,三五日一次赏玩,也不交友,也不他游,专心打理起蟠桃园,倒有几分在御马监的架势。   孙悟空到底是只猴儿,怎经得住桃儿的诱惑,一日,见那老树枝头,桃熟大半,他心里要吃个尝新。奈何本园土地、力士并齐天府仙吏紧随不便。忽设一计道:“汝等且出门外伺候,让我在这亭上少憩片刻。”   那众仙果然退了出去,虽然疑心孙悟空,但又如何?人家有拳头,有官衔,我们小民能如何?   只见那猴王脱冠服,爬上大树,拣那熟透的大桃,摘了许多,就在树枝上自在受用,一个大桃咬上一口,尝了味道,便丢了,去咬下一个大桃,这样东一口吸一口,吃了一饱,却才跳下树来,簪冠着服,唤众等仪从回府。 第六十二章:《王母的蟠桃园》   如此这般,不过三二日,又去设法偷桃,尽他享用。   蟠桃园土地也是个心细之人,这一日点算蟠桃,发现数量不对,知道是那猴儿偷吃了,欲要去王母娘娘面前告发。   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忙跪在土地面前道:“还请上仙垂怜,园中仙桃左右被齐天大圣偷吃了,告上去,与我等并无好处。不如我等各偷吃一颗,再去告发他。”   土地思索了一下,心中动摇。   锄树力士接着道:“上仙,我们职位低微,今生无缘仙桃,值此良机,不可错过啊。”   土地叹息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们寻一个摘了吃吧。”   众力士闻言,各自欢喜,忙去寻了一个吃下,土地左右瞧瞧,纵然心下忐忑,也悄悄摘了一个吃下。   众仙吃过仙桃以后,土地架起云,往王母娘娘那里去告发孙悟空。   而在瑶池的王母娘娘,专心把玩手中琉璃盏,说道:“我委你看守蟠桃园重任,你却私自下凡吃血食,你让我如何开恩以你?”   “王母,饶命啊!”   阶下跪着的大将磕头不止,连声求饶。   王母娘娘毫无反应,看着地上白玉石破裂,慢慢染上染血,她厌恶地蹙眉,手一挥,道:“押下去,埋在蟠桃树下,元婴取出,封在仙桃之内,也算尽了忠。”   大将闻言,吓得半死,道:“娘娘,你当真要这般无情?”   王母娘娘冷冷看着大将,道:“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私下凡间吃人不算,还敢偷盗我的蟠桃送你那人间妻儿,真当我不知道?”   大将脸色大变,道:“娘娘,小将知错了,小将从此后,不敢在偷盗蟠桃,全心尽忠。小将……”   王母娘娘懒得再听下去,挥挥手,进来两个力士,架起大将,送往蟠桃树下活埋,自始至终,大将不敢反抗分毫,因为,他知道,反抗的后果有多可怕。   侍奉在外的仙女,瞧见此番,个个噤若寒蝉,悄悄比了一个“六”,暗示自蟠桃园被孙悟空全权掌管之后,王母娘娘已经诛杀了六个仙人。   土地瞧见被拖走的大将,两人曾共事蟠桃园,而今相见陌路,到了殿前,道:“劳烦两位仙娥通报一声,蟠桃园土地求见王母娘娘。”   门外仙女道:“娘娘岂是小小土地能见的,有何事,写个本子上来,我代你传进去。”   土地道:“小仙走得急,不曾写下奏议,事关蟠桃园之事,耽搁不得,还请两位仙娥行个方便。”   仙女自是不愿通传,正自吵嚷间,卷帘大将落下云头,往这边走来,道:“烦请仙娥通报,卷帘求见娘娘。”   仙女道:“娘娘方才说了,叫你到了,直接进去,无需通报。”   卷帘大将微微颔首,准备走入大殿,却被土地拉住,那土地道:“将军,小仙有要是见娘娘,请大将说一句,让仙娥通报一声。”   卷帘大将道:“是何事,我代为转达。”   土地欢喜道:“小仙是蟠桃园土地,前来告发齐大大圣监守自盗,小仙……”   卷帘大将打断土地,对仙女道:“仙娥,事关娘娘蟠桃嘉会,大意不得。”   仙女本以为土地前来,与方才的大将一般,前来寻王母娘娘发牢骚的,听得“监守自盗”四个字,也明事态严重,让二仙稍等,她自去通报,不过转眼工夫,仙女匆匆赶出,让二仙进去。   卷帘大将与土地并入其中,跪拜见礼之后,土地道:“娘娘,齐天大圣孙悟空自掌管蟠桃园之后,护院不勤,监守自盗,每隔二三日偷食一次仙桃,而今上品仙桃,已被其糟蹋许多。”   王母娘娘早料到让孙悟空看守蟠桃园,园中仙桃难逃其难,道:“免了孙悟空蟠桃园监守,偷盗蟠桃之罪,当免官诛杀,以儆效尤。”   卷帘大将道:“还请娘娘三思。”   王母娘娘道:“孙悟空监守自盗,偷食仙桃,此乃大罪,罪在不赦,如何三思?”   卷帘大将躬身不言,王母娘娘见此,道:“土地,你先在殿外稍后。”   王母娘娘将琉璃盏放在一侧,揉着眉头,心思不知飘向何处,眼眸中尽是疲惫,道:“你说吧。”   卷帘大将道:“娘娘,玉皇大帝安排孙悟空镇守蟠桃园之时,早已想到孙悟空会偷到仙桃。偷盗仙桃,在天宫是罪无可赦之罪,天宫之中人尽皆知,玉皇大帝此举,娘娘还不明白吗?”   王母娘娘稍加思考,就明白其中因由,道:“难道……玉皇大帝想借我的手,灭掉孙悟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孙悟空出世以来,玉帝对那猴儿可是百般忍耐,纵是闹海闯地府,他都一笔带过,不做追究。”   卷帘大将道:“娘娘,你在仔细想想为什么孙悟空可以肆无忌惮的上天入地,甚至连玉皇大帝都不敢追究?”   王母娘娘闻言大惊,道:难道是上古那位大神的弟子?你如何知晓的?”   卷帘大将摇摇头道:“此事不便细说,还请娘娘见谅。玉皇大帝不敢对孙悟空下手,他只能让别人来动手,而这个人,正好是娘娘。”   王母娘娘沉思了一会,道:“他如何确定我一定会动手?”   卷帘大将道:“蟠桃园是娘娘立足天界的根基,蟠桃园一毁,娘娘凭什么拉拢天界众仙?凭什么实现心中的野望?玉帝,一直都知道娘娘这些年的野心。”   王母娘娘看着卷帘大将,卷帘大将看着地板,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边。   王母娘娘叹息一声,平静地道:“那你,可知道我的心?”   卷帘大将低垂着头,不说话,似乎要将白玉石地板看穿,环佩叮当响,香风袭来,卷帘大将心跳骤然加快,一双金丝错银的仙鞋出现在眼中。   近在身前的呼气,软糯妩媚的声音:“当初,你我在凡间是多么潇洒,你在看一眼我,可好?”   卷帘大将闻言,身子如被电击,猛地抬起头,眼前的人,不再是金缕玉衣的王母娘娘,而是那个一身粉色衣裙的梦中妻子,那个恍如一梦的美人。   两两对望,向往无语,王母娘娘道:“你便这般怨我?”   卷帘大将道:“末将不明娘娘所指。”   王母娘娘上前半步,卷帘大将退后半步,王母娘娘微微一笑,突然搂住卷帘大将,他想要挣脱,却又不愿,就这样被王母娘娘抱住。   这样的拥抱,不再是王母娘娘和卷帘大将,而是当年的凡间女子和一个平凡书生。 第六十三章:《蟠桃会前夕》   良久,卷帘心中叹息一声,轻轻搂住王母娘娘,王母娘娘轻声在卷帘耳边道:“如果有一天我要血洗天庭,你会怎么办?”   卷帘轻轻道:“如果,你的大道是血染苍穹,那么就用我的血,为你描第一笔。”   王母娘娘闻言抱紧卷帘,眼眸中的一丝情动,被她不着痕迹的压下去,轻轻的松开了卷帘。   拥抱,或者只是一瞬间。但是他们已经足够满足,卷帘随即问道:“蟠桃盛会的请柬娘娘可曾写好?”   王母娘娘不明沙净为何突然问起此事,道:“蟠桃胜会请柬文曲星都已经写好,预备明日散发下去。”   沙净问道:“孙悟空可有收到?”   王母娘娘道:“孙悟空虽说一个养在天地间的闲人,但总归有齐天大圣的名号在,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为他留了一席。”   沙净道:“孙悟空的请柬撤掉吧,蟠桃会开始之时,让人通知孙悟空,告知他蟠桃嘉会不曾请他,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必然要闹出事来,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他。”   王母娘娘听得此话,会心一笑,拉卷帘同坐下,道:“此刻,其他的事,休要再提。”   王母娘娘与卷帘大将至此后,日日幽会,夜夜情话,玉皇大帝瞧在眼中视作不见,还以各种莫须有功劳屡屡赏赐卷帘大将,金玉馔食,美酒佳酿,流水般赏赐下来。   卷帘大将沉默少言,瞧上去有几分木讷,唯独与王母娘娘独处之时,才会滔滔不绝,双目犀利,讲个不停,为王母娘娘出了不少良策。   王母娘娘并未让绿衣仙女与卷帘大将相认,卷帘大将也未曾提及此事,似乎不曾有过这个女儿一般,两人相遇,也只是微微颔首擦身而过,不露丝毫破绽。   嫦娥仙子依旧往天河跳舞,日复一日,舞毕人走,不加停留。   天蓬元帅在天河边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整日呆在天河边怔怔出神,不知其所思,亦不知其所想,看着渺渺烟海,任思绪穿越反转。   蟠桃园徒弟得了王母娘娘令诏,任由孙悟空偷食仙桃,守园的众人,也时不时偷食几个,蟠桃园的仙桃迅速的减少,再不复硕果累累,一棵桃树上,再难见到一个熟透的仙桃,尽是青色的小桃。   蟠桃嘉会转眼就至,王母娘娘在瑶池设宴,大开宝阁,让那红衣仙女、橙衣仙女、黄衣仙女、绿衣仙女、青衣仙女、蓝衣仙女、紫衣仙女,各顶花篮,去蟠桃园摘桃。   七衣仙女领了命,径直到了蟠桃园门前,只见蟠桃园土地、力士同齐天府二司仙吏,都在门口肃立。   七衣仙女近前道:“我等奉王母懿旨,到此摘桃设宴。”   土地道:“仙娥且住。今岁不比往年了,玉帝点差齐天大圣在此督理,须是报大圣得知,方敢开园。”   七衣仙女道:“大圣何在?”   土地道:“大圣在园内,因困倦,自家在亭上睡哩。”   七衣仙女道:“既如此,寻他去来,不可迟误。”   土地即与同进,寻至花亭不见,只有衣冠在亭,不知何往,四下里都没找到。   原来大圣耍了一会,吃了几个桃子,变做二寸长的小人,在那大树梢头浓叶之下睡着了。   七衣仙女道:“我等奉旨前来,寻不见大圣,未摘到仙桃,怎敢空回?延误了娘娘蟠桃盛会,那可是死罪。”   旁有仙使道:“仙娥既奉旨来,不必迟疑。我大圣闲游惯了,想是出园会友去了。汝等且去摘桃,我们替你回话便是。”   唯独那绿衣仙女有些迟疑,但当下寻不到孙悟空,只得作罢,那仙女依言,入树林之下摘桃。先在前树摘了二篮下品仙桃,都是为未熟透的,勉强采摘下来凑足数量,又在中树摘了三篮中品仙桃,到后树上摘取上品仙桃,只见那树上花果稀疏,止有几个毛蒂青皮的,七衣仙女树前树后转了一圈,硬是一个熟透的都没有。   孙悟空也是挑剔的人,最先偷吃的,便是后树的上品仙桃,日子久了了,上品仙桃竟然被吃了个干净,便吃那半熟的,孙悟空也将就着吃了一些。   七仙女张望东西,只见向南枝上只有一个半红半白的桃子。   青衣仙女用手扯下枝来,红衣仙女摘了,却将枝子望上一放。原来那大圣变化了仙桃模样,正睡在此枝,被他惊醒。大圣即现本相,耳朵里掣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咄的一声道:“你是那方怪物,敢大胆偷摘我仙桃!”   慌得那七衣仙女一齐跪下道:“大圣息怒。我等不是妖怪,乃王母娘娘差来的七衣仙女,摘取仙桃,大开宝阁,做蟠桃胜会。适至此间,先见了本园土地等神,寻大圣不见。我等恐迟了王母懿旨,是以等不得大圣,故先在此摘桃。万望恕罪。”   孙悟空闻言,回嗔作喜道:“仙娥请起。王母开阁设宴,请的是谁?”   七衣仙女道:“蟠桃盛会自有旧规,请的是西天佛老、菩萨、圣僧、罗汉,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岛仙翁,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这个是五方五老。还有五斗星君,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众,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宫各殿大小尊神,俱一齐赴蟠桃嘉会。”   孙悟空笑道:“可请我么?”   绿衣仙女道:“不曾听得说。”   孙悟空不甘心,问道:“你们再仔细想想,兴许你们记岔了。”   绿衣仙女得了王母娘娘懿旨,道:“文曲星书写请柬只是,我一直在侧奉墨,的确不曾有大圣的名号。”   孙悟空道:“我乃齐天大圣,就请我老孙做个席尊,有何不可?”   红衣仙女见孙悟空脸有恼意,恐怕他逞凶作恶,忙道:“此是上会旧规,今会不知如何。兴许王母后来补上,也未可知。”   孙悟空道:“此言也是,难怪汝等。你且立下,待老孙先去打听个消息,看可请老孙不请。”   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语,对众仙女道:“住,住,住”这原来是个定身法,把那七衣仙女,一个个呆呆怔怔,木木瞪瞪,都站在桃树之下。孙悟空纵朵祥云,跳出园内,竟奔瑶池路上而去。   孙悟空边飞边想,要是请了自己,那是极好的,要是没有相请,自己这般贸然去问询,没得折了自己面子。   正行时,前方半天的瑞光雾霭,五色祥云腾飞不绝,中间走来一个一尊神仙,相貌昂然丰采卓越,正是赤脚大仙。   孙悟空瞧见那赤脚大仙,知道是去赴蟠桃盛会的,心中有了计谋,落下云头,问道:“老道何往?”   赤脚大仙道:“蒙王母见招,去赴蟠桃嘉会。”   孙悟空道:“老道不知。玉帝因老孙筋斗云速度极快,着老孙五路邀请列位,先至通明殿下演礼,后方去赴宴。”   赤脚大仙是个光明正大之人,就以他的诳语作真,道:“常年就在瑶池演礼谢恩,如何先去通明殿演礼,方去瑶池赴会?”无奈,只得拨转祥云,径往通明殿去了。   孙悟空驾着云,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赤脚大仙模样,前奔瑶池。不多时,直至宝阁,按住云头,轻轻移步,走入里面。 第六十四章:《五行灵根,兜率宫》   孙悟空刚入宝阁,如来与金蝉子远远瞧见,微微含笑,如来转身对身侧的金蝉子说道:“金蝉子,我与你说的,也曾有半分谬误?”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佛祖一眼万年,万事皆在掌握,弟子佩服之至,以目前状况而言,不出几日,佛祖定能完成大愿。”   金蝉子继续说道:“佛祖的大愿即将完成,那猴头必然会成全你我他三人。但是,你答应我的条件,可别忘记了。”   如来默道:“呵呵,只要你达成我所愿,必然给你。”   “那就多谢佛祖了”随后转身对一侧的菩提道:“多谢祖师相助之恩,如无祖师相助,真如佛祖所言,不成佛,不离灵山,只怕小僧要终身禁足灵山之下。”   菩提听后,轻声笑了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心里默念道:“金蝉子,要谢就谢燃灯古佛吧!古佛说你大局未成,不可久困灵山,让我助你离开,以成你大道。”   金蝉子一惊,原来是古佛,随即道:“不过祖师之恩,金蝉子也必然报答。”   菩提祖师摇头,道:“你付出如此大代价着急离开灵山,图的是什么?你完全可以独享,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总能找到离开灵山的方法,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   金蝉子笑道:“为了自由,真正的自由是不需要等待的。”   他看着闯入宝阁的孙悟空,缓缓道:“不可掌控,不被遗忘的自由。”   菩提道:“自由?生在天地间,何人得自由?天地为牢,时间为锁,何人能逃?”   金蝉子轻声说道:“如果开了时间的锁,出了天地的牢,是否可得自由?”   菩提吃惊道:“解开了时间的锁,跳出了轮回的苦,你说的那是永生。千千万万年来,沧海桑田变幻,天地日月更迭,从来无人永生,纵是开天辟地之祖,尚且恐惧被时间湮灭,问一句,谁人可得永生?何人又得永生?长生已是极限。”   金蝉子道:“长生距离永生太远,祖师纵然有无数个会元的生命,总有一天会到终点,唯独永生,才能亘古长存。”   菩提沉默了一会,道:“你答应给他的东西,当真有此奇效?”   金蝉子道:“说永生不敢,但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镇元子的人参果,好上一百倍。”   祖师道:“可惜,只是长生,而非永生。”   金蝉子道:“永生何尝无门?”   祖师闻言一怔,道:“你知门在何处?”   金蝉子摇头,菩提早料到会是此答案,也谈不上失望,道:“罢了,下方的猴儿闹得也差不多了,我们静观其变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金蝉子了。”   如来点头,同菩提祖师一同往离开那兜率宫,飞向灵山之上。   二人来到了灵山之内,如来问道:“你苦心教导孙悟空这许多年,和我布下诸多大局,真的便这般狠心让了出去?”   菩提道:“待你我断了十魔,孙悟空再无用处,那时你答应金蝉子的,又该如何。”看着一脸慈祥的如来,菩提继续说道“难道出尔反尔?”   如来道“哈哈,出尔反尔,送给他金蝉子又有何不可?何况,长生不老的血食,足以上天界群仙动心,到那时你我联手天地之间还有谁。”   菩提道:“道兄,那可是五灵根之一……”   如来道:“孙悟空金灵根主战,不战不立,战斗到粉身碎骨,战斗死之边缘,才是金灵根的真谛。”   菩提听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听说太上老君最近要炼丹。”   如来道“是啊!没想到啊!看来是给那猴子做了嫁衣啊!”   “哈哈哈哈。”   如来的慈祥笑容,因为悟空的名字,这此刻变的犹如地狱的勾魂链。   话说,马上蟠桃会又要盛开,太上老君吩咐丹房仙童道:“丹房中一概丹药,全部收拾起来,拿到蟠桃会上享用。”   仙童领命,少时,将一切收拾停当。   太上道祖微微颔首,道:“过几日我与那燃灯古佛在三层高阁朱陵丹台上讲道,众仙童、仙将、仙官、仙吏都前来听讲,对仙道大有裨益,不可缺席。”   众仙童、仙将、仙官、仙吏心中欢喜,纷纷称是,随太上道祖一同登上朱陵丹台,侍立在左右认真听讲。   ……   这时丹房只剩余淬肤、炼筋、燃血、煅金、铁骨五种丹药,金蝉子在一旁看着太上老君和燃灯古佛离开后,便施法将那每种丹药各一个葫芦装好。   按下太上老君讲道不提,却说那孙悟空闯入丹阁之中,只见琼香缭绕,瑞霭缤纷,远处凤翥鸾翔双双飞舞,金花玉萼倒映水光,美不胜收。   五六百张五彩描金桌,整整齐齐排列开来,千百个千花碧玉盆摆满桌子。   桌上有龙肝和凤髓,熊掌与猩唇,上等百味珍馐,样样齐全,仙果奇珍铺满一桌,为了应景,四周都是盛开的桃花,虽不是蟠桃树,却也落英缤纷,自成美景。   宴席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处处铺设得齐齐整整,这时候,还没有仙人驾到,有早到的仙人,也被金蝉子想法子挡了回去。   孙悟空何曾看到过这般大的排场,心中欢喜,游走其间,忽闻得一阵酒香扑鼻,急转头见右壁厢长廊之下,有几个造酒的仙官,盘糟的力士,领几个运水的道人,烧火的童子,在那里洗缸刷瓮,已造成了玉液琼浆,香醪佳酿。   孙悟空止不住口角流涎,就要去吃,奈何那些人都在这里,他就弄个神通,把毫毛拔下几根,丢入口中嚼碎,喷将出去,念声咒语,叫“变!”即变做几个瞌睡虫,从众仙耳朵中爬了进去。   你看那伙人,手软头低,闭眉合眼,丢了执事,都去盹睡。   金蝉子远远看见,暗赞孙悟空好神通,也不去理他,摘了一串葡萄,自顾自吃起来。   孙悟空却拿了些百味八珍,佳肴异品,走入长廊里面,就着缸,挨着瓮,放开量,痛饮一番。   吃够了多时,酣畅醉了,自揣自摸道:“不好,不好!再过会,请的客来,却不怪我?一时拿住,怎生是好?不如早回府中睡去也。”   金蝉子瞧见,挥手操控烟雾,遮挡道路,引那孙悟空往兜率宫而去,一路上避开不少前去赴宴的神仙。   孙悟空摇摇摆摆,仗着酒,得金蝉子引导,任情乱撞,一会把路差了,不是齐天府,却是兜率天宫。   抬头看见“兜率宫”三个字,顿然醒悟道:“兜率宫是三十三天之上,乃离恨天太上老君之处,如何错到此间?也罢,也罢!一向要来望此老,不曾得来,今趁此残步,就望他一望也好。”   即整衣撞进去,口中嚷嚷得让仙童通报,一路行了过来,四无人迹。   太上道祖听闻门下弟子说道齐天大圣孙悟空来了。   太上老君道“一只山野妖猴,也配合与天同齐天,可笑,不去管他,你等依然听道。”   众弟子道“是”。   而一旁的燃灯古佛却微微一笑,这让太上老君迷惑不已,也不好相问,便不在理会。   话说悟空见到没人,便一路前行,到了丹灶之旁,炉中有火,丹炉左右安放着五个葫芦,葫芦里都是金蝉子特意为孙悟空留下的丹药,对孙悟空有莫大的好处。 第六十五章:《下界,追杀》   孙悟空瞧见葫芦,喜道:“此物乃仙家之至宝。俺老孙自了道以来,识破了内外相同之理,也要炼些金丹济人,不期到家无暇。今日有缘,却又撞着此物,趁老君不在,等我吃他几丸尝新,嘻嘻。”   金蝉子看着他就把那葫芦都倾倒出来,就都吃了,如吃炒豆一样。   金蝉子瞧得孙悟空将丹药吃得差不多,唯恐孙悟空不及返回地仙界,被天兵当场捉住,吹起一阵冷风,一时间孙悟空酒醒,又自己揣度道:“不好,不好!这场祸,比天还大,若惊动玉帝,性命难存。走,走,走!不如下界为王去也!”   他就跑出兜率宫,不行旧路,从西天门,使个隐身法逃去,即按云头,回至花果山界。   孙悟空走后,金蝉子取出一个白瓷玉瓶,滴出三滴心头血在其中,脸色惨白如雪,将白瓷玉瓶放在陈列葫芦的地方,朝太上老君所在之处瞧了一眼,随后架起云,往瑶池而去。   孙悟空返回花果山,但见那旌旗闪灼,戈戟光辉,原来是四健将与七十二洞妖王,在那里演习武艺。   孙悟空高叫道:“小的们!我回来了!”   众怪丢了器械,跪倒道:“大圣好宽心!丢下我等许久,不来相顾!”   孙悟空道:“没多时,没多时!”且说且行,径入洞天深处。四健将打扫安歇,叩头礼拜毕,俱道:“大圣在天这百十年,实受何职?”   孙悟空笑道:“我记得才半年光景,怎么就说百十年话?”   健将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上半年,地下百余年。”   孙悟空道:“且喜这番玉帝相爱,果封做齐天大圣,起一座齐天府,又设安静、宁神二司,司设仙吏侍卫。向后见我无事,着我代管蟠桃园。近因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未曾请我,是我不待他请,先赴瑶池,把他那仙品仙酒,都是我偷吃了。走出瑶池,踉踉跄跄,误入老君宫阙,又把他五个葫芦金丹也偷吃了。但恐玉帝见罪,方才走出天门来也。”   众怪闻言大喜,即安排酒果接风,将椰酒满斟一石碗奉上。孙悟空喝了一口,即呲牙咧嘴道:“不好吃,不好吃!”   崩、芭二将道:“大圣在天宫,吃了仙酒仙肴,是以椰酒不甚美口。常言道,美不美,乡中水。”   孙悟空道:“你们就是亲不亲,故乡人。我今早在瑶池中受用时,见那长廊之下,有许多瓶罐,都是那玉液琼浆,你们都不曾尝着。待我再去偷他几瓶回来,你们各饮半杯,一个个也长生不老。”   众猴欢喜不胜。   大圣即出洞门,又翻一筋斗,使个隐身法,径至蟠桃会上。   进瑶池宫阙,只见那几个造酒、盘糟、运水、烧火的,还鼾睡未醒。   他将大的从左右胁下挟了两个,两手提了两个,即拨转云头回来,会众猴在于洞中,就做个仙酒会,各饮了几杯。   欢饮之间,孙悟空想道:而今手下两大元帅,马元帅上天做了巨灵神,流元帅出了远门,遂开口问道:“我六个兄弟,可曾来过?”   芭将军踟蹰了一下,道:“大圣初上天宫之时,六位大王常来常往,以我等多有照顾,后来时日久了,便再没来过。只有牛魔王偶尔过来看看,流元帅在时,尚能聊几句,之后来了便走,也不见停留。”   孙悟空示意知道了,便不再去问。   ……   却说那七衣仙女自受了大圣的定身法术,一周天方能解脱,各提花篮,回奏王母说道:“齐天大圣使术法困住我等,故此来迟。”   王母问道:“汝等摘了多少蟠桃?”   仙女道:“只有两篮小桃,三篮中桃。至后面,大桃半个也无,想都是大圣偷吃了。及正寻间,不期大圣走将出来,行凶拷打,又问设宴请谁。我等把上会事说了一遍,他就定住我等,不知去向。直到如今,才得醒解回来。”   王母闻言,知道事情已达目的,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玉帝去烦恼,即去见玉帝,备陈前事。   还尚未说完,又见那造酒的一班人,同仙官等来奏:“不知什么人,搅乱了蟠桃大会,偷吃了玉液琼浆,其八珍百味,亦俱偷吃了。”   又有四个大天师来奏上:“太上道祖来了。”   玉帝即同王母出迎。   太上老君朝礼毕,道:“老道宫中,炼了些九转金丹,准备给陛下做丹元大会,不期被贼偷去,特启陛下知之。”   玉帝见奏悚惧,没想到这猴儿竟然闯下如此大祸,更让玉帝惊诧的是,孙悟空不是太上道祖的徒弟吗?他应该想尽法子包庇才是,如何加了罪孽?难道是我想错了,难道是……随即转头看了看西方。   心中默念道“好你个西天释迦牟尼。”   少时,又有齐天府仙吏叩头道:“孙大圣不守执事,自昨日出游,至今未转,更不知去向。”   玉帝又添疑思,只见那赤脚大仙又上奏道:“臣蒙王母诏昨日赴会,偶遇齐天大圣,对臣言万岁有旨,着他邀臣等先赴通明殿演礼,方去赴会。臣依他言语,即返至通明殿外,不见万岁龙车凤辇,又急来此俟候。”   玉帝越发大惊道:“这妖猴假传旨意,赚哄贤卿,快着纠察灵官缉访这厮踪迹!”   灵官领旨,即出殿遍访,尽得其详细,回奏道:“搅乱天宫者,乃齐天大圣也。”   又将前事尽诉一番。玉帝大恼,也顾不得孙悟空是如来的弟子,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定捉获那厮处治。   众神即时兴师,离了天宫。   金蝉子远在天边看着这番阵势,颇为轻蔑,心想道,菩提祖师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岂是去去十万天兵所能收拾下来的,可笑。   玉皇大帝瞧见太上道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太上道祖所想,心下颇为忐忑。   而远在西方世界的释迦摩尼,慢慢的睁开眼道:“尔等,这一局,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 第六十六章:《大闹天宫,跳梁小丑》   此时的如来早已得知孙悟空搅闹蟠桃宴一事,在其意料之中,与之前不同。如来此次并没有和观音一同前往天庭赴会,而是派观音先行前往赴那蟠桃宴会,而自己则在灵山静观事态进展,临行前如来交待观音:“你且前去看那天庭怎的收服石猴,你最好说奏玉帝,将天庭那最强上将引出与那石猴争斗,好看看其究竟如何,如若天庭得手,再做计较,如天庭无力剿灭,你便要出手彰显我佛门法力之威。”   观音领了法旨,带上随身护法木咤一起前往天庭蟠桃会。   。。。。   南天门外,黄风滚滚,紫雾腾腾,托塔李天王坐镇中军,哪吒三太子为前部先锋,十万天兵遮天蔽日,集结完毕。   四大天王对军前李天王颇为不满,拖拖踏踏,不甚上心,何况孙悟空闲散之时,与四天大天王混得相熟,彼此称兄道弟,尤其与增长天王最为熟稔,闲暇无事之时,孙悟空多次与增长天王在北天门赌博猜拳,没少得孙悟空好处,听说要去讨伐孙悟空,自然没半点战意。   李天王又何曾看得起四大天王,在李天王看来,这四人不过守门的,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一起称王,尚未出兵,军中火药味已经足够浓烈。   天兵天将集结点将之时,两只青狮驾云妖,直冲南天门而来。   青狮一大一小,本是一对兄弟,地仙界修成妖仙,在北俱芦洲独霸一方,无人能与之比肩。   兄长名为青狂,自来狂妄,走尽三山五岳,踏遍三岛四洲,兄弟遍四洲,妖名留四海,对唯一的弟弟爱护有加,如兄如父,几近宠溺。   小弟名为青凌,胆小不如鼠,名利脚下踩,心不高气不傲,一生只求平安好。   这二妖上天,当从青狮两兄弟宴请四方兄弟说起,手下小妖捉了一名女子献舞,说是举城花魁,舞技堪比仙娥。   花魁本是凡间女子,见到一众妖王,吓得魂不附体,好说歹说许她歌舞之后活命,才勉强镇定下来,同意一舞。花魁舞技果然不同凡响,技惊四座,众妖王欢喜。   月上中天,酒酣微醺,也不知那个妖王说了一句:“如此美人,食之必美!”得了众妖王响应,青狂狮王也是爽快之妖,便下令让小妖将花魁洗剥干净,蒸好了送上来与诸位妖王宵夜。   花魁闻得此言,忙跪下求饶,说道:“妖王饶命,吃了小女子,一不能长生,而不能升仙,有何用?妖王都是能登蟠桃嘉会的,何必屈尊为难我一介女流。”   青狮魔王自然不知道,何为蟠桃嘉会,便问道:“本王问你,何为蟠桃嘉会?说得明白,便放你离开。”   该女子本是天宫仙娥,因与吴刚眉目传情,惹恼玉帝,被罚下人间,世世为娼,沦落烟花之地,她也曾是广寒宫美艳绝伦的仙娥,容颜迷醉无数仙官,她落了凡尘之后,仍有仙官偷偷下凡,一掷千金,只为一响贪欢。   一日开楼迎宾,下凡仙官酒后多言,抱住花魁碎碎念念说了许多蟠桃嘉会之事,抱怨王母娘娘不曾请他赴宴,恐惧寿限将之,被送往蟠桃园做树肥。   花魁只当是恩客的醉话,也不曾上心,记忆模模糊糊,此时被妖王问到,脑子里面快速回想,道:“大王说笑了,大王通天彻地的能耐,必然在宴请之列,故作不知,必然是考敎小女子。王母娘娘大开宝阁,宴请诸天神佛、四方妖魔的盛会,会上龙肝凤髓、琼浆玉液应有尽有,最为名贵的,自然是要数蟠桃了,你们道这蟠桃是何物?”   众妖王问道,“是何物?快快说来,可免你一场灾祸。”   花魁得了保证,虽是不信,也不敢再吊众妖王胃口,道:“这蟠桃是王母娘娘亲手栽下的,分三个品级,下品仙桃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品仙桃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上品仙桃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以众位仙王的本事,食用的必然是上品仙桃吧?”   众妖王闻言,无不垂涎,闻得花魁之言,也不好否认,落的笑话,哈哈一笑,道:“我等自然吃的是上品仙桃,甘甜爽口,清脆无比。”   花魁接着说道:“大王消受那此等仙果,那自然瞧不上小女子这一身凡肉了,还请大王垂怜,送小女子回去,回去晚了,又要被妈妈责骂。”   众妖王听闻了仙桃的好处,谁还在乎一个凡人,当下让小妖驾妖云送花魁回去,可惜花魁命薄,回去没几日,便得了花柳之病,病死在香榻之上。   送走花魁之后,妖王愤愤不平,对青狮魔王道:“大王一身能耐,下界称王,蟠桃盛会竟然没大王一席,这分明看扁了大王。”   青狮魔王本就是狂妄之辈,闻得此言,心中也甚暴怒,当下道:“她不请我,我还不能去了不成?等我闹上天宫,与王母娘年理论理论,非得让王母玉帝迎出门来,恭恭敬敬请我入座。”   众妖王随声附和,都道:“大王吃了仙桃,可要记得众兄弟的好,给我们也带几个尝尝鲜。”   青狮魔王口称是,带上胞弟,踩起妖云,径自往南天门而来,看到十万天兵天将,遮天蔽日,青凌狮王心生惧意,对兄长道:“哥哥,天宫人多势众,我们还是回去吧,不去那劳什子蟠桃嘉会了,仙桃不吃也罢。”   青狮魔王瞧见南天门的阵势,本来也有了退意,听得弟弟这般说,反而逞强,心想:到了南天门不入,回去定被笑话,在自己亲兄弟面前,也折了颜面。道:“到了门口,焉有不进去的道理,整好衣裳,待我闯进去赴宴。”   青凌狮王毕竟胆小,瞧见南天门门口阵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青狮魔王见此来了气,道:“拿出妖王的气势,随我一道闯进去,赴了嘉会,吃了蟠桃,喝了琼浆,好下界好好炫耀一番。”青凌狮王只道不敢,缩在云霭之后不敢出来,虽然心念蟠桃,却无敢死之心。   青狮魔王只得作罢,道:“你在此等我,等我进去,理论清楚,让王母娘娘亲自请你进去。”   青凌狮王点头,道:“哥哥小心。”   青狮魔王掣出钢刀,跳出云海,昂胸抬头向南天门走去,   李天王瞧见青狮魔王朝这边走来,也不去理他,十万大军在此,他不信区区一个妖精敢硬闯,继续点将,准备出兵。   青狮魔王见天兵天将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心中有气,当下大声喝道:“本王乃北俱芦洲临仙洞青狮魔王,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不曾具柬来请本王。特上天来理论理论,尔等速速给本王让开道来,免你们一死。” 第六十七章:《宁为自由死,不做神的奴》   李天王尚未发话,负责南天门戍守的增长天王来了怒气,道:“敢在南天门叫嚣,寻死不成!”正准备出列,诛杀青狮魔王,却闻一声佛号,观世音菩萨、普贤菩萨、文殊菩萨落下祥云道:“天王休要动怒,你们要事在身,不可在此耽搁,此妖交给我等便是。”   李天王见是三位菩萨,知是来赴蟠桃盛会的,道:“如此,有劳三位菩萨了!增长天王,归队!”   增长天王怒目瞪了李天王一眼,悻悻然回到队列之中。   青狮魔王一声大吼,站在远处,摆开架势,等待一战,那料十万天兵天将鸟都不鸟自己一下,心下大怒,尔等不来进攻,我便攻将上去。   青狮魔王变化法身,现出本体,本是一只青毛狮子,张开大口,似城门一般,用力吞将过去。   李天王本点齐天兵,一声令下,只见黄风滚滚,紫雾腾腾众天兵天将离了南天门,往地仙界而去,速度不可谓不快。   青狮魔王一口吞将过去,吞了一个空,只见到一片紫雾消失在眼前,稍一愣神,对云海之后的弟弟叫道:“弟弟,可曾瞧见,我一口吞了十万天兵天将。”   青凌狮王在云雾之后瞧得清楚,哪是哥哥吞了天兵天将,分明是天兵天将拔了营地,下了地仙界而去,他知道自己哥哥是极好面子的妖王,又多恐惧哥哥发怒,顺着青狮魔王的话道:“哥哥神通广大,本事高强,一口吞了十万天兵。”   青狮魔王哈哈大笑,正要说话,忽闻“轰——”的一声,南天门轰然关闭,似乎是怕他闯进去一般。   青狮魔王大笑道:“天兵也不过如此,忌惮本王法术,不敢交锋,竟然关了南天门,待我破开南天门,好好与王母娘娘理论一番,如何不请本王入席。”   青狮魔王恢复人形,手握钢刀,脚尖一点冲向南天门,那料刚到半路,出现一尊菩萨,道:“孽畜,休得猖狂!”   青狮魔王自占山头,称王之后,最恶被“畜”,也不问菩萨尊号,挥舞钢刀,劈头砍来。   你当青狮魔王砍的是谁?乃是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丢出一枝杨柳枝,杨柳枝见风而长,瞬间化作一条巨型长鞭,长鞭打出,打在青狮魔王身上,直打得他滚出很远。   “吼——”一招之间,立见高低,青狮魔王不敢大意,变化法身,现出本体,青毛狮子鬃毛如针,根根立起。   观世音菩萨状如未见,操控柳叶长鞭,继续鞭挞青狮魔王,一鞭狠过一鞭,抽打的声音只让南天门守卫打颤。青狮魔王在地仙界也算狠角,可惜他遇上了南海观世音菩萨,纵有千万般能耐,也敌不过一招一式。   青狮魔王尚自逞强,钢刀舞得入巨龙游海,左右闪躲,百般腾挪,意图逃开柳叶巨鞭的鞭挞,观世音菩萨法意通天,柳叶巨鞭一分为四,依次轮替抽打青狮魔王,青狮魔王再无逃脱之可能。   杨柳巨鞭砍不断,躲不过,青狮魔王知道今日在栽在此处,暗中示意弟弟逃跑。   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早早断了青凌狮王后路,青凌狮王刚要撤退,就被文殊菩萨堵了下来,手中智慧宝剑飞出,钉在青凌狮王身前,道:“尔等大闹南边门,乃必死之罪,休做无谓挣扎,皈依我佛,尚可保全你一条性命。”   青凌狮王瞧得眼前的智慧宝剑,在看看自己手中的宝刀,即便是想做挣扎,只怕也不能,当下跪在地上,道:“还请菩萨,免我哥哥苦难。”   青狮魔王远远瞧见,大声叫道:“青凌,给我起来!你堂堂妖王,跪天跪地,不跪神佛!”说话之间,身上狠狠挨了两鞭子,皮开肉绽,鲜血外流,显然鞭子上的力道重了许多。   文殊菩萨道:“皈依我佛,以我做个脚力,必然免你哥哥一死。”   青凌狮王道:“谨遵菩萨法旨,必然……受死吧!”青凌狮王突然发难,手中钢刀直取文殊菩萨命门,原来青凌狮王皈依是假,乘机接近偷袭是真。   文殊菩萨是谁?过去早已成佛,名为龙种上如来,位尊权贵。其指导的弟子很多也已成佛,自身也得了佛母、诸佛之师的称号。但为方便教化,利益众生,现乃倒驾慈航,化作菩萨,一方面协助释迦牟尼佛弘法利生,一方面与普贤、观音、地藏联合普度众生,法力和眼光未有丝毫减退,青凌狮王才动,就被文殊菩萨捏住了喉咙命门,稍微用力,命丧黄泉。   文殊菩萨道:“皈依或者灭亡!”   青凌狮王道:“宁为自由死,不做神的奴!”   文殊菩萨道:“听闻青凌狮王贪身怕死,胆小如鼠,而今看来,传言有误。”文殊菩萨巧使力道,让青凌狮在死亡边缘游曳,无限接近死亡,却死不掉,这种痛苦无法比拟。   观世音菩萨抽打青狮魔王良久,柳叶巨鞭忽然化作一个兽栏,踢到文殊菩萨跟前,让他亲眼看自己弟弟在生死边缘挣扎,青狮魔王双眼充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说出服软的字句。   ……   按下三位菩萨驯化坐骑不表,单说李天王传了令,到了花果山上空,着众天兵扎了营,把那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上下布了十八架天罗地网,先差九曜恶星出战。九曜即提兵径至洞外,只见那洞外大小群猴跳跃顽耍。   星官厉声高叫道:“那小妖!你那大圣在那里?我等乃上界差调的天神,到此降你这造反的大圣。教他快快来归降;若道半个‘不’字,教汝等一概遭诛!”   那小妖慌忙传入道:“大圣,祸事了,祸事了!外面有九个凶神,口称上界差来的天神,收降大圣。”   孙悟空正与七十二洞妖王,并四健将分饮仙酒,一闻此报,公然不理,九耀星君在天上之时,也曾会过,彼此称兄道弟,好不快活,只当他们走走过场,应付玉帝差事,故而也不去理他,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   说不了,一起小妖又跳来道:“那九个凶神,恶言泼语,在门前骂战哩!”   孙悟空笑道:“莫睬他。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几时成。”说犹未了,又一起小妖来报:“爷爷!那九个凶神已把门打破,杀进来也!”   孙悟空怒道:“这泼毛神,老大无礼!本待不与他计较,如何上门来欺我?” 第六十八章:《战前》   且说无数天兵突然降临,花果山众魔妖仙怪见了这情景,无不心惊,其他几个大圣因久未前来,又见天庭此次的大架势,都不愿与那天庭对抗,各自躲避,不来相帮,只有齐天大圣领独角鬼王和七十二洞妖王迎战。   孙悟空命两个独角鬼王,领帅七十二洞妖王出阵,自己领四健将随后。   独角鬼王早得了释迦牟尼如来的密令,疾帅妖兵,出门迎敌,处处掣肘本方阵营,七十二洞妖王被九曜恶星一齐掩杀,抵住在铁板桥头,进不来,也出不去。   正嚷间,孙悟空到了,叫一声:“开路!”掣开铁棒,幌一幌,碗来粗细,丈二长短,丢开架子,打将出来。   九曜星那个敢抵,一时打退。   那九曜星立住阵势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弼马温!你犯了十恶之罪,先偷桃,后偷酒,搅乱了蟠桃大会,又窃了老君仙丹,又将御酒偷来此处享乐,你罪上加罪,岂不知之?”   孙悟空笑道:“这几桩事,实有,实有!但如今你怎么?”   九曜星道:“吾奉玉帝金旨,帅众到此收降你,快早皈依,免教这些生灵纳命。不然,就铲平了此山,掀翻了此洞!”   大圣大怒道:“量你这些毛神,有何法力,敢出浪言。不要走,请吃老孙一棒!”   这九曜星一齐踊跃。那美猴王不惧分毫,轮起金箍棒,左遮右挡,把那九曜星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走,急入中军帐下,对托塔天王道:“那猴王果十分骁勇!我等战他不过,败阵来了。”   李天王即调四大天王与二十八宿,一路出师来斗。孙悟空也公然不惧,调出独脚鬼王、七十二洞妖王与四个健将,就于洞门外列成阵势。   十万天兵天将对战四万七千多的妖兵,刀光生寒,喊杀不休。   自辰时布阵,混杀到日落西山。   那独角鬼王得了如来的密令,根本无心帮孙悟空鏖战,在前对敌,直到七十二洞妖怪尽被众天神捉拿去了,独角鬼王也卖了个破绽,一同被抓走。   天宫诸将,与孙悟空多少有些交情,又顾忌孙悟空背后的势力,故而也不敢下重手,一心只抓捕其他妖怪立功,凡是猴属之类都一一放了过去。   四健将与那群猴见势不对,深藏在水帘洞底,再不敢出来,妖族这边,可算是败得彻底。   孙悟空一条棒,抵住了四大天神与李托塔、哪吒太子,俱在半空中,杀够多时。   孙悟空见天色将晚,即拔毫毛一把,丢在口中,嚼碎了喷将出去,叫声:“变!”就变了千百个大圣,都使的是金箍棒,打退了哪吒太子,战败了五个天王。   孙悟空得胜,收了毫毛,急转身回洞,早又见铁板桥头,四个健将,领众叩迎那大圣,哽哽咽咽大哭三声,又嘻嘻哈哈大笑三声。   孙悟空道:“汝等见了我,又哭又笑,何也?”   四健将道:“今早帅众将与天王交战,把七十二洞妖王与独角鬼王,尽被众神捉了,我等逃生,故此该哭。这见大圣得胜回来,未曾伤损,故此该笑。”   孙悟空道:“胜负乃兵家之常。古人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况捉了去的头目乃是虎豹狼虫、獾獐狐狢之类,我同类者未伤一个,何须烦恼?他虽被我使个分身法杀退,他还要安营在我山脚下。我等且紧紧防守,饱食一顿,安心睡觉,养养精神。天明看我使个大神通,拿这些天将,与众报仇。”   四将与众猴将椰酒吃了几碗,安心睡觉不题。   那四大天王收兵罢战,众各报功:有拿住虎豹的,有拿住狮象的,有拿住狼虫狐狢的,更不曾捉着一个猴精。当时果又安辕营,下大寨,犒劳了得功之将,吩咐了天罗地网之兵,各各提铃喝号,围困了花果山,专待明早大战。各人得令,一处处谨守。   ……   话说南海观世音菩萨,自王母娘娘请赴蟠桃大会,在南天门外,协助文殊菩萨、普贤菩萨驯服了两只青狮精,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知道蟠桃会开不成,所以也不去参与,径直押了青狮精回山驯服。   而观音菩萨尚有如来的法旨未交待,于是与大徒弟惠岸行者也就是木吒,同登宝阁瑶池,见那里荒荒凉凉,席面残乱。虽有几位天仙,俱不就座,都在那里乱纷纷讲论。   菩萨与众仙相见毕,众仙备言前事。   菩萨道:“既无盛会,又不传杯,汝等可跟贫僧去见玉帝。”   众仙随即随往,至通明殿前,早有四大天师、赤脚大仙等众,俱在此迎着菩萨,即道玉帝烦恼,调遣天兵,擒怪未回等因。   菩萨道:“我要见见玉帝,烦为转奏。”   天师邱弘济即入灵霄宝殿,启知宣入。时有太上老君在上,王母娘娘在后。菩萨见此,心中明白了大概。   菩萨引众同入里面,与玉帝礼毕,又与老君、王母相见,各坐下,便问:“蟠桃盛会如何?”   玉帝道:“每年请会,欢欢喜喜,今年被那妖猴作乱,算是虚请了各位。”   菩萨道:“妖猴是何出处?”   玉帝道:“妖猴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石卵化生的。后在西牛贺洲学得道行,有上天入地之能。”   菩萨闻言,似乎不明白玉帝所指,即命大徒弟木吒:“你可快下天宫,到花果山打探军情?如遇相敌,可就相助一功,务必的实回话。”   木吒整整衣裙,执一条铁棍,驾云离阙,径至山前。   见那天罗地网,密密层层,各营门提铃喝号,将那山围绕的水泄不通。惠岸立住,叫:“把营门的天丁,烦你传报:我乃李天王二太子木吒,南海观音大徒弟惠岸行者,特来打探军情。”   那营里五岳神兵,即传入辕门之内。早有虚日鼠、昴日鸡、星日马、房日兔将言传到中军帐下。   李天王发下令旗,教开天罗地网,放他进来。此时东方才亮,惠岸随旗进入,见四大天王与李天王下拜。   李天王道:“孩儿,你自哪里来?”   木吒道:“愚儿随菩萨赴蟠桃会,菩萨见胜会荒凉,瑶池寂寞,引众仙并愚儿去见玉帝。玉帝备言父王等下界收伏妖猴,一日不见回报,胜负未知,菩萨因命愚男到此打听虚实。”   李天王道:“昨日到此安营下寨,着九曜星挑战,被这厮大弄神通,九曜星俱败走而回。后我等亲自提兵,那厮也排开阵势。我等十万天兵,与他混战至晚,他使个分身法战退。及收兵查勘时,止捉得些狼虫虎豹之类,不曾捉得他半个妖猴。今日还未出战。”   不过一会,只见辕门外有人来报道:“那大圣引一群猴精,在外面叫战。” 第六十九章:《听调不听宣,二郎神杨戬》   四大天王与李天王并太子正议出兵。   木叉道:“父王,愚男蒙菩萨吩咐,下来打探消息,就说若遇战时,可助一功。今不才愿往,看他怎么个大圣!”   天王道:“孩儿,你随菩萨修行这几年,想必也有些神通,切须在意。”   好太子,双手轮着铁棍,束一束绣衣,跳出辕门,高叫:“那个是齐天大圣?”   孙悟空挺如意棒,应声道:“老孙便是。你是甚人,胆敢问我?”   木咤道:“吾乃李天王第二太子木咤,今在观音菩萨宝座前为徒弟护教,法名惠岸是也。”   孙悟空道:“你不在南海修行,却来此见我做甚?”   木咤道:“我蒙师父差来打探军情,见你这般猖獗,特来擒你!”   孙悟空道:“你敢说那等大话!且休走!吃老孙这一棒!”   木咤全然不惧,使铁棒劈手相迎。他两个立那半山中,辕门外,这场好斗孙悟空与惠岸战经五六十合,惠岸臂膊酸麻,不能迎敌,虚幌一幌,败阵而走。   孙悟空也收了猴兵,按扎在洞门之外。只见天王营门外,大小天兵,接住了太子,让开大路,径入辕门,对四天王、李托塔、哪吒,气哈哈的喘息未定:“好大圣,好大圣!着实神通广大!孩儿战不过,又败阵而来也!“李天王见了心惊,即命写表求助,便差大力鬼王与木咤太子上天启奏。   二人当时不敢停留,闯出天罗地网,驾起瑞霭祥云。须臾,径至通明殿下,见了四大天师,引至灵霄宝殿,呈上表章。木吒又见菩萨施礼。   “你打探的如何?”   “弟子使铁棍与他战经五六十合,不能取胜,败走回营。父亲因此差大力鬼王同弟子上界求助。”   菩萨低头思忖,思及片刻。   便元神出窍离开天庭,飞往灵山与如来对话。   如来道:“当年,我让菩提在西牛贺洲传道于孙悟空,伪造出太上老君是孙悟空师父的假象,你可知为何?”   观世音菩萨答道:“借孙悟空所闯祸端,名正言顺的找个理由,灭佛还是消道。”   如来摇头,道:“灭佛?消道,谈何容易。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岂是这般容易灭掉的?你可知太上道祖派遣身边童子下凡,欲灭我佛门人间香火,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观世音菩萨摇头看向如来。   如来道:“在北山之下,移太行、王屋两山,并将土石到诸渤海之尾,隐土之北,太行王屋两座山不平,他就想不起灭佛一事,忙忙碌碌,子子孙孙,全部浪费在挖山石上。张道陵化身智叟,想点醒小童,无功而返。”   观世音菩萨明白,这太上老君身边的童子杀不得,定是如来蒙蔽了小童记忆,以移山之事牵住小童,道:“那我佛门应该如何应对孙悟空所闯之祸?”   如来道:“本想送他太上老君这个徒弟,看来他不想要,那就顺其自然的入我佛门了。如果将那孙悟空名正言顺渡入我佛门,走走过场,成就菩萨佛位,让众生明白,入我佛门,成佛成祖,入他道门,养马看园,何愁天下不归佛心?”   “此举贬道扬佛,甚是可行,只是孙悟空为五灵根之一,道门如何肯放手?”观音想了想,抬头问道。   如来慈悲一笑,低声与观世音菩萨说了几句话,菩萨点头领命。   转眼间,菩萨回到天庭,见玉帝拆开表章,欲有求助之言,便笑道:“一个小小妖猴,能有多大手段,竟然胜过了十万天兵!李天王又来求助,何将下去相助?”   言未毕,观音便合掌启奏:“陛下请宽心,贫僧举荐一神,可擒这妖猴。”   玉帝听后,惊喜道:“哦,菩萨所举者,何神?”   “乃陛下外甥,显圣二郎真君,现居灌洲灌江口,享受下方香火。他昔日曾力诛六怪,又有梅山兄弟与帐前一千二百草头神,神通广大。奈他从不关心这些小事,所以陛下可降一道旨意,请他助相助,便可擒那妖猴。”   玉帝闻言,思虑片刻,微微一笑心中想到“好你个观音,居然想让我一个舅舅去求一个外甥,哼,我偏偏要命他上来。不过这也不是不可以,不管死的是那妖猴孙悟空还是他二郎神杨戬,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哈哈哈”。   “来人,速速下界让二郎神杨戬前去捉拿妖猴孙悟空”。   随即命天兵,大力鬼王去下界宣二郎神杨戬。   杨戬第一次收到玉帝要他剿灭妖猴孙悟空的命令时,并没有听从。   反而是指天怒道“尔等听好了,滚回去告诉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天神,我杨戬虽有神籍,但是听调不听宣“。   话说当时封神之战刚结束,杨戬虽有神籍,但住在灌江口杨府,听调不听宣。   玉帝的圣旨发到灌江口时,杨戬正和梅山兄弟下棋,对圣旨置若罔闻。   杨戬心想:“这玉帝不过是想借孙悟空的手除了自己而已?不管死的是孙悟空还是他,玉帝都会很开心,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两败俱伤。”   而当那鬼王二次领了旨,驾起云,在径至灌江口时,不消半个时辰,直至真君之庙。   早有把门的鬼判,传报至里道:“外有天使,捧旨而至,烦请显圣二郎真君出门听调。”   杨戬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即与众弟兄,出门迎接旨意,焚香开读。   旨意上云:   “花果山妖猴齐天大圣作乱。因在宫偷桃、偷酒、偷丹,搅乱蟠桃大会,十万天兵,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围山收伏,未曾得胜。今特调贤甥同义兄弟即赴花果山助力剿除。成功之后,高升重赏。”   妖猴是谁,杨戬心里自然明白,心中大喜,暗赞孙悟空好能耐,也不去管玉帝是以九五至尊的身份请兵,还是舅舅的身份请兵,有心助孙悟空脱困,道:“天使请回,我这就去拔刀相助。”   鬼王回奏不题。   杨戬心想到,那孙悟空也算神通广大,大闹东海龙宫抢了镇海神针做兵器,又去地府将九幽十类在“生死簿”上尽皆除名,三界内如此胆大妄为的也只有他了。   不过孙悟空闹得越欢,杨戬越高兴。   没多久听说孙悟空受了招安,做了天庭的“弼马温”,杨戬还好一阵惋惜,惋惜孙悟空没有多闹一些时日。   好在孙悟空不负众望,第二次反了天庭,这次反天以孙悟空上天做了“齐天大圣”而宣告终结,孙悟空有官无禄,看守蟠桃园。   那样的人,怎会甘心种桃?   杨戬等着孙悟空第三次反天。   千年一次的蟠桃会上,孙悟空大闹天宫,扰乱蟠桃会,一根金箍棒打下天庭,在花果山竖旗为妖,群妖云集响应,声势浩大。   这一次,杨戬必须要去剿灭孙悟空了。   因为他已经不是灌江口逍遥自在的杨二郎,他是天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法天神,是三界内有名阴狠毒辣、冷酷无情的司法天神了。   “孙悟空,说实话。如果我们有一天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我一定会和你论一回兄弟。不过现在孙猴子,我来了,你可要准备好啊。” 第七十章:《齐天大圣,司法天神》   二郎神即唤梅山六兄弟,乃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聚集殿前道:“适才玉帝调遣我等往花果山收降妖猴,此猴也算是个人物,我等一起同去,静观其变。”   众兄弟俱欣然愿往。   即点本部神兵,驾鹰牵犬,搭弩张弓,纵狂风,霎时过了东洋大海,忽见一阵烟雾袭来,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金色烟雾停留在东海之上,隐约之间传来刀剑相交之声,许久之后,声音渐渐停息,杨戬及众兄弟径至花果山。   众人离开之后,金色烟雾化作一道流光,朝西边飞了去。   杨戬带领手下与同来围剿的李靖父子打过招呼,站在云端向花果山望去,想起孙悟空第一次反天时自己还拍手称赞,不由得暗中长叹。   花果山上旌旗密布,两杆猩红大旗竖在孙悟空的宝座两边。   一面旗上写着:“只因心高嫌地窄”。   一面旗上写着:“立心端要破瑶天”。   中军帐前,群妖整整齐齐,列成蟠龙阵势。   孙悟空背后高高竖起一竿大旗,旗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甩得龙飞凤舞,像要飞到天上去一般——“齐天大圣。”   “与天比齐吗?”杨戬心道,这字写得倒跟孙悟空的人一样,嚣张跋扈。   这猴子傲得……很像自己当年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悟空手执如意金箍棒,跳上半空“俺老孙从不斩无名之辈!”   “大胆妖猴!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快。”哮天犬先于杨戬跳了出来“睁开你的猴眼看看,三界司法天神二郎神在此,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二郎神?”孙悟空仔仔细细打量哮天犬后面的人,“你就是二郎神?”   杨戬排众而出,拱手为礼:“正是。”   “果然与众不同。”孙悟空上窜下跳,绕着二郎神转圈,“纵观三界,除了你,谁敢姓二?”   “哈哈哈……”群妖大声嘲笑起来,两军阵前肃杀的气氛被冲淡不少。   杨戬神色不动,向群妖冷冷地望了一眼,漫山遍野忽然静得落针可闻。   只是一眼,笑声便戛然而止,好像正在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断得那么突兀。   杨戬面无表情,就像在脸上戴了个面具一样:“我姓杨,在家行二,因此被称作二郎神。”   “你就是瑶姬第二个孩子,玉帝的亲外甥,杨戬杨二郎?”孙悟空一脸嘲讽。   ”不错“杨戬面不改色的回答着,好像孙悟空的问题根本不管他的事一样。   孙悟空继续说道“听说玉帝杀了你母亲,你当初为了报仇,毅然决然的杀了玉帝的九个儿子,甚至打上三十三重天,俺老孙当时还想,若是有朝一日,遇见你。可以。。。。哈哈哈。你怎么反倒做了玉帝的走狗阿?”   “不是走狗,是司法天神。”杨戬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样子,只不过拢在袍袖里的手慢慢攥紧了,捏成了拳头。   哮天犬跟随杨戬日久,便知杨戬是动真怒了,无论何人,都不能在杨戬面前提他的母亲,那是他的死穴。   这孙悟空故意激怒杨戬,意欲何为?   “杨戬,你可知当今天下,法力最高的三个人是谁?”孙悟空不等杨戬回答,自己便答道”第一自然乃是这西方如来佛祖,第二便是如来座下二弟子金蝉子,第三么……”孙悟空环顾四周,笑问:“兄弟们,第三是谁?”   群妖大声应和:“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听罢哈哈大笑,却一指杨戬,神色郑重:“你们错,这第三便是这杨戬杨二郎!甚至早有传言,说这杨戬法力早已高过金蝉子,只是他与人争斗,向来留三分力气,才会排名靠后。可是俺老孙却在你们三人之上。哈哈哈。。。”   孙悟空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杨戬,你可知俺老孙为了与你一战,等了多少年?”   将金箍棒直指杨戬,大喝道:“今日你若再留手,便是瞧不起俺老孙了!”   金箍棒带着风声,奔着杨戬头顶砸了下来。“看棒!”   杨戬急举枪相迎。   枪棒相交,便如晴天里炸了个霹雳,震得神仙妖怪耳中出血,更有法力低微者,昏死过去。   杨戬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你怎么先出招后示警?”   孙悟空将金箍棒紧紧压着杨戬的三尖两刃枪,笑道:“示警与否,你不是都能接住么?俺老孙多年未逢敌手,见到你,一时心痒,便连礼数也顾不得了,兄弟可别见怪。”   杨戬撤回三尖两刃枪,眼中闪过一思红颜知己的余光,只可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随后挽了个枪花,急若奔雷,迅如流星,攻向孙悟空。   “谁是你兄弟?道不同不相为谋!”   “果真不同么?你不是也反过天庭么?”孙悟空架住杨戬的枪说道。   “那是杨戬年少不经事,如今早已幡然醒悟。”   孙悟空露出了然的微笑,连声道:“明白,明白。”   杨戬反倒莫名其妙了:“你明白什么了?”   “不就是怕连累你妹妹吗?”   杨戬心中一震。   只听孙悟空继续没心没肺地说道:“俺老孙可不像你,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身死全家趴窝,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反天是个累活,便由孙悟空替杨戬做了!”   “放肆!一派胡言!”杨戬怒喝,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纹。   “你生气了?”孙悟空笑嘻嘻地说,“能见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司法天神生气,俺老孙也算不枉此生。”   杨戬不再犹豫,将全部力气爆发出来,三尖两刃枪化作一道利芒,直奔孙悟空而去。   孙悟空按照以往一样举棒相迎,却猛然发现杨戬枪上的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倍,想要变招已然不及,胸中一闷,一口怒气直喷出去。   这就是杨戬真正的力量吗?孙悟空讶然,却又暗暗有一丝猎豹见到老虎的那种兴奋。   刺激,危险,可是,这真他娘的从心底往外觉得兴奋。   杨戬,你出全力了,你终于正视俺老孙了么?   你可知,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孙悟空没有败,他们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孙悟空把金箍棒收进耳中,摇身一变,变成个麻雀,扑棱棱飞到树梢头。 第七十一章:《斗法》   众神一齐吆喝道:“休走了妖猴!”   四大天王与李靖等人早布好天罗地网,俱都收紧了,又将照妖镜立在空中,欲照出孙悟空的本相来。   杨戬额头中间蓦地发出光华,原来是睁开了天眼,天眼过处,但见树梢上那只麻雀便是孙悟空,杨戬变作个饿鹰,展翅扑了上去。   孙悟空见饿鹰扑来,又变作个鱼儿,直入水内。   杨戬赶到岸边,遍寻不见,心想,那猢狲定然是入了水假装成鱼虾之类,于是变作鱼鹰,等在下游。   孙悟空顺水正游,见岸边一只鱼鹰生得古怪,料想是二郎神变的,急转头,打个水花就走。   杨戬见一条鱼转头就走,赶上来,就要啄。孙悟空顺势窜出水,变成一条水蛇,钻入草丛里。   杨戬又变作一只鸟来吃这蛇。   孙悟空与杨戬几次三番变化,神仙与群妖不能辨,更无暇理会,早打成一团。   唯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在杨戬身后跟随。   最后孙悟空变作个庙宇,嘴巴变作庙门,牙齿变作门扇,舌头变作庙里供奉的菩萨,眼睛变作窗,尾巴不好收拾,竖在庙后做个旗杆。   杨戬赶上来,见四野空旷,唯独一座庙宇孤零零立在这里,心知这必是孙悟空了。   “从来不曾见到庙宇后面还竖旗杆的,哮天犬,你去把旗杆给我咬断!”   哮天犬得令,奔向旗杆。   那庙宇化作一股青烟,冒在空中不见了。   杨戬纵身腾云,起在半空,问守在天上的李靖:“可曾见到妖猴?”   李靖道:“不曾上来,我们这里有照妖镜照着!”   杨戬心道凭一把破镜子想照出孙悟空的七十二变真是痴人说梦了,睁开天眼,四处观瞧。   然而孙悟空已行至灌江口。   杨戬上天做了司法天神,把灌江口的杨府也搬到了天上,地上的这个不过是享受百家香火的二郎庙而已。   孙悟空变作二郎神的模样,大摇大摆走进庙中。   仆役磕头迎接,孙悟空在上首坐了,查看文书,无外乎是些百姓求子求财求姻缘。   正看时,一个仆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又一个真君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杨戬的声音:“可曾见到孙悟空?”   孙悟空翘着腿坐在正中:“真君莫嚷,这庙宇已姓孙了。”   杨戬撞进门来,拿出三尖两刃枪,劈脸就砍,孙悟空举棒相还。   二人打出庙门,边战边行,一会腾云驾雾,一会跃入水中,神仙妖怪俱都看不见二人身影了。   孙悟空自法术大成以来,还没有如此棋逢对手过。   而这杨戬平日里为人谨慎小心,也难以全力施展。   二人皆是第一次打得这么痛快。打到兴起,也不知到了哪里过了多少时日,更加忘了身遭的一切。   杨戬法力终究略胜孙悟空一筹,渐渐的,孙悟空便有些不支。   杨戬眼见要得胜,惜才之心又起,奔向孙悟空心口的一枪临时变了方向,冲着孙悟空的肩头。   孙悟空看出杨戬要放他一马,心道“杨戬啊杨戬,你既然不忍心杀俺,可怪不得俺了。”   眼看三尖两刃枪已到面前,孙悟空拼着受伤,左手突然掏出一条捆仙索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捆仙索上,捆仙索立马有了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杨戬。   同时,杨戬的枪尖也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孙悟空肩头。   孙悟空大笑,这一笑却扯动了伤口,猛咳起来,咳得嘴角溢出血沫儿,但依然不管不顾地狂笑。   “杨戬,俺老孙赢了!”   孙悟空笑得太早了。   杨戬虽被捆仙索捆住,却在最后一刻催动本命真元,祭出以元神炼制的本命锁。   本命锁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孙悟空。   孙悟空正得意洋洋,没注意杨戬的反击,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光已在身周绕了三圈。   光芒消失后,孙悟空身上也多了一条绳索。   杨戬修道,对法器的运用比之修佛的孙悟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孙悟空硬挨了杨戬一枪,肩胛骨尽碎,肩头处的经脉已毁,受伤颇重,哪还有力气挣脱。   可是孙悟空挣不脱杨戬的本命锁,杨戬也挣不脱孙悟空的捆仙索。   一时之间,二人便僵持住了。   孙悟空的捆仙索是专为对付杨戬而制,被捆住的人,半点法力都无。   而杨戬的本命锁是自身真元所化,与杨戬的元神连在一起,想要强行突破,只有杀了杨戬,孙悟空就算不受伤,被杨戬以元神炼制的本命锁锁住,也是施展不出丝毫法力的。   于是,两个纵横三界的人物,便在此刻,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怒视对方。   “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总不能一直绑在这。”杨戬道。   孙悟空点点头。   “我们一起松开对方如何?”   孙悟空又点点头。   “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松开。”杨戬喊,“一!”   “等等!”孙悟空忽道,“俺受了伤,你不会趁俺松开你之后,杀了俺?”   杨戬道:“若是杀你,刚才便杀了。”   “三界内谁不知道司法天神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凭什么信你?”   杨戬无奈:“你待怎样?”   “若是让你先松开,你必不肯,若是让你起个誓,你这样的人,发誓也不顶什么用。”孙悟空似乎很困扰地想挠挠头,却被绑得紧紧的抬不了手,想了想,道,“算了,俺也想不出来要怎样,你接着数。”   “二!”   “再等等!”孙悟空又叫道。   “你又怎么了?”杨戬强忍怒气。   “俺……俺要撒尿!”   “你!”杨戬道,“松开后你愿意干什么都行。”   “不行不行,等不及了。”孙悟空背转身子,就要解裤子,好在手垂在身体两侧,倒不影响他解腰带,解了一半,见杨戬还愣在那,说道:“你干嘛?难道是想看俺撒尿?”   杨戬扭过头不看,耳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接着是孙悟空舒心的长叹:“爽啊……”   杨戬怒喝:“好了没有?”回过头来,却见孙悟空并未提上裤子,嗯,该看的都看到了……   孙悟空兀自叫道:“杨戬,你果然有偷窥别人撒尿的癖好!”   “我没有!”杨戬生平从未遇见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乱了方寸。   孙悟空充耳不闻,大笑道:“回去看俺怎么说,外表一本正经的司法天神其实是个爱偷窥别人撒尿的家伙,哈哈哈哈。”孙悟空笑得特别欢。 第七十二章:《敌不动,我不动》   杨戬平复下心情,道:“我重新数,一!”   孙悟空神色凝重。   “二!”   孙悟空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看来已经做好准备了。   杨戬大喝:“三!”   孙悟空没动,杨戬也没动。   捆仙索仍旧在杨戬身上绑得死死的。   “你没松开我!”杨戬沉下脸,“你敢骗我?”   “你还不是一样?”孙悟空挣了挣身上的绳子,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说道,“行了行了,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信不着谁,谁也别说谁了。”   孙悟空望天翻了个白眼。   孙悟空毕竟受了伤,为节省体力,将捆仙索缩小,只捆住杨戬的左手。   杨戬不愿占便宜,也将本命锁缩小,只捆住孙悟空右手。   毕竟仙索绑住的范围越小,越节约法力。   这样一来,二人只有一只手被捆住,行动无碍,但还是施展不出法力,便如凡人一般。   杨戬环顾四周,山野翠绿,流水潺潺,天地苍茫,寂静无人,远处一条小道蜿蜒曲折,直达二人站立之处。   杨戬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爱是哪儿是哪儿,反正不是俺老孙的花果山。”   “哮天犬和李靖他们见不到我,不知会不会着急。”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咱俩就在这呆个十天半月,在他们那也不过是一瞬,着什么急?”   “你就一点也不想回去吗?”杨戬道,“你松开我,我们重新比过。”   “为什么不是你先松开俺?”孙悟空问。   杨戬想起刚才孙悟空的失信,心中窝火:“你先松开我。”   “你先松!”孙悟空半点不肯退步。   “我无所谓,我右手能动。”杨戬晃了晃自由的右手。   “俺也无所谓,俺是左撇子。”   “那我们就这么耗着!”杨戬怒吼道,“跟我杨杨二郎比耐心,你输定了,孙猴子!”   “跟人比什么俺老孙都没输过!”孙悟空比杨戬更怒,道“俺发誓,要是不能让你先松开,俺甘愿被抓到斩妖台上,刀砍斧剁,雷打火烧!”   时间飞快地溜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杨戬和孙悟空杠上了,谁都不动。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空中炸了一个响雷。   孙悟空抬头望天,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阴风阵阵,看来要有一场大雨了。   “雷公在布雨,是你叫来的帮手吧?”孙悟空忍不住问。   杨戬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瞧杨戬了。”   “好,那说定了,谁都不许叫帮手,看谁先熬不住。”   电光一闪,又是一个霹雳,“哗啦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孙悟空和杨戬立马浇成了落汤鸡,却都岿然不动。   远处一个小孩子顺着小路跑过来,见到他们吓了一跳:“娘,快看,那里有两个傻子不知道躲雨!”   一位妇人追上孩子,一把抱进怀里:“别瞎说!”看了看孙悟空和杨戬。   孙悟空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蹬藕丝步云履,本是威风凛凛的装束此刻被大雨浇得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堪。   杨戬也没好到哪去,雨水顺着飞凤冠淌下来,黑色的蟠龙大氅紧贴在身上,沾满了泥泞。   于是妇人做出了最可能的判断:“他们两个是唱戏的!你看,还穿着戏服呢。”   杨戬啼笑皆非,孙悟空干脆哈哈大笑。   妇人打着伞走过来,罩在他们头上:“你们唱戏的也不容易,下雨了还不休息吗?怎么跑到野外唱戏来了?”   月亮移到正空,风儿轻轻拂过树梢,杨戬睡着了。   眼前一团白雾,雾气渐渐扩散,遮天蔽日。在这团白雾中,天和地的边界都看不清了,杨戬向前走去,抬头看见的是雾,脚下踩的也是雾。   迷雾中现出一张人脸来,杨戬等的人。   来了。   “为何还不动手?”雾中的人脸动了一下,尖细的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从迷雾中传出。   “时机未到。”杨戬面无表情,连睫毛都没有一丝的颤动,脸上又带好了隐藏情绪的面具。   那人冷哼一声:“真君答应过玉帝什么,不会忘了?”   杨戬解释道:“这妖猴乃是集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而生的石猴,即便身死,亦是元神不灭,想彻底杀死他,不是那么容易。”   “那日间真君那一枪……?”   “便是扎中,也只能令孙悟空身死,而魂不灭。”   “所以真君才故意手下留情,取信于妖猴?”那人的声音里带了不悦,“这天地生成的妖猴竟是不会灭亡的吗?”   “世间万物,都有其灭亡的方法,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   “真君需要多少时间来找?”   “一日。”   那人沉吟道:“这在凡间可就是一年。王母娘娘已怀疑真君所办的案子了,正在真君神殿彻查。我纵然想替真君隐瞒,亦瞒不了多久,望真君尽快了结孙悟空之事,早日回去,你我也好早商对策。”   杨戬点头。   那人的脸消散在雾中,杨戬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杨戬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醒。   他看见房梁上的蜘蛛网,听见身旁孙悟空在磨牙,孙悟空翻了个身,左手不经意覆上杨戬的胸膛。   杨戬很想把孙悟空的手挥掉,他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亲近,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眼前有一团不断扩大的迷雾,他不由自主地向迷雾中走去。   白色的雾气席卷而来,他知道自己又陷进那个熟悉的梦魇里了。   杨戬不怕做梦。   从灌江口杨府被灭门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停不停地重复做同一个梦。   这梦一做就是千年,并且还要继续做下去。   只要杨戬活着,这梦就摆脱不掉。   杨戬的梦里有父母,有兄妹,有一去不复返的少年时光。   小时候日子过得真是快活,每天跟哥哥一起掏鸟窝,带着妹妹放风筝,漫山遍野地疯跑。   大哥喜欢练武,最爱做的事是让人捏他胳膊上的肌肉炫耀他的好身材。   杨戬每次都假装答应捏肌肉实际上去挠他的胳肢窝。   三妹性子文静,喜欢读书,少年时的杨戬偷了她的玉镯想送给自己的未婚妻,却不小心把玉镯摔碎,三妹知道后不仅没怪罪,还偷偷买了个玉镯给他。   全家人都宠着他让着他,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三个孩子,最不懂事的就是他了。   活得最肆意,最爱玩闹的,也是他。   杨戬后来常常想,是不是,那时就把后半生的快乐都预支了?   原来人真是不能过得太幸福,太幸福了容易乐极生悲。   人也不能过得太安逸,太安逸了一定会出问题。 第七十三章:《梦,还是心魔》   杨戬继续在迷雾中走着。   他看见父母和大哥三妹围坐在屋檐下,每人伸出一只手,四只手叠在一起。   坐着的大哥扬起头来叫他:“二郎,到你了!”杨戬鬼使神差般地走过去,把手放在最上面。   五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杨戬的手虽跟他们握着,心里却明白,这是梦而已,一切都是幻象。   房檐下,父亲亲手做的代表一家人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三妹拍着手,唱着歌。   一千五百多年前,自己会跟着三妹一起唱:“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一家人在屋里住……”   大哥杨蛟跳起来,叫道:“二郎,过来追我呀!”   大哥,我好想你,别走,别丢下二郎一个人。   杨戬飞快追上去。   大哥,就算是梦,也请你多停留一会。   可惜,“是梦”的念头刚起,大哥的身影便消失在迷雾中了。   眼前景象又变,杨戬站在了灌江口最繁华的那条主街道上。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急匆匆撞了过来:“杨府在哪?快告诉我,要来不及了!”   当年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杨戬仿佛听到少年时的自己在说——你问我家做什么?   你把我撞瘸了,除非你把我医好……   女子急道:“快带我去见你娘!我是你表姐,有万分紧急的事情找你娘!”   ——我从未听爹娘说过我还有什么表姐,为什么要带你去我家?你刚才撞了我,这么容易便走吗?   似乎自己当年还说了好多。   见到一个漂亮的佳人,少年时的自己怎会不多说几句?   后来呢?   后来女子没时间跟自己纠缠,施了法术,自己以为遇见了妖怪,跌跌撞撞跑回家。   女子尾随自己来到杨府,与母亲在屋内密谈。   原来女子是七仙女中最小的一个,得知玉帝要派人抓瑶姬,特来报讯。   父亲见状,便知事发,让大家收拾行李,准备逃走。   趁大家回房收拾行李的时候,自己却偷跑出去,找未婚妻告别。   大哥追出来,抓住杨戬急道:“二郎,娘让你赶紧回去!”   ——大哥,我告别后就回去。   “娘让你立刻回去!”   自己和大哥还在争论,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数道白光投向西方。大哥抬起头:“那是什么?神仙下凡吗?”   ——是咱家的方向!   杨戬在迷雾中走着,看着,想着。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跑出去跟没过门的媳妇告别,一家人是不是有机会逃走?   如果在最初见到七仙女表姐的时候,立刻带她去杨府,是不是会节省些时间?   数千年过去,杨戬知道自己不该再想这些。   没有“如果”,多想无益。可是在梦境里,这些念头总是压抑不住。   迷雾散去,灌江口的杨府清晰地现了出来。   杨戬停住了脚步,恍惚了一下,似乎又是少年时的杨戬了。   大金乌带着天兵天将,黑压压地涌上来。   天空中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人,云朵渐低,大金乌发出耀眼的红光,照得天地间一片赤红。   一道闪电打下来,顿将杨府的主屋击得粉碎。天兵天将布好了天罗地网,向地上射箭。   密集的箭雨中,大金乌森然喝道:“玉帝有旨,将瑶姬捉拿归案,杨天佑、杨蛟、杨戬、杨蝉父子四人,就地正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戬看着天兵天将,那些久远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任凭时光变幻,终没有褪色,新鲜得一如昨日。   一只箭向杨戬射过来。   这箭隔了数千年的时光,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杨戬愣愣地看着,忘了躲闪。   父亲扑过来,替他挡了这一箭——一切都与当年一模一样。   杨戬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   这些年的历练,只要他想,他的面具在任何时候都能完美无缺。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起来像一尊雕塑。   大哥被一名天兵一剑刺中,倒在地上的一刹那,手伸向杨戬:“二郎,学武……报仇……活着……”   母亲提剑冲过去,又一次次被打回来。   鲜血从母亲的口中喷出,在白衣上开出了红花,触目惊心。   杨戬的眼前全是红色,那是太阳的颜色,鲜血的颜色。   除了红色,他再看不见别的。   渐渐的,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瑶姬伤重濒死,挣扎着向杨戬父亲和大哥的方向爬去,在地上蜿蜒出一道血痕。   大金乌挥剑,利剑幻化出千万道赤芒,奔向仅存的三妹。   三妹呆呆地站着,不知躲闪,仿似被吓傻了。   就在此时,杨戬动了。   三尖两刃枪横向一扫,堪堪阻住了大金乌的剑芒。   枪尖上发出一点白光,射入大金乌体内,“嘭”地一声,大金乌的身子炸为齑粉,灰飞烟灭。   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父母,大哥,三妹,杨府,天与地,都消失了。雾气拥过来,严严实实地包围住杨戬。迷雾中有一个声音笑得声嘶力竭:“杨戬,你败了!”   那个声音在狂笑,震耳欲聋:“你把梦境当成了现实,你再也出不去了!哈哈哈,我赢了,我终于为封神之战死在你手里的兄弟们报仇了!”   正在狂笑的这个魔物是梦魔,封神之战被杨戬毁去形体,怨念不灭,以梦修魔道,每晚引杨戬入梦。   这些年来,杨戬只要睡着就会梦见当年灌江口杨府被天兵天将灭门的情景。   若是杨戬信以为真,便无法脱离梦境。   杨戬今晚本是入梦与瑶池来的王母的心腹商讨孙悟空之事,又见到当年被灭门的情景,出手杀了大金乌,这样一来,杨戬的梦境便由梦魔控制了。   “你每晚引我入梦,我本有无数次机会冲破梦境,却一直不动声色任你损耗我的精力,你可知这是为何?”杨戬闭了闭眼,有一丝很难察觉的脆弱在脸上一闪即逝。   “因为只有在你的梦里,我才能再见他们一面。”   “你想见他们?是怕见他们!”梦魔狂笑道,“你怕做梦,怕得每晚不敢入睡,因为当年天兵天将抓你全家时,若不是你偷跑出去耽误了时间,你们也许会成功逃走,你父亲和兄长也不会死。所以你愧疚,你害怕!”   “不,你错了。”杨戬睁开眼睛,神光湛然,“千百年来,杨戬怕过什么?”   “我不愿见他们,是因为我没有完成我的誓言。当年杨家遭受灭门之灾时,我向父亲发过誓,要救出母亲,养大妹妹,但我只做到一半。”杨戬轻轻抚摸着枪尖,“母亲已死,杨戬生无可恋,本该自刎谢罪,只不过尚未报仇,心实不甘,因此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第七十四章:《不同的两种人,骨子里是一种人》   杨戬的天眼中发出金芒,射向迷雾。   雾气缩小,梦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雾气的边缘是一片漆黑,与白雾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戬的枪尖指向那团漆黑,枪尖射出一点光来,光芒渐盛,梦魔的叫声也愈发凄惨。   “这个世界是你创造,你没有形体,没有元神,只剩一股欲念,不会受伤。而我若是在梦里死了,在现实中也会死。看上去,你似乎稳操胜券。”杨戬一边说一边用枪尖凌空画出奇诡的图案。   三尖两刃枪移到哪里,光明便照到哪里。   白雾已缩小到一丈左右,不停地抖动突围,却始终不能摆脱三尖两刃枪的束缚。   杨戬不慌不忙地画完了北斗七星的分布位置,最后的北极星位置恰在迷雾正中。   只要在北极星的位置上射出光芒,这个梦境便会被彻底摧毁了。   “在梦里谁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会跟你打,我只会破去你的梦境。”杨戬气定神闲地说道。   “杨戬,你疯了?”梦魔大喊,“梦境一破,梦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你也会死!”   杨戬弯了弯嘴角,淡淡一笑:“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将三尖两刃枪直指迷雾正中,枪尖发出利芒,亮如白昼。   没有人记得,千年以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雨后的天地,什么样都是美好的。。。   远山青翠,微风中传来花香,夕阳如血,天地间一片寂静。   偶尔一声鸟叫,不显欢愉,反而更添凄清冷寂之感。   杨戬习惯了寂静,就如杨戬习惯了独自一人活在这天地间。   上千年来,杨戬独处的时间是与人在一起的几十倍,几百倍。   一个人的时候,杨戬可以想些事情,一个人的时候,杨戬可以让自己在回忆中痛苦,在痛苦中清醒,在清醒中坚强。一个人的时候,杨戬寂寞,却又在上千年的寂寞中学会了享受寂寞。   杨戬擦完了三尖两刃枪,将它竖起插入大地。   太阳正向山那边落下去,金色的光芒洒向人间,给万物都镶嵌了一道金边。   杨戬挺起背脊,站得笔直,比身后的三尖两刃枪更直。无论什么时候,杨戬的腰杆都是挺直的。   杨戬缓缓睁开了额头上的天眼。天眼发出耀眼的白光,直射向天空中最后的太阳。太阳被天眼一照,竟“嗖”的一下逃开了,似乎在极力躲避。   杨戬道:“放心吧。小金乌,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太阳的光芒似乎更加柔和了,金色的光辉落下来,好像在温柔地抚慰杨戬一般。   “孙悟空,你知道吗?”杨戬说完,还剩一半的太阳飞快地落下去,只余一缕红色的阳光,映得天际像着了火一般,红得刺眼。   “知道什么唧唧歪歪的。。。”   杨戬回头,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猴子,双手将一根金色的棒子压在肩上,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孙悟空……”有些说不清的心绪萦绕不散,杨戬不想有人打扰他,却又有一丝对于温暖的渴望,因为他和孙悟空是一样的人。   原来二人在不知不觉,居然都将对方的禁锢给解开了。   杨戬不知道在梦里想不想见到孙悟空,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如果此刻出现的是别人,一定不想见。   “我知道,你其实和我一样,只是你有你关心的人,而我没有,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干嘛干嘛,而你不行。”   孙悟空走到杨戬近前,将金箍棒插在三尖两刃枪旁边,斜倚着金箍棒,懒散而随意。   他跟笔直站立的杨戬,形成鲜明对比。   “你那么站着不累吗?”孙悟空用金箍棒蹭着后背,问杨戬。   “习惯了。”   “有时候觉得你活得真累。像俺,想跳,就跳跳。”孙悟空原地跳了一下。“想叫俺就叫。”孙悟空双手捶胸,“嗷嗷”嚎叫起来,最后看着杨戬的眼睛说:“想哭俺就哭。”   杨戬没反应,面无表情,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神样子了。   “俺老这跟你打了一路,你处处留一力,怎么是不是感觉打不过俺老孙”孙悟空凑到杨戬身前,杨戬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孙悟空恼于杨戬的逃避退缩又毫无办法。“现在没有人,让我们两个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吧?”   “打架。”杨戬平静地道,“哈哈,你这猴子。”杨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   孙悟空仿佛又看见梦境里犹如一尊雕塑的二郎神。这个人,越是有心事,面色越是平静。   这些年的历练,天宫里的勾心斗角,让他脸上像戴了一个面具。   司法天神需要一个面具。面具戴得时间长了,就跟他的脸长到一起了,想摘也摘不下,并且,这个人从来也不想摘下。孙悟空清楚地记得梦境里杨戬杀大金乌的时候面无表情。   “其实俺很羡慕你。”   孙悟空靠着金箍棒,歪着身子,拨动着被风吹到额前挡住眼睛的发丝。   “俺羡慕世间一切有父母的人。”   “我也很羡慕你。”   杨戬站得笔直,三尖两刃枪在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同样笔直地挺立。风吹起杨戬黑色的披风,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   “我羡慕世间一切能放肆地欢笑哭泣的人。”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孙悟空道。   “不,骨子里是一种人。”   孙悟空想了想,点点头:“对,骨子里,一样。你看人比俺准。”   太阳已完全沉入山那边,恋恋不舍地把余辉洒满大地。   西方的天际出现了火烧云,像有什么魔物在挣扎突围,张牙舞爪地伸出红色的触角,染指纯净的天空。   有时魔物占了上风,红色就多一些,有时另一方打赢,红色就收敛一下。   孙悟空想象着这是两方在开战,在晚风中愉悦地眯起眼睛,道:“这里的夕阳还不算美,花果山的晚霞才叫一个漂亮。俺小时候最爱抓着大树的树枝荡秋千,看海天一色,太阳沉到海里去,映得整个世界一片火红。哪天有空,俺带你去花果山看夕阳。”   “我不喜欢夕阳。”杨戬也看着西方通红的天际。   “因为它会让你想起鲜血?”   “是。”   孙悟空不知道怎么安慰杨戬,而且杨戬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怪只怪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事到如今,你我注定是敌非友,这是天意。”   “去他娘姥姥的天意!”孙悟空大骂,“天意就是当人做不到某些事的时候找的借口,说到底都因为玉帝老儿。”孙悟空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劳什子司法天神不做也罢,你随俺老孙一起反天!”   “杨戬绝不会反天。”   “为什么!”   “因为三界不能乱。”杨戬盯着孙悟空,“知道我为什么要捉妖吗?当年我反天救母,玉帝令十大金乌晒化母亲,为诛杀我又令弱水下界,那时民不聊生的惨象我永远都记得,天界小小的动荡,必导致凡间巨大的劫难。我答应过母亲,一定会全力维护三界的和平。我不允许任何人绕乱三界。你我注定为敌,不死不休。”   “孙悟空,今日一别,他日相见,或许就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了,看来我们是不死不啊,哈哈哈。” 第七十五章:《最好不要发怒,脾气不是很好》   天色越来越暗,无星无月,风起,吹得杨戬的黑色外衣上下翻飞,衣服上绣的龙像活过来一样,挥舞着爪子。   只听杨戬用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说道:“神仙皆无七情六欲,我曾经鄙视神仙的无情无欲,后来才明白,原来没有心,便不会伤心。”杨戬抚摸着三尖两刃枪雪亮的枪尖。“伤好之日,便是你我决一生死之时。”   杨戬向暮色更深处走去,脊背依然挺直,从背影上看,像一杆移动的枪。   孙悟空有一种感觉,感觉杨戬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他看着杨戬单手提起三尖两刃枪,他看着云朵一点一点移到杨戬的头顶上,他看着杨戬的身影渐渐模糊,马上要消失在视野之外。孙悟空蓦地爆发出一声大喝:“杨戬!”   夜色中,绵延万里的花果山像一条卧龙,盘旋在黑色的大地之上,冷眼旁观着芸芸众生。   杨戬降下云头:“去报托塔李天王,昭惠显圣二郎真君杨戬回来复命。”   早有人飞去禀报,片刻后李靖带着哪咤和梅山六兄弟等人前来迎接。   杨戬向前紧走几步,还未与李靖父子说什么,一条黑影“嗖”地窜过来。   杨戬一把捞起,双手抱着:“哮天犬!”   众人定睛观瞧,见一条黑狗正亲热地舔着杨戬的手,摇着尾巴。   哪咤摸了摸哮天犬的头:“你走这段时间,可把哮天犬想坏了。”   梅山老大道:“才不过六个时辰,这狗真是片刻离不得真君。”花   果山虽地处凡间,但因被天罗地网笼罩,神仙又在此施法,因此光阴与天上相等。   李靖道:“真君伤势如何?”   “无碍了。”杨戬把哮天犬放下,对李靖道,“传令兵前几日给我传来讯息,说王母娘娘嫌我们办事不力,派来监军督促,现下军中事务皆由监军督管,可有此事?”   李靖道:“确实如此,今时不同往日,真君既已回来复命,还是先去见监军比较好,免得他挑理,其它我们稍后再谈。”   杨戬随李靖前往监军营帐,行至半路,见一众仙子身着华服,迎面而来。   礼乐声声,鲜花铺路,仙子用法力射出万丈霞光,照得前路通明。   仙子后面跟着八个壮汉,抬着一顶华贵的软轿,软轿外罩五彩华纱,使人看不清轿内的庐山真面。杨戬问道:“谁这么大场面?”   李靖摇头叹息,哪咤心直口快,道:“还能有谁,自然是瑶池来的监军。”   瑶池?杨戬心中一凛,想到了一个人。   仙乐声停,一位仙子向杨戬施礼:“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回营,虽未立刻拜见我家主人,但我家主人宽宏大量,特地纡尊降贵,前来迎接。”仙子向身后拍拍手,众人左右一分,露出正中的软轿来。轿内坐的哪是什么监军,乃是一头白羊。杨戬疑惑地看向仙子。   “我家主人公务繁忙,素来不见小卒,因此派来座下神使白羊,恭迎真君回营。”   杨戬看向哪咤:“哪咤兄弟,你觉不觉得,这位监军大人,弄这么大排场,很有些凡间占山为王的妖怪习气。”   哪咤与杨戬多年兄弟,配合默契,道:“二哥,我看更像凡间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神棍最喜欢弄白羊替身。一般情况下,这种白羊还会说人语。”   便在此时,那白羊道:“大胆杨戬……”   神仙中有心向杨戬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羊并未通神,只是单纯复述之前背好的人语,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一味背诵,众仙皆大笑。   仙子气红了脸,打道回府。   闲言少叙,杨戬终于来到了监军营帐,一掀开门帘见到帐内摆设,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帐内摆放两张雕花檀木椅,正中设一华美屏风。   屏风内闪出一人,正是曾经入梦催促杨戬剿杀孙悟空之人。这人与杨戬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戬一见他就头疼,不,何止头疼,是恶心和愤怒。   “真君好大的架子,颇为难请。”那人脸色苍白,皮肤下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见,五官都挤在一处,眼神猥琐而恶毒,给人很不舒服的阴险怪异之感。   杨戬拱手为礼:“天奴大人,好久不见,风采依然。”杨戬坐在椅子上,“并非杨戬难请,实是不知监军便是瑶池的天奴总管,若早知道,必先来拜见。天奴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赐教?”   天奴白惨惨的脸上明显气愤未消:“真君快人快语,那天奴也开门见山地说了。天奴要真君马上布‘火云大阵’烧了花果山。”   杨戬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是王母的命令,还是大人的意思?”杨戬心知若是王母的命令,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天奴的意见,可就难办了。   天奴冷笑:“王母娘娘的命令如何,天奴自己的意思又如何?真君别忘了,你妹妹三圣母私恋凡人,天奴可一直帮真君瞒着这事呢。真君平日办案时多按照自己的意思,没有秉公办理,天奴也瞒着娘娘。实话说给真君听,火烧花果山,就是我的意思。娘娘派我来当监军,烧了花果山,就算大功一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我即为天神,理应一心一意捉妖。”   杨戬道:“天奴总管所言极是,只不过若烧了花果山,孙悟空必定誓死反抗,如何应付孙悟空的反扑,还须从长计议。更何况,花果山万千生灵,大多数神智未开,株连无辜,殊为不智。兹事体大,杨戬要与李靖等人商议才能决议。”杨戬心知肚明,一旦与李靖等人商议,花果山肯定烧不成的。   天奴大怒,一拍桌子:“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烧山了!”   杨戬平静地道:“天奴总管最好不要发怒,须知杨戬的脾气不是很好。”   “你不烧山也行,那我练功需要的一百童男童女抓到了吗?”   杨戬摇头摇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个都抓不到。在凡间抓俊俏的童男童女,若传到王母娘娘耳中,会对天奴大人的名声造成不利影响,是以杨戬小心行事,可谓殚精竭虑,想准备万全后才好动手。”   天奴的手一直指到杨戬的鼻尖,恶狠狠道:“杨戬,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妹妹活命了!”   此言一出,杨戬拢在袍袖里的手立刻捏紧了。   半晌,又放开。   便在这须臾间,杨戬已做出了决定,对天奴的态度变得和善起来:“天奴总管别生气,三妹的事我们再商量。”   天奴见杨戬软下来了,冷笑一声:“哼,真君现在要跟天奴商量了?真君想怎么商量?”走到杨戬面前,眼神忽然变得痴迷,“人都说昭惠显圣二郎真君乃天界三大美男之一……”天奴抬起右手,明显是奔着杨戬的脸去的,被杨戬凌厉的眼神一扫,手放在了杨戬的肩膀上。“若今晚真君肯留下不走……”   杨戬闻言就如吃了只苍蝇,咽不下,吐不出,立马在袍袖里攥紧了拳头。   天奴对他的心思他知道。 第七十六章:《天规》   天奴喜欢长相俊俏的人,男女通吃,色名远扬。   杨戬的母亲瑶姬是掌管欲界的女神,艳冠三界,当年不知有多少人为求与瑶姬春风一度甘愿永堕地狱,杨戬继承了母亲绝美的容貌,以及母亲那种奇特的禁欲和诱惑混合的气质,被好事者誉为天界三大美男子之一。   平常偷偷打他主意的神仙就像苍蝇一样,明里暗里用充满欲望的眼神望着他。   杨戬外表俊美,偏又法力高强严肃阴狠,对人不假辞色,色中恶鬼看得到吃不到,越吃不到越惦记。   似乎刚强的人反而更加吸引人去折辱他,想看他臣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天庭的神仙,说到底也是人。   天条规定神仙不得动情,既没有情,便只剩欲,暗地里也不知有多少不可见人的勾当。   那些肮脏与血腥,杨戬虽未亲见,却听得多了,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杨戬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抑制自己不动手揍天奴。   天奴放在杨戬肩膀上的那只手拿下去了,眼睛却一直盯着杨戬。杨戬终于忍不住,刚想发作:“天奴大人……”却被天奴打断:“真君如果应了天奴,花果山就不用烧……”   杨戬闻听此言,在袖子里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话说神仙的生命没有止境,在漫长的岁月中,玩腻了凡间的女子后,自然而然把主意打到了男子身上。   男子中若说清丽俊美,放眼三界,没有比得过杨戬的。   喜好男色者多对杨戬有绮念,但只敢暗地里遐想,有恃无恐说出来的只有天奴。杨戬很想把怒气压下去,试了又试,终究没有成功。   “杨戬劝天奴大人还是洁身自好!”   “真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奴显然没料到杨戬会拒绝。   杨戬冷冷地看了天奴一眼,眼里杀气四溢。“你说什么意思?”   天奴明白了,恼羞成怒道:“既然如此,花果山,一定要烧!你不烧我也会让别人烧,并且把你妹妹与凡人相恋的事,你做司法天神时欺上瞒下办的案子,通通告诉王母娘娘。到时你与天庭又要对立,又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天界有动荡,凡间就会民不聊生,那时你二郎神杨戬就是三界的罪人!要如何做,你自己衡量!”   杨戬拢在袍袖里的拳头捏了又捏,终是没有出手。   杨戬告别了天奴,走出监军营帐,哮天犬迎了上来。杨戬摸摸哮天犬的头:“变成人,陪我走走。”   杨戬带着哮天犬沿着神仙的营地边沿走,看向对面的花果山。   天色已晚,花果山只是个模糊的黑影,看不清树木花草。杨戬道:“你知道花果山上有一种红色的木逍花吗?”因为,他记得曾经有一只猴子告诉过他。   “不知道。”哮天犬抬眼看去,发现杨戬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似乎只是想倾诉。   “听说花果山还有一个水帘洞,真想去看看……”哮天犬大惊:“主人,这个时候……”   “我知道两军对垒,戒备森严,不会去的,我就是说说,说说都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主人以前告诫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说、不要想,因为会令自己痛苦。”   “那你做到了吗?”哮天犬低头想了一会,摇摇头。   杨戬微笑道:“是啊,我也做不到,可我偏要那样说,我有时候很能作伪,一点不坦白,这种性子真令人生厌啊。”   哮天犬觉得杨戬今晚跟往常有点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哮天犬抓抓头,自己怎么这么笨呢,都不能为主人分忧。   这似乎就是杨戬的宿命。   杨戬继续绕营地走着。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风,“呼呼”地刮着。   刚刚在天奴的营帐,数次动了杀念,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杨戬有时宁愿自己冲动一点。杀天奴轻而易举,但麻烦的是天奴背后代表的势力。   天奴是瑶池总管,是王母的嫡系,好端端死了,天庭必彻查。   杨戬杀完天奴,只有反天一途可行。不反天,天奴就杀不得。   孙悟空劝自己随他一起反天,哮天犬说不做司法天神,他们都不明白,只有自己当了司法天神,才能保护天下苍生。   现在的天庭,就像一颗毒瘤。   可是如果推翻旧有天庭的代价太大,那么不如不做。   无论因为什么,战争本身就是错的。   千年前自己为了救母,导致生灵涂炭,那时就发誓永不反天。   想要以相对平和的方式守护三界众生,想要修改天条,就要保住司法天神的位子。   不过这司法天神做得太难了。   以前办案时,把案件的真实情况记录在一个卷宗,按照天条规则弄出另一份假卷宗,应付上头的抽查。   百年前王母查出了案件的真实卷宗后大发雷霆,那次多亏寸心帮忙,再加上那时玉帝与自己刚结束争斗,三界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最后自己仍稳坐司法天神。   只是从那之后,王母派了天奴监视办案。   天奴知道真君神殿办案的具体方法。最重要的是,天奴知道三妹与凡人相恋的事。   想到三妹,杨戬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妹妹,真是让他给宠坏了,偏在这个紧要关头添乱。   杨蝉是他唯一的亲人,甚至是他生存下去的理由。   当年母亲临死时说照顾好妹妹,不要再与天庭为敌。杨戬一直记在心里。无论如何,三妹不能有事。   就算为了保护三妹,司法天神也要做下去。   而继续做司法天神,就要烧了花果山。   杨戬再次看向黑暗中的花果山。   杨戬讨厌夕阳,他恨夕阳的颜色。   杨府被灭门的时候,瑶姬被晒化的时候,天地间都是太阳的红色。   杨戬清清楚楚地知道,花果山对于孙悟空的意义就如灌江口杨府对自己的意义一样。   花果山,那是孙悟空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他从小玩到大的生死与共的同伴,那里有跟随他一起反天的四万七千妖众。毁了花果山,就等于毁了孙悟空赖以生存的根本,等于毁了孙悟空全部的善良和单纯。   杨戬忽然感觉到一种痛楚,并不剧烈,但无法忽视的痛楚。   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渐渐明晰:   毁了花果山,孙悟空就,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无法无天了,那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恨了…… 第七十七章:《五味之火》   杨戬来到自己的营帐,屏退下人,在帐内的暗格中拿出一副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上八个苍劲大字闪着道法的金光出现在眼前。不用看,这八个字也印在心里了。   当年休妻担任司法天神,所有人都斥责自己忘恩负义,贪图富贵名利,那时自己还不知道司法天神的重要性,一度想过辞官。   迷茫时师父玉鼎真人便送了这幅字:   “一如既往,忍辱负重。”   杨戬看着这八个字。   风吹进帐内,翻动了卷轴,杨戬用镇纸压住卷轴的一角,坐在案前,背脊挺直,神情肃然。   帐内的烛火摇了摇,终被吹灭,一片黑暗中,杨戬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八个字,半晌,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伴着风声,营帐外响起箫管之音,低沉的乐声在天地间飘荡回旋,更添苍凉之感。   杨戬听着军营里传来的箫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好后并不喝,用手摩挲着酒杯,依然凝视着那八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将酒一饮而尽,把卷轴重新藏好,传唤手下。   等候手下进来的时间内,穿了盔甲,戴好三山飞凤冠,披上蟠龙大氅,将三尖两刃枪竖在屋内,端端正正地在上首坐了。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进来参见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与往常一样不苟言笑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威严而端庄。   杨戬的声音很镇定:“集结一千二百草头神,由梅山兄弟带领,布‘五行之阵’,准备焚烧花果山。”   梅山兄弟听到杨戬要烧山,皆大惊失色,纷纷劝杨戬收回成命。杨戬端坐于上,不为所动。梅山老大问是否通知李靖父子,杨戬不允,命令各人保密,烧山前严禁泄露消息,否则严惩不贷。   众人便知杨戬瞒住李靖父子,那是铁了心要烧山了,只好领命,自去准备。   杨戬布置完烧山的诸项事宜,瘫坐在椅子上。   “报!”守在帐外的传令兵大喊,“监军求见。”   杨戬立刻挺直腰杆坐好:“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天奴一掀门帘,走进来,惨白的脸挤出一丝恶毒的笑:“不用迎了,真君贵人事忙,天奴自己进来了。”   杨戬让座,二人寒暄几句,天奴道明了来意:“火云大阵已布好,真君随天奴去看看如何?”   杨戬应允,随天奴走出营帐。到了帐外,悄悄施用“传音术”,使其他人不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单对守在外面的传令兵道:“去通知李靖父子说杨戬要烧花果山,此事极端机密,务必传到,若你中途被人抓住,就自尽,我会善待你的亲眷。”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天奴与杨戬来到花果山外围。一千二百草头神站在各自应站的位置,摆好阵势,梅山兄弟每人手举一面令旗守护阵眼。天色更暗了,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狂风起,杨戬的蟠龙大氅在风中伸展,翻飞,奔腾。   浓重的夜色遮住了杨戬的面容,他一身银白盔甲愈发显现出一种肃杀之气。   军容整肃,旌旗招展,烈烈风中,一千多人的移动全无声息。   天奴赞道:“真君果然带兵有方,这么快就布好阵了。”   梅山老大听了,气道:“我倒希望那些士兵弄出点声响来,让花果山的妖怪有个准备!”还想再说什么,立即被其它五兄弟劝阻。   天奴仔细查找了一番,没发现哮天犬,疑道:“哮天犬何在?”   杨戬躬身施礼:“他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去找茅房了。”   天奴冷笑:“这个时候吃坏肚子,真君觉得我会相信吗?把它叫回来。”   “哮天犬擅追踪藏匿,他去的茅房杨戬也找不到,只有梅山兄弟能找到他。”杨戬对梅山兄弟喊话,“你们去找……”   “不用了!”天奴打断了杨戬的呼喝。天奴看出了梅山兄弟在守护阵眼,这五行之阵想要运行,必须有梅山兄弟在,心想杨戬必是假借寻找哮天犬,实则要支开梅山兄弟。天奴道:“下令烧山。”   杨戬观察了一下风向:“现在风向不对,花果山绵延万里,很难全部烧到,不如等风向转变,那时会事半功倍。”   天奴笑得得意万分:“只要风向转变,真君就会烧山?”   杨戬只能点头。料想即便是风神在此,要转变风向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却不料天奴不知从哪里找来善于弄风的神仙,在五行之阵前施法,片刻功夫,风向已经变了。   杨戬依然不肯下令烧山:“五行之阵在坤位上有一处破绽,杨戬命人前去修复,天奴大人稍待片刻。”   天奴怒喝:“够了!杨戬,你三番五次拖延时间,意欲何为?你不会是想等李靖父子来?”   杨戬道:“总管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早有言在先,谁都不许告知李靖父子,否则格杀勿论,总管不信尽可去问我手下人,看我手下如何说。”   便在此时,杨戬的一个手下飞速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报!真君的传令兵共二十九人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暴毙?哪有这么巧的事?杨戬几乎不用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头去看天奴,眼里直欲喷出火来。   天奴趾高气扬道:“真君自己也说‘格杀勿论’,这段时间与真君接触过的人,除了在场诸位,只有那些传令兵了。为防走漏消息,天奴擅作主张杀了所有传令兵。”   天奴故意道:“真君不会怪我?”   杨戬一咬牙,对报信的小仙道:“厚葬所有传令兵。”向主阵走去,拔起插在地上的令旗,向上一举,喝道:“烧山!”   雷声响起,几道细小的闪电从火云大阵中产生,汇集成一道巨雷从天而降。花果山最高的山体被击中,冒出红光,烟尘四起,红色的光芒呈波浪形向四周扩散。数道霹雳横斩而下,绵延万里的花果山,几乎瞬间便被夷为平地。熊熊火焰直冲天际,映得黑暗的天空亮如白昼。   火光照在神仙的脸上,映得每一个人都面目狰狞,状如恶魔。杨戬的大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一身银白的盔甲加上漆黑的蟠龙大氅,在火焰里最为醒目,妖怪们都看见了是杨戬烧的花果山。   大祸来得太突然,很多妖怪还在睡梦中。睁开眼,眼前已是人间炼狱。妖怪的惨叫声由小而大,此起彼伏。无数的妖怪漫山遍野地奔跑,却躲不过熊熊燃烧的烈火。   五行之阵降下的火,不是凡火,不是天火,叫做“五行阴阳之火”。   自妖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烧五脏,燃六腑,片刻便骨肉消疏,多年苦行,俱为虚幻。任你道法高深,变化万千,也躲不过这从自己身体内部烧起的“五行阴阳之火”。   草木在眨眼间焦枯,河流飞速干涸,山妖精怪灰飞烟灭。有些道行浅的小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消散了。大火以红芒的形式波浪状蔓延,红光过处,山体化为平地,巨石碎成齑粉,所有的生灵都消失,只余一片焦黑。   杨戬眼睁睁地瞅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他作下的孽,他要清清楚楚地记住。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神仙都不说话,脸部的肌肉好像都僵住了。 第七十八章:《花果山,灰飞烟灭》   火借风势,越烧越大,像有一个恶魔张开跳动的五指,狰狞地伸向天空。   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尘烟。电闪雷鸣,却无一滴雨落下天空没有火光的地方,是一片浓重的黑暗,暗得人喘不过气来。   妖怪的惨叫渐息,当燃尽了花果山最后一个生灵的时候,火熄灭了。   众仙闭上眼,眼前还会出现一片红斑,耳中仿佛还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杨戬吩咐众人下去休息。   大家默默无语,行尸走肉般各回营帐。偶有小仙经过杨戬身边时,禁不住簌簌发抖。   连梅山兄弟看向杨戬的眼神,都带了明显的惧意和敌意。   这一场大火,不仅烧死了花果山的万千生灵,也烧出了二郎神杨戬的威名。   花果山的火烧得很彻底,天奴很满意,带领手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靖不可能不知道,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哪咤揪着杨戬的衣领大骂,杨戬任他骂着,一句话不说。   李靖拉开哪咤,冷冷道:“真君又立功了,此事上报天庭,真君必受褒奖,李靖在此,先恭贺真君了!”   杨戬抱拳施礼,还未说什么,李靖已领着人走了。   杨戬看了看烟尘中焦黑的土地,手放下。终于,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戬腾云而起,飞到花果山上空。从上方向下看,花果山的惨状更清晰了。   翠绿的人间福地已成一片焦土,花木枯萎,怪石嶙峋,半焦黑半通红的石头凄凉地矗立着,风起时,石头一寸寸化为灰烬。   偶有余火,热气逼人,烟尘滚滚,不能视物。   “还有事要你做。你马上联络一千二百草头神,就说你自己看不过去,想救人,让草头神和你一起寻找大火中死亡妖怪的魂魄。孙悟空当年销了生死簿,将九幽十类尽皆除名,除名的魂魄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四处游散,你尽量收他们的魂魄,能收多少算多少。”   哮天犬道:“花草树木没有元神的怎么办?”   “不管他们。”杨戬又道,“联络完草头神后你去趟地府,找地藏王菩萨,问他魂魄还阳的方法,最好能要来一瓶‘还魂露’。”   “还魂露不是一共只有三滴吗?”   “地藏王菩萨的血可以炼制还魂露。”   哮天犬惊异道:“血液炼制?他怎么肯?”   “他一定肯!若要杨戬的血,杨戬也肯的!”   花果山经过“五行之阵”的天火烧过,土地硬如磐石,杨戬施法从地上挖起一块还在冒烟的土,用袋子装好,递给哮天犬。   “把这袋土给地藏王菩萨,将花果山的情况说给他听,问他什么样的种子能在花果山被天火烧过的土地上生长。地藏王菩萨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是真正大慈大悲之人,应该会帮这个忙。”   “大慈大悲?啊,如果地藏王不帮忙,我可以去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   杨戬眼一瞪。哮天犬吓得不敢说话了。   “不要找观音,观音生性冷漠,不会帮忙的。去,回来给你吃骨头。”   “是!”哮天犬走了。   杨戬也回到自己的营帐,查点妖怪名册,作善后处理。   花果山这一场大火震惊了三界,杨戬的威名在妖怪中可止小儿夜哭。   妖怪元气大伤,再无力与天庭抗衡。   各类妖众,亡一万余,逃三万七千人。   孙悟空结义的六个兄弟,只活下牛魔王、鹏魔王、猕猴王三个。   孙悟空手下的四健将、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全部阵亡。   猴属类因掩护其它妖众逃走,共一千一百三十四只猴子,竟无一生还,猴属类的忠义勇武,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玉帝后来颁布圣旨,不许在花果山上空降雨。数万年来美不胜收的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从此成为一片焦土。   花果山上空乌云遮天蔽日,土地焦黑干裂,不长花木。   诸多未被孙悟空在生死簿上除名的小妖,身死魂灭,却怨念不散。   他们的怨念聚集在花果山,流连不去。路人行至花果山外百里,可闻清晰的鬼魂哭嚎。一声声摧心肝断人肠,见者伤心,闻者泪下。   被杨戬一把火烧成人间炼狱的花果山,再也没有花果的花果山,从此后成为了神仙战胜妖怪的一座丰碑,同时也是妖怪们心中无法掩盖的最深最重的一道伤。   而孙悟空却在另一边等着这心狠手辣的杨戬。   话说,杨戬烧了花果山以后,直接去寻哪孙悟空来在打一架,因为他知道一但孙悟空知道了此事,必定会让天地颤抖。   ……   而正当二人正打着,突然从东方的天际行来一伙人,仙女开路,礼乐声声,空中霞光万丈,瑞彩千条。   云朵之上一顶软轿,轿外垂着的五彩华纱被风吹起,露出轿内坐着的人。那人身着华服,脸色惨白,眼神阴险而猥琐。   此人一出现,杨戬便停了手,牢牢盯住那人,三尖两刃枪摆出一个防备的起手式。   孙悟空不认识那个人。   不过那人像毒蛇一样的眼光使他很不舒服,第一次见面,他对此人就没什么好感。   “见过真君。”那人随便拱了拱手,坐在软轿内,不屑于起身行礼。   孙悟空见状更不乐意了,这人对杨戬如此不恭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天奴总管别来无恙。”杨戬弯腰,行了个大礼。   来的这个人,正是监管十万天兵天将,下令火烧花果山的,王母的心腹,瑶池总管天奴。   话说天奴怎么会来?   当日杨戬火烧花果山之后刚离开,玉帝嘉奖的圣旨便到。   玉帝除了对杨戬与天奴赞赏一番之外,又下一道严令,命杨戬立即诛杀妖王孙悟空,不得延误。   王母曾经在天庭的真君神殿查出杨戬平日办案的真实卷宗,发现司法天神办案阳奉阴违,对凡间百姓多有包庇纵容之行。   当时多亏寸心帮助,杨戬才能继续做司法天神。   这次王母又发现一些案子未按天规处理,不由大怒,怒火过后,仔细衡量,王母下了懿旨,道杨戬若成功诛杀孙悟空,即可将功补过,前尘往事,一概不究,继续当司法天神。   天奴去花果山传令,半路上正巧遇见打斗的杨戬和孙悟空。   天奴当场宣读了圣旨和王母的懿旨,杨戬听了,持枪站在云端,不为所动。   天奴见杨戬没有动作,不悦道:“真君为何还不动手杀了妖猴?”   与其杀孙悟空,不如在此趁着没人,杀了天奴……杨戬,不由的想道。 第七十九章:《诱惑》   这个想法一经冒头就再也压不下去,这诱惑对杨戬来讲,实在太大。   他知道不能动天奴,可是手仿佛不受控制般,依旧将那三尖两刃枪悄悄对准了天奴。   而孙悟空与杨戬相见恨晚,早就有了默契。   看出杨戬对天奴动了杀意,孙悟空暗自准备,手持金箍棒,站在杨戬身后半步,堵住天奴身周退路,防他逃跑。   孙悟空刚才虽在和杨戬打架,但现在有了外人在场,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天奴身周是比他更不挤的仙女,他无处可逃。察觉到杨戬的杀气,天奴脸上的笑意僵硬,眼里带了惧怕。   “杨戬,你敢抗旨不成?”说完才想起杨戬抗旨的次数根本数不清多少回了。   杨戬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不说话,甚至连面上都没有什么凶狠的表情,可是天奴却实实在在有些怕了,关于那个人的阴狠全部涌现在脑海中。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在等杨戬示意,一个动作,一句话,哪怕一个动手的眼神,杨戬却没给他任何示意。   孙悟空不耐烦了,将金箍棒对准天奴挥下。   枪棒相击的声音响起,孙悟空的金箍棒被三尖两刃枪截在半途。   孙悟空跳开,疑惑地看向杨戬。   杨戬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他阻挡的动作分明在说“天奴杀不得”。   孙悟空死死瞪着杨戬,天奴杀不得,那么孙悟空就杀得了?   你没听见天奴带来的旨意里要你诛杀孙悟空吗?   刚才的架没有打完,有些话也没说清楚,杨戬,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杀天奴的机会稍纵即逝。   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乌云密布,无穷无尽的神仙出现在天际,渐至眼前。   本在围剿花果山的天兵天将在李靖父子的带领下也来到了这里。   天奴素来胆小,既敢前来传旨,他身后一定有支援,这是杨戬早料到的。   不过没料到他的支援会这么强大,竟是围剿花果山的十万兵马。   天奴见李靖等人来了,很是威风了一阵。   李靖说的话跟天奴几乎一模一样:“真君怎么还未动手?有何难处?”不等杨戬回答,道,“剿杀妖猴,乃正义之举,不必讲什么方式,我们一起上。”   “不必。”杨戬道。   “对待孙悟空这种作恶多端的妖王,不用单打独斗。”李靖道,“真君放心,事成后,功劳还是真君的。”   李靖挥舞着令旗,一声令下,十万天兵天将飞快移动,布起天罗地网。   雷公电母飞上天空,霎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轰隆隆”一声巨响,雷公发出的霹雳奔着孙悟空劈下。   杨戬将三尖两刃枪直指苍穹,枪尖闪耀着白光,“破!”伴随着杨戬的一声大喝,雷公劈下的天雷在半空中炸了,未伤到孙悟空分毫。   杨戬跳在半空,挽了几个枪花,三尖两刃枪在空中沿着奇诡的路线行走。   杨戬最后将枪指向天上的罗网,刚布好的天罗地网瞬间被破,很多天兵被杨戬的力量震得口吐鲜血,从云端跌到地上。   “二郎神!”李靖惊道,“你敢造反不成?”   杨戬的腰杆挺得像一杆枪,比三尖两刃枪更加锐利,更加锋芒毕露。   他慢慢转头环顾四周,凡是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畏缩了一下。   他眼里有一种漠然的杀意。   这杀意是多年来的征战杀戮练就的,自然而然地释放,像一把无形的刀,与之接触的人都有一种被割得血肉模糊的错觉。   但很快,杀意被抑制住了。“记住,我杨戬绝不反天。”他说道。   “只不过我和他……”杨戬回头看了一眼孙悟空,“不劳各位插手。”   天奴藏在李靖身后,见杨戬不肯杀孙悟空,又不肯让天兵天将动手,略一思索,计上心来:“杨戬,你想不想用孙悟空的死换一个人的生?”   “换谁?”   “三圣母!”   杨戬冷冷道:“孙悟空不死,三妹也会活着,只要杨戬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动三妹一根毫毛。”   天奴看三圣母无法说动杨戬,道:“那瑶姬呢?”   此言一出,杨戬拿着三尖两刃枪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天奴注意到了,露出残忍的笑容来。   “当年十大金乌晒化瑶姬,玉帝念在手足亲情的份上,放过了她,瑶姬其实没有死。”   杨戬告诉自己不要信,这是天奴的毒计。   “你想想,三界内的生灵被十大金乌晒化,皆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为何瑶姬被晒死后,却化成了一块石头?因为那是玉帝设的障眼法。瑶姬一直被玉帝关押在秘密之处,她一直活着!”   杨戬隔着衣衫按了按怀里的风铃,想起母亲死的那一刻,系玉佩的丝线断裂,玉佩未碎,而父亲和兄长死的时候,代表他们的玉佩是直接碎裂的……不!不要想,不能上当,天奴的话漏洞太多,他在骗我!杨戬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可是天奴的话就像一颗种子,种在心底隐藏最深的那个角落,慢慢生根发芽,最后长出了希望。这希望太微小,太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一丁点的质疑与查证。   不过问题在于,杨戬似乎并不想查证。再虚假的希望,也比绝望好。   杨戬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激动:“你也知道杨戬素来谨慎,单凭几句话,实不能相信母亲还活着,除非你让我看到母亲。”   天奴笑得胜券在握:“我无法让你看见瑶姬,也无法拿出证据证明她还活着。信或者不信,这是一场赌局,不过杨戬,你输不起,你真的狠心到拿瑶姬的生死来赌吗?”   随李靖一起前来围剿孙悟空的哪咤听天奴说了这么半天,早沉不住气了,使用“传音术”,只有天奴一个人能听见他说话,别人都听不见。哪咤道:“瑶姬真的还活着?你最好不要骗我,我回去后立刻问陛下和娘娘。”   “瑶姬早死了,魂飞魄散。”天奴道。   哪咤恼怒道:“你居然耍我二哥,我要告诉他实情!”   天奴分辨道:“你没看出我在帮二郎真君吗?难道你期望他加入妖猴的队伍?违抗圣命的结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我这么说是为了真君好!”   “可是……好你个狗奴才”   “哪咤,真君心底希望瑶姬活着。救母是他生命的意义,他失去了瑶姬,就等于失去了活着的理由,我现在给他一个希望,给他一个目标,这不好吗?你若是他兄弟就不要多事。”   哪咤本是爽直之人,比口才比心眼,十个哪咤也不是天奴的对手。   哪咤觉得天奴说的肯定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便闷闷地终止了传音术。   天奴见解决了哪咤,对杨戬逼迫道:“你母亲掌握在玉帝手中——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   这时西方的天际出现一片祥云,刹那间到了众人近前。云上端坐两人,却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和太上老君,而他们身后却是整个佛门和天庭。 第八十章:《算计》   话说太上老君平日炼丹修行,常与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互相切磋讲道,并不时时过问天宫日常之事。   今日,只听这天地热闹非凡,玉帝便请他前来。   老君听说天兵拿不住一个石猴,也十分好奇,便前来灵霄殿上一问究竟。   而那观音身负如来使命,先是到那蟠桃宴上一看究竟,见那宴会还未开启,便已是一片狼藉,于是同众仙一同去见玉帝。   玉帝正因十万天兵没能马上降伏妖猴而烦恼,观音见是时机,于是便让身边惠岸行者木叉先行前去试探那孙悟空的实力好再做安排。   而木叉领命前往花果山与孙悟空作战,力不能敌,返回菩萨处详细回报。   观音一听心中对悟空的实力已是明了,此时正值李天王差人向玉帝求救,于是观音向玉帝推荐二郎真君前去与那悟空一战。那二郎神杨戬曾经力抗天神劈山救母,在下界受香火,帐前麾下有梅山七圣相伴,又有一千二百草头神听命,是天庭中第一战神。   为何推荐二郎真君,原来观音心中早有打算,前面根据木叉所述,再加上观音对二郎真君实力的了解,那二郎真君论法力在天庭一干众人里算上顶级高强,推荐他来与孙悟空一次对决,可清楚了解天庭最高强者与孙悟空的本事谁高谁低,如那悟空不敌,则再另寻比之更大法力者,若天庭不敌,则可亲自出手降伏孙悟空,从而在天庭众人面前一展佛门之大法力神威,再合适不过。   玉帝与王母并众仙卿,正在灵霄殿讲话,道:“既是二郎已去赴战,这一日还不见回报。”   王母娘娘本有心举荐天蓬元帅,毕竟天蓬元帅也是自己扶植上来的,多少算在自己人,没想到被观音菩萨抢了先,此时闻问,也不答话,暗中对卷帘大将使了个眼色。   卷帘大将站在珠帘之后,心中微微一叹,悄悄退了出去。   观音菩萨合掌道:“贫僧请陛下同道祖出南天门外,亲去看看虚实如何?”   玉帝听后便道“言之有理。”   便摆驾,同道祖、观音、王母与众仙卿至南天门。   南天门却早有些天丁、力士在门口迎接。   开门遥观,只见众天丁布罗网,围住四面。   李天王与哪吒,擎照妖镜,立在空中。真君把大圣围绕中间,纷纷赌斗。   老君来到阵前,见那悟空和二郎真君正在缠斗,仔细向那与二郎神争斗者看去。   菩萨思及释迦摩尼佛的安排,开口对太老君说:“贫僧所举二郎神如何?”   太上老君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瞧出此举杨戬是假,菩萨荐举二郎神,想来一是讨好玉帝,二来方便桃代李僵,佛门好插手此事,也不去点破菩萨,道:“果然有几分神通,已把那大圣围困,只是未得擒拿。”   这一看,老君觉得惊奇又眼熟,此被称为齐天大圣的猢狲身形怎么如此的熟悉,难道莫非是......   而杨戬向众仙看去,但见队列整齐,旌旗招展,云朵之上霞光瑞彩,仙气缭绕,半空中寒风飒飒,怪雾阴阴。密密匝匝的天兵天将各亮兵刃,宝剑锋利,戈戟生辉,端的是仗势惊人。   眼前的局势很明朗了,李靖哪咤天奴等十万天兵天将这么多人,在加上前来的观音,太上老君等人对付一个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哈哈,值了。   杨戬心中计议已定,枪交左手,伸出右手来,恭谨地道:“杨戬接旨!”   从天奴手里接过圣旨和王母的懿旨,收好,转过身来,面朝孙悟空。   杨戬将三尖两刃枪遥指孙悟空,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来!”   孙悟空愣愣地看着杨戬,他有很多话想说,又觉无话可说。   可是孙悟空并没有把十万天兵天将放在眼里。   就算是玉帝现在在此,如来亲临,孙悟空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杨戬……难道他跟杨戬之间,注定要互相残杀么?   孙悟空正想着,听见了杨戬施用“传音术”发出的声音:   “我不能反天,我也不能让你死,只有演一场戏,我放你走。”   孙悟空一惊,这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一会我走坤位,换坎位,枪从上向下刺,使一招‘长河落日’,你被我刺中,掉到地上,我追之不及,你就此逃脱。我假意追你,实则会设法帮你拖住天兵天将。为求逼真,我出枪时不会留手,你要真受伤,明白吗?”   “明白,但是你母亲……”   “天奴诡计多端,我并不相信他的话,再说就算母亲真在玉帝手中,我杀了你,玉帝也不会放过母亲。”   孙悟空一口坚定承诺道:“俺一定帮你查出瑶姬的生死。”   “不必!我的事我自己会办。”杨戬拒绝得很坚定,“如果你真为我着想,看在杨戬的面子上,不要再与天庭为敌。”   “是否反天,不是俺老孙一个人的事,俺要回花果山与兄弟们商量才能决定。”   杨戬知道只要孙悟空回了花果山,一切的兄弟情谊都会改变,他们之间,结的是死仇。   不过暂时先不去想这些,杨戬将三尖两刃枪一抖,直奔孙悟空小腹。孙悟空躲过,执棒便打,两人战在了一处。   这一通争斗,比之以往又有不同。   即不出杀招,又不能让神仙看出破绽,好在两人配合默契,其余人见打得热闹,并不怀疑。   这一战,只打得天昏地暗,从地上打到天上,离天宫南天门越来越近。   最后杨戬使出那招“长河落日”,孙悟空果然不去躲避,任枪尖由左胸划至右胯。   伤痕足有两尺长,看起来极为可怖,鲜血飞溅,孙悟空似一只掉线的风筝,从云上直跌下去。   神仙见孙悟空败了,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一切都很完美,与事先讲好的一样。   如果孙悟空不信任杨戬,便不会任他扎这一枪,如果杨戬不真心对孙悟空,这一枪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这场戏,演到目前为止,真的很完美。 第八十一章 :《棋子》   这时老君心里一阵疑惑,便掐指计算起来。   那一旁的观音,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时刻观察局势的变化。   老君计算完毕,心里明白了,当下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那当年炼化未成形的五彩通灵神石今日居然已化作成形,而且还好像还得了额外的灵气和谁人的指点,十分了得,且又十分熟悉。   惊得是,这石猴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和天宫作对,这好不容易修炼成的仙形岂不是要毁掉,本来没有闹到此地,还可将其收了,如今这情景完全无法收拾,直接要把他收了来,玉帝恐怕要以为那石猴是老君派了去和他作对的,这如何是好,老君不动声色,只继续观瞧,见机行事。   而那观音,此一来是受如来之法旨,明为天宫观战助战,实则却是为彰显佛门至高法力而来。   老君、观音各自盘算不说,那二郎神和悟空打斗的更加激烈,一时难分胜负。   观音开口对老君说道:“我见那二郎真君这么许久也没能占得上风,若是我出手则不必这等费事,我如今助杨戬一功,绝对能拿住他。”   老君一听,心下想:这观音法力甚强,她若出手,那石猴一定不妙,且若让你佛门之人出手,众人却要笑我天庭道门无力。便问道:”不知菩萨,你如何降服那猢狲?“   菩萨有心试探,道:“我将那净瓶杨柳抛下去,打那猴头。即不能打死,也打个一跌,教二郎小圣好去拿他。”   老君一听心想:自是不能让你亮此风头,何况孙悟空对我还有用处,如果不小心让你打死,岂不坏了我打算。于是便道:“你那玉净瓶是个易碎之物,未必有如此神奇,准打着他便好,如打不着他的头,或撞着他的铁棒,却不打碎了?你且莫动手,不如我的神器得力,等我老君助他一功。”   菩萨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兵器?”   太上老君知道,菩萨此举,意在让孙悟空与道门彻底决裂,如此才能渡入佛门。   不过现在入了何门,进了何教,已经无关紧要,只有今后能为我所用就好。于是便道:“有,有,有。”   便捋起衣袖,左膊上取下一个圈子,说道:“我这里有个金刚琢,乃是当年天地初开时我炼化所得。记得当年过函关,化胡为佛,甚是亏他,早晚最可防身。等我丢下去打他一下,将那猴儿制服。”   太上老君有诸多法宝,偏偏取了这一件,就是要警醒观世音菩萨,佛门是我化胡为佛而成,你们休要乱了规矩,在我面前你们最好收敛一些,少玩花样。   观世音菩萨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太上老君话中之意。   就在此时,一道金黄色的光圈直奔孙悟空后背而来。   孙悟空身在半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奋起余力,向右拧腰侧身。   不料这金光竟一转弯,照准孙悟空的脑袋,结结实实击了一下。   孙悟空受此重击,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杨戬正在追孙悟空,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大急,更快地飞向孙悟空。   孙悟空一落到地上,立马被守在地上的无数天兵围住。   老君这一出手,便将那神通广大的大圣降了,在一旁的众仙甚是佩服。   杨戬比他稍后一些落地,见天兵在捆绑孙悟空,又急又怒,刚要动手,却听天上传来太上老君的声音。   “恭喜真君计谋奏效,捉到妖猴!”   杨戬回头,只见击打孙悟空的金光化作一个圈子的模样,套在太上老君的胳膊上。   原来刚才是太上老君偷袭孙悟空的。杨戬惊疑不定:“金刚琢!?”   太上老君道:“正是!真君用‘传音术’跟我商议好只要真君得手,我便丢下‘金刚琢’击打妖猴,果然好计谋!如今妖猴伏法,我必奏明玉帝,为真君请功。”   杨戬听了太上老君冤枉自己的一番话,急怒攻心,脸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眼里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听到身后传来的孙悟空被穿琵琶骨的呼痛声,心都为之一颤,将全身法力灌注于三尖两刃枪上。   枪尖爆出白芒,飞速蔓延至枪身,三尖两刃枪整个变成一道白光。   这表明杨戬要动手了,枪上的白芒乃杨戬心中杀气所化。   李靖带着众人重新布好了天罗地网,将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大天王占住东南西北四角,五方揭谛飞上半空,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二十八宿、九耀星官等各司其职。   众仙各显神通,一时黄沙滚滚,尘雾弥漫,天地间一片昏暗,不辨东西。   天兵天将亮出兵刃,刀枪棍戟,斧钺钩叉,一件件闪着寒芒。   弯弓劲弩箭在弦,盔明甲亮人抖擞,半空中旌旗飘扬,地面上杀气腾腾。   观音见了老君出手,便是作罢,便手持净水瓶,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   “真君既已捉到妖猴,便随我们去天庭复命。”观音双手端着净水瓶,神情肃穆,这表明观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哪咤向杨戬走近一步。李靖立刻大叫:“回来!”   哪咤本来在杨戬火烧花果山之后对他产生了不满,甚至想要绝交,不过在此危急时刻,还是心向杨戬。   丝毫不理李靖的呼喝,继续向杨戬走去:“二哥,你真的想……”   “我什么都没想!”杨戬打断了哪咤的话,他经过一番衡量后,已经平静了下来。“我现在只想回天庭复命。”   三尖两刃枪的白芒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所有的神仙,都长出一口气。   十万天兵天将,在二郎神面前,竟如此害怕。   李靖悄悄运功蒸干了后背湿透的衣襟,观音收好了净水瓶,太上老君将摘下的金刚琢重戴在手臂上,天奴也从巨灵神的掩护下走了出来。   众人皆如释重负。   杨戬虽答应了回天庭,却提出不去凌霄宝殿面见玉帝,而是先回真君神殿。   天奴看出了杨戬的意图。   真君神殿有哮天犬,梅山六兄弟,一千二百草头神,这些人,是杨戬的家底。   杨戬若要反天,必回真君神殿细细筹划,算好利益得失,然后再竖旗为妖。   当然,也有可能算好利益得失后,不反天继续当神仙。   如此盛怒的时候,二郎神还能控制怒气,与手下商议筹备后再定,这份隐忍,可真叫天奴有些佩服了。   如何才能阻止杨戬反天呢?   看来只能从杨戬的妹子下手。天奴眼珠一转,又想到一条毒计。 第八十二章:《真相》   不表天奴如何思量毒计,单说杨戬,他既不与众仙一道,便欲先走,却被一直沉默的孙悟空叫住。   “老君说你与他定好,俺被你伤后,他扔下‘金刚琢’打俺,他说你们俩合力捉我,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就走?”   孙悟空倒在地上,被捆仙索绑成个粽子。   他被穿了琵琶骨,施展不出半点法力。   被绑时不太老实,天兵狠狠踹了几脚,加上之前受的枪伤,孙悟空现在看上去很是狼狈。   从左胸到右胯,长长的伤口向外翻着皮肉,青色的衣衫染了血,发暗发黑,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   他脸上的神色倒是不惊不慌,与往常一样,甚至连惯有的倨傲之色都没有失去。   从神情上看,不像阶下囚,反倒像个睥睨天下的妖王一般。   杨戬看着孙悟空清亮的一双眼,想起了曾经对是孙悟空说的。   杨戬从不解释,信我的人,我不解释也会信我。不信我的人,我做万般解释亦是多余。杨戬把这话又说了一遍。   “你曾经说信我,事到如今,你还信我吗?”杨戬问。   孙悟空毫不犹豫地点头:“信。”   杨戬微愣,忽然嘴角轻微地翘了一下,微笑起来。   孙悟空咧开嘴,大笑。   在这一刻,两人眼中仿佛只有彼此,满天的兵将,危机四伏的气氛,都影响不了他们。   “你的誓言要应验了,你怕不怕?”杨戬问得突兀,孙悟空却明白他是指捆仙索的事,自己曾跟杨戬说过不怕刀砍斧劈,雷打火烧,如今真的要上斩妖台,那么,杨戬是在担心自己么?   “不怕,俺还没跟你分出胜负,没完成兄弟之约,怎么肯死?俺老孙乃集天地造化所产石猴,金刚不坏之身,只要心不死,欲不灭,谁也奈何不了俺。”见杨戬眼里的担忧是那么明显,孙悟空道,“俺老孙答应你,便不会死。”   杨戬暂且放下心,驾云走了。   观音菩萨与太上老君先回了凌霄宝殿。李靖点齐兵马,班师回去。   天奴亲自押管孙悟空,见不得孙悟空仿如妖王的神色,给了孙悟空一巴掌。   孙悟空被打得头一歪,回过头来对着天奴吐了一口血。   天奴猝不及防,那口血正喷在他脸上,怒极,对孙悟空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李靖叫天奴快上路,方才罢手。   孙悟空被天奴从地上拽起来,神情还是倨傲甚至轻蔑的。   天奴又给了孙悟空一巴掌,却听孙悟空小声数着:“十九。”   天奴问道:“你数什么!”   “你打了俺多少下,俺会记住,十倍地还回去。”   孙悟空认真地道,“你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保重身体好好活着,别在俺杀你之前就死了。”   天奴怒极反笑:“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皱一下眉头,俺都不姓孙。”   天奴知道身体上的痛苦孙悟空不当回事,于是不再折磨他的身体,想起了另一件事。   “孙悟空,你知道花果山被毁的事吗?”   孙悟空的眉毛拧在一起:“你说什么?”   天奴恶毒地笑了起来,找到了孙悟空的弱点,想刺痛他便容易了。   “在你不在的花果山的这些日子里,杨戬曾去过花果山那你可知道。“   ”哈哈,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配问我“孙悟空抬起头看着天怒,嘲笑道。   ”哼,孙悟空听我说下去。那你可知道杨戬布下‘五行之阵’焚烧花果山,如今那里寸草不生,已成一片焦土!”看孙悟空的样子明显不信,天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起孙悟空奔向花果山。   李靖不好驳了监军的面子,更何况妖猴已抓到,不便与监军起冲突多生事端,于是十万天兵天将又来到了花果山。   花果山上空层层黑云遮天蔽日,没有一点风丝,空气似乎凝重得不再流动。   天奴拨开云雾,一片焦黑干裂的土地现于眼前。   “孙悟空,你可好了,看看你眼前的是不是花果山,哈哈。“   花果山不再有花果,连一个生灵都没有,未烧净的石头狰狞地矗立着,大地裂开无数道口子,纵横交错,形成永不愈合的伤。   孙悟空的身子禁不住簌簌发抖,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   天奴降下云头,把孙悟空放在花果山焦黑的土地上,得意地笑着。   孙悟空几乎是从云朵上栽下去的,滚了几个跟头,停住,飞快爬起来,又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   他的腿抖得站不住,不仅是腿,他全身都在抖。   孙悟空极目四望,黑雾遮住了视线,雾中有一种极强大的怨念徘徊不去。   这些死去怨灵的气息给孙悟空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曾与自己相处过几百年一般。   他们该不会是曾生活在花果山的……不会的,不会的!孙悟空连心都在颤抖。   孙悟空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急喘了几口气,哆嗦着跟自己说:“不、不是花、花果山,不、不是……”   远处的一块石碑,大半埋在土里,在地面上露出大约半尺的一个小角。   孙悟空一眼望见,发了疯一样,连滚带爬地奔过去。到了近前,用尽全力挖掘着石碑。   孙悟空被捆仙索捆住上身,手臂垂在身侧,两只手只能活动很小的范围,甚至不能合拢,这让挖土万分艰难。   花果山经阴火烧过的土地硬如磐石,孙悟空施展不出法力,便如一个凡人,凭两只手,根本无法顺利挖掘。   左手大拇指指甲断裂了,孙悟空毫无所觉,跪在地上挖着。   右手的中指指甲也断裂了,孙悟空连停顿都没有,继续挖。   后来十个指头的指甲都断了,石碑露出地面大约一尺。不知以前谁的鲜血,染在石碑上,呈现暗黑色,如今这石碑又沾了孙悟空手指流出的血,碑身变得黑红一片。   孙悟空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埋头挖着。   “咔嚓”一声,孙悟空左手食指骨折了。孙悟空换了右手,接着挖。   石碑露出地面两尺。   又是“咔嚓”一下,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孙悟空右手无名指从根部断裂,断得很彻底,只剩一块皮连着。   孙悟空恍若未觉。石碑露出地面三尺。   天上的神仙看着孙悟空疯狂的样子,又想起了那场生灵涂炭的大火,一些心慈面软的天兵已经面有愧色。   最开心也是唯一开心的人,是天奴,天奴觉得自己真笨,怎么不早点把孙悟空带到花果山来呢,果真是除了孙悟空自己外,没人伤得了他。   孙悟空的十根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折断,可是孙悟空没有停下哪怕一次。   原来当心里痛的时候,是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楚的,或者说,即使感觉到了也无暇理会。   血越流越多,土地变成红色,石碑一点一点地露出来,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一片鲜红。   没有人知道石碑有多大,除了孙悟空。   ”啊,为什么啊“   ”杨戬“ 第八十三章:《伤心欲绝》   孙悟空对这块石碑太熟悉了,他跟它相处了五百多年,吃饭的时候看着它,走路的时候经过它。   兄弟们喝醉了,有人在它上面撒过尿,自己也曾用火烧过它,而老猴王最喜欢单脚站在石碑上,叫孙悟空:“石猴,石猴,过来一起玩呀……”   孙悟空的十根指头都折断了,他凭着一股意念在挖掘。   向来孙悟空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不知挖了多久,石碑终于全部露出了地面。   孙悟空拂去了上面的尘土,拂不去上面的血迹。   手指全断了,那就用手掌摸着石碑。   他摸得那么温柔,仿佛在抚摸情人。   他摸得那么轻,好像怕自己一失手就把它拍碎了。   他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深情地亲吻着石碑。   他用脸贴着石碑,蹭着石碑,好半晌才抬起头,慢慢流下两行带血的眼泪。   孙悟空跪在地上,仰天大叫:“嗷……嗷……”根本不似人声,有如野兽濒死时的惨叫。   “呜嗷……”孙悟空的叫声比花果山被烧死的妖怪叫声更凄惨,声音里蕴含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天兵天将不忍再听。   有天兵天将扭头向石碑望去,见石碑上刻着十个染血的大字: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天奴很开心。   齐天大圣孙悟空一身傲骨,睥睨三界,纵横天下,从未对人服软过,从未软弱地跪在地上,哭得像条狗。   这一切都拜天奴所赐。天奴简直不是得意,而是骄傲和自豪了。他应该骄傲,除了他,还有人能令孙悟空如此哭泣么?   哪咤见孙悟空哭得伤心,有些不忍,向李靖建议速押孙悟空上天。   天奴也折腾够了,将孙悟空重又押好,驾云向凌霄宝殿行去。   孙悟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或者说血,看似在对天奴说话,实际上更像自言自语:“俺刚才那样叫,只要有猴子听到就会奔过来的,为什么一只猴子也没有呢?俺的猴子猴孙,都到哪去了?”   天奴拽着孙悟空身上的捆仙索,得意道:“都死了,无一生还。”说完,等着看孙悟空崩溃。   “全部?”   “全部都死了,”   “花果山的妖怪一共死了多少?”   “一万多。”   孙悟空转头问天奴:“谁干的?”他的声音很平静,神色也很平静,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可怕。   天奴在这样的眼睛注视下竟有些心惊胆颤。   但马上又神气起来,恨自己会害怕孙悟空,扬手给了孙悟空一巴掌:“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孙悟空舔了舔嘴里被这一巴掌打出血的地方,一股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孙悟空今天吐的血太多了,嘴里一直是鲜血的味道。   天奴等着他的反抗,孙悟空却用恭敬地语气说:“请天奴大人告诉俺,谁烧了花果山。”   孙悟空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杨戬有时为什么会对人卑躬屈膝。   原来当一个人有了非做不可的事情,一时的服软谄媚,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天奴扬手又给了孙悟空一巴掌:“你的语气对了,可是姿势不对,我讨厌别人比我高。”   孙悟空立刻弯下腰,尽量把身子弯成一个最恭谨的姿态,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凶光。   天奴笑道:“不错不错,学得很快。”拍了拍孙悟空的脸蛋,“我下的令,二郎神动的手。”   “真是杨戬动的手?”即使是问这句话,孙悟空的面上都没什么特别难过的表情,只有眼睛亮得逼人。他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其实,成长真的只是一刹那的事。   杨戬说得对,孙悟空的性格有点孩子气,但如果他只有孩子气,断不会统领群妖这么多年。   在除了杨戬之外的任何人面前,孙悟空都可以老成持重,像一个妖王那样思考问题,像一个妖王那样去行事。   天奴看着这样的孙悟空,忽然觉得他很像杨戬,不过,孙悟空永远没有杨戬骨子里那种禁欲的媚……天奴很兴奋能把孙悟空逼成第二个杨戬。   “你也看出来了,花果山是被‘五行之阵’的天火烧成这样的。说起‘五行之阵’来历可不小,乃元始天尊所创,传给姜子牙,姜子牙在封神之战时传给杨戬。   三界内,只有这三个人会布‘五行之阵’。   当然,你可以认为是姜子牙或元始天尊烧的花果山。”天奴又恶毒又得意地笑,“片刻之前你还说你信杨戬,怎么样?现在你还信他吗?”   孙悟空没说话。   孙悟空很想信杨戬,找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不容易。   孙悟空从小没父母没亲人,从未对任何人那么信任过,第一次交付真心,就换来这样的欺骗和背叛么?   杨戬没否认烧花果山,只是隐瞒了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骗他。   只不过,杨戬是不是骗他,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当作没发生。人一定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天奴道:“你现在知道了花果山的事,准备怎么办?要报仇吗?别忘了你已成阶下囚,过不了多久就会形神俱灭,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孙悟空看着断掉的十个手指,手指正以极快地速度自动自发地复原。   孙悟空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疼得双臂不受控制地抖动,疼得汗如雨下。   但是这疼,不及他心里的痛万分之一。他的语气很淡然,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如果报不了仇,孙悟空甘愿自毁法力,堕入畜生道,世世沦为猪狗!”   天奴实在不明白孙悟空的傲气从何而来。   他明明已是囚犯,即将被送上斩妖台斩首,如今十指俱断,满身血污,被捆仙索绑住,被穿了琵琶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依然牛气冲天的,大言不惭说报仇。   天奴将手放在孙悟空快愈合的三尖两刃枪造成的伤口上,狠狠一抓。   “呃……”孙悟空只发了半个音,就憋了回去,咬住牙,生挺,身子痛得发抖。   天奴用指甲挑着伤处的血肉,血成股地顺着天奴的手流下,又一次染红了孙悟空的衣襟。   孙悟空的脸色惨白得犹如一张纸。   “你跪下求饶,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你。”天奴生平最喜欢折磨的就是高傲之人,让这种人在他手下求饶,是莫大的乐事。   孙悟空冷笑道:“既已问完了该问的话,你就没有价值了。想让俺求饶,死都不可能。”   天奴大怒,将孙悟空的右手用力一握,正在生长的骨头立刻便碎了。   孙悟空身子一软,倒在云上,疼昏过去。   “这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第八十四章:《上天轮回之念》   李靖怕天奴弄死孙悟空,出言告诫,天奴稍微收敛了些。   一行人向天宫而去。不多时,行至殿外听宣。   哪咤看着孙悟空这样于心不忍,但有不能出手,便先回去休息,静观其变。由李靖天奴等人押着孙悟空上殿。   当值星官入凌霄殿禀明玉帝与王母,道李天王等众已捉了妖王孙悟空,众仙皆大悦。   恰逢如来弟子金蝉子也来拜见玉帝,便同在凌霄殿内与众仙一起等待孙悟空进殿。   孙悟空来得很快,上身被捆仙索捆住,一进来被天兵在腿弯处踢了一脚,“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虽然跪着,却冷眼望着玉帝,不见丝毫害怕之色。   玉帝端坐于上,对孙悟空道:“妖猴,你可知错?”   孙悟空被两个天兵一左一右按住手臂,身子前屈,神色倨傲:“哈哈,错。俺老孙没错,成王败寇而已。总有一天,俺要踏破南天门,打上你这凌霄宝殿。”   “大胆!已成阶下囚,还敢口出狂言。”王母道,“来人,速将妖猴押至斩妖台”   这玉皇大帝虽说让斩杀孙悟空,哪敢动真格的,心里想”自己不过分封孙悟空一个弼马温,便惹得如来佛祖动了怒,暗地里让金银双鬼下凡,怂恿孙悟空称了齐天大圣,如果真杀了孙悟空,那自己距离死亡也不过半步之遥。“   玉皇大帝下完指令,瞧了王母娘娘,心中也颇为诧异,为何一向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未为孙悟空求情,佛门要夺得五灵根,此时不失为良机,孙悟空在道门连连受挫,施以恩惠,不难笼络。   而观音菩萨自有她的打算,她不求情,一来料定孙悟空死不了,此时求情效果微小。二来太上老君方才已警告自己,自己再横加干涉,必然结怨。三来,如来佛祖对以收服孙悟空早有打算,自己横加干涉反而不妙。   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各怀心思,微笑看孙悟空被押走。   孙悟空边走边骂道:“玉帝老二,老孙受了仙箓,封了齐天大圣,是仙不是妖,如何送老孙去斩妖台?即便要杀,也是诛仙台才对!”   众仙闻言,一个个交头接耳,权当看笑话。   玉帝闻得孙悟空咒骂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含笑旁观。   孙悟空举目四顾,冷笑连连。   这就是神仙,这就是整天慈悲为怀的神仙!   放眼三界,再找不到一处比天庭更冷漠更虚伪的地方了。   王母娘娘斜睨着孙悟空,等着孙悟空求饶。   王母没有明说,但她的眼神分明在问:“孙悟空,现在你知错了么?”   孙悟空看向王母的眼神带了浓浓的轻蔑,他看穿了玉帝王母不敢让自己的灵魂留在地狱。   王母接收到孙悟空轻蔑的眼神,大怒道:“行刑!”   天兵领命,奔向跪在当中的孙悟空。   一人从左边那一排神仙里站了出来。   能在凌霄宝殿上有位置的都不是一般的小仙,看这人站立的位置,在武将里只略逊于四大天王,可知官职不低。   此人身高八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俊美阳刚处连杨戬亦有不及。   他一身亮银盔甲,背生双翼,洁白的翅膀微微抖动,衬得身姿更加挺俊无双。   这人孙悟空认识,虽无深交,但看守蟠桃园无聊时也曾与他切磋过武艺,是天庭少数能和孙悟空过几招的人。   他就是掌管天河八万兵马的天蓬元帅。   天蓬一站出来,议论的嗡嗡声便小了许多。   “臣启陛下,孙悟空虽然罪大恶极,但凌迟之刑过于歹毒,陛下与娘娘素来仁慈,还望这次也能网开一面。”   凌霄殿内的议论声完全消失,静至落针可闻。   玉帝没说话,王母也仿如没看见一般。   天兵有点明白了,上前拉起孙悟空。   天蓬跪在当中,仿佛被人遗忘了。   凌霄殿内渐渐又响起小声的随意的议论。   这时候嫦娥从众仙的队列中站了出来,姿容绝色,白衣胜雪,莲步轻移,跪在天蓬旁边。   “嫦娥附议。”她与天蓬对视一眼,便又跪好。   凌霄殿又一次静了下来。   玉帝和王母无法装作没看见了。   王母刚要发作,玉帝便痛心疾首地道:“嫦娥仙子,你这又是何苦?”   嫦娥欲言,玉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道:“难道仙子也通敌不成?”   这个“也”字,悄悄判了天蓬的通敌之罪,只是此时无人细究。   嫦娥大惊,想要辩解,却感到天蓬拽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向天蓬看去,见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嫦娥瞬间明白了什么,重又伏下,翩翩拜倒:“嫦娥目光短浅,见识浅薄,妖猴之事,全凭陛下与娘娘做主。嫦娥告退。”   嫦娥回了广寒宫,只剩天蓬一人跪着,既无人叫他起来,也无人看他一眼。   天兵已将孙悟空拖至凌霄殿的门口了。一切看上去都不会再有变故了。   “且慢!”殿内忽有一人高声叫道。   一光头和尚排众而出,走向殿门处的孙悟空。   这个和尚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形容俊俏,温润如玉,浑身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度,听他说话,可谓如沐春风。   来的却是如来最有成就的弟子,金蝉子。   都说天地轮回,难道生生世世也有轮回。   玉帝和王母同时皱了皱眉。   金蝉子的在西方地位太高,不如嫦娥那样好打发,也不能像对待天蓬那样晾着他。   金蝉子转身向玉帝行礼:“陛下,贫僧并无干涉陛下之意,只是贫僧与孙悟空有旧,现下想与他告别。”   玉帝同意。   金蝉子走到孙悟空面前,道:“猴子,五百年多前,你我第一次见面,那时我便算出你有这场劫难,但不知如何化解。这场神妖之战,花果山无数生灵皆因此丧生,事到如今,你依然认为你没有错吗?”   “俺老孙没有错。”   “愿闻其详。”   此时的金蝉子居然当着玉帝的凌霄宝殿,直接站在孙悟空的面前,宛如千年前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动,却始终没人能听到是那两个字“徒儿”! 第八十五章:《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秃和尚,俺老孙还是当年那句话,这毒瘤已成,不能因为怕疼就不去动它,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   金蝉子长叹一声,道:“当年你如此对我说,我不赞同。那时我只顾学师父的‘大乘佛法’,无暇细想这些。师父有三藏‘大乘佛法’,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为三界所称道。可是这些年我游历四处,见很多事并不像师父的‘大乘佛法’里描述的那样。有人存善念,施善行,只因不礼佛便得恶果;有人作恶多端,敬佛礼佛便得善果,这是否不公?生命自有其存在的真意,不需要他人掌控命数。金蝉游历越久,心中疑虑越大,师父的‘大乘佛法’不能解我之惑,我将所见所思整理成数卷经书,名为《三藏经》,待完成后传于世人。你一贯以来的主张,倒与我经书中的宗旨不谋而合。”   金蝉子双手合十,低头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再抬头时迷茫已去,双眸如浩瀚汪洋,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激流暗涌。   “但不管怎样金蝉依然坚定地认为,代价若是太大,不如维持旧有的秩序。”   凌霄殿众仙听了金蝉子的话皆若有所思。   有些聪慧之人明白了金蝉子暗中所指,不由脸现震惊之色。   金蝉子认为代价若是太大,不如维持旧有的秩序,孙悟空却不这么想。   “如果花果山妖众的性命可以换一个新的秩序,确实。这代价并不大,可谁想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花果山的彼岸花何时开、何时败,皆由天定,妖怪何世生、何时死,生死簿上皆有记载,为什么所有生灵都要按照别人的意愿活着?俺老孙只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想要自由!”   “世间万物皆为神仙所造,听命于神仙也是理所当然。”金蝉子却一本正经的和孙悟空辩起法来。。   “可俺老孙不是!”孙悟空跳起来说道,但却又被天兵牢牢按住,“天地生俺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清亮的眼睛直视金蝉子,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得惊心动魄:“你若真认为你师父是对的,三界的规则是对的,根本不会写《三藏经》!金蝉子,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金蝉子再次长叹,看着孙悟空清澈的眼神:“我辩不过你,你说得没错,没有谁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命运,这是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   金蝉子这话简直不像一个神仙应该说的。   凌霄殿的神仙听了,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玉帝对王母道:“妖猴惑乱人心的本事果然厉害。”   王母点头:“连精通佛法的金蝉子都被他的妖言迷惑了。”   众仙听了,心中大定,皆想,还好,我还是对的,我还没有被迷惑。   “想要造就新秩序,就要先造就一个能创造新秩序的人出来,你顽劣冲动,偏执狂妄,我并不认为你是合适人选。”金蝉子话锋一转,“既然不能创造新秩序,那么你的所作所为便是在祸乱三界,徒增杀孽!我劝你早日放弃,否则,三界根本容不下你。”   众仙皆心下大定。   金蝉子言出必行,一定会尽全力阻止孙悟空,他的法力仅次于如来,若肯全力出手,孙悟空绝不是对手。   有了金蝉子这句话,天庭可保长治久安。   孙悟空仔细想了一下,突然坚定道:“很抱歉俺老孙生来自由,不能放弃,因为俺是齐天大圣,做事从来没有放弃过,性格如此,改不了。如果那天失败了,我愿供后来人引以为戒,让他们少走弯路,也是一桩功德,自古以来,想要推翻旧势力,从来没有不流血牺牲的,孙悟空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再说,你怎么知道俺老孙不能成功?”   “我在你眼里看不到成功的希望。”金蝉子坦言。   “哈哈,秃和尚,我发现你越来越顺眼了。“   ”哦,为什么。”   “你懂我,说实话俺老孙自己也看不到,但还是不想放弃,如果自已都不能给自已希望,那还活着有什么用,岂不是行尸走肉一般。”   金蝉子看了看孙悟空身上的血污,问道:“猴子,你到现在都不认输?”   孙悟空顺着金蝉子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之前三尖两刃枪造成的伤口自动愈合,胸前破损的衣襟无法复原,凝结后的暗红色的鲜血沾在衣襟上,血腥味很刺鼻。   从左胸至右胯,长长的一道伤疤,十分狰狞。   断掉的十根手指,左手已长好,右手因被天奴捏碎过,还未完全恢复。   捆仙索紧紧捆住上半身,也染了自己吐的血。   这副样子,完好地诠释了那句话:”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孙悟空却笑了,神情倨傲,站起来笑着说道:“俺没有输。孙悟空或许会死,但是绝对不会输,俺孙悟空顶天立地,话的自在,因为孙悟空是三界妖王齐天大圣。”   “阿弥陀佛,哈哈,孙悟空你确实很让人敬佩,金蝉子很高兴能与你结交,更希望我们还可以再续前缘,再做轮回之徒。”金蝉子将一块金色的莲花大小的事物托在掌心,递给孙悟空,“猴子,藏于舌后,受不住的时候吃了它,便可解脱。”   王母悄悄对玉帝咬耳朵:“这金蝉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好歹避一下我们。”   玉帝道:“无妨,以孙悟空的傲性,他是不会接受的,金蝉子还是不了解孙悟空的性格。”   果然孙悟空低头看了看那个东西,道:“多谢,不过你还是拿回去吧,俺老孙是不会自杀的,只要不死,就有翻本的机会。”   金蝉子收回手:“既然如此,我便在天庭多留几日,行刑期间,你随时可叫我帮你解脱。我算出你若能逃过这次大难,便与我有一场师徒之缘,只不知应在何时。”   “师徒之缘?千百年前你就是这么骗那个行者的……”孙悟空撇撇嘴,道,“俺可不想收徒弟,太麻烦。何况俺可没有你这么丑的徒弟。哈哈,和尚,你离开这吧,如果还有来日,俺孙悟空一定会记住你的情,多谢。”   金蝉子微笑起来:“齐天大圣果然是齐天大圣,哈哈。告辞,告辞。” 第八十六章:《斩妖,诛仙》   玉帝和王母着急了,向天兵示意。   金蝉知道时间不多,最后问道:“你可还有何心愿未了?只要不过分,我可帮你完成。”   “俺在上天途中听到哪咤兄弟说花果山死去的妖怪被玉帝老儿下令夺去神智,成为不辨是非只会食人的恶鬼,他们忘了自己是谁,没有思维,生不如死,你能让他们重新投胎吗?”   金蝉子面有愧色低声说道:“在下法力低微,只怕难以办到。”   “无妨,花果山的事确实是难为你了,那俺老孙换个心愿。”孙悟空想起一事,道:“你帮俺带话给一个人,说俺想见他。”   “见谁?”   “杨戬。”孙悟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就像被剜了一刀。”俺待你如手足,没想到杨戬你却这般对俺“。   “好。小猴子你记住!”   “什么”   “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猴子,因此你不用学做天上的神仙,你的本性比所有神明都高贵。”   金蝉子只给孙悟空留下这么一句话,一背影,便转身走了。   孙悟空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骂得越发的凶了,道:“老孙乃齐天大圣孙悟空,与天并肩,如何贬我至斩妖台?玉帝老二,你站出来,与老孙理论理论。”   通明殿正对斩妖台,斩妖台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玉帝只作不闻,让大力鬼王动刑。   大力鬼王令旗一挥,十万天兵天将奉命而出,不管孙悟空咒骂,轮番上前,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   十万刀剑,砍出一路火花。   大力鬼王得了玉皇大帝暗示,用的多是不成气候的兵器,不敢用一件太上道祖亲身炼制的兵器,砍断了无数刀剑,卷了无数斧口,累到了一堆堆天兵,孙悟空依然毫发无伤。   孙悟空一脸怒意,道:“乖外孙们儿,用点力,别只给你外公挠痒痒。”   太上老君见孙悟空毫发无伤,微微点头,颇为满意,先天灵明石猴之体,再加上孙悟空偷吃了自己炼制的五葫芦丹药,想要杀死他-难,何况玉帝处处留手。   见刀剑不能伤孙悟空,南斗星君命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孙悟空本就是金灵根,真金不怕火炼,任那火马、火狐、火鸟、火龙一只只冲向孙悟空,都不能烧着点燃,毫毛都不曾烧掉一根。   连番鏖战,兴许折腾得累了,孙悟空昏昏欲睡,许久之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玉帝瞧得孙悟空的模样,颇感无奈,又命雷部众神,以雷屑钉打,无数的雷霆降落下来,雷鸣之声久久不停,孙悟空兀自越发不能伤损一毫。   那大力鬼王与众仙难伤孙悟空分毫,上前启奏道:“万岁,这大圣不知是何处学得这护身之法,臣等用刀砍斧剁,雷打火烧,一毫不能伤损,却如之何?”   玉帝闻言,问道:“这厮这等,这等……如何处治?”   “天眼煅烧孙悟空灵魂,灵魂化成灰烬,一具行尸走肉不足为惧。”王母却不以为然的回道,仿佛孙悟空就像平日的花花草草,随便就能践踏一样。   太白金星听闻上前回禀道:“回陛下,娘娘,孙悟空自上天来,灵魂不曾祭献天眼。”   王母娘娘不悦道:“凡是上天之仙,受了仙箓,必然抽取灵魂,祭献灵魂天眼,怎孙悟空如何能免?”   太白金星心中直翻白眼,唯唯诺诺,不敢答话,孙悟空现在看来,可是诸位大神的弟子,谁敢让他祭献灵魂?何况,以这猴子的性子,怎会甘愿祭献灵魂?   玉帝见太白金星不敢答话,插言道:“就无其他法子除此妖猴吗?”   ”哼,废物一期“王母娘娘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纠缠。   玉帝环视了众仙,一个个不敢说话。   ”来人,上诛仙台施凌迟之刑!”   此言一出,凌霄殿内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天宫已经数万年未执行过诛仙凌迟之刑了。   孙悟空犯的是反天大罪,按律当处以最重的刑罚,肉身毁灭后,将剥离的灵魂押入第十八层地狱,日日下油锅烹炸,永世不得翻身。   但玉帝与王母现在怕留着孙悟空的灵魂再生变故,是以决定将孙悟空押上斩妖台毁灭他的元神,让他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   天庭的凌迟与凡间的凌迟有所不同,用龙血炼制的斩妖刀,在身上割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割足七七四十九天。   这斩妖刀既割肉身,亦毁元神,第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受刑的妖怪形神俱灭,三魂七魄俱毁。   凌迟时,每天割哪里,割多少刀都有明确规定。   受刑之人每晚用其他仙品吊命补气,以免形神俱灭。   行刑的刽子手少割一刀都会受罚,若受刑的人早一天死也要罚刽子手,所以无人敢徇私。   受此刑的妖怪无不罪大恶极,痛死为止。   任你平常如何英雄,也难免痛哭求饶,屈膝服软,但求速死而已。“   没想到如今这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要被斩,居然引起了众仙的讨论,拍手称快者有之,遗憾叹惋者有之,唯独没有求情的。   这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而已,哈哈!!!   孙悟空被两个天兵押上了斩仙台。   诛仙台正中矗立一根灰白的圆柱,名唤“擎天柱”,孙悟空被绑在擎天柱上,不能动弹分毫。   孙悟空还有闲情逸致四处张望,见云海茫茫,星辰闪耀,万籁俱寂,天宫静得像一座死城。   刽子手颤颤巍巍开始割第一刀。   “你怕什么?”孙悟空问。   刽子手吓得几乎把斩妖刀掉在地上。   “哈哈,莫怕,你尽割,误了时辰,小心玉帝老儿罚你。”   刽子手哆哆嗦嗦地割了第二刀。   孙悟空看刽子手紧张害怕的样子几乎想笑了,这凌迟罚的到底是受刑人还是施刑人?   孙悟空面不改色,刽子手却在哆嗦,这导致了本应一刀割下的肉要割好几次,痛苦也成倍地增加,孙悟空反而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痛苦。   是的,身体上的痛苦真的是一种享受,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不去想花果山那焦黑的土地和盘旋在山上的怨灵。   反天是为了给花果山的兄弟们争一个未来,如今花果山已毁,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俺孙悟空活着,又为了什么?   “孙悟空……” 第八十七章:《妖王——齐天大圣》   “孙悟空”   “谁在叫俺老孙”   孙悟空睁开眼,极目四望,不见人影,唯有诛仙台上东北角边缘处竖起的擎天柱上,高挂着一个头颅,血肉模糊,早已辨不出样貌。   孙悟空疑惑地看向那个头颅:“是你在说话?”   头颅上的嘴巴一开一合:“久闻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哈哈。”那声音显得很高兴。   孙悟空想不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有什么好高兴的,一个正被凌迟,一个只剩一颗头活不了多久。   “你是谁?”   “我乃千年以前的一个妖王,不过在你齐天大圣的面前,我可不敢自称为妖王。三个月前我被天兵天将捉到,挂在这斩首示众。不想今日有缘得见三界妖王孙悟空,原谅我没有身体,不能施礼了,哈哈哈哈。”   看着只剩一个脑袋的妖怪,孙悟空奇怪的问道“你笑什么?你都已经快死了。”   “不怕不怕,我现在不是没死吗?哈哈哈,常听你大败天兵的故事,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出去,我真想随你继续反天。”   孙悟空嗤笑道:“你只剩一个头了,怎么反天?”   “我可以帮你骂阵。”   “神仙会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我用眼睛瞪他们。”   “他们会把你眼睛挖掉。”   头颅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没辙了,忽而又开心起来:“那也不要紧,我还可以想,可以恨!总没有人能阻止我想什么?”   孙悟空愣住。   是啊,唯有思想,是谁都不能控制的。   这样看来,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控制万物的生长与死亡,控制凡人的命运,可是,总管不了人们想什么?   孙悟空想起花果山誓死追随自己的兄弟们,仿佛又听到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誓师祭旗时,行者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孙悟空,你记住。“   ”若这天压你,你就劈开那天。“   ”若这地拘你,你就踏碎那地。”   “我等生来皆是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那时夕阳西下,天地苍茫,惊涛拍岸,浪花如雪,海岸边两杆猩红大旗迎风招展。   旗上是行者亲手写的字:”只因心高嫌地窄,立心端要破瑶天!“   两杆大旗下,群妖列队站好,神情肃穆,盔明甲亮。   每个人的目光都对准孙悟空。   群妖身后,一道残阳铺在花果山外围的东海上,照得海水半红半黑。   花果山的彼岸花拼尽最后的力气怒放,将群山装点成仙境一般。   猎猎风中,孙悟空头戴紫金冠,身穿黄金甲,傲立于海边的悬崖之上,手中高举一面大旗——   ”齐天大圣。“   太阳把西天的云彩染成红色,晚霞如火如血,孙悟空高高跃起,将“齐天大圣”的大旗直指苍穹。   夕阳下他耀眼的身姿凝固在每一个人心里。   那一刻,漫山遍野回响着群妖的应和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直到后面的。。   “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心中忽然又充满了豪情,花果山毁了,俺老孙才更要好好地活着!活着报仇!有多少妖怪会像这个八尾狐狸一样,只剩一颗头颅也不肯言败?有多少妖怪把自己当作唯一的希望?   齐天大圣孙悟空可以死,但是不可以认输!   玉帝,王母,以及三界你们可以掌控俺老孙的命运,却永远掌控不了俺的思想,永远不能让俺屈服。   肉身可辱,志不可夺。   孙悟空对着那颗头颅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嘿,头,若俺老孙不死,必救你出去。到时我们一同去征服三界六道,生死与共!”   听着孙悟空的豪言壮语,那颗破碎的头颅大声应道:“好!”   孙悟空大笑,又恢复了往昔统领三界群妖的妖王风采。   此时的刽子手却在孙悟空的笑声中停下了刀。   孙悟空询问地看他一眼。   刽子手道:“再割就是第十刀了,前九刀只割肉身,从第十刀开始便毁元神,碎灵魂。撕裂灵魂时会很痛,更加犹如千刀万剐,若大圣挺不住了,及时吃了它。”   刽子手悄悄拿出一块金色的莲花大小的东西,正是方才凌霄殿上金蝉子给孙悟空的毒药。   “金蝉子让你给俺的?”   “是。不过我最初只是假装答应金蝉子,我胆子小,见血都害怕,哪敢违抗天规。”刽子手看着孙悟空的眼神,坚定的说道,“可是现在我敬你,是三界妖王,实在不忍你受折磨。”   “哈哈,小兄弟多谢了,不过你还是别违抗天规了。”看着眼前的小神仙,孙悟空想到看来神仙也有好的。“俺老孙刚刚想通,没了这花果山也不用要死要活的,况且,俺老孙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死。”孙悟空没说答应了谁,可是一想起他来,心还是剧烈地痛了一下,比刚才刀剜在身上,要痛得多了。“行者,对不起了。”   刽子手收起毒药,一手拽住孙悟空的左臂,一手拿着斩妖刀,“唰”,飞快剜了一片肉。   孙悟空立刻感到像有一个铁锤在胸口重重锤了一下,“嗡”地一声,眼冒金星,浑身发抖。   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心脏,不停地挤压,挤压,无处可躲,无法可想,孙悟空分明听到了心脏爆裂的声音,即使爆裂了还是受到挤压。   眼前一片黑暗,感受不到一丝光芒,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想把拳头塞进嘴里咬着,却被绑得紧紧的不能动。   想倒在地上打几个滚,想大声地叫喊。   也许喊出来就好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就是割元神灵魂的痛楚吗?   孙悟空急促地喘着气,疼得几乎无法思考。   才只有一刀就这样,后面还有九万九千九百八十九刀,要怎么熬?   怪不得金蝉子要给自己毒药了,怪不得凌霄殿的神仙听凌迟而色变。   可是,如果你们以为这样便能让俺老孙屈服,那就错了!   孙悟空的傲气被这难以忍受的痛楚激发出来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遇强则强,永不服输,孙悟空无疑就是这种人。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消退了一点,第二刀却又割下了。   随后一刀又一刀,连绵不绝的痛楚袭来,眼前越来越黑,耳朵里的声响越来越大。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白芒,在这白芒里有一个清俊的身影,黑色的蟠龙氅翻飞舞动,银白的盔甲寒霜重重……杨戬?是杨戬!伸出手想去触摸,却摸了个空。在刀与刀的间隙中慢慢想明白,那是幻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并没有来。   不来倒好,若是来了,看见这样的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不,他应该来!他欠俺一个交代,他没有说清他到底为何这样对俺老孙,他又是怎能狠下心烧了花果山?难道,和我称兄道弟就是为了取信于妖王的计策吗?   不见杨戬,俺孙悟空死不瞑目。   孙悟空在疼昏过去的那一刻,却叫了另一个人的一个名字:“行者,你,你终于还是来了……。“ 第八十八章:《回忆》   话说杨戬回天庭后曾对天奴重提瑶姬生死之事,天奴说自己听人误传,以为瑶姬未死,不想是个谣言,害真君空欢喜一场,真是万分抱歉。   杨戬说无妨,天奴大人也是一片好意,杨戬岂会挑理?   杨戬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只不过眼睛冷得能冻结万物。   母亲死了,三妹就是杨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连这唯一的亲人也要遭受母亲受过的苦吗?   如果仅是北郡的事情,也许可以不受天奴的威胁,可是杨戬不能不去想花果山死去的上万妖众。   哮天犬曾去十八层地狱见到了地藏王菩萨,讨来三瓶还魂露,却不料玉帝下令,强行夺去了花果山怨灵的神智,还魂露没用了。   花果山上空飘散的无数怨灵,丧失了神智,没有记忆,每日残杀过往行人,食其血肉,曾与孙悟空一起打天下生死与共的弟兄,如今成了不折不扣的恶鬼。   这些恶鬼因被孙悟空在生死簿上除名,永不会消亡。   他们没有任何痛苦或快乐的感觉,比凡间的呆傻之人还不如,从此后只会吃人作恶,永不得解脱。   一片焦土的花果山,已是远近闻名的人间炼狱。   花果山的那场大火,是妖怪心中最深最重的一道伤,何尝不是杨戬心里永远的痛?   花果山的每一棵草都刻着杨戬的罪恶,每一寸土地都写着杨戬的狠毒。   若能使花果山恢复原貌,杨戬做什么都是肯的。   他不能使恶灵复生,却可使花果山重新长出花果来——天奴那里有一袋能在被阴火烧过的土地上生长的种子。   每年八月十五月圆夜用人血浇灌,十年后发芽,百年后开花。   一边是北郡数十万百姓和花果山的上万恶灵,一边是唯一的亲人,杨戬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不知要怎么平衡。   杨戬拜别天奴,回了真君神殿。   众人问询,杨戬讲了天奴的要挟,众皆大怒。   梅山老六欲刺杀天奴,被杨戬阻止。   杨戬说”天奴没有把三妹的事告诉王母,我们应该感激他。“   可是杨戬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人可以看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梅山兄弟都觉得杨戬城府日深,喜怒不形于色。   杨戬本不愿意这样,只是面具戴久了,就忘记摘下,也懒得摘下。   更何况,有些事,永远无法对人说明白。   凡人以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于是想做神仙。   却不知做了神仙,才是真正地失去了自由。   像孙悟空那样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叫做妖。   ”哼,原来像这样神仙没法管的东西都有个名字,叫做--妖“   玉帝与王母是不允许有可以自主命运的生灵存在的。   既为妖,便注定身死魂灭,为天下笑,若反抗,花果山被夺去神智的恶灵就是结局。   若说三界内完全没有自由之人,这话也不对。   有一个神仙,她数千年来从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不曾违背了心底的声音。   没有人敢欺负她强迫她,因为她有一个世人惧怕的二哥。   她的哥哥是三界法力第三的二郎神,是生平未逢败绩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是权力仅次于玉帝王母的杀人如麻的司法天神。   所以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她坚信二哥会护着她,不管闯了多大的祸,二哥都会为她撑起头顶上那片倒塌的天空。   所以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三圣母毫无准备。   三月初三,华山,圣母宫,三圣母与刘彦昌围在一个婴儿的摇床旁边。   圣母宫开满了粉红的桃花,犹如天上掉落的云霞,迷迷蒙蒙,如烟似雾,美不胜收。   在桃花的掩映下,摇床里的婴儿粉嫩的小脸更加可爱。   三圣母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道:“沉香,娘希望你长大后,成为一个跟你舅舅一样的大英雄。”   婴儿摇床另一边的刘彦昌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三圣母。   “可是做大英雄太苦太累了,所以,你还是做一个跟你爹一样的读书人。”三圣母又道。   刘彦昌没好气道:“是,你爹活得轻松。”   “二哥一定会特别喜欢沉香的。你知道吗?二哥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惜没能如愿。彦昌,如果我们再有个孩子,过继给二哥当义子好不好?”   刘彦昌道:“那沉香可不能给他!”   “沉香啊……”三圣母明白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道,“沉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忍心要呢?”   三圣母摸了摸沉香的脸颊,温柔地笑着。“沉香,你有一个三界内最有本事的舅舅,只要有你舅舅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谁都不敢欺负你。”三圣母逗弄着沉香,“快学着叫舅舅,舅舅快来了,他每年都会来一次,今年还没有来呢,他就是等你呀,学会了叫舅舅,就来看你了!”   沉香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   乌云密布,天色迅速地暗下来,暗得那么突然。   “不好!天兵天将下界!”三圣母转头对刘彦昌道,“你快带沉香进屋!”   刘彦昌抱着沉香边进屋边惊惶地问:“是二郎神?”   三圣母斩钉截铁道:“绝不会是二哥的人!”   正是杨戬和天奴带领天兵天将下界来了。   三圣母做梦都没想到二哥会领人来抓自己。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云朵上的杨戬,震惊得失了言语。   杨戬的面色还是那么平静,三圣母什么都看不出来。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围过来,三圣母才有些明白眼前的处境,慢慢地,红了眼眶。   “难道,又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灌江口?又是一场灭门之灾?”三圣母话未说完,眼泪已经下来了。   想起当年灌江口杨府被灭门的情景,心痛难当,泪水涟涟。   杨戬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天奴,见天奴掂了掂手里能使花果山复苏的种子。   杨戬冲左右使了个眼色,将三尖两刃枪直指三圣母,只说了一个字:“杀!”   天兵天将如潮水般向三圣母攻去,三圣母全力抵挡,发红的眼睛一直望着杨戬。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杨戬的回答是将三尖两刃枪刺向三圣母咽喉。 第八十九章:《断情决意杨二郎》   所有人都是一愣。   哮天犬道:“主人,原来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了……”   天奴却大喊:“杨戬,杀了这个妖孽!”   杨戬看向天奴。   “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妖孽!”天奴紧紧捏着那袋种子。   杨戬睁开了天眼。   天眼中发出一道白光,射向屋内。   三圣母大惊失色,奋力扔出宝莲灯。   房屋轰然倒塌,炸成碎片,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幸好刘彦昌和沉香因宝莲灯的保护而安然无事。   宝莲灯带着他们飞上半空。   天兵天将皆被宝莲灯发出的黄芒打退。   杨戬道:“截住他们。”   哮天犬和梅山兄弟追上去。   三圣母不再与天兵天将纠缠,腾空而起,欲救刘彦昌和沉香,身在半空忽遇一柄枪阻挡,躲之不及,差一点被其所伤,踉跄着退回来,站在地上。   只见面前五步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子直立如枪。   杨戬清俊的容颜波澜不惊,身上黑色的蟠龙大氅随风飘动。   他发出的杀气令周围的桃花凋零,枯黄的花瓣打着旋向地上落去,偶有花瓣落向杨戬的身周,碰触到杀气,瞬间化为飞灰。   往日用来保护三圣母的三尖两刃枪,现在正散发着庞大的杀气,白惨惨的枪尖对准了三圣母。   “二哥……”三圣母眼中含泪,“一千五百年前杨府灭门之事,今日又要重演吗?”   三圣母忙运法力,急挥衣袖,聚拢了树上的桃花瓣。桃花呈圆形飞旋,蕴含着三圣母的法力,攻向杨戬。   花瓣碰到枪尖,枪上射出白光,转瞬间破了三圣母的杀招,破得轻而易举,毫不拖泥带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三圣母被杨戬强大绝伦的法力所震摄,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尖两刃枪已到咽喉,却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转向,在三圣母脸颊旁掠过,挑断了一缕秀发。   二人错身而过,背向站定,三圣母喘息不定。   被枪尖挑起的秀发落于铺满桃花的地上,杨戬呆呆地看着粉红中的那一缕黑色,将三尖两刃枪无力地垂下。   三圣母挥手移动周围的桃树,杨戬看都没看,只向上抬了一下枪尖,每一棵桃树都被从中劈开,再一次轻易化解了三圣母的攻势。   三圣母站在远处的桃树上,哭得通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杨戬。   “主人!”哮天犬飞了回来,叫道,“宝莲灯太厉害了,追不上啊!”   三圣母想到自己凶多吉少的丈夫和儿子,看向杨戬的眼中带了恨意。   她的眼神一如当年的瑶姬。   杨戬收起三尖两刃枪,飞上天空,睁开了额头正中的天眼。   巨大的白光从天眼中射出,光线聚成柱,笼罩住三圣母。   狂风突起,将圣母宫的千百棵桃树连根拔起,卷到天上。   黑云弥漫,天兵天将站立不住,东倒西歪。   三圣母脚下的大地飞快裂开,地动山摇中,三圣母掉进了地下。   ”好一个三界司法天神,杨戬杨二。哈哈哈”   杨戬闭上天眼,风静云收后,华山变了样子,山体重塑,乱石叠起。   三圣母,就这样被杨戬压在了华山下。   梅山兄弟带领天兵追着被宝莲灯带走的刘彦昌和沉香,杨戬施法的时候,天空暗下来,阻了众人追赶的脚步。   天崩地裂后,众人在乱石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被砸成肉饼,看不出原来样貌。   此人怀中抱着一个砸得面目全非的男婴,大家料想这便是刘彦昌和沉香了。   其实刘彦昌和沉香未死,死去的是刚好上圣母宫进香的丁家父子。(此事,我们这里就不提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电视。)   杨戬为人谨慎,怀疑刘彦昌和沉香未死,但有心放水,一口咬定他们死了,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并安排梅山老大和老三守在华山,任何人不得接近华山一步。   天奴将种子给了杨戬,带领众人返回天庭。   杨戬来到花果山上种地,割了手臂,用自己的鲜血灌溉种子。种完之后,便不想在回那阴冷残酷的天庭,所以暂时决定在凡间游荡。   其实,杨戬根本不知道要去何方。   天庭的真君神殿只有冷冰冰的案牍,排列整齐的卷宗,那个地方没有家的温暖。   可除了真君神殿又能去哪里呢?   三界虽大,却无杨戬的容身之处。   金蝉子曾传讯,道孙悟空想见自己。   不能见。   因为烧了花果山,因为害他被捉,因为见了不知说什么,最主要的是因为害怕。   害怕哪个曾经说着我相信你的少年,我相信你杨戬不会害我的。时候眼里带了恨意。   我们都无法回到从前,那么,相见不如不见。   逃避从来不是杨戬的作风,但那个少年,能迟一些面对就迟一些。   至少,等自己找到了救他的方法,再去诛仙台见他不迟。   其实杨戬不是没地方去,杨戬在凡间游荡了三日,终于有勇气去一个地方了。   那就是灌江口杨府。   杨戬以前将灌江口的杨府搬到了天上,现在的灌江口没有杨府,只有父母和兄长的墓。   那片墓地,也是杨戬的归宿。   早晚有一天,杨戬会埋在这,只是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拜祭。   杨戬想,像自己这种罪孽深重,阴狠无情的人,也许,死了之后,拍手称快的人更多?   可是话又说回来,杨戬此生,何时在乎过旁人的议论?   我自做我该做的,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   杨戬父母兄长的墓并不奢华,简单到有些简陋。   杨戬在凡间时天天来祭拜,上天为官后,因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   坟头长满荒草,看上去荒败不堪。   三月的天,阴沉发暗,附近无人家,连鸟雀都无,入目皆是苍凉。   杨戬拔了草,上了香,摆好贡品,明知道父母兄长是元神毁灭,没有魂魄,享用不了什么贡品,可是东西摆在这,就可以假装他们的魂魄还在。   杨戬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父亲做的风铃,细细地摩挲风铃上的每一块玉佩,摇一摇,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仿佛又看见一家人围坐在风铃下,每人伸出一只手,叠在一起。   耳中又听见了母亲唱的那首歌:“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一家人在屋里住……”   杨戬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四野苍茫,雾霭沉沉,一千五百多年了,天没变,云没变,风没变,风铃也完好,唯独人不在了。 第九十章:《有情,无情》   物是人非。   四下无人,不用再伪装了,杨戬的面具在家人的墓前终于可以卸下。   可是早忘了怎么哭,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哭泣是弱者所为,杨戬生平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杨府灭门,第二次是母亲被晒化。   想到母亲被晒化的情景,风中似乎传来母亲临死时的遗言:“作为哥哥,你有责任照顾妹妹。不要再反天,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杨戬闭了闭眼,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母亲死了,形神俱灭,天地间再没有一丝痕迹。   杨戬纵然练就了一身令三界震颤的功夫,却救不回母亲。   一家五口,只剩自己和妹妹活了下来,千年来以救母为目的拼命地学法术修道,受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一事无成。   如今三妹也被自己亲手压在华山之下,这就是我要的结局吗?   “扑通”一声,杨戬直挺挺地跪下。   “娘,二郎不孝,不但没有保护好妹妹,反而让她遭受到与您同样的下场。”杨戬低下头,手掌撑在地上,用力握紧,松软地泥土握在手里,又从指缝间流出去,什么都不剩。   “可是我不会动摇,也不会放弃……”“嘭”地一下,杨戬的拳头砸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风吹乱了杨戬的发丝,却不能吹乱杨戬的心。   杨戬坚定得一如既往,因为他知道一个人,一定可以完成他的梦。   世人皆道二郎神阴狠,杨戬并不觉得自己狠,只不过做事不择手段,太过于坚定偏执,明知是错,也要走下去。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正确的路,一条路不走到终点,谁知道是对是错呢?   即便错了,只要走到底,也能把错变成对。   母亲,您说不反天,二郎便不反天。   您说不要报仇,二郎便留玉帝一条狗命。   您心性善良,见不得人受苦,最大的愿望是让三界众生快乐无忧,那杨戬便给您一个清平盛世,朗朗乾坤!   只要我活着,没人能祸乱三界,连我自己也不行。   玉帝王母乃上古大神留下掌管三界的人,他们的死亡会导致三界的灭亡。   既然不能反天,那只能以相对和平的方式守护三界。   所以司法天神我一定会做下去,不惜成本,不计代价。   为了做司法天神,我可以狠心烧了花果山,我可以忍受天奴的要挟,我可以在玉帝王母面前做一只听话的奴才,我可以把三妹亲手压入华山……这一切,如果是错,那就让我错到底。   至于三妹……虽看在三妹的面子上饶了刘彦昌一条贱命,但我害三妹受苦,令她骨肉分离,一家不能团聚总是事实。   人必须为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我欠三妹的,我便在她的孩子身上还了。   玉帝王母不能杀,但天规可以改。   杨戬抬起头,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娘,为了您,为了三妹,为了三界众生,我一定会找出一个能造就新秩序的人来,那个人,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是一个可以无法无天的,造天者,所以孩儿一定会想办法助孙悟空一臂之力的。”   杨戬站起,俯视着三块墓碑,从头看过去,依次是大哥,爹爹,母亲。   杨戬的目光最后落在远方不知名的某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将风铃收好,想起有个少年曾说要把他当做中间的兄弟,要做自己的家人,杨戬的心猛烈地痛了一下。   立刻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拂去膝上沾的尘土,腾云而去。   杨戬回了真君神殿,照常处理事务,绝口不提三圣母之事。   这一日,嫦娥仙子来访,杨戬摒退众人,在正殿接待。   嫦娥开门见山道:“华山出什么事了?”杨戬故意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嫦娥道:“我刚去华山,没有见到三圣母,我要见她。”   “三妹她……”杨戬偏过头,不让人看见他的神色,“她很好。”   “很好?”嫦娥并不是个很好打发的人,“为什么华山变样了?圣母宫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你让梅山兄弟驻扎在华山不让人接近?”   “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杨戬转过头,在这片刻之间他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现在他的脸毫无破绽了。   “但是你应该信得过杨戬?在外人面前为了不连累仙子,杨戬与你水火不容,实际上杨戬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数千年来,仙子是清楚的。”   不错,嫦娥一直知道真君神殿的案子是怎么办的,也知道杨戬做司法天神,不是为名为利,是为了三界众生。   杨戬欺上瞒下,殚精竭虑,为凡人谋福利,嫦娥向来很钦佩。   可是这一次,嫦娥却有些看不清杨戬了。   “现在的杨戬,早已不是当初的杨戬,现在的杨戬对天奴卑躬屈膝,火烧花果山,智捉孙悟空,他心机很重,手段很高。”嫦娥叹了口气,“但是你手段再高,也不该用在自己亲妹妹身上?”   “为了保住这司法天神的位子,杨戬别无他法。”杨戬说得冠冕堂皇,“也请仙子,不要告诉任何人华山的事。”   嫦娥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解释,杨戬不可能跟她解释。   自己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不会连累谁。   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解释?   杨戬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实则却是傲在了骨子里。   嫦娥临走时最后说道:“我经常听三圣母对沉香说,你有一个最有本事的舅舅,他是一个大英雄,只要有你舅舅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嫦娥走了。真君神殿又剩下杨戬一个人了,黑沉沉的大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杨戬独自坐在宝座上,想着嫦娥的话,心说,三妹,只要有我在,沉香确实什么都不用怕。   回到真君神殿,面上还带着没有收回去的笑容。   梅山兄弟不知刘彦昌与沉香未死,见杨戬如此开心,道:“二爷,最近有何喜事?”   杨戬未及回答,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真君大人!”   得到手下密报的天奴走了进来。   天奴是来向杨戬讨要童男童女的。   天奴可谓是色中恶鬼,利用职权之便,不知糟蹋了多少凡间的好儿女。   平日在天宫当值,不能随便下界,只有让杨戬帮他寻觅。   杨戬以前有求于他,为他做了很多昧良心的事,但此事却一直拖延。   不论怎样,太违背原则的事情,杨戬是绝不会妥协的。   这次杨戬得知天奴的来意,明言拒绝。 第九十一章:《杀,该死》   天奴连连冷笑:“如此说来,真君为了一个孩子的生日,特意送人家一块金锁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杨戬又惊又怒:“你派人盯着我?”   “只是手下偶尔碰见而已。”   杨戬有话直说了:“你想干什么?”   天奴道:“真君把三圣母压在华山,不就是想着即使娘娘发现三圣母私恋凡人,看在真君已经处置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吗?如果三圣母生的那个妖孽还活着,真君对三圣母做的这些事,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被陛下娘娘知道,我看真君是保不住三圣母了。”   杨戬转过身,不看天奴,径自坐回座位上,黑色的蟠龙大氅覆盖了整张椅子。   向左右使了个眼色,梅山兄弟把真君神殿的大门关好。   宽广的大殿内漆黑一团,黑暗中天奴惨白的脸看上去更为渗人。   “杨戬年少时与你多有仇怨,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怀恨在心,如今三妹已被我亲手压入华山,你还想怎么样?”   “天奴不敢怎么样,天奴以为替真君包着这么多事,向真君提出小小的要求不算过分,没想到……”天奴冷冷地“哼”一声。“   沉香那个妖孽,一定要死。”   “一千多年来,杨戬向谁低过头,受过谁的要挟,你打听过么?”杨戬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凝重地,走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天奴这个卑鄙小人,杨戬不想再忍了。   杨戬做事从不优柔寡断,他一旦决定要做,就不会犹豫,更不会让人看出来有所准备。   “真君说的是,天奴以后不敢了。”天奴脸上又露出了阴险的笑意,“只是不知道陛下和娘娘,要是知道这个叫沉香的孩子……哼……天奴告退。”天奴转身,向殿外走去,脸上的笑容愈发恶毒。   杨戬没动,脸色平静得一如往常,他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站成了一杆枪。   他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只有几分凶狠在眼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他静静地站在那,就像喷发前的火山,又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平静而安宁。   天奴越来越接近殿门了,还差五步远,四步,三步,两步……黑沉沉的殿门近在咫尺。   一········   “哮天犬!”真君神殿内蓦地响起杨戬的大喝,彷如平地起了个惊雷。   哮天犬第一个冲上去,梅山兄弟与哮天犬一起围住天奴,各亮兵刃,每个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天奴撕碎了吃肉。   殿门就在眼前,天奴却一步也动不得了,杨戬的手下已把天奴挡住。   天奴想到以前那么多次杨戬都没有动自己,有恃无恐,毫不害怕。   返身走到杨戬面前,嘴角歪了一下,“哼”了一声:“杨戬,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手下很多人都知道你的事,你法术高强,轻易就能杀了我,可是你能杀得了我那么多手下吗?能杀得了玉帝王母吗?当年你反天时三界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场景,你能忘得了吗?杀我就是反天,杨戬,你敢……”   天奴话未说完,杨戬“唰”地一转身,对准天奴踢出一脚。   杨戬的脚旋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重重踢在天奴身上。   天奴被踢得直飞起来,撞到真君神殿的墙壁,“嘭”地一声,将真君神殿的墙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整个真君神殿颤抖不已,不停回荡着撞击后的声音。   杨戬的眸子成了红色,一直压抑的杀气猛地爆发出来,在真君神殿内纵横肆虐,庞大的杀气将殿内众人的衣衫尽数割裂,所有人都像被无形的锁链锁住,动弹不得。   刹那间,真君神殿再无一件完好的物品。   杨戬黑色的蟠龙大氅无风自动,上面绣的龙像活过来一样,张牙舞爪地翻腾,似欲择人而噬。   天奴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用惊讶的眼光看向杨戬,想要说话,一张口,却先喷了一口血,身子依然萎缩着。   杨戬上前,右手平举,三尖两刃枪现于掌中,化为一道白芒,转瞬莫入天奴体内。   天奴被三尖两刃枪带着,身不由己向上飞了起来。   三尖两刃枪透体而过,一直带着天奴插/入真君神殿的顶棚,才停住。   天奴低着头,看着身前露出的一小截短短的枪杆,神情惊恐,脸部扭曲。“你……你竟敢……”   殿内所有人都被杨戬勃发的杀气震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三尖两刃枪发出的白芒从天奴的胸口蔓延至全身。   天奴被钉在顶棚,动弹不得,垂着脑袋,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一点一点扩大。   血顺着枪杆流下来,“啪”、“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后来变成血箭喷出来,在地上形成一汪血潭。   胸口的血洞由拳头大小,变成鼓面那么大,胸腔腹部一团血肉模糊。   元神被融化的痛楚让天奴张口欲喊,却在此时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了——杨戬施法封了他的口,杨戬懒得听他的求饶。   杨戬向天奴走过去,脚步声很轻,天奴却犹如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   “这就是危险我的下场”   杨戬的脸色还是波澜不惊的,只有那双眼睛闪着冷冽的寒光,眼里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奴直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杨戬会对自己动手。   之前无论怎样逼迫杨戬,杨戬都乖顺得像一只绵羊,甚至在花果山天奴的营帐里,杨戬都不曾走这一步。   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奴从来没有看清过杨戬   。这个人,平素对自己卑躬屈膝,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个人内心的想法,有谁能够真正看清?   “为了这司法天神的位子,为了保三界众生平安,杨戬做了很多违心之事。花果山可以烧,孙悟空可以抓,三妹也可以压入华山,但是沉香不能死。我杨家的后人,绝不能再受到伤害,否则,杨戬万死难辞其咎。”   杨戬走到天奴下方,用脚蹭了蹭天奴流出的那摊血,皱起了眉头。   “可惜让你肮脏的血污了我的地方。”   杨戬向上一挥手,三尖两刃枪白光大作。   与此同时杨戬张开天眼,天眼中射出白光,照在天奴身上。   天奴的身子在白光里越来越暗淡,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状态来。   鲜血从天奴的胸口像喷泉一样涌出,把整个枪杆染得血红。天奴的元神,正在崩溃边缘。   “自从做了司法天神,杨戬便受你的要挟,在你临死前我必须告诉你一句……”杨戬瞪着头顶的天奴,眼神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   “要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九十二章:《金蝉子》   “嘭”地一声,天奴的身子爆出血水,三魂七魄俱毁。   杨戬接住三尖两刃枪,天奴残破的身子从棚顶掉了下来。   真君神殿的众人见天奴死了,无不欢呼。   梅山老六喜道:“早该如此!”   梅山老五也跟着高兴道:“不错,早该如此!”   杨戬提枪而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穆。   怒道:“哮天犬!”   “在!”哮天犬赶紧停止对天奴尸身的虐待,跑了过来。   “去华山,把守在那里的老大老三调上来!”   “是!”哮天犬领命而去。   “老六!调齐一千二百草头神,不许惊动任何人!”   “二爷?”众人皆不解地看向杨戬。   杨戬的脸色沉下来,再也不是波澜不惊,而是风起云涌了。   “你们说的没错。”杨戬一字一顿地说道,“早该如此!”   众人各去准备。   杨戬召集所有手下在殿内集合。   未过多久,哮天犬从外面冲进来,高喝道:“主人,他们上来了!”梅山老大和老三随后而至,跑进真君神殿。   杨戬握紧三尖两刃枪,一身戎装,吩咐道:“老大,老三,老五,各带四百人,在军营内整装,待我命令。”   所有人都猜出了那个答案,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梅山兄弟想起当年的大战,心里都激动起来。   “二爷,您这是要?”梅山老大问道。   杨戬将三尖两刃枪倒提着,凌厉地眼神左右一扫。   见所有人皆全神贯注地注视自己,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对自己无比的忠诚和信任,杨戬眼里的冷漠消退了几分。   走到众位兄弟面前,目光从左到右,依次看了一遍。   “众位兄弟,天奴既死,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你们跟随我上千年,无论杨戬贫穷富贵,皆不离不弃,我心中感激,现在若有人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众人一齐大叫:“誓死追随二爷,生死与共,绝无二心!”   梅山老大又问:“二爷,您真的要……”   “没错!”杨戬语气坚定,“杨戬不当这所谓的天神了。今天我等反天了!”   梅山老大激动地握拳:“二爷,这才是我们的二爷!”   杨戬安排道:“老大,你率领本部,围住瑶池,逼玉帝王母修改天条,其余人跟我走。”   哮天犬跟着杨戬向殿外走去,问道:“主人,咱是先去华山放了三圣母,还是先去凌霄殿杀个痛快?”   杨戬冷冷一笑:“要玩就玩个大的。”   带领众人走出真君神殿,杨戬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   天宫的顶上跟凡间一样有个大太阳,不同的是迷雾很多。   四周白茫茫一片,仙气缭绕,看不清前路,但路早在杨戬心中。   本想慢慢等等,在以不激烈的手法造福三界。   在等待这个成长的过程中,杨戬受再大的委屈也没什么,可是天奴要杀他,被逼无奈只好改了全盘计划。看来不流点血,很难成事。   既然决定反天,那就反它个天翻地覆!   杨戬清越的声音响在每个人心里:“不去华山,也不去凌霄殿,我们去诛仙台,先放出孙悟空!”   众人皆愣住。   杨戬将三尖两刃枪挽了个枪花:“从今以后,杨戬要和孙悟空联手反天,去创造属于我们的新天地!”   杨戬杀了天奴后,带领手下,杀气腾腾从真君神殿出来,刚走到神殿前的台阶,忽地一挥手,令众人停住。   “主人,怎么了?”哮天犬问道。   杨戬抬头,缓缓看向东方,神情无比凝重,这凝重中带了一丝惊疑不定,众人深知杨戬极少有什么表情,于是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些不明所以,一起顺着杨戬的目光望过去。   “果然,你还是来了.“   东方的天空移来一片云,很快到了众人头顶。   一个和尚跳下来,原来是第九世的他。   他脸上的轮廓很柔和,低着头,五官看不太真切,落地时被袈裟绊住,稍稍踉跄了一下。   众人本来严阵以待,见此情景都有些啼笑皆非,此人从云上下来都差点摔一跤,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他的法力有多高明。   他整理了一下僧袍,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好像百花齐放,温暖如春。每个人见了他的笑心中滔天的杀气霎那间烟消云散,只盼和他一起笑才好,什么反天,什么争斗,俱抛到脑后了。   这时才觉得这个和尚生得极为好看,眉清目秀,秀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气度谦和,温润如玉。   若不是光着头,众人简直想道一声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大礼:“见过真君。”   杨戬咬牙切齿道:“金蝉子……你来此所为何。”   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大惊失色,这个温和秀气的和尚,竟是法力比杨戬还强的金蝉子吗?   “不知圣僧从何处而来?”杨戬道。   “阿弥陀佛……”金蝉子刚诵了一声佛号便被杨戬打断。“你最好不要说‘从来处而来’。”   若是别人被这么抢白恐怕早生气了,但金蝉子素来脾气好,并未生气,只对杨戬的焦躁感到疑惑。“真君,你犯了‘嗔戒’,你做事向来谋划许久才动手,现在如此心急为哪般?”   杨戬这才惊觉确实不像平常的自己,为什么心急?   因为要去救诛仙台上的那个妖怪吗?   反天,到底是为了三妹为了众生,还是为了那个妖?杨戬的心有些乱了,但面上依然维持镇定。   “圣僧与杨戬素无往来,今日特地造访,有何见教?”   “贫僧本在清修,耳边忽然响起一片杀戮之声,故此前来阻止。”   “圣僧好没道理,既要阻止杀孽,便应去凌霄宝殿,却来真君神殿做什么?”   金蝉子再一次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贫僧刚刚算出天奴身死,因此匆忙赶来。”   杨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承认了:“不错,天奴是我杀的!我只恨我为何不早些杀了他!”   “杀了天奴,也不一定要反天。若因真君一念之差而令生灵涂炭,真君这些年来做司法天神所忍受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吗?纵然真君以后做上千百件善事,也无法弥补你所造下的杀孽。贫僧劝真君三思而行。”   “以前孙悟空曾对我说,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做司法天神阳奉阴违地办案,治标不治本,根源还在这天。我现在只知道玉帝王母如果不存在了,整个三界就有可能毁灭,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只会逼他们修改这天规而已。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死去的兵士,就是改天规的代价,杨戬顾不得了!”   金蝉子肃然说道:“恐怕付出代价的,不仅是他们,也是凡间更多无辜的生命。” 第九十三章:《条件》   杨戬默然不语。   “真君一直以来,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三界众生,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凡间要为你反天所付出的代价。你不是冲动的孙悟空,你是反过一次天庭的杨戬。当年你救母引起十大金乌出世,玉帝为诛杀你令弱水下界,凡间因此死了多少人,阴曹地府添了多少冤魂?玉帝可以不计较死去的生灵,可是真君不能,所以玉帝比你狠,所以你永远无法打败他。纵然反天,也不过是逞一时意气,得一时痛快,受苦的终究是自己。真君,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杨戬咬了咬嘴唇,想不到反驳的话。   本来,他的计划就是培养自己的外甥沉香,以相对和平的方式修改天条。   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永不反天的誓言,直到遇见孙悟空。   “掌管欲界的瑶姬仙子慈悲为怀,与贫僧数次交谈,贫僧深知瑶姬仙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保三界长治久安、和平稳定。身为人子,你当真要违背你母亲的遗愿吗?”   “任你舌灿莲花也动摇不了杨戬,如果杨戬铁了心要反天庭……”杨戬一挥三尖两刃枪,凌厉地瞪着金蝉子,“你要如何阻止我?”   “真君法力高强,金蝉素来敬仰,若与真君交手,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分出胜负。”金蝉子看向杨戬身后的梅山兄弟和哮天犬,“所以金蝉不会跟真君交手,只会杀了你的兄弟。我若真的想杀他们,真君阻止不了。”   金蝉子口宣佛号,跃在半空,全身发出金色的光芒,金光的外层还有一圈五彩光芒。   哮天犬梅山兄弟等人手握兵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金蝉子的动作。   被金蝉子发出的佛光一照,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温暖的慈悲之感,这慈悲像清风拂干的那一滴泪,像旅人头上的那一轮月,像春天里最灿烂的那一道阳光,从内心深处涌起,令人恍惚间觉得人生再没什么痛苦,再没什么难事。   众人情不自禁想起一生中最开心的事,脸上都带了幸福的微笑。   有些定力差的士兵,已经开始放下手中的武器。   刚才聚集的杀气,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杨戬握枪的手越来越紧,他知道金蝉子所言非虚。   他知道身后站着的兄弟们已没有杀意。   两军交战,一鼓作气是最好的,最怕的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本来这次反天就未做万全准备,如今被金蝉子阻在真君神殿,恐怕先机已失。   若真与金蝉子交了手,极有可能败的是自己。   人皆道杨戬惯于隐藏实力,却不知眼前的这个和尚,法力大成以来从未出过全力。   若真拼命打斗,金蝉子甚至可与如来一争长短,只不过他既是如来的弟子,便不会跟如来动手罢了。   “趁你我相斗,玉帝可杀孙悟空,杀三圣母。”金蝉子看着杨戬道,“真君这次反天,事起仓促,唯一的优势就是时机。如今我在此,真君这唯一的优势也失去了。若激怒玉帝杀三圣母,真君悔之晚矣。”   杨戬身后的兄弟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很多人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金蝉子发出的佛光。   梅山老大听金蝉子说了这么半天,早按捺不住了,跳出来叫道:“你那秃驴……”   “老大!”杨戬喝止。   梅山老大忿忿地退了回去。   杨戬用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兄弟们。   杨戬为人谨慎,却又当机立断,做事绝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于是迅速衡量了一下敌我实力,做出了决定。“我可以答应你不反天,但是有三个条件。”   “真君请讲。”金蝉子微笑着洗耳恭听。   “第一,天庭不能追究天奴之死。”   “好,贫僧会去和陛下娘娘说,只要你不反,陛下和娘娘定不追究。”   “第二,不论天庭如何处置刘沉香,你要暗中保他一生平安。”   “好,贫僧会尽力保护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杨戬终于说出了心底最在乎的那件事,“请你救出孙悟空,他不能伤,否则天地就完了。”   金蝉子皱着眉,沉吟半晌,才道:“额,这个确实有点困难。玉帝是不可能放过孙悟空的。”   杨戬冷冷道:“我也没指望玉帝会放人,所以才求你。只要你能办成这件事,杨戬什么都可以依了你。”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听了这话,皆大惑不解,杨戬和孙悟空到底有多深的交情,才会说这样的话?   金蝉子看了看杨戬,想了很久,终道:“贫僧或许有一个法子,可让孙悟空不死,不在诛仙台上受苦,但他能不能重获自由,却是未知。”   杨戬其实只是试试看,并未对金蝉子报以多大期望,如今听金蝉子这样说真是喜不自禁。   孙悟空受凌迟之刑已经整整二十日,还有最后五天便结束了。   这段时间最为关键,历来受刑的妖怪多死于这时。   杨戬本希望金蝉子保孙悟空元神不灭,看金蝉子的意思,竟可令孙悟空脱离诛仙台。   杨戬的心里就像开了一朵花,这花在一片血污肮脏中开出了惑人心神的美丽,令杨戬愿意用一切换取它能多开一刻。   杨戬心里清楚,得知了花果山的事情,   孙悟空对他,再也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单纯的兄弟情了。   可是只要能救孙悟空就够了,至少自己晚上能够睡得着……   金蝉子想了想继续说道:“贫僧这个法子,风险很大,能不能成功,全在于真君是不是够狠心。”   “杨戬够狠,生死无惧。”   金蝉子注意到杨戬说的是生死无惧,道:“不仅是肯为他去死,也肯为他卑贱委屈地活着?”   杨戬点头点得斩钉截铁,神色郑重,眼里一片赤诚。   金蝉子问:“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   “永不后悔?”   “杨戬决定的事,向来无悔。”   金蝉子看出了杨戬的决心,低头轻轻叹道:“真是孽缘……贫僧这么做,也不知是对是错……”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十分清明,“真君请跟我来。”   杨戬吩咐众人回真君神殿,梅山老大老三继续看守华山,令老六散去军队,其余人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该做什么做什么。大家虽然叹惋,但杨戬御下极严,是以未有人多说什么,各自回去。   杨戬一个人跟着金蝉子,驾云而去。   金蝉子并没有什么固定目的地,只想避开众人,与杨戬单独交谈。 第九十四章:《八卦炉》   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的居所前。   金蝉子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此处,方才按下云头,道:“真君可听过太上老君的八卦炉?”   杨戬当然知道三界闻名的八卦炉。   此炉乃太上老君炼丹之物,炉内以文武火灼烧,炼足七七四十九日,便是大罗金仙,投入炉中也会被炼化。   金蝉子道:“若真君向陛下建议,将孙悟空投入八卦炉中炼丹,陛下定会应允。此举又可显示真君杀天奴后的悔意,是与天庭重修旧好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杨戬没搭言,他在等着金蝉子说如何救孙悟空。   果然金蝉子接道:“世人皆以为入了八卦炉绝无生理,贫僧却知道八卦炉里有一处开门。五百年前贫僧去拜访须菩提师叔,他跟我说起天下的法器谈到八卦炉,将那开门曾经告诉了孙悟空。”金蝉子看向杨戬,“真君可知八卦炉里的那开门在哪?”   八卦炉内布有八卦阵,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变化无穷,威力巨大。   杨戬略懂卦术,知道八卦中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   八卦炉既然属火,那么按常理推断,水克火,于是杨戬道:“难道是坎宫?”   金蝉子摇摇头,“坎宫主水,却是八卦炉里的死地。若这么容易便被人看破,八卦炉也不会成为三界内独一无二的法器。炉内的人若呆在‘坎宫’,必烧成灰烬……”金蝉子手指发光,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图,最后指尖停在一处不动。   “生门在‘巽宫’。巽乃风也,有风则无火。只要能够保证七七四十九日一直呆在‘巽宫’位下,便有生机。”   金蝉子说完,却又皱起了眉头。   “但是在八卦里被焚烧,那种痛苦不是轻易就能忍受的,再者‘巽位’上有风,从未有人一直待在‘巽位’不动,也就没有人知道躲过火劫,从八卦炉出来后是什么样子。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也许魂魄残损,到头来白忙一场……”金蝉子转头看向杨戬,“即使这样,真君也愿冒险吗?”   杨戬不愿意冒险,但杨戬没有选择。   凌迟倒数第三天,毁三魂七魄中的“天魂”,倒数第二天,毁“地魂”,最后一天,毁“命魂”,三魂一毁,孙悟空就彻底死亡。   若只剩命魂,孙悟空还可凭命魂重塑完整的灵魂。   想要孙悟空活着,必须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保住孙悟空的命魂,二是让孙悟空呆在八卦炉的“巽宫”不动。   孙悟空集天地灵气而生,天地不灭,他的命魂就不会灭亡,凌迟后保住命魂不难,难的是如何使玉帝同意把孙悟空投入八卦炉里炼丹。   不仅要玉帝同意,还要拉拢太上老君在八卦炉里做手脚。   不过八卦炉这种神器根本无法做太大的改动,最多是让火小一些罢了。   八卦炉内“巽宫”的狂风非比寻常,可使人骨肉消解。   孙悟空一旦被投入八卦炉,不消一时片刻,身体便化为飞灰,剩下命魂受烈火焚烧。   狂风吹过来,轻飘飘的一缕魂魄,怎能保持不动?   稍微动一点,出了“巽宫”的范围,便魂飞魄散。   除非八卦炉里的命魂具有某种极为强烈的情绪,强烈到能够以情化形,用欲念重塑一个身体。   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别人做不到,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却有可能做到。   那么,怎么才能以虚无飘渺的“欲”幻化出实质性的身体呢?   力量最强大的情绪有两种,一种是爱,另一种是恨。   花果山被毁,一万余妖众身死,猴属类无一生还,身为妖王的孙悟空被捉上天,在斩妖台受二十五日凌迟之刑,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孙悟空心中充满爱意,傻子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么便只剩下唯一的选择:”恨。“   这也是金蝉子问杨戬是否够狠的缘故。   金蝉子知道孙悟空受刑前最后的心愿是见杨戬,杨戬在孙悟空心中占有一个兄弟的位置。   金蝉子游历各地,见多识广,自然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经历相似。   所以金蝉子对杨戬和孙悟空的事不像一般人那样觉得不可理解,若说心里的感觉,只有俩个字:”孽缘。“   古话说爱的另一面是恨,情到深处情转薄,多情自古空余恨,被曾经深爱的人伤害,往往比其他人更不可原谅。   杨戬烧了花果山,毁了孙悟空的家,不管理由是什么,孙悟空都不可能像没事发生一样毫无芥蒂地继续相信他。   如果三界内有人可以让孙悟空心死,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如果三界内有人可以激发出孙悟空心中全部的恨,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杨戬,不一定是菩提,因为杨戬让孙悟空有了家人的感觉。   金蝉子没有明说他的计策,杨戬却已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让孙悟空恨自己,对杨戬来说易如反掌,前提是杨戬够狠。   如果说用一个人能否对自己下手这一点,来衡量这个人是否够狠的话,那么杨戬的狠,已经到了骨子里。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想要孙悟空活着,只能这么办,杨戬没有任何犹豫,就下定了决心。   杨戬看着金蝉子问道:“孙悟空从八卦炉里出来,会不会法力受损?”   “不会,他以单一的情绪化形,法力会更强大,到时入了魔应该连如来佛祖都制不住他。”   人有七种情绪,分别为喜、怒、忧、惧、爱、憎、欲,人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人修炼道法,七情相互制约,若只有一种情绪,无疑更能激发人的潜力。   孙悟空心里如果只剩恨意,他绝对有打败如来的可能。   “如果孙悟空还有别的情绪会怎样?”   “不知道,也许幻化出的身体消失,魂飞魄散,也许平安无事,毕竟没有人试过。”金蝉子神色一整,道,“真君,想必你也知道,若以情意化形,则心怀善念,以恨意化形,则心怀恶念,极易入魔。真君为了让孙悟空活着可以不计任何代价,但如果孙悟空入魔,我必杀之!希望真君到时不要阻止。”   杨戬叹道:“圣僧还是不了解孙悟空,不管经历过什么事,孙悟空心中永远存有善念。”   金蝉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金蝉子实际上不大相信杨戬的话。   “不过,圣僧有何办法,能让太上老君帮我们一把”?   只见金蝉子看着二郎神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真君,尽管放心,太上老君一定会主动将那孙悟空投放到八卦炉中的。”   “可是,这是为何,你又是然后确定?”   “天机不可泄露。”   金蝉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让杨戬更加奇怪“这太上老君怎会主动帮忙呢!话说那孙悟空的能力说不定是。。。怪不得,原来如此。”   “圣僧,好心计啊!”   “真君,何成此言。”   “哼,你我心照不宣。看来你们佛道已经开始了啊!”   “哦,不可说,不可说,哈哈。” 第九十五章:《为何而来》   金蝉子深知杨戬为了让孙悟空复生,定会令他心中只有恨意,只有恨意的孙悟空会变成什么样的恶魔,没有人知道。   他上天为官时日不久,人脉却广,他的触角简直伸进了天庭任何一个地方。   经常出现某个神仙来真君神殿传递消息,遇见其他阵营的神仙的事。   比如李靖手下大将巨灵神接到杨戬密令前来,正巧撞见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惊道:“你也在?”   杨戬挥挥手:“都坐。”   巨灵神和奎木狼便明白对方的真实身份了,三人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转眼便到了孙悟空凌迟结束的前一天。   神妖此次大战即将有个结局,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玉帝在此时召观音上天,询问如何彻底杀死孙悟空。   观音想起一路行来听到的许多杨戬与孙悟空之间的事情,向玉帝推荐了一人:“杨戬。”   观音去真君神殿拜访杨戬。   杨戬看上去与往常一样,坐在上位,审阅卷宗,见观音来了,急忙起身:“菩萨怎么有空到我这来?杨戬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杨戬的神态动作,说的话,都很正常,可是在这种风雨前夕,太正常了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观音在杨戬摒退下人后试探道:“真君可听到最近天庭关于你的风言风语?”   “既是风言风语,杨戬又岂会在意?”   “真君难道不想知道别人怎么传你和孙悟空的吗?”   “不想。”   杨戬当然不想,那些风言风语本来就是他让人传出去的,目的就是钓观音这条大鱼。   “菩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真君神殿每日要批阅凡间一年发生的案子,很抱歉,杨戬真的很忙,若菩萨无事……”杨戬停住不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观音有些看不清杨戬这个人,干脆挑明了来意:“明天未时妖猴受刑结束,真君与妖猴也算相识一场,不去告别吗?”   “杨戬不懂菩萨的意思。”   杨戬很满意观音的反应,他谋划了这些天,终于见到成效了。   观音劝道:“妖猴乃天地生成,恐怕明日凌迟结束后命魂不会毁灭。他自己一心求死,才会灭亡。只有真君能彻底杀死孙悟空。现在他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再说真君不想了结三界的浩劫吗?真君去见孙悟空,也是给天庭一个示好的讯息。”   杨戬不装了直接问道:“让杨戬去斩妖台与孙悟空告别,是陛下还是娘娘的意思?”   观音也直说:“是师尊的意思。”   如来?杨戬的眸光一沉,暗自提防。   如来佛祖掌管三界众生的命数,安排每个人的命运,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掌握,那么,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吗?   金蝉子说他研究了数百年算出了八卦炉的生门所在,只告诉过孙悟空和须菩提,如来知不知道八卦炉里存在生门呢?   若知道,却不阻止,八卦炉里的生门就一定有问题,孙悟空性命堪忧;若不知道,任由杨戬设局救孙悟空,那如来的这份心机,实在让人佩服了。   不过,对手是如来佛祖就可以让自己怕了吗?   杨戬直视观音,道:“什么时候去合适?”   “未时结束凌迟,真君即来。”   “好!”杨戬站起行礼,“恭送菩萨。”   杨戬送观音出了真君神殿。   来到外面,见雷公电母带着器具去下界布雨,正好呼啸而过。四周弥漫着浓重的白色的雾气,迷迷茫茫,回真君神殿的路都看不清了。   看来,一场风雨,就要来了。   孙悟空被绑在斩妖台上,有空想很多事情,比如想想那个让人看不清的司法天神。   在孙悟空还是一只小猴子的时候,就知道杨戬这个人了。   他没法不知道杨戬,杨戬实在是太出名了,凡是长耳朵的,不知道杨戬是谁,会被人笑死。   杨戬在与玉帝对抗那一阶段,偶尔杀些罪大恶极的妖魔练手,锄强扶弱,救人于危难间,名声就这样闯出来了。   凡间自发修了很多二郎庙,有不知道玉帝叫什么名字的,却没有不知道杨戬的。   那时三界内无论谁提起杨戬,都要竖一下大拇指。   即便是妖怪,又恨又惧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两件事,一是杨戬法力强横,难逢败绩,二是杨戬为人光明磊落,与人打斗惯于留手,从不赶尽杀绝,人品十分出众。   那时的杨戬是个英雄,是三界内的一道清流,人称“清源妙道”,是无数胸怀大志法力低微的少年儿郎的偶像,是孙悟空伸长了脖子仰望的人。   便是封神之战。   姜子牙带了封神榜下界,元始天尊命阐道众仙相助,打赢封神之战。   很多人劝杨戬不要去,封神之战说白了是上古大神发起的一次神仙大洗牌,清洗那些不听话的神仙,留下听话的,截、阐两道争权,杨戬去掺和什么?   掺和了,打输是身死魂灭,打赢必被封神,一旦成了神仙,哪有现在的逍遥自在?   杨戬明白这些道理,他很清楚有了神籍就有了枷锁,他最瞧不起最恨的就是神仙,怎会甘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但三界众生没有错,武王伐纣,凡间死伤无数,杨戬想如果他去了,救得一个算一个。更何况,师父玉鼎真人是元始天尊的弟子,玉鼎真人要参战,杨戬一定要保护师父,没有人把“责任”这两个字看得比杨戬更重。   所以杨戬是注定要做不喜欢做的事,注定要成为神仙的。   封神之战后,杨戬得了神籍,不愿上天为官,依然住在灌江口,听调不听宣。   但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越陷越深,身不由己,杨戬一步一步,从灌江口走到了天界真君神殿,从妖怪杨二郎走向了昭惠显圣二郎真君,从一个人人称赞的英雄走向了杀人如麻的司法天神。   杨戬当司法天神办的案子越多,得罪的人就越多,骂声就越多。   孙悟空最初听到有人骂杨戬还会不忿,想着那样善良那样为三界众生着想的人,办的案子一定另有隐情。   杨戬有时为了取信于玉帝王母,实实在在杀了不少人,时日久了,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被人误会的多了,也不愿解释。以至后来终于到了孙悟空跟着别人一起大骂杨戬的地步了。   而在杨戬上天为官的前夕,孙悟空便成了群妖之王。 第九十六章:《结束》   孙悟空揭竿而起,反抗天庭,未尝不存着与杨戬比试的心态。   那一天,看着杨戬手持三尖两刃枪站在面前,孙悟空想起似乎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只不会法术的小猴子敬仰崇拜过二郎神……年头太久了,久得孙悟空都快忘了以什么样的心情仰望着高高立在云端的那个英雄。   孙悟空想,杨戬,这么多年,你终于认识俺老孙了,俺终于以平等的身份地位站在你面前了……   杨戬头戴三山飞凤冠,身穿银盔甲,背披黑色蟠龙氅,清冷颜,勾魂眼,眉如青峰,脸似玉盘。   孙悟空觉得杨戬生得很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竟提不起半点杀意,好像提枪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相交已久的老朋友。看着看着,心里就有点痒,又痒得很舒服,这种特别的感觉让孙悟空无措……   其实孙悟空到现在也没明白怎么看上杨戬的,更不明白两人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曾经那么信任杨戬……   这个世界上,找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真的真的不容易,孙悟空本以为找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之间,一切就变了。   那天孙悟空被捆仙索绑着,跪在一片焦土的花果山,摸着残破的水帘洞外的石碑,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杨戬。   孙悟空在斩妖台上受了二十五日凌迟之刑,有空把在农家的生活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仔仔细细地想杨戬在大半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慢慢明白了什么叫一厢情愿。   一直以来都是孙悟空主动,杨戬曾经无数次告诫他不要太用情,是孙悟空傻,孙悟空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杨戬炒菜吃,却不知即使那样做了,杨戬也会在吃完之后撇撇嘴说真难吃。   可是孙悟空又不相信杨戬对他一点兄弟情谊没有。   于是就在信与不信中反复煎熬,在爱恨纠葛下痛不欲生。   孙悟空想起花果山上神妖对决时杨戬手下留情的那一枪,到底是不忍杀他,还是为了取信于他,孙悟空看不透。   孙悟空想起太上老君的那句话“恭喜真君计谋奏效,捉到妖猴。”   孙悟空想起天奴说“你现在还相信杨戬吗?”   孙悟空想起杨戬说“三界不能乱,我答应过母亲,不惜任何代价保三界安定。”   说那句话的时候杨戬一脸决绝与狠辣。   孙悟空想起了很多很多事,越想心越疼。   他对天奴说报不了花果山之仇宁愿沦为畜生,可是杀了杨戬之后,孙悟空在这个世上又是一个人了,要怎么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兴趣相同的人。如果不杀杨戬,如何对得起花果山的生灵?   关键在于,花果山,到底是不是杨戬烧的?   孙悟空想问杨戬花果山的事,他想问杨戬很多事,他不见杨戬没法闭眼睛。   刚上诛仙台受刑时,每日至少痛昏三次,痛得想杀人,想毁了整个天界,想求饶得个痛快,无论是谁,只要麻利地杀了自己,孙悟空都感激涕零。   不过只是想想罢了,想死是一瞬间,求生却是本能。   金蝉子给的毒药就在手里,孙悟空却一次没提。   不甘心就这么死,死了就见不到杨戬了,就报不了仇。   当值仙官会在孙悟空疼昏之后施法让他醒过来,持续受刑。   孙悟空在办昏半醒间,尽量保持着神智的清醒,痛得受不了,会想想开心的事分散注意。   想自己小时候在花果山疯跑,上蹿下跳,白天领着老虎去抢其他猴子的地盘,傍晚守在悬崖边看夕阳看云霞。   那时蜗牛还在,他是个很有毅力的家伙,后来被踩死了,孙悟空去地府没找到他的魂魄,不知他投生成什么了。   还有小松鼠,大家聚在一起把酒狂歌的日子,像一首五光十色的歌,在孙悟空心里唱了无数年。   孙悟空回忆着开心的事,不自觉地就会想到花果山,一想到花果山,就会笑出声来。笑完后又立刻觉得悲凉和愤恨。   每天凌迟过后孙悟空都会被喂仙丹,以免过早死去。   他自身具有极强大的修复功能,往往一边割肉一边长肉,渐渐的,习惯了凌迟之苦后,没有任何杂念,就一门心思要见杨戬。   杨戬欠他一个解释,欠他一份情,欠他一座花果山,欠他一个五百年的赌约,最重要的是,杨戬欠他一条命。   不,确切地说,是欠他一万零七十二条命。   孙悟空自己不想死,就没什么刑罚能毁灭他。   三界内没有人比孙悟空的意志力更强。   终于到了凌迟最后一天。   那天赶上凡间的闰年,天庭上空迷雾尽散,却落起了雪花。   飘飘洒洒的雪花给天界覆了一层白纱,到处是一片纯洁的白色,天界从未有过这样的奇景。   诛仙台四周密密麻麻的观礼的神仙,都在议论这雪是从哪里来的。   得出的结论是:天现异象,必出妖孽。   玉帝王母坐于正对诛仙台的高台上,在纷飞的大雪中脸色阴沉。   未时,行刑官箫俊割完最后一刀,恭谨地将斩妖刀收起,垂手而立。   众仙默然无语。   孙悟空还剩一缕命魂不散。   当值星官高声唱道:“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行刑结束!”   玉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孙悟空抬起头,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冷冷望了望四周,嘴角露出了笑意:“玉帝老儿!你是杀不死俺老孙的!哈哈哈!”   孙悟空身体已不能叫做身体了,上半身基本是一副骷髅架子,下半身白森森的骨头上挂着几丝肉,脸因为被天鹰啄过,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看不出五官,只有数个大坑。   唯一还能辨认的就是那双眼睛,亮得一如既往。   这双眼睛亮着,就说明孙悟空还活着。   在强悍的自动修复作用下,有些骨头上冒出了细小的肉茬,生长着。   血顺着降妖柱往下流,流过台阶,在斩妖台下汇聚成一汪血潭。   孙悟空狂笑着,叫嚣着:“玉帝老儿,俺孙悟空乃天地生成,是不死不灭的!”   远处的降妖柱上绑着的一颗头颅冒出了应和声:“哈哈哈,齐天大圣永远不死!”那头颅跟着孙悟空一起狂笑。   这时人群分开,一人走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问》   他面容清俊,身姿挺拔如枪,穿着银白盔甲,黑色蟠龙氅在背后拖曳。这人一直走到斩妖台下,抬头看了一眼孙悟空。只是一眼,孙悟空就觉得像被细小的针扎了心脏,声音抖了一下:“杨戬……你终于肯来了吗?”   雪,越下越大了。   该来的,终究来了。   那天,行者曾说过“如果相信一个人,就吧性命都交给他”   可是,孙悟空得到了什么。   失望,背叛,绝望,还是死亡。   二十五日没见,杨戬好像没什么变化,那双眸子里还是有水光在流转似的,亮闪闪的,一贯的看不出悲喜。   孙悟空觉得仿佛很久没见杨戬了,久得像过了一辈子。   孙悟空很想对杨戬笑一笑,扯了一下嘴角,牵动着脸部所剩无几的肌肉,感觉到脸上流下了血,孙悟空放弃了微笑。“你来了?”   “嗯。”杨戬微微点了一下头。   “最近怎么样?”孙悟空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   “还是原来那样。”杨戬回答的更傻。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天你还好吗?做什么了?”孙悟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他在诛仙台上日日夜夜想问的不是这句话。   是不是事到临头了人反而会逃避?   “遇到点小麻烦。”杨戬说的是三圣母和沉香的事,听在外人耳中都以为是杀天奴的事情。   “什么事?解决了吗?”孙悟空顺着杨戬的话问道。   杨戬想了想继续回道:“孙悟空,你苦苦支撑着不死,非要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跟我寒暄么?”   “不、不是……”孙悟空忽然抬起头,俯视着下界“俺,俺是想说,哪天有空,俺老孙带你去看花果山的夕阳,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杨戬笑了起来:“哪天有空?孙悟空,你真的以为你没有败吗?你真的以为你还有翻本的机会?”   杨戬向斩妖台走近,一直走到斩妖台下的血潭,脚踩到了血潭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杨戬弯下腰,食指沾了一点血,在大拇指上抿了抿。   “血流了二十五日,居然没流尽,天产石猴果然非同一般。第一次与你对决,我便知道我虽能打败你,却杀不了你。”   “……所以你故意手下留情,刺向咽喉的那一枪临时偏了方向?”孙悟空的声音低了下去,再没有方才的精神气。   逃避不是办法,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不错。”杨戬似乎想寻什么东西擦手指上的血,“和你教手的第一夜,我便入梦与天奴商量如何杀死你,后来事实证明我们当初定的计策成功了。幸好那一夜你入梦稍迟不知天奴来见我,你看见了结局,却没看见那个开始。”   杨戬没找到擦手的丝绢,拿出一张黄色的折纸,展开,随便擦了下手,然后施法烧了那张纸。   灰烬落在地上,很快被白雪覆盖,再无一丝痕迹。   没有人注意这件小事,孙悟空却看得明明白白——那是一张平安符,是二郎庙杨戬庙的平安符。   漫天的风雪中,孙悟空觉得有点冷。   孙悟空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明知那个答案,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天奴定的是什么计策?”   果然听见杨戬说:“情。”   “哼。”孙悟空冷笑一声。“素闻二郎真君冷情冷性,你怎会同意?”   “为达目的,只好不择手段。花果山对战的那一枪取得你的信任,与梦魔决斗时故意受伤引你同情,在凡间与你相约交手,只是让你慢慢对我产生好感,趁你不备时布五行之阵烧毁花果山,这一步一步,杨戬真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杨戬一笑,“哈哈,好在你从不起疑心。”   “如果真是这样,你烧了花果山就算打赢了神妖大战,为何还要手下留情?”   “因为我们要活捉你。”杨戬看了一眼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缓步上前,对孙悟空道:“真君火烧花果山那夜,我们商议好,真君回到你们约定好的地方,将你引出来,李靖领十万天兵天将接应。那天捉你时,真君叫我在你受伤后用‘金刚琢’击你后脑,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原来如此,想不到!   杨戬,那天我们相见,我记得那里有蓝天,白云,夕阳,那里曾经停留过我们的兄弟情义……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孙悟空晶亮的眸子暗了一暗。   众仙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以为孙悟空即将魂灭,脸上皆露喜悦之情。   但孙悟空眼里的光很快就恢复如初。   “不过,俺老孙不信。”孙悟空狠狠瞪着杨戬道,“你在骗俺老孙。”   孙悟空大喊:“你说谎……”震得众仙的耳朵嗡嗡作响。   风雪绕着降妖柱打旋,被孙悟空鲜血染红的擎天柱,又被白色的雪花覆盖。   孙悟空在纷飞的大雪中喊得声嘶力竭。   “你说谎……杨戬……”孙悟空嘶哑着嗓子道。   杨戬没说话,神情冷酷而嘲讽。   黑色的蟠龙氅被吹得猎猎作响,鹅毛大雪遮住了孙悟空的视线,杨戬的身影在风雪中模糊不清。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世间谁能真正分得清?   雪花落在地上,掩盖了所有的肮脏和欺骗,一片白茫茫大地干干净净。   “杨戬,你的话漏洞太多,俺老孙可没那么好骗。”孙悟空抬头,雪花落在血肉模糊的脸上,冰凉刺痛,孙悟空闭上了眼睛,道,“可是你有没有骗俺,并不重要。事到如今,俺只想问你两件事。”   孙悟空睁开眼,眼里闪着冷冽的光芒:“花果山,到底是不是你烧的?”   “是。”杨戬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即回答。   孙悟空在脸上扯出一个姑且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良久,才道:“第二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当俺是你兄弟?”   众仙悄悄在底下议论,虽早听过妖猴与二郎神一起把酒言欢的谣言,但此刻听孙悟空亲口说起,还是颇为震惊,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   杨戬在议论声中皱了皱眉:“你不觉得滑稽吗?我再说一次,我杨戬绝对不会和妖猴做兄弟。”杨戬回头,阴狠的目光扫过站在诛仙台前的神仙,议论声便消失了。   “那些兄弟情义都是装出来的?”   “你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情意。”   孙悟空咬牙切齿,用恶毒的语气说道:“可是那天晚上,你与俺共饮天地之酒!”   “成大事这不拘小节。”   “哈哈哈!”孙悟空狂笑起来,“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杨戬” 第九十八章:《只是认为而已》   一边笑着,一边眼里流下血泪。   半晌,笑声停歇,孙悟空双眼眨也不眨地瞪着杨戬。   “杨戬,你这样看这件事,不仅侮辱了俺孙悟空,也侮辱了自己,你太看轻你自己了,二郎神在俺老孙心中,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杨戬打断孙悟空的话:“杨戬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从来没有看清过。”   孙悟空哑然无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戬向擎天柱走近几步,直望到孙悟空心里去:“杨戬每次想起为了演好这场戏曾假意与你,心中都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如今你在诛仙台上受千刀万剐之苦,也算了我心愿。金蝉子曾传口讯说你要见我,我没来,就是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恶心。”   杨戬再次压制了众仙的议论声,对孙悟空轻声道:“你一直像个小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你从来没有看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这双眼睛,长了跟没长一样,哈哈。”说完,便摇了摇头,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孙悟空。   “有道理,你总是有道理!”孙悟空狂笑起来,猛地爆发出一声大喝:“开!”竟是挣开了绑在身上的捆仙索。   巨大的金光从孙悟空身上发出,直射向天际,“轰”的一声,擎天柱从中断为两半,孙悟空浑身鲜血,拖动着只剩两根骨头的腿,走下斩妖台。   众仙一起往后退了一步,皆面无人色。   玉帝大喊:“护驾!”   杨戬张开了天眼,天眼中蕴含的无上法力笼罩住孙悟空,使他不能再前进一步。   孙悟空停住不动,伸出右手,弯曲了食指和中指,他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你说得对,太他娘的对了!这双眼睛,长了跟没长一个样,孙悟空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才会和你这种小人做兄弟。俺孙悟空有眼无珠!这眼睛留它干什么?不如剜了去!”孙悟空的手指用力扣入眼中,剜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珠来,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孙悟空的举动惊呆了。   孙悟空满脸鲜血,上半边脸是两个大大的血洞,他把血糊糊的脸转向杨戬。   “俺老孙将你视为生死兄弟,你为何要如此这般对俺?”   杨戬也被孙悟空自剜双眼的举动给惊住了,到孙悟空问他才反应过来,慌乱下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我是神,你是妖,杨戬立誓保三界安定,你既反天,我便杀你。”   孙悟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因为三界众生杀俺,那俺就因为你,杀尽三界众生……”孙悟空缓缓转头,面朝诛仙台前的神仙,从左到右“看”了一圈,脸上的血顺着下颌滴到地上,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出了妖艳的红花。   “有朝一日,俺要这满天神佛,灰飞烟灭,要这天宫,像花果山一样燃起大火,要你们所有人,都尝一尝孙悟空受过的苦!”   此言一出,众仙心中大震,看向孙悟空的眼神带了浓浓的惧意。   孙悟空身体残破,双腿只剩白骨,脸上血淋淋的一团,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魔物。   四周的气氛不知何时变了,众仙都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这冷,像用刀在剜骨头,冷得受不了。   孙悟空五官不全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笑容,听得极入神,杨戬却唱不下去了。   孙悟空叹了一口气,脸上的两个血洞对着杨戬,道:“为什么到现在俺还是想带你去花果山看夕阳……哪怕只有一次……”   杨戬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静无波。   “孙悟空,你记住,花果山被我烧毁,山上全是迷雾,不见天日,在那里,是看不见夕阳的。”   “嘭”地一声,孙悟空的身体跪在了杨戬的身前,显的那么孤寂。   鲜血在孙悟空的身下晕染开,融化了地上的雪,使雪花变成了红色。   孙悟空身子僵直,看上去再无一丝生机。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   “陛下,妖猴已死,那杨戬便先告退了”   “好,好,好,二郎神辛苦了,改日加封于你”玉帝看见孙悟空的模样,奇怪的看着太上老君,随口回答道。   “谢谢陛下“   杨戬走后,孙悟空就躺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神仙里似乎是奎木狼问了一句:“妖猴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宁静得压抑。   只有雪花在飞舞,只有风在呜呜地吹着。   “妖猴真的死了吗?”巨灵神又问了一遍。   天兵上前查探了一番,跪下对玉帝道:“恭喜陛下,妖猴已魂飞魄散!”   忽然之间,像山崩海啸般,众仙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妖猴死了!妖猴死了!”   ……   这就是所谓的天神吗?   “俺老孙可不会死”   众人看到孙悟空都已经成了这样模样,居然还能说话,不由的大吃一惊。   玉帝看此场景,急忙问道“太上老君,这可如何是好”?   太上老君见时机已到,即奏道:“那陛下妖猴即已死,不过这妖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那五壶丹,有生有熟,被他都吃在肚里,运用三昧火,锻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急不能伤。不若与老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以文武火锻炼。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为灰烬矣。”   观音菩萨闻言,抬起头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若有所思。   玉帝闻言,心中暗忖,这太上道祖到底是何居心?   当真要灭掉孙悟空不成?   五灵根之事又将如何处置?还是说五灵根活死都能用?   不过太上老君要孙悟空,玉帝岂能不卖个面子,道:“如此,有劳道祖,六丁六甲押下孙悟空。”   六丁、六甲将孙悟空从斩妖台上解下,因为孙悟空被锁了琵琶骨,且被诛仙台受了那么多刀,法术早就皆不能用,于是口中便骂骂咧咧,道:“老倌,俺老孙不过吃了级几葫芦丹药,何必这般小气,要置我于死地。”   太上老君也不答话,手中捆仙绳飞出,将孙悟空捆得严严实实,架起云,往兜率宫而去。   通明殿之下,白玉石阶之末,杨戬却等候在前,一身戎装,神锋斜跨,凌云傲气,倒有一副好皮囊,见老君出门,微微颔首,也不上前搭话。   孙悟空瞧见杨戬,大骂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冒充杨二郎,你根本不是他?”   假杨戬瞧见孙悟空被锁琵琶骨的可怜样,冷笑道:“嘿嘿,你才是妖,我是仙。将死之妖,自顾不暇,何苦多管闲事。”   太上老君深望了假杨戬一眼,随后哈哈一笑,跨上青牛,拖上孙悟空往兜率宫而去。 第九十九章:《杀上凌霄宝殿》   白玉石阶之上,走来一战甲神将,仪表清秀,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手执三尖两刃枪,目视前方,似乎任何事情都阻碍不了他前进步伐,正是新立功的假杨戬。   众仙瞧得杨戬,都微微颔首,纷纷称赞不已,一赞玉帝外甥不同凡响,二赞观音举荐之人神勇。   玉帝、观音菩萨闻言脸上甚是欢喜,王母娘娘却面无表情。   增长天王见杨戬走上白玉石阶,悄声道:“杨戬如何能带兵器过南天门?”   身边的持国天王道:“真君刚立了大功,乃是当红的神仙,谁敢不识抬举让他交兵器,再说,他乃玉帝外甥,哪有外甥谋害舅舅的。”   “这却难说,三太子还想杀了自己生身父亲呢。”增长天王回道。   李天王似乎无意的朝四大天王这边瞟了一眼,增长天王回以冷笑。   多闻天王轻声提醒道:“禁声,休要多言,免得惹祸上身。”增长天王便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假杨戬到了通明殿之下,躬身道:“外甥杨戬见过舅舅。”   玉帝、王母娘娘一脸的诧异,杨戬一向心高气傲,不认天上的亲戚,即便官封杨二郎、杨莲,也不见丝毫答谢,如今为何一改作风,规规矩矩的叫了声“舅舅”,这倒让玉帝受宠若惊。   玉帝久居上位者,大风大浪见过无数,稍微错愕,便转为欢喜,走上前去搀扶杨戬,道:“二郎无需多礼,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你母亲……”   “陛下,小心!”四大天王喊道。   “天尊,当心!”观音菩萨叫道。   只见假杨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神锋向上撩拨,直取玉帝项上人头,道:“昏君,受死吧!”   刺杀发生在一瞬之间,如此的距离,足够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玉帝。   假杨戬脑海之中没想任何事情,平静无波,杀戮是唯一的念头。   神锋划过,血光四溅,一颗脑袋骨碌碌滚到一侧,双眼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假杨戬也是这般表情,不曾想玉帝这般易刺杀。   观音菩萨最先反应过来,口念佛号,将假杨戬钉在原地,四大天王、李天王。哪吒一拥而上,刀剑齐出。   太白金星见玉帝这般模样,吓得脸色苍白,忙扑将上去,看着玉帝头颅,不知道该如何作为,吓得手足无措。   假杨戬仰天大笑,脱开观音菩萨禁制,高声道:“天地自此乱,日月从今暗!杀!杀!!杀!!!”   三声喊杀,惊得天兵个个手软,王母娘娘镇定自若地看着假杨戬,轻声道道:“杀得好。”   假杨戬大喝三声杀,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青脸獠牙,朱红头发,恶狠狠,旋舞神锋,将一众神将格挡开来。   王母娘娘冷冷瞧了一眼玉帝尸骸,道:“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摆开天罗地网,诛杀杨戬!”   “是!”十万天兵齐声应道,一片片黄风流转,一道道紫云飞舞,不过眨眼的工夫,三十架天罗地网设下,将通明殿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进。   王母娘娘立在通明殿前,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沉稳冷静,井井有条。   三十六架天网布下之后,王母娘娘见四大天王与托塔李天王互相制肘,一时难于拿下杨戬,继续道:“四大天王迎敌,李天王父子压阵。”   “遵懿旨!”托塔李王、三太子闻言撤离到一边。   四大天王合作千百年,默契异常,听令之后,分守四边。   西方广目天王,一身红色战甲,身上赤龙飞出,缠向假杨戬,假杨戬挥舞神锋,当头斩下,眼见赤龙要身首异处,广目天王道一声“小”,赤龙缩小入蚯蚓大小,杨戬神锋砍了个空。   赤龙飞腾之时,北方多闻天王肩上卧神银鼠,尖牙利口,咬向假杨戬脖颈,假杨戬三尖两刃枪刚刚斩下,尚不及回防,眼见要落银鼠之中,忽闻一声犬吠,哮天犬冲云雾之中冲出,咬住银鼠的尾巴,一扯甩开,一犬一鼠撕咬在一起。   南方增长天王手持宝剑,正面交锋,假杨戬挥舞神锋挡住,广目天王的赤龙化做手指粗细的长龙,想借机绕上假杨戬,假杨戬用力将增长天王退开,神锋反挥,将赤龙拍进云海之中,不明去向。   压阵的持国天王见此,手中琵琶拨响,声音嘈杂难听,随着持国天王的拨动,一道道音波如同利刃。   “何足道哉!”假杨戬万丈身高瞬间缩小,化作一口巨钟,只闻“咚——”地一声,声音盖过持国天王的琵琶声,声波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头,击起的声波以巨钟为中心散开,将琵琶的声波彻底摧垮。   持国天王没料到反击如此猛烈,不及应对,一身黄金甲胄破碎飞散,七窍流血,无再战之力。   “大哥!”增长天王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猛攻,多闻天王手持宝幡,寻找良机出手,广目天王召回赤龙,赤龙化作百丈巨龙再次冲向假杨戬,假杨戬挥舞神锋轻松应对。   王母娘娘看了菩萨一眼,见菩萨毫无出手之态,道:“菩萨,你推荐逆臣杨戬降服妖猴,可有人选降服此圣?”   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闻言,都颇感意外,我等武将尚且在此,调遣便是,何必征询菩萨意见。   菩萨正在对玉帝施展回生之术,闻言停下手来,道:“小圣乃贫僧举荐,当有贫僧来降服。”   王母娘娘微微一笑,便说道“如此,有劳菩萨了。”说完此话,便不再搭腔,意思是,你可以出手了。   惠岸行者恼怒王母娘娘的态度,道:“小徒请求出战。”   哪吒也出列道:“末将愿与兄长同战。”   菩萨道:“此将并非二郎显圣真君,以你兄弟二人之能,不能降服。”菩萨此言一出,众仙惊诧。   菩萨越众而出,脚下生出祥云,缓缓升上半空,道:“妖魔,还不臣服?!更待何时?” 第一百章:《假杨戬》   四大天王与杨戬往来十数回合,已感不支,正准备抽身败退,见菩萨乘云而来,虚晃一招,借机抽身离开。   假杨戬冷笑一声,不去追赶,看着菩萨道:“臣服?天地之前,众生平等,没有君,没有臣,何来臣服之说?”   “玉帝为君,尔等为臣,还不显出真身,叩首认错,念在你本来面目,保你性命。”   假杨戬见菩萨识破自己,调转身子,往远处飞去。   菩萨看着假杨戬离开的地方,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留下来!”菩萨也不追赶,随手一挥,一道天网落下,将假杨戬困住。   假杨戬挥动神锋,破开天网,尚未来得及逃跑,却被第二道天网落下,如此反复,落下一道天网割开一道,一路冲杀过去,眼见三十六道天网不保。   王母娘娘眉头皱起,心道,菩萨根本不曾尽力,似乎有意破坏天兵布阵,这是何意?   眼看只剩最后他一道天网,菩萨突然道:“妖猴,还不受降!”   假杨戬闻言一惊,一个踉跄,差一点从高空丢落,众仙闻言,都惊呼出声。   纵是王母娘娘也脸色骤变,眼前的假杨戬,居然也是一只猴子?   假杨戬稍加停顿,速度提快数倍,穿云远去,没走多久,王母娘娘甚至来不及下令追击,只见假杨戬按原路退回,颇显狼狈。   众仙正不明所以,忽闻一声狮吼,一只九头狮子冲出云霞,咬向假杨戬,神锋横挡,挡住九头狮子的利爪,道:“孽畜,凭你也想伤我?”   假杨戬正与九头狮子交战,天空之中瑞彩千条,豪光无数,太乙天尊端坐九色莲花座上,露出真容,道:“通臂猿猴,我来了,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吗。”   太乙天尊一句”通臂猿猴“,无疑坐实了假杨戬身份,众仙家脸上疑惑远多于震惊。   假杨戬闻言,似乎是怕了,转身远遁,太乙天尊哪容他走脱,手中丢下一个锁链,将假杨戬的琵琶骨穿了,让他动弹不得,从云上栽了下来。   旁边跑过来两员神将,将假杨戬押住,等候太乙天尊发落。   假杨戬被穿了琵琶骨之后,显出了原形,丰神俊朗,颇具妖王之相的外貌,居然和孙悟空别无二般!众仙看清崇的相貌,惊得不敢说话,一个个偷眼看玉帝的尸骸。   太乙天尊在通明殿前落下,对玉帝的尸首道:“逆臣我已拿住,听候陛下处置。”   太乙天尊曾是六御,职位稍逊玉帝,如此虽被罢黜,也不行君臣之礼。   玉帝在外的头颅突然飞到尸首上,左右扭动了一下,转正头颅,道:“多谢太乙相助,荣耀之至,荣耀之至。”   通臂猿猴见玉帝站了起来,眼中凶狠之色毕露无遗,似乎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太乙天尊微微一笑:“玉帝身为四御之首,怎可装死避难,身边神将无数,尽可拿下便是。”   玉帝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生命只有一次,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颜面断送了只有一次的生命。”   玉帝走到通臂猿猴跟前,道:“太乙,我们天庭也与这通臂猿猴素无恩怨。今日它如何会假扮杨戬刺杀于我?”   “前些天妖猴孙悟空大闹天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通臂猿猴也和孙悟空同世间四大灵猴之一。听闻孙悟空封了个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便下界来到我的地盘大打出手,称王不过一直未果。几日不见,却不曾假冒了显圣真君,前来谋刺天尊。”   “通臂猿猴,我见你是天生天养的神灵,让你成仙。谁知你违反天条,下界为妖,这本就有罪。如何还不知悔改,今日居然谋刺以我?”   只见通臂猿猴脸上怒吼道:“如果,一个仙想要自由,那么我必定下界为妖……”通臂猿猴恢复狠厉之色:“又何必再怕多一条罪孽,灭了天,毁了地,我来称王!谁知竟被孙悟空抢先了。”   玉帝看在眼里,也不去理会逆天豪言,对太乙天尊道:“这通臂猿猴性情不似以往,这是为何?”   太乙天尊转过头看了观音菩萨一眼,摇了摇头“这事我就不甚了解了,待我回去仔细查查。”   玉帝似乎疲倦了,打了打哈欠“也罢,依旧押下去,压在锁妖塔,查清楚回禀便是。”   太乙天尊颔首,当即告辞,九色莲台缓缓升起,两员神将压住崇恩圣帝跟在身后,架起云远去。   等出了南天门,随在身侧的九头狮子道:“主人,如何不告知是玉帝,看这通臂猿猴的身形,好像有点佛门的道行。由此推断,我看这次暗杀,必定也是佛门安排的。”   太乙天尊嘴角微微一笑:“佛道两派之争,如今愈演愈烈,我们独善其身就好,何必干涉?由得他们去争,由得他们去闹。我的儿,这天要变了,牵涉其中,逃得过还好,逃不过粉身碎骨,死路一条。上次变天六御变四御,这次变天,只怕四御要变二御了。”   九头元灵闻言低声嘶吼,隐约有些不满,太乙天尊轻拍九头狮子,道:“我的儿,无须为我不平,位居六御,整日担惊受怕,不如自在逍遥天地之间。你说是吗?释迦牟尼如来佛。”最后一句话,问得却是通臂猿猴。   通臂猿猴被离开通明殿之后,一直低垂头,不说话,此时突然抬起头,叹息了一声,道:“天尊道法自然,本佛要不能及,在天尊面前,倒是我卖弄了。”   太乙天尊也不接话:“如来佛祖,却你还是小心一些,惹怒了三清,不顾誓约,一千万个佛门也不够看。”   通臂猿猴看着太乙天尊:“哈哈,天尊为何不当场点破本佛?以天宫之能耐,要留下我这丝神识轻而易举。惹怒三清出手,本佛必定涅槃。”   太乙天尊看着一副行尸走肉的通臂猿猴轻声道:“你正真的敌人不是天宫,天宫又何必干涉?玉帝装死避难,不是斗不过你,而是不想与你斗,道法讲究随其自然,你之罪孽,自有人来收,我自愿置身事外。”   通臂猿猴沉吟了一会,想不起来自己正真的敌人是谁。   少时,众人到了幽冥界,太乙天尊率先开口问道:“不过,释迦牟尼我很好奇,你在通臂猿猴的体内的那颗奇异丹药是什么?可否告知?”   “磨灭灵魂的涤灵丹,通臂猿猴同属天地四大灵猴,实力不容小觑,虽然被你重伤,以本佛之能,也难彻底消掉他的灵魂,只能借助丹药之力。”   “原来如此,倒也想得清楚,好了,你是要跟我回锁妖塔还是离开?”太乙天尊忽然停下。   通臂猿猴脸上错愕道:“你要放我离开?” 第一百零一章:《束手旁观-刺杀》   释迦摩尼一点神识控制着通臂猿猴,被太乙天尊制服以后,一直思量如何逃脱,转了无数个心思,都不敢妄动,怕太乙天尊一怒之下灭了自己神识。   “如来佛祖,既然不想离开的话,就连同通臂猿猴一起镇压在锁妖塔吧。我相信,这一次,谁也别想逃出锁妖塔,镇压千百万年也未尝不可。”   通臂猿猴闻言,不再犹疑道:“多谢,今日之恩本佛记下了。”话说完,自泥丸宫飞出一尊佛影,正是释迦摩尼,合十道谢,化作一道金光远去。   太乙天尊笑看着远去的释迦牟尼:“我不杀你,是不想沾因果,自有想杀你之人,这一缕神识,你是存不了的。”轻拍九头狮子往锁妖塔而去。   “妖魔作恶,尚有神佛降服,神佛为恶,谁来管?众生之难,众生之难啊!”   昏暗幽冥界,传来太乙天尊的叹息之声,飘飘渺渺,悲悯慈怀。   太乙天尊押送通臂猿猴离开,王母娘娘叫过红衣仙女,红衣仙女手托玉盘,盘内放有琉璃盏,盏内盛满仙酿。   王母娘娘持起琉璃盏,道:“万事已休,幸好玉帝无事,这一盏桃花仙酿,乃是采上品仙桃花瓣酿造而成,三千年来就得两盏,玉帝喝一盏压压惊。”   玉帝见王母娘娘亲手相敬,当众仙的面也不好推辞,接过琉璃盏,道:“有劳娘娘费心了。”   花香沁鼻,举杯将饮,忽闻一声大喝道:“陛下不可!”   卷帘大将驾云冲上前去,将琉璃盏碰碎在地。   琉璃盏碎,白玉石板腐蚀下一个巨大的洞,剧毒!   玉帝一日之内,遭遇两次暗杀,怒火升腾,怒指卷帘大将:“卷帘,你打碎王母娘娘琉璃盏,该当何罪?”   王母娘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卷帘大将,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愿为我血染苍穹吗?你明知酒盏之内是剧毒之物,玉帝饮下,必然魂飞魄散,你为何要阻止?   卷帘大将跪在白玉石阶上,:“末将打碎娘娘琉璃盏,罪该万死,请玉帝责罚。”   王母娘娘愈发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递酒的是我,如何受罚的卷帘   众仙面面相觑,皆不明玉帝的心思。   这卷帘大将在孙悟空打进灵霄殿时急中生智丢了殿内装饰的琉璃盏,救了王母一命,有功无过,要怎么编排罪名才好?   玉帝的目光在众仙头上绕了一圈,停在了太白金星那里。   “启奏娘娘,陛下……”太白金星见躲不过去了,向前走了一步,硬着头皮道,“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损坏公物……哦,不对,是迎敌不利,延误战机……”太白金星有点编不下去了直接道“娘娘如何处置,都是卷帘大将罪有应得。”   王母满意道:“爱卿所言极是。来人,将卷帘大将重打八百大板,剔去仙骨,贬在凡间流沙河,每七日受飞剑穿胸之苦。”   早有天兵押起卷帘大将,不顾卷帘大将的喊冤声,直奔下界而去。   王母悄悄问玉帝为何如此惩治卷帘大将,玉帝解释道:“你忘了流沙河在哪里么?还是忘记,你想杀了我。”   王母一点就透:“在五行山附近!”   两人相视而笑。   玉帝悄声道:“可是卷帘大将受此责罚,难免对天庭心生怨恨,怎会为我所用?”   王母道:“既然如此,陛下放心,本宫自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做天庭的内应,好好看住妖猴,只要你完成答应我的事情。”   玉帝点点头,卷帘大将的未来就这样定下来了。   太白金星立在一侧,暗中叹息,玉帝此举,是想让王母娘娘看着自己爱过的人一天天生不如死,虽说是开恩,却比死更残忍。   玉帝安排完这些,谢过王母娘娘桃花仙酿,散了众仙,架起云往广寒宫而去,似乎完全看不出王母娘娘要毒死自己。   王母娘娘看着白玉石上的毒洞,想不明白玉帝这么做的缘由,脑中一片混乱,袖中粉拳握紧,看了眼卷帘大将,终是一句话不说,带领众女仙返回瑶池。   卷帘大将自始至终未看王母娘娘一眼,见王母娘娘离开,似乎是如释重负,也不去反抗,任由大力鬼王捆绑。   大力鬼王将卷帘大将押住,在南天门外,打了八百鞭子,荆棘鞭上全是倒刺,卷帘大将一声不吭,硬生生受了这八百下鞭刑,只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打毕之后,大力鬼王将卷帘大将从南天门丢了下去。   卷帘只是在离开之际看着王母离开方向说了一句“对不起了,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在对不起琉璃了,琉璃我这就来找你.“   卷帘刚被丢下去,立在南天门外的金蝉子卷起一阵风,将沙净卷住,游游荡荡,往下界落去。   大力鬼王带领一队天兵,紧随其后,看卷帘最后飘向何处,好在日后行刑。   “你这么做,当真不后悔?”金蝉子看着些愧疚的卷帘。   “后悔,后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金蝉子,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金蝉子抬起头看看天,又低下头看看地,说道“逆天改命,必然不忘。”   “好,你交代的事情,我自会达成。”   “有劳。”   二人不再说话,金蝉子卷着卷帘,到了流沙河上空,金蝉子放下沙净道:“此处乃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以你之能,自然不惧,好生等我消息,只待四十九年之后,必然给你逆天改命的机会。”   沙净看着眼前不远的琉璃碎片道:“我信你。”   “必不辜负。”   卷帘被投向西牛贺洲边界和南赡部洲交界去往西天必经之地流沙河,玉帝安排流沙河河神地仙随时看管处罚,令其不能逃离。   卷帘就地为妖,捉那来往的人口来食。   玉帝曾经又差遣天兵每隔七日叫飞剑穿其胸肋百余下,令其仙力恢复后又丧失,再无回天之力,不胜其苦,卷帘每每眼望天宫,想念当初在天庭做卷帘大将的威武雄风,不尽失落,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再返天庭位列仙班与佳人再续前缘。   ·······   话说杨戬当日离开凌霄宝殿,便回到真君神殿关了门,颓然坐在床上。   想笑一下,又实在笑不出。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袭来,杨戬以手撑额,闭上了眼。   “这金蝉子到底知道一些什么,为何太上老君会主动将孙悟空投放在八卦炉之内。”   不一会杨戬摇了摇头,慢慢的走进酒窖,杜康酿的“尘醉”的香味扑鼻而来。   杨戬倒了一杯“尘醉”,慢慢地品着。   “尘醉”是仙酒,凡人喝了一口就要醉上一百年,喝了一杯,就会想起刚出生那段记忆,喝的再多些,便前尘尽忘,因此叫做“尘醉”。   这酒正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偷藏的酒,据说他偷了一百桶,带回花果山,他的六个结拜兄弟都喝醉了,绵延万里的花果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那一晚路过花果山的行人闻到空气中的酒香气,都会在路上睡着。   杨戬端着酒杯,做出一个敬酒的姿势:“杨戬说过陪你喝酒不醉不归,就绝不会食言,只等你出来……”   杨戬忽又害怕起来,如果孙悟空不能从八卦炉里完好无缺地出来……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明明让他的心里只剩恨意的,他既然知道八卦炉里的生门,就应该明白怎么做。   金蝉子说从未有人以恨化形……不会出岔子的,绝不会。   杨戬的自我安慰丝毫没有用。   他做事向来是谋划许久,走一步,看三步,但八卦炉的事情,完全没有把握。   放下酒杯,喃喃自语:“如果上天怜我心诚,就让孙悟空活着……”   一闭眼就看见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子,从斩妖台上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脸上两个大大的血洞对着自己……   杨戬猛然睁开眼睛,那人消失了。 第一百零二章:《花果山--五昧真火》   杨戬站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又坐下,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杨戬给自己定了规矩,亥时以后必须睡觉,可是白天发生的事,恐怕是睡不着了。   “俺老孙,想和你杨戬做兄弟。”   其实真的挺难的……   杨戬和衣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小金乌的金光透了进来,很好,又熬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起身来到正殿,传膳,处理日常事务。   未时到了——这在凡间正是八月十五中秋夜,杨戬一个人偷偷下界,来到了花果山。   花果山上已长出翠绿的嫩芽,小草像弱不禁风的豆蔻少女,仿佛连一场小小的风雨也经不住,杨戬苦中作乐地想,玉帝下令在花果山上空禁雨倒也有好处,免得摧折自己好不容易种活的草木。   拿出匕首,在自己左臂上一划,鲜血滴在嫩绿的草叶上,转瞬间被吸收。   小草招摇着梭形的叶子,似乎在向杨戬致意。   杨戬坐在花果山上,放眼望去,虽有些地方染了绿色,但大多数还是焦黑一片,空中黑云层层,四周尽是怨灵聚集而成的迷雾,荒凉而凄清。   杨戬抓了一把干燥的焦土,捏碎了,看着土从自己手里流下去,叹了口气。   “花果山,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花果来?”张开额头上的天眼,将前方照得通明,杨戬在光明里微笑,“不过,种子已经撒遍天下了。”   杨戬在花果山坐了一会   上天?上天是谁?   玉帝?如来?   是佛?还是道?还是天地轮回?   杨戬嘲讽地笑起来,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所谓的“上天”只会盼着孙悟空早点死,所谓的“上天”从来都不存在。   从出生到现在,杨戬做什么事都是靠自己,怎么在这一刻,却做起祈祷这种傻事了?   杨戬紧紧握着拳头。从小他就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自己争取,若等着上天的垂怜和施舍,就一辈子也得不到。   ·······   话说八卦炉自成空间,里面巨大无比,能容山川河流,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各具作用,不同的方位炼制不同的丹药,现如今八个方位都已运转,煅烧孙悟空也有半日,直烧得孙悟空东躲西藏,慌慌张张。   乾位天火落下,无迹可寻,砸得孙悟空晕晕沉沉,孙悟空不敢久待,往坤位飞去。   孙悟空刚要落脚,“嘭——”地一声,一股地火夹杂岩浆喷射而出,只将孙悟空带到八卦炉顶端才定下来,孙悟空大骂一句“老倌欺我。”踩起筋斗云,往震位飞去。   震位雷霆阵阵,孙悟空本不惧他,未待多久,雷霆之中夹杂烈火袭来,此火不是天火,不是地火,不是涌泉穴下烧起的阴火,而是三昧真火,雷霆勾动三昧真火,孙悟空再不敢久待,驾起筋斗云跑开。   八卦炉边看炉的道人,架火的童子,将三昧真火扇起,火焰均匀舔舐着八卦炉,并不特别煅烧某一个阵位,炉里面孙悟空无休咒骂,丹房众人只做听不见。   太上老君从门外就听见孙悟空的声音,微微一笑“孙悟空你比我预想中早出生啊,不过我还是不能放你走?”   “俺老孙就知道你们这些神仙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太上老君亲自扇动芭蕉扇,火势顿时凶猛,这孙悟空刚要在坎位落下,坎位的水突然沸腾起来,升腾的蒸汽,烫得孙悟空呲牙咧嘴,大骂道:“太上老儿,俺老孙与你无冤无仇,如何这般谋算老孙?”   太上老祖无视孙悟空的咒骂,只顾炉中的温度“孙悟空,当年你还是灵石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对你有恩。“   ”老头,你这是在拉关系吗?不过俺老孙可不记得.“   看着炉内的三味真火,温度越来越高,太上老君开口道“孙悟空,老道问你一事,如果你回答了,我可以考虑让你少受点苦”   “是吗?就算我回答了,你们这些神仙就会放了俺吗?   ”孙悟空,你要知道,就算玉帝也不敢如此和老道说话。你要知道违逆老道,兴许只有死路可选?”   炉内的三味真火烧的孙悟空七上八下的,怒吼道“太上老君,死,也是一条路,不是吗?”   “老道让你死路也不通行。”   太上老君突然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血滑入八卦炉之内,“孙悟空,试试这个.“   看着炉内的三味真火慢慢发生的变化,孙悟空怒道“天若不给路,捅破苍穹闯过去。地若不给路,踏平高山踩过去。海若不给路,分开潮水趟过去。你若不给路……”看着炉内的三味真火慢慢的转化成了五色火焰,孙悟空哈哈大笑道:“五味真火,哈哈太上老君,你太瞧的起俺老孙了,太上老君他日如果你们三清阻我道路,那我齐天大圣就灭三清踏天庭。”   太上道祖听后沉默了一会,一挥芭蕉扇,五昧真火转化成虚无火焰进入炉内,烧得孙悟空直叫唤。   ”好,你个孙悟空,竟有如此野心。那么既然如此,那么老道就在帮你一把。“   太上老君心想“现在孙悟空看样子,已经是佛门之人。不过你终究是佛道手中的棋子,纵然能了再强,也只是听从摆布的一个棋子而已。”   “哈哈,是吗?可俺老孙的命运为什么要由你们掌管。”   “不过这一场佛道棋局中,看来对弈的不止是老道与释迦摩尼如来,似乎好像还有一人也执起了棋子,等待着致命一杀。”   ”是吗?“   听着孙悟空在八卦炉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弱,太上老君慢慢将五味真火的温度慢慢的平衡在一个刚刚好的点,似乎好像不想将孙悟空烧死在此。   ”孙悟空你到底想要什么。“   ”自由.“   “自由,孙悟空。你自封齐天大圣,号令三界群妖,天地任你行,何来不自由?”   孙悟空听见此话,也断然不顾炉内的温度,沉声道“我最初的梦想只是想简简单单为了长生。直到看到花果山的夕阳之后,我梦想着和花果山的猴子门,小松鼠,大树,甚至是和其他几位哥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让我遇见杨戬······”   太上老君听着孙悟空的语气,感觉孙悟空的内心变的越来越失望,甚至绝望。   “孙悟空,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第一百零三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孙悟空慢慢的沉默下来,看向八卦炉四周的五色火焰,突然想起在方寸山之时,师傅菩提曾经教导自己,原来自由一出生师傅便知道自由会有此一劫。   ”我知道天会愤怒。如果人触犯了它的威严。但你知道吗?“   太上老君不明白孙悟空的意思,心中正所思他事,没想到孙悟空会这样问自己。   ”但天是否知道人也会愤怒?如果他已一无所有。“   “当我乞求时,他傲慢冷笑。“   ”当我痛哭时,他无动于衷。“   “现在我愤怒了。“   ”我要听到天的痛哭。“   ”我要听到神的乞求。“   ”我知道天会愤怒。“   ”但你知道天也会颤抖吗?“   ”苍穹动摇时,我放声狂笑,挥动如意金箍棒,砸它个地覆天也翻。“   ”一万年以后,你们还会记住我的名字——齐天大圣孙悟空!“   ”众生,俺老孙要是他日在现三界,就是你们颤抖的时候。“   太上老君听的此言便不再多说,“休息一会,一个时辰之后,再继续煅烧。”   “是。”众童子领命退出,太上老君也起身离开,飞向三十六重天之上。   孙悟空的咒骂声再次传入耳中。   “一个时辰,看来俺齐天大圣孙悟空时间不多了啊。”   “谁说的。”   丹房之内,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哈哈,是你,孙小空,最近不见你,还以为你走了了。“看着出现在八卦炉的行者,孙悟空惊喜的问道。   “哈哈,我一直就在你耳中从未离开,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孙悟空听的此话,立刻质问道“那前几日大闹天宫,你为何不出手帮我。”也不顾什么五昧真火。   “难道,连你也骗我?”   “孙悟空,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天庭上不得,你非不听,现在怎么怪起我来了。”行者听得此话,在看看悟空现在的处境,笑道“现在时机刚刚好。”   “什么意思。”悟空一脸迷茫的问道。   “你我本是一体,只因你当初惹怒天道被打入轮回,灵魂被天道击中,失去记忆,灵魂也坠入轮回,幸得当初悟得六道,才留下一丝神识。不过还是被上古大神压在龙宫如意金箍棒之下,如果不是你在此轮回,恐怕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六道,轮回,天道。这些都是什么?”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是要将你的法力恢复,并且要踏平天庭。”   看见行者突然怒道,孙悟空也跟着吼道“他日出炉之时,就是天庭大乱之时。”   “孙悟空,现在你在八卦炉内的离位煅烧七七四十九日日。然后……”   孙悟空听得此话,急忙打断道:“你这孙小空,难道欺骗俺老孙不成?你不是说和俺老孙是一体吗?怎么现在却在害我。你要知道离位火焰最旺,我在哪里呆上四十九日,难保不死。”   行者摇了摇头,笑道“哈哈,你休要着急,我自然要救你出去,不过,出去前,讨要些好处,岂不更好?”   “有什么好处?”   “你可记得你当初返下天宫前,偷吃了太上老君那老头的五葫芦丹药吗?”   悟空想了想答道“记得,这和救我出去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五种丹药,分别是淬肤、炼筋、燃血、煅金、铁骨五种丹药,你一股脑吃进去,丹药药力并未融入你体内。现在让这五昧真火煅烧四十九日,必让身体淬炼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此等好事,你难道不想要?”   行者见孙悟空心动,继续说道:“这接下来就是,等到四十九日之后,你到巽宫位下,巽位乃风,此处有风则无火,只是风搅得烟来……有烟入眼之后,你按照法决修炼,对你有大好处。”   “什么法决?哦,原来如此。”   孙悟空突然想起菩提之前曾教给自己一门避烟法。想到这里孙悟空越来越迷茫,心中想到原来师傅早就知道自己将会遇此,于是点头应下,将那法决记在口中。   行者听完孙悟空念的法决后道:“这第三件事情就是,这九九八十一之后,你假装被炼化,潜伏在巽位修炼,务必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孙悟空疑惑道:“你到底是何主意?要老孙登上三十三天道?”   “当然,你可知道你师傅到底是谁。”   “不知道。”孙悟空虽然相信行者是真的为自己,但是还是不能将菩提的事情说出来。便随口答道。   行者明白孙悟空为何犹疑,想想天庭之内,已经流传释迦牟尼化身菩提老祖传道孙悟空的谣言,也听仙官神将当面问过,不过孙悟空因答应菩提老祖,不提及师出何处,只以自行学得诸般神通唐塞过去,问得急了,就耍赖撒泼,舞动如意金箍棒喊打喊杀,惹得仙官神将不敢再问。   三人成虎,时间久了,孙悟空也开始怀疑自己师父是释迦牟尼,再加上那日哪吒的暗示,越来越坐实了此言,此时闻得行者突问,确有几分犹疑了,问道“我是轮回之后,而你是遗留灵魂,应该一切尽在掌握,问着是不是很奇怪。”。   “难道,他的随口一句,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你就怕了。”   孙悟空听着此原话,大声道:“你怎会知道他说了什么,那时你应该还在金箍棒之下压着。”   “哈哈,果然轮回还是根本不了命运,不过既然让我窥得天机,就不怕天道,何况你们佛道之间的相争,孙悟空,就问你怕不怕?”   “哈哈,孙小空。俺老孙天地不敬,鬼神不惧,闯过地府,闹过龙宫,如何会怕一个区区如来佛?”   “那是何为?”   行者一拍手掌,做恍然状,突然大声说道:“莫不是你信了天庭传言?当自己真是释迦牟尼如来佛的弟子?”   孙悟空习惯性辩道:“休要胡说,老孙自学成才,何曾与释迦牟尼如来有半分关系……”说到一半,才恍然醒悟,行者是自身经历过师门学艺的,这番辩解实在可笑,见行者含笑看着自己,孙悟空一时失语,答不上话来。   “你因何不承认师门,我不愿去管,但是可以肯定告诉你,你师父绝非不是释迦牟尼,因为释迦牟尼如来他不配合。”   “哈哈,说得对。”   ”孙悟空,你只要知道世间除了他,还有一人可做你师傅?”   “谁?”   “唐三藏~江流儿。” 第一百零四章:《轮回---天道孽障》   在师徒情分与长生天道之间,是个神仙就知道怎么选择,而孙悟空只是做了一个所有神仙都不会做的选择而已。   漫漫修仙路,冷冷人间情。   走上了仙道,便再无人情可言,所有的情感羁绊,都会成为大道的阻碍。   “我想孙小空,你应该选择了轮回吧!”孙悟空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行者差异的看着孙悟空。   “因为,我曾到那个人叫我徒儿。何况你我本是一体,自然有所记忆。”   ‘原来如此……,看来记忆没有全部被磨灭啊.“行者看着八卦炉内的火焰想道,“不妨一试。”   便抬起头说道“既然如此孙悟空,你可愿意在赌一把。“   ”哈哈,有何不敢.“   “你听着,现在我将八卦炉中的五味真火,煅烧在你体内,将我的一部分融合在你的身体里面。“   ”等等,你说什么,你这不是要烧死我吗“孙悟空听着这话,感觉这孙小空,也不太靠谱啊。   “放心,我会将天地之心覆盖在你周围,不过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能不能再次偷窥天道,就看你的造化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来吧。反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孙悟空,是生,是死,是佛,是魔,还是无心者,全看这天地因果了。“   行者将最后一丝怜悯放下,恢复望日三界妖王齐天大圣的模样,慢慢的幻化成灵,融入孙悟空的石心之中。   而此时的太上老君,听的孙悟空还能说话。便命煽火的童子用力煽火,火温骤然上升,腾腾白雾真气,将整个坎位笼罩住,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一丝一毫。   孙悟空念动法决,拔下一根毫毛,在坎位留下一个假身,假身在坎位横冲直撞,搅得蒸汽翻滚,口中骂骂咧咧,污言秽语无休无止。   孙悟空真身跑到离位之下,离位为火焰最盛之处,不敢大意,依照金蝉子所言,抱元守一,任由离位烈火煅烧,淬炼自己身体,不哼一言。   四十九日之后,孙悟空假身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已经濒死。   真身已经淬炼得水火不入,八卦炉已经奈何不了自己,孙悟空按照金蝉子所言,悄然前往巽位。   巽位有风无火,只有滚滚浓烟而来,孙悟空猝不及防,让那烟进了眼睛,只熏得眼泪直流,疼痛难耐。   孙悟空骂道:“好厉害的烟,太上老君果真恶毒。”   当下运转曾经菩提所传法决,试探着靠近巽位,比之刚才好些,时间久了,眼睛还是熏红流泪,头脑也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随时要睡着一般。   八十一日之后,假身依旧跌入沸水中,奋力挣扎了一下,终于淹没在水中。   孙悟空远远瞧见,心里面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行者提醒,自己横冲直撞,不被煅炼而死,也要累死,不过一会分心,巽烟在眼中乱闯,疼痛难忍,当下不敢走神,运转法决全心应对。   也不知道过来几日,这一日,按照往常,煅烧了十二个时辰,太上道祖便让一众童子休息一个时辰。   真个光阴迅速,时光如梭,不觉七七四十九日,太上道祖的火候俱全,准备开炉取丹。   玉帝也早早派遣六丁六甲侍候在丹房门口,等待金丹出炉。   老君自己心里打算好将石猴炼成仙丹,还把他那根定海神针铁一同丢了进来炼制,以期更为精炼,和他吃食的仙丹一起炼化。   谁曾想那石猴本非此间凡物,吃了仙丹后老君炉并不能将其炼化,且活石猴不同那无生命的顽石,自己躲在炉内进风之处,只进被烟呛得眼红。   老君用炉烧炼那石猴不提,玉帝见妖猴已经被投入老君炉中,以为不日便可如同老君所言将其烧成灰烬,炼成仙丹,心中高兴,请有功者观音、老君摆宴一庆,王母和众天仙作陪。   酒席宴会上,众仙畅谈收复妖猴一事,观音和老君一起坐在上座。   观音看了看太上老君,抬起头对着玉帝说道”那妖猴在地界聚集妖魔,我佛如来本欲亲自将这些妖魔系数擒拿,没成想因事物繁忙,还未及出手,这妖猴便给天庭带来如此祸乱,幸得玉帝洪福齐天,将那妖猴擒住。“   玉帝一听,如来对降伏那些妖魔是有把握,看来法力不低。   继而又转过头对着太上老君道”道得天尊用那丹炉炼石猴,却不知能否将那石猴奈何,莫叫他逃脱了,如果我那玉净瓶出手一定当即把那妖猴打杀了。“   老君闻听观音这样一说,不禁有些愠怒,便怒道:”菩萨这话难不成是说我那炼丹炉不如你那玉净瓶。“   ”我那宝瓶虽不如你那金刚琢却也比你的炼丹炉要强些。“   老君听得此言气恼”不如你我打一赌,你若赢了,我将亲手用那炉炼制一宝物给你,你若输了,宝瓶归我如何。“   玉帝见二位上仙起了争执,忙打圆场道:”二位都乃是上仙,都是法力高强,那妖猴那是二位对手,何必一较高下。“嘴上这样说,其实玉帝心理也很好奇,如若二人真得打个赌赛,究竟谁会胜出。   观音想了想道:“既然老君先开尊口,就依老君,如何赌法。”   玉帝见观音应答,便不再劝阻,只是一旁观看究竟。   太上老君便先开口道“把你那瓶中柳枝放我丹炉里如何,如果炼化无事,算你那瓶子厉害。”   “就依你法。”   老君遂取了那瓶中的柳枝,回去放在了炼丹银炉里,那柳枝瞬间焦了,老君又取出还给了观音,问,“这下如何?”   观音笑笑,拿着柳枝放入玉净瓶中,待酒席散去,第二天,派木吒托宝瓶给老君去看来,老君一见,果然厉害,那柳枝已经还原生绿,毫发无损。   只好按观音索要打制了一个紫金铃给了木叉叫其交予观音,观音收了,挂在自己的坐骑金毛吼项上。   此番较量,玉帝看在眼里,心想:“那佛门法术好生厉害,仅仅一个如来座下的观音菩萨便有如此法力,看上去,老君也有未及之处,不知那深藏不露,从未彰显法力的如来佛祖是否是更加了得?”   太上老君在凌霄宝殿吃了亏,便想回去看看孙悟空炼化没有,谁知~~~~~   ”出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三界妖魔》   此时杨戬也走到离兜率宫不远处,发现兜率宫燃起了冲天大火,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天际,无数道童从里面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杨戬扎进兜率宫,迎面撞上一个狼狈不堪衣衫多处烧毁的人。   当下不及细看,一把抓住:“里面怎么了!”   那人抬头,竟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大声吼道“孙悟空跳出了八卦炉!他复活了!”   杨戬心中大喜,可他高兴得太早了。   太上老君急道:“孙悟空踢翻了八卦炉,炉火掉下凡间形成一座山,百姓到处躲避从天上掉下来的火,死伤无数。八卦炉里的天火是不会灭的,火将蔓延至整座天宫!”太上老君激动地“这天宫怕要毁了!”   似乎要呼应他这句话一般,天上飘起了雪花。   这情景让人不由得想起八十一天日前,孙悟空在诛仙台上身死的那一幕。   太上老君看着天上的雪花,道:“孙悟空在里面见人就杀,兜率宫现在已没有多少活物……”   听得此言杨戬向兜率宫急忙里走去。   太上老君在杨戬身后叫道:“孙悟空已经入魔,只怕你也阻止不了他!”   杨戬未回头,只道:“如果不能阻止他,那就把这条命还了他!”   世人传说天庭从不下雪,但是谁又知道天宫只下过两次雪。   一次是孙悟空凌迟结束的时候,一次是孙悟空从八卦炉里跳出来的今天。   雪花漫天飞舞着,像有人拿了一只巨大的画笔,沾了染料,在重重宫殿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   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被白雪覆盖,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起红光,看上去十分诡异。   天宫已经不是神仙惯常见到的那个样子了,天是红的,地是白的,迷雾尽散,露出了朗朗乾坤,好一个清平世界。   杨戬一接近兜率宫,立即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走到门口,一人夹裹着风,急速冲出来,杨戬未及细看,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侧身躲过,回手一抖三尖两刃枪,截住里面冲出的人。   那人挥了一下棒子,枪棒相交,就如晴天里起了个炸雷,“轰”一声巨响,杨戬的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颤。   三界内,能接住杨戬全力一枪的人不多,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孙悟空?”杨戬收枪,仔细打量复活的孙悟空。   孙悟空浑身焦黑,脸上蹭了烟灰,光裸着上身,不知抢了哪个道童的衣服,随意缠裹住下身。   他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来。   杨戬这才看清孙悟空的眼睛,那双眼睛竟是金色的,好像太阳掉了进去,迸发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记忆中的黑亮的眼睛不见了,现在这双金色的眼眸陌生而充满敌意。   “你的眼睛怎么了?”杨戬问着眼前已经入魔的孙悟空。   孙悟空金色的眼睛眨了眨,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杨戬注意到孙悟空第一次说“我”,而不是“俺”,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孙悟空将金箍棒直指杨戬:“你是谁?”   杨戬愣住了,这还是曾经欺骗过的孙悟空吗?   有那么一瞬间,杨戬觉得孙悟空在开玩笑。   漫天的风雪中,孙悟空眯着金色的眼睛,拧着眉看向杨戬。“三界能挡住我的人不多,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孙悟空从不斩无名之辈!”   杨戬恍惚起来,时间仿佛回到两人第一次对决,那时孙悟空也是这么说的。   杨戬很想相信孙悟空在闹着玩,可是孙悟空的神情那么认真,孙悟空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陌生,令杨戬无法欺骗自己,杨戬原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金蝉子曾经说以恨化形十分凶险,没有人知道从八卦炉里出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杨戬做好了孙悟空三魂七魄不全的准备,做好了孙悟空入魔的准备,唯独没想到这个。   杨戬以为孙悟空会当场杀了自己,或者随自己下界重整旗鼓后再报仇,唯独没有想到孙悟空会忘了自己。   反反复复想了八十一夜的话不用说了,因为没有丝毫意义。   “你是谁”,轻轻的三个字,就抹杀了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杨戬在这一刻万念俱灰。   “再问你一遍,你是谁?”孙悟空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了不耐烦。   “我是二郎神杨戬。”杨戬听见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在回答,他意识恍惚得感觉不到是自己在说话,他思维缓慢,连喘气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哈哈哈。”孙悟空嘲讽地笑道,“你怎么姓二?”   杨戬没笑,就算是逼着自己笑,此刻也笑不出来。   “我姓杨,在家行二,因此被称作二郎神。”杨戬说得很慢,杨戬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说出这些话来,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孙悟空失去记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让他缓不过神来。   一切的一切,都与当年一模一样,时光似乎在倒流。   可是杨戬心里明白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爱过的,恨过的,怎么可以当做没爱过没恨过呢?   孙悟空一跃而起,高举金箍棒,冲着杨戬的脑门挥下。“看棒!”   杨戬神思不属,还未反应过来,孙悟空的金箍棒已到头顶,总算在最后一刻持枪接住,胸中一痛,“哇”地喷了一口血。   孙悟空根本不给杨戬喘息的时间,第二棒又到。   杨戬一挑枪尖,枪尖上的弯钩勉强挂住金箍棒,却感到金箍棒上传来一股大力,震得整个人直飞出去,在半空中洒下一路鲜血。   杨戬在四周道童震惊的目光中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挣扎着爬起来。   超过几个月不停歇地用鲜血浇灌花果山,八十一天不眠不休的严重后果显现出来了,身体有点撑不住了,平时可能无甚紧要,在决斗时却成了胜负的关键。   杨戬低咳了一声,看着手心里咳出的血,忽然觉得安慰,至少,金蝉子有一点没说错,孙悟空以恨化形,法力果然大增。自己的努力,也算有了回报。   杨戬喘息着问:“孙悟空,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孙悟空眼神冰冷,他的眼神说明他真的忘记了。   杨戬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是不是忘记反而幸福?   可是我还记得,你孙悟空是我杨戬的兄弟,这要怎么办呢? 第一百零六章:《魔》   孙悟空向杨戬走过去,经过兜率宫道童的时候,顺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孙悟空状似随意地挥着金箍棒,将道童砸得脑浆迸裂。   孙悟空看着杨戬说道:“记得啊,你是二郎神嘛。三界内法力第三的二郎神,孙悟空久仰大名了。”   杨戬现在终于意识到孙悟空的不同了大声吼道;“孙悟空你从来不是滥杀之人,今日为何杀他们?”   孙悟空走到杨戬身边,金色的眼睛冷漠地瞅着杨戬:“神仙呢,都要死!”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愤怒了。‘   我要听到天的痛哭。   我要听到神的乞求。   我知道天会愤怒。   但你知道天也会颤抖吗?   苍穹动摇时,我放声狂笑,挥动如意金箍棒,砸它个地覆天也翻。   一万年以后,你们依然还会记住我的名字——齐天大圣孙悟空!   金箍棒伴着风声,毫不迟疑地奔着杨戬头顶砸下。   杨戬心神已乱,又不忍心对孙悟空下死手,采取守势,没几招就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五十招过后,孙悟空使了个分身术,绕到杨戬背后,前后夹击。   杨戬躲之不及,前胸后心同时遭到重击,鲜血狂喷,身子高高飞了起来,飞到南天门,直向下界落去。   重重摔在凡间一处不知名的山崖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孙悟空见杨戬被打飞,也不追赶,在兜率宫内见人就杀。   道童死伤殆尽,兜率宫的大火越烧越烈。   孙悟空直接来到蟠桃园,“我要烧了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   突然从火中冲出一个怪物来,这怪物看上去是一副骷髅架子,却具有极强大的力量,身上躺着绿色的汁液,撞穿了蟠桃园的墙壁,从墙里钻了出来。   偶有天兵沾到他身上的汁液,转瞬间就化成脓血。   怪物不辨方向,横冲直撞,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左臂着了火,看上去更为可怖。   他一路行来,无意间也不知杀死了多少天兵天将。   一直撞到孙悟空面前,方才站定。   孙悟空看着眼前这个鬼尸惊道:“天奴?”   还不待天奴回答,孙悟空抡起金箍棒,照准天奴的脑袋就是一棒。   天奴抬起右臂迎击,又那抵得过重逾万斤的金箍棒?   “咔嚓”一声,天奴的胳膊从中断裂,同时,他另一只手也插/进了孙悟空胸膛。   正常来讲,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撤回金箍棒保护自身,但孙悟空完全不顾插进胸膛的那只手,右手一翻,金箍棒带着风声,“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天奴脑袋上。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天奴的身子从头盖骨开始粉碎,转瞬间骨架散落一地,再不能作恶。   天奴身上的绿色汁液好像具有腐蚀的功能,片刻功夫就把孙悟空的胸口腐蚀出一个大洞。   孙悟空想都没想,右手成刃,在自己胸膛上割去一大块肉,随手把血肉甩在地上,面不改色。   孙悟空跳在半空,金色的眼睛里毫无温度,闪着疯狂的光。   “天庭太闷了!我要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孙悟空双手握着金箍棒,道:“长,长,长……”如意金箍棒无限制地向上伸长,底下的天兵天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碰到了什么,金箍棒停止了伸长,孙悟空拿起金箍棒向上一捅,天空的某一点变红,慢慢龟裂,透亮,最后完全破裂,流下了滚烫的熔浆。   众天兵天将惊呆得忘了躲避,凡间的天是天庭,从来没有人想过天庭外面是什么。   熔浆一点一点流下来,“呼”地一下窜起丈高的火苗,直到火焰烧到他们时,这才发一声喊,四散逃命。   火光映照下,孙悟空形如恶魔,状似疯癫,眼神涣散却又偶现一种刻入骨髓的强烈仇恨。   孙悟空张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姿势:“烧得好,烧的好,把这无情的天宫,烧为灰烬!”   忽然又跪下,将那金箍棒仍在一旁,抱着头颅呜呜叫了起来,“不要烧,不要烧我的花果山!”孙悟空跪在地上大哭,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蟠桃园已经没有多少活物了,但是唯独蟠桃树没有烧毁。   孙悟空再不停留,直奔灵霄殿。   沿途碰见神仙也不搭话,直接一棒打死。   走一路,打一路,不知损毁了多少宫殿,杀了多少神仙。   路过斩妖台时,施法毁了诛仙台,东北角的擎天柱上挂着的一颗头颅叫着:“孙悟空,哈哈你果然来了……”孙悟空的金箍棒挥了下去,那颗头颅只说了一个字就灰飞烟灭了。   ”谢谢你,齐天大圣。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希望你可以打出一个新天地。“   孙悟空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细想时却又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头颅。   头有些疼,于是索性不想了,向灵霄殿杀去。   天庭的神仙得知孙悟空反出八卦炉的消息,纷纷前来阻挡。   孙悟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把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天神虽多,却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   如意金箍棒被抡圆了,沾着筋断,擦着骨折,满天神佛,无人可挡。   这一场好杀,打得二十八星宿闭门闭户,四大天王无影无形。   打到灵霄殿外的通明殿中,被佑圣真君领雷部神兵阻住,缓了一缓脚步   。众仙在通明殿内得了时机把孙悟空围在核心,虽不能近身,但胡乱叫嚷一番,也显得自己不怯战。   众仙围在一起,一个推一个,谁都不愿意上前,只管口中高叫:“攻他下盘!”,“击他左肋!”   ……一边叫着一边悄悄后退,可笑。   传令兵报于玉帝,孙悟空已打至通明殿,差一步就到凌霄宝殿了。   玉帝端坐于上,与王母在下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这种天庭动乱人人自危的时候,外传法力不高懦弱胆小的玉帝和王母,居然在下棋。   传令兵跪在当中,等候玉帝的旨意,久久不见回答,心急下抬头一望。   玉帝感觉到传令兵的视线,向下看了一眼。   传令兵忽然有一种被刀剑割肉的错觉,冷汗瞬间湿透了脊背,赶紧低头,再也不敢向上看。   玉帝未怪罪传令兵的无礼,手拈棋子,轻落棋盘,他只说了一句话:   “越来越有趣了,这次有好戏看了,还快去请如来佛祖。” 第一百零七章:《因果》   通明殿不远的云端上,如来、观音和金蝉子眺望着下方与神仙激战的孙悟空。   观音看着凌霄宝殿上的孙悟空转身问金蝉子:“这孙悟空从八卦炉里出来,三魂七魄俱全,为何独独丢了一段记忆呢?”   金蝉子摇了摇头叹道:“他的恨意太浓烈,压制了其他情绪,也许,是他心里不想记起……”   “还好他对花果山的感情很深,他的身体由单一的恨意幻化而成,只要他心神不稳,法力必受损,我们可由此入手。”   金蝉子见此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看未必,孙悟空如今的法力,几乎可与师尊,更与三清可一争长短。”   “师兄!”   “无妨。”   一直未说话的如来开口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切都在我佛的掌握中。”   金蝉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如来,如来也回视他,眼神交汇中,金蝉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师尊知道八卦炉里存在生门?”   如来看着入魔已疯的孙悟空:“此猴的的法力本应不止这些,是须菩提没教好他,当孙悟空心中恨意滔天的时候,他的实力才会全部发挥出来。二郎真君想救孙悟空,把他投入八卦炉,此举正合我意,我也想看看孙悟空能做到什么程度。”   云头下面,孙悟空被天兵天将围困,激战正酣。   不时有神仙从包围圈里被打飞,落在地上,身死魂灭。   如来为了看孙悟空的真正实力,就推动了这么大的一个局,那么,在这个过程中,被孙悟空杀死的神仙,花果山死去的无数生灵,在如来眼里,又算什么呢?   金蝉子凝视着如来饶有兴味的神色,猛然惊觉,原来多年的神妖大战,只是一场游戏……原来下面那个挥舞着金箍棒奋力反抗的齐天大圣,与一只杂耍的小猴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股浓重的悲哀和愤怒涌上心头,金蝉子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   “本来一直打算想收孙悟空为徒。”如来看着下方激战的孙悟空“但是孙悟空顽劣叛逆,必须磨一磨棱角才行。像他这种人,只有打得他痛了,才会乖乖听话。”如来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直视金蝉子,“你从不相信我能掌控三界内所有人的命数,如今你信了吗?”   金蝉子激愤道:“不信!孙悟空一定会跳出别人为他设定好的命运。师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孙悟空反天成功呢?他现在的法力不比师尊差多少。”   如来忽然来了兴致:“不若我们打个赌,多年来你质疑我的佛法,趁孙悟空反天我们也做个了断。”   云朵下方神仙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被孙悟空杀死的天神越来越多,他们的尸身堆在地上,堆了一层又一层,他们的血流出来,被冻结住,摊成奇奇怪怪的图案。   鹅毛大雪掩埋了天兵天将的尸首,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片血红的雪,诡异之极。   如来接了一片雪花,轻轻吹了口气,雪花化作水,又凝结成珍珠一样圆润的固体,在如来的掌心中滚来滚去。   如来晃了晃手中的圆珠,轻叹道:“亿万年的生命中,我已厌倦了所有的游戏,希望孙悟空这次可以带给我惊喜。金蝉子,如果孙悟空反天成功跳出了我给他设定的命数,就是你赢,那么我让玉帝把天宫让出来,由你们掌管三界,我自回灵山修行,永不出世。”   如来握拳,再张开手掌时,手心里出现一片雪花,飘飘荡荡向下落去。   如来慈祥的看着那片雪花,“世人最多可将雪花破坏,我却可在破坏后将它复原,只因天地万物皆以我的意志生存或灭亡,孙悟空也不例外。金蝉子,我用权势来做赌注,你拿什么来赌呢?”   金蝉子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金蝉最宝贵的就是这点微末法力,若金蝉输了,甘愿自毁法力,重新投胎,受十世轮回之苦。”   金蝉子说罢向如来拜了下去,“师尊教我道法,我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惶恐愧疚,若赌输了,舍弃仙体,重归凡胎,也是理所应当。”   如来转过身,背对金蝉子。   “你既不同意我的佛法,我便不受你这一拜。”   金蝉子跪在云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如来只当没看见。   通明殿外的尸骨堆积成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法力低微的神仙死伤殆尽,为数不多还能站着的,只剩二十八星宿、六丁六甲、四大天王、四值功曹、李靖父子等人,个个带伤。   雪不停地下,冻结了血液,冻结了人心。   众仙在孙悟空缓慢的逼近中,一步步后退。   每个人心里都想到了一个字:“跑”   可是在接触到孙悟空冰冷的金色眼睛时,却连逃跑的勇气都失去了。   孙悟空的眼里有一种疯狂的仇恨之意,他身上溅满鲜血,好像刚从血海里捞出来似的。   在场的天神皆身经百战,便是面对阿鼻地狱出来的恶鬼,亦无丝毫害怕之心,但在面对孙悟空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惧意,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兜率宫的大火蔓延至通明殿,烧得劈啪作响。   天宫本来没有什么可燃之物,这火却好像连空气都能烧着。   一处尸山不知何时起火,肉焦味冲进鼻孔,让众仙直欲作呕。   雪落在大火上,不仅没有扑灭它,反而像油浇在火上一般,火焰窜起数丈高,烧得更旺了。   孙悟空跃过一处火焰,狂笑起来:“烧,烧!”   对着灵霄殿大喊,“玉帝王母,滚出来受死!”   孙悟空双手举着金箍棒,全力向地上砸去,“轰隆隆”,余音不绝,众仙被震得耳中流出鲜血,又向后退了几步,齐齐堵住灵霄殿的殿门。   “玉帝!滚出来!滚出来!”孙悟空再次举起金箍棒,狠狠砸向殿门。   殿门承受不住孙悟空的力量,向里倒下。   孙悟空飞进灵霄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离得最近的王母,立即一棒挥下。   孙悟空来得太快,王母不及躲避,眼看着金箍棒即将砸到头顶,这时忽然飞过来一个东西挡了一挡,王母趁机矮身躲过金箍棒,回头看清刚才抵挡的那个东西,脸色大变:“太上老君。”   只这片刻功夫,众仙已进了灵霄殿,齐齐挡在玉帝王母前面,各持兵刃,一字排开。   孙悟空瞪着人墙后的玉帝,叫道:“玉帝,有种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一个声音:“阿弥陀佛,妖猴休得猖狂!” 第一百零八章:《回忆》   这声音明明很远,却好像响在人心里,明明很低沉,却又带了种无法言说的穿透力,孙悟空头上好像被罩了一口大钟,有人用锤子敲钟,震得孙悟空眼前发黑,七窍流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良久,才缓过神来,孙悟空“呸”地吐出嘴里的血沫儿,提着金箍棒站起,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如来?”   灵霄殿的殿门已塌,如来站在云上,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殿内的情形。   “孙悟空,听闻你神通广大,一个跟头翻出十万八千里,可有此事?”   “有没有此事……”孙悟空怒道,“关你鸟事!”   如来闻言笑着道:“齐天大圣果然是齐天大圣,有趣有趣。”如来很多年没有这么好兴致了,“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赌……”如来伸出右手,“赌你一个跟头能不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孙悟空不愿仰头看如来,出了灵霄殿,起在半空,与如来平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说赌我就要赌?”孙悟空在云上跳脚。   “你要如何才会与我打赌?”   “怎样我都不赌。”孙悟空眼里闪着浓烈的恨意,“我只想杀了眼前之人!杀了玉帝王母!”   如来双手合十,看着满眼戾气的孙悟空“阿弥陀佛,玉帝与王母乃三清留下掌管天界之神,他们的死亡会导致三界动荡,也许天地就此毁灭。当年共工与祝融大战,共工败,以头击擎天柱不周山,不周山崩塌,大地倾斜,海水倒灌,幸好女娲娘娘巧手补天,力挽狂澜。之后上古大神便商量寻找玉帝和王母作为天庭之主,令我等保护他们,你与天庭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绝无胜算。不如随我去灵山大雷音寺修行,我有三藏‘大乘佛法’,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你随我修行佛法,可得正果,从此后再无烦恼。”   孙悟空跳来跳去疑问道:“烦恼的根源是什么?”   “是执念,是欲望,是不甘,是求而不得,是爱恨贪嗔痴。”   “那正果又是什么?”   “是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我无他,是放下。”   孙悟空听完笑道:“如此说来,若心有执念,便修不得道,成不得仙?”   “正是。”   孙悟空仰天大笑:“既然如此,那俺老孙根本不屑于随你修行!想成仙,就要把心变成一座空城,可是心里空空的,还有什么好活?”孙悟空敛了笑,正色道,“如来是什么?是如实道来!我实话对你说,有些东西,我一辈子也无法放下。”   如来抓过一片雪花,吹了几口仙气,雪花向下界飘去。   他身上发出柔和的白光,在风雪中抬起头,微微一笑。   众仙见了如来佛祖的笑容,犹如一缕春风拂过心头,蓦地生起一股温暖幸福之感,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孙悟空,他金色的眼睛里依然充满杀意,这杀意有若实质,化为看不见的狂风,在他身周盘旋肆虐。   大雪丝毫近不得身,孙悟空脚下一片雪花都无,与身覆白雪的如来,形成鲜明对比。   “阿弥陀佛。”如来见孙悟空不受影响,收了佛光和微笑“孙悟空,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放下了,你就自由了。”   孙悟空紧握金箍棒,双脚呈前后弓步站在那里,像一座山,压得人不敢大声呼吸。又像一柄剑,锋芒毕露,杀气冷冽。   “放下了,就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如来看此孙悟空,不禁想到,当初拿你当棋子是福是祸啊。   “孙悟空,你何苦执迷不悟?”   “生性如此,宁为玉碎。”   “三界若因此毁灭……”   孙悟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哼,那就一起死!”   如来降下云头,落到地上,一挥袍袖,下方的云雾四散,露出凡间的景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蕴含着悲悯世人的情感,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人的心上,震得人耳中轰鸣。他说道:“孙悟空,你心中一点善念都没有了吗?你看,那是什么?”   孙悟空顺着如来的手望去,见云雾下露出一座青山来。   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   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   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是花果山,未烧毁前的花果山。   孙悟空痴痴地看着下方的花果山,傻了一般,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闪得太快,孙悟空抓不住。   不知为何,满涨的杀意在这一刻无影无踪了。   他觉得花果山有点不对,又觉得花果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他的记忆混乱不堪,分不清什么是真实发生的,什么是自己臆想的。   慢慢觉得花果山就是这样的景色,满眼苍翠,山花烂漫,没有什么不对。   孙悟空呆呆地看了许久,忽地大叫一声,一个跟头从天界翻下去,落在花果山上。   草地很柔软,轻轻地挠着他的脚心,随风传来花香,甜丝丝的,那是木逍花的气味,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天高云淡,群山苍翠。   孙悟空仿佛回到了过去,又是那只未学法术前在山野间玩耍的小猴了。   跳上树,抓住树枝荡秋千,在草地上打几个滚,拍着胸脯大声嚎叫,觉得身上的衣服是束缚,索性脱光,变成猴子的形态,从山坡这一头滚到那一头。   身下的草太软了,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孙悟空趴在地上使劲闻着,蹭着。   小草直往鼻孔里钻,孙悟空认为这是小草在跟他玩闹,舍不得离开,打了几个喷嚏,继续用脸蹭地。   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到有人叫他:   “悟空……”   孙悟空抬起头,只见山中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白衣,薄如蝉翼,似雪清澈。青丝垂肩,肩若削成;眉如翠羽,眸清似水,透着七分灵气、三分神韵;十指纤纤,肤如凝脂,轻拨慢捻,那缕缕清音从远处之中缓缓流出,宛如涓涓细流;整个身儿如轻云蔽月,似流风回雪。   “悟空,好久不见。” 第一百零九章:《流逝的时光》   孙悟空慢慢的在草丛里站起身,摘去脸上沾的草叶。   流萤走过来,奔着孙悟空的脸一伸手。   孙悟空立即躲开,视线一转接触到杨戬的目光,又静止不动了,待那只手拿下了自己脸上的草叶,奔向头上时,孙悟空才回过神来,赶紧一歪头,流萤的手落空,似乎带了些落寞。   孙悟空立刻内疚起来,为什么不让她摸自己的头呢?   其实摸了也没什么……正想着,那只手从自己肩上拿下一片草叶,然后手的主人对着自己展颜一笑。   这一笑,就好像满山的花一起盛放,全世界忽然就亮了。   孙悟空竟看得有些愣神。   流萤随意坐在草地上,一身白衣覆在草地上衬着绿色,显出几分温和来。   她拔下几棵藤蔓,手指上下翻飞,很快编成一个草环,递向孙悟空。   “给.“   阳光照射下,流萤的手指呈现一种微微的透明感,手指纤长而苍白,不过掌心有很多细小的伤痕,说明手的主人不是个文弱之人。   这双手给孙悟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以前?   哪里有以前,明明这是第二次见面。   那人轻声道“我没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孙悟空惊讶的看着她。   流萤笑了,并未回答,扬了扬手里的草环。   孙悟空接过,坐在流萤旁边,把草环套在右臂上,晃着玩。   两人都不说话,流萤继续拔草,编第二个草环。   她屈膝侧身而坐,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照过来,在她的背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的脖颈很白,随着呼吸偶尔一起一伏。   她的侧面很好看,鼻梁挺直,睫毛密长,眼睛眨动的时候,让孙悟空觉得像有一根羽毛在轻拂自己的心,麻麻的,痒痒的……孙悟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孙悟空立马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赶紧转过头不看她,却感到那人的视线射过来。   孙悟空抬眼,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像天上的星,亮得夺人心魄,像花果山外清澈的海水,是的,就是水,水波在她的眸子里荡漾,晃来晃去,晃得孙悟空又心痒了。   猛然涌起一股想亲吻这双星眸的念头,这念头强烈得压抑不住,像潮水一般翻涌,孙悟空压下一波还有一波,只好再次低下头。   “你怎么不敢看我?”流萤温柔的问道。   孙悟空傲气上来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谁不敢看你!”   那人听罢,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笑意盎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   孙悟空反应过来不应该让她摸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摸完了。   于是心里忿忿不平,也想摸回去,却发现她身后又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小狐狸。”孙悟空怒气冲天地盯了半晌,“呼”地一下,不负众望地摸着那毛茸茸的尾巴。   流萤急把悟空是手拿下来,惊问:“你干什么?”   孙悟空假装转头四望:“啊啊,今天天气不错啊……”听到流萤急忙施法隐藏的尾巴的念咒声,再把头转回来。   小狐狸流萤的三千青丝发垂下来,更显出面容的白皙。   她的头发像黑色的绸缎一样,在阳光下发着光,几缕发丝随风飘扬,孙悟空悄悄抓住,引来她疑惑的目光,孙悟空道:“我帮你挑挑白头发。”   流萤好笑道:“原来我都有白头发了?时间好快啊,你我都已经近千年没有见个面了。”   孙悟空真的仔细看了看,笑道:“哈哈,好像没有。”   “那你是不是该放开了?”流萤生气的看着孙悟空说道。   孙悟空继续把玩着的她的尾巴,爱不释手,也不说放,也不说不放。   流萤只好把尾巴慢慢露出来,继续编草环。   孙悟空凑得很近,身子几乎要挨上流萤了,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亲近他的理由,道:“你教我编草环。”   于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个教,一个学。   教的那个很用心,学的那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机蹭蹭挨挨的。   后来编了很多草环,孙悟空头上戴了一个,流萤拗不过孙悟空的劝说,也戴了一个在头上。   流萤给孙悟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总之见到流萤便觉安心。   看见她笑,移不开眼睛,看见她皱眉,就想问是谁惹她不高兴。   想握住她的手,想拥抱她亲吻她,又觉仅仅肩靠肩这么坐着,便已足够。   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不去想,也完全不管对流萤的奇特的感觉从何而来。   天地宁静而安定,云朵从一团棉花的样子变成一片片的鱼鳞状,缓慢地向西移动。   孙悟空望望云朵,道:“流萤,那片云好久不动了,你说它是不是在等谁?”   身边那人便问:“等谁呢?”   “那片云是在等它的恋人一起走呢。总有那么一个人,在前面不远的什么地方,等着你。人生下来就是缺的,所以要寻找,找到了,就圆满。”   “找不到呢?”   孙悟空想了想:“找一辈子,不到死的那一刻,谁能肯定找不到呢?”   “你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放弃过?”   “没有。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孙悟空对着流萤笑,阳光洒下来,他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孙悟空与流萤头戴草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更多的时候并不说话,只是静坐。   木逍花开得红艳,花香浮动。   唱着歌的鸟儿偶尔落在孙悟空肩上,孙悟空不动如山,任由鸟儿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地唱歌。   流萤靠着悟空,在和煦的风中微微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居然正在身边编草环,一刻不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知胸口满涨的是花果山的空气,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心绪。   在惬意的风中再次闭上眼,过了一会又不放心,看了看,那人还在。   反复几次后,不由暗笑自己的呆。   怕时光过得太快,不能将这情景仔仔细细地体会,恨不得把一刻钟掰成两刻来度过。   又怕时光过得太慢,迟则生变,恨不得一瞬白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任你如何神通广大,对此也毫无办法。时光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嗖”地一下溜过去,溜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一旦溜走就再不回来。不管是痛苦的时光,还是快乐的时光,终究都会过去。   终于到了这一刻。 第一百一十章:《幻境》   黄昏。   太阳慢慢向海里沉去。   孙悟空站起,欢快地望着西天的晚霞。   夕阳如火,海天一色,天地一片赤红。   孙悟空在瑰丽的红光里笑如春风:“快看,花果山的夕阳……”说到这,忽然顿住不语,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孙悟空愣住。   流萤站在孙悟空身后,她清朗的声音穿透重重时光的阻隔,一直传到孙悟空的心里。   “悟空,时隔千年我们终于一起在花果山看夕阳了。对不起。”   剧变来得一点征兆都没有。   孙悟空的头犹如被一个大锤子砸了一下,“嗡”地一声,剧烈地痛起来。   孙悟空双手抱头,大叫一声:“啊!”摔倒在地。痛楚越来越强烈,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头而出,在脑海里挤着,钻着,孙悟空疼得满地打滚,汗透衣襟。   西方天际映出红芒,照在孙悟空身上,他的头更痛了。流萤的话彷如一句咒语,揭开了孙悟空压制的记忆。   看夕阳……   花果山……   齐天大圣·····   斗战胜佛····   取经之路·····   “师傅···”   诛仙台上,漫天的鹅毛大雪中,一个骷髅架子喃喃地说,为什么临死的这一刻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花果山看夕阳,哪怕只有一次。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回答,孙悟空,你记住,花果山被我烧毁,山上全是迷雾,不见天日,在那里,是看不见夕阳的。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在孙悟空脑海里不停不停地响着。   那个声音说道,本来也没有什么情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每次想起为了演好这场戏曾将你认为兄弟,现在心中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如今你在诛仙台上受千刀万剐之苦,总算了我心愿。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从来没有看清过。   我是神,你是妖,我立誓保三界安定,你既反天,我便杀你。   ……   “杨戬,你不是流萤,你是杨戬。”   孙悟空耳朵里响着很多声音,他的头很痛,疼得简直要爆裂了,孙悟空把右手塞进嘴里咬着,冷汗大颗大颗冒出来,脸上糊成一片。   “哈哈,孙悟空。”   他趴在地上,在汗水中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血红,什么影像也看不到。   从八卦炉里跳出来后,孙悟空的眼睛就经常疼痛流泪。   他用食指和中指按摩眼眶,这时眼前出现一个景象:孙悟空头戴紫金冠,身穿黄金甲,脚登步云履,手执如意金箍棒,站在海边的峭壁上,高声对下面的群妖说道:“众位兄弟,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   满山妖众齐声应和:“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声震河岳。   群妖身后,一道残阳铺在海上,海水半红半黑,漫山遍野的木逍花拼尽全部的力气怒放,开得如火如荼。孙悟空收起金箍棒,将齐天大圣的旗帜高高举起,仰天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闭上眼,这景象又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痛稍歇,孙悟空放眼四望,但见花果山土地焦黑干裂,身边怪石嶙峋。   刹那间就明白了,刚才草木繁盛的花果山,不过是幻象而已,‘可是我的记忆里面怎么会有她的身影呢。”   随着他记忆的恢复,花果山也现出了他记忆里被烧毁的景貌。   天上早没了太阳,黑雾层层下压,四周尽是不能转生的鬼魂的哭号,一声声摧心肝断人肠。   孙悟空愣愣地看着四周景象,渐渐流下泪来,伸手一抹,原来不是泪,是血。   在血泪中,看清了不远处站立的那个人影——杨戬。   孙悟空本以为会有很多话跟那人说,却发现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想说,也不必说,因为没有意义。孙悟空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弄明白那些问题了。   不知是阳光过于浓烈,还是因为眼睛坏了,孙悟空看什么都像罩了一层红纱,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杨戬也是红的,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   恍惚间想起九九八十一日前诛仙台上剜眼的那一幕——   这双眼睛,长了跟没长一个样,孙悟空瞎了眼才会和你当兄弟!   孙悟空有眼无珠!这眼睛留它干什么?不如剜了去!   眼睛猛地痛起来,好像有细针在一下一下刺眼珠。   孙悟空闭上眼,眼前出现红斑,红斑里又带了诡异的黑,像血里混了墨,使他感到无以名之的惨烈和绝望。   从空气波动察觉出杨戬走到了近前,孙悟空猛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将金箍棒奔向杨戬头顶,带着风声砸下。   杨戬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孙悟空的金箍棒没有一丝迟疑,砸向杨戬头顶。   杨戬侧身躲过。金箍棒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横向一挥。   杨戬腾空而起,继续躲闪,孙悟空随着杨戬起在半空,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追着杨戬。   “悟空……”   孙悟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金箍棒从下向上反挑。   杨戬持枪接住,“我不想跟你动手……”   孙悟空不回答,甚至不听他在说什么,抡起如意金箍棒,将生平所学尽展,再不留手,全是同归于尽的杀招,他的杀气释放出来形成狂风,卷着黑色的尘土,在花果山上肆虐。   他脸上血痕未干,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漠然的寒光。   这一次,孙悟空是真真正正想杀了杨戬,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   孙悟空想杀杨戬,杨戬却不想杀孙悟空。   孙悟空一招紧似一招,步步紧逼,杨戬一直躲闪,好似一片雪花,轻盈地飘荡在空中,又仿佛一朵云,变换无端,让人无法预料他下一步的动向。   孙悟空盛怒之下,急于求胜,于是金箍棒使得全无章法,三五招内奈何杨戬不得。   杨戬的身法不知为何比以前轻灵了许多,瞅个空隙虚晃一枪,飘出十丈远,在花果山焦黑的土地上站定。   孙悟空追上,高举金箍棒。   杨戬急忙说道“我可令花果山恢复原貌!”   金箍棒在杨戬头顶一寸处,堪堪停住,劲风逼得杨戬的发带衣襟向后飘去。   握住金箍棒的手很稳,孙悟空的杀气很盛,但是他的动作,毕竟还是停住了。   杨戬摸了一把脸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 第一百一十一章:《假像》   “这是我求师祖元始天尊炼制的种子,只有这样的种子才能在花果山被阴火烧过的土地上生长。你乃天地之心的幻化,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灵气,种子在你的手里沾了灵气,由你亲手种下,不出一日,花果山便可恢复如初。到时你再杀我不迟。”   孙悟空不说话,紧抿双唇,金色的眼睛里跳动着仇恨的火焰。   “三界内,这样的种子只有这一袋。”   “除非你亲手种下,否则种子会被花果山的怨气污染,无法长出花木。”   “你要杀我,也不急在一时。待花果山恢复,我立即自刎于你面前。”   “你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孙悟空眼里疯狂仇恨的火焰越来越小,终于在仇恨里多了一点理智。   他自己都不知是何时接过那袋种子的,接过种子后,却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悟空,快种下去。”杨戬催道。   孙悟空拿着那袋种子,蹲下来。   他的耳朵里嗡嗡地响着,脑海里一会是诛仙台上剜眼发誓的那一幕,一会是花果山挖碑断指的情景。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比之前更混乱。   他把自己的记忆搞丢了,找回来一部分,又不敢肯定真假,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花果山确确实实被杨戬烧毁了。   如来说放下了就自由了,可是孙悟空可以放下世间所有,却放不下花果山。   花果山化为焦土,以前把酒狂欢的弟兄,变成了没有神智的食人恶鬼在山上哭号。   逃走的妖怪不知怎么样了,从别人其他人口里得知牛魔王还活着,想必他会集合队伍,等待自己重整旗鼓。   可是孙悟空没有颜面再做妖王。   当初反天,与其说是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如说是给兄弟们找一个日日夜夜聚在一处狂欢的理由。   七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说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七个兄弟都不知去向,孙悟空擅离花果山,为了和杨戬称兄道弟,擅离花果山,没有尽到妖王的职责,没有遵守结义时同死的诺言,还有什么颜面来面对花果山的妖怪呢?   孙悟空抬起头,但见黑云罩顶,层层堆积,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杨戬说的不错,花果山果然是没有夕阳的。   孙悟空环视四周,见当初被自己挖出的水帘洞的石碑就在不远处,碑上的血迹虽干涸,血腥气却一直不散。   怎么会散?   花果山的血腥气,是永远不会散的。   因为有一天,要用满天神佛的血来祭旗。不过他们的血太脏了,洒在花果山上,会污了这片净土,那么,便只洒二郎神的血……   孙悟空正想着,听杨戬说道:“悟空,把种子种下去。”   孙悟空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很沉,里面有颗粒状的东西。   心里无法抑制地生出希望,如果花果山可以恢复……也许真的可以恢复……一定可以的!   “花果山会长出草木,满眼的绿色,跟以前一样。”杨戬蹲下,伸手想拍拍孙悟空的肩膀。   孙悟空凌厉地回头:“别碰我,虚伪!”   这是孙悟空恢复记忆后跟杨戬说的第一句话。   杨戬丝毫不以为意,只顾催促着:“快打开啊!”   如此心急的杨戬,简直不像杨戬了。   不过孙悟空无暇理会这些,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那袋种子上。   锦袋上刻了咒印,发出柔和的金光,孙悟空不认得那符咒,但符咒蕴含的高深的法力波动做不得假,说明这袋种子确是道法高深的人所制。   孙悟空拿着那袋种子,走向水帘洞。   黑雾弥漫中,坍塌的洞口现了出来。   瀑布早不见踪影,只剩黑乎乎的洞口,像什么魔物张大了嘴,等待自投罗网的生灵。   越接近水帘洞,怨气越重。看来大火烧起时,水帘洞里的妖怪相当多。   怨灵不识孙悟空,围了过来,欲食其血肉。孙悟空向着最近的一个怨灵道:“白虎精,是你吗?”   那怨灵“嘭”地膨胀起来,扑向孙悟空。   金箍棒从右向左,画了一个半圆,棒尖点在白虎精额头,一道金光闪过,白虎精消散了。   虽然暂时消散,却不会灭亡,吸取天地灵气之后,再次聚成没有神智的怨灵残杀过往行人。   孙悟空转头四望说道“你们都不记得我是谁了,是吗?”   怨灵发出凄厉地哭号声,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   孙悟空抡起金箍棒,毫不留情驱散了水帘洞附近的怨灵。   他双手合十,盘坐在地上,念了一段咒语。   他念的不是“往生咒”,而是驱散魂魄的“驱魂咒”。   花果山的怨灵既然不能转生,与其活着害人,不如彻底毁灭。   孙悟空身为妖王,从来不讲妇人之仁。   孙悟空念得很专心,神色镇定,面上没有丝毫悲痛的表情,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二郎神。   此时的杨戬却颇不镇定。   他跟在孙悟空身后,头上冒汗,不停地用手擦汗。   面上虽然紧绷着不泄露内心的想法,眼神却很慌乱。   孙悟空念完了咒语,在水帘洞前选了一个怨气最弱之处,挖了数个大坑。   将袋子放在地上,一手抽去扎住袋子的细线,另一手就要打开。   正在这时,遥远的天上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打开!”   杨戬听听清清楚楚,那是金蝉子的示警声,当下又慌又急,脸上的汗出得更多,片刻功夫已浑身大汗,惊慌失措地看向背对自己的孙悟空。   孙悟空却好像没听见金蝉子的声音,又好像听见了但是根本不在乎。   他牢牢盯着那袋种子,放佛那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山上的怨灵闻到生灵血肉的味道,聚集在孙悟空四周虎视眈眈。   水帘洞附近的怨灵大部分被孙悟空驱散,其他地方的成千上万的怨灵却一点一点向他靠近,虽不敢上前,然始终徘徊不去。   孙悟空对怨灵道:“你们说,花果山,还有复原的希望吗?”   漫山遍野的怨灵哭号声就是对他的回答。   怨灵的惨叫伴随着山风的呼啸,凄厉而悲凉。   黑云在天上移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地裂开的伤口呈树枝状纵横交错,向远方延展,沟壑横七竖八,连绵起伏。   四周迷雾重重,尽是死亡的气息。   花果山,已无花果……   孙悟空将远眺的视线收回,打开了袋子。   从袋子里冒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黑影,“呼啦”一下张开,变成了一个手掌,翻手压住孙悟空。   刹那间风云变色,山崩地裂,袋子里冒出的黑影无限扩大,迅速化成一个黑色的山牢牢压在孙悟空身上。   最后五座山峰形如手指,指向天际。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明白了吗?》   一道佛光从天而降,罩住山峰。   被佛光扫到的怨灵皆灰飞烟灭,悲声大作。   佛光托起那座山,在东海边落下,平坦的大地上就此多了一座五行山。   孙悟空被压在山底,奋起余力,大喝一声:“起!”,弓起背脊,想要钻出去。   天上飘下一道黄色的帖子,上有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紧紧贴在五行山的一块四方石上。   五行山摇了摇,终是立地生根,纹丝不动。   孙悟空只露出一颗头,身体其余部分压在山下,再无自由。   五行山形成的那一刻,杨戬的身躯化作一片雪花,飘向天界,落在通明殿前的如来佛祖手中。   原来,花果山的杨戬竟是如来用无上法力,用一片雪花幻化成的。   真正的杨戬还在凡间昏迷不醒,对孙悟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时花果山也发生了变化,渐渐缩小,最后化成一个紧箍圈,飞上天去。   孙悟空见到的花果山,竟是如来用紧箍圈幻化出来的虚幻之境。   一切都是假的。   齐天大圣孙悟空,就这样被压在了五行山下。   这一压,就压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时光,可以忘记多少事,可以让多少爱变成恨呢?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五百年,凡间朝代更迭,有多少人会记得当年反天的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五百年,天庭再无事端,杨戬追求一生的和平安定,是不是就这样到来了?   可是,到底是谁,把那些念念不忘的仇恨,刻在了骨头上,融进了血液中?   又是谁,把那些像罂粟花一样怒放的快乐,扔进了时光之河,渐渐模糊不清,无处可寻?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心里愿意相信,假的也是真的,比如花果山的杨戬甚至消失千年的流萤。   心里不愿相信,真的也是假的,比如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爱。   流萤是假的,杨戬是假的,花果山也是假的。   如来早在与孙悟空说话时,便用无上神通将一片雪花幻化成杨戬的模样,将紧箍圈化成花果山,投下凡间。   所以花果山明明已被鲜血浇灌出了绿色,在孙悟空眼里还是寸草不生。   尘埃落定,通明殿前的云端上,如来向手掌里曾化成杨戬的雪花吹了口气,雪花化为白气,转瞬消逝了。   “金蝉子,你还有何话说?”   金蝉子与如来一同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师尊利用孙悟空心中最后一点善念,利用他对流萤仅存的爱意和对花果山的愧疚,设计把他压在五行山下,此等心机,金蝉不得不佩服。孙悟空心神不稳,记忆残缺,他根本无法成功,是金蝉过于天真了。若孙悟空只有灵魂,师尊本无法收服他,偏金蝉自作聪明,提议将孙悟空投入八卦炉中以恨化形。孙悟空强大的身体,正是他的束缚。事已至此,我难辞其咎,这便下界修行十世,再来拜见师尊。”金蝉子转头对身旁的观音菩萨道,“我将这些年的所思所想,著成三藏真经,我既然重堕轮回,便前尘尽忘法力尽散,无法保管经书,现在我将它交给师妹,望师妹以后寻个有缘人,传我衣钵。”金蝉子念了一句咒语,拿出一块玉炔,这玉炔正是金蝉子藏书之所的钥匙。   金蝉子将玉炔交给观音,见观音接过,心下稍安。   孙悟空被降服,众仙无不大悦,各自归位,处理日常事务。   天庭经历大乱,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神仙到处奔走,一片繁忙破败之景。   通明殿的神仙尸骨未及处理,堆积如山,鲜血虽干涸,雪却依然在下。   金蝉子在云上望着下方的尸骨,长叹一声:“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总是众生苦。”对如来道,“师尊,金蝉有一事不明,望师尊解惑。在您的放任下神妖大战打了这么多年,无数妖怪和神仙丧命,佛家讲慈悲为怀,为何您袖手旁观?所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金蝉请教师尊,何谓慈悲?”   如来也望着下方神仙的尸骨,淡淡道:“你认为慈悲是什么?”   金蝉子道:“为人则忧其身,为妖则忧其友,为仙则忧其民,花草树木,皆有可爱之处,神妖人鬼,皆有慈悲之心。心存善念,明德修身,广施善行,即为慈悲。”   如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当自己利益与多数人利益有冲突的时候,你觉得会有人舍已为人吗?”   金蝉子斩钉截铁道:“金蝉就是这种人!”   如来大笑:“所以你输了!”如来明亮的目光直视金蝉子,“所以你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万年修行毁于一旦。”   “阿弥陀佛,金蝉九死不悔。”金蝉子双手合十,道,“我与师尊赌的是师尊能否掌控孙悟空的命运,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看上去师尊赢了,可是只要孙悟空不死,他就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希望。”金蝉子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化成一个圆润的珠子,滚来滚去。   金蝉子握拳,晃了晃,接着张开手掌,珠子又变回雪花了。   世人皆道如来佛祖的法力冠绝三界,没有人知道,金蝉子的法力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无论如何,金蝉子都不会与如来动手,因为如来是他的师傅,是教他道法的人。   有一种人,宁教天下人负我,莫教我负天下人,金蝉子就是这样的人。   金蝉子抛掉雪花,四下望了望,接触到神仙的尸骨,眼睛黯然了一下,又迅速燃起希望的光芒。他身上的僧衣随风飘扬,他在漫天的风雪中高声吟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他念一句,身体就透明一些,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身子薄如青烟,直奔冥界而去。   观音见金蝉子自毁道基,重堕轮回,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师兄这又是何苦……”   如来看了观音一眼。观音急忙跪下:“师尊,我……”   如来淡淡道:“起来。”   观音站起,低着头不敢看如来,很后悔刚才的一时感慨。“师尊,观音绝无二心,千万年来,难道你不知我……”观音欲言又止。   如来轻叹一声,看了一眼观音手里的玉炔。观音立刻递上玉炔。如来并不接过,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深邃难懂。   观音跟随如来多年,却摸不透如来的心思,问道:“师兄的三藏经书如何处置?”   “凡事自有定数,金蝉子所著经书,既从虚无而来,便归于虚无。”   “师尊的意思是?”   “毁了。”   “是!”   ·····   灵山之上,只见如来看着不远处的深渊里面,缓缓道‘“金蝉子,你改变孙悟空的命运又如何,他孙悟空,你偷窥天道又如何,还不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可笑,尔等也敢和天斗。”   ·······   三十三重天之上,传出这样的一个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齐天大圣归来兮》   谁也抹不去他的记忆,他只是沉寂,因为他的心中还有火。   因为还有人在等你,等你归来,等你扛起大旗,等你踏碎南霄,凌灭西天。   这世间神佛千千万,却唯有一个齐天大圣,能翻了这天,覆了这地!   “真正的自由,要有自由的灵魂,自由的爱情,自由的梦想,自已的一切都属于自己。想到就能去做,相爱就能拥抱。”   八卦炉里面隐隐约约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啊。”   ”谢谢了,孙小空。要不是你,我应该还是他们手里面的一颗棋子。不过现在我已经想起被泯灭的记忆。‘孙悟空一边说话,别转了转脖子,”那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天不由我,我灭天。“   悟空全身的骨头嘎嘣,嘎嘣的响着。孙小空的身形却越来越虚幻,“悟空,这次偷窥天道,你看到了什么?可有什么发现。‘   悟空深深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依旧和以前一样,被压五指山,后面的却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了,不过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不一样。“行者开口急忙问道。   ”金蝉子。“   听见这话,行者睁开看着悟空的身体让五味真火,煅烧的越来越强悍,心想看来这太上老君还是和以前一样,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了。“悟空,看来金蝉子关键了,看来西行之路是必行之路了。‘   ’那倒不一定,因为这次我在轮回中看见,那所谓的西经,其实是由金蝉子所悟。换句话说,只有····”   “你是说只要有他在,去不去西天都一样。是吗?”行者看着依旧闭着双眼的悟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出去之后,直接下界去找金蝉子就行了不是吗?‘   “我们找不到的,如来早已比我们偷窥天道,他其实早就知道此次你会助我在八卦炉里面偷窥天道,所以金蝉子的下落我们还是无从得知。”   “怎么会这样。”行者皱着眉叹息道。   ‘我想现在金蝉子还在灵山里面。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或者说还不是时候。”   行者等了千年,没想到还是没有改变这结局,始终没有逃过天道,没有逃出过如来的五指山。   ‘不过,我们可以静观其变。“   听见这话,行者知道此次一定发现了什么,便问道”怎么说?“   ”虽然,我们不知道金蝉子被关在哪里,不过我们等着他来主动找我们。“   “你是说,依旧顺应轮回天道,去取经。‘   悟空点点头笑道”当然,既然这棋局已经开始了,我们何不自己下棋。掌握命运,与天对抗。‘   “已经八十一天了,妖猴怎么样了?“炉外传来太上老君的声音。   太上老君缓缓的走进来,看着八卦炉旁边的道童说道”将八卦炉打开。“   ”是。“童子张口点了点头。   ”天地众生听好了,齐天大圣孙悟空归来兮。‘   说完手一挥,如意金箍棒,藕丝步云履,锁子黄金甲,凤翅金紫冠,一一出现在眼前,“不破轮回天道,你们都不当我是齐天大圣啊!”   ”给我破。“   齐天大圣侍候在巽位,就等此刻,只听得炉头声响,猛睁睛看见光明,他就忍不住将身一纵,跳出丹炉,也顾不得其他,认准门口,往外就走,口中大声喊道:你们真当我齐天大圣不存在吗?”临走时大声吼道“太上老君,老孙今日不死,来日定谢你!”   太上老君只见眼前这人满身通红,双眼却金光四射张口说道:“挡住他,莫让他走了!”   慌得那架火看炉的人全来阻挡,守候在丹房之外的六丁六甲一班人也来拉扯,孙悟空这九九八十一天修炼和锻烧,修为更胜从前,那一众仙官,全被他一个个都放倒。   孙悟空好似癫痫的白额虎,风狂的独角龙,一路杀过去,无人能挡。   太上老君见众仙无力,赶上前去追,怀中捆仙绳一扔,栓住孙悟空的脚道:“妖猴,休走!”   孙悟空回身看了太上老君一眼:“太上老君,当年你对俺老孙的点化,俺看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想天上地下众生皆知,就早些让老孙走脱。”   太上老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既然这般,更是留你不得!”   孙悟空敢说那话,自然有后招,道:“太上老君,俺老孙大喝一声,三十三天尽能听闻。要是把老孙逼急了,大喊一句,此次大闹天宫是你的策划,或者说是你将我这三界妖王点化,并且帮我炼成金刚不坏之身,甚至是火眼金睛。我看那天庭众生,以及上古大神,还会不会依旧能够置身事外。”   太上老君怒吼道“妖猴,你敢威胁我?”   “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你莫要管俺老孙,老孙自然不会多言,怎么样。”   杀孙悟空不难,难的是一招致命,孙悟空有多大本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稍有不慎,孙悟空大喝一声,只怕自己会成为千古罪人:“今日之内,我让你嚣张,来日之时,必定取你猴命。”   “多谢多谢。”孙悟空笑道,供了供手。   太上老君也不废话,当下运足法力,顺势往地上一拉,将孙悟空拉了个倒栽葱。   可太上老君虽说放过孙悟空,但心有不甘,堂堂三清之一,被一个妖猴威胁,传将出去,总归不好听,故而这一摔,用了十分的力气,他晓得孙悟空骨头架子,这一摔,想来可以要了他的命,以绝后患。   太上老君不知道孙悟空在丹炉之内得了诸般好处,而今已经铜头铁臂,耐摔得很,孙悟空就地一滚,脱身走了,棍子一扫,将六丁六甲尽数重伤。   孙悟空疼的大叫道:“太上老君。这一下俺老孙记下了。”   太上老君一摔未灭孙悟空,心中懊恼,见孙悟空放了狠话,心中筹谋,什么时候灭了他,以绝后患。   孙悟空临走之前思忖了一会,突然将八卦炉推倒在地,炉中的砖石如同流星般砸向地仙界。丹炉之中的砖石,带着的都是三昧真火,一点余火,足够燎原,带火的砖石刚刚落地,顿时大火烧起,原本的青山绿水变做一片火海,其中零星的村落城池,更是没逃过一人一犬,尽皆丧身在火海之中,转身便离开了。   孙悟空遁出了兜率宫,纵云到半空,从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幌一幌,碗来粗细,依然拿在手中,道:“天地在下,老孙在上,玉帝滚出来!凌霄宝殿,从此之后,俺老孙说了算。”孙悟空不分好歹,凡是阻挡的人,一个个全部打杀了去,不管昔年是否有交情,统统不再顾及。   孙悟空冷着脸,挥舞棒子,一路打杀过去。   神来,杀神!   仙来,诛仙!   一个个天兵,被击飞。   一员员神将,被打杀。   孙悟空不发一言,一路杀往凌霄宝殿。   欺我者!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复仇》   而太上老君脸上不见丝毫怜悯,看八百里青山尽葬火海,瞧百十万人烟哀嚎求生,时不时有妖王踩起妖云逃窜,头都不敢回的往远处跑去,那一个个土地山神,飞到半空中,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作为。   太上老君冷漠着脸:“要怪就怪你们生错地方,生不逢时,生死天注定,天要你们死,我也没办法。众生蝼蚁啊,生死不由己,要有来生,就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神吧,自然奈何你们不得。”   太上老君转过身,见一个看炉子的童子悄悄往后面退去,厉声喝道:“你要往哪里去?”   那童子见孙悟空走脱,无能在追,预备返回丹房禀告太上老君,一进丹房,瞧见太上老君居然放走了孙悟空,看着孙悟空亲手推翻八卦炉,砖石带火落入人间,烧毁了八百里山川,造下滔天杀虐,顿时害怕,想装不知悄悄退出去,以免惹祸上身,那料还是晚了一步。   看炉童子闻得太上老君厉喝,吓得跪在地上,颤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道:“师父,小徒……小徒……”   太上老君说道:“汝等看护丹炉不利,让孙悟空蹬倒丹炉,致使火砖落入地仙界,其罪不轻。念在你无心犯错,留你仙根,只将你贬为土地神,下到地仙界,好生看管,莫让仙火蔓延。圆满之时,重登天界。”   看炉童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太上老君饶了自己死罪,而不是将自己丢进八卦炉炼成丹药,忙磕头谢恩,道:“徒儿定将火焰扑灭,徒儿……”   太上老君蹙眉,道:“仙火入凡,也是定数,天意如此,不可强求,机缘到时,仙火自灭。”   看炉童子也是极聪明的人,明白了太上老君的意思,合着不是让我下去灭火,而是看着仙火别被灭了,忙磕头称是。   太上老君点头,将手一挥,看炉童子被送下兜率宫。   看炉童子摔到了地仙界,虽心有不甘,也不敢表现出来,赶跑了原来的土地,自己承起香火不提。   远在灵山之上的金蝉子,抬起头瞧了一会,微微一笑:“天道乱了,天地乱了。”   ……   凡间一处安静的小筑,传出广目天王的声音:“大哥,我们这般私逃下界,弃天门不顾,偷吃血食,当真没问题?”   持国天王尚未答话,增长天王便抢先回答:“二哥,管那许多作甚,我等受佛老恩惠,他寻上门来要我等报恩,我兄弟还能推脱不成?莫说他是在职五老之一,位高权重,我等不敢忤逆。便是他执掌佛门,佛法滔天,统摄西牛贺洲,我们也惹他不过。”   广目天王听闻说道:“左右是个死,忠于主上而死,终归不落仙名,说不定天尊还会出手相助,替我等伸张,而这般私逃下界,卖主还恩,委实……”   增长天王獠牙呲开,咬下一块带血的生肉,道:“二哥又迷糊了不是,忠于天尊仙名不落,报恩还情便落了仙命不成?释迦牟尼不过让我等下凡一年,天宫左右无事,下来走一遭又何妨?”   广目天王道:“释迦牟尼如来佛携恩求报,有失佛老气度,虽然有恩以我等,但这般作为,却让人心中不齿。何况我总觉得那件事情,透着古怪,似乎是他有意安排一般。”   增长天王冷笑道:“满天神佛,哪个有气度?一个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莫要龟笑鳖无尾,不说远的,就说我兄弟四人,镇守天门千年,难道能俯仰不愧天地?忠于天尊?也不过嘴上说说罢了,谁真把凌霄殿上那懦夫当回事儿了?”   持国天王闻言,眉头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多闻天王瞧在眼中,撕下一块肉喂给银鼠道:“莫要再吵了,既然下了凡间,就好好享受,福也好祸也罢,等上天以后再作计较。”   增长天王应和道:“三哥所言深得有心,今日有酒今日醉,莫管来日烦心事。多年未吃不羡羊啊,本天王都快忘了少女的味道。”   多闻天王慢悠悠地道:“我还是喜欢和骨烂,煲出来的汤,鲜而不腻,清淡合宜。”   ·····   凌霄殿上,玉帝早已接到孙悟空破开八卦炉的消息,脸上依然镇定自若,道:“传令九曜星君阻挡孙悟空。”   王母娘娘似是意外,看了一眼玉帝,终是不说话。   大力鬼王领命,挥舞令旗,九曜星君领命出战,尚不到半刻,天兵来报,九曜星君溃败,被孙悟空打上门去,关了门户不敢出来。   玉帝似乎早已料到:“令四大天王出战。”   大力鬼王下去传令,不一会,快速跑回凌霄宝殿:“回陛下,四大天王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何处?”   玉帝皱着眉问道:“四天门,都无踪影?”   “都不曾见!”   玉帝拍案而起怒道:“在四大天王,居然玩忽职守,擅离岗位,宣调不至。太白金星,此事记下,待日后重重发落,以儆效尤。”   太白金星遵命记下,心中却疑惑了,四大天王向来忠于职守,如何会在此时离开?   玉帝环视了殿中武将道:“传令北极四圣迎战孙悟空。”   李靖与哪吒本以为会点自己二人,准备出列领命,忽然点了八极之中的北极四圣,颇觉意外,更多的则是不解,上一次收降孙悟空,已知孙悟空非八极之上神将不能降服,而今玉帝如何这般淡定自若,从最低级的武将一一点来,似乎完全不将孙悟空瞧在眼中一般。   王母娘娘冷眼旁观,不言不语。   大力鬼王领命而出,传令北极四圣围剿孙悟空。   天蓬元帅镇守天河,所率皆为水兵,故而按兵不动,以作策应,天猷元帅、翊圣元帅、真武元帅往南天门阻挡孙悟空,孙悟空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一个个眼睁睁看孙悟空打到通明殿外。   玉皇大帝似是未见,继续与众仙商议诸般事情,何处有了旱灾?何处有了水患?何处神仙失职?何处起了烽烟……玉帝不急不缓,一一询问开去。   孙悟空在通明殿外落下筋斗云:“玉帝,你给俺老孙听着,通明殿到凌霄宝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台石阶,我一步一台阶杀上去,有本事就来挡住老孙,挡不住就早早脱了赭黄袍,下了宝座,来迎俺老孙登位。哈哈,俺老孙念你有功三界,伸过腿来,让我打你三百孤拐,消消气,饶你活命。”   孙悟空缓缓踏上白玉石阶:“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闹天宫开始了》   殿内玉帝,只作不闻,翻开一个个折子,查看仙官所奏。   天兵天将闻言,一个个气得呀呀直叫,流星一般的冲向孙悟空。   孙悟空东打西敌,秋风扫落叶,将天兵尽数打下来。   不管天兵多少,孙悟空前进的脚步不受一丝阻碍,只是口中念道:“一百。”   太上老君安排好丹房之内的事情,慢悠悠来到凌霄宝殿上空,也不出手,静静的看着。   不一会,通天教主看了看了身侧的太上老君:“你不去管管?毕竟是你的弟子,这份因果,重要算在你的身上。”   太上道祖摇了摇头:“以前我虽然点化于他,但是释迦牟尼如来欺瞒天机,将擅自提前幻化出来,并且让孙悟空做了他的弟子,这份因果,他已经承下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通天教主开口道”你不管吗?毕竟是凌霄宝殿内,这可是到教三清台面上的代言人。”   太上老君突然怒视冷脸道:“哼,连只猴子都斗不过,这玉帝换个人也罢。”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不在说话,冷眼看着下方。   一只猴子,挥舞着棒子,居然在这万千神灵之上杀出了一条路子。   天猷元帅的佐使王灵官在凌霄宝殿前执殿,他看孙悟空纵横,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再也忍不住,掣金鞭近前挡住:“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   孙悟空看了王灵官一眼:“一千三百七十六!”   孙悟空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   两个在灵霄殿前斗在一处,胜败未分,天猷元帅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孙孙悟空围在垓心,各骋凶恶鏖战。   翊圣元帅、真武元帅在左右策应,呐喊助威,反显得孙悟空冷冷清清,无人喝彩。   孙悟空全无一毫惧色,使一条如意棒,左遮右挡,后架前迎,一步步走向凌霄宝殿,距离宝殿大门越来越近。任那众雷将的刀枪剑戟、鞭简挝锤、钺斧金瓜、旄镰月铲,来的紧迫,都从容应对。   战过了百十回合,没能阻挡住孙悟空前进的步伐,翊圣元帅、真武元帅各自掣起兵器,攻将上来。   “来得好!”孙悟空摇身一变,变做三头六臂,把如意棒幌一幌,变作三条,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便似纺车儿一般,滴流流,在那垓心里飞舞,众神莫能相近。   “四千二百一。”   距离凌霄宝殿又近了一步。   神将越来越多,孙悟空前进越来越困难。   自始至终,孙悟空都冷着脸,挥舞这棒子,一步一杀戮,一步一前行,挡我者!死!   太白金星站在凌霄宝殿外,看着孙悟空打上凌霄殿,飒爽英姿,无可抵挡,棍影重重,喊杀阵阵。   多少年前,也曾有个仙这般猖狂,一个棍子,只身一人,闹上了凌霄殿。   这天宫寂寞了千万年了,沉寂了千万年,原本的血性,早已被时光磨灭,所谓的仙,拥有凡人三百六十倍的寿命,却比凡人胆小千百倍,他们怕死,怕得要命。   所以,王母娘娘蟠桃嘉会,哄得一众神仙趋之若鹜,甘愿沦为她的一条狗,摇着尾巴,小步撒欢,讨好王母。   太白金星叹息一声,风吹得仙袍扬起一角,等孙悟空登上第三千阶的时候,折身回去禀报道:“回玉帝,孙悟空已走了三千阶,北极四圣无力抵挡,孙悟空登阶越来越快。”   玉帝正在与东岳帝君说人间祸乱之事,闻得太白金星奏随口说道:“北斗七元,汝等出战!”   “领旨!”阳明贪狼星君出列领命,点齐自家众兄弟,共计七人,出了凌霄宝殿。   玉帝头也不抬,继续与东岳帝君说凡间战乱之事,浑然不将孙悟空当回事。   太白金星愣了一下,暗暗给李靖哪吒等武将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请缨出战,毕竟此二人与孙悟空多次交手,有迎战之策。   李靖瞧见,将目光转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孙悟空即使把天宫掀翻了,只要玉帝未发令,本天王就按兵不动。   哪吒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其他神将,也是一般无二,玉帝执拗起来,谁敢触霉头?   太白金星无奈,抬起头,看到王母娘娘欲言又止,但自己也敢擅自插言。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北斗七星君走出凌霄宝殿,大声喝道:“妖猴,北斗七皇在此,休要猖狂。”   天宫等级森严,从上往下,依次是: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耀、十都。九曜星君败阵之后,北极四圣出战,但无力阻挡孙悟空,闻得北斗七星君断喝声,忙让开道来。   孙悟空完全无视北斗七元,一步踏出,稳上台阶。   北斗七元之中,禄存、文曲负责排兵布阵,稍加端详,便定下策略。   贪狼、破军是为前锋,无需多言,率先出阵,对孙悟空一阵猛打,阻挡其脚步。   廉贞随即跟上,手印接连变化,一个阵法从空中落下,乃是“囚”字阵法,名为“画地为牢”,意图困住孙悟空,以孙悟空为核心,画出一个圆圈,圈成之时,生成一个铁牢。   孙悟空挥舞金箍棒,将铁牢打碎:“八卦炉尚且困我不住,你个铁牢来凑什么热闹?”   文曲星君近前说道:“五弟,最强阵法,不留后手。”   廉贞点头,浮上半空,口中喃喃咒语,手中变化手印,准备一个繁琐的阵法,名为“天地牢笼”。   贪狼星君一刀一剑,一手烈火,一手寒冰,变化多端,出其不意,却难进分毫,还隐约有倒退之势。   破军星君长戈直入,游如惊龙,长驱直入,少变化,而多刚烈,猛烈之中,不留余地。   两位星君一刚一柔,配合无间,鲜少有敌手,而今与孙悟空鏖战三十余回合,孙悟空却走了三十余步,每一次交锋,孙悟空都能前进一步。   文曲星见贪狼、破军不能奈何孙悟空:“二哥,出手吧!”   巨门大踏步出列,爆喝一声,背上巨剑在手:“巨门天阙,神鬼莫敌!”一道巨剑光影砍向孙悟空,孙悟空架起金箍棒挡住,巨剑不停,如泰山压顶,压得脚下石阶碎裂。   “七元之中,巨门最强!领教了!”孙悟空猛一用力,将巨门星君推开,孙悟空借此前进一步。   巨门星君看着孙悟空:“你很强!”黑色身影一闪,再次堵在孙悟空前方,巨剑沉重而来,虎啸生风。   贪狼星君在左出招,寒冰剑在右,烈焰刀在左,恍如一龙一凤,巧妙游杀。   破军星君长戈直刺,简单无变化,以孙悟空右手边杀来,战意昂扬。   三星君与孙悟空厮杀在一处,走了三四百个回合,孙悟空越战越勇,登阶步伐越来越轻快,三星君越战越乏力,暗暗心惊,步步为退。   …… 第一百一十六章:《寂寞》   半空云雾之中,通天教主见孙悟空一路纵横连道可惜:“这孙悟空不过学了两门道术,悟性极佳天赋异禀,不过可惜欺心太过,迷失本源。”   “再强,总归是颗棋子,落定之后,已成定局,现在反悔,却是晚了。”太上老君心中有几分悔意,不愿深谈下去,便转移话题:“玉帝依次点将,从弱到强,是何意思?”   通天教主心中直翻白眼:“你日日随在那玉帝身侧,他一言一行,难逃你掌控,他想什么,你心中自然明白,问出来有何意义?”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玉帝的心思,我越来越猜不准,看不透,所以想问问你的看法,甚至是想法。”   猜不透了吗?到底是谁乱了天机?遮拦了本来明晰的未来。   通天教主压下心中疑问:“孙悟空之能力,可与二郎神杨戬持平,这份能耐,三界有目共睹。玉帝若能降服他,也可借此事,向觊觎天庭宝座的妖、魔、佛示威,这是一场天兵天将演练,让三界瞧瞧天庭的实力,玉帝宝座可不是那么轻易撼动的。”   “那七元不过已是天宫强将,本领高强,而今降服孙悟空不下,这算是扬威么?”   通天教主见太上老君这么一说,哈哈大笑:“师兄啊师兄,就你我两人在此,你有何必装那平庸之态,你有多少道行,我心中清楚,在这般下去,就太过无趣了。”通天教主虽是这般说,但还是回答了太上老君的问题:“自九耀开始,北极四圣,北斗七元,都不曾出示任何法宝,不靠法宝,纯武力降服孙悟空,威慑三界,可笑。”   “看来,玉帝的心思深了些。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才是我等希望瞧见的。”   通天教主看了太上老君一眼:“最初,玉帝对孙悟空奉行的就是无为而治,结果如何?闹出了这般笑话,你的计划虽然都已经落实,天宫的颜面却折了。孙悟空此番闹过去,只怕妖魔都以大闹天宫来衡量胆量了,南天门之外,少不了一顿干戈。”   太上老君正要说话,忽然有所察觉,看向南天门方向。   通天教主急忙冷声道:“刚说南天门欲干戈,地藏王菩萨就气势汹汹的来了,我等去南天门瞧瞧,那一群地狱阴兵,可不能进南天门半步。”   太上老君连忙称是,拂尘一挥,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玉帝抬手,打断河神关于黄河泛滥的陈述,将手中折子合起:“李靖,哪吒听令。”   河神退回仙班,李靖哪吒出列道:“小神在!”   “尔等点齐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五万天兵,南天门外布防,不得延误,速度前往。”   哪吒心中迷茫,眼下孙悟空紧逼凌霄宝殿,当务之急,当是拿下孙悟空,威震三界,兴兵南天门是何道理?欲要再问,却被李靖打断话:“臣等领旨。”   牵起哪吒,将衣摆一甩,手托宝塔,昂首挺胸,走出凌霄宝殿,哪吒见此,不好再多言,随在身后而去。   玉帝抬瞧了眼凌霄殿外飞腾的神将:“大力鬼王,传令天蓬元帅,关闭天河水闸,十八万天河天兵不得稍离。”大力鬼王领命退下。   王母娘娘闻得玉帝布置,叹息一声,眼中尽是疲惫。   玉帝脸上依旧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继续说道:“南斗第一天府司命上将镇国真君、第二天相司禄上相镇岳真君镇守东天门,凡硬闯东天门者,杀无赦。南斗第三天梁延寿保命真君、南斗第四天同益筭保生真君镇守镇守西天门,非我仙族,镇压降服,无需回报!南斗第五天枢度厄文昌鍊魂真君、南斗第六天机上生监薄大理真君镇守北天门,谁人硬闯,不论姓名,一概杀之。”   南极六司领命,架起祥云,往三处天门而去。   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南极六司地位仅次于五老,责命镇守天门,颇有大材小用之感,南天门李靖、哪吒就显得薄弱了些,殿中众仙虽有疑问,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只觉得风雨欲来。   安排好一切,玉帝看着王母侧身道:“如今可死心了?”   王母强打精神,顾做疑问问道:“不明玉帝所指?”   玉帝微微一笑:“你还不够狠,不够无情。所以,你与地藏王菩萨的联盟,注定瓦解。”   “你既然识破了,为何不杀了我?”   “留下你,比杀了你更有趣。”   王母摇摇头无奈一笑:“你不杀我,就是为了看我功败垂成的落魄模样?”   “你错了,你谋刺于我,就应该死吗?你勾结佛门,就应该死吗?王母,我们是夫妻,恩爱了千百年,你不过犯了个小错,我又何必致你死地?纵然,我们回不到初相遇的温存,找不到凝视的悸动,我们依然可以用独特的方式,表达我们之间的情感。”玉帝一副帝王的威严,展现在王母的眼前,嘴角微微一笑“其实,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凌霄宝殿外,兵刃相交的声音越来越响,孙悟空口中的数字,一步步逼近九千九百九十九。   王母娘娘有些失神,她努力回想与玉帝的第一次相见,过了许久,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从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   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曾经爱过。   玉帝随手打开一个折子,悄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   王母看向玉帝,眼眸深处有一丝疑惑。   而玉帝却无比认真的说道:“……杀了我。给你五百年的时间,你可以随时随地杀我,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用任何手段来杀我,我都不会怪罪你。不过,你只有五百年的时间,也只有五百年的时间,五百年以后,我若不死,那么……我必将你的魂魄贬在九幽之下,将你的骨头埋在昆仑之巅。“   王母娘娘吃惊过后,慢慢的垂下头轻声道:“你疯了。”   玉帝没有接话,幽幽地说道:“你爱卷帘大将?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玉帝心知王母真的恋上了卷帘大将,自己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他应该愤怒,休了王母,将她贬为凡人,灵魂永入轮回,进而杀了卷帘大将,然而没有。   玉帝没有等着王母解释,转过身子对众仙卿说道:“门外妖猴久降不下,众卿可有神将举荐?” 第一百一十七章:《请佛》   众仙卿垂首不语,暗暗思忖,七元降之不下,理应调遣六司出战,然则六司戍守天门,那么只得往上举荐五老。   北方北极玄灵斗姆元君,乃四御之中紫薇大帝之母,显赫尊贵,一心修道,莫说自己有没有那个立场举荐,即便是举荐了,打扰斗姆元君修行,得罪的可非等闲。   余下两老,一为西方佛老释迦牟尼,二为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这两人与玉帝素有间隙,佛道之争愈演愈烈,推荐释迦牟尼如来来相助,与当面掌掴玉帝的脸有什么差别?而东华帝君与玉帝曾是情敌,这要举荐,似乎更加不妥。   众仙权衡再三,一时拿不定主意,凌霄宝殿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殿外乱嚷乱斗之声,越发的清晰明了,似乎在嘲讽玉帝无人可用,甚至有仙官觉得玉帝是咎由自取。   玉帝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众仙卿怎么都不说话?有何举荐之人,但说无妨。”   王母见众仙不搭腔:“日前,天宫诸多传言,说那孙猴子是西方佛老的弟子,玉帝可借此以证虚实。若孙悟空真是释迦牟尼如来的弟子,弟子不教师父之过,理应让他抓回去好生管教。倘若不是,释迦牟尼如来自然需要做出一番姿态,以绝谣言,以正己身。”   王母这番话说的漂亮,众仙暗暗称赞。   玉帝心中明白王母的打算,她嘴上说的好听,实则有意折辱自己,不过也顺了自己的心,口中称善,让游奕灵官宣北极四圣之中的翊圣真君上殿。   翊圣真君本为北极七元压阵,听宣忙入殿内。   玉帝遂传旨着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玉帝传此二圣前往,是因二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最能入乡随俗,且与佛门小有因缘。   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得了旨,告了退,径到灵山胜境,雷音宝刹之前,对四大金刚、八大菩萨礼毕,即烦转达。   释迦牟尼正与南海观音说佛,闻得四大金刚、八大菩萨启禀,命召请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入内。   二圣从右边起,围绕释迦牟尼转了三圈,敬过佛、法、僧,合掌顶礼,侍立台下。   释迦牟尼如来,看着来人问道:“玉帝何事烦二圣下临?”   翊圣真君知释迦牟尼如来是明知故问,面上沉静如水,当即启禀道:“花果山产一猴,在那里弄神通,聚众猴搅乱世界。玉帝降招安旨,封为弼马温,他嫌官小反了下去。玉帝当即遣李天王、哪吒太子擒拿未获,复招安他,封做齐天大圣,先有官无禄。着他代管蟠桃园,他即偷桃;又走至瑶池,偷肴、偷酒,搅乱大会;仗酒又暗入兜率宫,偷老君仙丹,反出天宫。玉帝复遣十万天兵,亦不能收伏。后观世音举二郎真君同他义兄弟追杀,他变化多端,亏老君抛金钢琢打重,二郎方得拿住。解赴御前,即命斩之。刀砍斧剁,火烧雷打,俱不能伤,老君奏准领去,以火锻炼。四十九日开鼎,他却又跳出八卦炉,打退天丁,径入通明殿里,灵霄殿外;事在紧急,因此玉帝特请佛老救驾。”   翊圣真君将牵涉释迦牟尼如来的事情,诸如菩萨举荐二郎神有假,天庭谣传孙悟空乃起弟子等等全部隐去,只提明面的事情,尤其“救驾”二字,说得极是清楚。   释迦牟尼如来法相庄严,开口道:“玉帝派遣何人阻挡孙悟空?”   “北斗七星君如今与孙悟空鏖战凌霄殿前,孙悟空扬言一步一登天,对天尊施压。”   “北斗七星君能与孙悟空鏖战,出战南极六司,想来能降服孙悟空。”   翊圣真君与游奕灵官对望一眼说道:“天尊将南极六司、托塔李天王、三坛海会大神派遣往各处天门,故而仙殿之中,已无合适人选降服孙悟空。”   释迦牟尼闻言,朝南海观音看去。   南海观音传音入密:“幽冥界地藏王菩萨,与王母结成联盟,意图将玉帝退下尊位,算算时日,正好是这个时候。”   翊圣真君见释迦牟尼迟疑,唯恐迟了,让孙悟空打上凌霄宝殿忙道:“恳请佛老摆驾,事在紧急,路上容我详禀。”   游奕灵官也附声道:“事态紧急,请佛老救驾。”   二圣做足了姿态,释迦牟尼心中满意,即对众菩萨道:“汝等在此稳坐法堂,休得乱了禅位,待我炼魔救驾去来。”   释迦牟尼当即唤阿傩、迦叶二尊者相随,离了雷音,路上问东问西,拖拖踏踏,径至灵霄门外。   忽听得喊声振耳,乃三十六员雷将并北极七元围困着大圣哩,孙悟空距离凌霄宝殿只有百十步之遥。   佛祖传法旨:“教神将停息干戈,放开营所,叫那大圣出来,等我问他有何法力。”   众将果退,释迦牟尼佛身一转,挡在孙悟空跟前,孙悟空怒气昂昂,厉声高叫道:“你是那方善士,敢来止住刀兵问我?”   “我是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南无阿弥陀佛。今闻你猖狂村野,屡反天宫,不知是何方生长,何年得道,为何这等暴横?”   孙悟空闻得是释迦牟尼如来,思及天庭之中传言,也收了法象:“我本是天地灵根所化石猴。在水帘洞中称王称霸,炼就长生多少法,学来变化广无边。因在凡间嫌地窄,立心端要住瑶天。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释迦牟尼听言,呵呵冷笑道:“你那厮乃是个猴子成精,焉敢欺心,要夺玉皇上帝尊位?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你那个初世为人的畜生,如何出此大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折了你的寿算!”   孙悟空冷笑一声:“活得长就能做帝王?千万的王八,万年的龟,成精的鼋鼍万万年,你们干脆认个王八乌龟皇帝,岂不活得更长?”   孙悟空距离凌霄宝殿的距离很近,一字一句,殿内群仙都听得清清楚楚,闻他所说,一个个想笑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忍得十分辛苦。   玉帝瞧了一眼众仙,将脸色一板,众仙寒蝉若惊。 第一百一十八章:《打赌阴谋》   释迦牟尼却不管这许多,哈哈大笑出声:“那你说说,如何才能做得这尊位?”   孙悟空将棒子往地下一插:“我先前说得明白,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释迦牟尼有趣地看着孙悟空道:“你认为你强过玉帝?”   “俺老孙只身一人,一步一台阶,杀上了九千八百台阶,天庭出尽神将,无人能当,你认为玉帝强过老孙?”   “说到底,你太过年轻,见识太短,初世为人,不畏虎狼。要早上五百年,见到那纷乱的战火,你这畜生,绝不敢说此话。”   孙悟空见释迦牟尼讲话绕了回来恼怒道:“他虽年劫修长,也不应久占在此,我虽修行日短,却有无上法力。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了;若还不让,定要搅攘,永不清平!”   释迦牟尼见孙悟空这般胡搅蛮缠,不依劝说,心中有了打算:“你除了长生变化之法,再有何能,敢占天宫胜境?”   孙悟空当下炫耀道:“我的手段多哩!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万劫不老长生。会驾筋斗云,一纵十万八千里。如何坐不得天位?”   “我与你打个赌赛:你若有本事,一筋斗打出我这右手掌中,算你赢,再不用动刀兵苦争战,就请玉帝到西方居住,把天宫让你;若不能打出手掌,你还下界为妖,再修几劫,却来争吵。如若不敢,趁早皈依,切莫胡说!但恐遭了毒手,性命顷刻而休,可惜了你的本来面目!”   那孙悟空闻言,暗笑道:“这释迦牟尼十分好呆!我老孙一筋斗去十万八千里。他那手掌,方圆不满一尺,如何跳不出去?”急发声道:“既如此说,你可做得主张?”   “做得,做得!”   凌霄殿内王母闻言:“什么时候,释迦牟尼如来做得了天尊的主了?”   众仙闻言,吓得一声冷汗,王母这挑拨得也太明显了吧。   玉帝悠然自乐道:“若是输了,释迦牟尼如来自然做不得,事过之后,必然降罪以他。如果侥幸赢了,做得之言,也不过是句托词,便由他去吧。”   王母闻言,禁声不言。   殿外的释迦牟尼恍若未闻,伸开右手,却似个荷叶大小。   孙悟空毫不犹疑,收了如意棒,抖擞神威,将身一纵,站在佛祖手心里,却道声:“我出去也!莫要不认输!”你看他一路云光,无影无形去了。   释迦牟尼慧眼观看,见那孙悟空风车子一般相似不住,只管前进。   孙悟空行时,忽见有五根肉红柱子,撑着一股青气。   他道:“此间乃尽头路了。这番回去,如来作证,灵霄宫定是我坐也。”又思量说:“且住!等我留下些记号,方好与如来说话。”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管浓墨双毫笔,在那中间柱子上写一行大字云:“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写毕,收了毫毛。又不庄尊,却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翻转筋斗云,径回本处,站在释迦牟尼掌内道:“我已去,今来了。你教玉帝让天宫与我。”   “我把你这个尿精猴子!你正好不曾离了我掌哩!”   “你是不知。我去到天尽头,见五根肉红柱,撑着一股青气,我留个记在那里,你敢和我同去看么!”   “不用去,你只自低头看看。”   孙悟空睁圆火眼金睛,低头看时,原来佛祖右手中指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大指丫里,还有些猴尿臊气,孙悟空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有这等事!我将此字写在撑天柱子上,如何却在他手指上?莫非有个未卜先知的法术。我决不信,不信!等我再去来!”   孙悟空急纵身又要跳出,释迦牟尼如来张口道:“既来之则安之,随一切缘法。”   孙悟空高声喊:“如来老儿!你骗我!”   释迦牟尼打赌使诈,孙悟空瞧清楚了,玉帝也瞧清楚了,金蝉子瞧得更清楚。   释迦牟尼翻掌一扑,把这孙悟空推出西天门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唤名“五行山”,轻轻的把他压住。   众雷神与阿傩、迦叶一个个合掌称扬道:“善哉,善哉!”   金蝉子瞧见孙悟空被压,悄然架起云,往地仙界而去。   孙悟空兀自咒骂,兀自挣扎,被压在山中,声音就有些闷,听起来更觉得凄凉。   金蝉子的灵魂在五行山前落下,思忖了一下,脸上微微一笑,驾云返回西方灵山。   释迦牟尼如来在天上瞧见了,也未多想,他曾说过金蝉子与孙悟空有师徒之缘,金蝉子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金蝉子的临走之时所说的那句话,是他如来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你果然不是他。”   释迦牟尼如来镇压了孙悟空,心正欢喜,忽然见金翅大鹏雕往这边飞来,近得身来落下,在释迦牟尼如来耳边说道:“佛门有难,地藏王菩萨摔阴兵百万,僵尸二十万攻伐灵山。”   释迦牟尼这才想起,刚才将孙悟空推出西天门的时候,以察觉不对,西天门洞开,只有保命真君和保圣真君二圣在门口闲聊,并不见阴兵来犯。   中计了!   释迦牟尼如来即唤阿傩、迦叶同转西方极乐世界,来不及再和玉帝打招呼的想法,驾起云头欲走。   玉帝瞧见释迦牟尼如来这番模样:“摆驾!”   翊圣元帅去请西方佛老的时候,天蓬元帅也早回到凌霄宝殿回旨,此时听得玉帝之言,明白玉帝是想留下释迦牟尼。   天蓬元帅、天猷元帅急出灵霄宝殿,高声叫道:“请如来少待,我主大驾来也。”   释迦牟尼如来闻言,纵然心中焦急,只得止步,眼中多有不快,回首瞻仰。   玉帝有心拖延时间,慢腾腾走出来,短短几步路,竟然让灵官准备銮舆!   须臾,果见八景鸾舆进入凌霄宝殿,玉帝登上銮舆,九光宝盖;声奏玄歌妙乐,咏哦无量神章;散宝花,喷真香,缓缓而行,直至佛前谢道:“多蒙大法收殄妖邪,望如来停一日,请诸仙做一会筵奉谢。”   释迦牟尼如来担心灵山变故,但是玉帝设宴答谢,不敢违悖,何况玉帝说的主线做宴席,再无推辞之理,即合掌谢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有何法力?还是天尊与众神洪福。敢劳致谢?”释迦牟尼如来暗中让金翅大鹏雕返回灵山,相助众佛守卫灵山,一面与玉帝虚与委蛇。   心思回转,刚才金蝉子突然转回灵山,难道与阴兵攻伐有关? 第一百一十九章:《虚假安天》   玉帝传旨,即着雷部众神,分头请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同谢佛恩。   释迦牟尼如来知晓玉帝在拖延时间,有意留住自己,便也不再多言,静观其变。   玉帝又命四大天师、九天仙女,大开玉京金阙、太玄宝宫、洞阳玉馆,请释迦牟尼如来高坐七宝灵台,调设各班坐位,安排龙肝凤髓,玉液蟠桃。   不一时,那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五跂真君、五斗星君、三官四圣、九曜真君、左辅、右弼、天王、哪吒,玄虚一应灵通,对对旌旗,双双幡盖,都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向佛前拜献曰:“感如来无量法力,收伏妖猴。   蒙大天尊设宴呼唤,我等皆来陈谢。   请如来将此会立一名,如何?”   释迦牟尼如来领众神之托曰:“今欲立名,可作个安天大会。”   各仙老异口同声俱道:“好个‘安天大会’!好个‘安天大会’!”   玉帝看着琥铂色的美酒,喃喃自语道:“好个安天大会,安天……释迦牟尼如来,你也配吗?”   王母娘娘为自己斟满一杯酒,看着言笑晏晏的众仙:“不管怎么说,这一巴掌,打在你脸上,玉帝,疼吗?耻辱吗?”   玉帝微微一笑,挑出杯中的一片桃花:“王母,你知道你屡屡失败,错在哪里吗?你看得不够远。你以为,联合地藏王菩萨大闹天宫,却不知道,地藏王菩萨早与我有协议,西方灵山才是他的目标,也是我目标。”   王母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帝:“我没想到,你竟然以此设局,谋算灵山雷音寺,这一步好棋,我的确下不出。你连太上老君,通天教主都骗去了南天门,你怎么做到的?”   “那要感谢释迦牟尼如来暗中调走四大天王,他本意是让天门大开,地藏王菩萨阴兵长驱直入,等我等两败俱伤之时,他好从中得利。反而被地藏王菩萨利用,地藏王菩萨来到了南天门,摧毁了南天门石柱,惊动三清之后,毅然返回了幽冥界,让三清扑了个空,同时发动了一场针对佛门的杀局。”   王母稍加思索,就明白其中关键:“你早料到我会举荐释迦牟尼如来,对吗?燃灯古佛、弥勒佛又不在灵山,这样,你就能不着痕迹调开佛门最强战力,余下诸佛,再无一个是地藏王菩萨对手,所以这场杀局,佛门纵然不完败,也必然大伤。”   玉帝点头。   王母叹息了一声:“你真可怕,表面的懦弱怕事,内心环环算计,暗藏杀机。”   玉帝饮尽杯中酒,可怕的不是我,是那个月白僧袍的和尚,这些计划,都出自那个和尚,我不过和他达成一个交易,顺从他的计划罢了,金蝉子啊金蝉子,你图谋的真的只是自由这么简单吗?   玉帝看着手中酒杯道:“所以,我才给你五百年的时间杀我。哦,对了,你那个琉璃盏的确精美,可惜碎了。”   王母碎的何止是琉璃盏,更是一段恋情,看了玉帝一眼,不再说话,站起身来说道:“日前蟠桃宴,月宫排演了一出霓裳舞,因嘉会被妖猴破坏,未能成宴,今日,正好舞上一曲。”   “嫦娥仙子舞技精湛,独舞绝伦,一家独艳,何须群芳作陪,宣嫦娥一人独舞便是。”   王母闻言,玉帝恋慕嫦娥,乃天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当群仙说出,是何道理?置我以何地?坐也不是,站也不对,一时尴尬无比。   太白金星忙打圆场:“谢天尊、娘娘盛情,不如先观霓裳舞,以致谢如来,再让嫦娥独舞一支,庆安天之会。”   玉帝不置可否,王母便道:“便依你所言。”   太白金星连忙称是,宣月宫众仙子献舞,众仙各坐座位,走枿传觞,簪花鼓瑟,果好会也。   不一会,嫦娥仙子领众仙赶到,与王母答过话,十六名月宫仙子轻歌曼舞,广袖招摇,云霞之中,迷迷蒙蒙,勾引得众仙春心荡漾,曾经入过月宫的仙官,更是心痒难耐,心思早回了楼前挂起的灯笼。   霓裳舞毕,其余仙子退下,嫦娥仙子立在仙池中央,闻得丝竹声响,玉足移开,白衣飘飘,踮起脚尖,缓缓舞蹈起来。   花树之下,天蓬元帅与天猷元帅、翊圣元帅、真武元帅推杯换盏,闻得这悠扬的丝竹声,情意绵绵不似往常,也朝这边看过来。   其实,在嫦娥刚来的时候,众仙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   嫦娥轻纱舞起,透过白纱,看见那花树下的天蓬元帅,英俊潇洒,俊美无双。每一个动作,都妖娆妩媚,天蓬元帅依然淡淡相对,一曲舞终,天蓬眼中没有特别的情感波动。   嫦娥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退到一边,自上天宫,她已经跳了百年,天蓬看了百年,终是一场空。   王母见嫦娥退了下来,似乎没看见她对天蓬按抛媚眼:“如来佛法收妖,有功天庭,尔等随我一起敬酒。”   嫦娥、艳霞、寒镜、玉轮、桂魄等仙子闻言,知道王母的打算,说是敬酒,其实是妈妈桑带一群头牌给恩客过眼,脸上都有些不自然,随在王母身后,也多有不甘愿。   佛道两两相争,已是公开的秘密,从心底里,月宫内的仙子,瞧不上佛门中人,追溯根源,他们不过一群胡虏罢了。   众皆畅然喜会,只见王母娘娘引一班仙子、仙娥、美姬、毛女,飘飘荡荡舞向佛前:“前被妖猴搅乱蟠桃嘉会,请众仙众佛,俱未成功。今蒙如来大法链锁顽猴,喜庆安天大会,无物可谢,今是我净手亲摘大株蟠桃数颗奉献。”   释迦牟尼如来合掌谢过了王母,接过蟠桃,尝了一口,清甜爽口,甜香沁口,果然非凡,等瞧到里面的缃核,知道是上品仙桃,当下又谢了一次。   王母一本笑道:“仙桃被妖猴糟蹋了,上品仙桃熟透的只此一个,满天神佛,可只有佛老有此殊荣啊。”   释迦牟尼合掌谢过王母。   “我闻佛门之中,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还爱为基,佛门有欢喜之说,自然不绝男欢女爱,我手下仙女也还看得过去,精通双修之道,你看是否寻一两个,带回灵山……”   释迦牟尼闻言:“色本是空,既然空无,染色即染轮回,王母厚爱,老僧实在不敢领受。不如这般,众仙子舞艺超群,可否再舞一曲,以赏老僧。”   王母本有心结交如来,如今看来有些难度,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急切,当下不再多言,命仙姬、仙子唱的唱,舞的舞。满会群仙,又皆赏赞。   王母正着仙姬仙子歌舞,觥筹交错,不多时,忽又闻得一阵异香扑鼻来,惊动满堂星君与老宿。   释迦牟尼如来停下酒杯,寻找那异香的源头,云海之中,只见一个老人,手捧灵芝朝这边飞来。 第一百二十章:《悟得长生便成空》   来人长头大耳短身躯,南极之方称老寿,正是寿星到了。   寿星先跪拜了玉帝,又见释迦牟尼如来谢道:“始闻那妖猴被老君引至兜率宫锻炼,以为必致平安,不期他又反出。幸如来善伏此怪,设宴奉谢,故此闻风而来。更无他物可献,特具紫芝瑶草,碧藕金丹奉上。”   释迦牟尼闻言,欣然领谢。   寿星得座,依然走棨传觞,只见赤脚大仙又至。   向玉帝行礼毕,又对佛祖谢道:“深感法力,降伏妖猴。无物可以表敬,特具交梨二颗,火枣数枚奉献。”   释迦牟尼又称谢了,叫阿傩、迦叶,将各所献之物,一一收起,方向玉帝前谢宴,玉帝算算时间,已然差不多,足够地藏王菩萨大闹灵山,也不做挽留。   众仙酩酊,起身送释迦牟尼离席,只见个巡视灵官来报道:“那大圣伸出头来了。”   释迦牟尼如来低头看了看道:“不妨,不妨”。   袖中只取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唵嘛呢叭咪吽”递与阿傩,叫贴在那山顶上。   阿傩尊者即领帖子,拿出天门,到那五行山顶上,紧紧的贴在一块四方石上。那座山即生根合缝。可运用呼吸之气,手儿爬出,可以摇挣摇挣。   阿傩回报道:“已将帖子贴了。”   释迦牟尼如来再不敢耽搁,即辞了玉帝众神,与二尊者出天门之外,又发一个慈悲心,念动真言咒语,将五行山召一尊土地神祗,会同五方揭谛,居住此山监押。   但他饥时,与他铁丸子吃;渴时,与他溶化的铜汁饮。待他灾愆满日,自有人救他。   “如来老儿,你若能困的住俺老孙,俺老孙宁愿再次轮回,去大闹天宫。“   释迦牟尼如来,低下头看了看,“孙悟空,要不是答应菩提,不伤害你,还要保护你,你认为我还只把你压在五指山下吗?”   释迦牟尼如来心中疑惑,但还是离了凌霄宝殿,往灵山而去,途经五指山。   孙悟空见了如来,大声怒骂道:“好如来!你枉称慈悲佛祖,竟然哄骗我老孙,把我压在山下,是何居心?”   如来呵呵笑道:“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猴子!我救了你,你反来骂我?”   “救我?把我压在山下就是救我!你身为佛祖,说话也太阴了吧!”   “你太小瞧了玉帝,也太小看了天庭!不要说你一只猴妖夺不了天宫,就是夺了,众天神又怎会服你去坐了玉帝宝座?天庭中本事神通强过你的神仙大有人在!这一点你可知道?你想过没有:你学的是道法,道法是三清所创,教你道法的人也不知是三清的第几代徒子徒孙,莫说三清四帝可以收伏你,就是他们的徒子徒孙,胜过你的也是多得很!比如杨戬,他只不过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的玉鼎真人的弟子,你就胜不了他!”   孙悟空努着嘴,不说话。   如来又道:“我若是不出手,玉帝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定会找厉害人物来杀了你。佛门慈悲为怀,我看你修行不易,所以出手把你压在五行山下,没有伤损你一根毫毛!玉帝、老君、王母,都想要了你的性命,我压住了你,他们碍于我的面子,就不会再来加害你了。我还派了土地山神,以及五方揭谛在这里守着你,表面上是监押你,实际上却是保护你,不让天庭派人来加害你。如此一来,你虽然受些牢狱之苦,却保全了性命。你说,我不是救了你吗?”   “佛祖既然慈悲救了我,那就救人救到底,把我放出来吧!”孙悟空求恳着。   “如果现在放你出来,一来玉帝王母他们不许,二来现在你与天庭及道教势如水火,他们绝对会再来诛杀你的,三来,你神通了得,我有心要把你度入佛门。你要是入了我佛门,道教的人就管不到你了,也不敢再来伤你了。但是你秉性凶顽,不服管束,所以你还是在这五行山下修心养性吧,等你灾满时候,我自然会让人来救你出来!你好好想想吧!”   如来说完,带着阿傩、迦叶,驾起莲台往西天去了,身后传来孙悟空的大叫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方才在宴席之上,以慧眼看去未来,迷迷茫茫,比之在灵山更加迷雾重重难以看清,心下更是着急,回雷音寺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回至雷音宝刹,但见那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摆列在灵山仙境,娑罗双林之下接迎。   释迦牟尼如来驾住祥云,见灵山上下,多有污浊,其间阴煞之气冲天而起,宝刹楼台,多有坍塌,护寺法阵,也已开启,当即念起佛音,佛音如雷霆,震得污浊之气尽失:“甚深般若,遍观三界。根本性原,毕竟寂灭。同虚空相,一无所有。殄伏乖猴,是事莫识,名生死始,法相如是。”   说罢,放舍利之光,满空有白虹四十二道,南北通连。大众见了,皈身礼拜。   少顷间,聚庆云彩雾,登上品莲台,端然坐下。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合掌近前礼毕。   释迦牟尼环视了一圈,发生的事情,已能推测十之八九,地藏王菩萨趁玉帝诏自己救驾之际,对灵山发起杀戮,诛杀不少佛、金刚、菩萨,以报当年之仇问道:“今日是何时日?”   南海观音答道:“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日,鬼门大开,凶气最重,难怪会选在今日发难,阴兵如何退去的?”   南海观音道:“你回山一刻钟之前,地藏王菩萨突然下令阴兵撤退,任我等如何牵制,都留不下来,等你到灵山之时,阴兵已经尽数撤离。世尊可要往幽冥界与地藏王菩萨理论?”   释迦牟尼如来摇头,面上法相庄严,心中惊涛骇浪,我尚且看不清天机,难道地藏王菩萨能看破天机?料定我何时归来?当下再次运转慧眼,看了一次金蝉子所在,依然迷迷蒙蒙,看不清楚,又看地藏王菩萨所在,同样朦朦胧胧,看不真确。   天机已乱,天地已乱。   ”出事了,孙悟空。‘   南海观音见释迦牟尼如来,满脸疑惑的表情“佛祖,孙悟空怎么了。”   “没事,看来这天还是给了孙悟空一个机会啊。金蝉子,你的选择没有错。‘   释迦牟尼心中烦闷,抬眼看去,忽见一宝盆,盆中百样奇花尽数开放,走近一看,却见上面有一缕鲜血,细闻之下大惊,长生的气息,和王母的蟠桃、寿星的灵芝一般的长生气息,其上还有纯正的佛门气息,必是佛门弟子无疑,地藏王菩萨那一脉,久处幽冥界,早已沾染了阴森鬼气道:“将手上弟子集拢,我施展神通,疗伤去痛。”   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欢喜,将受伤的弟子全部集拢在一起,纷纷合掌感谢释迦牟尼大恩。   地藏王菩萨此番来势汹汹,重伤佛门弟子无数,释迦牟尼再放舍利之光,满空有白虹四十二道,将受伤弟子全部笼罩在白虹之中,恢复伤势的同时,检查长生的气息,过了一会,中佛门弟子都疗伤完毕,并未察觉到任何佛门弟子有长生气息。   释迦牟尼如来相信自己的判断问道:“受伤佛门弟子可都恢复如初?可有人涅槃陨落?”   “陨落了六尊佛,都丧身在地藏王菩萨手下。”南海观音在一旁回答道。   释迦牟尼宣一声佛号道:“与我同去,为逝者超度。”   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纷纷道我佛慈悲,一起对涅槃的七尊佛念往生咒,同时哀鸣钟响起,总共七下。   释迦牟尼如来在七尊佛身上探查半天,并未察觉任何长生气息,他环视了诸佛菩萨道:“金蝉子何在?佛门面临危难,我亲传弟子如何不在?”   南海观音解释道:“师兄方才也在此处,与我等共同守护灵山的,他与白起对战,受了些伤,阴兵撤退之后,才不知道去了何处。”   释迦牟尼点头,指着宝盆的位置问道:“金蝉子可是在那里受的伤?”   南海观音记忆非凡,稍微会想,方才的画面都清晰闪过脑海道:“正是此处。”   释迦牟尼微微点头,尤不死心,慧眼再开,找寻金蝉子无果,便让众人退休休息,而自己则独自留下对着宝盆冥想。 第一百二十一章:《计罚天蓬》   话说玉帝王母安天大会之后送别如来和各路神仙,一同返回寝宫,二人没有马上歇息,谈论这几天来和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王母颇有些话要讲,回到寝宫坐下便说:“今日,那西天释迦牟尼如来可是出尽了风头,一时间天庭这各路神仙皆无出其右,而且还有那有些公然在会上当面献礼的,公开站向如来一边。”   玉帝点了点头叹息回道:“是啊,这西天释迦牟尼如来降伏了这妖猴,自是一时风光无限。”   王母听了却反问玉帝:“让西天如此这般,还不是你那天兵天将无能!”   玉帝见王母说天兵天将的不是,心中也颇有同感:“那天兵天将也确实没尽力,虽然那妖猴神通广大,但是那许多天兵天将围住那妖猴却围而不擒,甚至有些选择袖手旁观。如果不是我等派人去找了如来,不知道后果如何,但却让西天出了如此大风头,不过倒也让那些天兵天将看看我尚有其他力量可倚仗,以免其滋长独尊自傲之心。‘   王母眉头一皱,嘲笑道:”呵呵,一个三界主宰,居然会依仗佛门,真是可笑。“王母见玉帝不说话,,继续说道:”我看恐怕是这些年天庭安逸,那天兵天将在李靖手下多有懈怠,说不定还私底下相互勾结,遇事一齐推诿,不然这十万天兵还对付不了一个妖猴,我看是奇了,何况三清还在旁边袖手旁观。“   玉帝无言,许久答道:”你说得也是,也不无可能,这些天兵又不归我直属管辖,在加上他们日久也都走得近了,不愿争先。“   ”那你可得想个法子,不然,今天来个妖猴就如此难以应付,明天来个什么妖孽,你调遣不动,如何是好?难道你再去请那如来?如来若是不来,或者甚至于你做对,你便如之奈何?这样更显的你的无能。”   玉帝听王母这么一说,心里开始也有些忐忑,嘴上却说:“哪有这些妖孽,这妖猴也是少见的厉害角色,那如来,也不敢乱来吧?”   王母冷哼道:“哪里有这些妖孽?我来问你,这妖猴从何而来,你可知晓?”   “目前看来,只知是天地一顽石而生,不知怎地修炼的如此厉害,能斗十万天兵。”说完玉帝会心一笑,无人察觉。   王母摇了摇头道:“看来,你自己心里在清楚不过了。你知道哪块顽石哪天不会再生一妖孽,反上天庭,将你我赶了去。”   “呵呵,你多虑了,不是还有那太上老君,上面还有三清吗他门不能不管,出手定能降伏。”玉帝说完,便稳稳的坐了下来。   王母看着这一动作追问道:“老君是法力无边不假,可是如果一个两个还可应付,若是百十个一同前来,又如何是好?靠你那不出力的天将更无打算。而且此次那老君只打翻了那妖猴,未能将其灭杀,也是好生奇怪。你认为他们不会找别人来取代你吗?”   “这个......“,玉帝听王母这么一说,也触及心中疑惑,当下一时无语。   “那你说怎么办“,玉帝无法,只得向王母问计。   “我也没个好法子,不过,与其寻那外界力量做给天兵天将来看,不如你我亲自调遣,遇事方能奏效。”   玉帝张口疑问道:“我亲自调遣?可是已经安排有李天王掌管元帅之职,此次虽然出兵不利,但也不至免职。那李靖担任元帅多时,手下不少强将只听从于他,若强行收回他的兵权,难免生变。”   ‘我看那李靖就是拥兵自重,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   玉帝点了点头道:“我已安排那掌管八万水军天蓬元帅与他制衡,那天蓬忠心耿耿,为人耿直,也听我调遣,只管放心。‘   王母一听提到水军,似乎是受了提醒:“哈哈,正是。不如,你亲自掌管水军,与那李靖制衡,更得力些。”   “王母何出此言,现今那掌管天河水军的天蓬一向直爽听命,且本领高强,也恪尽职守,并没有过错,没理由削其职,取其位啊,况且他乃是那道门之徒。”   “正因如此,他是道门之人,你就更要想个办法,让他让出此位,由你亲自掌管八万天河兵将,战时你亲自指挥,若是那李靖不力,你也好有个主动的回旋余地。”   玉帝摇头道:“这一时哪里想得出办法。”   王母一脸微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玉帝一听,抬起头:“哦,那快说来听听。”   “我看那闹事的妖猴虽被如来压住,却未压死,你可差天蓬前去灭杀。那妖猴连太上老君都不能将他烧死,更别提一个区区天蓬。他若不能将那妖猴杀死,你可定他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将其处置。想是连一个压住的妖猴都不能解决,还怎能当得元帅之职?这个理由众人必能信服。”   玉帝反问道:“那要是他将那妖猴打杀又如何。”   “若是他能将那妖猴处死,了了你我心头一个隐患,岂不也好,其他再做打算。”   玉帝点头道:“此法甚妙,我明日即刻照此法办理。”   玉帝王母歇息,一夜无话,只等第二天上朝。   “我去广寒宫一趟。”玉帝突然站起身来,对着王母说道。   “哼,凭你也想支配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上朝,玉帝宣天蓬元帅上殿。   没多久天蓬元帅来到灵霄宝殿上,依君臣之礼见过玉帝。   玉帝看着下面背生双翼的天蓬道:”前有那妖猴乱天庭,现被释迦牟尼如来制服于五行山下,未死,恐其将来再度逃脱生乱,天蓬元帅命你去将那妖猴彻底打杀,以绝天庭心腹之患。“   天蓬一听,稍微一愣,没想到玉帝突然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心中犹豫,嘴上说道:”玉帝颁旨,当是领命,只不知我这宝沁钉钯能否打杀那妖猴,想那妖猴当初雷打斧劈都不能伤他半点毫毛,我等也都看见了。“   玉帝听他反问这样,心想”既然如此,不如看看太上老君如何应对。“,便转向太上老君问道:”老君,那天蓬元帅的宝物钉钯可否处置那妖猴。‘   太上老君一听玉帝这样问,心想:”那钉钯乃是我和诸仙费力打造,原本打杀石猴没有什么问题,但那石猴吃了我许多金丹,又在我八卦炉内煅炼,现如今这宝沁金钯能否杀死石猴倒也没有把握,但我怎能说我那亲手炼就的宝物无能?看来天蓬元帅,是玉帝不想留你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中计-情》   想到这里,太上老君看着玉帝道:”天蓬元帅的宝沁金钯是我亲手打造,任你铜头铁脑一身钢,也经不住钯他几下。‘   玉帝一听,转向天蓬:“爱卿可听到老君所说。”   天蓬向玉帝拱手道:“老君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前去将那妖猴灭杀。”   玉帝点点了点头,便下了旨,天蓬领了旨,背生双翼一震便飞去那五指山地界。   天蓬元帅擎着那神器九齿钉钯一路飞奔下界,不多时见到五行山就在下面,于是按落云头,寻找那孙悟空的所在。   不多久,天蓬看见下面的孙悟空,只见那孙悟空全身被压山下,仅一个头露在外面,正张牙舞爪挣扎着呢。   天蓬远处看着孙悟空心中想:“孙悟空,非我要取你性命,玉帝派我来送你上路,你去了地界,莫来寻我晦气,说罢抡钯就要上前。”   那钉钯乃是太上老君亲自炼就的神器,法力巨大,神威无比,原为灵霄殿镇殿之宝,被玉帝赏赐给了天蓬元帅,天蓬自认即便你是铜头铁脑,也经不住多钯几下。   谁知那天蓬举着那钉钯离得尚远,忽地就被一道金光挡住,好似无形屏障,任你怎么使力,就是不能上前一步。   天蓬心中惊诧,挥钉钯望那阻碍他的方向一通乱筑,那冷森森如寒冰的混铁钉钯望空落下,只见金光一道,钉钯被金光阻挡,鸟兽惊散,山石激荡,土地震颤,天蓬拿钉钯的手也红痛异常。   天蓬抬头一看,只见山顶那一张如来法帖金光闪耀,正放出万道光芒,竟然被这法帖所发出的金光阻挡不能靠近。   再见那石猴,却好似毫发无损,反而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没事人一般,自顾闭目养神起来。   天蓬见此情景,心里也惊了心想:“这哪里来的金光,我这老君的神铁炼制的钉钯居然不能如何,玉帝的旨意不能有了闪失。“   遂又钯了数钯,依旧拿没奈何。   天蓬正寻思见,忽见周围土地山神揭帝各路仙神听见动静一齐聚了,各显法力,各施兵器,各显神通,一起上前合力来迎住天蓬。   天蓬一见此情景,不知发生何事,不再上前,只在距石猴数丈开外停住,问道”你们这帮仙神,为何拦阻于我?‘   那些神仙中有人,不知谁开口道:“我们奉如来法旨,在此看守孙悟空,除如来法旨外,其他人不得擅自行动处置。”   天蓬一见此情形,知道是如来的安排,未敢直接提玉帝的旨意,怕引出事端,只说道:“没什么大事,我是无意间打此路过,见这里压着个人,看看新鲜罢了。”   诸守仙将信将疑,也不知其来历目的,只是各自手持兵器相持,有值日头领道:“此处非常人久留之地,上仙既是路过,就请悉自尊便。”   天蓬连忙道:“既是,既是。”   说罢便不再多言,无奈只好罢手,也不敢多留,驾云自去了。   天蓬返回天庭交旨。   说是交旨,不如说是领罪。   天蓬知道玉帝王母决意要处死那妖猴,今自己却无功而返,心中忐忑不安。   天蓬上南天门,进灵霄殿,见过玉帝,把下面的情景回报一番。   见凌霄宝殿玉帝在上便道;“陛下,五指山有如来佛祖的门下弟子保护,天蓬不敢挑起佛道之争,所以。。‘   玉帝一听便是怒了,王母也表现出十分不满,在一旁指责天蓬办事十分不利,怎能担当元帅之职。   玉帝怒吼道:“让你守护蟠桃会,乱了个底朝天,叫你去打杀一个不能动弹的妖猴,你都办不成,你难道和那妖猴勾结不成。”   天蓬有口莫辩,连声喊冤,正欲详细讲述那众仙被如来安排阻挠其他人的事,但玉帝却先开口。   庄严的灵霄殿内,王母高喝一声:“天蓬元帅何在?”   背生双翼的天蓬向玉帝王母拜倒,神色不卑不亢。“   陛下、娘娘。”   天蓬乃掌管天河的元帅,每日排布星辰,星辰的升落由他控制。   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天蓬元帅因守护天河的缘故未参与阻挡,如今孙悟空战败,天蓬只怕难逃责罚。   王母便可口怒道:“众位仙家,天蓬元帅当处何罪?”   众仙彼此相望,心知肚明天蓬职责所在不能擅离天河,绝无罪过。此次,去打杀孙悟空,众仙都心知肚明。   但王母娘娘既然这么问了,就是没罪也要编一个出来,所谓世间本无对错,王母说你错,你就错,对也是错。   天蓬为人胆大妄为,仗着法力高强不把谁放在眼里,平日也得罪了不少小人。   有些神仙悄声在底下议论天蓬的罪状。   这么多神仙当中,唯一心向天蓬的就是嫦娥了。   她刚要出来求情,却见太白金星先她一步排众而出。   “启奏娘娘!”太白金星接到了王母暗示的眼神,高声道:“天蓬元帅勾结妖猴,所犯乃‘通敌之罪’!”此言一出,议论声立止,众仙心道太白金星果然不愧是王母心腹,看人家这脑子,转的就是快。   “通敌之罪,按律该如何处置?”   太白金星看见王母娘娘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剔去仙骨,打入无间地狱,受五百年鞭笞之苦。”   “太白金星,你不要血口喷人!”嫦娥再也按捺不住叫道,“你说天蓬通敌,有何证据?”   太白金星不慌不忙道:“天蓬元帅通敌,早现端倪,妖猴在天为官期间,天蓬元帅便与其极为亲近。”   “那是孙悟空主动找天蓬切磋,孙悟空想打架,有人能够拒绝吗?若说几句话打几场架就要判罪,只怕在座各位都难逃通敌的嫌疑。”嫦娥将站立的神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如刀,神态悲愤。有些神仙转开头不看嫦娥,更多的神仙则无动于衷,坦然自若,至少,看上去很坦然。   太白金星抬起头看着嫦娥仙子怒道:“当日妖猴被判凌迟之刑,天蓬若不通敌,怎会在灵霄殿上为其求情?”   嫦娥还待争辩,跪在地上的天蓬站了起来道:“仙子不必多说了。”   天蓬向四周望了一望问:“这些是什么?”   嫦娥不明所以道:“是神仙啊。”   天蓬冷笑道:“原来这就是神仙啊……”   少数神仙闻言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天兵手持捆仙索,欲捆绑天蓬。   嫦娥急向王母跪下,眼中泪光闪闪:“求娘娘慈悲,饶过天蓬。”   众仙皆不解嫦娥为何对天蓬之事尤为上心。   王母明知故问道:“嫦娥仙子为何这般维护天蓬?”   嫦娥盈盈拜倒,额头触地的那一刻,眼泪掉了下来。   “天蓬元帅是嫦娥的恋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情比金坚,入轮回》   此言一出,满室俱惊。   嫦娥抬起头,目光坚定:“嫦娥在孙悟空为官期间与其交往甚密,嫦娥也有通敌之罪,愿与天蓬元帅同受五百年地狱鞭笞之苦,只求娘娘将嫦娥与天蓬关押在一处。”   天蓬惊道:“仙子,你。天蓬不配,你这样做啊……”   嫦娥打断他的话:“天蓬元帅,一直以来都是我听你的话,你也听我一回好不好?”   嫦娥眨了眨眼睛,像个顽皮的小女孩般可爱,众仙从未见过冷清的嫦娥露出这般情态,一时都愣住了。   偌大的灵霄殿内只有嫦娥的语音响着:“天蓬,数万年来,为了掩人耳目,你假意风流不羁,我则与二郎神等人暧昧不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演戏演得很累?”   天蓬默然相对,久久无言。   嫦娥站起,面向众仙道:“神仙为了求道时心无旁骛,于是断绝七情六欲,却不知没有感情,根本不能管理好三界,爱,就是真正的大道。”   众仙大哗,纷纷怒斥嫦娥仙子。   天蓬走过去,紧紧握住嫦娥的手,两人互视一眼,相对而笑。   端坐于上的玉帝笑了一下,笑声不大,可是整个灵霄殿瞬间静至落针可闻。   “你知不知道以前也有一个人说过跟你类似的话?”   嫦娥摇头表示不知,“是谁,后来他怎样了?”   “是瑶姬,后来她死了,她爱的人,也死了。”玉帝微微一笑,“不过朕不想让你和天蓬就这么轻易死去。”   嫦娥的身子微微发抖,天蓬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嫦娥又有了力气道:“虽死无憾!”   玉帝转头征求王母的意见:“朕看嫦娥所言亦有几分道理,若说通敌,在座的神仙都有嫌疑,既然无凭无据,天蓬的通敌之罪还是免了?”   王母点头:“陛下圣明。”   玉帝看向下首站立的天蓬:“但天蓬元帅调戏嫦娥,这罪名却是坐实了。”   嫦娥急道:“嫦娥与天蓬两情相悦,何来调戏之说?”   天蓬一拉嫦娥的广袖,想要制止。   嫦娥拂开天蓬的手坚定道:“神仙相恋,触犯天条,上刀山下油锅,我与天蓬,总是有罪同当,生死不离的!”   “仙子不可意气用事!”   嫦娥对天蓬激动地说道:“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当众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从未如此开心过。天蓬,你明白我的心吗?”   天蓬微笑道:“你的心,不就是我的心吗?”   嫦娥的泪忍不住落下来,像一串串珍珠滑落在面颊。   天蓬擦去嫦娥的泪道:“我太了解这个天庭了,你越是想跟我一起死,他们越不会让你如愿的,傻瓜。”   玉帝和王母完全没有因被无视而感到不悦,相反,他们两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天蓬和嫦娥,看得聚精会神,他们在观赏一场非常有趣的戏,他们的眼光跟当初得知孙悟空跳出八卦炉时一模一样有热闹看了。   天庭,是一座华丽坚固的城堡,有太多的人愿意用生命来守护这座城堡的安定,有太多的人愿付出一切来保卫玉帝和王母,所以千万年来,天庭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没有星点激情的浪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变化的生活让玉帝王母十分厌倦。   当得知下界有一只石猴大闹地府和龙宫的时候,天庭并没有出全力发兵围剿。   若在孙悟空未成气候前便杀死他,那就没得玩了。   如今孙悟空虽然被压五行山,但是这场游戏远远没有完结。   玉帝和王母注视着大殿内站立的那对恋人,彷如两个小孩子在注视着好玩的珍宝。   玉帝便开口道:“嫦娥既无罪,便回月宫。”   王母庄严喝道:“来人,将嫦娥带回广寒宫,从今日起,不许擅离广寒宫一步。”   天兵得令,奔向嫦娥。   嫦娥已知共死的心愿是奢望了,任由天兵捉着双臂,含泪痴痴凝望天蓬。   天蓬见心爱的女子未受严厉责罚,不由放下心,凝望嫦娥的目光中难掩欢喜,但更多的是生离死别的痛楚。   “天蓬元帅调戏嫦娥,将其扔入‘畜生道’,托生为猪身人心,受五百年情劫,每一世都会爱上凡间女子,每一世都求之不得,为情而死。”   天蓬被天兵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笑道:“陛下,天蓬对嫦娥情比金坚,怎会恋上凡间女子?陛下纵然可以让天蓬变成一只猪,却无法让天蓬受情劫之苦。陛下掌管三界,终不识情之一物,实在可悲可叹。”   这番话不知触到了玉帝什么痛处,引得他怒气勃发。   “带下去!凭你也配沾染嫦娥。”   玉帝见此,最后决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两千锤,罚投胎下界。   又为彰显天庭宽容之恩,实则是为自己的后续打算,则让那天蓬下界诛杀妖猴孙悟空,如果成功,尚可立功赎罪。   投胎下界却又与普通罚下界不同,那天蓬未除法力,担心其在旧部支持下,产生对天庭不利行径,便命其再不能保留原型,必须转世投胎为生。   天蓬被押了到南天门,扔下凡间,投胎丑物为猪,只凭长相之碍,也再无可能重回天上。投胎为猪形的天蓬距那猴王不远处安了身,以便于找机会立功。   那天蓬心中即恨天庭又怨恨那妖猴,天庭是如此险恶,每每有令,自己无不遵从,却落得如此下场,自此看得透彻。而那妖猴在天蓬眼里乃是祸根,若不是其乱了天宫,玉帝也不会令其行使无法完成的使命,只是那天蓬经历一番如此变数,已渐逐看开,但自得安享其乐才是根本。   ......   震惊三界的神妖大战,以妖王孙悟空被压五行山而宣告终结,天庭众仙却没什么喜色。   这是一场惨胜,天宫多处损毁,天兵天将死伤无数。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参与天宫大战的神仙都会梦见孙悟空面目狰狞着挥舞金箍棒向自己杀来,于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惶惶终日,食不知味。   人人闻孙悟空之名而色变,孙悟空这三个字成为了天界的一个禁忌,不仅不能提,甚至不能想。   孙悟空踢翻八卦炉,火炭掉下凡间,在东胜神州与西牛贺洲交界处形成一座火焰山,山体沟壑林立,八百里赤焰,鸟兽绝迹,山上的火燃足五百年不熄,给凡间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至此,妖猴大闹天宫的事情一直流传,就这样花果山被毁,群妖四散,无力与天庭抗衡,天兵天将折损无数,亦不能再起兵戈,双方维持平衡,休养生息,三界安定下来。   孙悟空被压五行山,妖怪呈现出群龙无首的态势,渐渐一分为二。   牛魔王等七人整合了花果山残余旧部,在积雷山称霸,坚守着“齐天大圣”的旗帜。   另外一伙妖怪却为其他妖怪所不齿,他们有些是花果山侥幸逃得性命的老妖,有些是刚得道的年轻精怪,跟随大鹏王,投靠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如来佛祖。   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叛徒的出现都是一种必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思想永不能统一。   至此,妖怪四分五裂,再不能同心协力与天庭对抗。   神妖大战结束不足百年,佛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释迦牟尼如来,那日瞧见那宝盆,便心生一计道:“这本是宝盆,而今盆中百花齐放,是为祥瑞,我欲在盆中具设百样奇花,千般异果等物,与汝等享此盂兰盆会,如何?”   概众一个个合掌,礼佛三匝领会。   释迦牟尼如来便道:“三千诸佛,你们分头请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五百罗汉,你们分请地仙之祖,七十二洞天仙人,三十六福地真仙,四大部洲地位尊崇地仙,一一请来。”   三千诸佛,五百罗汉领了法旨,各自散去。   释迦牟尼看着飞离灵山的诸佛金刚,心中茫然。   不一时,诸仙群佛毕至,纷纷与释迦牟尼如来见礼,释迦牟尼一直留心金蝉子,果不然,调设各班坐位,金蝉子也已归来,脸色有些发白,想是重伤未愈。   释迦牟尼运转神通,探查了金蝉子一番,重伤在身,察觉不到任何长生气息,心中疑惑,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释迦牟尼如来知道金蝉子身上有秘密,所以金蝉子在灵台方寸山,做出背叛之举,自己也容忍了他,更加留意金蝉子的一举一动,想从中发现破绽。   金蝉子落座之后,与镇元子寒暄了几句,亲手传茶,敬了镇元子。   镇元子犹疑了一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就在镇元子饮茶的瞬间,释迦牟尼如来察觉到一丝长生气息的波动,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道祖、玉皇大帝都同时看向镇元子。   镇元子见释迦牟尼看过来道:“闻得佛老开盂兰盆会,老道无礼可送,唯院中有棵人生果树,其上的人生果尚且能拿出手,还望佛老不弃。”   释迦牟尼如来合掌谢了,命迦叶将人参果收下,其上的长生气息,与方才泄露出来的一般无二,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在看金蝉子,合掌而笑,朝自己颔首。   三清见此,也收回了目光,不再去关注。   反而是玉帝,饶有兴趣地看了金蝉子一眼,很明显,就在刚才一瞬间,金蝉子与镇元子达成了某种协议,金蝉子似乎总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所愿。   释迦牟尼如来瞧了一眼众仙问道:“天蓬元帅如何不曾赴宴?”   负责宴请北极四圣的佛回答道:“天蓬元帅因为安天大会,喝得酩酊大醉,误闯广寒宫,调戏嫦娥仙子被玉皇大帝逐出天界,到人间投胎去了。”   释迦牟尼如来颇感意外,事涉尴尬,不再深问,却将宝盆中花果品物,着阿傩捧定,着迦叶布散,大众感激,其中不乏珍果仙品。   宴席结束之后,群仙各自架起云离开灵山。   三清前来,已是给足面子,宴会尚未结束,就已经离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十世轮回长生》   诸佛、众菩萨心有未尽,因请释迦牟尼明示根本,指解源流。   那释迦牟尼如来微开善口,敷演**,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楞严。但见那天龙围绕,花雨缤纷。   释迦牟尼如来讲完,看见金蝉子打瞌睡,心中顿时不喜道:“金蝉子,我讲演**,指示根本,你瞌睡打盹,轻慢佛法,实乃罪过。”   金蝉子睡眼蒙松,打了个哈欠,也不辩解道:“弟子甘愿受罚。”   观世音菩萨抬眼看向金蝉子,一脸迷惑,金蝉子一向谨慎从容,今日如何失态佛前?   释迦牟尼法相庄严道:“金蝉子轻慢佛法,打入轮回,直至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远离颠倒梦想,远离人行邪道。方能重回灵山。”   诸佛、众菩萨垂首不语。文殊菩萨见观世音欲为金蝉子求情,忙使眼色制止。   金蝉子颜色依旧道:“弟子遵命。”   释迦牟尼如来道:“坐化吧。”   金蝉子颔首,双眼合起,双手合十,阳神出窍,静静漂浮在半空,眼眸一如当初,无尘无埃。只余一具躯壳,端坐莲台之上。   释迦牟尼如来与金蝉子阳神对望一眼,两人俱是一笑。   金蝉子眼中说:”你识破了,识破我长生之身,识破我的伪装。“   释迦牟尼眼中亦说:”你识破了,识破我篡改的记忆,捏造的过去。“   释迦牟尼令观世音菩萨送金蝉子轮回,叮咛看着金蝉子轮回方可回法旨。   金蝉子知道,释迦牟尼是怕自己跑了,让观世音菩萨监视自己,阳神转身,不看众佛,不瞧菩萨,晚风徐来,吹起僧袍随风。   “阿弥陀佛……”灵山响起佛音,久久不息。   释迦牟尼如来瞧了一眼金蝉子肉身道:“金蝉子轻慢佛法是为因,坐化轮回是为果,因果抵消,肉身不受劫,迦叶、阿傩将金蝉子肉身放入舍利塔中,以待其归来。今日就到此处,诸位散了吧。”言罢,释迦牟尼如来宣一声佛号,一道金光没入金蝉子肉身之中。   听佛众人皆道释迦牟尼慈悲,赞扬一番,各自散去,千条佛光,万条祥瑞,飞出灵山。   迦叶、阿傩两尊者架起金蝉子肉身,往舍利塔而去,走了没多久,忽然耳中炸开响雷,释迦牟尼对二尊者下达法旨。听完法旨,两尊者脸色煞白,颤巍巍抬起金蝉子,拐弯走向别处。   在场唯余燃灯古佛、弥勒佛二佛,释迦牟尼如来道:“可得长生?”   二佛对望一眼道:“可得长生。”   释迦牟尼如来顿了顿道:“可得永生?”   二佛高宣一声佛号,闭口不言。   释迦牟尼如来知晓其中意思,静默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迦叶、阿傩两尊者抬一个巨大的蒸笼到场,热气腾腾,似乎刚出炉一般。   二佛看了眼蒸笼,合十再念佛号,与此同时,三道清光落下,三清去而又返。   释迦牟尼如来丝毫不觉意外,朝三清颔首,随后道:“开笼!”   迦叶、阿傩打开蒸笼,热气翻滚,蒸笼之上,端坐金蝉子,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已然蒸熟。   太上老君息了一声,千般算计,万般腾挪,终是逃不过天命。   迦叶、阿傩不敢看蒸笼一眼,低垂头,心中惶恐,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释迦牟尼如来看了在场众人道:“诸位分而食之,可得长生。”   ……   金蝉子坐化的那一刻,地仙之祖镇元子,往西方灵山看了一眼,站在人参果树之下,久久不言。   “五百年后,与佛为战,你从此过,我行他方。开方便之门,还传茶之情。”   ……   “你要轮回,我便随你去,陪你在踏去西行路。”   六道轮回,转一世因果。   奈何桥边,饮一碗忘记。   三生石前,刻一字眷恋。   黄泉路上,等一眼回眸。   金蝉子离开西天灵山,便直飞下界来到地府,打算见那地藏王菩萨之后,便去孟婆那里准备这次的,第十次轮回。   金蝉子来到地府,独自立在奈何桥头,回望黄泉,旁边的孟婆摇摇头轻道“别回头,回头看到的都是伤痛,撕扯了灵魂,钻裂的心扉。”   金蝉子嘴角微微一笑,点点头‘谢谢,不过。这路既然是我走过的路,那么理应是我应该承受的。不是吗?孟婆。“   金蝉子谢过孟婆,执意回过头去,比伤痛更痛的都经历了,害怕什么?幽幽黄泉里,腐朽的白骨游躺在彼岸花,发出中啾啾悲声,麻木的灵魂走上奈何桥凄凄哀嚎。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彼岸花,恶魔的温柔!   果然!!!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地方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不知是真是假!!!   子规啼血,魂入幽冥,一声声涕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奈何桥上,薄弱的灵魂,禁不住诱惑回首,痛到痉挛,想往回走,想要归去,最终沉落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相传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便是这彼岸花语!   忘不掉,就永沉过去,是祸?是福?   金蝉子抬起头望向地府更远处,不见心中那人,不闻音容。   白发的孟婆佝偻着腰,捧上一碗忘魂汤,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念着:“喝吧,喝吧,喝了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斩断前因后果,这一世终了,这一生完结。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一碗孟婆汤,千年忘情水。   呵呵,唉。   金蝉子伸手接过孟婆汤,黑乎乎的汤药中,倒映着锃光瓦亮的光头,依旧眉清目秀,依旧自信坚定,这一世,依旧未在轮回之中迷失自己,还是旧时模样。   这一世,依旧为僧,元阳未泄,阳神轮回,肉身被众人分食。   想来,诸佛众神正在回味我肉身的味道,这一世,我又让多少人得了长生?   金蝉子摇摇头,不去想:“孟婆,是我江流儿啊。”   孟婆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有一丝清明,璀璨夺目,只过一瞬间又重回污浊:“噢,这一世,你好像比前九世都晚了很多啊。”   “呵呵,生死轮回都一样。这一世,迦叶尊者来寻我,寻了时间久了些,我也就苟且了几日。”摇了摇碗中汤,黑如墨,不过这一世,便是最后一世。”   孟婆将一碗碗汤递给过奈何桥的亡魂:“快五百年了,你什么都没做,一世世轮回,一世世被吃。含笑走上奈何桥,漠然走进轮回,总让我觉得五百年与佛为战的豪言,不是你说的一般。”   “一目了然的迷宫,总会让人丧失探索的兴趣,不是吗?”   孟婆顿了顿,没有答话,继续舀起一碗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过桥的灵魂。   金蝉子没有说话,望着碗中汤,听着哀嚎的魂灵,叹气了一声:“她去了哪里?”   孟婆怔了怔,摇摇头回答道:“我以为你不会问。”   “问也是错,不问也是错,不如随心而愿。”   “那猴子是你绝对的弱点。”   金蝉子明白孟婆的意思,垂首:“谁欲对她不利?”   “地藏王菩萨来过几次,欲让她入城。不过,老婆子拒绝了,老婆子看上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带走的。”   金蝉子不经义间,舒了口气:“谢谢。”   孟婆没好气地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帮你照顾留意,照顾她,你传我驻颜之术,一场交易罢了,谈什么人情。”   金蝉子微笑,心中却是记下了孟婆的恩德:“你尚未告知,她在何处?”   “问出这句话,你缺点暴露得太过明显。以往的淡定从容,都不复存在了。”   金蝉子闻言,讪讪一笑:“教训得是,小僧领教。”   孟婆当初岔开自己,便是不愿告知她在何处,想是有安排,有心让自己等待,自己问出那句话,一来显得不信任孟婆,二来暴露了缺点。   金蝉子九世轮回,九到奈何桥头,见过太多的魂入九幽,可惜可叹。   金蝉子淡然一笑:“我欲何为?说事实,讲道理。小僧所说,可有偏差?地藏王菩萨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   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满身佛光的菩萨,地藏王菩萨无所狡辩点了点头,毕竟先有忘川河,再有奈何桥,后有阎王殿,地府之中,神鬼皆知:“不差,可他们妄动凡心。”   金蝉子笑道:“妄动凡心?他们两个相伴万年,同生同息,同参造化,万年修行,早已心脉相连,情愫难断,幽冥界中,何人不晓?当初十殿阎君至此建造地府之时,携玉帝圣旨而来,钦赐阎王为地府之君之职,册封孟婆为这过路之人。此事,地藏王菩萨不会不知晓吧?”   地藏王菩萨欲要辩解,金蝉子丝毫不给机会,继续问道:“地藏王,你可知道,真正执掌地府的是何神?”   “十殿阎王。”   金蝉子接着道:“你既然知道,地府之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莫不是……”厉声说道:“……菩萨睥睨幽冥,目无玉帝?”   地藏王菩萨抬起头,看着金蝉子怒吼道:“金蝉子,你休得胡言。”   “我胡言?哈哈,笑话,且不说玉帝默认地府阎君与那忘情水孟婆的夫妻之实,妄动凡心乃欲加之罪。单从职权来说,阎王受命执掌地府,他隶属地府,十殿阎王执掌地府,阎君既便私动凡心,也应该是十殿阎王来审理,敢问一句,你是几殿阎王?”   地藏王菩萨听后,咬牙切齿道:“我虽非十殿阎君,但……”   金蝉子抢先冷声道:“你既然非十殿阎君,如何管地府官员之事,不是目无玉帝,又是什么?地藏王菩萨,你今日越干权,此举何意?”金蝉子居然将原话返回给地藏菩萨。   地藏王菩萨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怒视金蝉子良久。   金蝉子将手中汤碗放下:“看来你也不耻再提起,对吗?阎君是入了仙的,而你……不过是个佛门弃子。”   地藏王菩萨被金蝉子说中痛处,恼羞成怒道:“金蝉子,你自寻死路,怨不得谁。”地藏王菩萨辩不过金蝉子,猛然发难,眉心之中,飞出一颗金色骷髅头,佛光缭绕,眼目凶恶,咬向金蝉子。   金蝉子知道地藏王菩萨喜怒无常,早已暗暗防备,此刻虽为阳神,但法术俱全。   “小心!”金蝉子尚未出手,闻得破风之声,一道金光,穿破骷髅头。   骷髅头当空裂开,裂做百个骷髅,或笑或怒,或嗔或痴,或悲或喜……百般表情,百般声音,人之至。 第一百二十五章:《魔佛菩萨心》   佛相骷髅,佛鬼相合,慈悲之中有凶煞鬼气,鬼邪之外有渡世慈光。   百个骷髅头,分阵排列,盯死鬼雾,如临大敌。   金蝉子冷声道:“佛具鬼相,不佛不鬼,妄称菩萨,,看来你已入魔啊。该杀当杀。”   鬼雾之中,一人朗声应道:“不佛不鬼,亦佛亦鬼,鬼之凶恶,佛之伪善,兼具一身,可称为地藏,美其名曰鬼如来。鬼一般的如来,如来一般的鬼,可怖,可怖。”   地藏王菩萨闻言,怒极,百个骷髅头,冲向黑雾。   鬼如来之称,尽是贬义,更直戳地藏王菩萨痛处,叫他如何不怒?   “嗖”破空而来,金黄色的棍子。   一声之响,佛光所指。   “裂”黑雾之中,一声大喝,百个骷髅尽数被洞穿,尽中眉心。   “嗷呜……”随之一只黑影奔出,双目赤红,手中心拿一个骷髅头,扭转身子。将那骷髅头撕碎,将其仍在地下,对着地藏王菩萨怒目而视。   “阿弥陀佛。”以此同时,天空之上,梵音缭绕,其余骷髅头尽数收回,黑影眼露嘲讽,看也不看地藏王菩萨,一口将佛相骷髅头吞入腹中。   “日月尚能入腹,何况区区骷髅?”   孟婆未曾抬头,咕哝了一句什么,金蝉子想侧耳去听,却听得不真切,只是看向彼岸岸边,等待袭归来的那人。   “南无阿弥陀佛!”地藏王菩萨正要出手,忽闻一声佛号,诸人抬头看去,只见那菩萨理圆四德,智满金身。   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   乌云巧迭盘龙髻,绣带轻飘彩凤翎。   碧玉纽,素罗袍,祥光笼罩;锦绒裙,金落索,瑞气遮迎。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   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   解八难,度群生,大慈悯。   故镇太山,居南海,救苦寻声,万称万应,千圣千灵。   兰心欣紫竹,蕙**香藤。   她是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   观世音一出现,地藏菩萨忙将百鬼骷髅头收起,重回慈悲法相。   金蝉子见了,朝观世音微微颔首一笑,观世音菩萨回礼。   “你还是来了。‘金蝉子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我还是来了。“   地藏王菩萨开口问道:“观自在菩萨为何而来?”   观世音菩萨似乎未曾看到刚才滔天的鬼气;”来送一人。“   其他诸人,则是不解疑惑。   地藏王菩萨颇有深意地看了观世音菩萨一眼,随后垂下眼帘,一副古佛模样,释放出淡淡的佛光,再难寻方才一丝鬼气。   金蝉子扭头看向彼岸,并未见自己等的人归来,   观世音菩萨不动,金蝉子未动,地藏王菩萨也不曾动。   孟婆舀起一勺孟婆汤,终又放了回去。   似乎这一秒,时间骤然消息,全时间停顿在这一秒。   地藏王菩萨哈哈一笑,道:“敬候。”话音未落,地藏王菩萨背后佛光爆闪,整个幽冥界突然亮如白昼,地藏王菩萨消失在原地.   孟婆直起佝偻的身子,随手一挥,一团黑雾笼罩住焦仲卿,随后看向黑雾蒙蒙之处,喃喃自语道:“神佛无情,何谈慈悲……”   孟婆话语刚落,视野所及之内,等待轮回的魂灵,在佛光的照耀下,全部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迷蒙的黑雾之中。   没有哀嚎,没有喜悲,只不过一瞬间,彻底泯灭在六道之中。   生生世世的轮回,痴痴迷迷的生命,就此消散,再难寻意思痕迹。   奈何桥头,只孤零零余下几人,观世音菩萨,金蝉子、孟婆,以及那缓缓消失的黑影。   纵然,喝过孟婆汤将过去种种、现在总总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地藏王菩萨信任的永远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抹灭,才是守护秘密的唯一方式。   佛,只所以为佛,因为他们懂得怎样隐藏起来自己的肮脏。   本可相救,并非必救。   我非救苦救难菩萨,何必管人间苦难?   孟婆瞧了观世音菩萨一眼:“命中注定灰飞烟灭,何须强改命运?”   金蝉子其实知道,孟婆并不信因果。   自然也不信命中注定。   孟婆曾说过,没人命中注定要喝这碗孟婆汤,只是不喝孟婆汤过不了奈何桥罢了。   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神佛的一场游戏。   规则是神佛定的,顺着规矩走,是命中注定。   逾越规矩,则是逆天而行,引来的将是神罚。   孟婆,也畏惧神佛吗?   金蝉子低头自嘲一笑,谁又不怕呢?小鬼怕阎王,阎王怕地藏。阎王都怕的佛,区区孟婆,怎么不惧?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鬼差,日日夜夜奈何桥头布汤。   铜蛇铁狗,在忘川之中游曳,发出啾啾的悲鸣。曾经千百年相伴,而今匆匆相见又是别理,谁能说鬼怪无情?   ……   金蝉子收回目光,看着观世音菩萨:“缘何不救?”   以观世音菩萨之能,从地藏王菩萨手中救下奈何桥的灵魂轻而易举,然而,观世音菩萨宣一声佛号,冷眼傍观,看千万灵魂湮灭六道。   孟婆不救,尚有理说,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救,何理可言?   观世音菩萨合十:“天命如此,神佛难救。”   金蝉子摇了摇头幽幽嘲笑道:“好一句天命如此,神佛难救,某一天,小僧是否可以看神佛湮灭,不施援手?一句佛号,看神佛哀嚎,等神佛覆灭?”   观世音菩萨看着金蝉子,似乎想看明白,眼前之人,可是相识千年的金蝉子,如此陌生,如此疏远。   金蝉子脸色沉静,脸上无波无谰,像一滩深冬之水,虽然清澈明净,却深不见底。   观世音菩萨很少看不透不一尊佛,从不曾看不透一个人,而此时,他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白:“天地不老,神佛不灭。”   金蝉子微微一笑:“如若天地不老,缘何沧海桑田变幻?如若神佛不灭,缘何神佛贪食王母娘娘蟠桃?神佛欺瞒了众生,还想诓骗天地不成?”   观世音菩萨不敢直视金蝉子的双眸,垂下眸子,佛之言,欺骗得了凡人,愚昧得了众生,又如何骗得了眼前人,目光澄澈如水,泠泠清寒:“你不懂神佛。”   金蝉子依旧嘲笑道:“是你不懂天命。”   观世音菩萨微笑,低声看着金蝉子说道:“三清不懂,佛祖不懂,我又如何懂?你又何曾懂?”   “朝生暮死的蜉蝣懂,日升夜落的金乌懂,春生秋枯的杂草懂,轮回九世的金蝉懂,然而……凌驾众生的神佛却不懂。‘金蝉子紧闭双眼,冷声道:”不是不懂,他们是不敢懂而已。”   观世音菩萨看着金蝉子,他说的是金蝉,而非金蝉子,纵然僧袍香疤,也不认佛门弟子,终是要叛出佛门吗?反问道:“你真的懂了?”   金蝉子点头:“懂了。”   “可惜……”良久,观世音菩萨叹息一声:“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懂的也要忘记,洗一片白,染一身尘埃。”   金蝉子满脸遗憾,遗憾的不是自己将要忘却,而是眼前的菩萨看不透:“正因为懂了,才洒然接受九世轮回,才含笑看神佛啖尽我肉身。可惜,你不懂,大慈大悲救难观世音菩萨不懂。”   观世音菩萨似乎听不懂金蝉子刺耳的嘲讽,缓缓道:“我不曾吃。”   “不曾吃一口你的肉,不曾饮一碗你的汤。我没有,你可曾知道。”   ”不曾吃?冷漠旁观,又何尝不是罪?“   金蝉子睁开双眼,看着奈何桥上的游魂,开口道:“所以,我才愿意与你多说几句。”   观世音菩萨突然觉得莫名的悲伤,自心底而来的悲伤,当下不再言语,逃避金蝉子灼灼目光,   奈何桥头,又熙熙攘攘挤满等待过河的灵魂,都排成一列,等待那碗孟婆汤。   也有迷茫的灵魂,径直走上奈何桥,却禁不住诱惑回首,痛到痉挛,想往回走,想要归去,最终沉落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或是永沉到底,不见一丝涟漪。   唯余一声声奈何。   金蝉子与菩萨并肩走到奈何桥头,一月白僧袍一雪色长裙,纵然一僧一佛,也宛如一对璧人。   黑色身影快步上前,替孟婆舀汤,金蝉子走到跟前问道:“我若去地藏王城,会如何?”   “会死。”黑影缓缓开口道。   金蝉子思索了一会,没有再问,他信孟婆的话,站立在一侧,看一个个麻木的灵魂,饮尽漆黑的浓汤,走往不知吉凶的来世。   金蝉子转身对着观音菩萨说道”你走吧,我独自一人想去看看九世轮回。“   金蝉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每个灵魂,前世或是商贾、或是帝王、或是乞丐、或是僧道……此一刻,都等待长桥之外,等一碗孟婆汤来忘却这一世。   这一世汲汲营营、勾心斗角,纵然赢得到了最后,也不过一碗忘记。   这一世窝窝囊囊、跪地乞讨,纵然卑贱到了最后,也不过一碗忘记。   这一世傲视苍穹、血战沙场,纵然热血到了最后,也不过一碗忘记。   ……   这一刻,兴许是这一生最公平的时候。   有人不甘,有人不愿,有人不舍,有人期许……   有人不想忘却,不想饮这碗孟婆汤,越过孟婆走上奈何桥,最终跌入忘川河中,几个沉浮,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不想饮这碗孟婆汤,不想过这座奈何桥,游荡在幽冥界,直至……被其他灵魂吞噬,被游荡的恶鬼撕食。幽冥界的灵魂无物可食,唯有灵魂可食。   或许,这碗孟婆汤就是救赎,不忘记过去,如何开始未来?过去就像一个泥沼,你越在里面挣扎,沉沦得越快。   如果,没有孟婆汤,这些灵魂将何去何从? 第一百二十六章:《佛》   金蝉子走到忘川河边,曼珠沙华丛中,想起曾经一个叫曼珠沙华的女子,她在这里望了奈何桥千百年,可曾看到灵魂的归处?   “高僧,你在等谁?”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金蝉子的思绪。   金蝉子看向说话的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脸上写满岁月的痕迹,眸中落满时间的车辙:“自然是等你。”   老婆婆闻言,一脸沉重:“你知道我会来。”   金蝉子的澄澈透明,难道只是一个假象,其心竟然如此繁复。   “五百年前,我就知道,来的一定是你。”金蝉子看向西方,眼神平静得骇人:“或许说,只有你能来。”   老婆婆心底一阵寒冷:“什么时候布的局。”而后自嘲一笑,“自然是你记忆苏醒之时,让诸佛啖你肉,罗汉啃你骨,揭帝饮你汤,你看着诸佛一点点蚕食尽你的肉身,看着你肉中的毒一点点渗入诸佛体内,纵然诸佛号称金刚不坏,五百年来,也被你的肉一点点毒害。”   金蝉子摇摇头,冷言道:“毒害之语,小僧愧不敢受,如若守得佛门清规,六根清净,不食荤腥,自然无妨。”   老婆婆闻言,无话可说,末了问一句:“你肉中有如此之毒,如何你能安然无恙?”   “众人都知道河美味,剧毒其中。我肉长生,万毒自然相随,释迦摩尼如来若不被贪字迷眼,如何想不到我肉中有毒?”   老婆婆继续道:“我佛如来有大智慧,如何未曾想到,你**之毒潜藏至深,看不破罢了。”   “看透又如何?芸芸众生皆知河有毒,依然趋之若鹜,死前的那一缕悔恨,又能如何?恨不当初,何必当初?众佛若不贪,如何有此劫?”   老婆婆喃喃自语:“众佛若不贪……”信念所及,诸佛有着比凡人更悠长的寿命,有着比凡人更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依然不能满足,他们妄图站得更高,得到更多,与天齐。   老婆婆沉吟了一会:“你在此等我,必然有解毒之法?”   金蝉子不置可否,微笑看着老婆婆:“灵山现在如何?”   老婆婆叹息一声,轻声道:“诸佛实力不及过去十一,群菩萨念经无力,诸罗汉命去一半,群金刚昏睡不醒,尊者之流更是不堪。”而今的灵山,如有敌袭,必然碎如山崩,顷刻间土崩瓦解,故而老婆婆不敢赘述,直击重点。   “你来寻我,又有何用?你方才与你说过,你见诸灵魂消散眼前,我就见神佛泯灭世间,佛家讲因果,一报还一报,此时不正应验了吗?你该高兴才是,难不成诸佛众菩萨,都瞧不懂因果不成。你说呢,观世音菩萨。”   而这眼前的老婆婆自是观世音菩萨幻化而来。   观世音菩萨看了看舀汤的白骨:“佛门有愧以你,不至于让佛门付出毁灭的代价。”   “佛门并未毁灭。”   观世音菩萨满目的哀痛:“我佛如来看到灵山尽是断壁残垣,看见诸佛被驱赶出三界……”说到此处,顿了顿,望向机械走上奈何桥的众生:“看到诸佛众菩萨烟消云散。”   “因果已结,天命已定,你佛如来尚且无能为力,小僧又有何本事?”   “你五百年前冷看肉身被食,就为五百年后冷看神佛寂灭?你为一己之仇,灭尽万千同门,当真夜能寐,食能咽不成?”   金蝉子平淡无奇道:“我灭的是一群破坏清规,食肉杀生,将诸生当玩偶,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慈无悲不善不良的虚伪佛陀,如若神佛诛杀食人的妖怪是立功德,那么,诛杀食人的神佛为什么就不是立功德?神佛不顾众生,还要这神佛何用?灭了也罢,杀了也罢,千百年后,一纸封神,何处不神仙?何人不神仙?”金蝉子看着脸色铁青的观世音菩萨:“凭什么,神佛就一定要高高在上?凭什么,众生只能接受神佛的怜悯?凭什么,是妖是仙要神佛说了算?凭什么!”   观世音菩萨对金蝉子的话语,吓得步步后退。   ……   金蝉子哈哈一笑,自问自答道:“凭什么?因为神佛很强,足够主宰三界。强者,才配有制定规则的权利,才配将诸生玩弄股掌。而今,小僧虽然不强,但是诸佛的性命尽在我手中,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间,那么这一场游戏的规则,由我来定。”   孟婆看了看奈何桥头的二人,似乎言谈甚欢,却总觉得气氛很怪异。   观世音菩萨这一次,听懂了金蝉子的话。   这一场游戏,规则由他来定。   一个人手中,握住万千神佛的命,的确,他有足够的资本说这句话。   以神佛为棋子,玩一场游戏。   多么可笑,从来都是佛道以众生为子,下一场普度众生的妙棋。   而今,自己沦为棋子,走一步佛道怕死的臭棋。   “以天地为盘,神佛为棋,手谈一局,如何?”   观世音菩萨哪有反抗的余地,晚一步,灵山诸佛就危险一分,纵然不死在金蝉子毒肉之下,也要死在外敌之手,这千百年来,佛门结下的仇恨不少,再像五百年前,地藏王菩萨挥兵来犯,佛门必亡,最怕是道教啊。   “这一局如何下?”   金“走通……”金蝉子看着观世音菩萨的双眸:“通天道之路。”   “不行。”观世音菩萨闻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通天道之路如果走通,只要有大毅力,凡人皆可登天。   “自然如此,佛门之难,与小僧无关,就此别过。”   “你……”观世音菩萨为之气结。   “站住。”终于,观世音菩萨叫住了金蝉子:“走通天道之路,对你有何好处?你要成佛,只要我佛如来一句话,你随时可以位居过去未来现在佛,将来替我佛如来执掌佛门也并非难事。”   金蝉子哈哈一笑:“走通通天大道,为的就是,成佛成仙,随我自由,而不是神佛的施舍。你佛如来给我一个名号?我修的是仙道,并非他释迦摩尼的道。你给与的道,终不是小僧要的懂。”   “成佛成仙,随我自由?”   是啊,如今,成仙要受了仙才是仙,不然纵有通天彻地的神通,也不过一介散仙,入不得仙属。成佛者,如无我佛如来册封封号,终算不得佛,不过异类。   也许,金蝉子是对的。   “修行,修的是自由,不是奴性。”   观世音菩萨叹息一声,他说的何尝不对?:“如此……便依你,只是这天道轮回之路不好走,谁去走?”   “我倒想去看看,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来。”   观世音菩萨眉头蹙起:“那灵山诸佛,还等你相救。”   “众生尝够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偶尔让诸佛尝一下,又有什么不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再长也不过百日光景,众生受千年之苦,诸佛受百日之灾,说下来,还是诸佛占了便宜。”   观世音菩萨摇摇头,叹息道:“也罢。”   “是否在想,等诸佛免于灾难,毁灭小僧?神佛的行事手段,小僧看了千年,如无必胜把握,如何以众佛为棋子?下这盘通天之棋局?”   “我佛如来不喜命运在他人手中,今日之灾,将日必将奉还。”   金蝉子嘲笑说道“何必威胁小僧?小僧今日能握住佛命,来日就能诛灭神佛,何惧之有?”   观世音菩萨看向奈何桥的白骨,不说话,其中道理再清楚不可。   金蝉子叹了口气,:“小僧本以为你很聪明,不以她为筹码,直接寻小僧,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龙之逆鳞,触之龙怒,血杀千里。”   观世音菩萨也叹了口气:“山穷水尽之时,同归于尽兴许是最好的出路。何况,你舍得下那只猴子?”   “小僧说过,算了。小僧懂了,自然真的懂了。而你,身为神佛,你不了解神佛,实在可悲。天上那群神佛,俱是贪身怕死之辈,宁愿像狗一样卑微的活着,也不愿像神一样去死。同归于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观世音菩萨本想说神不会死,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观世音菩萨不知道第几次不敢借金蝉子的话,每一句话都说得直白无比,照得神佛阴暗无处遁形。   观世音菩萨踟蹰了一下,终于说道:“灵山不能亡。”   “既然如此,五百年内,灵山不会亡。这场游戏,五百年为限。”   观世音菩萨得到金蝉子承诺,实在不愿久留:“既然如此,先行告辞,此生轮回,定保你平安,也望你遵循诺言,早日启程,走通天道之路,早到灵山佛国。”   金蝉子微微一笑:“自然。”   金蝉子转身而去,观世音菩萨运起法决,有心强掳金蝉子会灵山,看着金蝉子的背影,却终没敢下手。   这个和尚,端得恐怖。   金蝉子走到奈何桥头,对角落里的黑影道:“这一世,无论发生何事,也不要离开此地,就在奈何桥头等我回来,可好?”   黑影见金蝉子说得慎重,忙点头称是。   金蝉子尚有不放心:“哪怕我生命垂危,九死一生,也别离开此处。”   黑影看着金蝉子的双眸,郑重地点头:“哪怕你生命垂危,九死一生,我也不离开奈何桥,甚至是地府。”每一字说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重达千钧,说得好辛苦。   金蝉子点点头:“为我舀一碗汤吧,我也该上路了。”   黑影拿起瓷碗,舀汤的手有一些些颤抖,会不会这一去,再也不能相见?会不会这一去,就是永别?   金蝉子握住黑影,那毛茸茸的手,软若无骨:“我会回来,信我。”   黑影心神一动道:“我信你,我等你。”   金蝉子看着黑影,似乎要将他的影子映入骨子里面,刻在心上。   孟婆瞧在眼里:“你再不去,误了时辰,出生就夭折,这一世也就结束了,还谈什么神佛为棋?”   金蝉子对于孟婆停到方才的谈话,并不诧异,他也无心瞒她,接过黑影手中汤碗,一饮而尽,走上了奈何桥。   “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被蒙蔽的众生,宁愿被欺骗,也不愿看清这个时间的肮脏,你又何苦?”孟婆直起身子,看着远去的金蝉子道。   黑影缓缓开口道:“不曾醒来,如何知道不愿?师傅,徒弟一定陪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各有算计》   此时的灵山已是一片冷清,满眼望去。众佛,菩萨,金刚,皆无平日里的佛光,一个个低着头,满脸痛苦。   “师尊,师兄他已经……”观音菩萨颤颤巍巍的看着释迦牟尼如来缓缓说道“金蝉子他已经开始第十世轮回了。”   “临走时他说了什么?”释迦牟尼如来依旧禁闭双眼,仿佛金蝉子的毒药对他无所谓。   “金蝉子说这次时限为五百年,五百年后他将再次来到灵山,依旧敢和师尊……”   看着观音支支吾吾的样子,释迦牟尼如来怒道“金蝉子到底说了什么。”   “金蝉子说,他五百年后他一定再次站在灵山之上,笑看三界生灵,只因他懂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哈哈哈。好一个九世轮回的金蝉子啊!噗……”   “佛祖。”   “师尊。”   “无妨,慈航你去那地府可寻的那人?”释迦牟尼缓缓睁开眼,那双眼仿佛没有往日的灵性。   “找到了,不过似乎弟子无法将其带出来。甚至……”观音摇摇头,叹息道“甚至无法探息的方向。”   “哈哈,没想到啊!金蝉子,想不到啊!居然让你抢先悟的天机,看来这第九世是你赢了。”释迦牟尼如来轻声道“慈航,你可记得金蝉子第十世轮回在何处?”   “弟子,不知,不过我等可向地府寻问。”   “地府,不过是地藏王的眼线罢了,不过五百年时限,应该足够了。”   观音看着释迦牟尼如来的眼睛变的越来越魔性,就跟在地府看见地藏王的魔佛一样,惊道“师尊。”   “没事,五百年时间足够我们在创造一个突破天道的机会了。到那时,什么金蝉子,什么孙悟空,甚至三清都要臣服于我佛门之下。”   释迦牟尼如来,看了看门下的弟子,皆被金蝉子弄的差点陨落,便说道“你等在此继续休养生息,我去寻一人前来,我不在灵山之时,一切听燃灯古佛的教导。”   说罢,释迦牟尼如来便化作一佛光消失在众人眼神。   “金蝉子,我到要看这第十世赌约,你还会不会赢。”   离开时的释迦牟尼如来嘴角突然溢出了鲜血,众弟子皆不明白,释迦牟尼如来已达人道境界,有时甚至可偷窥天道,为何还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金蝉子大动干戈,众人皆摇摇头,表示不懂。   ……   话说,三清众神从西天回来后,便从天兵天将那里得知,王母娘娘居然又要召开蟠桃会,众人一听,纷纷高兴不已,心想“上次让妖猴搅了,蟠桃皆让孙悟空一人吃完,现在听闻,居然还要召开蟠桃会,众神自然十分高兴”。   凌霄宝殿上,玉帝一听此事时,惊讶道:“这蟠桃会不是已经被搅,哪里又有蟠桃会?”   王母气愤道:“正是因那蟠桃会此次被妖猴搅乱,所以一定要重新补办一个。”   玉帝摆摆手,摇摇头嘲笑道:“哼,可笑。还办什么蟠桃会,蟠桃都让孙猴子吃了,去哪里找,都没了啊!哈哈。”   王母大声怒吼道:“不办怎么行,感情不是你的生日被搅闹,不行,我一定要补办一个,不然日后计算起来,今年陡生缺憾,最多少请几个神仙。”   玉帝一听有理,点点头应了王母。实则是不想和王母在这种小事上大动干戈。   众仙灵霄殿散朝而去,一干人按王母吩咐,又重新去安排蟠桃会。   玉帝来到镇压孙悟空的地界上方,心中想道“孙悟空,你到底是何来历,为何众佛,三清,甚至于上古大神都想得到你。看来正好借此次蟠桃会来让三清重新知道这天庭到底谁做主。”   天庭一番前所未有的混乱之后,补办的蟠桃会也仅仅是走个表面形式,聊以弥补心中缺憾,增加些吉祥喜气,太白金星和玉帝王母又重拟了个名单,只请天上神仙,西方佛祖刚参加了安天大会,于是不必再烦扰,因此其下一干众弟子也未有受到邀请,其他原本邀请的众仙神只要不是天庭在册上仙也未邀请,只算个天庭自己的庆贺罢了。   这二次的宴会,说是蟠桃宴,还不如说是无桃宴。   怎么叫个无桃宴,哈哈,原来那蟠桃早已被那孙悟空吃的差不多了,又在安天大会宴请了佛祖,已经无法按照以前的份额分配,只能挑几个长的还算过得去的青桃放在三清四御的案首,也算是给宴会正名。   “王母娘娘,为何此次蟠桃会,这般寒酸。”太上老君老君见这宴会没了蟠桃,未免过于寒酸,便明知故问,毕竟天上的上仙都在,这就那几个青桃,实在过分。   “不瞒,老君。这蟠桃也所剩无几了,听说天尊那里有上好的酒,不如……”   王母娘娘突然想到,这太上老君平日里好收藏好酒,于是便问道“不知可否,拿来给今日的蟠桃会添添兴趣。”   “呵呵,当然。”   太上老君便命门下弟子急忙去取了自己多年收藏的轮回酒来,吩咐安排会上给众仙分享,也算是撑了台面。   “多谢,老君了。”王母十分感激老君慷慨,连忙谢道。   众仙看到蟠桃少了,可以说几乎没有,只有那玉帝、王母和三清、四帝的面前各有一只半红不熟的中等大小蟠桃,算是不虚了此宴的名头。   幸而来参会的诸仙神,天将面前均有一杯老君的轮回仙酒,才不至令场面寒酸。   话说太上老君老君的轮回酒也非凡酒,闻一闻即得长生,喝一口便可不老,故而平日里舍不得拿出来,只今日这番情形需要,众仙神才有幸得尝美酒,由掌酒仙官小心为参会的每位上仙天将斟满酒杯。   既是补办,只为弥补王母庆生之意,以免将来留有缺憾,一切按照预先的安排从简,也无蟠桃也无歌舞,筵席开场,那王母自然要与参会众仙言表心意,王母道:诸位卿家,近来辛苦非常,只因有妖魔作乱,幸得大家出力剿灭,天庭安定,诸位劳苦功高,今天借此补做蟠桃大会之机,邀诸位一聚,我与玉帝和诸位饮酒同乐,聊表心意。说罢,举仙酒邀诸仙同饮。   诸上仙天将一齐举起酒杯同声道:“恭祝陛下、娘娘洪福齐天,我等自当尽心竭力。”诸仙神皆同饮美酒,无不欢庆。   平日里,诸位天神也没有太多相聚一叙的机会,今天就此机会热闹一番,相熟的多说几句,稍生分的也借机互相多些交流,因此你来我往,一片融融景象。   那文官喜静,轻声近身,多有言语你来我往,而武将却喜热闹,也无太多说词客套,按照往年的宴会,一是来与诸仙相见一叙,也是来看看歌舞热闹,毕竟平日里看守天宫颇为枯燥无趣,只等这每年一度的宴会开心一把,以舒解心中燥气。   今天,来的诸天将一看,不但参加宴会的人数较往年大为减少,而且原本的歌舞仙乐也尽数取消,不禁好不失望,颇感郁闷。   “为何,不见嫦娥仙子前来跳舞助兴?”玉帝的一声嫦娥让众神一惊,皆纷纷议论,交头接耳。   “陛下,嫦娥仙子,和天蓬元帅有染,所以被王母娘娘罚在广寒宫内,不得出来。”太白金星放下手里的酒杯,缓缓站起身来,似乎喝的有点多了“陛下是否要请嫦娥仙子前来跳舞。”   “当然,此等盛会怎能少了嫦娥仙子的舞姿。众仙家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   “当然了,嫦娥仙子的舞姿在天庭是首屈一指的。”   “陛下英明。”   众仙皆附和,叫好,王母娘娘见此怒吼道“不行,带罪也配来这蟠桃会。”王母娘娘一想,这玉帝明明是自己是蟠桃会,怎么现在成看她嫦娥跳舞的盛会了。   “谁敢说不。”   “陛下,喝醉了,来人将陛下扶回去。”说罢,便挥手让人来扶玉帝。   玉帝站起身来,指着台下众人道“在这天庭,甚至三界,你们说,谁最大,谁才是这天地主宰?”   太白金星见此情景,便立马想到这是陛下在挽回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和如来安天的面子“这天庭,三界,唯玉帝主宰。”   “是,太白金星说得对。”   “是,是,是。说得对。”   众仙也附和道。   玉帝转过头对着王母娘娘怒道“这三界我玉帝说了算,那由你一个女人来说话,来人去把嫦娥仙子请来一起赴这蟠桃盛会。”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放肆。”玉帝用力将手拍在身前的桌子上,身后隐隐约约出现九条龙形之气。   “哼,来人去请嫦娥仙子。”看着玉帝的九龙之气具显,王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想在三清和众仙面前立威,好让他们知道,现在三界是他说了算,可不是你们这所谓的三清,也不是他打不过孙悟空甚至是释迦牟尼如来,只是不想动手而已。   话说自从天蓬元帅的离开以后,嫦娥的广寒宫就变的十分冷清了,因为她知道整个天庭,只有他一人是真心对自己,独自一人的嫦娥常常望着凡间,希望那个曾经的天河元帅,突然有一天可以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告诉自己天河里面曾经有个非常美丽的流星,叫做银河。   可谁曾想过天蓬元帅的一次轮回,却让他忘记了天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佳人。   而看护天宫天门的持国天王,增长天王,广目天王,多闻天王四大天王皆来参会,坐在一起,马赵温关四大元帅也在旁边作陪,呆了一会便离开了,便没有看到玉帝的立威之怒。 第一百二十八章:《蟠桃盛会》   身为武将的四大天王自是盼着能来此盛会热闹热闹,未曾想王母玉帝仅仅是想安排众仙简单一聚,以免每年的蟠桃宴有所空失,因此无甚往年的热闹歌舞,更不见天仙美女。   那增长天王最好热闹,平日里即便看守天门时遇到那四处游荡的齐天大圣也要与之打赌解闷。   今日之会在增长天王眼里无往年半点盛宴生气,四下里文官倒是谈笑生风,只不与武将相谈,而武将也只知饮酒,三杯过后,也更无多话。   那增长天王几杯轮回美酒下肚,不禁要说说感受,便对其他几位天王说道:“诸位哥哥兄弟。。。”   其他几位天王放下手里的酒杯问道:“兄弟何事?”   增长天王道:“今日的蟠桃宴比那往年差之许多。”   几位天王也应声道:“正是,正是,我们也有同感,实在冷清,没有往年热闹。”   增长天王接着道:“没有那蟠桃也就罢了,只因被那妖猴尽皆盗走,可是那往年的歌舞美女却半个也无,难道也被妖猴吓走,岂不无趣。”   持国天王说道:“兄弟说的有理,没有蟠桃却也没有歌舞,好不扫兴。”   广目天王也道:“说得是。”   多闻天王道:“要不然我们禀告玉帝,请玉帝安排歌舞来陪。”   增长天王见几位兄弟也都有同感,却又摇摇头道:“我看玉帝和王母未必同意,既然事先并未安排,看来本不想如此。”   广目天王道:“那看来只能作罢。”   增长天王又道:“要是我们去把那歌舞仙女找些来,叫到一旁侧殿,只为我等表演,岂不乐事一桩。”   其他几位天王一听,纷纷点头大笑,只那持国天王持国天王摇头道:“那天宫歌舞仙女虽非天官,但是没有玉帝旨意,我们岂可随意叫来。”   广目天王、增长天王和多闻天王一听也都点头,几人又都端起酒杯继续闷头斟饮,更无多话。   广目天王话也不多,喝了会子闷酒愈发觉得无趣,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抄起酒壶,自行离席,摇晃着身形出了瑶池,也无个方向,便奔日常值守的南天门而去。   话说今日替那天王和四大元帅把守南天门的正是那二郎神杨戬身下的哮天犬,正凝神伫立间,忽见那广目天王摇晃着身形走来,心想:“这天王不是参加蟠桃会去了,怎会到此。”   广目天王来在南天门,见只有哮天犬在此把守,便来在近前,带着三分醉意哮天犬说道:“狗兄辛苦了,今日美宴缺席,来,敬你一杯老君的美酒。”说罢便将酒壶递与那哮天犬。   那哮天犬一听是太上老君的东西,便知道不是凡物便道:“多谢天王美意,只是今日受命看守天门,不敢擅自饮酒。”   广目天王笑了,口吐酒气含混道:“何必如此死板,对了,也难怪,这是你一贯的性情,现在妖猴已降,四海太平,没什么要提防的,玉帝安排你在此看守天门,不过列行公事,看与不看,又有何分别,来,你我共事多年,今有美酒,岂能不共同分享。”说罢,将酒壶举到哮天犬面前。   那哮天犬听他说的有些理,但是毕竟公务在身还要推辞,那天王也不依不饶,哮天犬无可拒绝,只得接过酒壶。   轮回酒非同凡响,凡人闻之即醉,仙神也禁不住几口便醉,没三两口下肚,哮天犬便有些醉意了。   那天王与哮天犬于是就你一口,我一口,把个一壶轮回美酒喝个精光。   广目天王本在宴会上已喝了三五分醉,至此已有七八分酒意,哮天犬虽未及那天王喝的多,但空腹易醉,又加上近日看见主人二郎神自从孙悟空被压的烦闷,也有七分醉意。   二人遂在南天门里东一句西一句闲扯起来。   二人正诉说苦闷间,哮天犬忽然提道:天王,你怎地独自离席闲荡,那宴会不是热闹非常?   听哮天犬这样一说,还在咕哝的广目天王又想起那冷清枯燥的宴席:“别提了,什么宴会,也无歌舞,一大群人凑在那里喝闷酒,实在是无趣的很。”   哮天犬一听,心想怎会如此便道:“怎地,那蟠桃宴不如往年,连个歌舞也无,岂不无趣。”   广目天王应声道:“兄弟说的是啊,真个是无趣,”   “不就是叫几个人来歌舞一番,向那玉帝提就是。”   广目天王听后,摇摇头嘲笑道:“兄弟啊!你近日不在天庭,顾有所不知啊!现在嫦娥仙子是戴罪之人,我等可不敢自作主张提啊!”   哮天犬笑了,便问道:“兄弟几人身为天王,连叫几个歌舞女子却也不敢。”   广目天王气道:“非我等不敢,这天庭一切都要听从玉帝,玉帝没有此意,我等又如何敢提。”   哮天犬一听玉帝二字,心中苦闷又增几分,一挺胸道:“此等区区小事,若是我家主人,哪需玉帝开口,只需我家主人一人随口一叫,管那月宫仙子也得乖乖前来。”   “哈哈,兄弟你也说了是你家主人,不是你。”   ‘就算是我等,叫一个仙子,还是可以的。“   广目天王一听那哮天犬逞能,不禁气恼,也来了精神:“哦,果真如此,莫要大话唬人,那月宫仙子真能听从与你?”   哮天犬早已喝醉忘却了当下自己的身份,二郎神不在身边他自然不知几斤几两,便道:“这是自然。”   那天王便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把那月宫嫦娥仙子叫来,与我兄弟一展歌舞,我们就服你有本事。”   哮天犬道:“去也去得,只是公务在身。”   广目天王道:“这个无妨,我替你在此值守一阵,你快去快回,无人知晓。”   哮天犬也未多想,转身奔那月宫,借着酒劲,架风奔月宫而去。   留那广目天王在南天门值守。   “哮天犬。”   还未走远,哮天犬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音,回过头去看,居然是太白金星。   四大天王,见是太白金星便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呆在凌霄宝殿里面?”   “哈哈,各位天王有所不知,刚才陛下大怒,一定要将嫦娥仙子请了跳舞,这不命老臣前去吗?”   太白金星,说着说着便要往广寒宫而去,哮天犬突然问道“嫦娥仙子不是在广寒宫受罚吗,怎么?”   “玉帝之命。”太白金星郑重其事的看了看哮天犬“你不好好镇守天门,来此作甚,去去去。”说完便一把将哮天犬推开。   看着走路歪歪扭扭的太白金星,哮天犬摇摇头叹息道“各位,兄弟不是小弟不去,是没有机会啊!对不起了各位兄弟。”   四大天王和哮天犬平日里,就打打闹闹的关系甚好,今日又喝醉了酒,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闹开始了。   “哎呦,我去。”   “你这玩意。”   “兄弟们,给我打这不要脸的货。”   四大天王一听哮天犬的话,在看见哮天犬叹息嘲笑的目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啊,各位,哥哥。饶命啊!”   ……   而太白金星奉命来到广寒月宫,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走到这,抬起头一看正是那嫦娥仙子所在,心想嫦娥仙子乃是绝美天仙,即使神仙见上其一面也无不为之动容,“呵呵,难得,难道啊!”   今日酒醉太白金星经风一吹,酒劲上冲,摇摇晃晃径直进到广寒宫中,口中叫着:“嫦娥仙子在哪里?嫦娥仙子在否,陛下蟠桃盛会有请仙子,仙子。”太白金星看着四下无人,便摇摇晃晃的寻找嫦娥仙子的踪迹。   那嫦娥仙子,正在里间歇息,忽听外面有动静,出来一见,正看见那太白金星东张西望,不知何故,毕竟曾是王母娘娘面前的红人,不好得罪,嫦娥不敢怠慢,便低下行礼。   “不知上仙,前来何事?”   “仙子,陛下命老臣前来叫仙子去那蟠桃会上演奏些歌舞仙乐,让众人安神作乐?不知……”   那月宫的嫦娥仙子,因此前孙悟空的大闹天宫,加上天蓬元帅的轮回转世一番祸乱,被罚在在广寒宫内,禁其出来,便不在听闻天庭之事,只等那人归来。   今日,见那王母的使者来请,才知道又要赴那蟠桃会,便问道“上仙,蟠桃会不是让孙悟空搅了吗?怎么还会有此蟠桃盛会?”   “这个,老臣也不知道,仙子也无需多问,我等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听闻这话,嫦娥才知道,这是王母娘娘借太白金星的嘴,告诉自己“这次只是让你过来跳舞助兴,便想其他的。”   于是,便点了点头换了身衣服,不敢耽搁,领了懿旨随太白金星前去那所谓的蟠桃盛会奔了。   这回仙女聚齐,仙乐齐鸣,天仙齐乐,于是众仙神继续又放开肚肠,尽情享乐,痛饮,与玉帝王母同欢。   最开心的莫过玉帝,虽然此次经历不少劫数,但是自打玉帝即位以来,如此受到威胁,玉帝也是头一回经历,如今彻底解决,并且还捎带收回八万水军兵权,并且借此机会,能让三清重新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因此,怎能不放开欢快一番,以舒缓胸中闷气。   再也没有威胁了,大乱之后最是安定的时刻,比那平日还要安定百倍。   那玉帝暂时抛却了一切忧虑烦恼,把那太上老君的轮回酒放开了喝,轮回酒,酒性浓烈,玉帝直喝得天昏地转,上下难分,本性尽显。   每日里被日常事务烦扰,又有王母在身边不停唠叨,虽是贵为众仙之首,玉帝自打当上这个皇上,其实没有真正快乐过,这次他可要好好放纵一下。   众仙见玉帝开怀,也都放松了心弦,尽情畅饮,歌舞欢乐,众仙皆醉,无不欢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不到,道兄竟然提前进入天道境界了,为兄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兄弟,客气了,若不是你执意在入轮回进行修行,恐怕你我现在应该都可进入天道,悟天机境界了。”   望眼过去,一个身穿道袍的仙风道骨的身影慢慢转过头,看着眼前那坐在莲花之上的佛。   莲花之上的佛,随手一挥将坐下莲花消失在原地,站在原地“菩提兄,有一事有求于你?”   “可是,那九世轮回金蝉子长生之事。”菩提依旧注视着释迦牟尼如来那已有魔性的眼睛。   “看来菩提兄,已经可以悟得天机了。不错,正是此事。菩提兄可有解救之法。”   “自是简单,将这天地灵源取来,便可化解金蝉子所留下的毒素。”菩提说完看着释迦牟尼如来迷惑的样子,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会心一笑。   “菩提兄的意思是……蟠桃园,人参树。”   “天机不可泄露。”   释迦牟尼如来,看着已经悟得天机的菩提,感觉如果当初自己不去轮回,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   “菩提兄,现在佛门的可以说是苟延残喘,还请菩提兄,前去灵山扶持。”   “哈哈,佛兄说笑了,虽然此时的佛门因为金蝉子的事,损失不少,但是还不至于佛兄这般担心吧!”   释迦牟尼如来,看着菩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菩提兄,如果现在让天庭甚至道教知道,恐怕我佛门,将会损失惨重。”   “哈哈,佛兄又说笑了。不说佛门有你们三位过去,现在,未来,佛祖镇守,还有众位菩萨,罗汉。”   还未等菩提说完,释迦牟尼如来便抢先说道“菩提兄,这可……。”   只见菩提,摆摆手摇摇头说道“佛兄,天地之间尚有你我接触不到,了解不到的地方,所以佛兄尽可放心。”   “啊,既然菩提兄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若是那天佛门遭遇不辛,或者是说天地遭遇浩劫,还请菩提兄鼎力相助。”   “佛兄,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亲自清理门户。”   释迦牟尼如来,听着菩提亲口答应,心中的石头也算放下来了,“那菩提兄,我先去取那天地灵源。来日,在来拜谢。”   望着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释迦牟尼如来,菩提身边突然出现一人摇摇头说道“兄长,你怎么看这局面。”   “释迦牟尼如来已步入魔道,看来此次金蝉子的轮回应该是最后一次轮回挑战天地轮回了吧!”菩提叹息道。   “那我等现在应该……”   “静观其变,现在就看佛门和道教如何下这一盘棋了,你猜他们谁会先忍不住。”菩提反问旁边之人。   “我猜是那释迦牟尼如来,因为金蝉子只给了他五百年时间,所以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开始下这盘棋。”   “不错,不过他还是输了。”   “道兄,为何如此确定。”   “释迦牟尼如来他可以教,甚至是可以囚禁他们师徒二人,但他掌不了金蝉子的心,悟不了那天地之心。所以,这第十世赌约必输。”   旁边之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悟“看来道兄,已达轮回境界了吧。”   “那日,他二人融合时,便已悟的轮回之道。”   菩提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可惜,我还是悟不透,看不透他的命运轮回。”   “天地之大,也有阴晴圆缺,何况我等修行之人。”   “算了,悟不悟,由他吧,谁让我是他师傅呢!不过这次把镇元兄牵扯进来实在是不在计划之内啊!”   原来这旁边之人,竟是这地祖之仙~镇元子。   “兄长客气了,我只是还那金蝉子的一盏茶情。”   “哦,不过。世人谁能逃的过命运呢!”   镇元子一听这话,便问道“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二人点了点头,相视一笑,消失于花果山天地之间。   ……   释迦牟尼如来取来天地灵源,缓解了金蝉子所留的毒素,便听弟子说道那天庭筹备二次蟠桃宴的事情。   门下弟子皆以为这次能借佛祖之光,去那宴上也顺带荣耀一番。   “此次听说,天庭再次召开蟠桃盛会,想来应该已经结束了把。各位就不必在过问此事了。”释迦牟尼如来,睁开眼缓缓对着众弟子说道“大家都下去吧!”   “是。”   众弟子纷纷,合掌,退下。   谁成想,那天庭因刚受一难,诸事混乱,又没有足数的蟠桃,因上次安天大会请了如来观音,此次便不再邀请西天众神,更不用说那随从。   罗汉、金刚位低,不受邀请也就罢了,那菩萨本在蟠桃宴上原有一席,此次直等至那宴会已散也未受邀,自觉脸上无光,不觉恼怒了。   要说菩萨中谁恼怒的厉害,自然是地位最高的恼怒的非常。   那菩萨中要属文殊、普贤二位为尊,二人位列佛祖左右,能力自然有目共睹。   二人为此事颇为不满,便聚在一起谈论。   文殊对普贤道:“前几日,师尊去往天庭降服妖猴,然后举行安天大会。近日天庭又补办蟠桃宴,你我乃佛祖驾下左右首席,本应有你我的荣光,可如今却根本没有邀请你我,天庭此举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普贤一向遵从文殊意见,而且此事他也自觉伤了颜面,因此对文殊的说法十分赞同:“可那蟠桃宴毕竟是天庭玉帝王母所举办,我等跟随如来佛祖,也是要听从天庭调度的,又能如何。就算佛祖不惧天庭,那我等还能如何。”   文殊摇摇头,笑道:“嘿嘿,兄弟。我等二人确实不能将天庭如何,可是就不能这么罢了。否则这也太显的我等菩萨在那天庭面前毫无轻重,更加也是对佛祖不尊啊。”   普贤听后,点了点头问道“文殊兄弟,你有何主意,我一定出力,此次一定要让天庭知道我佛门之怒。”   “好的主意现在也不一定能想出,不过,一定要让天庭知我等不满之意,倒也不难。”   普贤转过头道:“哦,愿闻其详。”   文殊继续说道:“话说天宫近些日被那下界的一个妖猴闹的天翻地覆,听说十万天兵天将出马都不能降服,请了佛祖才能平定,这才知道我西天之能力。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何不让天庭知你我的要处,更知我西天要处?你看如何。”   普贤一听似乎明白了几分,但却有些顾虑,对文殊道:“难不成要再弄一些惹是生非的妖怪,然后我们亲自前往天庭走一遭,学佛祖去镇压收复,你是这意思吗?”   文殊会心一笑,点点头“兄弟,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普贤摇摇头,苦笑道“这谈何容易啊!那石猴是多少年才出一个胆大妄为的,敢搅闹天庭,如今被压五行山下,我等身为上神,哪里好效仿那妖猴所为?就算可以,那我等如何再去寻找一妖,并且能够轻易被你我收复呢?”   文殊却微笑道:“兄弟,有所不知。若真是要等那天地在生一石猴,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况且以你我之能力不一定能收复。不过你我徒众也是众多,安排几个打斗强悍者前往,你我在暗中收复,不是更妥?这样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普贤一听,连声说妙:“不错,这真是一个两全的方法,这样既能让天庭知你我之意,还可随时收放。只是不知有何上佳之选。”   “兄弟,莫急。至于那上佳之选,自然是有。我那坐骑青狮乃是一个凶悍,勇猛威武的角色,张口能吞天地,可当十万天兵,又常年随我驾下,听我使唤,可派其前往。”文殊自傲的看了看远处的坐骑。   普贤有跟着道:“还真是个好选择,我那坐骑白象也可一同前往助阵。”   文殊点点头“那自是好,这样以免青狮力单,不足以威慑天庭。”   二人商定以后,分别念咒招来自己的坐骑,分别做了安排。   青狮白象各自得了菩萨的旨意,要他们一起去那天庭走一遭,青狮白象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白象找到青狮对青狮道:“大哥,菩萨命你我二人去那天庭搅闹一番,你看凭你我的力量能否得成并且全身而退啊?”   青狮摇摇头,叹息道:“你我虽也有些本领,怎奈就凭你我两个的力量想对付那天庭十几万的天兵,万一那些天将怒了收不住手,你我还真是有去无回啊。就算回得来,此事未经佛祖之言,恐怕我兄弟二人也凶多吉少啊!”   白象本领本不如青狮,一听青狮这么说,心里更是惧怕了。   白象对青狮急忙问道:“大哥说的是啊,万一那天将不知你我来路,来和你我拼死一斗,你我几乎无处躲藏啊。”   青狮叹了口气:“哎,就凭你我就去那天庭,一时也许能唬住他们,时间一久恐难应对,你我又不能违抗菩萨的旨意。”   白象听青狮也这么说,便说:“大哥,不如你我去找个帮手来。”   青狮一听问道:“能找个谁来,这本是个秘密的使命,不能请调金刚护法,要是找个一般的货色,还不是白白拖累你我。”   “大哥,我倒是有一上佳的人选。”   青狮忙道:“哦,是谁。贤弟快快说来。”   “你说这灵山西天极乐谁的法力大?”   青狮疑问道:“那自然是佛祖。”   “没错,可还有一人,如论打斗之功,飞翔之术,就是佛祖也不能与之相比。”   青狮问道:“是谁,有如此法力?,你是说燃灯古佛。” 第一百三十章:《祸乱天庭》   白象鄙视的看着青狮:“兄弟,莫开玩笑。就是那被封佛母孔雀之弟,大鹏尊者。”   青狮一听,略一思量道:“哦,不错。兄弟说得确有道理。”   白象接着说道:“那大鹏和孔雀都是凤凰所生,听说那孔雀曾一口气吞了佛祖真身,后被佛祖降服并饶恕,那大鹏展翅一飞九万里,与孔雀原本同为燃灯古佛护法,武力更是非凡。”   青狮点点头说道“我到知道那大鹏有些本领,只是很少见其施展过,而平日他也四处游荡,不知其行踪,况且他能否出手相助还不得而知。”   白象急忙道:“大哥岂不知那孔雀虽被尊为佛母,却是因为燃灯古佛,所以佛祖才一时出于无奈而封,而大鹏没有占得半点好处。平日大鹏并没有施展的机会,而我与之略有相交,因此知道他的功力。我们若能说服他相助,此次天庭之行必能圆满。这样你我二人便可全身而退了。”   “办法倒是不错,只是那大鹏平日少与人来往,你我现在突然去找他,怎能说服他来相帮?难啊。”   “大哥,你我因跟随二位菩萨,因此也有供奉,而即便是有供奉的诸神也忙于扩张供奉的来源,而那大鹏却是个没有供奉的,大鹏又是个不愿吃素的,在佛祖西方极乐界内,自是大受约束。现在你我拉他一齐去往天庭,如果他肯帮忙,那我们两个也可以在菩萨面前替他讨个功劳,届时他也可得个好安置,这样他就会答应帮助我们。”   青狮点点头说道:“恩,这倒是个好办法,那还烦劳贤弟去说服大鹏。”   “兄长放心,我这就前去。”   白象找到大鹏,把来意说了,大鹏听完,沉思了一下,对白象道:“我本与天庭没有瓜葛,虽不惧天庭那帮闲人,却也不想与天庭结怨。”   白象忙道:“就凭我主文殊普贤之尊,如果大鹏尊者出手,成功后,将来还不得个好安置?”   大鹏听了心中想道“这倒也是个可行的办法”便说道:“好吧,不过,我不能明里出手,只能暗中相助。”   “那就多谢大鹏尊者了,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辞别,白象去青狮那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青狮一听,自是欣喜。   ……   话说天庭请出如来降服了妖猴孙悟空,刚刚安定,又再次举办了蟠桃宴,好生乱了一阵,方才再次稍稍安定,不想却因那一张蟠桃宴会的名单,而致使劫数未满。   这一日,玉帝正与众仙正在灵霄殿上议事,忽然守南天门的传令官慌忙来报道:“陛下,大事不好,南天门外又有人搅闹,而且看似来者不善。”   玉帝与众仙当下吃惊,心想“谁这么大胆,难道是那妖猴翻出五行山,又杀回来了?”开口怒道“是哪个魔王又斗胆来生事?是个什么样的,又在天庭门外闹事,快快讲来!”   玉帝最是惊魂未定,这些日子被石猴搅得不得安宁,刚刚舒缓心情,突然听说又有人闹事,神情倍加紧张,只不知这次又有何种变故,且那军心尚未安定,故此甚为担忧。   天将禀报道:“禀玉帝,闹事的是一只狮子,在门外吼闹,四大天王一齐把那青狮迎了,我等前来禀报。”   玉帝和众仙一听,又是个来生事的,天庭看来今年该遭劫难,终日不得安宁。   大家一边惊恐,一边又疑惑,这是何来路,又是什么缘故,天庭也号称几十万天兵天将,谁又有这么大胆,除了那不怕死的妖猴,区区一只小小的狮子,也胆敢前来搅闹。   玉帝也疑惑大声问道:“一只狮子,何故如此惊慌?”   那天将向上回禀:“启奏玉帝,那狮子巨大无比,非同小可,天王都难以抵挡,故此前来禀报。”   玉帝和众仙吃惊,天王李靖不能旁观,马上请旨出去观看,玉帝连忙点头应允,派李天王尽数带了十万天兵,务必平定此事。   天庭这些日子,实在是被悟空闹怕了,一有点小事,便兴师动众,生怕又有闪失,那天庭的买卖哪里能做的成,还谈什么安宁?   李靖领命,率领哪咤和十万天兵天兵南天门外,与那闯来的恶煞神狮对了照面。   李靖还没到南天门,老远便见前面天宫门外一只凶猛巨兽,高大异常,足有千丈身形,青面獠牙,眼放金光,摇头摆尾,怒吼不止,直震得那南天门摇晃欲倒,耳鼓欲裂。   旁边还有一只猛兽,也千百丈高,是一个高半丈大的白象模样。   十万天兵,排开阵势,声势浩大,连天战鼓,不停敲响助阵,人头如毯,密密麻麻,无边无沿,但是一见此二猛兽如此高大无比法象,不禁令那天王和天兵天将心中有些胆寒,但圣命已领,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南天门外,与之相对。   那青狮见李靖出来,停止怒吼,开口冲着李靖说:“李靖,你等可知罪错。”   李靖见那恶狮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姓,而且上来居然就问罪,心里奇怪又十分恼怒,壮了壮胆子,上前问道:“你是那方来路,为何上来就问我等罪错,未免也太过大胆。”   只见那青狮大笑道:“李靖,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我乃是文殊菩萨驾下青狮,往日那蟠桃盛宴皆请我家主人,我也随其赴宴,今此次蟠桃宴却为何未请得我去,今天来,便是与天庭讨个说法。”   李靖一听,原来是为此事而来,不用问,那白象一定是普贤的坐骑。   便上前与青狮说道:“此次蟠桃宴因未有蟠桃,因此未邀请你主与你前来,这是玉帝的安排,你我都得听从。”   青狮听得此话,更加恼怒:“玉帝的安排,为何除我等之外,皆有安排,难道是在天庭眼里,我等低人一头。”   李靖摇了摇头嘲笑道:“你等原本便未列入邀请之列,只因你主受邀,才顺带随同,今即便是未能请你,也是常理,何故你前来搅闹生事,还不退去!不然,我要天兵天将一同出手,你也难免或死或伤。”   青狮一听李靖有羞辱贬低之意,当下怒了,张开大口,怒吼一声。   原来这怒吼乃是青狮保命本领,平时不轻易使出,今日一旦使出,声震天地,狂风骤起,惊骇鬼神,万物撼动,山崩地裂,江湖倒流,屋瓦皆飞。   那十万天兵从未见过如此惊震天地的吼叫,个个皆肝胆俱裂,丢下旌旗兵器、刀枪锣鼓纷纷四散奔逃,早已不知南天门是何方向,互相推搡,乱作一团,瞬间乱了阵脚。   大鹏在后面远处见青狮使力,便展开双翅,扇动风力,那青狮怒吼本已是非凡,今又有大鹏暗中振翅相助,更是威力无比。   “哇哦,啊……”   旁边白象也频频吼叫助阵。   在前面的天兵天将被这怒吼和狂风震得耳胀欲聋,头脑发麻,风吹站脚不稳,东倒西歪,各自惧怕了,一起向后奔退。   那后面的天兵还在往前赶,只听一声巨吼,不知发生了何事,前面的便往后面跑,后面得来不及走脱,于是一起撞倒,一时间,陷入极度混乱。   李靖见此情景,也被镇住,因不知那青狮还有何法力,只此一吼,便威力惊天。   急忙摇旗收兵,退回南天门内,丢盔弃甲,又是一阵拥挤混乱,几乎把个南天门撞倒。   青狮见天兵退回,闭紧南天门不出,并不上前,只是连番怒吼,白象、大鹏也兴风助力。   李靖叫四大天王领天兵把那南天门紧紧闭了守护,自己忙去灵霄殿上回禀玉帝。   玉帝见李靖慌慌张张赶回,又听道外面一阵大乱,知道不是好事,又听李靖禀报了情况,说是两位菩萨的坐骑前来兴师问罪,看样子是得了那菩萨的差遣,不禁真是头疼不已,忙请太上老君商议对策。   “老君,你怎么看这事。”   太上老老君前来,听了玉帝和天王的讲述道,“不必惊慌。”   玉帝和天王互相看了一眼,心想,“不愧是三清之一”能在此等情景下如此镇定。   玉帝忙问:“太上老君不知有何妙计退却那狮象。”   太上老君转过头看着凌霄宝殿外“那狮象为蟠桃宴而来,名为为自己没得到蟠桃吃,实则是其主未能得到蟠桃宴的邀请,我们只需闭门不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将其降服收回,”说罢便回自己三十三重天的宫中去了。   实则,太上老君回到家中想到“此事,应是释迦牟尼如来的棋局之一,看来我等也应该准备五百年后的事情了。”说罢便消失于原地。   玉帝与天王一听,相视对望,半信半疑,但老君的话又不能不听,便叫天兵天将将南天门闭紧了,只管叫那狮象在外面叫闹不理。   就这样,让那狮象闹了一整日,玉帝沉不住气了,“太白金星何在。”   “老臣在!”   “去灵山将此事告知释迦牟尼如来”   太白金星也不敢怠慢,急忙安排使者前往灵山去告知如来佛祖。   使者到了灵山将青狮白象搅闹天门的事一说,佛祖不知有此事,便唤了文殊、普贤二位菩萨来问。   “可有此事?”   文殊、普贤来到如来座前,告知佛祖,二人座下因不满今年没有吃到蟠桃,私自去了天庭闹事。   释迦牟尼如来见二人手下坐骑擅自行事,本是有失看管,但却并未将二人怪罪,只说他们管教自己坐骑不严,叫二人去往天宫将此事安定了并且当着使者的面叫二位菩萨严厉责罚那青狮白象。   心中则不禁想道“天助我也,那么我就来个顺水推舟。”   “你二人前去,将那二妖收复,带回来好生严加管教。”   “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佛门二度出风头,二妖下界听待命》   文殊普贤领了释迦牟尼如来法旨,便随使者前往天庭,刚到南天门外见了自身坐骑青狮白象,便互相使了个眼色,会心一笑说道“孽畜,还不住手。”   那青狮白象是见了两位菩萨前来,便即刻收了身形,说道“你们天庭难道就没有人了,居然去西天请了菩萨过来,可笑啊!哈哈。”   “哈哈哈,大哥说得对。看来这天庭也不过如此。”   “孽畜,还不显出原形。”   文殊,普贤二位菩萨随即将其二妖捆绑在于南天门外,转身与那使者去天庭见了玉帝。   玉帝见二位菩萨前来,忙上前迎请,“来人,给二位菩萨上坐。”   文殊普贤分头落座,说道“陛下,此次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二人管教不严。”   “哈哈,无妨。”玉帝嘴角一弯,冷声道“二位菩萨既然来了,就尝尝我天庭的蟠桃吧!”   便叫王母选了最好的蟠桃给二位菩萨呈上。   玉帝抬起头,心中想道“这摆明就是你们佛门,自己搞的事,居然还……无耻。”但嘴上却说道:“多谢二位佛门菩萨,今日擒拿了那青狮白象二妖,今日若不是二位,那我天庭又要不得安宁了。”   “陛下,客气了。且不说陛下外甥二郎神杨戬,就说那李靖哪吒父子,甚至是四大天王便可将其二妖收复。”   一听这话,玉帝脸色一变,瞳孔微缩心中想道“你这二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二郎神本就不听宣,李靖哪吒父子更是拥兵自重,不肯出力。那四大天王更是你与你佛门有所交情”,玉帝缓了缓心情,微笑道“感谢二位菩萨了。”   二位菩萨一番客套之后,对玉帝许诺定要严惩那狮象,以对天庭做个交待。   吃完蟠桃,二位菩萨便与玉帝辞别了,玉帝假意挽留,二位菩萨摇摇头道“我二人还要回灵山复命,就不多留了。”   玉帝也不再多留,见二人离开后,大发雷霆怒道“一群废物”,心中想到“好你个西天,居然敢派人来我天庭捣乱,咱们走着瞧。”   西天佛门又一度安定了天庭之乱,就连菩萨的坐骑也在天庭逞足了威风,一时间,佛门在天庭威势光耀彰显,风头无二。   文殊普贤携青狮白象回到灵山,说道“你二人这次办事不错,不过这次佛祖那不知应该如何交代,所以……。”   二人将那狮象表赞一番,夸他们领命不失,二妖见菩萨支支吾吾的便问道“菩萨有何办法,还请说出”。   二人微微一笑,转过头又对那狮象说:“你二人此次在天庭的祸事,佛祖已知。所以不便在天上多呆,我等先安排你二人下界暂安,待有机会再召回。如何?”   “是。不过菩萨那我二人下界应该去那?”青狮白象点了点问道。   “这事,你二人自行商量。不过不可下界杀生。知道吗?”   “是,多谢菩萨。”   二妖点了点头领命拜谢,便转身下界去了。   话说狮象从文殊普贤菩萨那里出来以后,商量着去哪里安顿,白象本就没有主意,便问青狮,“大哥,你准备去往何处?”   “我受文殊菩萨命有个去处,办个因果。”   白象一听,这菩萨还有这事,便说:“哦,大哥还有因果要替文殊菩萨还吗?”   青狮点点头道:“正是,下界有个乌鸡国,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如来佛祖就安排文殊菩萨来度他归西,早日修成金身罗汉。因为不能用原来身份相见,文殊菩萨便变做一僧人,问那国王化些斋供,以言语观察,乌鸡国王却不识文殊菩萨,与文殊菩萨对话之中被文殊菩萨问及他都知晓哪些佛理,国王一时应答不出,有些恼怒,叫人把文殊菩萨拿一条绳捆了,在御水河中浸三日三夜,惩罚他当面难为国君。后来多亏六丁六甲赶到,救了文殊菩萨。后来文殊菩萨将此事奏与如来佛祖。如来佛祖一怒之下便安排他有三年之水下灾祸,以报三日水浸佛徒之孽。”   “哦,那如何报这三日呢。”   “刚才文殊菩萨找我过去,给我一令,叫我借此次下凡之机,去还了三日之因果。我准备去那乌鸡国。”   白象听后问道:“原来大哥还有使命在身,那你准备怎么还这个因果啊?”   青狮突变脸色,冷笑道:“嘿嘿,我准备先下界与那国王混熟,再找机会夺了他的国王宝座,然后我来坐坐。”   白象听青狮一说,便嘲笑问道:“哥哥,你这副模样如何与那国王混熟?”   青狮微微一笑道:“现在这副模样自然是不可,我需先做些变化。”   “不知你准备如何变化?”   “这个倒未曾多想,只是莫叫他认得我是出自灵山佛门弟子,以免他的冤魂将来寻冤找根。”   白象低头看了看远方,突然想起一事:“如此说来,不如我等就变做个道人,去寻那国王。就算出了事也是道教的事,那时菩萨佛祖也好相救于你我。”   青狮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想必那国也必将遇到些天灾苦难,待时机我变化了前去,解了他燃眉之困,便可取得那国王的信任,再借机行事。”   白象笑道:“兄长果然足智多谋,那你如何安排原来的国王?”   “既然是还因果,他当时把文殊菩萨水浸了三日,如今至少要把他水浸三年来还。”   “恩,应该有此因果。大哥如今要去当了国王,可真是个好去处。即领了文殊菩萨的使命,又享了那当国王的乐趣,我要是也有这机会就好了。”   青狮一笑,拜拜手道:“兄弟不必羡慕,你也找一处地方,将那国君替了,再把那国家好好治理,依兄弟的才能绰绰有余,岂不也享乐。”   白象想了想,摇摇头叹息道:“我却没有领那普贤菩萨的令,这么做恐怕普贤菩萨那不许啊。”   青狮又笑道:“兄弟,那普贤菩萨可曾交待此次如何安置于你?”   “没有。”白象摇摇头回道。   “那还是啊,普贤菩萨即没有安置于你,既是叫你自行去安置,随你安排,岂不自在。”   白象若有所悟的笑道:“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大哥说得对。我自去安排,不去管其他。”   二人相视一笑,青狮又说道:“只是此次劳烦了那大鹏尊者,如此我二人一去,不知那大鹏尊是否能得二位菩萨的优待?”   白象脸上也浮现出担心模样:“说得也是,我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不如这样,我们叫那大鹏尊者和我们一起出这灵山,找寻乐处,你看如何。”   青狮大笑道:“这自然是好,可是不知道大鹏尊者愿不愿意。”   “埃,你我二人过去问问不就行了。”   “说得对,走。”   说罢二人便一起去找寻那大鹏尊者。   话说大鹏在天门助力,见文殊普贤二位菩萨收了青狮、白象,自己也返回灵山自己的住处,原本以为青狮和那白象是奉菩萨之命前往,现如今他二人还不知是否有不测,便也不做多想。   正歇息间,见二人说笑而至,心中便明白了八分。   那青狮和白象见过大鹏,大鹏问道:“你二人不是被二位菩萨绑了,怎么如今又如此轻松自在,难道是你们事先都商量好的?”   青狮看着大鹏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哪里能瞒得过大鹏尊者,正是如此。现如今二位菩萨说我二人需先避避风头。于是我二人便想问尊者是否愿意一同前往灵山之外享乐,不知尊者是否愿意?”   大鹏虽然在灵山苦闷,但自认为毕竟身为佛母之弟,要论辈份,如来还得管他叫一声舅舅,因此想了想便不愿离开灵山,去那什么灵山之外的地方,况且大鹏认为那里大部分都是些荒郊野岭,俗人凡兽,因此便准备回绝了青狮的邀请,但不禁想问问他们计划的去处,于是大鹏问道:“你二人意欲前往何处?”   青狮上前回道:“凡间有一国,那国有个国君,那国君乃是众人之主,最是享乐,到世间做个国王则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鹏点点头道:“哦,世间有此等好生计,那就祝二位福乐无边,我还是想继续留在此地,不想远去。”   青狮和白象见大鹏不愿离开,也不强求,二人于是辞别了大鹏,一同离开灵山,临别之时白象问道“大哥,为何,不告诉大鹏尊者。此次下界是文殊菩萨的命令?”   “哈哈,此事菩萨交代过,不能告诉大鹏尊者,只能让他知道你我二人的去向,不能说明缘由,知道吗?”   “为何不让大鹏尊者知道?他不也是佛门中人吗?”   青狮见白象一在追问,便问道“你可知佛祖为何对你我扰乱天庭之事,不过问。只交给二位菩萨来管理。”   白象摇摇头,一脸迷茫的表情看着青狮心中想到,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瞒,便问道“还请大哥告知。”   “兄弟,你且听着。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青狮一转语气,义正言辞的对着白象说道“听文殊菩萨口中得知,佛祖与那金蝉子有一赌约,所以命我等下界待命,其他的为兄也不太清楚。”   “金蝉子不都轮回转世了吗?怎么会和佛祖有赌约呢!”   青狮摇摇头,叹道“此事就不知道了,不过菩萨有命我等照办就是了。”   白象想了想,便点头称是。   二人便各自奔自己的目的而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取经大业》   释迦牟尼如来此次妖猴安天,而后又派驾下文殊普贤二位菩萨二度为天庭平乱,在天庭玉帝眼中已经是举足轻重的盟友。   似乎这一点,在天上地下都能感受得到。   “你二人可将青狮,白象二人打发下界。   “佛祖,都已安排好了。下一步我们将如何打算。”   “剩下的,我去寻一人,商议之后。在做打算,你二人盯着青狮白象,不要让二人下界让道教有所察觉。”   文殊普贤,点点头,双手合十道“是,佛祖。”   这一日,如来安排了二妖青狮白象诸事,准备去菩提那里,要与菩提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谋划,以图大业。   释迦牟尼如来,一时三刻便又来到了菩提修行的处所,谁知那菩提却早已在那里等候,摆了茶,见了如来先是道贺。   “想必,佛兄的毒已解的差不多了吧!”   “此事还要多谢菩提兄了,看来菩提兄已经悟得长生之法了,实在羡慕啊!”说罢,释迦牟尼如来接过菩提递的一杯茶。   菩提眉开眼笑道:“佛兄,客气了。如今你在那天庭之上收降了石猴,两次平乱,想必这回是在那玉帝和天地众神仙面前势威无比了吧。”   释迦牟尼如来摇摇头,微笑道:“安天确实立威,光耀无比。可是……”   于是,释迦牟尼如来把安天大会,以及金蝉子毒素之事,加上之后佛门因那蟠桃会之事二度天庭平乱的事情诉说了一遍。说完摇摇头道:“虽说此一来,我在天庭施展了法力,众仙刮目相看,但这只是第一步,距离真正的目标还相距甚远,这下一步还不知作何打算,特意来和菩提兄商议。”   菩提笑笑接着道:“你今天来,所为何事啊?”   释迦牟尼如来笑道:“菩提兄,你本就是那智慧和先知的化身,更何况现在已达天道之上,怎猜不出我此次前来的意图。”   菩提点头一哈哈一笑:“我还是先给你讲讲那四大部洲的情形吧。   “哦,那就多谢菩提兄了。小弟愿意洗耳恭听。”   接着,菩提吃了口茶,将那四大部洲的情形慢慢说给如来听。   菩提说道:“原本那四大部洲在女娲造人之前,本属一地,空寂荒凉,只有走兽花木,后女娲造人,婚配繁衍,日渐繁盛,经历许久,经过许多时光的转变,中央大地分为四大部洲。自人族诞生以来,原本类同,而后有不同性情,这几种不同性情的人也慢慢聚集、迁徙,分别聚集于四洲。现在,人类遍布四洲,而这四大部洲现又各有不同。这西牛贺洲,形如满月,位于须弥山西方,多牛羊金玉,原为四大天王之一的善察四方的西方广目天王守卫;东胜神洲则是土地极为广大,肥沃,原为慈悲为怀的持国天王守护;北俱卢洲的人肤色甚浅,起初被疑为异类妖魔,只得北上,少悲伤,多抢夺,只有纯物欲的享受,缺乏对道法的兴趣与尊崇,因此当初曾派了福德守财多闻天王守护;南瞻部洲的人,则不同,最大的特点,则是有无数的**,所以能造种种善恶业行,是以当初有令众生增善的增长天王看护,但此洲之人也具有思维能力、惭愧心,所以能修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具有意念、勇猛心。形诸于外的则是为了他人的利益,宁可牺牲自己;忍受各种苦的意志力、毅力;勇猛心则是展现出难行能行,难忍能忍,难受能受,愿供养心神的佛道精神,应该最易于教化,尊我佛意。若开拓佛法疆域,我看从那南赡部洲着手最为合适,佛法所传之处,可帮其广结善念,去除心中苦难。以南瞻部洲为开端,从而逐步将佛法传扬于四洲天下,则佛门大业可成。”   如来不发一言,仔细聆听。   菩提又接着说:“那南瞻部洲虽可教化,但普遍敬道,而少有礼佛。如欲将佛法传布于此洲,让那众人广为信奉佛门宗义,必将经历一番扬佛抑道之举,方可成行,那道门兴盛,佛门欲兴,并非轻而易举,一日之功。”   如来点头,:“菩提兄真是真知卓见。我为此早有准备,我整理了佛经典籍,正欲通过佛经传布佛法。”   菩提一听点了点头,接着道:“若想要普渡天下众生,需要众生皆有菩萨愿,即发大弘愿,渡一切众生。”   如来问道:“不知如何让那众生愿意行大愿渡一切众生?”   菩提继续道:“你曾经整理和目前宣讲的佛法都是小乘,需传大乘佛法,方能如愿。”   如来想了想道:“道兄我已明了,之前佛门传诵的都是小乘佛法,讲究独自静修渡己;而如欲让佛法更广为接纳,彰显我佛门之士的影响力,则需要有入世渡人之**,方为争取更多人信仰我佛之态势,此乃大乘。”   菩提点头,夸赞释迦牟尼如来悟性:“立大乘经,发菩萨愿,许以成佛正果,方能让那广大入世众生皆来修行,普渡最广大众生。”   如来连连点头道,我即刻修大乘佛法,然后送往那南瞻部洲。   “此法也可,但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已在天庭安天立威,就是要能随意布法,为何不能将佛经直接送上那南洲?菩提兄有更好的办法?”   菩提征了征道:“予之不如其来求之。”   如来深感兴趣道:“如何让其来求之。”   菩提道:“如轻易与之,一来其未必知道佛法的诸多好处,二来未必珍惜,从而让广众修行,因此需设法让其领会佛法之大义,而来求之。”   “那自然是好,菩提兄必定对此有高见,敢问其详情。”   菩提点了点头道:“我常常思考如何让那南洲之人来求取佛旨真经。那南洲已经建立大统国度,且国力强盛,国君受到敬仰,佛法已经在那里开始传扬,但众多苦难依旧横行,如果设法说服那里的国君,从上至下,必将对弘扬佛法最为有利。”   “正是,不过,若让那南洲国君来求取佛法似乎也难。”   “不必担心,虽不能让那国君亲自来求取真经,但那国度已经有佛门信徒,可在那信徒中找寻一人,来求取真经,传与南洲众生。”   释迦牟尼如来想道:“此法不错,不过那取经之人必须是一心坚定向佛,别无旁念。至少是要为佛累世修行,最好合我佛门九九归真之法,至此一世,修得十世圆满,方有佛缘。你是说他?”   菩提望道:“这个就看佛兄了。不过如果找一个道行深的佛徒,再点化他倒也容易,可如何去寻找那曾九世修行的佛徒,恐怕世上难有啊,看来只能是他了。”   如来点头道:“即便是有此真心佛门圣徒,他在人世间修行,也无法力,那东土至我西天妖魔鬼怪众多,恐怕未到西天,早已被那鬼怪所杀,也大业无果。”   “这个倒是可以办到,那天下四大部洲虽为玉帝封与你管辖,实际上,包括这灵山所在西牛贺洲在内也有许多三清道门势力,而且那三清乃是开天之神,又是设立天庭的鼻祖,天庭诸仙也大都是其道门信众。另外,虽此次大魔已除,但还是有许多妖魔鬼怪,虽不属三清,但亦不归佛门,自立山头,为害一方。这些都是广传佛法的阻碍,这些阻碍不除,佛法难以真正弘扬。”   如来不语,面露忧虑之色说道:“是啊,那些妖魔听说也有法力广大者,若要我灵山一方之力,恐也难以快速全部铲除。”   菩提接着道:“不过此困并非不可解,正好趁此求经取经之机,安排法力大者一路护送取经之人来西天,路上扫平那妖魔势力,岂不一举两得。”   如来闻听菩提此计大喜,赞道:“菩提兄不愧是大彻悟者,一语点破玄机,就依尊者之计。看来还是他啊。”   菩提听如来说取经的人选都已经有了,知道如来是为何指,先行道破天机说道:“就是我那可怜徒儿孙悟空。”   如来点头道:“我已将那石猴降伏,安顿在五行山下,将来可劝其护送那取经之人来我西天灵山,如其不愿,再寻他人。”   “此是甚好,但这还不够,我看还必须得取得天庭的鼎力支持,此次取经才能成功。”   如来想了想道:“的确,传佛经取经必定是个大动静,天上地下必然知晓,这三界皆归属天庭玉帝管辖,传经虽是佛门盛事,还必须得到天庭的认可方能真正成行,即便是天庭不出力,也不能让天庭阻挠才是,这也是之前一系列苦心谋划,想谋求的结果。”   “对于此一事关佛门、道门乃至天庭的大事,还需小心探问天庭和众生意见。”   如来点了点头道:“当是如此。”   菩提伸手掐指一算道:“不日将是孟秋望日,道门有中元之节,乃是一个邀友共贺之节。现你刚刚安天,天地威名远扬,正如日中天,风光无二,何不也借此时机邀请众佛徒友仙,共聚庆贺,一来佛门同乐;二来聚仙会友,让众仙共瞻佛尊,不让那道门独领中元之盛;三来更重要的是,你可借此时机,广泛征求各方意见,看看他们中间何人愿意与佛门相近,又对此有何看法,也好对将来做一判断。”   如来高兴道:“菩提兄高见,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佛门好也有一场自家的盛会,以免佛门众生为只有那天上的盛会劳费心神,就依此计。”   “完成取经之计必定苦难重重,是对取经之人的考验,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相信你一定能有妙策应对。”   如来点头称谢,闲话少叙,与菩提欣然作别。   如来离开菩提处回到灵山雷音寺,对诸位神佛菩萨宣讲道:“孟秋望日将至,道门有中元节庆,如今趁我佛门威名远扬天地之时,广邀佛众和友仙齐来相聚,以瞻我佛门之**,可弘扬我佛门广大气概。”   众人齐声高呼佛号赞同。   于是如来安排阿傩、迦叶二位尊者具体筹划此事,二位尊者领佛旨去办理。 第一百三十三章:《加把火,妖魔城》   话说青狮白象二妖受命已下界,而大鹏却没有受邀一同前往,则自己留在灵山,虽是自在,却也苦恼。   此次听说佛门要召开什么兰盆盛事,更是让大鹏更加烦闷,原来这盛会并没有请大鹏参加,似乎大鹏已被遗忘一般,于是决定和青狮白象一样,下界找个好地方。   大鹏虽名为佛舅,实则有名无实,一无职务,二无供养,这大鹏又吃耗甚大,尤其喜好食龙,讲究排场,无奈灵山又限制颇多,大鹏倍感束缚,早有离开之意。   此次倍受冷落的感受令大鹏感觉留在灵山也没有丝毫意义,想到当初听青狮和白象二人都去做国君,心中便也有了此一想法,于是更加下定心也奔去世间看看。   大鹏无有牵挂,连兵器也没拿,也无有什么好兵器,收拾些衣物,就准备出发。   出得门来,也不知去往那个方向,先离了那灵山再说。   于是就奔东去,因要细看那究竟如何去处,没有展翅,驾云慢慢走了。   大鹏正往前走,低头见那下界群山叠峦,林木连片,偶有人家,都是些小村落。   正低头看间,忽听有人前面呼唤:“大鹏尊者留步。”   大鹏一听,抬头看,见来的此人,驾着仙云,一身锦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气宇不凡。   片刻间到了面前,大鹏认得,正是那玉帝驾下的太白金星。   话说这太白金星从何而来?   原来,当日青狮白象闹了天宫,玉帝便派了人查看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敢作乱,有探听到一共三个身形,前有青狮白象,后隐隐有一只大鹏助风使力,便回去报了玉帝。   玉帝又找来老君商议,问老君这大鹏的来路,老君对玉帝道:“这青狮白象二妖是那灵山如来驾下文殊、普贤菩萨的坐骑,而那大鹏乃是被如来称为佛母孔雀大明王的弟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只是闲无安置。如今看来是被那文殊、普贤的手下叫到一处,暗地里帮助他俩作乱。若无大鹏,估计那狮象可能还不敢如此张狂。”   玉帝点了点道:“哦,原来如此,那大鹏尊者可说是如来的舅舅了,怎么倒落个闲人。”   太上老君,摸了摸下巴底下那几根唏嘘的白胡子说道:“陛下有所不知,那被称为佛母的孔雀大明王当日为燃灯古佛鸣不平,吞了如来,后如来欲杀之,被古佛制止,找了个所谓佛母的理由救了孔雀,如来封其为母,也是碍于古佛脸面,勉强为之,因此这个舅舅也是来得无有实际名头。”   玉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此人法力既然如此强大,现今又和我天庭作对,不是什么好事啊。”   老君双眼微秘,心上一计便道:“这大鹏,如今和天庭作对,照此下去,似乎对天庭是有不利。”   玉帝连忙问道:“那又如何是好,天庭近来祸事不断,要是添了这么一个对头,不知哪天又不得安宁。”   老君摆摆手说道:“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看那大鹏和青狮白象不过是偶一为之,但我等不可轻视,可去拉拢大鹏。”   “哦,难道能让那大鹏与我天庭来听调?”   老君嘴角微微一翘,继续说道:“这个有些难度,想那大鹏乃开天神鸟凤凰所生,又生性不喜受约束,恐怕难有上天庭听候调遣的念头。”   玉帝心想“你这老道,既然有法何不直接说。”便微笑道:“那怎么处置应对,还请老君指点?”   “你可给他些便利与安置,即便不能让他来听调遣,也叫他不与天庭作对即可。”   “那倒是好,只是怎么与他些便利,难道给他些金银珠玉如何?”   老君翩了玉帝一眼道:“一个堂堂的佛门中人,会贪图这些过眼云烟。那大鹏学法好武,这学法之人最好法器,好武之士最好兵器,天庭掌天地万物,送他样兵器,他必然喜欢。”   玉帝也翻了翻白眼,嘲笑道:“恩,说得对。既然如此,就送他无妨,只要能让天庭安稳,几样礼物完全可送与他。”   太上老君,不于理会继续道“那大鹏非一般之人,送的礼物不能太过一般,否则毫无功用。”   “待我差人去那专门放我宝物的龙宫寻一个上好的兵器给他。”   话说玉帝宝物甚多,大多藏于龙宫,叫龙王保管了,不能有半点差池。   前次有石猴孙悟空私自到龙宫弃其他宝兵器不顾夺了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而去,如今还剩些宝兵器,其中最为厉害也是最重的一个是那重七千二百斤的方天画戟,玉帝找人通知龙王,说那戟有用处,龙王领旨,等玉帝派人来取。   兵器安排好,玉帝要派人去送与大鹏,派何人合适,玉帝想到还是得太白金星走一趟,随即安排金星前往。   太白金星受命,这才赶了去大鹏处,正遇到大鹏离开灵山,便叫住了大鹏。   大鹏见是金星,以为玉帝得知了他前次助青狮白象闹天庭之事,派金星前来问些罪过,心中有些防备,表情有些凝重。   金星见他这幅模样,便知大鹏对他此次来的目的在生疑,便对大鹏说道:“不知大鹏尊者准备去往何处啊?”   大鹏畏畏缩缩道:“我自己烦闷闲逛,欲去那下界走走,金星这是要去哪儿啊?”   金星笑道:“原来玉帝得知大鹏尊者嫌灵山烦闷,欲往下界行走,那下界也是妖孽丛生,时有危险之处,特来送护身之物与大鹏尊者,助尊者无边法力更从容应对。”   大鹏听说要送他护身之物,不禁奇怪,问道:“有这好事,是何物?”   太白金星趁机说道:“玉帝特意赠送尊者一样兵器,乃是那方天神戟,大鹏尊者可去龙宫去取来以做防身之用。”   大鹏见玉帝有礼送,心里自是明白了几分,这是玉帝要他与天庭做和,才送此上等兵器给他。   大鹏未有客气习性,三两语谢了金星和玉帝。   又对金星道:“玉帝有如此好礼,真是要感谢他的美意,天庭如有事要我相帮,我自然会给天庭方便,我此次去往下界,也希望天庭给个行事方便方可。”   金星忙道:“那个当然,只要尊者不与天庭为难,天庭自会任意与尊者方便。”   大鹏点头应允说“好,多谢,他日必报”。   见大鹏有意恰和,便问道“大鹏尊者,也没有要去的地方。”   “没有。”大鹏摆摆手说道。   见此情景,太白便按照太上老君的吩咐给大鹏讲解了些下界,前往西天路上的好处,说完二人便会心一笑,便回天庭交差去了。   辞别了太白金星,大鹏先去往龙宫,龙王早已有玉帝旨意,不敢怠慢,取了兵器方天画戟,交予那大鹏,大鹏拿在手中一试,这重七千二百斤的兵器十分趁手,谢过龙王,随后便朝狮驼国方向奔了去了。   这狮驼国,东有朱紫,西有比丘,方圆从东到西约逾千里,距国都以东四百里远处,有一狮驼岭,方圆有八百里,深山老林,不少野兽成精。   狮驼国国都狮驼城,内有上万人家,国王文武百官在此生息,百姓耕种通商来往,日日不息。   大鹏为何至此,原来,那大鹏曾经四处游走,也曾结交英豪,在狮驼岭上见过那狮驼王,后来得知狮驼王被太乙天尊收回,便来到其之前所在之地狮驼岭,在那狮驼王曾经呆过的洞中住下。   不但有现成的洞府,尤其还有一样,这狮驼岭数百里之处,还有一国都城,大鹏早已打算好,于是不动声息,先在狮驼岭安置下,把原来那些狮驼王麾下曾经聚集的小妖们又召集到一处,听从他的号令。   大鹏白天在狮驼岭休息,晚间便去那狮驼国,狮驼国虽距离有数百里,大鹏却善飞翔,瞬间即到,先入王宫,趁黑夜悄悄把那国王先吃了,自己变作国王模样。   白天上朝,听那文武百官当朝理政,夜晚也不休闲,把那殿上百官一个一个吃了,每吃一个,便去那狮驼岭去寻得一个妖怪变化做那人模样把那人替了。   这样没多久不知不觉,悄无声息间文武官员已经尽数是妖,为此,大鹏还摆宴庆贺了一番。   殿上文武百官吃尽了,大鹏和这些殿上的妖怪又把守城的兵将都逐一吃了,照旧召集了狮驼岭上的虎豹豺狼来替换。   大鹏安排了那虎豹为都管总兵,豺狼为门丁令官,管事为狐,传文为鹿,蛇蟒护城,山精巡更。   这下,凡是官兵皆为妖怪,便也就不再需要每每费心苦苦变化,朝堂之上妖魔鬼怪尽皆露出本相。   妖怪多了,又不种养劳作,便把这百姓逐渐也吃了个净。   最后没得吃了,来投奔的妖怪却愈发多了,大鹏便叫那猪兔牛羊怪也学着种地挑担,做起买卖。   不许久,这狮驼国,又像一个人间天朝模样,只是里面都是些野兽成的精,草木成的怪,吃用那其他国民贡献的食物,连往来的人也尽数被那城中的妖怪吃了,皆无人拦阻。   逐渐整个城池妖气冲天,大鹏却依旧坦然。   此事传到玉帝那里,玉帝只差人到灵山与如来通报了此事,又见那大鹏只是安于那城中,也未有其他更多行径,便任由那大鹏自在称王,不去管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聚仙圣,天庭欲争佛》   阿傩、迦叶二位尊者广为昭告灵山佛徒和世间修佛的圣者和礼敬佛门的诸仙,来一同参加此次盛会,灵山及佛众听到此信,心中皆为欢喜,那四海诸仙,凡是与佛门友善者皆愿前来。   不及多日,盛会开启,佛门自家邀请了那三千诸佛、各位菩萨、五百罗汉、八大金刚;又有四海仙山的神仙:地皇人母,地仙之祖,东华帝君,紫阳真人,福禄寿三星,地上友仙、海外诸仙,还有修佛圣者,如乌巢禅师等皆来参会,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金顶大仙。盛况不逊那天上的蟠桃宴。那重要上仙,如来都亲自相迎,东华帝君乃是道门先圣,今与福禄寿三星一同前来祝贺,如来自是按上仙之礼亲自出门迎接,寿星则是安天大会上便已与如来佛祖相近,此番听说如来办此盛会,更是引其他几位前来同祝,此后便常来常往,得以多见佛祖真如之相。   那会上,高朋仙友满座,喜庆非常,众佛徒和众仙无不盛赞如来安天之壮举,法力无边之广大,纷纷敬献宝物,如来一一受纳,叫阿傩寻一宝盆尽数装入其内。   如来见那宝盆宝物充盈,宝物呈现五彩神光,又叫人采仙花异果点缀,依据此宝盆为此盛会命名:“孟兰盆会,并定下每年孟秋望日都举办一次,成为一年一度的佛门盛会。”   众仙皆称道恭贺。   又互相敬茶,多有交流,食饮欢畅。   如来等众人言欢三道,便开口说道:“诸位神佛仙众,今我佛门已然人丁大兴,盛名远扬,现我教义乃主清净自修,不干世俗诸事,也只得佛门子弟供奉。佛门子弟原本清苦,但佛心向善,愿意相互帮持,乃我佛门之基石。我佛门教义,触及人之根本,本应传扬于全天下之人,皆来供奉,依佛义治世,我佛门之人也可入世治世,是安定天下之大善。”   如来说完这一番话,停下来,看看众人是何反应。   众人听了,有连连点头称是,也有不解其意或不尽赞同者。   此时,有一菩萨有不明之处,上前欲问佛祖,不是别人,正是毗蓝婆菩萨,这毗蓝婆菩萨与其他菩萨有所不同之处,乃是成家后入得佛门,且有一子,是那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昴日星官,昴日星孝敬其母,毗蓝婆丰衣足食,是清心静修得道安详自在菩萨,平日住那千花洞中。   今天毗蓝婆听说如来欲广开佛门,教众佛徒入世治世,心中不解,有所不愿。   毗蓝婆乃是心直口快,自在直白之人,便问道:“我佛门讲究自愿出家静修,若其有佛性悟性,自会向佛,若无佛性,如何强迫,况且,那世俗人心多藏污纳垢,我佛门之徒以清修之心,既已决心出世修行,又入世治世,是何必要之有?”   众人不少有疑问如毗蓝婆菩萨者,听她这样一说,也都附和。   此时,那参会的上仙之中有一人笑道:“呵呵,毗蓝婆菩萨有所不知佛祖大义,如来佛祖乃是欲让人主动传佛扬道,敬佛礼法,此入世治世之举乃是广大践行此举的大德行大善举啊。”   此言一出,当是见解非凡,深得如来要领,必不是凡人才能想到,众人不禁循声望去,见果非凡仙,正是那黎山老母,众人一看,不禁纷纷点头,当是此人才能领悟如来之意如此之深。   原来这老母不是别人,正是那女娲娘娘,身为地皇治世后,便隐居黎山,被尊黎山老母。   黎山老母平日也不再参与诸事,只是这今日佛门兰盆盛会,受如来之邀,前来赴会。   如来见是那老母发话,行佛礼点头道:“老母所言正是。”   毗蓝婆菩萨见是黎山老母出面力赞佛祖之意,便也不再多说,只心中则自有打算。   如来便又说,“我佛门**授经传扬教义,每立佛义,必要修经集典,今日将大家请得来也是昭告诸位修行得道者,有愿与我佛门共同增修佛经者,皆可前来,有那大贡献者,可得相应尊位。”   天地修行得道者众多,修佛法者也是不少,其中高人不少。   今日听如来这么一说,有那修行圣者乌巢禅师上前向佛祖献礼,佛祖对乌巢禅师早有耳闻,知是禅心修行得大成者,此次大会的目的之一就是如来欲汇聚天下有佛缘有修行者。”   只见那禅师恭敬奉上一部经书,如来见经书正是那乌巢禅师根据自身修炼领悟的,如来也对此部经书早有听闻,只是今天才借此大会得以相见,不禁欣喜。   忙叫人接过,打开一看,如来大为惊异,只见那经中说到:   “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经中又有:“以无所得故,菩提萨,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那“心经“真是言简义丰、博大精深、提纲挈领。   如来一见此经,大喜,爱不释手,立刻知觉此经乃是将来修大乘,入世佛徒因受世事之困扰之时最需要的教义,今天此经的出现,真是天意所为,应时造化。   如来对那乌巢禅师道:“禅师有如此神作,真乃得大道者,可封菩萨位,在我灵山驻足,也好交流互长,,并可继续修行成佛,度天下世人,受世人敬奉供养。”   众仙见那如来对乌巢如此盛赞示好,知是非凡,也纷纷点头称是。   只见那乌巢禅师,却没有显现太多欣喜,众仙见了,有些奇异。   依照众仙的想法,那乌巢原本孤身修行,今进献圣书,必定能得如来赏识,得到尊位,可谓一步登天,肯定会乐于答应,但见那乌巢的表情,似乎没有此意。   果然,那乌巢禅师向如来行礼道:“多谢佛祖好意,只是我本独自修禅已久,讲究专心独自修心,非为争衔成佛,和领受世人供养,今“心经“已有真正归属,我自心安,还请佛祖许我自安。”   那乌巢说罢,独自转身离去,   如来见乌巢这般说,知道不可强求,便不多劝,只是目送那乌巢离去,点点头,心中有些许遗憾。   众佛仙重又言欢,只有那如来望着乌巢禅师远去的背影心事重重。   第一届佛门孟秋大会欢喜结束,各路神仙一一辞别佛祖如来,如来又亲自送上仙离去。   兰盆盛事已毕,如来满意,着手修大乘经和为取经开始准备。   ……   而另一边天庭两次生乱,遇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妖魔生事,令那玉帝难以释怀,每每日夜忧虑。   玉帝总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心头隐患未平,究竟是哪个大患能勾上玉帝心头,恐怕除了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便再无他人。   那齐天大圣孙悟空虽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但是仍然活分,除手脚身形不能动弹,一个头,一张嘴却总不闲着,今天骂了玉帝,明天又损了如来,凡是与他交手的,无一幸免,都一一骂来。   那看管的山神和揭谛也不理会,只叫他骂。   骂得累了,歇一歇又骂。   玉帝派人去看那石猴情形,听到他骂,回禀玉帝,把玉帝气得胸闷脑痛。   又有王母在一旁煽风点火,备说天庭上界,十数万天兵,拿一个不能动弹的妖猴毫无办法,岂不是笑柄。   玉帝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得除掉此妖猴才能安心。   可是那西天如来已有处置,又不能惊动于他,这可如何是好,玉帝伤了脑筋,自己却想不出道来。   于是,玉帝叫来太白金星一齐商议。   金星得了玉帝召唤,到玉帝养心之处,见了玉帝。   玉帝说道:“太白,你可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缘故?”   金星摇摇头道:“臣不知有何调遣。”   玉帝试探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那大闹天宫的妖猴吗?”   金星点点头道:“记得,都是臣纵容他,结果让他得了性情,结果闹出如此的乱子。”   玉帝摆摆手道:“也不是你的过错。那妖猴今已被佛祖压服,却留了性命,我担心一旦哪日他又跑出来闹事,这第一个就要寻上天庭,再惹祸端。”   “圣上难道是想杀了那妖猴不成。”   玉帝微微一笑道:“正是。”   金星反问道:“可是我们用尽手段,又派了天蓬专门去杀,最终也没有得手。”   “我正是为此事找你来商议个对策。那妖猴一日不除,我是一日不得安宁啊。因此一定要除,这世上少一个妖孽,我就少一分烦恼,要再想办法。”   金星想了想道:“臣认为,那佛祖如来派了人看管妖猴,如派天兵明里去取他性命,有所不妥。只能暗中派得力人选去暗中杀之为好。”   玉帝嘴角微微一笑道:“正合我意,我也这么想,只是不知道找何人去下手。此人一不能与天庭有所关联,二还得法力高强,若是一般人去,伤不得那妖猴分毫。你有什么建议吗?”   金星略一思量,道:我倒是有些个合适的人选。   玉帝闻听,眼前一亮问道:“哦,是哪个可担当此任,是天将吗?”   金星摇摇头道:“此人不是天上的将领,乃是下界为魔的一群魔头。”   玉帝一听是些妖怪,眉头一皱便不愿在听,心想“何时天庭,要有求于妖魔,可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二鼠修行扰灵山》   如平日也看不出什么分别,可偏偏天地间的**诱惑才是本相。   所以有**才有繁华衍生,有**却也滋生万物。**如同寄生于内心的魔鬼,遇到引发就会释放出来。在这佛法弘扬的灵山圣地,有充当诱发魔鬼出来的角色吗?   似有却无,所谓:非物动,乃心动!   话说灵山庄严辉煌的佛殿之上,尽皆宝物,凡人到不得此地,能来此地的皆非凡人。   这里有宝盖幢幡,屏风莲台,又有香花宝烛,长明灯火,千烛万盏,日夜光明,照得那佛殿彻夜明亮,恍如白昼不辍。   这宝烛和香油原本是酥油制成,经一灯芯点燃,香气四溢,远飘八方,不经意间吸引了两只鼻嗅灵敏的鼠类的注意。   这两只鼠类一只是金鼻白毛鼠,一只是黄皮貂鼠,原本在灵山凿洞而居,平日里白天隐遁,夜晚出来四处游荡采食。   灵山建起宝殿,点起香烛和长明油灯之后,那灯油、香烛香飘远处,两只鼠类都是天生喜欢吃酥油的兽类,远远就被吸引了来,趁夜,无人看管时,便潜入大殿,偷偷吃些宝烛和灯油。   一开始两只鼠类见那灯火光明还有些怯意,但又禁不住香烛香油的诱惑,一两次尝试得手后,便常来偷吃。   真所谓灵山之上无凡物,佛祖架前皆是仙,时间一长,那两只小鼠因长期吃食宝烛香油,竟得了道,成了人身,只是晚上还是继续化作细小本相,依仗着盗洞之能,继续去偷油来吃。   逐渐,那两只小鼠也混熟,黄毛貂鼠有时还帮白鼠偷些油吃,时间久了,白鼠与其称兄道妹,形同一家。   白鼠与黄鼠修成了人形,也仅仅是得了常人的外形,还不得长生,然而有了人形就有了人欲,进而也有了长生的念头,然而若想长生,一般须得依法修行,或得人点化,方可成功,神仙亦是如此,每日打坐修炼,调和阴阳方可。   这天生鼠类,自然是无方,难免想些他法,这一日,二人正在一僻静处聊些闲话。   白鼠便说道:“黄哥,你我修行百年,自从食了那香花宝烛和灯油,很快修得了人形,可这只是修行的一步,要想修成长生之体,还不得其法。偷宝烛香油吃现也只能果腹,且不是长久之计,又不得上那佛堂圣殿学那众菩萨听讲道法,苦于你我好不容易修得人形,还得遭遇劫数,你见多识广,可知有无好的修行方法?”   黄鼠年岁稍长,见白鼠问便答道:“白妹说得没错,你我修成人形走得非光明正路,不可能入得灵山雷音寺内庙堂之上听得佛法,那才是得大道之路,现在只能另想他法。”   白鼠点点头道:“黄哥,你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修行之法吗不必去偷,也不必听经学道吗?”   “据我所知,要想修行长生还有两个方法。”   白鼠对于长生得道非常在意,一听有望,忙问道:“有哪两种方法,黄哥快说来听听。”   “一个方法是炼丹,铅汞朱砂、婴儿姹女相配阴阳,炼出仙丹,服后可得长生。”   白鼠一听问道:“哦,黄哥为何不用此法炼丹长生?”   黄鼠摇摇头叹了一声道:“唉,只是炼丹并不容易,那炼丹的方子很难弄得到,有这方子的神仙不肯轻传。”   白鼠一听,目光暗沉,即便有法炼丹,如果是自己炼,不知何日才能练成真丹,等炼成之日,你我不知哪里去了,还不如偷那灯油,那另一个方法呢?   黄鼠伸出双手,摆摆手道:“另一个方法相对较容易做到,却又比较难做到。”   白鼠听了笑道:“黄哥会打哑谜,怎么个即难又不难?”   黄鼠突然,低下头沉声道:“另一个快速得道长生方法就是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   白鼠忙问道:“何为采阴补阳,采阳补阴?”   “白妹不知,就是采那交合之气,修行低的就会从修行高的人那里增补仙气,如果是遇到修行甚高的,甚至可以直接成仙长生。”   白鼠点点头道:“哦,这倒是个好方法。”   “白妹难道想采用此法修行吗?我刚才说,此法即简单也难。”   白鼠眉头紧皱问道:“黄哥说说,有何难处?”   你我处在灵山佛地,此处倒是有修行得道的,甚至还有不少半仙徒众,只是那佛纲旨意杜绝此事,一是为了禁欲绝苦,二也就是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修行被他人汲取,失了仙道。   白鼠听完,稍加思索,问黄鼠道:“黄哥看小妹面貌长相如何?”   黄鼠看看白鼠笑道:“仙妹修成的摸样标致,如按世人标准,可谓上等,尤其是面貌甚至有几分那观音之美相。”   白鼠微微一笑,便道:“正是啊,你看我此相,若想与人行那采阳补阴之道,能否成就?”   “若是常人,恐怕难以抵挡仙妹的吸引。”   “既然如此,我何不采用那第二种方法,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黄鼠笑笑道:“白妹,你可知此法看似容易,实则凶险啊。”   白鼠不解问道:“如何凶险?还请黄哥指教一二。”   “你若在此灵山界内寻找修行之人采用此法,此乃是佛门大戒,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原因就是那佛门旨意对此绝无宽容。而如来座下有八大金刚护法,如遇到违教义之事便出来护道,届时恐性命难保。”   白鼠听了也有些犹豫,但很快又说道:“如不能修成长生之身,早晚也是个死,但如果一旦能得以修成,又何怕那来索命之人呢?”   黄鼠深知白鼠的性情,见其意坚决,此时也不多说,只是说:“白妹如果真要采取此道还要多加小心,好自为之。”   白鼠也一阵沉默,不多时,白鼠说:“多谢哥哥提醒,我意已决,不过还想请黄哥多加协助。”   黄鼠忙道:“若能帮上忙,我会尽力出手相助。”   “谢过黄哥,容我考虑一下,再与你商议。”   随后二人分别回自己的住所,各自打算去了。   那白鼠回去之后,左右权衡,思前想后,终下决心。   不多久,灵山脚下,多了一处二层宝阁,上有匾额,名为凝香阁,雕梁画栋,书案屏风,乃是巧匠之功打造,一楼又有庭院,名为异香轩,楼阁庭院装点百花绿草,有那芍药、牡丹,每日艳香无比。   内有一对男女,日里却不常见。   每至夜晚,女子在宝阁之内招修行之徒吟诗作赋。   此女子长相美貌出众,婀娜多姿,妖艳妩媚,言语动人,身批一件白纱衣,眉宇间恰有一丝观音菩萨的美相,有在佛祖殿下见过观音的修行之徒,便给她起了个绰号:半截观音。   灵山徒众本应是刻苦修行,入得佛门,即遵佛旨,佛法讲究的是出家苦行,无欲无求,方能修成正果,不堕轮回。   可是那一干原本都出身凡人,有遵佛法,循佛道,认真修行不辍的,也有定力不足,修行不专的。   灵山脚下突然出现的这个花香宝阁,内有一男一女,此不是别人,便是那成精的金鼻白毛鼠和黄皮貂鼠。   自打那日分别,白鼠下定决心,又有数次商议,和黄鼠谋划了细节,在灵山造了此一上等阁楼,上下里外几间,招那寺内修行和过路的徒众入内休闲,既有风雅诗赋,也有奏乐歌舞。   其实,是为白鼠修行方才是真正目的,每到夜间,白鼠就扮媚吸引众人前来,与那有意愿者行采阳补阴修炼之法。   时间一久,那半截观音便声名渐盛,往来的人不但包括普通僧众,连那金刚以及部分上仙也常来常往,络绎不绝。   黄毛貂鼠则负责通风护佑,以防有人作乱和清查,为保二人平安,黄鼠在灵山四处走动,结交各方,竟然也认得了些神佛及其身边的跟从。   灵山之上,仙圣之境,仙气所至,灵物众多,这一日,黄鼠得闲来到灵山后山背阴之处,平日里不曾来到过这里,黄鼠想一探究竟。   正行走中,见那林中隐约有人在操练武艺,那黄鼠也是喜好武艺,不禁上前一看究竟。   走近一看,不禁大惊,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蝎子成精正在那里操练,见其挥舞一对三股叉。   只见那叉:“上下翻飞冷风生,四下鬼神天地惊,争天神武无人有,原本只是此间能。”   黄鼠看得入神,不禁失声喊:“好!”   那蝎子精正挥舞钢叉,听见有人叫嚷,马上停下,四处观瞧,口中喝到:“什么人,快出来,敢偷看我操练!”   黄鼠精见已被发现,于是不再躲藏,走上前来,和蝎精打个招呼。   蝎精见是一只黄鼠,也没有其他人,便稍微放松警惕,问道:“你是谁,为何来此?”   黄鼠简单介绍了自己来历后问那蝎精:“看来你也是得道成精,何故一人在此操练?”   “我好修行习武,喜欢独处,因此经常在此练功,修行。”   那黄鼠见蝎精生得妖媚,比起那白鼠另有一番风韵,如和白鼠一起,定能吸引更多人前来,心中不禁有了拉拢她的想法,于是黄鼠对蝎精说:“独自修行要想得道,不知要等到何时,何不与我等一同修行,我有办法助你道行快速精进。”   “哦,是吗“,蝎子精听黄鼠这一说,又好奇又疑惑,不知那黄鼠有什么好法,能让修行快速精进。 第一百三十七章:《灵山有难天庭帮》   那蝎精也不隐瞒所想,便说:“我乃是一寻常人家普通女子,因愿修行,想听上乘佛经。”   “这上乘佛经非是你等凡人听得,即便听得也无以领会,你且去吧。”说罢,便用手推出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出去。   蝎精听如来这样说,心想:“那佛门不是说那佛经普渡众生?我只要求一听,却都不能。”   蝎精因此心中不平,本因到了陌生地方,精神紧张,突然佛祖一个手势,蝎精一紧张,以为佛祖要动手,便立刻惊厥,本能使出自家绝学倒马毒刺,扎了那释迦牟尼如来的手一下,如来手上剧痛,不禁叫出声来。   释迦牟尼如来这一叫不要紧,众神佛护法皆惊,见如来被扎受痛,金刚护法一拥上前,欲将那蝎精拿下。   蝎精武艺高强,法力精深,不但钢叉勇武,自行修炼的喷火、吐烟的法术也是精通,那一干护法竟一时不能得手,蝎精急忙逃走。   释迦牟尼如来下令,彻查此事,究竟是怎么让那妖邪混入佛堂。   没有多久,护法纠察便讲这蝎精的来历报与佛祖如来,连同那白鼠和黄鼠之事也就此败露。   三人之事上报释迦牟尼如来那里,如来气恼那三人污他圣洁之地,遂派护法八大金刚前去查看那三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蝎精逃走,知道那灵山不再是容身之处,便逃出灵山,四处躲藏,金刚紧紧追查,直到藏于那西凉国附近,金刚才追至那西凉女国,料那女国无有男性,蝎精不能在此隐忍,没猜到她会藏匿此处,便匆匆而过,从此再没见其踪影,便悻悻收手,回禀佛祖。   金刚在灵山四处仔细查看,找到那灵山脚下凝香宝阁所在之处,发现了黄白二鼠,便上前捉拿,那白鼠精见是佛门金刚来拿,自认不是对手,忙盗洞而逃,隐遁灵山深处。   那黄鼠却自持法力,和那金刚斗在一处,金刚没成想区区一只黄鼠如此胆大,竟敢反抗。   那金刚乃是佛前大护法,武力高强,又四人联手,黄鼠虽然与那蝎子精习学了高强的钢叉本领。   但毕竟难敌四手,渐渐力不能敌,落了下风,眼见就要被金刚打杀,却没曾想那黄鼠有一手绝技,张口能吹黄风,威力无比,瞬间将那金刚吹得是眼睛迷住,睁也难睁开,于是一齐败走,回佛祖处交令。   佛祖听那金刚来报,说走了白鼠,又被白鼠黄风而败,不禁吃惊,心想,灵山之上居然有此等厉害的妖怪。   于是佛祖请来灵吉菩萨来降那黄鼠,赠给灵吉菩萨一枚定风丹,可应对世上诸类狂风,那黄风自是也不在话下,如来担心灵吉菩萨武力上不及那黄鼠,又赠与其降龙杖一柄去降那鼠妖。   有此两样宝物,灵吉菩萨未耗费多少力气,将那黄鼠拿住,交付如来佛祖处置。   到那佛祖处,佛祖恨其祸乱灵山圣洁之地,本欲严加惩治,但究竟降其何罪,佛祖却犯难,要说那黄鼠还真没有什么大罪过,只查处其偷食琉璃盏内的清油之过。   但如来佛祖不愿再在灵山看到此鼠做乱,结交迷惑灵山众徒,遂叫远远流放至西牛贺洲边远之境,防止其再返回灵山作乱,又叫灵吉菩萨专门镇守于小须弥山,一旦发现其再有罪行依据,两罪并罚,严加惩治。   灵吉领法旨,便将其放逐,而自身在须弥山随时监管其行径,待其若再有不规行径,立即将其拿下,送佛祖定罪。   实际上,三人的事早有清修徒众不断报给如来,根据他的判断,自己手下恐怕已经有与那妖有来往。   擒了黄鼠,却逃了白鼠,白鼠为患,扰乱灵山清修,必须清理。   但有一样,那白鼠擅长藏匿,轻易难以捕捉,况且手下与那白鼠往来,恐有纵容之意,即便大动干戈满山去寻找,不但不见什么成效,反而要把这灵山闹得乌烟瘴气,还怕引出更多的人,势必更多的麻烦,让这灵山永无宁日。   如来决定这白鼠之事暂且压下追查,另寻他法,明里不再追查此事,暗中去请那灵山以外的人来秘密处理此事。   为求务必速速而不张扬地处理好此事,如来叫来阿傩去找李靖父子来。   阿傩接到如来口传,说请李靖父子来灵山帮助平乱,不免疑问:“佛祖,那李靖乃是天庭的元帅,掌管天兵天将,听玉帝调遣,如何能够愿意来灵山秘密除妖?“   如来见阿傩有问,知道他怕请不来李靖,自己怪罪于他,便告诉阿傩:“那李靖当初因怒其子杀死龙王太子而与其三子哪吒生仇,哪吒自刎已还父母精血,其游魂径直来在我讲经之处,我以莲藕为身收其游魂,将其重生点化,变成法力高强的莲花化身。“   ”那重生的哪吒降伏了九十六洞妖魔,又欲报复李靖,李靖无奈,求告与我,是我赠与那李靖黄金玲珑舍利宝塔,方才镇住哪吒,塔上有佛,遂哪咤拜佛为父,后李靖做了天庭的元帅,哪吒做其麾下先锋。‘   “若无我的舍利宝塔,恐其早已丧命于其子手下。现其子木叉也师从观音尊者,你且秘密告知玉帝,说现我欲请他,他定会来助。至于玉帝,他必感念我当年曾助他安天,这点小事,他不会不帮。”   阿傩一听,由此一因果,这才放心领如来口传法旨而去,临行如来再次交代,此事一定不能惊动任何其他人,要秘密进行,阿傩领命。   如来使者阿傩前往天宫,到玉帝的凌霄宝殿,将如来口谕告知玉帝,说明来意,把如来的手书拿给玉帝看。   玉帝一看内容,便马上找来托塔天王李靖,密传其一道口谕,命其前往灵山相助。   李靖一听,心里便明白灵山自有为难之处,喜得是个好时机,可借机报答当初如来的赠塔之恩,便叫上三太子哪吒,轻装便服而出,直奔灵山而去。   阿傩独自回去答复如来,天王李靖已经答应来帮助处理此事,如来一听满意,放心忙于教义去了。   话说李靖父子暗中受如来之邀,没有惊动天庭其他人,悄然出得天庭,微服到了灵山。   二人没有拜见佛祖,而是先找了灵山山神,说明来意,山神见是如来佛祖所差,不敢耽误,便在一个隐秘处帮父子二人安顿住下,李靖稍加休息过后,没有直接去见如来,直接着手暗访此事。   李靖按照山神的指点,白天不动声色,待到夜晚,那白鼠出动之时,再做查找。   那托塔天王李靖有照妖宝镜,宝镜照处,妖邪无处遁形,借夜晚月光,四下巡视灵山,那白鼠擅长隐匿,又有多窟,因此遍寻不着。   于是李靖叫来灵山山神,问个一二。   山神见天王有命,急忙赶来,行礼问道:“不知李天王深夜召唤小神有何贵干?”   李靖问那山神:“此间有一白鼠成精,搅乱灵山宝地,我欲将其擒拿,怎奈她藏匿破深,我用我那照妖宝镜也遍寻不见,你可知她的踪迹。”   山神熟知灵山地形,回道:“灵山山顶有有雷音宝寺,面向前山,想必那后山适合藏匿,天王可至后山寻找。”   李靖闻听,谢过了山神,便于三太子持宝镜前往后山,由山腰至山脚逐一查找。   很快,找到一处洞口,洞内便是那白鼠的处所。那白鼠因金刚要捉拿她,便急忙藏匿于灵山后山狭小深洞。   哪咤按天王指示,在洞口上空停了,时刻观察下面的动静,李靖则独自一人幻化成僧人模样前往捉拿白鼠。   李靖见天色以晚,也没有什么动静。直等到深夜,见那屋内有灯光闪烁,进而开始有些人来人往,看去都是些僧众弟子,于是李靖顺着洞口经过狭小窄道悄然来到洞内,行见一处宽敞之处,内有灯火,有一身形晃动,暗中仔细观瞧,就是那阿傩给他描述的白鼠精的模样。   那白鼠不知天王已到,兀自正在洞里面,正对着镜子打扮,酥胸半露,**横陈,千娇百媚,妩媚动人,花容月貌,性感妖娆。   一见到此景,天王把抓捕的事情忘到脑后,不觉悄然来到白鼠精身后,竟忘记了捉拿。   白鼠精在镜中忽然发现了天王,大吃一惊,忙转身欲取兵器,又见天王未动,方才把慌张的心情略微平复,转而故作镇静问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我处!”   李天王见那鼠精只是妖媚,未见得有什么法力,便暂不施武力,询问其来由。   那白鼠精看那李靖一身便装打扮,但眉宇威严,是个有来头的人,便先欲施软技,先请李靖吃茶。   李靖知那白鼠之前所为是以美色迷惑他人,并没有放下防范之心,见那白鼠上茶,并不想与那白鼠有所纠缠不清,并不饮茶。   对那白鼠道:“我乃是天庭之帅李靖,我来问你,可是你在灵山脚下,勾引僧圣上仙,犯下大错?”   白鼠见来人居然是天庭的元帅,不禁吃惊,定了定心神,轻声细语答道:“不知天帅前来,请天帅恕罪。”   李靖见其虽是身形妩媚,但行为举止和言语却是有礼,有所放松警惕,说道:“你可知罪吗?”   白鼠反问道:“天帅说笑了,我乃一寻常女子,安守在自家的庭院,谈何勾引二字,皆是那些人主动前来,也只是吟诗作赋,何罪之有?”   李靖见那白鼠媚态十足,娓娓道来,似也有理,有所沉吟,不觉间,习惯性地将那茶盅拿起,饮了一口。   谁知那白鼠把那迷幻性情的药在茶里放了,李靖饮下,性情迷乱,只剩天生本色,不知平日自我,又加上半截观音软语莺声,百般哄说,很快乱了性情。   哪咤在半空中等待许久,不见天王出来,于是按照事先约好,念个暗中联络口诀,召唤天王,那天王正昏天迷暗,突然耳边有哪咤的呼唤声响,立刻醒了三分,晃晃脑袋,把来此目的慢慢想了起来,急忙整理衣冠,但觉头昏脑胀,也不顾那白鼠,匆匆出洞,独自回了临时安顿的住所。   哪咤见天王出来,却不与他相见,径自返回,不知何故,便一路跟了回去。   回了住所,天王什么也不多说,一夜无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李靖的秘密》   次日,二人早早起身,李靖告诉哪咤,昨夜已找到白鼠踪迹,今日去捉那白鼠。   哪咤也不多问,跟随李靖来到白鼠精的住所,见其还在休息,遂把睡梦中人拿了,绑好。   二人一番简单审问,那白鼠只说自己曾偷食殿上香花宝烛,其他概不承认。   审完白鼠,李靖父子绑白鼠直奔如来的大殿,让守门的金刚通报了,如来忙请,进到殿上,见如来居中而坐,菩萨、罗汉陪伴两边。   如来已知天王父子亲自办理所托之事,今日见到天王,初次见面便绑了人来,知道,事情已经办妥,连忙起身迎接天王父子。   如来和天王父子见礼完毕,如来问道:“今天天王赶来,是不是已将那搅乱灵山的祸害拿了。”   李靖点点头说道“正是。”指着那绑好的白鼠精继续说道:“这白鼠自认偷食香花宝烛,在灵山脚下偷窃歇脚僧众。”   如来问道:“周天生灵,有明里为生,有暗中寻食,那白鼠成精,天生鼠类,虽是偷窃之过,却也是天性所至,佛门宽容,饶恕她罪过。”对白鼠精道:“我观你罪行深重,念我佛门慈悲为怀,今饶恕你,切莫再犯。”   对于此事,如来不愿多加追究,一路追究下去,势必暴出诸多不堪之事,有损佛门清修形象。   白鼠精见如来饶过了自己,连忙下跪千恩万谢,又谢过天王。   如来继续道:“即已饶过你,你去吧,莫再留在灵山。”   白鼠又谢,转身快速出了宝殿,却没走远。   如来和天王父子畅叙一番,互相聊聊天宫灵山的近况,如来又叫阿傩去取了一个舍利宝珠,赠与天王,作为答谢平乱之礼。   吃了斋饭,天王见已不早,便辞别了如来,出雷音寺准备回天宫去了。   从如来处出来已是夜晚,父子二人先回去休息,一路奔临时住所而去。   正驾云飞火奔走中,忽然见前面一人向二人打招呼,便停下仔细观看,原来正是白鼠精。   于是二人停下,白鼠精走近前来行礼。李靖问道:“今天即已经饶恕你,你为何不离去?”   这金鼻白毛老鼠精下跪拜倒,对天王道:“今感谢天王救命之恩,特来和天王父子见礼,另外有一事相求。”   李靖一脸迷惑问道:“什么事?”   “因天王对我有再世之恩,我想就此拜天王为义父,拜哪咤为兄,不知是否可以。”   李靖听白鼠这么说,自己心里打算,原本不愿意,但想起那晚快活,忽又转念一想,如果我与她结成父女,将来我如果再与她来往不是更加方便了吗,正好遮人耳目。   想到这里,原本想一口拒绝的天王李靖故作沉思了一下道:“也好,你若拜我为义父,将来就应该像我一样检点行为,不能在随意犯错,也是约束你的一个方法。”   白鼠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待明日,我去你们住处,正式跪拜。”   天王微微一笑道:“好吧,今日休息去吧。”   二人就此别了白鼠,分头回去休息,次日,白鼠到李靖住处,正式拜认了义父,又拜了哪咤为义兄,李靖因新收了义女,便与其独自多呆了几日。   过了不多日,李靖害怕耽搁过久被天庭发现,便对白鼠精说:“我平日公务繁多,今日要回天宫去了,这灵山你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下界循个安身之处吧。”   白鼠精见不能挽留,也不多说,与李天王依依惜别,独自跑到陷空山无底洞修行,还将那李天王和哪咤的牌位立了,附近原来的一些妖怪神仙见了,都觉得来路不凡,让她随意行事,那白鼠精又继续干起在灵山的修行方式,倒也自在。   李靖和哪吒回了天庭,仅区区半个时辰,天庭他人未曾发觉,如同没有此事一般。   佛祖赠送的宝珠,李靖不敢自己藏匿,交予玉帝,玉帝便差人送往西海龙宫,交给了西海龙王,命其好好保管此宝珠,莫要浊污丢失。   西海龙王敖润见到此宝,知是佛门宝物,又有玉帝传话,自然不敢怠慢,作为西海龙宫镇宫之宝置于龙宫殿上,光华四射,照耀海底,那龙子龙孙和海中众仙看了,无不惊奇,可谁也没料到,就是此颗宝珠,日后却引发一场大的祸乱。   ……   话说天庭两次生乱,遇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妖魔生事,令那玉帝实在难以释怀,每每日夜忧虑。   玉帝总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心头隐患未平,究竟是哪个大患能勾上玉帝心头,恐怕除了那闹天宫的妖猴孙悟空再无他人。   那妖猴悟空虽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但是仍然活分,除手脚身形不能动弹,一个头,一张嘴却总不闲着,今天骂了玉帝,明天又损了如来,凡是与他交手的,无一幸免,都一一骂来。   那看管的山神和揭谛也不理会,只叫他骂。   骂得累了,歇一歇又骂。   玉帝派人去看那石猴情形,听到他骂,回禀玉帝,把玉帝气得胸闷脑痛。   又有王母在一旁煽风点火,备说天庭上界,十数万天兵,拿一个不能动弹的妖猴毫无办法,岂不是笑柄。   玉帝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得除掉此妖猴才能安心。   可是那西天如来已有处置,又不能惊动于他,这可如何是好,玉帝伤了脑筋,自己却想不出道来。   于是,玉帝叫来太白金星一齐商议。   金星得了玉帝召唤,到玉帝养心之处,见了玉帝。   玉帝对着太白金星无奈道:“太白,你可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缘故?”   金星摇摇头道:“老臣不知有何调遣。”   “你还记得当初那闹事的妖猴吗?”   金星回答道:“记得,都是臣纵容他,结果让他得了性情,结果闹出如此的乱子。”   玉帝摆摆手道:“也不是你的过错。那妖猴今已被佛祖压服,却留了性命,我担心一旦哪日他又跑出来闹事,这第一个就要寻上天庭,再惹祸端。”   太白金星想道“这玉帝是想要至孙悟空于死地啊!”便回道:“玉帝难道是想杀了那妖猴不成。”   玉帝微微一笑,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说道:“正是。”   “可是我们用尽手段,又派了天蓬专门去杀,最终也没有得手。”   玉帝怒视道:“我正是为此事找你来商议个对策。那妖猴一日不除,我是一日不得安宁啊。因此一定要除,这世上少一个妖孽,我就少一分烦恼,要再想办法。”   “臣认为,那佛祖如来派了人看管妖猴,如派天兵明里去取他性命,有所不妥。既然这样的话,只能暗中派得力人选去暗中杀之为好。”   玉帝拍了拍手道:“正合我意,我也这么想,只是不知道找何人去下手。此人一不能与天庭有所关联,二还得法力高强,若是一般人去,伤不得那妖猴分毫。你有什么建议吗?”   金星略一思量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些个合适的人选。”   玉帝一听,眼前一亮问道:“哦,是哪个仙灵可担当此任,是天将吗?”   金星摇摇头道:“此人不是天上的将领,乃是下界为魔的一群魔头。”   玉帝一听是些妖怪,眉头一皱。   金星接着道:“这些魔头还和那妖猴有过交往。”   玉帝好奇,追问道“是何人”。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那妖猴在下界自封齐天大圣,他还有六个弟兄,也都自封了什么大圣,但是后来妖猴生乱与天庭为敌时,除了狮驼王被其主降伏外,其余几个魔头悉数逃走,大都不见踪影。”   玉帝听后问道“那又如何,难道这三界还有妖魔能妖猴孙悟空一战,当初那三界战神二郎神也不曾打的过孙悟空,只是个平手而已。”   “艾,陛下请听臣继续说,那其中有个平天大圣,乃是他七个弟兄的老大,原来名号大力牛魔王,本是开天以来的牛祖,也就是天地生成的第一只神牛,当初曾率领魔族共同抵抗人神联手,因落败而逃走,其法力最为高强,那些妖们连同妖猴拜他为首,无人能敌,因此也无所畏惧,还在企图占山为王,扩张他的领地,想必能找寻到他的踪迹。如果能把他召来去取妖猴性命,定能成功。”   玉帝听了一喜,接着又生担忧:“那牛魔王乃是妖猴的大哥,今不生乱,已属不易,如何能听我天庭调遣,去灭那妖猴?”   “圣上有所不知,当初那妖猴闹了蟠桃盛会,反下天庭,与天庭对抗,据臣了解,这牛魔王并未参与与天庭争斗,只有妖猴,还有那鬼王,猴精,虎豹兽类等一干妖怪参与,可见其当今的态度。”   玉帝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说道:“哦,原来如此,这是为何?”   “那牛魔王为何未参与与天庭作战,依臣来看,恐是惧怕天庭圣上之威严。”   玉帝笑笑:“这天庭立定以来,也就是不知哪里来的那个妖猴,得了神通,吃了虎胆,敢和天庭作对,这三界之中就是再有法力,也未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正是圣上之威所至。想那牛魔虽然法力强大,但也应自知不能敌过众多仙神兵将,况他并无象那妖猴自不量力,欲与天庭平坐,自然不会与天庭作对,只是他称霸一方之心尚存,如果我们将其说服为天庭效力,岂不一举两得,又为天庭除去一个隐患,还得了一员猛将,况且牛魔王作为妖魔中最有力的一个,其他那些妖魔,见其都已投靠天庭,自是不再敢与天庭为敌。”   玉帝点头道:“恩,有理,如此说来,他倒是我天庭可召唤之材,只是不知他现在何处,如何找寻。”   金星掐指一算道:“那牛魔王的行踪皆在我天庭所观察掌控范围之内。当日他六个结拜弟兄在那妖猴被擒后皆四散而去,这牛魔王也是四处游荡为妖。臣以为,我们可许他个官职,召他去除那妖猴,事成之后,他也得个安置,我天庭也多一员猛将,岂不甚好。”   玉帝听完金星这番话:“此是甚好,甚好,只请爱卿亲自走一趟,去说服那牛魔王办成此事?”   金星施礼道:“臣自当亲自前往,去说服那牛魔王除了妖猴,为圣上解忧。”   玉帝高兴,口谕金星去办理此事,一再叮嘱定要办成。   金星领命而去了。   金星去准备不提,且说那当初与悟空结为兄弟的七妖圣之大哥大力牛魔王,在悟空自封了齐天大圣后,也自封了平天大圣,其他五个兄弟各自封了大圣的头衔。   后那悟空上天,之后又反下天庭与天庭争斗,那其余几个大圣皆不与天庭明里作对,只是在那齐天大圣得了胜利之时,来一起吃酒庆贺。   后移山大圣被收服,其余见那悟空上天受封,便各自散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牛魔王,猪刚鬣 》   话说那牛魔王天生野性,自孙悟空被压五指山,牛魔王便离了花果山,四处游走。   今日住了虎穴,明日居了狼窝,四处结交,不觉间到遍那四洲散逛。   这一日,那牛魔王正在西牛贺洲丛林翠山中闲情游荡,因那西牛贺洲乃是多牛羊之所,因此得牛魔王这牛祖心意归属,便在此多日,倒也自在。   真是:世上本无事,有人自扰之,清净无宁日,福祸相依时。   那牛魔王正自在闲逛,不一会前面便来了一仙人。   这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受玉帝所托,来请牛魔王降妖猴的太白金星。   原请石猴正是他,今请魔王的也是他,当时所为是造化,今日来此为打杀。   金星当日别了玉帝,召千里眼顺风耳即刻找寻那牛魔王的踪迹来报,那千里眼、顺风耳可查天地之事,不多时,发现踪迹,金星沿着二人所报驾云循了来。   金星在空中见了牛魔王正在下面,赶至头里,落下云头,拦了牛魔王的去路。   那牛魔王正往前行,见前面自云中落下一人,仔细看,原来是太白金星,当年金星去花果山劝说悟空时,牛魔王也见得他几面,因此相识。   牛魔王自打孙悟空被擒,离了花果山,便不与人再结交为伍,突然见天庭来人,心中难免一惊,寻思道:“难不成是那天庭念我结交石猴,反了天庭,今派人来捉我?又转念一想:不对,若要捉我,想我法力无边,不亚于那石猴,至少也得派些个天兵天将来,今天只有太白金星这一文臣,必另有缘故。”   金星转眼到了牛魔王近前,朝牛魔王行了个礼说道:“魔王近来可好,金星这厢有礼。   牛魔王见金星客气,也还礼说道:“原来是玉帝驾下太白金星,老牛有礼了。”   金星疑问想着“这妖物居然还认得我”便客气道:“牛魔王居然还认得我小官。”   牛魔王也不打哈哈了,直接问道:“你到过那花果山,自然认得,不知今日欲往何处,是得闲还是有公务在身呐?”   金星整了整衣服道:“今日乃是公务,正为魔王而来。”   牛魔王一听是为他而来,心里觉得奇了,左思右想,想不出个缘由,观其变化。   太白金星拉了牛魔王到了一个僻静的石台安坐。   不等牛魔王开口,太白金星便先发话道:“魔王倒是有闲情雅致,你可知罪吗?”   牛魔王摇头说道:“我已久不与天庭为敌,所问何罪?”   金星笑道:“你虽不与天庭为敌,但那妖猴孙悟空却大闹了天庭,玉帝判了他死罪,你与他结义,岂不是也有罪,况且你当初还曾帅魔众与上天作对。”   牛魔王立刻道:“反天庭是那猴子的事,现已被佛祖羁压与五行山下,我未曾参与。”   金星也笑道:“未曾参与不假,只是难逃干系,加上你的魔王身份,难除玉帝心中忧虑。”   那牛魔王向后退了一步说道:“难逃干系又如何,难道天庭要治罪于我?我却不怕,十万天兵天将也奈何不得那石猴,能奈我何?”   金星笑了说道:“难道你真不怕玉帝怪罪?”   牛魔王沉默不答,看着太白金星。   金星继而又道:“天兵不能降服妖猴不假,可玉帝乃三界之首,果真降罪,任何人都难逃,那妖猴就是最好的例子。”   牛魔王摆摆手道:“那孙悟空要与天齐,我却没这个兴趣,只图自在逍遥,不去什么劳神费力。前日有灵山之人劝我入那佛门,也被我拒绝。”   金星闻听心想:“今日来得对了,要是那灵山把牛魔王叫去了,却又平添麻烦。”   于是金星道:“你自得了自在逍遥,可玉帝却整日担心你学那妖猴,你虽未与天庭争斗,却也自封了什么平天大圣,这岂能让玉帝心安?按理玉帝早该派天兵将你除去!”   牛魔王冷哼道:“玉帝心安不安,与我何干,我自称平天大圣,只是口中痛快。”沉吟了一下又道:“那玉帝该不会真的想对我动手吧?”   金星笑道:你能否脱了干系,全凭你的表现。   牛魔王一听,这金星话里似有条道路可走,便问:如何表现?   金星双眼微微一眯道:“牛魔王,玉帝心忧那妖猴不死,来日又逃脱生事,欲寻一个法力大的将其灭杀,你与那妖猴曾结交,若想脱了干系,可承接此圣命,一来可补过,二来还可立功封赏。”   牛魔王一听可封赏,有了些兴致,但想到是去灭杀曾经的结义兄弟,又有些犹豫。   金星知道牛魔王有些顾虑,便道:“今此次行命是玉帝的旨意,只要你尽力行事便可。功成之后,加封官爵,位列仙班。”   金星所出条件听起来很优厚,又寻思自己早已与那石猴再无交往,早没了兄弟的名分,牛魔王略一考虑,便应允了下来。   金星见牛魔王应允,心中大喜,夸赞其识时务,智勇双绝。   又怕他不知此事的难处,便对牛魔王说道:“你此去受命行事,还需劳烦些神力,当日那天蓬元帅也曾奉命前往灭杀妖猴,却无功而返,如今被贬下凡,今此次你可先去与他问个来龙去脉,以备不测。”   牛魔王点头,又与金星聊了些天上地下的闲事,金星反复交代千万要办成此事,又说了几回。   二人聊得差不多了,金星告别牛魔王,独自回天庭回禀玉帝,牛魔王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得了玉帝交代金星传达的旨意,牛魔王开始琢磨着如何下手,既然金星交代可先去找寻天蓬元帅询问些前次的经历,便事不宜迟,早日上路去寻那天蓬。   于是牛魔王带了兵器,整了装束,奔金星指点的天蓬元帅的住处所去了。   那天蓬在天庭受过被贬,变了猪身,玉帝未除去其法力,还还了他本来的兵器,现在起名猪刚鬣。   这天蓬得了猪形,有了猪性情,贪吃爱色,真个是原本不曾有的,被强加的罪名,现在一并有齐全了。   猪刚鬣没有别的营生,现在占山为王,又是娶妻,又是作怪,逍遥自在。   那附近的浮屠山上有个乌巢禅师,即是当年向如来献心经的那位禅师。   那禅师精通禅修,见那猪刚鬣做妖怪祸害路人,便到他那里想劝说天蓬修道。   一日,猪刚鬣正在洞中休息,忽听外面有人高诵佛号,呼唤他的名字,便出洞门一看,原来是个修行的僧人。   猪刚鬣也是休息之人,见来者有得道风骨,便请入洞中一叙。   来者正是乌巢禅师,那禅师与猪刚鬣见过,稍许介绍后说出来意:“洞主看来也曾是修行得道之士,现又如何在做此伤生害命的勾当。”   猪刚鬣见问答道:“我本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后负罪投胎于此,因没有营生,不吃人,我岂不饿死?”   那禅师闻听他这么介绍便说道:“世上罪孽皆因无边私欲而起,如天蓬愿意和我一同修行,可得解脱。”   猪刚鬣问道:“和你修行,可得升职加禄吗?”   “只可静心禅养,不得职禄。”   猪刚鬣又问道:“和你修行,可得吃喝吗?”   “修行人清心寡欲,吃食节俭。”   猪刚鬣于是又问道:“既然和你修行,不得俸禄,更无吃喝,那我更愿得逍遥自在。”   禅师见他这般模样,知道难以劝解,便不再强求,二人自此别去。   那猪刚鬣依旧为妖做怪,吃人为生。   牛魔王在金星指点之下来到猪刚鬣所在的福陵山,见那山方圆数里,翠树清溪,鸟兽出没,倒有生机,只是无有人烟。   遂找到云栈洞洞前,见那洞口甚是巨大,却没有遮拦,看里面,想也是不小。   牛魔王高声道:“天蓬元帅可在里面,老牛求见。”   那猪刚鬣在里面正只管吃喝,没曾想竟然听到外面有呼唤其天宫的名头,不禁惊奇,心想:“今个是谁,居然知道我早先的名字,还知道我在这里。于是撇了手上美食,整理衣衫,出洞来瞧。”   到了门外,见那门外有一个牛精模样的,手里还拿着兵器,身上穿的是厚皮铠甲,看样子是个能打斗的,却是在天宫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哪里打听得到他的名姓和住处,心想,难不成也是天上贬下来的,投到了牛胎里。   于是便问道:“我就是天蓬元帅,你是哪个山里的妖怪,怎知道我的名姓?”   牛魔王见出来此人和他倒有几分类似,是一个猪精的模样,想必就是那下凡投了猪胎的天蓬元帅了,于是便行了个礼说道:“我乃大力牛魔王是也,今日有事特来拜见天蓬元帅。”   猪刚鬣见此人有礼,也客套道:“什么天蓬元帅,我老猪现在是自在之身,你是哪路神仙,来找我什么事?”   牛魔王便简洁明了道:“我本为妖王,也是个自在的主,是那太白金星指点我说元帅原来在此地安养,前来拜访。”   猪刚鬣一听是太白金星所荐,知道一定有事,便把牛魔王让进洞中叙话。   进到洞中,见那洞天别有模样,高顶阔地,里面宽敞,还多有装饰,明灯石柱,石桌石凳,床椅高台,按照居家摆设,应有尽有,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      第一百四十章:《战,西天》   二人找高处,猪刚鬣取了瓜果,一起坐下,看着牛魔王问道:“你在哪里为妖,怎么又和那太白金星有些交往?”   牛魔王抱拳道:“我之前在那花果山和那自封的齐天大圣一伙,我当年自封平天大圣。”   猪刚鬣笑道:“哦,原来你是那猴子一伙,这猴子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你倒是没被捉住。”   牛魔王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天蓬元帅说笑了,我哪里敢和天庭作对,虽是大哥,也只是凑凑热闹罢了,闹天宫的事情一平,我们也就散了。”   猪刚鬣也同样的摇摇头道:“散了好,免得天庭找下来,又和你晦气,我是被这该死的猴子害得不浅。”   牛魔王叹息道:“是啊,我本是也想得个清净,没想天庭的事还没算完,那金星找到我,要我去杀那石猴孙悟空,听说元帅曾经有过一般经历,金星指点我来求见元帅。”   猪刚鬣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太白金星要你来的,他倒是与我有恩。我那不算是什么经历,我杀不了那猴精,这不下凡受过呢嘛。”   牛魔王也站起身来,走到天蓬身旁说道:“正是因为那石猴杀他不易,我这次来特意想和元帅联手前往,才有胜算。”   猪刚鬣一听,看了看牛魔王,嘲笑道:“啊,又找我去杀那猴子,临下凡前,天庭倒是和我交代要找机会结果了那猴精,可是我想没那么容易,即便是你我联手,也不一定有胜算。”   牛魔王疑问道:“哦,元帅为何说得如此困难呢,你我联手难道还不能结果了一只被压在山下不能动弹的石猴?”   猪刚鬣哈哈大笑道:“嗨,你不知道,那石猴的脑袋实在是硬,但是恐怕也敌不过我这太上老君炼的九齿钉钯多钯他几下,可气的是,那如来派了揭谛珈蓝看守,还有一法帖能发金光不得近前。我看名为看守,实则是保护,不让别人近那猴子的身啊。”   牛魔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金星怎会对此事如此布置详细,如果不是元帅提醒,我一个人擅自前往,胜算不高啊。”   猪刚鬣拍了拍牛魔王肩膀道:“正是啊,牛兄,我看啊,还是算了,自己自在过快活日子,好端端的又惹什么是非。   牛魔王皱眉道:“不行啊,那太白金星曾说,我若不去,则逃脱不掉和那石猴的干系,看来这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猪刚鬣想了想,也叹息道:“也罢,看来我也逃脱不掉,临下凡前,那玉帝把我的家当兵器交还给我,只叫我投胎,不除我法力,叫我听从安排见机行事,除了那妖猴立功,或可回天庭。今金星叫你找我,我若不随你去,恐怕是非更大。”   猪刚鬣嘴上应允,心里只盘算着只去将那钉钯挥舞几下,如能将那妖猴打死则好,若是不能,转身即回不迟。   牛魔王一听,十分高兴,二人又多聊了旧事,直到夜晚吃完晚饭。   牛魔王告辞,临别时告诉猪刚鬣等他的消息,一起前往五行山,猪刚鬣答应。   离开福陵山,牛魔王又奔往流沙河,听金星说,那是原本天上卷帘将军下凡的地方,如果能再和他联手,胜算更高。   到了流沙河,见那河水宽广无边,周围空无一物,没有野兽飞鸟,水面如镜,不见一丝一羽漂浮于上,隐约还有白骨在河边。   牛魔王心想:“想必是那卷帘将军也做了妖了。”   一番呼唤寻找,那做了妖的卷帘浮出水面,见了牛魔王,牛魔王一见此人,已是活脱脱一个青面恶怪,全无天上神仙模样了,上前说明来意,请他一起去剿灭石猴。   那卷帘道其经年受苦刑,法力几乎全无,推脱了,牛魔王见他模样至此,也没强求,便告辞回了住处。   择日,牛魔王去请了天蓬,二人执了兵器,一同奔五行山找那石猴索命。   二人各自驾云飞速而行,不多久到那五行山下,只见那山高耸入云,不是凡山,压住石猴,哪是凡物。   二人绕到西边,见那石猴正被压在山脚下,只有头露在外边,长了野草,正闷睡。   又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二人一齐挥舞兵器冲将下去。   到近前,牛魔王上前便是一混元棍,那棍也是千斤分量,虽比不得九齿钉钯,但也是混钢打造,使在大力牛魔王手里,劈山山开,击石石裂。   眼见这混元棍近石猴的身,石猴还昏睡浑然不知,只见金光一道,听叮当震天一响,石猴被惊醒,那牛魔王早已被弹开老远。   那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动弹不得半分,只有渴了,饿了那揭谛来喂些铜汁,铁丸,才不曾饿坏,吃完便睡,山空水寂,好不空虚苦寂。   今日吃完送来的饭,正酣睡间,猛然听到一声怪响,立刻惊醒,抬头观看。   只见那隐约远处有一人执一柄冷森森的铁棍,后面还有一人,面目不清,好像是个帮手。   这悟空见了,一惊,但见来人,对他毫没奈何,心想:“不知道又是那个仇家,来此报仇来了,”正欲问他,只见四下,一群人蜂拥而出,立刻把那二人围住了。   原来是那五方揭谛和护法珈蓝,受佛祖之命,在此看护悟空。   今日喂食已毕,正在休息,却听见异常的动静声响,正是从悟空出传来,于是现身来看,见两个人在对孙悟空动用兵器,于是一齐上前将牛魔王和猪刚鬣二人围住。   那牛魔王和猪刚鬣都会变化,今天都是变化前来,见有人出来拦阻,知是那护法,也不搭话,挥舞各自兵器,向外冲杀。   那护法的揭谛珈蓝,见二人模样古怪,被围当中,一言不发,举兵器直接便打,纷纷奇怪,也赶紧用兵器招架,于是二人和几十个护法打在一处。   要说来这二人可不是一般角色,一个是牛祖平天大圣大力牛魔王,当年花果山七圣的大哥,一个是曾经掌管天庭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下得凡间。   论武力,这二人在天上地下能敌得过的,屈指可数,虽有几十护法包围,也毫无惧色。   这一通好打,只打得树木飞散,鸟兽皆惊,石崩地裂,狂风四起,山神土地,早早逃窜。   那几十揭谛珈蓝竟然不能有半分占先,反而被打得节节败退,嘘嘘气喘,轮番退阵。   正打间,只听那牛魔王对天蓬道:“我来拦住他们,你去施展钉钯,将那石猴拿下。”   “好。”天蓬应声,抡起一钯,退去了近身的珈蓝,快速转身奔向悟空,牛魔王此时架住还在进攻的几个护法。   那天蓬来到悟空近前,抡钯便打,眼瞅就着了那悟空的头颈,悟空无处躲藏,只能闭眼伸首就范,却忽然只见又是一道金光一闪,惊天一声响,把那天蓬震得骨软筋麻,九齿钉钯也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众人皆惊,都停手观看,见那山顶上有一方贴金光闪耀,令人不能观望靠近。   那揭谛珈蓝见贴忙稽首参拜。   牛魔王和猪刚鬣,又再欲向前,怎奈居然不能靠近那山,只被那金光挡住,二人见此情形,知是有高人在此阻挡,这时那几十护法一同上前,二人见已是不能成事,便互相使个眼色,齐齐的驾云而上,冲出包围。   出得包围,牛魔王和天蓬回头见那护法也没前来追杀,二人于是收了变化,找了个僻静之处,收了兵器,暂时歇脚。   歇息片刻,二人心神落定,牛魔王便问道:“老猪,刚才我见那一道金光阻挡,你看到了什么来路?”   “那道金光好厉害,我正欲使钉钯前去打杀那猴子,却被生生的弹回,震得我手膀发麻,晃得我眼睛也睁不开。”   牛魔王也点点头道:“是啊,我也听道震耳之声,想必是你的兵器遇到了硬物阻拦,却不曾想是道金光。这金光好生厉害,也好生奇怪,似乎不是一般的来路。”   “哈哈,当然不是一般的来路,否则我九齿钉钯怎么就半点不能近前,这又是那如来做的法,你不见那山顶上有一金贴,正发金光,那金光所到之处,皆不能近前。”   牛魔王吃惊道:“我也看到了,既然暗地里有上神相助,看来此事并不是你我二人能办到的,就连天庭估计也没想到有如此的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猪刚鬣笑道:“如何是好?这还不简单,你我就此散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回你的深山,我回我的洞府过我的快活日子,不就完了。”   “看来只能如此,只是今后有无安生快活日子很难说。”   猪刚鬣摇摇头道:“艾,还能怎样!我们对付不了那猴子和那帮看猴子的,天庭也对付不了,又无你我过错。”   “天庭倒未必怪罪,顶多说个办事不力。只是既然西天派人守护看管,此事必将无法隐瞒,怕只怕西天见你我来此地生事端,与你我没完。”   “西天?“猪刚鬣想了想道:“西天又怎样,那死猴子不也是西天的对头,是如来把他压在山下的。”   “老猪,你没看今天那些护法的行为举止,明里是看管,实际上是在保护那石猴,还有那山上的帖子,也似乎在保护他。”牛魔王想了想说道。   猪刚鬣说道:“管他那许多,天庭来人,我等只管告诉他,打不过,西天还能把我怎样。”   牛魔王也道:“希望太平无事就好。”   二人歇息完毕,互相道别各自回去了。   牛魔王和猪刚鬣各自打道回府,那战场上还有几十个护法没完事。   揭谛和护法珈蓝和两个陌生的来人一通恶斗,见他们跑走,也并不追赶。   毕竟他们接到的指令只是看护好孙悟空,因此不去管那来人从哪里来,去往何处。   看看孙悟空安然无恙,只管让他在那里气愤地大声叫了。   回头这些护法也聚齐歇息议论此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今天到底是谁前来作乱。   要论长相无法辨认,二人是变化了来的,可最后谈论到了这二人的法术和兵器的路数,最先被认出的的是那天蓬元帅现在的猪刚鬣,有人认得他的九齿钉钯,那钯子可是有些来历,乃是太上老君亲自打造,玉帝亲授,随天蓬元帅多有亮相,能持有此宝物的恐非天蓬莫属。   那牛魔王未被马上认出,但有护法珈蓝多见武功路数,隐约间认得是那大力牛魔王的招式,只是不知那牛魔王曾经是孙悟空的结拜兄弟,今日为何前来行难,令人不解,也不好下结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通议论完毕,也歇息的差不多了,今日之事乃是大事,必须回禀如来佛祖得知,那领头的金头揭谛收拾了一下,起身前往灵山见佛祖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佛道之争》   众人到了灵山,进了雷音寺,见了佛祖,领头的揭谛报告了那五行山下发生的一切   释迦摩尼如来缓缓睁开眼,看着众揭谛问:“你们所见是何人去那五行山搅闹?”   领头揭谛说道:“那二人面目看着陌生,但是其中一人手持九齿钉钯,而另一人据一熟悉武功的珈蓝说像是大力牛魔王。”   释迦摩尼如来点头笑道:“恩,是了。我算那二人必是有人差遣,而非凡人凡仙。你等且回去,有事来报。”   领头揭谛称是,便回五行山去了。   如来想了想回头对观音说道:“你且将今日之事记下了,将来依此再有所安排。”   “是,师尊。”   观音领如来法旨。   再说天庭那边,早有那千里眼,顺风耳把牛魔王猪刚鬣他们二人在五行山下发生的事详细过程禀报了玉帝,玉帝一听二人失利,也在意料之中。   玉帝双眼微缩,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想了想“看来此事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无奈只好罢了,并且吩咐太白金星依照情形安排后续之事,太白金星领旨,第二天又奔牛魔王那里去了。   牛魔王在家里正思前想后,担心那天去杀石猴的举动难免会给他带来麻烦,不知如何是好。   “牛魔王,可在?”   忽听外面太白金星叫他,他忙迎了出去。   牛魔王见了太白金星,迎进洞中,二人落座,牛魔王知道金星为何事而来,便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如实述说了一遍。   太白金星说道:“那日你与天蓬和那些护法打斗,不分输赢,最后无奈有金光护体,不能奈那妖猴如何,玉帝已知,并未怪罪,你们已经尽力。”   牛魔王连忙谢道:“多谢玉帝和金星了”。   金星又道:“只是你此次去并未立功,原本答应给你册封的事呢,如今不太好办。”   “哪里敢册封,只不怪罪便是好了。”   金星笑道:“怪罪倒是没有,也不便加以册封,但念你也有些劳苦,且尽力,玉帝特给你个编外副职,做个交代。”   牛魔王连忙起身感谢:“不敢,不敢,没有半点功劳,哪里敢得赏赐。”   太白金星摆摆手道“也不算是什么大的赏赐,只是让你做那渭河万圣老龙王的副手,助他行云播雨,在册不在编,有些小小的俸禄,也算是玉帝的恩典吧。这是个清闲的衔,不必每日报到,只消听那老龙王安排即可。如将来有功,逐步可以封赏,为天庭效力。”   牛魔王赶忙再次谢恩,只说不求更多封赏,当尽力尽职。   “如果你答应了,即刻前往老龙王那里去报个到,之后你自行安排,不过,从此你也算是天庭的人了,不再是妖。”   牛魔王心里欣喜,又谢过金星,些许,二人道别,太白金星回天庭玉帝那里交差去了。   玉帝听了金星的汇报,见收了大力牛魔王,归顺了天庭,关键是少了一个可能与之作对的什么平天大圣,是此番周折有一样收获,自是欣喜。   牛魔王次日即刻前往渭河万圣老龙处报到,见了那老龙,表现得十分敬重,老龙王早知牛魔王威名,见其由天庭安排来投自是欢迎。   老龙知道是天庭安排的虚职,也不拿他当做下属,只是当做朋友,随便安排些事情给他做了。   又送他一只能上天入海的辟水金睛兽,充当坐骑。   牛魔王本是逍遥自在惯了,又以为是些不紧要的事,也就随意做个交代,帮忙下雨,时而多下几滴,时而少下几滴,也没个认真准数,只是多出和少下的雨还有那当地的一干小神小仙为之弥补,倒是补的不敢有半点差池,每每劳神费力,把个牛魔王恨到心里。   此事早已被天庭得知,视之为隐患。   牛魔王这么快就归于了玉帝的封册,西天尚未得知,只是西天那里因发生了牛魔王前去发难孙悟空之事尚未平息。   一日,如来佛祖在雷音寺主事,阿傩迦叶,文殊普贤,南海观音,罗汉,金刚列于两旁。   如来将此事提出,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如来问道:“当日我将那石猴孙悟空压于五行山下,派山神揭谛,护法珈蓝左右,今有人欲取那孙悟空性命,想是玉帝差遣,而且那二人有些本领,与我西天为不伍,逆我之意。”   文殊菩萨先开口道:“不知是哪二人前来作乱。”   “那其中一位乃是那闹天宫前与孙悟空结拜的大力牛魔王,另一位是天庭贬下凡间的天蓬元帅。”   文殊菩萨又道:“不知那牛魔王是何来历,有如此法力。”   如来掐指一算,说道“那大力牛魔王乃是牛祖,也就是开天辟地一来天地生出的第一只神牛,我西牛贺洲是多牛羊之地,那牛皆是其晚辈。”   如来想了想继续说道“何况那牛魔王有诸多神力,武力高强,不在那闹天宫的孙悟空只下,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悍将,如果能皈依我佛门正果,做个护法,是最好不过。”   文殊菩萨道:“佛祖即有此意,何不派人前往说服牛魔王皈至我佛门驾下,如有非意,再做打算。”   如来点点头笑道:“正是我意,你们谁去一趟,将我的意思转告?”   普贤菩萨向前说道:“师尊,弟子愿前往说服那牛魔王皈依我佛。”   如来刚要发话,阿傩抢先上前道:“此事何劳烦普贤菩萨出马,弟子我去通知那牛魔王一声即可。”   普贤看如来的打算,如来点头道:“既然阿傩愿意前往,那就让他前去告知我意。”   普贤和阿傩二人施礼领法旨,普贤为阿傩指点了牛魔王的去向,阿傩谢过菩萨,径直朝牛魔王处去了。   那牛魔王跟了万圣老龙在渭河谋一编外之职,老龙知道他只是挂名,也不太约束与他,只管交待些清闲的事与牛魔王做,布雨、巡查,牛魔王得做也做,倒也清闲自在,只是与老龙交好,时常来往。   这一日,牛魔王居于自家住处渭河边的一座青山脚下正自歇息,忽听外面有人呼唤其名姓:“大力牛魔王可在?”   牛魔王有些吃惊,不知何人,出来观看。   牛魔王出府门一看,见有一僧人模样打扮,白眉垂颈,隐约金光照见,不像是凡人凡僧,便问道:“我就是,你是何人?”   来人正是阿傩,见出来之人之模样,牛首人身,高大威猛,心想定是牛魔王了,见了问便道:“我是西天灵山释迦摩尼如来佛祖派来的使者,欲与混天大力尊者有话要说。”   牛魔王心里奇怪,便将阿傩引至内府落座一叙。   二人落座,阿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如来欲请牛魔王皈依佛门的意思说了,并告诉牛魔王,一旦其皈依佛门,定立即加封正果。   牛魔王一听,许久不语。   原来牛魔王深知西天佛祖法力,但自己已经答应了天庭的供职,虽是闲职,但是也算是在册。   两边都是不可得罪的,那天庭十几万天兵天将,掌管三界,那西天佛祖法力无边,驾下金刚菩萨罗汉僧众无数,虽名义上是归属天庭掌管四大部洲界,但是实际上早已是独立为朝。   若听了阿傩皈依西天,则天庭必然愤怒,若不皈依灵山,那佛祖特意前来,看来并非随意之举。   这可如何是好,牛魔王有些为难了。   阿傩见牛魔王有些犹豫,虽知道他一定有些考虑,但并未料到牛魔王如此深的顾虑,便又加劝说。   阿傩双手合十,微笑道:“既然佛祖有意,大力尊者为何犹豫,想那西天佛祖除了天庭玉帝乃是世上第一,你若皈依佛门,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属。”   这边阿傩一番劝说,那边牛魔王却还在心里翻江倒海权衡利弊,半天也没个结果,思前想后,最奇怪的是,不知如来拉他入佛门究竟为何,那西天圣人不少,而他长期在下界为妖,如今得个清净,正想安生些年月,不想变动,再生周折。   牛魔王决心已下,便对阿傩说:“多谢佛祖好意,我乃是一个小小的闲妖,无能攀附西天高门,只想落得个自在清净,也不谋生害命,只愿自我修行。请尊者回复佛祖,恕老牛我不能前往灵山拜望。”   阿傩一听牛魔王这么说,心里暗想:“看来我这次前来要无功而返,真不知如何向佛祖交代,依佛祖法力无边,我都不能说服他,回去佛祖能不怪罪就是造化了。”   阿傩心里想归想,嘴上还不愿放弃,对牛魔王道:“牛魔王啊,佛祖请你皈依,自然是看你与佛门有缘,你也清楚知道那佛祖的法力无边,你若违背佛祖意旨,若是恼怒,恐怕对你也很不利,佛祖要做的事情,一般都能做到,今天你决意做个自在闲妖,若来日佛祖动用法力,你又如何是好?”   那牛魔王也自认是法力强大,因此从不与人屈服,听阿傩这样一说,反倒是沉下脸,定了心对阿傩道:“若是要去,我自然会去。若是不去,任何人能奈我何。我老牛要跟谁,早就跟得,何苦等到西天来劝我皈依,因此事重大,容我考虑一下。”   阿傩一听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与牛魔王话别,回灵山向佛祖复命。   一路上,阿傩心里只顾琢磨怎么把今天的事说与佛祖听,如何让佛祖不怪罪他一个办事不力。   自己在佛祖面前从普贤菩萨那里争来的差使,原以为到那里三言两语说动牛魔,然后回灵山得赏,没想到这牛魔王如此游移还有些固执,估计连佛祖也未尝料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效力寻亲》   阿傩一路想,一路来到灵山雷音宝寺,直接到了大殿见了佛祖如来。   如来正与各菩萨罗汉等讲经说道议事,见是阿傩上殿,目光闪烁,已料到结果,便不等阿傩开口说道:“阿傩,此去劝说那牛魔王皈依我佛门,可有难处?”   阿傩一听佛祖问,上前答道:“那牛魔王对皈依我佛犹豫不决,还说什么无人能奈他何。阿傩断句取意,把牛魔王的意思说了个大概。”   听阿傩这样一说,两旁的菩萨,罗汉也有些诧异。   文殊开口道:“这牛魔,如不能劝服,哪日一但对西天形成威胁,那只能以武力降伏了。”   如来却未动声色,对文殊,阿傩和众菩萨、罗汉道:“我佛门最讲缘分,今世缘,乃是前世修,想那文殊、普贤、观音尊者,皆与我今世有缘,才与我齐聚佛门一处。前世无缘,则今世要修缘。福缘是缘,孽缘也是缘。今我佛门与那牛祖,非有缘,也非无缘。说无缘乃是缘分未到,说有缘乃是要历经磨难。今我佛门正欲弘扬佛法大乘,引天下英雄皈依,普渡天下世人。只待机缘一到,即可引众生皈依。”   众菩萨罗汉僧众听了佛祖这番话,皆双手合十齐称:“南无阿弥陀佛。”   如来让阿傩回去歇息,阿傩谢过退下。   牛魔王自打拒绝了西天的加盟邀请,心中也不免忐忑。   寻思那老龙见多识广,深思熟虑,或可解心中烦闷,便前往万圣老龙那里与老龙一叙。   于是,牛魔王骑着他的辟水金睛兽一路腾云驾雾赶奔老龙所在,那老龙居于渭河,看管渭河流域,掌管周边降雨,有一龙女,乃是刚刚和龙婆所生,视为掌上明珠。   牛魔王到了万圣老龙的龙宫前,叫蟹将通禀,老龙听是牛魔王来见,叫请。   牛魔王见了老龙,行了礼,寒暄问候,二人就座。   老龙先开口问道:“老牛,多日未来我处,近日可得自在安好?”   牛魔王叹了口气道:“哪里来的自在,正是烦闷呢,特来请老龙开解开解。”   “哦“,老龙有些奇怪问道:“有何烦闷要老夫帮忙开解,难道是那播雨遇到麻烦,还是那一干从众不听你调遣?”   牛魔王道:“咳,老龙有所不知,比这些让人烦恼百倍。”   老龙王闻听道:“这倒是奇了,这世间难道还有让你如此烦恼的事情?那真是可比天庭还得要神通广大啊。”   牛魔王点点头道:“正如老龙所说,还就是几乎与天庭一般的西天灵山,那佛祖如来让我如他沙门,皈依佛教,也不知怎么看上我了。”   老龙王说道:“还有这等事,这倒是福祸未知啊。”   “正是啊,我现在为天庭如册人员,也算是为玉帝谋事,如果答应西天入沙门,岂不是得罪天庭,可如果不答应,就像老龙所言,那西天如来论本领比那玉皇可是要神通广大,也是不好逆其意思的主。”   老龙想了想道:“哦,原来如此,牛祖为此事烦恼,倒也不算是奇怪,这天地间谁人遇到此等两难之事,都要不免烦恼啊。”   “可不是吗,因此我才来拜见老龙,你见多识广,给我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龙王问道:“你给西天明确的答复了没有?”   牛魔王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我说考虑一下,但我其实是想拒绝,但又没敢直截了当地正面相告。”   “恩,这倒是个明智的办法,对于这件事还是不要与双方任何一面有直接的对抗为好,何况也无人能做到对抗其中的哪一家。”   “道理是这般如此,只是若有人来找你,也是不得不有所交代,我老牛愚钝,还请老龙帮忙出一注意,以求两全。”   老龙沉思了一会,捋了捋龙须,对牛魔王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恐怕要牛祖劳些神,费些力,但如若能做到,对你也还是有好处。   牛魔王一听,眼睛一亮,连忙起身给老龙行了个大礼道:“哎呀,万圣老尊者,要是有办法帮我老牛解脱此困,我自当永生回报。”   老龙摆摆手,笑了笑说道:“哪里,我要什么回报,如果真能成事,也是你的造化和修为。”   牛魔王道:“且莫谈什么造化,究竟如何,请告知与我。”   老龙笑道:“其实也简单,你知那佛门的规矩吗?”   牛魔王点点头道:“大致了解一些。”   “那佛门弟子,凡是皈依,不能娶妻生子,凡是有违此规矩的,一定不能入其门第,如果你去娶一房妻,生几个子,那佛门即便是想要你加入也不能坏了规矩,从而作罢。”   牛魔王一听,如醍醐灌顶,高声道:“妙啊!我怎地就想不出如此美妙的好主意,还是老龙大智过人,非凡人可比。”   老龙呵呵一乐,接着道:“如此,你安归天庭在册,却不在编,可以不受天庭规则约束,娶妻生子自然无妨,而且这样一来,那佛门便不再与你纠结,岂不安好。”   牛魔王连连拜谢,对老龙道:“这样一来,我老牛还能定个心,成个家哩,说不定还能娶一房美妻,岂不乐哉。”   “正是,正是,你本领高强,自然有人很愿意与你结亲,只要你能看得上,此法必然可行,还成一桩美事。”   牛魔王连忙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晚了,恐那西天又要来寻我,我得赶在西天再想起来找我之前把这件事情办了才好。”   “恩,没错,只不过这成亲之事也算是一件大事,你想好了要娶哪家人家的闺女了吗?”   牛魔王一怔道:“啊,这倒是没想好,这些年来我只知到处游荡,也未曾考虑这件事情,还真不知该找哪家合适,哪家闺女愿意嫁给我丑陋的老牛,何况我对男女之事几乎知之甚少,老龙有妻有女,这方面乃是高人,请教老龙有何见解。”   老龙摆摆手道:“高人谈不上,只是我先你半步罢了。”   “在我眼里,除了师傅,你就是我的启蒙仙师,还请教我一二。”   老龙点头道:“教就谈不上,这个也看个人的喜好和缘分,不过这结亲的事倒也有些常理可循。”   牛魔王闻听,问道:“愿请闻其详。”   老龙喝了口茶,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结亲讲究事情很多,最重要的几点莫过于,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人间还讲究父母之命,这三点要是都能处理的好,自然就会有好结果。”   牛魔王听完道:“多谢老龙指教,你见识广博,结交甚广,不知老龙是否有合适人选,为我老牛推荐几个。”   “你虽在我这里谋职,但也曾称王称霸,若找女子婚配,须是公主身份方才合适。”   “不必非得是公主名门,我只为求一妻,赶快躲过此劫,哪里人家刚好有公主长成等在那里出嫁,又正好给我遇上。”   老龙没有搭话,只管自己道:“且听我说,据我所知,还真有一个公主正当婚嫁年龄,尚未出嫁,西方,有一个龟兹国,那龟兹国有一公主,人长得俊俏,又聪慧无比,能文能武,似有仙体,却又不知来源于何处。依我看,与你甚是相配,你可前往提亲。”   牛魔王问道:“要是真有,倒也可前往一试,若是不成,赶紧另寻他家。”   “只好如此,我这里有些行头,你且换了,也有个提亲的模样。”   老龙又给牛魔王交待些方法,牛魔王万分感谢,带了万圣老龙给的行头,遂告别老龙回去打算了。   回到家,牛魔王思前想后,怎地看自己都不像能娶公主的样子,心里来回嘀咕,到底是随便找个人家的姑娘成个亲,还是去那龟兹找那公主,公主倒是好,只是怕求而不得,岂不耽搁时间。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牛魔王起身将老龙送的行头穿上,拢了拢散发,自己到水边一照,见自己顿时精神了许多,心中不禁只是向往那公主去了。   主意终于拿定,牛魔王择个好日子,穿着新行头,径直奔龟兹国都而去。   龟兹离渭河以西数千里,牛魔王驾云不消半日即到,低头见那国都,四周皆是荒漠戈壁,唯有此处绿洲环绕,真是个好去处,城池方圆数十里,四面城墙,房屋街道,井井有条,但只见城中一处成片而辉煌,想必是那国王的王宫所在,牛魔王遂收了祥云,落在宫前。   抬头见那宫殿大门,有些气势,高墙明瓦,厚门粗柱,门前卫士把守,只有帝王才得此气象。   牛魔王上前正欲让看守的门卫通告,还未近前,被门卫拦住,不由分说,兵器指将过来,令其速速离开,不然即刻捉了。   那兵士为何见牛魔王不惧,原来牛魔王收了牛首人身,变化了个魁梧标致模样前来,因此兵士以为是一闲人而拦阻。   见此情景,牛魔王也不硬求讲理,转身城里别处寻了个歇脚的住处,待到天黑再做打算。   等到天黑,牛魔王起身,驾云直奔宫内,见那宫内殿堂甚多,不知哪个是那公主的住处,遂呼出了王宫的土地,问了清楚,直奔公主的住处而去。   到了一所测院,二层雕花楼阁,那老龙所说的公主正居于此,闭门掌灯,独自读书,旁边宫女陪了。   牛魔王也有七十二变变化,又化作白天的俊俏模样,闪身穿门而入,来到公主书案跟前。   公主正在宫女陪伴下读书,见有陌生人突然进来,都吃了一惊,宫女正欲呼喊,被牛魔王是个法术定住,不能知也不能觉。公主倒是镇定,没有呼喊,只是问道:你是谁,为何闯入这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千里寻亲》   牛魔王定眼观看,只见那公主果然生得有些不凡,正如老龙所说,天生俊俏,端庄秀丽,举止大方,不施粉黛,眉目清秀,身姿绰约,乃是一天仙之身。   牛魔王介绍了自己在渭河龙王驾前听命的差职,又把老龙临别前介绍的一些词,诸如什么久闻姑娘美名,仰慕姑娘贤德,赞叹姑娘美貌,欣赏姑娘气质一类的话先念诵了一遍,最后直截了当的告诉公主想与她结为夫妻。   这牛魔王急于脱出西天之困,也就顾不得些什么人情常理,第一次见面也不问就里,把来的目的倒了个清楚。   公主闻听,有些诧异,毕竟此等事情天地从未听闻,太过出奇,一时愣住,半晌才回过味来,问了一句:“你远在那渭水河边,你我从未见过面,怎知道我的所在?”   牛魔王抱拳,俯身道:“实不相瞒,我乃是一个修道之人,多年修行,也算是有小成,前日我自测姻缘,那仙相告知,此处有一位公主,聪慧美貌,举世无双,与我今世有缘。因此,特前来与公主相会。”   公主听他说,将信将疑,于是便拿些国里的事问询牛魔王,牛魔王事先做了准备,一一对答,无不正确。   那公主越问,越是惊奇,心生钦佩,见牛魔王也是仪表堂堂,英气有加,渐生好感。   二人初次相见,因牛魔王的精心准备,交谈如故,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公主便道:“时间不早了,你且先回去,我要歇息了,改日,有机会再与你相见。”   牛魔王起身道别,解了宫女定身法,出门驾云而去,那公主见牛魔王果然能腾云驾雾,其所说修行不虚。   那牛魔王与公主的初次见面十分顺利,回去后休息准备,隔日,又前往公主住处,这次去,没空着手,带了些珍奇礼物,见了公主,只寻了她喜欢的,又谈论所见所闻,人间趣事,公主很是新奇,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二去,不多日,二人渐渐熟络,公主慢慢有些喜欢牛魔王了,一日不见,倒有些想念。   牛魔王见时机成熟,趁与公主再次相见的时机,向她提出婚事。   公主见牛魔王开口向她求婚,心中十分欣喜,但还得和父母商议,便对牛魔王说:“婚姻大事,还要父母同意,方能成就,哪天我向父母给你做个引见,看看他们是何态度。”   牛魔王同意,心中高兴,此事看来即将大功告成,点头应允,回去准备去了。   次日,公主去找父王,那龟兹国国王痛爱女儿,凡是女儿想要的,只要能给的便给,但是又不溺爱,女儿的文武教养也不耽搁,请专门老师来教。   最近那些先生有几个向国王禀报,说公主平日学习勤勉,只是,这几日常常告假,不知何故。   国王问可有生病迹象,先生答,无有,国王也不在意,心想:“这女儿大了,有些事,只管让她自己做主。”   这日,国王散朝休息,没回寝宫,在随同的陪同下去后花园散心,见公主一人由远处而来,近前来,先拜见父王。   国王笑道:“我的好女儿,这几日不曾好好习读,上哪里玩耍去了?”   公主见问,笑道:“没有去玩耍啊,一直在宫中呢。”   “哦,那这几日在宫中有何收获?”   公主突然想起一事,便说道:“父王,我正有事要与父王商量。”   国王转过身问道:“有事啊?难道又要我给你弄什么稀奇玩意?”   公主坏笑道:“这次我可是要个大的稀奇。”   “大的稀奇,说来听听,只要我国有的,父王定给你找来。”   公主摆摆手,摇摇头道:“这次可不在我国,不过也不用父王费心去找。”   国王笑道:“这倒是真稀奇,你又想出什么稀奇主意?”   “父王,我想要个夫君。”   国王想了想,回答道:“这倒是真稀奇,哪有女孩向长辈要夫君的,不过,你倒是也到了成婚论嫁的年龄,过些日,我和你母后商议,为你寻个满意的王子。”   公主连忙道:“我自己找了个,正要介绍给父王呢。”   国王听了,顿时诧异,还从没听说女孩给自家找夫君,虽说自己的这个女儿平日有些主张,豪爽气概,但今日也惊得不浅,赶忙询问:“女儿,这事哪有如此自作主张,找个人若不知是否正经来历,可不能随便轻做决定。”   公主便说道:“父王,你多虑了,我找的这个人啊,还真得不错,知书达理,而且修炼有术,就是像你平日说的那样,是个有志气本领的,你见了,一定满意。”   国王作为一国之君,思虑甚多,听公主一说,不免心中先是疑虑,又问道:“哦,若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不知是何来历,哪家的公子,他的父母是什么官职,营生?你又如何与他结识?”   公主听问,一时有些愣住,原来,这几日,公主与那牛魔王倒不曾深聊些家事,牛魔王只说是自己在外修行,云游,未曾提及家里。   国王此番一问,公主有些迟疑,只好回父王道:“他父母倒是不曾了解,只是他是个云游修炼之人,颇有些见识,乃是我前些日去城中出游时偶遇的。”   国王一听,此人来历不明,只是有些本领见识,心中不免疑虑,对公主道:“女儿啊,这人如果来路不清,不便与之交往。”   公主听了,还没等父亲往下说,抢道:“父王,他确实难得一见,比那些个什么王公之子强之百倍,我把他介绍与你,你见了一定喜欢。“”   国王执拗不过公主,答应约后天见见此人,公主高兴,辞别了父王,回去了。   国王回宫,找了王后商议,王后闻听此事,立刻十分得不同意,对国王道:“夫君,我已在国内,邻国多家王公公子之中,为我们的女儿寻觅了几位合适的对象,都是年龄相当,门当户对,你我也大多见过,这突然不知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看来还很快把我们女儿迷住,这让人放心不下啊。”   国王回道:“是啊,我也这么想。但是那宝贝女儿说此人如何如何好,我只好答应约了他后天来见,看看倒底是何等人物。”   王后循规蹈矩,对那不明身世之人,自是难以接受,又对国王说了些反对的话,让国王多加考虑,国王也同意王后的考虑,认为此事还是有诸多不妥。   不日,牛魔王见了国王,牛魔王做了准备,与那国王聊得顺畅,只是问起身世,含糊作答,不讲详细。   国王见了牛魔王,果然是个见多识广,有些本领之人,只是心中疑虑终难解除。   回去又与王后商议,王后不曾见那牛魔王,只是百般不同意公主嫁与此人,要从那几个早已看好的公子中为自己选婿。   国王倒是挺欣赏牛魔王的见识,长相也算仪表堂堂,但经王后这一番的反对,又犹豫了,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同意此门婚事,遂找来公主与她说了。   公主一听,不肖说,自是十二分的不乐意,那公主自小好强,有主张,自己喜欢的,便是如何有难处,也要得到。   听父王母后反对,反倒更是要与牛魔王成亲,闹腾了一番。   牛魔王从公主处,也得知了他父母反对的事,心下生急,又不想强迫公主如何,便怂恿公主与之单独而去,公主有些犹豫。   公主想去说服父母,可是那国王与王后主意已定,公主无奈,只得想先将此事放一放,说不定,待过些时日,可有转机。   那牛魔王却等不得些时日,他只想尽快将此事办成,好以此拒绝那佛门。   于是牛魔王动足脑筋,鼓动口舌,终于说动公主,二人决定离开龟兹国,另寻他处过活。   牛魔王见公主决心已定,便帮公主尽快收拾了,借腾云驾雾之法,离开龟兹国,奔渭水河原来的洞府。   公主一路担心,一路高兴,随牛魔王去往他的住处。   牛魔王携着公主一路驾云飞奔,公主挽着牛魔王,又喜又怕,不多久便来到牛魔王住处。   自打跟了万圣老龙做了个编外的辅职,牛魔王也自建了府邸,虽不比龙宫大殿,但也是门庭高大,府内宽阔,小有些气派。   公主随牛魔王进了府内,心中欣喜,毕竟还是个不错的住处,这夫君按照其所述还是个在天宫有职务的,虽然不大,但是生活是有着落,也就心安了。   走之前牛魔王事先给府内的人打了招呼,因此牛魔王变化模样府内一众各自也都知晓。   牛魔王安置公主安歇,第二天领公主在府内四处看了,三进的宅院,后有花园。   公主见了越发满意,心算是定了。   公主心定,牛魔王心也定了,找了个好内人,又能解决西天和天庭困扰,心下盘算,真应了“好事成双“这句话,不自禁美极了。   那牛魔王和公主都沉浸在成双美事,高兴中,没成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风暴,正逐渐向这里袭来,而现在,正是那风暴前的短暂平静。   稍作安顿,接下来就是正式成个亲的事情。   牛魔王知那万圣老龙对这些事十分清楚,便去把那成亲的事问个端详。   这牛魔王还了原形,至老龙处,老龙一见他这副喜庆样,不必开口,就知道他此去要办的事情看来已成。   牛魔王说明来意,简单说自己怎么变化了,那国王王后怎么不同意这门亲事,最后那公主怎么跟了自己。   老龙道:恭喜,恭喜,果真有些本事,竟能将此事办得如此之快。   牛魔王抱拳,笑道:“还多亏老龙教导,这次是特意来请教老龙这婚礼的事情。”   老龙摆摆手道:“此事你莫急,这等大喜事,我把我那些渭河的人都叫去,你只管安排。”   牛魔王百般感谢,回去和公主按照老龙的安排写请柬,又亲自一一送过去,也和大家说说其变化模样娶妻的事情,以免尴尬。 第一百四十四章:《悲喜姻缘》   简短说来,一切安排妥当,渭河周遭各路土地河神,草仙跟班都知道牛魔王要娶亲,老龙亲自叮咛办理,还空出个大的龙宫侧殿办理此事。   各路仙班也图个热闹,大家都答应前来祝贺,牛魔王心下里高兴,只等婚礼当日好事。   至娶亲良辰吉日,牛魔王变化好了,又特意在镜子前照了照模样,自己十分满意,穿上新郎装扮,随婚礼引礼的人到拜堂大殿,与那公主拜天地。   公主今天也梳洗打扮,红妆美髻,一副喜庆新娘的标准相貌,自比平日更加俊俏十分。   老龙一家和众人见证,牛魔王和公主热热闹闹拜完天地,就地开席。   平日和老龙一同位列渭水之众,从上至下,不论高低,一并前来,不下数百,好不热闹。   最高兴的当属牛魔王,敞开口胃,与众痛饮,那平日无论与其交好与否的,都前来把酒互敬,拿那好酒,连劝带灌,把个牛魔王喝得东南西北掉了个个。   公主本也有酒量,但禁不住这许多人的劝酒,酌情少饮,尚且清醒。   新郎新娘连同来宾一番热闹自不必提。   牛魔王喝得昏天黑地,胡言乱语,老龙见他也差不多了,便差人将其送回府内,另派女眷送公主也一同回去。   回到府内,因高兴喝得酩酊大醉的牛魔王迷迷糊糊在府内众人服侍下,倒头便睡。   公主也不胜酒力,宽衣而眠,在牛魔王身边很快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太阳已高,牛魔王还在酣睡,却不曾想,昨夜醉酒引了坏事。   公主未深醉,醒得较为早些,惺忪了睡眼,昨夜的热闹还在脑海里萦绕,起身查看夫君,正蒙头酣睡,知道是昨夜喝得太多,依然未能酒醒,便不去打扰,只是听鼾声有些奇怪。   原来那牛魔王昏睡中变化已去,还原了本相,一副牛音在喘息。   公主未多在意,起身洗漱,用了早点,在一旁歇息,等待牛魔王醒来。   那牛魔王一通酣睡,不觉已至中午时分,渐渐酒醒,睁眼翻身,坐将起来。   这一起身,生出大祸。   昨日,那牛魔王醉酒过深还了原形,今朝初次和公主同寝,突然起身忘记念动口诀变化了俊俏身形,只把一个牛头露出来,自己还浑然不觉。   公主听动静是牛魔王已经起身,便转身来见,这一见可是不得了,只见一牛头怪物坐在床上,这公主毕竟是凡胎,被唬得一惊,骨软筋麻,差点跌倒,止不住叫喊出声来,以为自己酒未曾醒眼睛看花,定睛凝神一看,果然不曾眼花,确不是昨日夫君模样。   牛魔王一听公主叫喊,猛然警醒,赶紧一抹脸,又照平日模样变化好了,起身上前搀扶公主。   公主此时已经腿软,见牛魔王上前,不知如何是好尖叫道:“你,你,你究竟是何人,怎么,怎么刚才......”   牛魔王见无法向公主隐瞒,便如实和公主说了自己乃是牛精所变,本名叫做牛魔王,又曾自称平天大圣,解释这变化只为不让公主受惊,只是昨日醉酒还原了模样。   公主听了他讲,依旧惊魂未定,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英俊又恐怖的人,已是完全忘记了,今天还是新婚第一日。   过了好一阵,公主定下了心神,牛魔王也不多说,只在一旁看着公主,公主看着他,说道:“你既然如此一说,我也不怪你,此乃是天意,只是你再莫变作那丑怪模样,不然,我要被你唬吓死。”   牛魔王见公主不怪,也定下心来,叫仆众照常安排了吃食,与公主一同用餐,公主吃也吃了,只是坐在对面,不看他一眼。   直至掌灯,公主要自己单独一个人睡,牛魔王无奈,叫公主住那主卧房,自去侧房独自睡了。   之后的几日,也是如此,又过多日,公主依旧不改初衷,牛魔王也尝试与公主接近,怎奈公主始终拒之不从。   这牛魔王渐生苦闷,寻思为了能躲过西天,娶妻生子,这妻算是娶了吧,可照这样下去这子却如何生得?   牛魔王也没法,只得每天在家喝闷酒,本来还做做样子的老龙那里差事,这下干脆叫也不去了,老龙因此也受了牵累,被人将其管束手下不严之事告上天庭。   公主更不比那牛魔王的日子好过,嫁一夫君,本想好好过个称心的日子,离别了父王,来到此地,却发生此等意外之事,龟兹国回也回不去了。   好在那牛魔王未曾相逼,不然真不知如何得过,只是这苦闷不知何时得解,公主每日只是焦心忧虑,也不出门,只在府内挨过时日。   话说那公主独自烦闷,这一日一个人至花园散心,漫无目的的游走,也无心情看花,只是思虑此前发生的事情,担心未来生活的安置。   忽然,天空一道金光,祥云漫卷,从云端飞落一人,乃是一道人模样的老者,公主一见此人,非但不感惊讶,反倒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无法想起是谁。   要说这老者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那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的太上老君。   这老君怎么有闲暇至此,还特意来此公主之处?   原来,自那天宫被闹,孙悟空逃出八卦炉,将那炉踢倒。   炉子的碎片落了几片到那昆仑山附近,这八卦炉本是仙炉,因此落下的碎片到了地界,成了高山,火焰不熄。   老君因天宫被搅得大乱,自己的仙炉又被毁,心中愤懑,罚了那看炉的道士下界看守好那着火的炉片,待平息了天宫的乱象,再亲自去往那炉片成山之处,料理此事。   老君安排好了天上诸事,择日动身离了三十三重天宫,飞身下界,一路贴地而行,看些下界的情形,遍访诸国,寻找合适的传道之地,以扩三清道门之势。   一路先至那南瞻部洲,见那最大的国君信道扬道,心中满意,又由南瞻部洲行至西牛贺洲,跨二洲边界而前行,过一大河名为通天,经金山,至车迟国,见那此国已是佛道皆供,平分秋色,心中感觉不妥,但未做停留,不觉渐渐往那碎炉掉落之处而去。   只行到渭河附近,忽见下面有一处府邸,隐约似仙非仙,似魔非魔个所在,有些气势,想必也是个修炼者之所在,这倒不奇,只是见那宅院之中倒是有一道仙光,非同凡响。   老君在云中定睛一看,见是一女子正一个人在府内花园散步,再仔细一看,老君看了明白。   身为开天之祖,老君知天上地下之事前后因果,天山地下之人前世来生。   见这女子不是旁人,原来正是那当年昆仑山西山下的那棵与天地同生的芭蕉树,当年被老君摘了与天地同初生的两片阴阳之叶,做成两把水火阴阳芭蕉宝扇,老君拿来扇火炼丹。   那芭蕉树只此两片汲天地日月精华仙叶,之后再无,只长出凡叶。   又经历了时日,日月精华所养,投胎了人世,成了龟兹国公主,嫁了那牛祖牛魔王。   老君看出这公主的前世,心想,当初我取了她的两片仙叶,也算有些亏欠于她,今她已转世为人,我去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她一帮,方才收了祥云,落在公主面前。   公主见此人长相倒也慈眉善目,还有几分眼熟,驾云而至,知是神仙,并不惊慌,反倒好奇占了先,只是未曾料到居然是太上老君至此。   老君先开口问道:“你可认得我吗?”   公主见来一仙人,从未曾见过,却一上来便问她是否认得,心下奇怪,答道:“不曾认得,只是有些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老君笑道:“这就是了,你我曾经见过一面,只是时日许久,甚至长过隔世,因此你不曾记得。”   公主感到奇怪,便问道:“隔世?神仙说笑了,隔世如何相见?你又是何方神圣?”   老君摇摇头笑道:“我乃三清之道德天尊,人称“太上老君。”   接着从袖中取出那两把从芭蕉树上芭蕉叶做成的水火阴阳芭蕉扇,对公主道:“你还认得我手中的这两柄芭蕉扇吗?”   公主一听是太上老君,早有所闻,今日不想亲见真人,不禁大为惊讶,见此两柄芭蕉扇,更为惊诧。   见那宝扇:绿油油的扇面,金灿灿的扇边,天地生的神物,日月养的精华,感觉如同见自己血肉。   公主自是也奇怪,怎地会有此等感受,便用奇怪又疑惑的眼神看着太上老君问道:“好生奇怪,怎地看着隐约感觉像我的血肉?”   老君笑道:“这两柄宝扇乃是从你的前世,与天地同生昆仑山下的一棵芭蕉树上取下的芭蕉叶制成,因此你见它们如同见自己血肉。”   公主已转世为凡人,自是不解,但知那太上老君不是一般的仙人,对她一个凡人无必要隐瞒,想必是真的,只是自己已不记得自己转世前的模样了。   “既是如此,那恭喜天尊,得此两柄宝扇,也算是你我曾有些缘分。”   老君点头道:“正是。这制作芭蕉宝扇的仙叶只有两片,你前世失了这两片仙叶因而转世只能做个凡人。”   公主摇摇头,颔首道:“凡人也无不好,凡人自有凡人的乐处,神仙有神仙的苦恼。”   “你能知此道理,也算是有悟性,但我见你当下正处烦恼之中,难以解脱,特来为你解去忧愁,让你在人间做个快乐神仙,也算我给你仙叶的回报。”   公主一听次事,笑道:“天尊如有此心,正是宽怀不尽,我先正有无尽烦恼,不得解脱,如能得天尊相助,真是大有幸啊。”   老君问道:“你说来听听,如何烦恼,我定帮你解脱。”   公主便将自己见那牛魔王,后又离开父王,再又和牛魔王成亲等等遇到的事叙述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五章:《两全其美》   老君听后点点头,说道:“这也是天地之合,该你和那牛魔王有一段渊缘。你可说来听听,叫我如何帮你。”   公主一听,化解心中忧虑道:“我已嫁与那牛魔王,世人尽知,但我已再不想与他生活一处,却又苦于无法回去我那父王之处,离开此处,无有安身之地,请老君助一安身的法子。”   老君笑道:“这个也不难,我此次正要去往当年我那炼丹炉碎落之处,此炉碎片落在人间,成了一片火焰大山,周遭人等受此火焰灼烤,民不安生,此山之火唯有这芭蕉宝扇可解,你可执此宝扇前往熄火降雨,那周遭人等自会感谢供奉。”   公主一听,心想是个好办法,便道:“这是个好法,只是我用宝扇将那火焰大山之火熄灭之后,再无营生。”   老君摆摆手道:“你可不必将那山火熄灭,那火要扇七七四十九下方可彻底熄灭,你每次只是将其压住便可,待当地之人得雨种地,收割之后,那火焰重又复燃,你即可第二年再去熄火生雨与那众人方便,他们便年年给你供奉。”   公主谢道:“如此甚好,我得此供奉,可离开那牛魔王,自去他处居住。”   高兴之余,公主面似有难色,老君觉察,问其还有何要求。   “哈哈,正是。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求,经管说来。”   公主脸露难涩,说道“是有一桩,恐有些难处。不敢烦劳老祖费心劳力。”   “无妨,说与我听,我当初取你两片仙叶,便答应允你两桩愿望,我身为道祖,当无虚言,皆可办到。   公主点头道:“那好,弟子这厢先谢过。我与那牛魔王成亲,因其本相凶恶,我实不愿与其行夫妻之实,但又不能再嫁与他人,是请天尊赐我一子,如能得子,一来能成我天伦,有个依靠,二来也让众人无他话言说。只是此愿恐难以办到。”   老君笑笑,道:“这个简单”。   说罢,取出紫金葫芦,从葫芦里倒出一粒葫芦籽,对公主道:“我这里有一粒葫芦籽,这葫芦乃是天地之初昆仑山东边的一棵葫芦藤上所长,被我摘了,装丹药。这葫芦仙藤与你前世芭蕉仙树乃是天地造就的一对仙木,因此与你结缘至此,你将这葫芦籽吞了,便可得子。”   公主闻听大喜,连忙接过葫芦籽,小心揣入怀中,喜难自禁,开心已极。   老君又从怀中取出一粒仙丹,对那公主道:“这是一粒长生丹,你可服下,便可驻颜长生。”   公主忙下拜,口中连声称谢,却又不起身,对老君道:“老君即然赐我长生,但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儿料却不能,将来我见其生老病死,离我而去,岂不悲伤凄凉,因此还请老君大发慈悲,再赐我一粒,与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让他也可长生不老,永驻童颜,与我陪伴。”   “好”。   老君点头应允,便又取出一粒递与公主,公主又连拜称谢,把那长生丹小心放好。   “你既然已经准备离开此地,正好随我去那火焰山一看情形。”   公主点点头道:“好,待我这就回去收拾,便随你去。”   未久,老君携了公主驾云前往火焰山。   不多久,二人便来到那当年老君炼丹炉掉落的地方,远远看去,炉片成一大山,一片火海,从山上腾空而起,高有千丈,四周赤热荒凉,人烟尽绝。   老君担心那公主受不了灼热,离远处收了云彩,落到地面,又念动真语,把那被罚看守的道士召唤了来。   看守道士已在此守候多年,闻听老君召唤,忙赶了前来,应声行礼。   那道士将情况报与老君,自打丹炉破碎,落至此处,终日大火,片雨不下,此地原有居民便尽皆逃无踪影。   老君点头,回过头对公主说:“此地已被那火焰大山灼烤多年,周遭人烟尽散,我且将这火焰山挪个有人烟的去处,你也好受那人间供奉。”   “多谢,道祖。”公主连忙道谢。   只见老君念动咒语,那着火的大山平地腾空而起,缓慢向西南方向移去。   片刻,那山移到一处周围有人烟的所在,着无人处轰然落下,把那些个当地人家惊吓不已,不知何方突然来这么一座着火的大山,奔走呼号,惊恐万状。   老君对公主道:“现在你可执那宝扇前往降火救助,必得那些人的感恩,我先教你些飞腾避火的法术,你可借此法力前往那山前行事。”   公主接过宝扇,又记了老君教授的口诀,飞身前往那山前。   底下众人正燥热慌乱处,见天上飞来一位仙女,手执一芭蕉扇,扇脉闪动金光,在空中高声道:“你等莫怕,我特地前来,为你等灭火。”   说罢,只一扇,那大火即刻变小,再一扇,天降甘霖,天气马上凉爽舒宜,只是那火焰并无熄灭,依旧隐约可见。   众人见有神仙相助,一时除了祸患,一齐跪倒叩谢,马上供奉牛羊。   公主见众人跪倒纳拜,便对众人道:“今日火患已熄,但那山火未灭,不日还会复燃,你等可趁此机会种养,安歇,一旦那山火复燃,唤我名号,我便来此为你等解难。”   众人又拜,有人忙问:“不知仙人如何称呼?”   公主一听,心想:“这倒忘了,需告诉他们一个名号,不能用我本名了,我已离开父王国度。”   遂自己起了个诨名,对众人道:“你们就叫我铁扇仙吧。”   众人连连拜谢铁扇仙,铁扇公主回身奔老君处去了。   老君见铁扇公主返回,知道事已办成,又叫那看炉的道士做了当地的土地。   老君对土地吩咐道:“铁扇仙每年为此处解难,你可听从他的调度。”   道士听老君安排,马上应承。   老君又道:“今铁扇仙初到此地,你可帮他安排一个住处。”说罢又叮咛那铁扇公主:“宝扇要小心使用,不可让他人得了去,以免生出是非。”   公主答应,老君遂转身腾空离去,直奔天宫,来到半空中见那火焰山落处,正拦在了通往西牛贺洲灵山的必经之路上,便满意地回自己的宫中去了。   土地不敢怠慢,按铁扇公主的期望给公主在远离此地的西南方的翠云山安排了一处洞府,宽敞舒适,铁扇公主依自己的身世来源将此洞起名为芭蕉洞。   每年至播种季节前往火焰山灭火,并受当地人的供奉。   铁扇公主得了太上老君的仙葫芦籽,回去后生下一子,因是老君所赐,故天生仙体。   牛魔王那日走了公主,四处寻访,终于在翠云山找到那公主。   牛魔王见了铁扇公主对她道:“那日惊吓了你,是我的过失,你现可愿意和我回去,继续做夫妻?”   铁扇公主得子还有了宝扇,心境已平,见牛魔王来到也不再惊惧,答道:“我已在此安家,不愿回去,但我身为女子,无夫即无主,既然你我二人算是正式成亲,就做过挂名夫妻吧。”   牛魔王见此情形,也不勉强,答应如此。   铁扇公主又道:“我向太上老君求得一子,念往日之情,待孩儿日后长大,便叫他唤你做父亲。”   牛魔王一听,是道祖给公主赠子,很想一见。   公主也不拒绝,将那孩儿抱来与牛魔王一见。   那孩儿天生仙体,生得机灵可爱,牛魔王也十分喜爱。   牛魔王看着孩儿对公众道:“这孩儿今后定是不凡,我要亲自对其教导,传其法力。”   公主见那牛魔王对孩儿也十分喜爱,放下心来,对于这个要求便也接受,对牛魔王道:“你若不弃,自是可以,只有一样,你每次来时脸面还要作当初在我父王国中那般模样,方才可以。“”   牛魔王笑道:“这是自然。”   此后牛魔王常来那公主处看望那孩儿,就当自己的儿子看待。   面对自己曾经钟情的那副面孔,铁扇公主有念及当初之情,二人逐渐感情又有复原,只是不能与当初成亲之前完全相比。   那孩儿长至能识人辩字的时候,公主将老君三昧真火的口诀传与此子,并按照老君之法,让他在那火焰山中练习修行,因自小练火而遍体通红,起名红孩儿,天生仙体早早得道,永葆七岁孩童模样,有放出三昧真火的法力,威力无比。   牛魔王也逐渐将自己的法力传授给他,公主不曾说破,牛魔王又常与那红孩儿谈其出生时如何如何,也并不与其说自己当年为魔首的经历。   那红孩儿问起当年,只说自己刚有千年岁数,红孩儿便只当自己是牛魔王所生,毫不怀疑。   红孩儿在火焰山修行,公主和牛魔王也常去探望,与子感情深厚,只是那牛魔王去公主相处的时日却渐少。   几乎为自由身的牛魔王依旧常四处游荡,男男女女,见到颇多。   后被一玉狐看中,原来是那积雷山摩云洞万岁狐王的女儿,万岁狐王已经过世,留有一女,访得了牛魔王颇有本领,便备了上等好礼请他做夫,家业好有个看管。   牛魔王见那玉狐生得美貌动人,便常住玉狐处,再加上自己与那铁扇公主在红孩儿修行去后,逐渐生分,也就高兴应允,自此久居玉狐之处不回,留下那公主常日夜期盼。   话说红孩儿在那火焰山修炼,不知不觉便三百年,修成了高强法术,尤其擅长三昧真火,又有那牛魔王传授的武艺,十分了得。   牛魔王见其已可成事,便安排其在自己的属地钻头号山看管,住在枯松涧一处洞中,以火为名,起名火云洞,称圣婴大王。   又拘来附近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听那红孩儿使唤。   那些山神土地畏惧牛魔王的威名,又加上红孩儿本身法力高强,因此不敢违背,只得来听命。   牛魔王成亲得子以及铁扇公主执老君宝扇把守通往灵山要道之事早有人报与如来,如来见此情形,暂时放下收服牛魔王的念头,再做打算。   牛魔王有个兄弟如意仙,听牛魔王说了铁扇公主据火焰山宝地大受供奉一事,心中羡慕,于是自己也跑到一处落胎泉,将其据为己有,向那周围百姓收取钱财。 第一百四十六章:《观音禅院》   话说天庭与灵山乱事均已平息,一时间各方看似安定无事。   难得的平静带来的却是暗流涌动,各路神仙纷纷忙于领地扩张,收取更多供奉,从上至下,概无例外,佛门人丁渐兴,更是如此。   神仙受供奉无外乎两种,一种弟子多的,便遣子弟至人家中做法,收些赠送。   一种是弟子较少,便建立道观庙宇,设立供坛,人们烧香祭礼。   神仙之间虽无约定,但也有章法,自己扩张,别人的地界通常不去打扰,免生事端。   西天自打安定了天庭大乱,平定了灵山内祸,传经一事已成为各种场合包括兰盆会的最主要话题,灵山一众上神几乎都在谈论佛祖要传大乘经于世,佛徒的思想和行为也逐步在转化。   也有如毗蓝婆菩萨者,乃是一心做个世外清修之士,逐渐也与那众人无甚共同话语,自打二百年前最后一次参加兰盆会后,便独自隐居千花洞,不再过问佛门之事。   观音菩萨早已感知传经乃是佛门既定之要事,最为关注,同时也在暗中做着准备。   观音本居于南海普陀山,自打跟了佛祖如来,四海常往,普济天下,对各方各处了如指掌,自是知道哪里最为重要,在重要之地提前布局乃是先手,上仙都知晓其中奥妙。   根据东土至西天的地形,观音选中一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之处。   此地正在东土前往西天的要道之路上,不如那东土道门兴盛之地,而已经是佛道穿插共生之前沿处,是为必争之地,寻思若在此界立佛门之名,必可占据先机。   见那里已有一庙宇,观音便准备亲自去往造访。   此地原本有一禅院,多年以前,有一长老出家至此,因修行甚高,做了方丈,此位长老与众僧有所不同,为人特别喜好金银宝物,广纳钱财,院内有一水池,外人皆传言里面堆满金银,便称其为金池禅院,那长老也被称为为金池长老。   这金池长老除了广纳钱财,也广结人缘,喜欢四处结交。   距此地东南二十里不远处有一山名为黑风山,是个僻静优美,山水清灵,琼崖争秀,苍松翠柏,花草芬芳,百鸟争鸣的真修所在。   金池在寺院内每日诵经,偶有烦闷,便出门闲游,行至山下,见此山生得灵秀,石木皆奇,不禁赞叹,想自己年事已高,终日诵经念佛,竟未曾进到过此山深处,便决定继续向前,一探幽静。   行至山林深处,远远见有青烟升腾,不禁心下奇怪,心想:“难道这深山里还有人家居住?好奇心驱使,金池向着青烟出处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此处有一山洞,洞口颇大,能容几个人同时进出,洞前有一块平地,那平地上立有一个丹炉,看来是有人在此生火炼丹。   金池见此,更是惊奇,如此人迹罕至,居然还有人修行,既然也是修行之人,乃是同道,不妨前往拜望,想到这里,金池来到洞前,向洞里张望,看有无人在,扣壁呼唤。   话说炼丹者的确是住在这洞内,乃是一黑熊修炼成精。   这黑熊生得高大威猛,擅长炼制长生等各类丹药,修得接近了人形,平日在此洞内生活、炼丹。四下里结交些这山中的狼虫蛇兽。   这一日,黑熊精一早升起炉内丹火,便回洞休息,却忽听洞外有人呼唤,声音陌生,不知是何许人,便出来一探究竟,见是一僧人模样打扮的老者在向洞内张望。   长老在洞外听见有人走出来,定睛一看,吓得是腿脚发麻,跌倒在地。   原来,这黑熊精虽是人形,但头面依旧是黑熊模样,如此行将出来,凡人皆要唬倒。   黑熊精见有人跌倒,连忙赶了几步,出来要搀扶。金池在地上向后爬了几爬,再也不能动弹,只把手放在心口,那心已狂跳不止。   黑熊精见此情景,也不再向前,开口道:“长老莫怕,我不吃人。这长老见熊怪开口能人言,也没有上前来,心里少许安定,喘匀了气,从地上站起来,问道:你是这洞主?”   熊精见此人,说道:“正是,你是何人,为何前来此地?”   金池双手合十说道:“我是山下禅院的方丈,见此山清秀,进山闲游,见有青烟,便寻迹而来,未曾想,遇到得道之仙。”   熊精辑首:“原来是方丈,我倒也所耳闻,不曾想今日有缘得见,幸会,幸会。随后邀请金池进洞内一坐。”   二人坐下互相细说了些各自的来历,闲谈之处,愈发投机。   原来,这黑熊精除了炼丹,也好修行,见到金池,谈佛论道,颇受开悟,自是欣喜。   而这金池,金银多有积攒,年岁一高,每日惦念长生,也苦求长生丹药,见到黑熊精会炼长生丹药,也是高兴,二人至此结好,常相往来。   金池通晓世理,佛法,又精于文墨,熊精渐渐受了熏染,并逐渐信仰了佛法,不再杀生。   金池喜好各类宝物,收藏袈裟锦衣无数,挑好的盔甲兵器赠与黑熊精,黑熊精选练好的丹药与金池服了,金池因此得以延年益寿。   观音菩萨欲考察的便是此座寺院,于是化身一行脚僧,前去查看究竟。   看庙门的沙弥见了化身前来的观音,接进寺院,茶饭款待,安排歇息。   观音自己绕院内行走一遭,见此寺院修整得颇为华丽,大殿堂皇,院落整洁,看来寺主是一个精细人士,化缘不少,很是合心意。   行至后院,见那里有一水池,近看池内有鱼儿游动,仔细一看,观音颇感惊奇,原来此鱼儿生得却是非凡,虽为鱼身,却有龙型,遍体金光,乃是一尾金色鲤鱼。   观音见了此鱼,心里颇为喜欢,转身回住处,对那小沙弥说要求见方丈。   小沙弥去告知了金池方丈,金池听说新来一个行脚僧人要求见,便穿上方丈袈裟叫请。   观音到了金池的方丈禅房,见金池打扮,锦衣袈裟,颇为锦绣。   金池见观音面目非凡,沉静慈善,尽显尊严之相。   知是得道高僧,于是互相行了佛礼,上茶款待,观音一见那茶盅,也是上等。   二人边喝茶边做些交谈,谈论间初为来历后为佛法。   那菩萨乃高上传法之尊,七佛之师,不须聊聊数语,已经令那金池赞叹,又起身施礼,口称得见高人。   观音见此情景,还原了真身,金池见原来是观世音菩萨驾临,忙跪倒连拜,口中诵佛。   观音让他起身,依旧坐归原位。   金池说道:“不知菩萨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但问菩萨光临寒院有何指教?”   观音点头道:“佛门徒众人数渐逐增多,我遍寻天下,欲寻一个为佛门收集上等袈裟的所在,今看你处寺院,经营得有声有色,十分合适,你可愿意担当此使命?”   金池一听菩萨要其出力办事,求之不得,忙道:“愿意,愿意,只要菩萨交待,贫僧一定尽力办理,我这寺院这些年多有收集上好袈裟,只等敬献佛尊利用。”   “甚好,这袈裟也不白向你拿,我自会有安排。”   金池忙谢。   观音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菩萨尽管吩咐。”   观音笑道:“就是那后院池内的金色鲤鱼,我见其颇有灵气,与我有缘,欲放置我处豢养,不知你可否同意。”   “这个......“金池有些犹豫,那金色鲤鱼也是金池颇费了些金银和周章所得,但是菩萨开口,又不得不给,稍作沉吟,便道:“既然菩萨看上喜欢,自管拿去。”   观音看出金池不舍,便道:“我将其带走也不白拿,这里有一粒金丹砂,乃是黄金打造,你且收下,算作与你交换那金鱼。”   金池忙道:“贫僧哪敢要菩萨的金丹,菩萨尽管拿去便是。”   观音见他推辞,道:“这金丹你只管收下,只要你为我收取供奉,采办袈裟,金丹就归你所有。”   金池连谢,将金丹砂收入怀中,心中甚喜,便从怀中也取出一粒散发着幽幽青光的丹药,对观音说:“菩萨赠与金丹,小僧我这里也有一粒丹药还赠与菩萨,望菩萨笑纳。”   观音看着此物,问道:“哦,你也有丹药,可是你自己炼成?”   金池摇摇头,,道:“我无有炼丹妙法,乃是这后山有个黑熊成精,善炼丹药,又好佛法,我与他经常谈佛论经,交往甚厚,因此他送我精炼丹药,小僧方得以延寿,现已百十余岁数,方才有幸见到菩萨,现正有此丹,赠与菩萨,聊表寸心。”   观音听了高兴,收下了丹药,心中也记下有此一妖。   观音又对金池道:“此地乃我佛门要塞,因此我欲借你这寺庙让普天众生知晓已为我佛门所据。”   金池问道:“不知如何做到,定当全力配合?”   “你这庙宇可加我名姓,那众生便知晓此地乃是佛门要地,不可随意穿行侵犯。”   金池听菩萨欲以其命名寺院,忙道:“谨尊法旨,菩萨金身亲自大驾光临,小寺蓬荜生辉,菩萨赏光愿以尊名命名本寺,实乃荣幸,这里就叫“观音禅院“吧。”   金池此言正合观音之意,点头应允。   办完事,观音也不久留,起身离去,金池长老大礼相送,随后将院名改为“观音禅院“,从此只供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人,很快声名远扬。   观音得了金鱼,置于后花园紫竹林环绕的莲池之中,闲时喂养观赏,想还需有个看守院落的方可,待有机会去寻个合适的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顾忌》   西天菩萨忙于扩大佛门之力至要塞领地,上天三清也未懈怠,二者最关心的都是其所能够影响到的范围。   下谋谋事,上谋谋势,谋势乃是全局之谋,有了这直接掌管的势力范围,一来可更利于影响天庭,而来那供奉等等自然就有。   三清出自一处,虽然也各自有各自独立的供奉之处,但人们通常把他们三人一同供奉,因此在此事上,三清谋事十分一致,凡事涉及到此事,时常一起谋划,因此每每聚首,皆谈此事。   突然出现一座以观音命名的禅院,引起了太上老君的关注,老君逐渐感受到佛门隐约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老君心里暗自道:“观音此番举动不可小视,那以观音命名的禅院,不在南瞻部洲,也不在西牛贺洲,偏偏在两洲边界之处,似有所指。”   如来欲修大乘经的消息也早已传到老君的耳朵里,大乘经是为何种教义,老君在和燃灯古佛互相讲道之时,也有所知。   林林总总,诸如此事,其背后似有更多更大的企图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此类行为。   是否应早作打算,自己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是一件大事,遂决定马上去和元始,灵宝二位天尊商议此事,看看他们对此有何看法。   于是太上老君请了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齐聚上清天弥罗宫中,因诸事繁忙,距离上次三清相聚也已多时。   每到此时,最有发言权的当是那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平日里和天庭接触最为频繁密切,三清同掌道门,分工不同,老君常在天庭行事,频繁往来天庭,玉帝每每遇到要事总与其相商,此前孙悟空大闹了天宫,玉帝也请了老君亲自来降伏。   天庭仙班也均入道门,皆乃是老君的门生,元始天尊择有道之仙,在弥罗宫中传讲大道之法;灵宝天尊则为道门甄选和培养门生,传其道法,以期重用。   三清聚首,老君先又重提上次如来安天之事,接着又说了自己最近所见的一些令人生疑的事情,尤其是那前有佛门请天庭派李靖亲自去与那灵山捉怪,你来我往。   后有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之间凭空出现一座观音禅院。且那佛门正忙于修新的佛法,问那二位天尊对此是何看法。   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当是知那如来安天一事,那元始和灵宝天尊乃是开天之灵,今日听太上老君把最近事情一番述说,前后联系一番,听完便明白了几分。   二位天尊现同属三清,且尊天行,对涉及道门切身之事自是关注,   这三清实乃是最不想看到佛门欲与道门争锋此种事情真正发生。   天庭玉帝掌有天上、地界连同冥府,皆广大之地,如来要往自家之地送经,玉帝却也无意干涉。   而那三清却是不同,三清虽贵为上仙,明里却无职无务,供养皆来自信奉的徒众,信佛的多了,信道的便少,此乃矛盾之事,因此三清对此类事尤为关注,遇有苗条倾向,便欲尽力拦阻。   虽那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原本名义上就已归属西天如来管辖,但实际上,南瞻部洲是道门广大信众之地,即便是那灵山所在西牛贺洲也是有不少供奉三清的地方,并且三清还有意扩张道门在西牛贺洲实际范围,以图光大。   元始天尊掌大道法,世间大道,无有能逃脱其法眼,听完老君所述便开口说道:“这普天之下,皆属混元,本无你我之分,只是人以群分,以门分,自打开始有人欲求多占,方才生出你我之别。“   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点头,暂未发表意见。   元始天尊接着又道:“依老君所述,我看这西天如来此一番似要出手运作大的手笔,必是想将佛法广为传布。佛门可能会欲以传经之名,自西向东送经至南瞻部洲,说不定还会借此时机扫除西牛贺洲障碍,并占据南瞻部洲之主教地位,这等于是深入道门苦心经营的腹地,并取而代之。”   看二人点头赞同,元始天尊继续说道“前次又有那佛门的两次安天之举,佛门在天庭的威信一时大增,那玉帝也明显有偏向佛门之举,且有联合之意。一旦本由道门所推举的玉帝偏向佛门,其后果自是对我等及至道门气数有所减损。”   灵宝开口道:“元始所言极是,既然我等是为道门,又有如此多的徒众,不若谋地,如何供养这许多子弟?”   三清之中,灵宝所授弟子众多,天上地下,人神鸟兽,皆有其亲授之徒,甚是众多。   太上老君道:“说的是,纵容他人随意扩张,非我道门兴盛长久之计。”   “那如今的西天如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座下弟子众多,而经过此番与天庭平乱,又树立了极高的威信,自是为将来的本门扩张奠定了基础。“元始天尊看着二人说道   太上老君回道:“不错,元始说的正在点子上。天上地下,若非争斗,这掌管的范围划分,一是看玉帝分封,二看谁先占得守住,就归属于谁,我若不去受纳,他人先去了,便可得之。”   二人点点头,太上老君继续道“而欲扩张,也是由近及远,逐步而行。那西天想要扩充佛门实际领地,已然在关键之地布下观音禅院,不为驻扎,实乃为在那里立威立势,其与灵山连成一线,呈现互相呼应之势,业已指明西天此次的目标方向,既是那南瞻部洲。”   “如二位天尊所言,种种迹象表明,如来似欲将佛法广传,我们自可在其意欲扩充的方向上安排人手,能阻挡其扩张之势;同时也可派人前往那西天势力未触及之处,建立我们自家的掌管范畴。那西天上仙正在四处积极布局,虽暂未涉及你我之地,但那天下范围已定,有他便无有你我,如让其继续下去,也是不利于我们将来打算。”   灵宝天尊见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已将话挑明,便说道:“乃是实情,我等当采取些措施。   “是当早采取些措施应对,以免发展到不可收拾的被动局面。”   元始身为三清之首,其他二清的事也是他的事,自然是同意他二人所言。   老君对二位道:“此等大事,非我一人能办到,没有二位的鼎力相助,自是难以达成。”   元始天尊笑道:“你尽管谋划,你对天地实际情况了解得最为清楚,我看此事要你出谋划策方可解决,如有我们能够相帮的,自是会支持与你。”灵宝天尊也点头。   元始便让老君出个具体主意。   “这应对之策说来也简单,这一路上既有高山大河,也有大小诸国,我看我们就在那西牛贺洲去往南瞻部洲紧要路上,安置人员,或在那必经之路上的诸国之中,派我门下得意之徒众先行兴我道门气数。”   元始和灵宝都完全同意老君的意见,各自均愿出人出力,支持老君。   老君继续道:“只是要寻些合适的人选,却有些难处。”   灵宝大声笑道:“哦,这有何难?你我差些人选,各自去办理便是。”   老君摆摆手道:“道兄不然,有些举措看似简单,但却要挑选上佳人选,安插他人未及之地的人稍许简单,只要是我等门生,皆可推荐。只是那阻挡西天扩充的要地之人选,非常人可担当。”   灵宝皱眉问道:“怎个非常人能担当。”   “道兄想想看,你我已发觉那西天有扩张之意,西天的如来又是个神通之广大者,现又有观音在两界之处直接布局,想那观世音修行得法力广大,单是她那玉净瓶便威力无比,当年我和她打赌,连我的八卦丹炉都输她那宝瓶一层,若是一凡人小仙安排在他意欲扩张之路,无甚大用。”   灵宝点头,沉声道:“道兄说的也是,若是安排了一般人去,无有对等之效果。”   老君继续道:“此人首先须是我道门中人,法力要神通广大,又要能安在地界,方可堪此重用,天上地下此等人甚少。”   灵宝笑道:“我门徒众多,寻个有能耐的去便是。”   老君嘲笑道:“你那门徒之中可有能堪比观音之士?”   “这个......“,灵宝沉言不语,摇了摇头。   老君也捋了捋胡须,目视远方,不再发言。   三人都知那观音自打皈依了如来佛门,法力不断增长,十分高强,普天之下,如今谁个不知其名号,除了上神三清,如来佛祖,又谁能敢说与之匹敌?   三人皆沉默不语,各想心事,元始天尊打破了沉默,开口道:“我有一人选,或可担当此项重任。”   另外二人一听,起了精神,眼目光亮,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缓缓道来:“此人资历甚深,法力也广大。”   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听了,不禁好奇,心里思量着到底是何人,灵宝天尊直问:“到底是何人呢?”   “此人乃地仙之祖,混名与世同君,号镇元大仙,乃是与地同生,除天地之外,当属于他。”   其他二清一听,恍然而悟,均连连点头,都知有此人,乃地仙之祖。   元始天尊继续道:“只是此人在地界自在而立,不喜参与天下之事,我也是只在开天成地之时与之相识,后未有往来。如能将此人纳入我道门,当能镇守一方,乃是上佳之选。”   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皆道:“有理。”   灵宝天尊问道:“这个地仙之祖虽说早有耳闻,但却是个陌生的人物,近来也未曾有得见其人,也无有其太多典故。”   元始天尊微笑道:“此人乃开天之仙,资历深远,若要请此人入我道门,非得你我中人出马不可,既然他名为镇元,我倒想要亲自去会会他。   太上老君一听便道“此事还真得要麻烦元始天尊了,连我二人虽说有所交情,但是也不敢说是一定能够拉此人入我道门。”   元始天尊点点头,对二人说说道“既然如此,我去一趟,你二人门徒众多,现在便可安排人选遍布各地,以求我道门稳固。”   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见元始天尊愿亲自前往,点头称好,寻那地仙之祖之事就由元始天尊去处理,其他二位分别斟酌安置可用人选,三清道别,各自回宫安排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难》   元始天尊与三清话别,回到自己的宫中,稍作准备,随即动身出发,去寻那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元始天尊知晓天地之事,早已算出其当前所在,未有迂回,直奔而去。   这地仙之祖现在何处?原来,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居所里未曾外出游历访友。   元始天尊知他未有远行,故此前来。   元始天尊到了地仙的居所,见此处四面环山,是一个幽静的所在,山中有一庭院庄园模样所在,院中有棵参天古树,此树与天地齐生,乃是一棵仙树,名为人参树,上结万年长生人参仙果。   元始天尊见了那人参神树,便知是到了镇元大仙的所在,于是收了祥云,落在庄园门前,轻轻叩门。   那门里有看门的童子,见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看,是个道长模样,问了来意。   元始天尊说要见主人,小童进门去报。   镇元大仙正在园中仙树下养神,听童子来说有人要见,算知是个天地非凡的上神,忙起身出门相迎。   来到门口,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三清中的元始天尊,急行礼施拜:“大天尊前来,未曾远迎,恕罪!”   元始天尊笑笑还礼:“仙祖客气了。”   随即随其入得主客厅内,童子上来果品茶饮。   镇元大仙道:“多日不见,天尊在天庭事务繁忙,今得空来我陋室,不知有何指教?”   元始天尊见他直接相问,也不绕弯:“仙祖好不自在,我此次前来是想请仙祖加入我三清道门,不知你可愿意。”   元始天尊更是开门见山,毫无婉转试探,直问其意。   这地仙之祖原是自在之仙,本不谋立户,也不入他门,只无奈与那佛门结交在此做些镇守和通秉之事,今日见元始天尊欲邀其入三清道门,而且好像有不由其选择之意,不禁心中犹豫,溢于表里。   仙祖对元始天尊说道:“承蒙天尊高看,我乃地界一散仙,不曾想入个哪门哪教。”   元始天尊见他推辞,早有料到,不急不慢地道:“仙祖图个自在,我三清自是无可干涉,只是现如今天地之间,派势有分,仙祖法力广大,如入得我道门,乃是我门之幸,若入得他门,岂不悔矣。”   仙祖听天尊的话软中有硬,若是别的小仙,当是莫敢不从,也是荣幸,但这地仙之祖,只拜天地,不入他门,从未想过加入任何一方。   况且背后有菩提祖师所托,却又不便在道祖面前透露出来,老君如此一番直言,仍旧未能打动于他,只是沉吟不语。   元始天尊见直言未果,并未进一步言语相逼,站起身缓步行至院内那棵仙树下,仙祖不解其意,也起身跟随而行。   元始天尊指着那棵仙树问道:“此树多少年岁?”   仙祖见问,便回道:“此树乃混沌初分,天地尚未开辟之际,便孕育的灵根。”   元始天尊又转而问他:“你今又有多少年岁?”   “天尊自是知晓,也与天地平齐。”   “你得以厉劫而长生,是何缘故?”   “乃是我苦苦修行不辍,才得以天地齐寿。”   元始天尊听完笑道:“你这树上所生何宝?”   那仙祖见元始天尊如此追问,不解其意,回道:“元始天尊所指,人皆知是我这树上结的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得熟,万年结得三十个果子。吃一个,就得四万七千年延寿。”   元始天尊听完其回答,没有继续搭话,只伸手一指,刹那间,只见那原本翠绿挺拔枝繁叶茂的参天神树立刻连根拔起,悬于半空,根须尽露,上面所结的人参仙果瞬时间皆显萎靡之态,眼见就要枯萎干瘪。   地仙祖见状大惊,忙道:“天尊这是何意,为何毁我仙树,此乃天地独根,别无二棵,如若如此连根拔起,不得大地精华,即刻将枯啊!说时镇元大仙不禁瞪圆双目,紧紧盯着老君。”   元始天尊见其做此状,故做不解:“仙祖修行即可长生,而此树只得长生,别无他用,要此树何用?不如我回去将此树枝晒干,放在太上老君那炼丹炉里,当些柴烧。”   那地仙祖听元始这番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慌忙道:“天尊说笑,此树于我有大用,只可惜了,只可惜了......”然后看着那行将枯萎之木,连连顿足,却不敢对着元始天尊发作。   那元始天尊依旧不紧不慢,顺其话问道:“哦,仙祖有何用?”   那仙祖情急之下逼迫,说出实情:“因此树所结仙果乃天地罕有之宝物,食之便可得延寿,胜却无数修炼之苦功,我常将其送与诸仙,那诸仙便将其在蟠桃宴上赠与王母上寿,可说是大用啊。”   元始天尊一听,笑道:“哦,原来堂堂地仙之祖,还要用这宝物巴结诸仙,可谓笑谈啊。”   那仙祖一听,半愠办愧,道:“天尊何谈巴结,乃是结交宾朋而已。”   “未尽实言。”   仙祖见瞒不过天尊,便如实道:“天尊乃天地真灵化身,这天上地下诸事逃脱不过天尊法眼。不瞒你说,我这也是为自己立足谋个打算。”   元始天尊点点头,镇元大仙继续说道:“我虽为地仙之祖,相比于诸仙只早生了些时日,虽自立门户,又并非与天地隔绝,为求安稳方才之地,也得结交四方啊,天尊自是知晓。”   元始天尊点头,回道:“我知你苦心,现我倒有一法,可令你不必四处苦苦经营,即可安身。”   仙祖听天尊这么一说,忙问道:“哦,天尊有何妙法,愿听指点。”   元始天尊只答四字:“入我道门。”   地仙祖闻听,顿时又沉吟不语,低头盯着那棵半空中的仙树,略有沉思。   片刻抬头道:“天尊相邀,莫大荣幸,只是我一向自在,对道门未有功劳进献,有何德能入得道门?只怕不敢享如此殊荣。”   元始天尊知其势力微薄又生性独立,只是有那宝树,依靠其结交诸仙,方得逍遥,因此先拔起了那树,方才劝其入门。   现在见其心有所动,便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元始天尊告知那地仙之祖:“此次邀其入门,乃是为了能有一位足以与佛门分庭抗礼之上仙,非其莫属。”   至此,那镇元大仙方才明了元始天尊此行目的,原来是三清顾忌佛门扩张,邀其加入出一臂之力。   那仙祖心中权衡了又权衡:“三清固然神通,徒众众多,那佛门也势力不凡,尤其是那如来法力广大,与何方对抗,皆无有好结果,但那元始天尊已至面前,亲自相邀,几无拒绝可能,否则自己的下场恐不比那人参树好多少,那棵树便是天尊在给他做个提醒,莫与之对抗。”   想到此处,那仙祖对元始天尊道:“入三清门下可以,只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元始天尊见其答应,并未出所料,便道:“仙祖应允,愿意屈就,那实在是好,不知是哪三个条件。”   “一是,我入道门,依然独立,不参与道门诸事。”   元始天尊听了,恩一声,点点头,继续听其后续。   那仙祖继续道:“二是,我与道门出力,但不参与那与佛门直接对抗之事。”   元始天尊听了,又点点头,尚未做答。   仙祖又说:“三是,这宝树乃是随我同生万劫之木,还请天尊使神法复原,不胜感激。”   元始天尊听完仙祖的三个条件,点头道:“这三个条件皆可应允,只是我开讲混元道法时,你需前来一同听道讲道。”   仙祖笑道:“这个自是可以,求之不得,但还请天尊尽快复原宝树。   元始天尊见其已经应允入道门,自不会为难与他,但要先交代些具体事宜,对仙祖道:“你今已入我道门,你受命镇守去往西天之路,勘察动向,不可令那西方延展扩张,遇事需与我通禀,方为正果。我知你与那佛门曾有结交,与之直接对抗乃有不妥,也非我道门本意。至于那人参神树,我自是会将它好生安置,并非他意,你莫嗔怪。”   “多谢天尊,弟子不敢。”   元始天尊遂施法力,朝着那宝树一指,只见那人参宝树须臾间根须入地,人参果复又神采奕奕,摇曳于树梢,仙树安定,随即恢复往日枝繁叶茂,比较原先更加茂盛。   那镇元不禁感叹元始天尊法力,作揖行礼,高声致谢。   而此事却被不远处的小和尚看在眼里。   地仙之祖虽入了道门,改了道门名号,那镇元子心中却忐忑,不知此次加入道门是福是祸,因此行为上既不张扬,也未刻意表现得与那道门亲近。   元始天尊安排了镇元大仙,返回上天与那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说了,二人皆佩服元始的手段。   但灵宝天尊又提出个问题,灵宝问元始:“不知道兄可否考虑过那地仙祖镇元暗中再次投靠西天的可能?此乃本有先例。”   “这倒未曾顾及,其距离西天甚远,一时难以接近吧。”   “这镇元原本非我道门之人,想当年如来设孟兰盆会还把他请了去,与那西天众仙都有过交往,今其虽被天尊收入我门,见其所提条件,还恐其左右游移,需派人监督为宜。”   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都点头称是,赞灵宝天尊考虑周到。   老君说道:“安排人监督之事就由我去寻个合适人选。”   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道:“既是老君出马,我等自无需多虑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西天取经计划》   一年四季,天上地下,各路神仙忙前忙后。这一日,七月十五孟秋望日将至,阿傩、迦叶前来问如来,今年的孟秋如何安排。   如来颔首对阿傩、迦叶道:“中元孟兰盆会,敬祖安众,人皆喜乐,此孟兰盆会是一年一度的敬祖礼佛斋僧的仪式盛会,今年尤为重要,你二人且好生去准备。”   阿傩迦叶二人领如来法旨,意在隆重,回去安排。   不几日,兰盆会期已到,由阿傩、迦叶主礼,真是个盛大的斋僧礼佛的盛会。   数日前已建立三坛:中元佛坛、普施坛、孤魂坛。将大殿打扫乾净,准备各种供器,坛上摆好五行方桌,中间供如来宝盆一座,内有百宝和百样繁花,千般异果,又摆大瓶荷花,供设香案,殿前挂“兰盆盛会“匾额。   七月十五当日,大盘果品,甘美四色蔬菜,上案摆放。   辰时刚至,鸣钟响磬,众神佛菩萨由执旗者引入,又两旁有门,派人把守,僧侣、施主由此而入。又有侍者执手炉香碟至香案前上香,众人齐声唱和,正式开启孟兰盆会。   接下来净坛绕经,此时有观世音菩萨执净水瓶,取柳枝甘露,净撒坛场四方,去除坛秽。   佛祖被引上前领诵孟兰盆经,孝行永流,法乐无疆。众人绕坛诵孟兰盆经,又念南无阿弥陀佛三遍,之后众人依次在两旁列立,听佛祖祝词**。   佛祖讲孝净修忏,恩福超升。   完毕,众人拜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十二拜,南无弥勒菩萨三拜,南无文殊菩萨三拜;南无十方诸佛三拜;南无十方菩萨三拜,完毕退还。   接下来鸣钟三声,主礼者高唱:上兰盆供。   众佛僧受食。   食毕上茶,如来见众人已然正襟而坐,准备听从教诲,便缓缓开口说道:“我灵山雷雨宝寺所在西牛贺洲,位须弥山以西,多牛羊珠玉之宝,乃是四大部洲之一。”   “此四大部洲,众生善恶,各有不一,东胜神洲居者,敬天礼地,心气平和。北俱芦洲者,性情冷漠,喜好杀斗,性情拙劣。我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敬神礼法。但那南赡部洲者,贪图淫乐,口舌扬凶,多有争杀,但尚且聪慧可教愿修长进。我有三藏真经,谈天论地度鬼,可劝人为善。”   众菩萨问道:“哦,不知是哪三藏真经,我等未曾听过。”   如来继续道:“三藏乃是法、论、经各一藏,共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   “此乃是我新创立的大乘佛法,讲求入世修行,普渡众生。若天下众生皆得解脱,非此大乘佛法不可为。”   “今我欲送上南赡东土,将其教化。但若我就此将经书送去,恐那南赡部洲者不知珍惜,因此要那东土懂佛法之人前来取经,教他历经劫难,方可取回真经,届时可以成佛,以安天下。那取经之人需按我佛门九九归一之道,一路上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将我真经取去,弘扬于天下。此一路上,有众多妖魔邪怪,因此还需降妖服魔,方到灵山。”   众神佛菩萨也都高声颂赞佛祖见诸高远。   观音菩萨此时上前行礼道:“弟子不才,愿上东土去寻一个取经人来。”   如来点头说道:“好,这件事还非得观音尊者不可,今我授观音尊者办理此事,去那东土寻得取经之人,来我灵山。”   众人道:“听从我佛安排。”   如来点头,孟兰盛会结束,取经之事终于落定,众人散去,各自议论不提。   镇元大仙入了道门称镇元子立五庄道观一事,早有人报与西天如来佛祖得知。   如来闻听此事,深感三清此举非同小可,意图十分明显,据此看来,佛门的意图似被那三清有所知晓,三清正加紧在佛门通往既定的传经之路上安排道门的力量,有道之处则难有佛,恐如此一来,时日一久,那传经大业难度日增。   如来作为治世之尊,佛门之祖,感世上之事万千变化,传经之事日益迫切,况且筹划已久,时机已近成熟,要早日安排。   但正式决定传经取经之前,还需要做一件重要之事,方可最终定夺。   这一日,佛祖如来命阿傩将观音尊者请来商议要事,观音领命,自南海架祥云未久即至灵山,礼见了佛祖如来。   如来单独召见了观音,对观音道:“今天请尊者前来是要商议一件要事。”   “弟子请佛祖明示。”   如来又道:“这传经乃是大事,非得经过天庭的认可不可,但天庭对于此事尚未得知,我想请尊者前往天庭探问那天庭的意见。”   观音点点头道:“谨尊法旨,我这就去问来禀报。”   如来点头道:“那就有劳尊者费心行走一趟。”便又向观音交待了此行需要知晓的细节。   观音菩萨领佛祖法旨,即刻前往天庭与那玉帝通报佛祖之意。   观音来到天庭,南天门天王见是菩萨,不敢耽搁,进去禀报,很快玉帝请至殿上,看上座。   玉帝问道:“此次观音菩萨亲自大驾光临所为何故?”   观音起身行礼道:“贫僧此次前来是尊我佛如来法旨与玉帝商议取经传经之事。”   玉帝一听取经二字,大为不解,问道:“哦,取经?往何处取经啊?想那西天经书无数,还需要取什么经吗?”   观音答道:“回禀玉帝,此次取经乃是我佛如来欲差善信前往西天求取三藏大德真经,以解救天下苍生苦难。”   玉帝听罢,更是奇怪,道:“你西天法力神通者无数,何不将经书直接送往,反要人来取呢?”   “贫僧正是向玉帝告知这取经的初衷。”   玉帝意犹未尽的回道:“哦,请尊者讲来。”   观音接着道:“自打天庭大乱,我佛如来安天之后,地上已有数百年,此间地上妖孽滋生,人心横生邪恶。尤其是那南赡部洲之人,贪杀恶乱,如不劝其向善,想必久之无可收拾。而那南洲之人仅学得少量粗浅佛法,不能自我解脱,更不能渡救他人,因此我佛准备安排一人自南赡部洲国大唐出发,一路徒行前去西天,求取大乘真经,得真经,成正果,方显我真经之难能可贵,传与东土,以安东方。”   玉帝沉吟了一下,心想,如来此举名为取经,到底是做何打算,暂不知其详细,但当着观音的面,不能直问,便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想那四大部洲本是我册封你佛如来执掌,他欲传经于四洲之南瞻部洲,也属份内。那这取经之人选已经选定了吗?”   “取经人选我佛已经选定。”   玉帝问道:“那既然是如来佛祖选定的人,一定是法力高强的有道高僧。”   观音摇摇头,笑道:“此人并无任何法力。”   “这就奇了,此去定会一路艰险,而此人又并无法力,如何一路披荆斩棘,到达西天,取得真经啊?”   “大天尊高见,此人非是凡胎,乃是一心向佛之人,前世为如来座下二弟子金蝉子,我佛如来要我安排几名徒弟与那取经人做护佑,方可成行,派我前来也正为此事与玉帝商议,共图取经传经安天下之大业。”   玉帝听了心想:“那如来取经是一件大事,此次前来来与我商议,想是想听听天庭对此的意见,如此之要事,自己需仔细权衡,不便马上做了主张。”   玉帝想到这里,依旧没有对取经一事置可否,而是先说道:“那佛门广大,法力无边者众多,恐怕早已自有安排。”   观音便回道:“玉帝是圣明之主,禀告玉帝,此次一行如来安排三人随同前往,还请玉帝举荐个护佑取经之人选。”   玉帝心中思量着:“如果自己马上同意由天庭举荐人选,就是等于同意了取经一事。”   于是,玉帝道:“这取经乃是西天在天庭治理之下安定天下,平定四方的大事,天庭该当支持。”   观音行礼,谢过。   观音见玉帝已经初步认可取经之事,并答应安排人选,此行目的自此达成。   玉帝又安排款待观音菩萨,完毕观音回灵山与如来通报。   观音刚走,灵霄殿上众仙班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明为取经传经,实际是那西天如来意欲东扩。”   玉帝听众人如此议论,心中对此事更加没底,也不加评价,听众人议论差不多了,说道:“如来佛祖曾替我天庭安天,今又有平定天下,传经度人之心,乃是下界之大幸,你等且好好各司其职,待我仔细考虑后定夺。”   说完宣布散朝,回宫去了,众仙行礼退朝。   玉帝知如来发动的取经之事非同小可,回宫后立刻请来太上老君商量此事。   太上老君早已得知如来在筹划发起取经一事,此次观音来天庭,又玉帝来请,便知道是和此事有关,于是安排好自己宫中之事前往玉帝处一议。   玉帝见老君到来,忙出门迎进内宫,吩咐茶果款待。   玉帝先问道:“道祖可知那如来安排取经一事?”   老君笑道:“我正为此事前来。”   “此是正好。”   遂把今天观世音菩萨前来所说如来要取经一事详细说了,说罢道:“这取经看来是如来早有安排,当是非同小可,因此请老君来一起商议,不知老君是何看法?”   老君缓缓道来:“当今的西天,自打安定了天庭大乱,功高名威,此后据我所知,其各路人马得如来支持一路谋求扩张实际掌控势力,想那如来早有东扩打算,此是谋划许久,终于即将落定。”   玉帝问道:“那依老君看,天庭是支持他,还是干脆反对此事,或将此事化解?”   “此次取经乃是佛门计划传经于南赡部洲,想那四大部洲名义上乃是安排给如来掌管,虽只有西牛贺洲是其实际掌控范围,但要传经于其他部洲也是名正言顺,不可明里阻拦。”   玉帝听老君这一说,似乎话里哟话,便道:“所言有理,我也有此考虑。西天如来虽从属于天庭,但实则独立于外,由其实际掌管之地,他人皆不方便染指。” 第一百五十章:《天庭计划》   实际上,自打如来开始统领四大部洲,凡是那西天没有实际掌管之地,皆向天庭或道祖门下直接纳供奉   老君点点头,道:“如来安排此次取经,如果最终成功,所实际掌控之地势必会有扩充,而我等也将会有所退让。”   “我也正考虑有如此结果,那又怎样对待此事,请道祖明示。”   玉帝心中所想,乃是怎么将此番意在扩张的取经之事影响减至最小,又不与那西天正面而对才好。   “西天师出有名,当不可明里反对,既然西天来和天庭商议人选之事,那可趁此机会在人员上做些安排。”   听老君这么一说,玉帝似有醒悟,道:“对啊,那观音正来和我商议,说取经护佑的人选征求天庭意见,不知老君可有合适安排?”   太上老君略加思索,对玉帝道:“既然是征求天庭意见,那自是想天庭派人一同前去。”   玉帝点点头对着老君道:“老君说得有理,只是我这天庭诸仙各司其职,都有安置,没有空闲之人,派与那如来取经,如何使得?”   “那在职之人,自是无多余之人可安排,但只要安排一个和天庭有关的即可,便算是天庭出力了。”   玉帝听老君话中意思似有打算,便问道:“不知老君认为何人能满足要求?”   老君笑道:“我看,那贬下天庭的天蓬元帅可以担当此任。”   玉帝一听,道:“妙啊,此人倒是满足一切要求,既曾属天庭之人,又不在天庭之列。”   玉帝所想是那天蓬当初是自己和王母设计贬下凡间,算是无端之罪,后又安排他使命,他也一向听从天庭之命,未有不从,当是可用之人,赴那西天取经使命,倒是个好人选。   只是不知老君选那天蓬究竟是有何更深打算。   老君看出玉帝心中有疑问,便对玉帝说:“那西天传经,明里自是不能反对,但可安排我道门之人参与,我看那天蓬乃是适合,若是取经成功,那天蓬本是天庭上仙,也可做个天庭在佛门的一个帮手,就如同当初安排金顶大仙,是同一个意思。”   玉帝一听有理,连道老君高明。   玉帝记下,送走太上老君,玉帝又回去到了王母那里。   玉帝见了王母,把刚才和老君的一番商议和王母说了,问她有何见解。   王母一听,沉思了一阵,对玉帝说:“我看你应该全力支持那如来取经。“”   玉帝听王母这样一说,不禁惊奇,和刚才老君对取经的意见大相径庭,不知王母此话之意,忙问道:“哦,此是为何?”   王母示意道:“理由有三,这其一,人们敬佛敬道都是敬天,玉帝乃是天帝,是上天的代表,统领天地,佛道均归属天庭,再怎么说这也仅是替天庭行天理。”   玉帝一听,点头称是,又问还有那其他两个理由。   王母继续道:“其二,三清道家倚仗是开天之祖,天庭之人都是其道门教化而来,多有对天庭之法不加顾及,自行发展势力,甚至差遣其门徒对天庭手下直接发号施令,是有超乎天庭威严和法规之外之嫌,现何不借此时机,强化佛门力量,让天庭多一个倚仗,加以应对,令其双方得以相互制衡。”   “是。”玉帝又点头称是。   王母又说第三个理由:“那取经之举,是如来早有安排,你看他,不欲请仙邀神一举将经书传与东土,而是派一凡人,就是要其一路降妖除怪,除去祸患,此举对天庭亦是有利。且当初那如来安天平乱之举,早已立下威名,你说是不是应该支持那西天此行呢?”   玉帝听完王母这三个理由,句句在理,恍然大悟,连夸王母远见卓识,对王母道:“王母所说正合我意,那我不但不能安排人阻挠,应该还得找人相助啊。”   “那是自然,你是天帝,这个不难,那天庭兵将众多,你可派人相助,若那取经之人有难,适时出手相助即可。”   玉帝连连说好,准备就按此意打算。   第二天早朝,众仙班列队到齐,取经之事成为当前头等要事商议。   玉帝先发话道:“今西天如来佛祖欲传经于南赡部州东土之国,乃是一件大善事,我天庭应当大力支持。”   众仙一听,玉帝态度好像十分支持取经一事,也就随声附和。   观音行礼道谢“多谢玉帝,取经之事有了玉帝的支持必将能顺利得成正果。”   玉帝回到“既然如此,可需要我天庭安排随行之人。”   观音谢道“多谢玉帝,我等也正在考虑此事,如得天庭协助,自是在好不过。”   “那好,待我询问众人,在向佛门通知,先安排六丁六甲,四值功曹护其左右。”   “多谢。”   玉帝随后安排六丁六甲,四值功曹随行相助,护佑取经之人前往西天。   取经之事暂且庭议至此,玉帝又安排了其他诸事,完后散朝。   散朝之后,玉帝把太白金星留下,玉帝问金星道:“你还记得那当年的天蓬元帅吗?”   金星一听,马上有所醒悟点头道:“记得,臣当年还为其求过情。”   玉帝道:“正是,当初他因罪贬他下界,只因他乃曾是天庭人士,他可以去跟随取经。”   “让他去取佛门之经,他对皈依佛门是否有兴趣,不得而知,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那天蓬向来喜好鱼肉美酒,甚至美色,而佛门对此皆属禁绝,因此想必对入那佛门毫无兴致,为何将此等人安排入取经之列。”   “原来如此,我还未曾想到这一点,原来太上老君竟然还有此等计划,当时我也没有细问。”   “圣上,您想啊!有这样一个对入佛门毫无兴致的人在那取经队伍中,这经还能取得好吗?说不定,还未等到西头,早已撂挑子不干了,这样岂不妙哉。”   玉帝一听,醒悟道“秒啊,秒啊!如果还是老君想到周道。”   “正好可趁西头与我天庭商议取经人之事,将此等人安排在取经之内。”   玉帝听完金星一番话,似乎又想起什么,对金星说道“我还是不明白,老君为何不直接安排一个与我天庭亲近之人,或还可使些反力,那样岂不更好。”   金星摆摆手道“不可,这正是老君的聪明之处,那西天众佛何许人也,未等自己暴露,恐怕早已被查之,此等分寸,非常人把握,而显太上老君之智。”   玉帝笑道:“有此一说,我亦知晓,因此考虑要你去说服他同意去一同取经,因你对其有恩,特差你去。”   金星忙行礼:“圣上知人善任,方有我太白金星施展之地。”   玉帝笑笑,叫太白金星回去仔细安排去了。   且说玉帝安排太白金星前往寻找被贬下界的天蓬,说动他加入取经之列,老君已经知晓,那老君徒众遍布天庭,天庭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之中。   还未等太白金星启程,老君将其请至自己跟前,密商要事。   金星见是老君有情,不敢怠慢,立刻前来。   天庭文臣武将无不是那老君徒众,平日里须常听老君讲道教诲,那金星无有例外,老君吩咐事情,直截了当,也不客套,老君对金星道:“玉帝差你去说服那天蓬取经?”   金星连忙回道:“正是,不知老祖有何指教。”   “你且听玉帝吩咐,将他说服去跟随取经,但有一样,你叫他一路跟随,但莫出力,待有机会,或可拆散那取经一干人等。”   金星一听,大为诧异,正欲问个究竟,但又不敢,那金星在天庭任职多年,深知此类之事深浅,还是不去打探究竟为好,遂马上应承。   老君又道:“你若能达成,算你一功,那天蓬若也能达成,也在我这里记他一功。”   金星领命,离开老君处,自行思量安排去了。   话说金星领了两份旨意,实则为一,便即刻动身前往那天蓬放逐之地,福陵山。   一路上,金星费尽思量,一个是天庭至尊玉帝,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个是开天之祖太上老君,自己的授业恩师。   一个命其说服那天蓬加入取经,一个是让其拆散取经,都不能违背。   金星倍感自己连同那还没见面的被贬天蓬早已同坠无间之道中,真是伤透脑筋。   一路冥思苦想,太白金星来到了福陵山,径直来到云栈洞处,开口呼唤天蓬的名字。   那天蓬正独自在洞中休闲快活,听门外有人呼唤,声音耳熟,出门一看,见是金星,老恩人了,马上迎进洞中。   金星进得洞中,见那洞中多有摆设,也弄得舒适堂皇,看来这天蓬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于是坐下对猪刚鬣道:“大帅此前与那牛魔王前去打杀妖猴可有结果”   猪刚鬣一听,道:“金星说笑,你定是早就知道那妖猴难缠,还有人暗中保护,自是没有将其了结。”   金星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在暗中保护那妖猴?”   “我哪知道,不过好像是那西天佛祖派的人看护,也不知为何,如来将那妖猴压在山下,却又派人保护,好生奇怪。”   金星回道:“元帅说得正是,这妖猴确实受到西天如来的保护。”   “啊,原来如此,这玉帝真是害人不浅,知是如来暗中护佑,自己不敢出手,偏偏叫我老猪出马去杀那妖猴,岂不是把这得罪人的事全部扣我头上!”   金星连忙说道:“元帅莫急,玉帝也有难处,不然怎会要那牛魔王和你一同前去行事?但此番妖猴未除,反倒令你与那西天结怨。”   猪刚鬣问道:“就是,这玉帝此番做事太绝,还有你这金星,总在其中掺和,也不知是害我还是帮我!”   金星摆摆手道:“非玉帝与我害你,只是未曾料到此事如此棘手,非元帅行事不尽力。”   “就是,还是你太白金星了解我。”   金星又道:“今玉帝也知道给元帅你安置不公,特地遣我前来给元帅一个解脱的法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实施计划》   “什么法子,我正愁咧。”   金星便把安排他加入取经行列的打算给他说了,告诉他,若协助西天取得真经,便可彻底解脱与西天的过节。   猪刚鬣听罢,立刻跳起身道:“不行,不行,太白你这是说笑了,叫我老猪入那佛门,终日吃素,还要去取经,万万不可。”   金星解释道:“如何不可?这可是你重修正果的好机会,又可加入西天高门,如果得成,自是不比做那天蓬元帅差多少。”   猪刚鬣还是摇头,自打辞了天蓬元帅一职,早已将所谓大职,所谓正果看透,自认还不如做个自在逍遥的妖怪,要吃得吃,比那佛门清修戒律自是好上许多。   金星见他几番推脱,便道:“这个加入取经之事,也是玉帝的安排,你还需慎加考虑。”   猪刚鬣想都不想道:“我早已不在天庭任职,他玉帝自是不能派遣与我。”   金星笑道:“话虽如此,可这天上地下,乃至阴朝地府无不是玉帝管辖,你曾在天庭供职,自知违抗玉帝旨意的后果。”   猪刚鬣一听,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好吧,就算我前世欠那佛门,有此一番劳苦。”   金星见他已经答应加入取经,才算了了两件事的一件,还有一件,便是那老君安排之事。   “元帅慢来,我还有话未曾说完。“”   猪刚鬣直爽脾气,道:“还有何事,你莫吞吞吐吐,一并道来。”   “这另一件事乃是太上老君交待。”   猪刚鬣一听老君安排,便不声响,想他当年也是修道得仙体,算得是老君道门门生,且他的兵器九齿钉钯也是那老君打造赠与他,且听金星怎么说。   “老君命你拆散那取经一行。”   猪刚鬣顿时跳将起来,大声道:“什么?要我拆散那取经一行,那还要我去加入他们做什么,岂不是耍弄与我?这玉帝和那老君联合起来寻开心玩哩!”   金星对他这样反应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未有太过吃惊,要知他此行和那天蓬几乎同等使命,同等命运。   “天蓬莫急,待我说来。”   猪刚鬣气问道:“你有何话讲,且说来我听。”   “取经一事乃是如来发起,玉帝也已同意,因此不能不从。”   猪刚鬣问道:“那老君之命呢?”   金星笑道:“老君乃开天之祖,也不得违背。”   猪刚鬣见金星语气平静,似心中有所准备,便也不再高声叫嚷,平静一下心情,冷静下来,问那金星道:“我知你主意最多,此等难解之事,还请你帮助做个解脱。”   金星依旧笑道:“既然元帅相求,我就给你出个主意,你也并非没有选择。”   猪刚鬣抱拳道:“愿听金星指教。”   “先说这第一个选择,你可以拒绝去一同取经,让那天庭令寻人选,不入此混水,以免后患,只是有一样,天庭玉帝的旨意如欲违背,需要足够胆气。”   猪刚鬣问道:“这倒的确有难度,还有无他法?”   “另一条道路,便是去随同取那西经,一路之上,你身负两个使命,都不能不从,唯一的选择就是见机行事。”   猪刚鬣听后,疑问道:“如何见机行事?”   “取经时,你也出力,那取经之路必定充满荆棘,如遇难解苦难,见机鼓动他们就此散去,他们如若意志不坚,自达成老君所愿,这样在天庭和如来处,也非你之过,乃是那取经人无有此造化。”   猪刚鬣一听,不禁脱口夸赞:“还是你金星有主意,不愧在玉帝驾前效力多年,无人可取代。”   金星笑道,摆摆手:“元帅过讲了。”   猪刚鬣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如果最后取经得成,复又如何。”   “如果这样,元帅更无须担忧,你若随同取经成功,便可得那佛门正果,届时你就是如来的门下,其他任何人自不敢拿你怎样。”   猪刚鬣听完太白金星一番叙述,如同醍醐灌顶,大梦初醒,再世重生,从头到脚清爽通透。   只还有一样,如果做第二个选择,虽也可最终安身,只是要一路劳苦,还得费尽心思,按照猪刚鬣现在的性情,当是绝对非其心甘情愿所为。   而第一条路,倒是痛快,但恐天意难违,后果难料。   虽然有金星点透,猪刚鬣还是对金星说道:“多谢指点,还容我考虑考虑。”   金星该说的也都说了,便不多言,容他考虑,如有需要,待日后再加劝说,便与猪刚鬣道别,自回天庭去了。   猪刚鬣送走金星,回去自己翻来覆去反复考虑,依旧不能拿定主意。   金星见了玉帝,把与那天蓬的事一说,玉帝听了金星的一番描述,问道:“依你看他答应去取经的可能有多少”   金星摇摇头道:“我看约有七成。”   玉帝笑道:“七成即可,剩下那三成让那西天自己去完满吧。明日去把观音尊者请来告知他取经人的推荐人选。”   金星遵命,自去安排了。   这日,灵山有人来报,说玉帝想好了取经的推荐人选,请观音尊者前往天庭商议,观音于是启程前往天宫看个详细。   西天距离天庭隔九重天,那法力无边的观音菩萨转瞬即到,只是一路上还在考虑究竟何人合适一同去取经,走得些许有些慢了。   观音来到玉帝处,对玉帝道:“接玉帝使者相告,天宫已有取经人选,我佛也有所挑选,今特意来与玉帝相告。”   玉帝便说了天庭推荐是那前世的天蓬元帅。   观音一听玉帝已经选出随同取经之人,是那天蓬,当是了解,谢过玉帝。   玉帝又问:“不知你处可有人选,是否也已选定?”   观音回道:“佛门也已挑选出那护佑取经之人。”   “究竟何人?”   观音微微一笑道:“是那孙悟空。”   玉帝一听孙悟空的名字,如同心中骤然堵上一个大石,半晌不能言,心里上下翻腾,把个之前悟空大闹天宫的事心中又过了一遍,不禁寒冷。   玉帝沉吟些许,问道:“是那大闹天宫的妖猴孙悟空吗?   观音点头答道:“正是。”   “不知佛祖何故选那妖猴加入此取经大业,他不是被压在了五行山下了吗?距今已有五百余年,也不知他现在怎样,是否还是那般叛逆大胆。”   观音笑道:“我佛慈悲,与人纠过、改正、皈依的机会,那妖猴虽然罪恶滔天,搅闹天庭,但佛祖念其善念未泯,且已经饱受责罚,见其尚有些法力,现准备让他戴罪立功,如有始有终,还将与其正果,还望玉帝准许。”   玉帝敲了敲身前的桌子道:“既然是佛祖亲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心里却想:“看来那如来早已定好。”   观音代佛祖如来向玉帝致谢。   互相通报了取经人选及进展,观音返回灵山安排去了。   佛祖如来便立刻又派阿傩尊者携亲笔正式文书一份,上灵霄宝殿呈告玉帝取经一事,玉帝钦准,昭告三界。   话说观音得了如来佛祖的法旨着手安排取经诸事,取经人如来早已选定,就是那当初贬下凡间转世修行九世的金蝉子。   佛门讲究十世圆满,今世该其归位,早已由观音亲自安排其投了那南瞻部洲东土大唐宰相之家,如今也已入了佛门,成为高僧。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选定跟随金蝉子的徒弟人选,这一路上妖魔鬼怪,高山险阻不计其数,其中首要人选其实也已经选定,也是如来亲定,就是那闹天宫后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神猴孙悟空,只不过还需说服孙悟空心甘情愿跟随前往西天取经,这便是观音的任务了。   取经的其他人选也都需要观音来选定,天地之大,合适的还真不多,为与天庭形成合作之势,也请了玉帝来推荐。   人选大致在观音心中已定,接下来便是去找寻前来,并让他们甘愿去成就取经大业,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切都不是天经地义会发生的。   天地多有缺损而难以完美,有诸多因素会影响最终结果,若想要和一开始的设想达成一致,需要精心的策划与执行方能成功。   这一日,观音概算那金蝉长老已经历了九世,第十世转世人间已二十余年,是时机前往引其来西天取经了,便去禀明了佛祖,说明了时机,现已该那取经之人出发,佛祖略加测算,随即点头应允,传法旨命那菩萨前往去寻取经人前来。   观音尊者领命,叫惠岸行者跟随,下了灵山,一同前往南赡部洲东土大唐金蝉子转世之地而去。   二人行至那灵山脚下,此处乃是那当年玉帝安排的金顶大仙所在玉真观,金顶大仙见观音欲出行,便出门迎接,又献上仙茶,邀二人坐下一叙,观音知道那金顶的来历和使命,恐其多虑,不敢多做停留。   金顶大仙见二人欲远行,便问二人:“不知菩萨和行者这是去往何处?”   “领如来法旨,去东土寻一取经人前来。”   金顶一听就明白了几分,心想“看来如来是欲借此取经一事谋求佛门领地东扩,只不知这如来要闹多大动静,准备一路成几多功果,我好向那玉帝和老君回报,以便让他们有所了解,做到心中有数,”于是又问:“取经人要历时多久能到?”   观音见他问取经人历时,心想:“此次取经,我佛欲必全功于此,扫除整个西牛贺洲道门领地和对立的妖邪,势必要经历许久,但我若如实相告,恐那三清察觉我佛门之大决心,从而徒生疑虑之心或欲加力阻挠,打定主意,”   便对那大仙道:“不几年,也就两三年即到,让那取经人一路赶行,不问他事,专心来取些佛经便回。”   那大仙听了,便心中记下,观音遂辞别大仙,离开灵山奔东土方向而去。   且说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为成就如来佛祖传大乘经之佛门大业,依照如来吩咐,不经霄汉,云雾中行,往来奔走。   一路勘察地上形式,以做到心中有数,为那取经人做个准备,确保取经得以成功,真是费尽精神。哪里有高山峻岭,哪里有大河沙漠,哪里有妖魔鬼怪皆做到心中有数。   路上,观音与那行者正云雾间行,前面见有一条大河,已来到流沙河界,见此河八百里宽广,巨浪涛涛,半点船帆皆无,倒有一股阴煞之气,正挡在西天取经之路上。   正观瞧处,只见一青面妖魔从水中霍啦啦跃出,将一过路行人一口吃了,遂又入水而去,不见踪影。 第一百五十二章:《龙宫失火》   观音见有食人妖魔,于是念动咒语将河神唤来问个究竟。   河神闻听观音召唤,急忙来见。   观音问道:“此间何处,那水中妖魔是何来历,为何有如此厚重煞气,你等何不上报天庭,或将其擒拿问罪?”   河神见是西头观音菩萨,便拜礼道:“菩萨有所不知,天庭知晓此事。”   观音一听,难道此妖和天庭有关,问道:“那便真是奇怪。”   河神回道:“禀菩萨,此处乃流沙河,之前来一被贬天将,正是那被天庭贬下凡间的卷帘大将,现已为妖,居于河底,偶尔出来吃过往行人。每隔七日,那天上便有飞剑前来穿其胸肋,天庭还命我等在此监督此妖,令其莫逃,因此并非不向天庭禀报。”   观音点头道:“原来如此。”   遂遣走了河神。   观音捻指一算,方晓得那金蝉命中转世十轮,每每天命指引,前往西天,到达此处,已被其吃了九回,方再得轮回。   观音暗自点头,此妖与那金蝉甚是有天命之缘,如今已助其九世轮回,是为归一,轮回之功已成,该其终结穿心之苦,除却罪孽,助力西行,得结善缘,收服于他,去了前往西天的一个大阻碍,也是吉祥之兆,心中做了此番打算。   那被贬此间受飞剑穿心之苦的卷帘大将见又有人出现,便冲将出来,这卷帘刚被飞剑穿胸刚刚失去了**力,肉眼凡胎,又极悲苦,已浑然不识菩萨真身,见了那菩萨,上前竟欲擒菩萨来吃。   惠岸行者木叉上前迎住,告知观音菩萨在此,那卷帘一见是菩萨,赶忙下拜求菩萨恕罪。菩萨听他诉说了来历,知道确是那天庭卷帘大将因获罪在此,便劝其皈依赎罪,护佑取经之人,并承诺可免除其飞剑穿心之苦,还可成正果。   那卷帘见可免去其穿心之苦,已求之不得,更可成正果,马上毫不犹豫答应。   于是观音给其摩顶受戒,授了法号沙悟净,自此皈依沙门。   又将那之前吃掉的九个取经僧人不沉之头颅穿在一处,挂于他项下,点化成佛珠,命其在此原地等候那取经人。   沙悟净领菩萨之命遂在此等候,不再杀生。   卷帘大将皈依佛门一事早有看守仙班禀报玉帝,于是玉帝便停了飞剑穿那卷帘的刑罚,卷帘的法力也逐步恢复。   观音收了沙悟净,又向前行,未几来到福陵山,正是那天蓬投胎转世后呆的地方,那天蓬因投猪胎,肚腹宽大,每日为吃食烦恼,忽见有人前来,以为又有口福,便从云栈洞奔出。   也怪这天蓬转世投了猪胎,又吃人心切,虽当初在天庭为天蓬元帅时认得观音,现也未曾认出是菩萨前来,上前便打,被木叉架住,观音使法力隔开二人,木叉喝那天蓬:“还不上前见过菩萨。”   天蓬一见原来是观音菩萨,慌忙磕头下拜,求菩萨饶恕。   观音知其来路,也不怪他,先问清他的身世来历,又对其陈述其上天获罪,下界伤生,叫他皈依佛门。   可那天蓬却不以为然,说:“皈依佛门,有何好处,我在此弄些人来吃,自在快活。”   观音见这样劝说无用,未及其心,便又劝其道:“你若皈依,随取经人走一遭,得了正果,便可以有养身之处,不必每日饥一顿饱一顿,担忧那吃食。”   那如今早已是猪形的天蓬正为此事每日忧愁,猪精食肠宽大,在这山中为怪多年,来往行人早已无多,自己这才见了菩萨都饿得眼花,难以分辨,观音一说有养身之处,只要保取经人走一遭便可衣食无忧,正说到他心坎上,忙跪拜菩萨,口称愿皈依赎罪不再伤生。   菩萨于是也与其摩顶受戒,取了法号猪悟能,命其在此处等候取经之人。   观音一路又前行,忽然听见半空中有一声音呼唤,抬头看,乃是一条玉龙,观音抬眼见那半空中捆绑了一条白龙,身受苦刑,正在呼号。   观音不知何故,便上前一问。   那掌邢的天兵见是观音菩萨,连忙行礼见过。   观音上前问道“这要斩的是何人,所犯何罪?”   “此乃西海龙王的太子小白龙,因触犯天条,被其父告发,玉帝命其受刑侯斩。”   观音听后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你且慢行刑,我来问问他。”   观音来到被绑着的小白龙跟前,见其生得也是通体灵气,便问他道:“你做何冤孽,获此罪罚?   那被绑的小白龙见有人来问,恍惚见不认得是谁,咬紧牙关,浑身忍痛道:“你是何人?”   观音见他问,便道:“我乃是那南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你若与我讲清经过,我或许可以为你在那玉帝面前为你讲情减过。”   小白龙一听是专救世间苦难的观音菩萨,这才把在此受罚的详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此事竟和那佛门有关。   当年其父西海龙王得到一枚佛祖赠与玉帝一颗宝珠,托付保管。原来这宝珠来历真是非凡,不是一般的宝珠,而是佛宝舍利珠,灵彩遍体,光华耀眼,可照万里。   得此宝珠,可立地增加修行千年,也因此引得无数人觊觎垂涎。   如今宝珠归西海龙宫保管,那龙宫的一干众凡是见了此宝物者,无不惊奇,艳羡不已。   龙王敖润有个太子,行三,被称为三太子,见了此宝珠,心中最为喜欢。   那宝珠圆润异常,光华无比,七彩夺目,每日得见在殿上,都想取下一看,无奈,敖润有令,不得接近,每日有兵将把手看管。   这一日,东海,西海,南海,北海龙王的几往太子在一起聚会谈乐,几杯美酒入肚,大家扯开话题,无所不谈,上至天庭大事,下至人间百态,东至神州圣地,西至极乐世界。   谈着谈着,就把话题引致那殿上的佛宝舍利珠子。   太子摩昂对着众人道“前日我父王得了玉帝旨意,收了一颗奇宝。”   众人一听,很是好奇都问道“不知是何奇宝。”   “那奇宝乃是一颗佛宝舍利。”   众人又问“那佛宝又何奇异之处?”   太子摩昂笑道“这佛宝可真是非凡,不仅吸取了日月精华,光华无比,而且是个修行的好法宝,若要是得了此宝珠修行,可得一日千年的功效。”   众人听了,无不惊异,感叹天下能有如此宝物,不知为何到了西海龙宫这里。   摩昂见众人羡慕,有些得意,便骄傲道“此宝乃是如来佛祖因天庭助力相帮赠予玉帝,玉帝交给我父亲保管。”   众人听了,皆祝贺羡慕称赞。   这时,那一旁的三太子开口道“大哥,既然这宝珠如此神灵,能不能取来给大家看看,叫我等也开开眼界。”   众人也纷纷要求取来看看。   摩昂道“取来看却是不可。”   众人问道“为何不可。”   “我父王有令,这是令天庭玉帝旨意保管,任何人不得接近,如有污损,就要责罚,若要丢失更要定罪,甚至斩首。因此置于殿上,每日亲自察看,不敢怠慢。我也被父王安排看管此宝,不能有失。”   众人一听,纷纷感慨没有一饱眼福的机会,只好作罢,又举酒言欢,自是下提。   聚宴完毕,众龙子散去,大太子,三太子也各自回去休息。   三太子回去后,心中开始盘算,原来认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宝物,顶多颜色光华一些,却没成想居然还是一个修行的法宝,如果得此宝珠修行一年,那不就能抵三世修行的道行吗?   可如今那宝珠却空置于殿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法宝。   原来那三太子一心想得了那宝珠增加修行,得道成仙。   可是得道成大仙,要苦苦修行多年,现有如此法宝近在眼前,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诱惑,就如同那大圣进了蟠桃园,不取实有不甘。   可这宝珠置于殿上,且不说那虾兵蟹将每日看管,就是那大太子摩昂,手使一棱锏,武功高强,也不能撼动。   而且大太子摩昂一向听从父王之命,也是不可小看。   这可急坏了那三太子,如同隔墙听见美音,隔帘见了美景。每曰见了宝珠的光华,日思夜想,似乎那伸手可得的大修行,却又遥不可及,每每不得。   这一日,议事完毕,龙王和众臣退去,许久,那放有宝珠的大殿上不知何故忽然火光四起,守殿的众将还未及反应,刹那间火光冲天。   守殿众将这下慌乱起来,这大殿从末失火,众将一时不知所措,乱作一团,有人喊“快快取水来救!”   众人突然醒悟,赶紧奔殿外取水,又没盛水的东西,东找西寻,更加乱了。   等众人取水来救,火早已烧遍龙宫,大太子摩昂也匆匆赶到,龙王惊慌奔来,大家一齐来救,半天时光总算灭了火,见那殿上一切东西,早已烧焦。   龙王惊慌,连忙命人看看损失的东西,尤其是是哪宝珠,找遍全宫,却在也不见。   龙王见宝珠不见了,心中惊慌,心想“这下可闯了大祸。”赶紧一边安排人收拾龙宫,一边安排查询失火原因。   询问看守的虾兵蟹将,虾兵蟹将报告失火时,曾见三太子身影。   龙王即刻找人将那三太子找来,却早已找不见了。   原来那三太子为了宝珠,居然偷偷放火,又趁乱偷了佛门宝珠,正欲逃离龙宫西海。 第一百五十二章:《小白龙》   龙王一听虾兵蟹将所说,心里便明白了三分,急忙叫来摩昂去捉拿三太子。   三太子趁乱得了宝珠,尚未走远,正奔出海面,欲逃离西海而去,不想后面大太子摩昂领精兵前来,眼看就要被追上,无法脱身,遂将宝珠置于一鱼腹中。   大太子摩昂带领虾兵蟹将前来,很快将三太子保围起来,不得前行。   太子摩昂手持三棱锏,指着三太子大声道“三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呵呵,大哥啊!我去那东海走走。”   摩昂笑道“三弟,你可知道,刚才大殿失火,宝珠又被盗,有人见了你的身影,你可知道宝珠的去向?”   三太子无奈,见逃不了,便随同大太子摩昂返回龙宫见了龙王。   龙王见拿了三太子,叫了众人站在两旁,押三太子上殿,便问其“你可见那宝珠去向。”   而三太子只说自己是见失火来看,不知宝珠何处去。   “来人,给我搜。”   三太子又被上下搜身,也不见那宝珠。   龙王明知有炸,却又无可奈何,便叫摩昂将三太子押下去,便回宫休息去了。   回到寝宫,龙王越想越睡不着,这下可闯了大祸,玉帝叫自己看管如此宝物,现在宝物遗失,定好重罚。   但是,那宝珠丢失的蹊跷,按理来说被大火焚烧,众人又极力救火,应该有所痕迹,可这宝珠却如同水汽蒸发,竟然未留下一丝痕迹,想来那三太子平时最喜爱那宝珠,失火时又同时出现在现场,最有嫌疑,但却无从差实。   若查不出,上告玉帝,玉帝怪罪下来,则我二人全是死罪,若不告玉帝三太子之事,则我一人承但,也是死罪。   翻来覆去,龙王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龙王出海,前往天庭。   一到天庭门口,把守天门的天王拦住,龙王告诉天王有紧急要事禀报玉帝,天王叫人向里禀报,不一会,玉帝叫其入殿,龙王这才急忙赶至凌霄宝殿之上。   玉帝见是西海龙王,慌慌张张,便问道“龙王何事,竟然如此慌张。”   龙王将一路想好的词向上禀报“启禀玉帝,微臣教子无方,叫微臣看管的那佛珠舍利,被微臣三太子不小心引着了放置宝珠的大殿,宝珠被焚,现特来请罪。”   玉帝闻听大惊,想那宝珠乃是西头如来佛祖相赠的稀世之珍,交给龙王看管,却没曾想居然被大火焚烧,继而大怒“敖润,你可……”   还未等玉帝说完,龙王便先开口,下跪道“臣,知罪,万望玉帝饶恕。”   “既然非你放火,那你死罪可免,但你那三太子引火焚烧宝珠,难逃死罪,他现在哪里?将其捉拿来见,否则,一并定你死罪。”   龙王连忙磕头谢恩,告别玉帝,离开天庭,直回龙宫押那三太子来天庭问罪。   不多久,龙王带着摩昂和一干天兵将三太子押在了凌霄宝殿,玉帝一见,问明身份,不由分说,叫天将将三太子捆了,责打了数百下,择日处斩,又将西海龙王调去了北海。   小白龙一番详说,观音听完,稍加沉思,道“你且莫慌,焚烧宝珠之过虽是大过,但我想罪不至死,待我去和玉帝与你说个情来。”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小白龙连忙谢道。   观音说罢,转身对一旁站立的天兵说道“你且慢动刑,我去寻你玉帝,在做打算。”   天兵见观音发话,不敢违背,便先把小白龙放下。   玉帝见观音菩萨前来,连忙起身,请观音上坐。   观音菩萨对玉帝说道“居玉帝使者来报,天庭已有取经人选,我佛门也有所挑选,今特意来与玉帝相告。”   玉帝心想,“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便问道“菩萨,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今日我见那天宫门口有一行刑之龙,说是触犯天条,被定了斩首。”   玉帝见问此事便回道“哦,原来是此事,那小白龙焚烧佛门宝珠,因此被斩首。”   “这小白龙因佛家之物而生罪孽,也是和佛家有缘,今取经正缺人手,我想那小白龙一同前去,还望玉帝准许。”   玉帝本也觉得对小白龙刑法过重,若不是其父西海龙王殿上一番说辞,尚未可定得死罪。现又见观音菩萨为其求情,便做个顺水人情。   “既然观音菩萨行慈悲之念,就让其戴罪立功随行取经。”   “多谢,玉帝。”   “有此几人随同取经,不知人手是否充足,可以成行了吗?”   观音低头谢道“多谢玉帝,有天庭鼎力相助,在加上有此四人跟随,想那取经之事相当把握。”   玉帝又摆宴,观音却摆手,辞别了玉帝,出了天宫。   到了天宫门外,见那天兵已收到玉帝旨意,将小白龙释放。   小白龙正在门外等候,见观音菩萨出来,连忙上前跪谢菩萨救命之恩。   “我已向玉帝为你求情,免除死罪,但罪责未除,需你跟随取经人一同前往,待求得真经,方得解脱,可成正果。”   小白龙连忙点头答应,感谢菩萨给予的重生机会。   ……   而金顶大仙那日送走了观音,便将刚才观音所言写了奏书,交予了使者,告知先将此奏书交予老君观看,使者领命,去往老君处送了奏书。   玉帝回头又和老君说了金星去劝说天蓬取经的事,老君满意。   老君又问,“这西天选定的取经人的徒弟是谁?”   玉帝便回道:“不是别人,正是那五百年前大闹了天宫的妖猴。”   老君点点头笑道:“是了,应该就是他。”   玉帝听老君这么一说,问道:“什么就是他,难道道祖事先已知?这西天选那妖猴保护取经人取经,不知老君作何感想?”   老君见玉帝这般问,回应道:“我未事先得知,我估算那取经必是寻个厉害的角色护佑。”   “这如来将那石猴压在山下五百年,今又准备将其放出,去跟那取经人取经,这当年妖猴的本性,众人皆知,难道能听从安排,去做和尚,一路跟随取经?也不知那如来是怎么打算的,难道是嫌取经之事无人搅闹,安排个喜生事的角色。”   老君却道:“如来有如此安排,必定有其道理。”   玉帝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老君在玉帝处没有多做表态,心里却早有打算,对西天取经一事十分重视。   这一日,老君从玉帝金阙宫中驾仙云而出,正欲回兜率宫,刚出天宫,远远见一男一女二人在天宫旁门外面,躲躲藏藏,正在交谈,行为亲密,似有隐情。老君知必有异事,遂掉转云头,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仔细查看。   原来这二人分别是那二十八星宿之奎木狼星和批香殿的玉女百花,这二人在天宫供职,不期相遇。   奎木狼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生得高大英俊威武,平日亮甲护身来去有神,百花玉女也是花容月貌,每日白罗裙,绿丝袄,上有诸类鲜花朵朵,如同繁星点缀,身姿婀娜娇小,眉清目秀,一笑眼如一弯明月,举手抬足优雅挥洒芬芳。   奎木狼星一见那玉女,便觉面善,对玉女百花一见倾心,心里好生喜欢。   怎奈天宫戒律森严,有律条依道而行,禁止天庭仙班通婚配。平日里,奎木狼只能寻找机会从批香殿前路过,借此多看那玉女百花几眼。   这玉女也怀春,一来二去自然感受了那奎木狼的爱慕之情,每当那奎星值守,也远眺相望,但碍于天条也不敢声张。   二人互相爱慕,怎奈天庭立有规矩,禁止已经位列仙班的通婚配,尤其是对违反此项天条者惩罚尤其重,有违反者,均被处以重刑直至处死。   高天上神皆无情,怎奈众仙通人性。   众仙中也多有七情六欲者,神仙之间,神仙和凡人私通下凡之事依然屡见不鲜,更有生出子嗣的。还有些个独善其身者也许只是未曾遇见合适的。   这奎木狼偏偏就是七情未去,又遇佳人。   于是奎木狼便多次私底下找百花表白心意,那百花玉女却是个谨守天规的人,不及他大胆,虽见那奎木狼法力武力高强,位居星宿要职,也有诚意,但顾忌天条,多次拒绝与之往来,令那奎木狼沮丧不已。   今日,奎木狼好不容易将那百花约出,二人怕人发现,不敢在天宫里相会,便出得天宫,来到外面。   奎木狼对那百花道:“你知道我对你有情,无奈天条戒律严格,我考虑了很久,不如你我共同下界,去做一对恩爱的凡间伴侣。”   那百花听奎木狼欲与他同付人间,结成连理,心中即欣喜又忧愁,对奎木道:“我知你心意,也不是不愿与你在一起,我身为批香殿玉女倒是没什么不可舍弃,只是你好不容易当上二十八星宿,如此舍弃,则能让你心甘,如何做得长久夫妻,如哪日你若心生悔意,让我如何是好。”   奎木狼正在意兴之上,一念到底,也考虑了许久,刚刚下定决心放弃天庭之职欲与那百花双双私逃,当下是没有回头之意,遂对百花海誓山盟,意表衷心爱意。无奈百花也有自己主见,看得长远,心中始终无法放下疑虑。   玉女见他不死心,又道:“即便我随你下界,难保那玉帝不会因你私自离职,差人拿你问罪,到时又如何是好,只是快活几日,后面却有无尽的灾愆,不啻饮鸩止渴。”   奎木狼听那百花说到此处,其实原本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现在百花一提醒,才稍有冷静,便无言语。   二人正沉默间,忽见前面一人拦住去路,定睛一看,正是那太上老君,不禁齐齐得慌神,忙一齐下跪参拜。   老君见此一男一女二人神情,便明白了几分,问二人道:“你们这是欲前往何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下凡间》   二人知道无法向老君隐瞒,便说了实情,并请老君饶恕罪过,千万莫与那玉帝知晓。   老君听罢点点头,并未动怒,沉吟思考了些许,对二人道:“你们身为天庭仙班,私通已是罪过,如今却又想一同私自下凡,已经是触犯天条,天庭有朝一日发现,必将追究,而我有成人之美心意,听我安排,可许你二人一段姻缘。”   原来,老君正找寻合适人选下界去监督镇元大仙,以防那佛门西取途中其投向佛门,同时也可作为拦阻取经的一道屏障。   今日见那奎木狼本想下界,又是法力武功高强之士,正是中意,遂做了如此安排。   二人一听,老君并无责罚二人之意,还要安排与他们一场姻缘,不禁喜出望外,忙道:“一切愿听老君安排。”   二人为何不问事由便答应,实际二人心里也明白:太上老君法力无边,又是玉帝身后实际的力量,即便是不答应也是不行,不如痛快先应承了。   老君见二人表态,点点头,对二人道:“百花玉女先且下界投胎,做个凡人,凡人可成婚配,不犯天条。待十数年后,待你转世长大成人,那奎木狼再下界去与你相会,成就夫妻美事。”   “这地上一年,天上一日,你与那奎木狼成就一世姻缘,天上不过数十日,我去与那星宿点卯的天师打个招呼,叫他暂且不计那奎星的卯数便是,这样你二人便遂了心愿,成了好事,而那奎星将来还做他的二十八宿。”   百花玉女和奎木狼一听,心中大喜,这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不愧是开天之祖,还是老君想得周全,当然还得老君的颜面,否则谁能绕过玉帝,向那天师行令。   二人立刻一齐下跪向老君行大礼谢恩,老君将二人搀起,转身对那百花玉女道:“你即刻便可投胎下界,我替你指点一处好人家转世,十数日后,也就是你转世十数年后,长大成人,奎星便可去与你相会团聚。”   百花玉女千恩万谢,与奎木狼依依惜别,约定来世相见,海誓山盟,定不互相辜负。   老君施法力将那玉女百花送至距那万寿山所在最近之处的宝象国投胎了国王之家。   安置好了百花,老君又对奎木狼道:“今许你下界,我便安排你两件事情。”   奎木狼立即点头答应。   老君接着道:“一是你要在前往西天边界之处守候,若遇前往西天取经之人,你需将其擒住处置。”   这第二,“平日里你还要监督那万寿山镇元大仙的动向,一旦发现其与西天接近和来往,立刻来禀报与我,不得有误。”   奎木狼听是这两样使命,未有迟疑,马上拜谢领命。   老君又从葫芦里取出一颗金丹,乃是一颗舍利玲珑丹交予那奎木狼,告诉他:“这是一颗舍利玲珑丹,你吞入肚内,每日打坐修炼,可长功力,助你达成使命。”   奎木狼自是感激不尽,将那丹藏好。   老君遂去与那天师安排了,告知自己安排那奎木狼星暂时下界行使使命,令其暂不点那奎木狼的卯数,天师见是老君吩咐,不敢不从。   天上十数日后,那地上已十数年,投胎下界的百花已然长大成人,于是那奎木狼依老君吩咐前往距万寿山最近处的一座山峦白虎岭安置,然后变化英俊模样,去宝象国寻了百花公主。   直接掳回,二人再次得以相聚,只是那百花公主对前世早已忘却,初见那奎木狼君,未曾记得,好在奎木狼深记天上之前缘爱恋,慢慢感化那百花,二人才逐渐又恩爱无比,成就美满姻缘,并育有二子。   老君安排了奎木狼,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虽然那奎木狼身居二十八宿,法力高超,又有自己给他的玲珑丹助长其功力,但是能否对付的了那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还无把握。   随即到了玉帝处,太上老君说来二人下界之事,玉帝见是太上老君安排,便不在追究。   又和太上老君说来天蓬元帅取经的事,太上老君点头极为满意。   太上老君问道“这西天选定的取经人的徒弟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妖猴孙悟空。”   太上老君笑着点点头说道“是了,应该是他。”   玉帝听老君这么一说,问道“这西天保护取经人取经,不知老君作何感想。”   “我估算那取经必要寻个厉害的角色出手,只是也未曾想到是那妖猴。”   “这西天如来佛祖将那妖猴压在五指山山下五百年,今又准备将其放出,去跟那取经人取经,这当年妖猴的本性,众人都知道,难道这妖猴能听从安排,去做和尚,一路跟随取经人?”   玉帝看太上老君笑而不语,继续说道“也不知如来是怎么打算的,难道是嫌取经之事太简单,安排个好生事的妖猴。”   太上老君听了,却说道“如来有此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   “呵呵,这是自然。”   太上老君心里暗道“如来此番安排不可小视,看来我道门也应该有所准备了。”   原来,这最不想取经成功的不是玉帝,而是三清。   玉帝掌有天上地下连同阴府,广大之地,如来要往自家之地送经,玉帝也无意干涉。   而那三清不同,三清虽是上仙,却无职位,全是信奉道教的弟子,这信佛的多了,信道的自然   老君叫来自己的两个烧炉的童子,一个掌管金炉的金童,一个掌管银炉的银童,命他二人即刻下界,前往通往西天的取经路上安置,遇那取经人,擒了自管处置,二人领命。   老君知那二人只会烧炉,无甚法力,便把自己几个宝物:盛丹的葫芦,盛水的净瓶,水火阴阳芭蕉宝扇中的生火扇,连同一柄宝剑交给二人,又给二人一条专门捆仙绑神的绳索,这才放心叫二人去了。   原来那葫芦和净瓶不但可以盛物还可装人,无论是法力多高强的,凡是被装了进去,不多时一概化为血水,十分厉害。   老君此次下了血本,除了那最厉害的金刚琢,自己的神器尽数遣出。   只是后来老君见那悟空一路上不不但自己法力高强还总是能请得天神相帮,干脆连金刚琢也让自己的青牛带下界去试图阻止取经成行。   领了师傅老君的法旨的金银二童,带了老君给的兵器宝物,前往老君指派的地界平顶山,此山乃是东土经宝象国去往西天的第一个去处,老君的打算是如果那奎木狼没有得手,便叫那金银童子行使截取取经人使命。   话说两个童子常年只在兜率宫中为老君烧炉看炉,本十分枯燥烦闷,今受老君差遣下界,正是一次出去散心的好机会,于是二人手里拿着宝瓶葫芦,怀里揣着老君的宝扇金绳,腰间挎着七星宝剑,高高兴兴地离开老君的兜率宫奔下界方向而去。   经过九重天宫时,正遇见巡视的功曹,见老君的二位童子满身金光宝物说说笑笑似正欲向下界而去,功曹有些纳闷,不知此二人意欲何往,便上前一问。   那功曹拦住二位童子去路,行了个礼,问道:“二位这是欲去往何处啊?”   那二童子平日只知烧炉,不知隐瞒,便告诉功曹:“领老君命,去往下界平顶山办事。”   还拿出那老君的宝贝向那功曹炫耀一番。   那功曹倒是个有心的,嘴上只是连夸好宝贝。   二童身负老君使命,不敢久留,三言两语便自去了。   两位童子带了老君的宝物下得界来,到那平顶山处。这平顶山山高险峻,峻岭连连,四处看看,欲寻个山洞安顿。   话说这平顶山中原有一妖居住,正是那封神大战中逃至此山中的九尾灵狐,在此已数千年。   这九尾灵狐一日正在山中巡视,不期撞见那下界的金银二童子,正在寻找安身的去处,灵狐见那二人乃是仙体,身有仙气,不禁好奇,上前与那二人搭话。   金银二童子正行走观望间,忽见前面出现一老婆婆,鬓发皆白,是个慈祥模样。   两位童子自小出家跟随老君修行,更无父慈母爱,今日一见这老婆婆,便觉亲切。   那九尾狐问他二人:“你们是从哪里来啊,在此徘徊何事?”   二人也不知避生,银童道:“我们是那太上老君派下界,在此行事,正欲寻一处住处,你又是何人?”   九尾灵狐一听,不禁吃惊,没想到这两个小小的童儿居然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如若和他们攀上联系,岂不美哉?   想到此处,便对二人道:“哦,我是久居这山中的一个老太婆,你二人要是不嫌弃就住到我的洞中。”   二人一听,老婆婆愿提供他们住处,当然高兴,马上道:“这便是好,先随你去看看。”   灵狐点头答应,于是领二人到了那灵狐的洞中。   这洞名为莲花洞,九尾灵狐久居此洞,天长日久,倒也将这洞打理得有模有样,还有些服侍的女眷,是个好居所。   二位童子见了,也颇为满意。   那金童年长,有些见识,问道:“老婆婆,我们住了你的洞府,你去哪里居住?”   九尾灵狐笑道:“莫担心,离此不远,有一个压龙山,压龙山上有个压龙洞,我可携我那些女眷去那里安居。”   金童点头道:“这是甚好,我二人初到此处,便受婆婆如此洞府相赠,没有什么可报答。”   那银童说道:“大哥,我们可将老君给我们的宝物赠给老婆婆一样,作为答谢。”   那金童见银童已经说出口,心里有些犹豫,但此话已出,又不好收回,老君的宝物岂能随便赠人?   转念又一想,只是赠送与那老婆婆,要用时去取回便是。   想到此处,便取出怀中的金绳对那灵狐说:“别的想必婆婆也不需要,这是老君的腰带,赠与婆婆,算是答谢。”   九尾灵狐一见是老君的宝物,当然喜欢,也不推辞,便收下,揣在怀中。   见面礼毕,灵狐吩咐摆上酒席,招待二人,席间又把酒言欢。   二童子见那老婆婆非是凡人,经多见广,与那老婆婆越谈越投机,遂拜那九尾灵狐为干娘,当即磕了头,改了称谓。   吃罢酒宴,九尾灵狐便带那随从女眷带上物什,去压龙山压龙洞居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妖魔铺路》   自此,那金银二童便居了平顶山九尾灵狐洞中。二人又羡慕那灵狐左右有人服侍,商议也找些人来听命,找些什么人,二人自有打算,念动咒语,将周围的山神土地招来,让他们看了老君的宝物法咒。   那山神土地见是太上老君派来的人,不敢不从,至此依照二人指使,轮流前来听命。   二人还嫌人手不够,不显气派,又拘了许多的小妖听命,渐渐兴盛,竟也弄得声势浩大,二人便不再以童子面目示人,化身做威武模样,分别称了大王,乃是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叫那一干小妖每日操练,又派人巡山,看有无取经人路过,而自己继续烧丹修炼。   再说那奎木狼星和百花玉女分别被老君安排至下界,那玉女所去投身的宝象国国王不是别人,正是那普贤的坐骑白象。   那白象自离开西天下界暂避,原本四处游荡,见那大鹏取代了狮驼国王,自做了国王,身边从众数万,听从差遣,好不自在,便也学他个模样,但囿于佛门出身,不好也吃个国王将其替了,便在那青狮要去的乌鸡国不远之处,自立一个国,起名宝象。   又比照当初和菩萨赴宴蟠桃会时天宫的景象,造了大明宫、昭阳宫、长乐宫、华清宫、建章宫、未央宫,又招了美后娇妾,也是无比快活。   一日,宝象国王后怀胎足月,产下一女,此女刚出生时百花盛开,四处芳香异常,众人无不称奇,恭喜国王王后幸得此女,国王和王后亦大喜,因百花之名,取名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天生灵性,美丽恬静,被国王视作掌上明珠。那公主除了遍体花香,异于常人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性,就是每每晴朗之夜,喜欢独自一人眼望那天上星宿,国王不解,只道是女儿好奇那夜空繁星,并不为怪。   就这样,一晃十余年,百花公主长大成人,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国王和王后也在为这个宝贝女儿四处张罗好事,寻找称心快婿。   这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那国王王后带着公主和群臣一并赏月,忽然一阵香风,只见一金睛蓝面青发的妖魔出现,迅即将那百花公主掳走,只一道金光便不见了身形。   国王王后和众大臣都惊骇不已,不知是何方妖怪掳去公主,一通大乱,怎奈公主已去,无可挽回,只得另做打算。   那蓝面妖魔原来不是别个,就是那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等得公主成人,便下界前来,将公主带走。   回到自己的洞中,奎木狼将那百花公主放下。   公主惊魂未定,见了奎木狼的模样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奎木狼认识那百花,那转世百花却已不认得奎木狼。   奎木狼见百花惊诧,先不上前,只是用语言轻声相告:“百花,你还认得我吗?”   那百花正慌乱中,浑身颤抖,哪里还认得他,只叫他莫要近身。   奎木狼也不着急,知道百花转世间,已经不认得他,便先将百花安顿歇息,待来日再叙。   那百花哪里安心歇息,辗转惊厥,一夜未眠,至清晨才不禁困顿,睡去。   那奎木狼早早起身,见百花熟睡,也不去打搅,只在一旁守候。   四五个时辰,百花苏醒,见那妖魔正在身旁,心中虽然留有惊恐,但感觉昨夜并未受到侵扰,似乎那妖魔也不是想要吃她,才略微安心。   奎木狼见百花苏醒,亲自去打水帮其简单梳洗,又上美食,公主也都依了。   饮食已毕,百花公主这才心神落定,不禁开口问那妖魔,“为何掳她前来?”   奎木狼问道:“百花,你不认得我了么?”   百花公主心中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叫百花?遥遥头。”   奎木狼又道:“看来你转世已经失去前世记忆。便将那天上的前世之事一一回忆:你乃是那天庭批香殿玉女百花,我是那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星,在天庭相恋,因天庭禁止婚配,才在老君安排和帮助下有这一段姻缘。”   百花公主静静地听那奎木狼说此一番来历,心中很是惊奇,并且她虽然看到那妖魔生得是蓝脸獠牙,青发金眼,但自己却并不觉得丑恶,反倒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便是半信半疑。   奎木狼知道百花刚刚来到此地,也不逼迫她,任由她自行安排,只是告诫,那洞外山中鬼怪野兽众多,不可离开此洞。   公主弱小,自然不敢离开,见那妖魔并无任何逼迫,只是在洞中居住了不太习惯。   过了些时日,公主渐渐心绪平复,那奎木狼便向百花公主提亲,开始公主难以接受,但心中却有一种难以拒绝的感受,自己也是惊奇,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再加上那奎木狼百般柔情,二人终成眷属。   这白虎岭乃是一深山老林,是距万寿山以西最近最大的山岭,奎木狼原本出身于丛林野地,此番安置倒如同回归老家一般,在那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白虎岭原有一妖,为一千年白骨所变,因为死得悲苦,前世被逼与自己十分不喜欢的人婚配,于新婚之夜逃至此山,跳崖自尽。   从此魂魄聚一口怨气,不去地府,就在此山中徘徊,长期修炼,成了人型,是个妖娆多姿的迷人模样,人称白骨夫人。   平日那白骨精在此吃人为生,手下也聚集了几个随从,是山中豺狼虎豹之流。   奎木狼的到来自然引起那白骨夫人的注意,既在一处,二人都是修行之士,难免有些来往,也就认识了。   那白骨夫人见奎木狼仪表不凡仙风道骨,十分喜欢,意欲结为夫妇。   这一日,白骨夫人特意来到奎木狼的洞府,要说明心意。   那百花恰巧不在洞中,奎木狼见是白骨,便迎进洞中,二人一同坐下,那白骨夫人先是一番客套,随后便直接问奎木狼道:“不知兄是否成家?”   奎木狼见其问此事,便答道:“我已成家,不知道友问这个做什么?”   白骨夫人一听,心中不免失落,但仍就继续说道:“不知哪家儿女有如此福气,能和道兄成婚配,她和我比又是如何?”   奎木狼见白骨这样问,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但其对百花之情意未曾动摇,便答道:“此人乃是与我前世有约,商定今生相聚。你与她各有千秋,不好加以比较。”   白骨觉得还有机会,便继续说道:“”前世约定,哪里比得上今生缘分,我敬佩道兄英武之气,你我这今世是有缘,何不共修仙体。”   奎木狼见其表明了意图,但依旧不为所动,回答道:“既然是前世约定,我就要守约,无论前世今生,请恕在下不能再与他人再谈婚事。”   白骨一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再追问,起身告辞,奎木狼将她送出洞门外。   真个是世间男女的烦恼大多因此而起,一个是深情厚意,一个是心有所许,一个是真心专意,一个是独自相思。   怎奈那白骨有意,奎星无情,一心只爱那百花玉女,虽白骨夫人又多次前来表意,也未同意此事,年月经久,白骨见其心难撼动,由爱生恨。   奎木狼怕那白骨精会伤及百花,便带百花离开了白虎岭躲避。   这白骨夫人见那奎木狼远远躲避她而去,从此精神苦闷,性情逐渐孤僻,渐渐断了对此等事的念想,心中再无情意所托,愈发愤恨,食人更甚。   奎木狼身负使命,和百花没有远去,在附近的碗子山波月洞落脚,离那宝象国却更近些。   三清本是一体,便分头安排行动。而元始是世间本尊,万事不动声色。   老君这厢安排人手暗中截取取经之人,那边灵宝天尊便着手从自己的徒众中寻找人选,准备派往西牛贺洲灵山至南瞻部洲的路上布道扬法,一是为谋取供奉,二是在传经的路上加强道门之势。取经,截经,碌碌忙忙,到底皆是为了此事。   那灵宝天尊,原本手下教众来路多广,不分人兽,只要来投,皆可加入,因此找几个来不算是难事,灵宝从中选了几个得力的来。   这找来的到底是谁,原来是虎、鹿、羊三只皆已修成人形之兽,最近刚投奔灵宝天尊门下,三清本是一家,也算是入了三清之门。   这三只灵兽刚刚修成人形,法力资历不甚广大,正立功心切,被灵宝选中,准备派往地界安置,为三清得些供养,也建立些功德,以便日后任用。   三人受命是一同前往下界,前往车迟国。这车迟国位于西牛贺洲腹地,地域广大,富足繁华。即敬佛也敬道,国王刚刚即位,尚且不能明辨是非,易于左右。   太上老君当年在地界巡视时,发现此处佛道并生,势均力敌,而且地处要塞,是个道门扩张必争之地,便回去与那二清说过此车迟国一事。   今此次灵宝安排三人,正为老君所说的要地而去。临行前,灵宝将三人叫至面前,对三人说到:“今派你三人前往那车迟国为那国王和国人做些好事,令其多做敬道之事,你三人可建功立业,日后也可谋得正职。”   三人连忙感谢灵宝天尊的提拔信任。   灵宝天尊又道:“你三人平白无故,就此一去,那车迟国人和国王不知你等法力,却要苦等良机方能被那国王倚重,今我做一安排,你等一到那里便可即刻受到那国君的重用,以便施展。”   三人齐声道:“听从天尊安排。”   “待我去与那老君商议,让玉帝先停了那车迟国的降雨,待大旱多日,你三人便一同前往那里降雨,必能成功。” 第一百五十六章:《鱼儿,建佛》   三人一听,立刻领会,又再次感谢灵宝及三清教化提携,承诺若得那国王重用,一定倾其国力供奉三清。   灵宝见三人表态,点点头,甚是满意。又取出几个令旗,对三人道:“这几个令旗乃是太上老君令旗,可直接对那天庭众仙行使号令,你等行事,如欲天庭安排人员,可祭出此令旗,那天庭相关执事,自会相助,甚至不必找玉帝颁旨。”   三人忙收下令旗,口中连连称谢,遂各自安排去了。   虎鹿羊三仙前往车迟国住下,只等天降大旱,以谋动。   再说那灵宝天尊安排完了三人,便前往老君处,与老君说了此事,老君便前去通知了玉帝安排暂时停止予那车迟国降雨,他人若求雨则不应,只待灵宝天尊安排的三人手持他的令旗发出的求雨令。   玉帝见是老君亲自安排,见其干涉天庭原本秩序,心中本有不悦,但因是三清的共同安排,老君亲自出面,无奈之下并不违背,只得应允,通知了执掌风、云、雨、雷、电等值日诸仙照老君吩咐安排。   玉帝此令一下,负责给车迟国布雨的诸仙班均停了原本的安排,只等玉帝发号施令。   那已在车迟国等候的三仙一见,果然一连三月毫无点雨,地裂苗枯,知是天上已做安排,时机即将到来。   此时车迟国的百姓见连月干旱,家家焚香祭拜,人人磕头求雨,怎奈苦求不得。   这一日,国王见旱情持续,难以化解,便叫那一干僧众摆开大道场,自己也亲自在宫门外观看。   只见一群请来的和尚,盘坐念经,一连三日,却毫无功用,滴雨未下。   国王见这么多和尚也求不来雨,心下不禁烦躁,但又无计可施,正愁苦间,只见天上一道金光,三个神仙从天而降,来到国王面前。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领受了三清使命的虎鹿羊三仙。   三人见时机已到,随即现身前来。   国王一见有仙人驾临,忙起身相迎。三人见过了国王,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姓,各自称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有呼风唤雨之能。   国王一听,心中大喜,忙请三大仙和那些和尚一起做法求雨。   三人即刻兴坛做法,开始求雨,祭起太上老君令旗,迅即上达天庭。   天庭执事见老君令旗,要求布雨,不敢耽搁,掌管风雨雷电之职者前往三人所在之地。   诸仙即刻前往那车迟国,兴云布雨。   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倾刻给万民解了灾难。   国王一见三仙一到便解了举国大旱之灾,对三人敬谢有加,遂设摆筵席款待三个大仙。   席间三个大仙只管吹嘘自己的法力无碍。那车迟国王对三个大仙大加封赏,赞扬。   之后每日与那三个大仙一起上朝,三仙也曾在其师尊那里学了治国之术,谈起治国用人也头头是道,把个国外赚哄的五体投地,没多久又安排三人做了国师之职,从此灭僧敬道。   按三仙吩咐,把寺庙里供奉的神佛尽皆搬走,丢入荒地,换成三清神像,又把那车迟国的僧众只管差遣了去从事劳苦之事,并派道人严加看管,那僧众不堪其苦,死伤无数。   那国王又在全国境内张贴告示,捉拿逃跑的僧人,令那苦力众僧再不敢逃跑。   国王见其能及时兴云布雨,能保五谷皆丰,便任其而行,三人又哄那国王,称其能修炼长生丹药供那国王服用延寿,国王对此最是求之不得,更是对三人言听计从。   三仙在车迟国的所为早有值守报与玉帝得知,玉帝只做不见。   而一干僧众的苦怨也通达西天,佛祖如来也已知晓一切,对于此等明目扶道灭僧之事暗中做了安排,只待良机处置。   三清在西牛贺洲边界万寿山安置了镇元子,又有奎木狼、金银二童子、虎鹿羊三仙,在通往西天灵山路上步步为营,苦心安排,眼见其势力所及之处离西天渐行渐近,不能不引起西天的警觉。   尤其是那虎鹿羊三人到了车迟国灭佛敬道之事报与如来只后,如来见此情形,大为重视,认为当下便需出手,便请观音加以应对,以免事态发展至无可收拾。   观音领如来法旨,一路考虑如何安排人选处理此事,回到自己的住处。   观音因最近诸事繁多,又有新的旨意要办,也些许有些烦闷,便来到后花园散散心。   来到后花园,观音见到那竹林莲池,曲径幽幽,绿意盎然,清风许许,少许心神安定,至莲花池旁,观音坐下,眼望那平静的池水,回想这几日的事情,谋划将来安排。   观音落座不久,水中游来一只金鱼,将头露出水面。原来这金鱼正是当年观音在金池长老那里用金丹砂换来的金身鲤鱼,常年在莲池中将头露出水面,听菩萨讲经说法,竟也慢慢地有了灵性。   观音一见金鱼浮上,心里一时开朗,心想:“这应对之选便是有了。想到此处,观音念动咒语,将那原本有了灵性的金鱼点化成了人形,上到岸来。”   金鱼得了人形,急忙来到菩萨面前跪拜道:多谢菩萨点化。   观音让其起身说话,对金鱼道:“今点化你成人型,乃是欲安排你一项事去办理。”   金鱼连忙点头道:“菩萨只管吩咐,我定遵照行事。”   观音点头,对金鱼道:“我佛门广大,一向以慈悲为怀,但力有不逮。今那车迟国灭佛杨道,听信三个道人,诸多对我佛门不敬,对佛门信徒更是施以酷刑苦役。”   “今不能任由其放纵行径,因此差你去往那车迟国交通要塞元会县通天河中驻扎,借那大河天险据守,莫让道门之徒再向西天扩张,同时保护当地众僧,凡是往来之人,需小心加以观察,尤其是注意那道家三人,莫要令其轻易通过,向西天灵山推进。如有要事,要来报与我知。”   金鱼领命,却不离去,观音见其似还有事,便问道:“你还有何事?此去如遇当地河神土地拦阻相问,只管提我的名号即可无阻。”   金鱼对观音道:“还有一事要求菩萨。”   “只管讲来。”   “我原本在菩萨后花园听得菩萨**,修行自悟,小有法术,今去到凡间,恐遇凶险,可有任何人相助与我。”   “哦,这个你不必担心,你自顾一身前去,我会时刻关注你那里的情况,一旦有异常境况,我自会即刻前来。”   菩萨法力无边,金鱼一听欣喜,辞别了菩萨,径直奔车迟国通天河而去。   通天河两边连通车迟国和西梁国,有千里宽阔,十分难以逾越。   金鱼本是水族,行至通天河,一见那水,更是如同归家一般,一头扎入水中,又跃出水面,大肆翻腾兴了一阵风浪。   这里原本有一修行逾千年的老鼋,做了来往摆渡之事,长年累月,积累了许多善行,还在河中修造了府邸,又有诸多家眷。   突然今日被那翻滚的波涛惊扰,便浮上水面观瞧,一见,吓了一跳,只见一巨大金鱼在那里正兴风浪。   金鱼一到通天河,私下看处,寻个安身之地,只看中了这老鼋的府邸,便按照菩萨所授之法,念动法咒,拘来当地的河神土地,一起夺占了其巢穴,驱赶了老鼋及其眷属。   老鼋力敌不过,只得忍气吞声,在水中隐蔽角落,另行安顿。   那金鱼便在此地称王,又取观音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之“灵感“二字,又纠集了河中成精的鱼虾,在此做起灵感大王。   此地周围的妖精听那灵感二字,知道来头不小,有的来投靠,其余都不敢来犯。   那灵感大王不忘自己佛门使命,凡是前来捉僧赶僧的车迟国兵丁,一概拿了吃了,自此整个车迟国就此一县境内尚存有佛门僧人。   此事被那虎鹿羊三个大仙得知,那三个大仙在车迟国国君身边时刻不忘兴道抑佛,车迟国僧人四处被驱赶,但到了元会县,佛徒却可安生,原来那三个大仙闻听有以“灵感“名头称王精怪,知有来头,有所忌惮,一时间未有动手,先观察一二。   这河两岸有通商之利,自此尽皆与其领取。   那灵感大王却也给当地行云布雨,当地百姓也都来供奉,不敢懈怠,灵感也借机向来供奉的百姓中硬索了延寿之所需之物,一年一对金童玉女供奉祭祀,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尤其是儿女被选中送那灵感大王祭祀者。   佛门用度不断增加,菩萨上仙安排手下四处出手,多谋供养。   那边羡煞了一人,要说此人是谁,说起此人的主人,还不是个非凡简单人物,正是那弥勒佛祖,此人乃是其手下一徒儿,唤做黄眉。   弥勒佛祖身为如来的继任者未来佛,西天凡有事报,皆要原文抄送至弥勒佛祖之处,每每都是这黄眉徒儿先接报,简单看一遍再呈送佛祖审阅。   因此,这黄眉对西天乃至天上人间发生的大小诸事多有知晓。   诸如三仙占了车迟国,最近又有文殊的坐骑青狮跑到了乌鸡国取代了国王,连观音莲池中的金鱼也自封大王好不自在,等等一概皆知。   这黄眉近来看了天地诸仙四处寻福,十分艳羡。   心想:“我虽跟随了东天佛祖,修行不辍,也有甚高道行,但只是每日传递堪阅文书,不曾享有什么荣华富贵。”   “佛祖虽贵为未来佛,但毕竟还未曾上位得职,也不能明着大肆张扬,我等只能甘愿受此贫苦,别无他法。比起那些被菩萨大仙派往下界直接享清福的来真是相差甚远。而那佛祖秉性自在,自知尊位必成,对此又不太上心,叫我等跟随他的人好生清苦。”   黄眉所思也是实情,那弥勒佛祖现已是佛门至尊继任者,位已近至尊,所求已非凡事凡物,也本豁达,乃是一尊福佛。而将来他主世的时期,世间已经历了诸多变化,与之现在有大不同,在未来之时:   山河峭壁,多已消失,四皆平原,土地肥沃,海水平静,均乃自然乐土。   四季风调雨顺,百花开放,物产丰收,果实硕美,任人自取,衣食无忧。   屋舍良足,任人自住,尽皆长寿,无疾无苦,无灾无难,无争无执,无烦无恼,心皆大善。   无贪嗔痴疑,更无杀盗淫妄。人人皆知修身行善,平等无有分别。   众生相见尽欢悦,良言互相勉励,善行相互扶持。   天空皆清净,地上无污物。各类宝物,随手拾玩,不知何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无有迷惘,也无需祭拜。   地藏、观音也至大极乐,成就无为功果。 第一百五十七章:《假佛》   弥勒佛已知己命,因此已近无求,平日只露笑颜,向世间传递未来之大美好情境。   然而天地间能及其位者,能及其大远见眼光,大胸怀者却十分少,大都难以到达其境界。   当然这一切还是现世之士努力谋取的结果,亦是天地造化生成。   却说这黄眉,独自思量了一夜,觉得如果自己不提,恐怕永远没有享乐的日子,现在应该和佛祖说说了,第二天便借传送西天佛报的机会,前去见佛祖一叙。   黄眉来到弥勒佛祖议事的大厅之上,见那大肚佛祖像往常一样,斜卧在自己的佛床上,摇着蒲扇,正在安闲。   原来这东天佛祖与旁人不同,不摆座椅,而是放一长床,每日斜倚在床上看阅公文,床前有书案一方,也比通常的书案长些,遮住那床际。   弥勒佛祖见黄眉已将今日的文报取了带来,便叫他放在书案上,站立一旁听候。   黄眉呈上文报然后在一旁站立,只等那佛祖看完发话。   佛祖拿过呈阅的佛报,简单看了一眼,见上面有虎鹿羊三仙占了车迟国,还有文殊菩萨的青狮坐了乌鸡国国王的宝座等等诸事,然后笑笑,将那文书置于一旁,又斜靠在床上,继续摇蒲扇。   黄眉在旁见是时机了,便上前对佛祖道:“启禀佛祖。”   弥勒佛见黄眉有话,便问道:“你有何事啊。”   “佛祖可曾看了今日西天呈上的文报。”   佛祖嗯了一声,问道:“你有何见解。”   然后继续摇自己的扇子。   “见解不敢,只是我见那三清,如来,还有观音等菩萨最近忙于安排手下扩张,多得供养,正逍遥快活的紧哩。”   佛祖笑道:“他们自去快活,又有何干?”   黄眉连忙道:“徒儿我跟随佛祖多年,紧尊戒律,如今这西天在划界、谋供上大开清规,徒儿我想,我们也可效仿。”   佛祖一套便知其心中所为何事,知道是自己一直让手下过得有些清贫了,如今见了同门他人的富贵有些按捺不住。   佛祖不但有大胸怀,也有大清明心,能体谅众生之愁苦。   佛祖未动声色,只是像往常一样呵呵笑道:“徒儿,我等不比那西天和上清,只此一隅,需耐得寂寞。”   “您乃是佛祖正式的继任者,那西天如来也理应有个像样的安置,今其放任座下弟子谋得这许多供奉,皆独自吞了,也不给您表示一二,我这厢才看不过,多说了几句。”   佛祖摇了摇头道:“徒儿哪里知晓,若多谋扩张势,必将扰乱与民。及至未来世时,天下皆丰,无分你我,自得其乐,你所求的,自得圆满。”   弥勒佛说完,便不言语,只管自己扇扇。   黄眉听佛祖这么一说,也没完全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总之见佛祖无意现在而为之,于是便将自己昨夜想得法说了出来。   黄眉道:“徒儿想西天如来佛祖既然最近宽裕,给您建造一间像样的府邸于理也说的过去,不知我佛意下如何?”   弥勒佛现在说来还无有正式的府邸,办公也只是在自己的宅院里,好在他常喜四处云游,查众生疾苦,对此倒也从未介意,只是今天听徒儿这么一说,倒提起一桩心事。   弥勒佛祖这才起身坐起,见那黄眉徒儿正对书案站立。   佛祖理了理衣衫,用扇点指黄眉,道:“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黄眉见佛祖正坐而问,忙道:“启禀佛祖,我的意思是,佛师您不好开口向那如来索要,不如派徒儿我前往西天,以您的未来佛身份之名,要求先建一座佛寺,小徒我愿全程督办。”   弥勒佛笑道:“也好,也好,此事不可轻易开口,既然开口就得办成,你若已胸有成竹,不妨前往西天一试,别忘了先看看如来的态度如何,再灵活定夺。”   黄眉一听大喜,忙道:“我佛大智,徒儿自当全力办成此事。”   弥勒佛又略作交代,黄眉收拾了一下,便朝西天出发。   黄眉跟随东天佛祖修行多时,也是得道非浅,念动法力,不多久便到得西天灵山雷音寺前。守寺门的金刚见是弥勒佛祖手下前来求见如来,立刻前去禀报,很快将黄眉迎进寺内。   如来正在大殿上与众菩萨议事,见弥勒佛的徒弟黄眉前来,便停下手中的事务,先受了黄眉的跪拜。   拜完如来,黄眉起身,如来佛问道:“你家佛师近来可好,我近来多有些公文送往你处,可有批示呈我?”   黄眉见如来相问,便答道:“我佛师每日查看所送公文,大大辛苦,佛师让我回告上师,公文皆仔细阅过,并称赞我佛治理有方,他人无可增减。”   如来听了,笑了笑,说道:“你佛师这是自谦了,他乃大智大慧至极的典范,是我等此间俗事,并不能触动与他。”   黄眉并没有将修建佛寺之事直接提出,而是对如来道:“只是有一件事要禀报如来上师。”   “你且讲来。”   “我东来佛祖上师,每日看阅公文,看必将那公文堆放在旁,以便查阅,天长日久,这小小的厅堂已经堆满公文,盛放不下了。”   如来清楚弥勒佛的情况,知道黄眉所说基本属实,且要听听他的想法。   如来对黄眉道:“你家佛师厅堂窄小,今又多有公文摆放,也确是有些拥挤了。”   黄眉见如来认可,便回应道:“还请如来佛祖赐建我家佛师一间宅寺,以供奉东天佛师。”   如来最近多得了些金银供养,建造宅寺完全拿得出手,既然这黄眉提出,必定也是其师傅弥勒佛的想法。   弥勒佛身为来世佛,没有个像样的地方安身却也说不过去,自己之前倒也疏忽了,既然今天他徒儿提起,便是应该应承。   于是如来道:“你家佛师一向勤俭,普渡众生,安定善信。只是这宅院确也是小了些,以至于公事不便,这样吧,你去找阿傩、迦叶商议办理建造宅寺事宜。”   黄眉见此事如来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欣喜,忙代弥勒佛祖谢过如来,到藏经阁去找阿傩、迦叶二位尊者。   见了这二人,把来意一说,二人见是如来亲自安排给未来之主建造宅院,自是积极,马上安排资银。   这监督建造一事叫那黄眉自行安排,这正和黄眉心意。   西天之事安排妥当,即回东天禀告弥勒佛去了。   见了弥勒佛祖,黄眉把在西天的事情一一述说,弥勒佛满意,就遣黄眉督办此事,又取了自己一对金铙钹交与黄眉,作为信证,以便督促行事。   黄眉装入弥勒佛给的袋中收下,歇息少许,便前往如来给选定的地址去建佛寺去了。   因名义上乃是公干佛寺,因此如来把地址选定在距离西天不远处的一处所在,并亲赐其名:“小雷音寺”,以示与当前所在雷音寺的关系和区别,旁人一见,便自分明。   除此之外,其他皆可按东天佛祖的意思自行安排。   黄眉马上招了人来,用西天给的金银,大兴土木,不久宝寺建成,阿傩、迦叶那里自然也出力不少,获得良多。   除了一些既有的固定样式外均按照黄眉喜好建造,见那寺庙已经建好,黄眉自是欢喜。   但他还不急于向佛祖禀报,因见那三个犀牛怪假扮佛祖未受干涉,便自己也想尝尝为佛独尊的滋味。   于是去掬了些附近山林的鬼怪,自己化作个佛祖的穿着模样,叫那些鬼怪也变化成类似佛祖身边人的样子,自己坐在殿上先品品当佛祖的滋味。   那些鬼怪起初也是不敢冒充菩萨罗汉,但见那黄眉法力颇高,也就顺从应了。   当地周遭的人见立有一寺,壮观雄伟,寺内有佛,不敢怠慢,皆来供拜,那黄眉自是好一番消受,但毕竟不敢久留,不日回禀米勒佛祖,诉说工程建造完毕。   东来佛祖却是个真心节俭之佛,虽那宝阁造好,但依旧还在原处居住,且弥勒佛常四处游走,普渡众生,也不常呆在自己的住处,于是那黄眉童子便时时趁东来佛祖不在之机,溜出去,到那小雷音继续装扮佛祖享乐。   佛门此次大兴土木,用度大增,渐感压力,如来加快筹划取经一事。   黄眉跟随东天佛祖修行多时,也是得道非浅,念动法力,不多久便到得西天灵山雷音寺前。   守寺门的金刚见是弥勒佛祖手下前尽心修行,都得了道,成了精,偶尔也偷着出来捉几个行人,因谨慎,也一直未被发现。   只是这偷摸行径不得张扬,过得颇有些紧张。   话说三怪一日聚在一起聊些闲事,老三说:“二位哥哥,我等在此偷摸处世,饱一顿,饥一顿,何其苦恼,何不充作神佛,这样人们自然会供奉我们,不比那偷偷摸摸吃人强之许多。”   其他二妖精听了,都觉得是个好主意,但这老大是个谨慎考虑周到的,听老三这么一说,开口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金平府距那灵山不远,虽无佛家势力及此,但时常有神佛路过,此外还有巡查的金刚罗汉,若是得知了你我冒充神佛,岂不是有大麻烦。”   老大此番话警醒了其他二人,也知道那佛门有**力之护法神灵,把刚才的些许兴奋压了下去。   这老二是个主意多的,想了想,说道:“大哥,三弟,这金平府近在灵山以东不远,有一弊也有一利。”   其他两个妖精问道:“不知有何利弊?”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妖效仿弄假佛》   老二说道:“离灵山近是不假,但离灵山近的好处是,此地人皆信佛,我等若是以佛祖模样出现,那百姓必不知我等是冒充,因而必得那百姓膜拜,此时,若是让那百姓纳供,便是简单。”   老三连忙点说道:“二哥你说得是,可是若如大哥所言,这好处也不得施展,如若没有。”   老二摆摆手道:“三弟莫急,既然有利有弊,你我就要趋利避害,方可达成目的。”   老大听了也问道:“不知如何趋利避害,二弟你且讲来。”   老三也急问:“二哥快讲,莫让我心急。”   “你们可知这金平府有一样特产?”   老三点头道:“知道啊,乃是那酥合香油,这香油四处皆有,唯此地产的香油异香扑鼻,乃是属于最上等的货色。”   老二继续说道:“三弟说的对,正是那酥合香油,但你可知这香油乃是佛家必需之物,吃喝烹炸,点灯做烛都大有用度。如果我们将这上等的香油供奉与佛家,尤其是那有些地位的,那佛家则有可能与你我便利行事。”   老大想了想,道:“二弟说的是个好主意。但若那百姓只因我等做个神佛模样,只供个三两五两,又怎能有富裕的去结交那西天管事的,还不够自己吃用。”   老二道:“这也不难,我们可学那天庭,西天,给那金平府百姓,兴云布雨,驱寒避暑,那百姓自不管来路缘由,只要见了神佛降恩,必将纳拜,这样我们便可叫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多给供奉,别说是香油,平日也会烧香祭拜,不是甚妙”   老大听了,摇摇头说道:“二弟你说笑了,此地兴云布雨乃是天庭玉帝派那西海龙王掌管,你我虽会些刮风的法术,但哪里能行得**?如被龙王发现,上告玉帝,你我要生灾祸了!”   老二想道:“这也得要那龙王相助,方能达成。”   老三道:“这可不易,那西海龙王虽认得你我,我们也曾经拜见过他,但无甚太深的交情。要那龙王为我们降雨似无可能。”   老二点头道:“老三说的是,西海龙王听命天庭玉帝,自然不会听你我的,但是我们可从龙王那里打听到其降雨的日期,然后善加利用。”   老大道:“如何利用法?”   老二道:“如果我们答应从那百姓的纳供中分一块给那龙王,只要他把那刮风降雨的日子提前告诉你我便可。”   老三道:“二哥,我还是不甚明白,你且说明清楚些。”   老二道:“其实也简单,若是酷暑,待龙王刮风前,我等便做个神佛模样现身告知那百姓将欲行风去暑;如有连日无雨干旱,待龙王布雨前,便现身说我们要给他们布雨;若是连日皆雨,待雨停前,你我也先现身,告诉他们雨停,这样百姓自然以为是你我神力想助,必将感恩不尽,你我的目的也就可达成。”   老大,老三听了老二这一番解说,都连声说好,夸赞那老二谋略过人,连这等高深的法子也想得出。   只不过有一样,还是老大先提出:“二弟,你口舌伶俐,这前去与那灵山诸神和西海龙王交涉之事,还需你去走一趟,如果得成,我与三弟当尽力配合,以共成大事。”   老二当下应承,叫其他二人帮忙搜集了些山中的宝物,第二天即动身前往西海龙宫。   那犀牛精随身有样宝物可以避水,就是那鼻上的牛角,因此下海入水十分便利。   到了西海,这犀牛精径自直奔海底龙宫,到了龙宫门前,见有那虾兵把门,便先使了些财物请虾兵通秉龙王。   未多久,虾兵从里面出来,告诉老二犀牛精,龙王有请。   进到里面,见了西海龙王正独自在书房看书,老二上前先将宝物奉上。   西海龙王见是犀牛精,很久以前也曾见过,只不知此次突然前来,有何事要讲,便听那犀牛说来。   那老二与龙王稍许叙旧之后便转入正题,对龙王道:“我所在那金平府得龙王及时行云布雨,年年风调雨顺,当地人也富足安康,只不知是否感恩龙王,奉行祭拜?”   龙王道:“与那金平府百姓布雨乃是玉帝差遣,本是我分内之事,不求得取祭拜。”   犀牛老二道:“龙王大度得体,尽职尽责,乃是仙界楷模。只是那金平府百姓尽享了龙王的好处,却丝毫不加供奉,哪怕连龙王您一桩庙宇也不曾修建,岂不是对龙王该有亏欠”   龙王摇头道:“这也是天地造化,也无可强求。”   “我此次前来便想帮龙王您从那获益的金平百姓处求得些应有供奉,以为您换回个公正。”   “哦,你还有如此打算,真是难为你一片苦心,不知如何得法?”   老二见龙王对此事也有兴致,便将心里想好的方法说了与龙王听。   “方法也简单,只要您将每次行云布雨的时间提前告知与我便可,其余我会和我的兄弟自行安排,届时您应有的供奉自会滚滚而来。”   龙王知道里面有玄机,欲问明白,但转念一想:“我将布雨的时间告知与他,对我来说倒是庄简单的事情,量他也不能如何,若如此便得供奉,倒是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龙王道:“哦,这倒也简单,只是有一样,你可要注意。”   老二一听,此事有戏,便道:“但听龙王指教。”   “你得了布雨的时间,要善加行事,若一旦走漏或者有人追究万万不可说是我相告,也不要说认得与我。”   老二见龙王此言算是答应了,忙道:“这个自是,一切皆由我等三兄弟安排担当,龙王只管放心。”   老龙这才与犀牛精说了详细事宜,犀牛精记下,不便久坐,就此告别西海龙王回玄英洞去了。   到了洞府,其他两个兄弟忙问此去境况如何。老二便将与西海龙王的事一说,两个妖精大喜,连声夸赞老二办事有方。   老大连忙问:“二弟,接下来,你准备做如何安排?”   老二回道:“自是去那灵山找相关的人把剩下的事安排妥当。”   老大老三也都不停歇,又帮老二准备了宝物连同一些挑选的上好酥合香油一并叫老二带去灵山行事。   老二歇息一日,将准备的这些东西随身带好,马不停蹄直奔灵山。   来到灵山,先问清了那掌管整个灵山香油供应的长老的住处,连夜前往拜见。   这管香油的长老比较容易见到,门前也无人值守看管,犀牛老二敲开门,便请看们童子前去禀告了长老,很快长老将其请进里面说话。   老二见了那长老,先把宝物奉上,那张老也不避讳,径直收了。   接着老二又取出随身带来的上等酥合香油给那长老看。   那长老平日里只在灵山附近收些信徒供奉来的普通香油,今个一见这金平府上等的酥合香油,用鼻一闻,真个未曾想居然还有此等异香扑鼻的香油,很是惊异,便问其出处。   老二便把金平府出产上好香油之事与那长老说了。   长老一听,道:“这也是了,难怪我不知有如此上等的好香油,那金平府虽离灵山不远,百姓也敬佛,只是离得太近,佛祖只顾边远之事,尚且无暇顾及此地,也没有安排在此地受纳供奉,我等自是不知晓了。只可惜了这上好的香油,若是供奉给佛祖和菩萨圣僧,当是大善事。”   老二一听这长老话中暗示,心中欣喜,说道:“长老且放心,我三兄弟可帮你解忧,不但能让长老你为佛祖献上上等的香油,还可令长老你独自多得。”   长老一听问道:“怎的个解忧之法?”   “既然灵山原本无有此等好香油,也未知有金平府之地出产此种香油,我三兄弟正好又在那金平府旁居住,每年可帮长老您从那金平百姓处收取香油,供长老您和灵山众佛享用。”   那长老道:“此是甚好,若需要我出力相帮,尽管说来,凡是我能办到的,尽量安排。”   老二大喜,连忙说道:“确有一事要求长老相助。长老对西天灵山甚为熟知,我等兄弟在金平府为佛祖收油,希望不要有巡查的金刚力士打搅,方可太平,若有动静,还请长老提前告知。”   长老心里疑惑,也不知这犀牛精老二卖得什么药,心中三分明白,倒有七分困惑,但转念一想:“其实因金平府距离灵山颇近,佛祖认为无人敢在这近处作乱,也没在那里弘扬佛法,西天本非为民众而生,或说无暇顾及也好,根本没有派遣人员巡查,因此这要求倒也简单。便一口应承,不去多问。”   老二见那长老答应,心里更是欣喜,也未久坐,少叙一番,就此告别,长老也未多作挽留。   离开灵山,老二径直速回玄英洞去与那两个兄弟道喜,此事基本就算大功告成。   且说那犀牛精老二办完事,从灵山回到玄英洞中,三兄弟重又相见。   那老大老三早已在洞中焦急等候,听了老二的讲述,知道大功已近告成,皆高兴非凡,对老二是齐声夸赞,三人遂摆酒吃肉庆祝了一番。   席间犀牛精老三问起老二:“二哥,这灵山和西海都已通气,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老三摇头,笑着说:“不急,需等待时机。”   老大问:“什么时机?”   “二位兄弟只管听我这般安排,自能成功。然后便讲了自己的详细布置。”   其他二人听完老二的讲述,十分高兴,举杯饮酒,只等安排好事。   此一年正值天庭安排行雨的间隔长了些,已经数月未曾降雨,天干地旱。老二见机会已到,遂向那龙王问了下次布雨的时间安排,只等布雨的前一天到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知肚明》   到了算好的日子,三怪使动变化,老大做个如来模样,老二做个文殊,老三做个普贤,多年修行变化,倒有几分相像。x23us.   三怪变化好,驾云头来到金平府上空,只见那金平府因多日无雨,头领正带一帮百姓祭坛求雨。   忽然间一阵狂风大作,众人大惊,向上望去,只见半空中隐约出现三个好似神佛菩萨的身形。   原来,那老大化作如来在云中不动,老三依照老二的安排,在空中正向那正祭拜的百姓喊话:“金平府百姓听了,我等是灵山神圣,今见你等祭拜,听得诚心祷告,特意前来与你等相见。”   那下面的百姓早已看见,只见半空中金光闪现,白云飘邈,隐隐约约有三个神佛菩萨模样的人在空中停定。   百姓一见是神佛菩萨显灵,均以为祭拜感化,哪管许多分辨,急忙连片跪倒叩拜。   老三喊道:“下面的百姓听了,我等乃是西天佛祖和驾下菩萨,今见你们求雨祭拜心诚,特地于明日安排降雨以解干旱,只要你们今后好生供奉祭拜,即可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百姓见这情形,高兴激动自不必提,以前从未见那菩萨显过灵,今日一经祈祷,菩萨便得前来,又开口答应布雨,解救干旱之苦,当是能满足尽量满足。   三怪说罢,未做太久停留,随即驾云返回洞中。众百姓见了又叩拜相送,口称佛号。   三个妖精的初步的计划便已完成。   次日,果不其然,天降大雨,干旱全解,百姓一见菩萨不失言,欢天喜地,都说是真菩萨显灵,祭拜果然见了成效。   此番变化动作,看来也很顺利,于是又等雨多和酷暑之际,依旧照此法行事。   老二提前从龙王处问了风雨日期,然后三人一同变化了神佛菩萨,又事先前往告诉那府百姓,数次一来,那百姓把个菩萨感激涕零,纷纷纳上祭拜,只怕菩萨要的少了。又修建了庙宇,送上供奉祭祀。   三怪见百姓感激涕零,祭拜诚意已足,知道时机成熟,是要香油的时候了,便趁这一年正月十五元宵灯会,百姓都齐聚庙会观灯之际,来到金平府尚上空。   百姓正热热闹闹观灯之际,忽见天空上方金光闪耀,一见又是菩萨显灵,毫不迟疑,纷纷下拜。   只见那三怪中的老大道:“下面众人听着,我等保佑金平府风调雨顺,家家户户安定,此需你府众人敬献诚意。”   下面有那胆大的便问:“不知佛爷菩萨要我们如何敬献诚意?”   老大继续道:“若要保长久平安,金平府百姓需设立金灯,并且每年足额供献千斤上等酥合香油方显诚意。”   百姓只管跪拜应允,那来得及顾得上分辨真伪。   说罢三怪又卷一阵云,隐遁而去,百姓忙拜。   金平百姓和头领听佛爷开口了,都莫敢不从,对于三怪提出的数量一分不少,每年分摊供给,那上等灯油本来产量便少,每年凑得千斤也非易事。   三怪得了香油和祭拜的供品自是不忘去灵山和西海打点一番,从此享得富足,只苦了那奉献香油的百姓,依旧蒙在鼓里。   三怪又改了名姓,依据各自做法的模样叫属下分别称其为:“避寒、避暑、避尘大王,自得其乐。”   犀牛精自以为安排的周全,却未曾想,没有不透风的墙,未多久,此事便传到文殊、普贤二位菩萨的耳朵里。   听说有妖怪似在冒充他们和佛祖模样在附近的金平府受百姓纳供,二位菩萨很是奇怪,怎么有人如此大胆,竟然在灵山如此近处冒充佛祖和自己,难道这巡查的金刚没有发现不成?   二人心中奇怪,只是未将此事和最近供奉他们的灯油突然变成之前从未见过的上乘佳品一事联系起来,只道是那管灯油的长老最近用心了,未曾多想。   于是文殊和普贤二位菩萨到如来处请教此事,看佛祖是否得知其详。   如来见二位菩萨一齐来见,便知二人为何事而来。   文殊道:“启禀佛祖,近来金平府有妖邪冒充你我,受那百姓供奉,不知佛祖可曾知晓?”   如来听后,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想必是那巡查的金刚力士懈怠了。”   普贤问道:“不知是何方胆大妖怪,敢在灵山脚下冒充佛祖,真是太过妄为,我等即刻派人前往察看捉拿。”   如来摇头道:“你且慢来,欲捉那妖怪并非难事,但你等可知那处的百姓对此作何感想?”   二位菩萨都摇摇头,看着如来,等如来继续说个明白。   如来继续道:“那金平府地原本非我佛地,佛门也忙于远近诸事,而从未曾遣人前往那府做法安民。今那三个妖怪不做他法,偏偏冒充我佛门之圣,百姓皆以为是佛门的恩德,因此他们感念的乃是我佛门,而并非是那三个妖怪。”   文殊普贤一听皆高诵佛号,赞佛祖大智通明。   普贤问道:“难道就任由其继续冒充下去,让那百姓不明真相年年供与那妖精?”   “嗯,我知你心中欲除此三怪,但你可知除此三怪乃是如同灭除百姓心中的佛念一般无二。”   普贤笑道:“我佛高见,弟子未曾考虑如此之深。”   如来点点头,说道:“好了,此三怪之事,我自有安排,待取经之人路过,自得其解,你们且下去吧。”   文殊和普贤二位菩萨拜别了佛祖,出得门来,普贤问文殊:“你说佛祖今到底是何意,既然已经知道那三个妖怪冒充佛祖和你我,却又不叫你我前去铲除,尤其是佛祖最后那句,说是待取经人路过,甚是奇怪。”   文殊人称妙吉智慧,当年还曾点化过普贤,普贤一直当文殊亦师亦友,有不明之事常向其请教。   文殊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普贤:“你可记得佛祖兰盆会上对取经之事的安排?”   普贤有些不解,问道:“知道,现三界之内,无不知晓,佛祖要传经取经,可是与此事又有何干呢?”   文殊问道:“那前来取经之人又是谁?”   “听说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蝉长老转世。”   文殊点头道:“这就是了,那金蝉一路取经至西天,定要大建功果,待其取经路过,一切皆可化解。”   普贤似有领悟,微微点头,未继续追问,二人各自去了。   且不说灵山内部如何安排,那三个犀牛精自打一开始冒充神佛收那百姓供奉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此事败露,但行的时间久了,也并未见有人来管,便一发大胆起来,于是年年受那上等香油供奉不辍,十分富足。   而佛门因有了这采买上等香油的需要,用度增加了不少。   取经途中纳了卷帘,劝了天蓬,收了白龙,菩萨又来到五行山下,正是那羁押齐天大圣的地方。   见那如来的法帖依旧在山上放着金光,那山神土地和监押大圣的天神见是观音菩萨前来都来拜见菩萨,并将菩萨引到大圣的所在。   当初如来佛给了她三个金圈圈,叫她拿去套在取经人的三个徒弟头上,好让那些徒弟老老实实地保护取经人安全到达西天。   这三个金箍,咒语各不相同,功用也不一样。   其中有一个,如来明白指示了观音,叫她一定要用在一个指定的妖魔身上,这个妖魔就是孙悟空。   也正是因为孙悟空是悟字辈份,所以观音给取经人找的徒弟,也要以悟字排行。   孙悟空是如来佛祖兴佛大业的一着大棋,五百多年前他把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时,特意从灵山调了人来,去做五行山的土地和山神。   又叫五方揭谛来值守,时时对孙悟空晓以佛法佛理,一步步引他皈依。   不过,如来也知道孙悟空是无父无母的人,石头里迸出来的,少了教养,性子太野,所以炼出了金箍这样厉害的宝贝来约束孙悟空。   另外两个金箍,如来让观音在路上物色本领高强的妖魔,也把金箍套上去,约束他们给取经人做徒弟。   这三个金箍宝贝如此神妙,观音很是爱惜。   所以一路上见到的妖怪,因为都是凶残又不服管束的,不用金箍套住,断然不可收伏,因此观音都没有出面。   只有沙悟净和猪悟能不一样,他们都曾经是天庭里的神仙,而且官居高位。   这样的神仙见识过了天庭的不凡,也享受过得到正统道果后,堂堂正正位居仙班的风光,获罪被贬之后,心里对于正果还是很向往的。   不管是道家的果位,还是佛家的果位,都是玉帝认可的,所以要是给他们重新得到正果的机会,他们自然雀跃欢喜。   这样的妖怪,根本用不着使用金箍来套住他们,这样的妖怪才是观音想要找的妖怪,也终于是让观音找着了!   观音带着惠岸来到山,四大部洲四大海洋,所有微尘和沙子,我都能一颗一粒的数清数量,但是念一遍六字大明咒所得到的功德,我不能数清其数量。   所以用这六字大明咒压在五行山上,以五百年的时间来感化孙悟空,消除他心中的业火魔障,引他入佛,当真是再好再合适不过了。   当年如来哄着孙悟空翻跟斗,把孙悟空压在了五行山下,孙悟空在山下挣扎着要逃出来,都已经爬出一个头,伸出了两手来了,如来让阿傩拿着这六字大明咒来压在话,说起孙悟空当年的事迹来。   孙悟空在山脚的石缝中听到山上有人言语,说的还是他的往事,他知道不是常人,运起法力大声叫道:“山上的是谁?”   观音走下山来,山脚的石缝里伸出着一个毛蓬蓬的头,头上脸上满是草叶尘土,尖嘴凹鼻,一双黄眼,看着颇为凄凉,正是孙悟空。   此时的孙悟空丝毫也没有了五百年前的神气模样。   观音开口说道:“孙悟空,你认得我吗?” 第一百六十章:《妖魔聚》   孙悟空睁着一双黄眼,点头道:“南海观音菩萨,我怎么能不认得?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当年的相交故识,没有一个来看我一眼,多谢你来看我。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奉如来佛祖法旨,要去东土寻找一个取经人,到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来那里求取三藏大乘真经,回去渡化南赡部洲众生,路过这里,特意来看看你。”   “多谢你来看老孙!如来使花招骗了我,把我压在这里,五百年了,苦不堪言啊,请你行个方便,救我出去!”   观音等的就是这句话,嘴上却道:“你罪孽深重,凶顽不服教化,若是放你出去,恐怕你又要去祸害天下!”   孙悟空摇着头道:“我在这山下五百年了,天天听揭谛念经,时时看万物生灭,已经后悔了,菩萨你慈悲为怀,请指点一条明路,救我出山,老孙情愿入佛门修行。”   看来这五百年来,六字大明咒生了功德了。   观音点了点头道:“你能悔过,善莫大焉!所谓人生善念,天地立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脱离苦海就不会远了,到时候我让取经人来救你出去,你就拜他为师,皈依佛门,等取得了真经,我保你修成正果!你看如何?”   “好!好!我愿意!我愿意!”孙悟空抓耳挠腮,喜不自禁‘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很好!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待取经人到来,我先去了。”   大圣在此山下已五百年,真是度日如年,如今见了救苦救难的观音现身,忙请菩萨解救。   那菩萨见其已经悔过,问那大圣是否愿意保护取经人上西天走一遭。   大圣满口答应。   大圣本名孙悟空,与那悟净,悟能都是悟字相合,乃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自此皈依了佛门.   观音收了悟空,还在他的耳边叮咛:“你此去将一路保护取经人前往西天,路遇妖邪定要尽力剿灭,尤其是遇到三清势力,必须剪除,才算功德,唯有功德圆满方可成正果。大圣心领,在此五行山下耐心等候,只待取经人来解救。”   观音把随同取经人的三个徒弟皆已安排完毕,这才直奔大唐国都西安城而去,寻那取经人来以成正果。   观音与惠岸又往东而去。   这边观音为传佛门真经竭心尽力,那边太上老君为保三清自家安身之地也未曾清闲。   老君得知护佑取经人的徒弟人选乃是石猴孙悟空之后,内心十分复杂,倍感忧虑,原本得了那金顶大仙的奏报,感觉那佛门此次取经好像不是什么大动静,但居然安排那孙悟空一路护佑,看来此次取经不像他原来想象的那般简单。   那石猴原本神通广大,吃了蟠桃和他许多丹药后在他的炉子里炼成了金刚之体,火眼金睛,又经过如来五百年的调理,如今不知如何难以对付了,虽已一路安排多处人手阻止取经,但还是不能放心,准备再去寻个更得力的来。   为何老君不亲自出手,原来老君考虑的是此次取经之行,西天征得了玉帝的支持,如果他自己出面解决此事,势必引起与玉帝和西天的僵局,因此借旁人之手解决此事才是上佳之选。   究竟何人更加合适,老君想起一个,别人皆不如他能比肩那石猴的形状甚至本领。   到底是谁,也有如此神通?   正是那当初老君照其影像炼制石猴悟空的六耳猕猴。   这六耳猕猴生于昆仑山中,灵通知晓千里之外事,除却六耳,长相与那石猴一般无二。   太上老君心想到“虽然此六耳猕猴在佛门,不过也不服管教,倒不如收我门下,以便安排行事,甚至可借机能取代那石猴安插取经之列。”   于是老君亲自前往昆仑山找到了那六耳猕猴说明来意,六耳猕猴在佛门四处游荡,也无个收留之地,见老君亲自来收其入门,自是愿意,一切听命老君。   老君见其答应的痛快,自是欣喜,遂又比照孙悟空有的本领教些相仿的与他。   六耳猕猴生得聪慧,很快学了个九分模样,又自去练习个熟络。   这下老君见其几乎与那石猴孙悟空一般无二,既然两人如此相像,找机会让这六耳猕猴取代那石猴,安插至取经队伍是个绝妙主意。   想到此处,老君心中得意,不禁又仔细打量这六耳猕猴上下,发现与那石猴只少一金箍棒,那金箍棒乃是定海神针,本是老君所炼,世间独有。   怎么给这六耳也弄一只,这难不住其本来的主人,善于炼制天地法宝的太上老君。   遂取铁生火,烧炼了一棒,也几乎与那如意金箍棒一般模样,交与六耳猕猴。   这下,如果二猴打扮成一般模样,就连老君自己见了也几乎分辨不清。   作此一番安排,老君便对那六耳猕猴讲明他的打算:“今收你为徒,是因那西天如来安排取经,一路有个石猴护佑,我欲安排你取代那石猴去往西天。”   六耳猕猴一听太上老君如此授命,顿时明白,忙一口答应,可心里却忐忑,不知能否混入取经之列,更不知能否晃过如来法眼,转念又想:“不能混入取经之列就算了,如果能成行,到了西天,终归是我最终送那取经人抵达,说不定能得成个佛门的正果。”   六耳猕猴虽能聆听天下发生之事,却无法自己揣度命运,好一番苦思冥想。   且不说六耳猕猴怎地私下寻思得失,收了六耳猕猴后,老君又得一人,十分了得,乃是灵宝天尊介绍的门下弟子,一个九头神鸟,是蠃鳞毛昆羽五虫之中的羽虫。   这九头鸟天生九头双翅,跟随灵宝天尊后学得法力广深,武功高强,灵宝天尊见老君正用人之时,便将其推荐给老君。   老君甚是满意,见其九头精灵,九口善辩,即刻派九头鸟前往狮驼国去办理交代给他的第一项重要任务。   这第一项任务究竟是为何?   原来老君早已知晓有一万妖大会的事情,此次便是是派其前往狮驼国的万妖大会上,趁万妖齐聚的机会,告知天下妖魔鬼怪唐三藏取经一事,设法让那沿途的妖怪尽数使力捉拿,至于怎么让妖怪皆有兴致去拿那取经之人,老君自有巧妙安排。   这万妖大会又是怎样一个大会?   又是何人操办?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五百年前吃了狮驼国满城文武百姓自立为国王的大鹏。   这大鹏倒是有些治理的本领,自打当了国王,遍揽天下众妖魔,那周围的妖精鬼怪自不肖说,都来投靠。   大鹏见已经营至此等这般规模,又羡慕那天上王母的蟠桃宴盛景,便想出个万妖大会,计划秋收已毕时节,广撒帖柬,邀请众妖,一同欢聚。   老君正是趁此众妖齐聚的机会安排事宜,因此差了那九头鸟前去。   今年这万妖大会却与往年有所不同,原来,西牛贺洲虽为佛门掌管且是佛祖所居之地,但近百年来,佛门忙于包括筹划取经在内的诸多事务,又为集功于取经之行,也未曾清理此洲妖魔。   因此各类作乱鬼怪丛生,尤其是近来更是如此,好不兴盛,这却正中了大鹏的心意。   且不说其他,要论妖怪数量,当属那大鹏的妖魔国度最多,洋洋数万,聚集一城,何等胜景,平时也曾举办过一些大的庆祝,只是自家妖怪一起闹一闹,而如今整个西牛贺洲妖怪越来越多,大鹏萌发了齐聚天下群妖的想法,天下妖怪越多,大鹏举办的这万妖大会也就会越是热闹,大鹏很享受万妖来朝的满足感。   虽然要劳动众妖,兴师动众,耗费不少钱财,但是梦想中的那宏大的场景热闹的景象在大鹏的眼里岂是用钱财劳力来衡量的。   今年这大会非同凡响,大鹏还准备把自己当年的两个同闹天宫,如今也各自当了国王的的兄弟青狮白象也请来一起共享盛况。   拿定主意,大鹏便着手仔细安排,先拟定好欲邀请的众妖名单,差鹿使前往各处遍发请帖,邀请天下众妖来此参会。   这名单中的范围,西至灵山脚下,东至两界山旁,之间广大的疆域,国都郡县,山川河流,尽皆送至,无有遗漏。   这名单中的国有哪些国?   乃是:西番哈国,乌斯藏国,宝象国,乌鸡国,车迟国,西梁国,祭赛国,南月陀国,北高昌国,西本钵国,朱紫国,比丘国,灭法国,天竺国,舍卫国。   那山有哪些山?   都有:两界山,蛇盘山,福陵山,黑风山,浮屠山,黄风岭,万寿山,白虎岭,碗子山,平顶山,压龙山,乱石山,钻头号山,金山,解阳山,毒敌山,火焰山,翠云山,积雷山,乱石山,小西天,荆棘岭,七绝山,盘丝岭,狮驼岭,麒麟山,陷空山,隐雾山,豹头山,竹节山,毛颖山,青龙山。   那河又是哪些河?   乃是:流沙河,御水河,黑水河,通天河,子母河。   山川大河,大小诸国,凡是做妖为怪稍有名头者者尽数邀请来狮驼国参加盛会。   而大鹏亲自去请了乌鸡国的青狮和宝象国的白象,重又相逢,三人尽皆欢娱,且都为那旧日盟友大鹏如今有如此盛大国度而恭贺,青狮和白象答应一定前往赴会,大鹏欣喜。   收到请柬的妖精、鬼怪、魔王、兵将大部分皆欣然前往。   大鹏这五百年来凭借其建立的规模庞大的妖魔之城,在地上妖魔界树立了不小的威名,凭他几万人的魔城规模,西牛贺洲其他地方概莫能比,见是大鹏邀请,之前还未有如此规模的盛大聚会,不少高兴愿去。   这有愿来的也就有不来的,这要来的原因都是一样,不来的原因却各有不同,来的暂且不提,且说有哪些不来。   一是有那原本不愿与众妖为伍的,都有哪些?   那黑风山的黑熊精便是一个,黑熊精自打跟了金池长老学佛习经,渐生佛性,虽未入佛门。   但已不再干那些妖怪们干的吃人勾当,只是他有两个早年间交下的朋友,一个苍狼,一个白花蛇也一同接了请帖,要黑熊一同前去,未曾想黑熊精却不去,劝说无用,二人便决定一起自行前往赴会,黑熊精也不拦阻。   还有就是那娶了铁扇公主的大力牛魔王,这牛魔王本意就不愿与任何一方结交过深,因此接了请帖也不前往。   三是奉上仙之命下凡的,自不屑去,都有哪些?   首先是那自称佛祖的黄眉,见了请帖不禁大笑,随手丢至一旁,黄眉笑那大鹏不识真佛,既然起名叫万妖大会,怎能请得他去,也不叫手下的群妖前往。   车迟国虎鹿羊三人也自诩乃是三清亲派之上仙,自是不去。   还有那老君差遣下界的奎木狼,观音派去通天河自称灵感大王的金鱼精,虽有妖行,也都因自诩承命上仙,不与妖聚。 第一百六十一章:《万妖大会》   还有一种乃是如同那五绝山的蟒蛇精,修炼未成,看不懂那文帖,因此不得前来。   另有许多想去,无奈没有请帖,离那大会地点也远的,便也没能得去。   遍发请帖完毕。   那大鹏自家城中连同周围有妖数万,手下也过千,于是一起紧锣密鼓忙将起来。   全城结彩装饰一新,精心收拾大殿,重新摆放桌椅,准备上好水酒,安排上等饭食,上上下下好不繁忙。   大鹏不放心,本来治理魔国就喜欢事必躬亲,不放心他人,此次大会更是亲自督导指挥,力争安排妥当。   主宴会址选在朝堂大殿,专门安置那名头大的,两旁桌椅一路排开,直排出殿外。   中间红毯铺地,延至宫廷门外。酒壶过千,盅碗上万,用来招待的瓜果堆积如山,只等万妖大会日子到来。   众妖接到邀请,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生怕错过这平生难遇的热闹场面。   九月十二,也就是大鹏选定的大会吉日已至,秋风送爽,暖阳高照,碧空白云,一切似乎都特意为了此次盛会妥善安排,城中众妖早已提前来到,单是从城门外排开迎接众妖的小妖便有万余众之多,人人手持彩旗,迎风飞舞,气势非凡。赶来一齐庆贺的众妖魔也一应到齐,一大早齐聚王宫之前,浩浩荡荡,人头攒动,在主礼官安排下,依次入得宫门,前往大殿。   只见今日那大殿与往日大有不同,殿中红色盘龙柱上,金龙放光,殿头之上,匾额高挂,上书四个大字:“万妖大会“。   闪闪发着金光,颇为气派。四周悬灯结彩,锦旗飘扬,桌椅摆放停当,礼官排列整齐,大鹏锦衣金冠在大殿正中坐定,意气风发,等候大会正式开启。   未久,良辰已至,众妖在掌礼官的安排下开始逐个唱名,顺序沿红毯上殿。   最前面两个就是那青狮白象,二人皆一身君王打扮,王冠锦袍,内穿金甲,威武气派,大鹏见二人已到,忙从座上起身,亲自将二人迎至身边上座。   紧接着便是众上妖入席,先从红毯上殿的是众女妖。只见这些女妖,个个生得妩媚,人人打扮妖娆,有浓妆艳抹,又有华服翩翩,无不动人多姿。   此时听那唱礼官唱出第一个红毯嘉宾的名姓:“地涌夫人“到!   随即见从殿外红毯走来一窈窕纤纤女子,生得真个是:弯眉如月目如星,粉面桃花自含情,人道乃是观音至,却是半截观音形。   一袭白衣,飘飘欲仙,不是别个,正是那原在灵山得道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接到大鹏的请帖,因离得近,第一个前来赴宴,一展风姿。   众妖平日里只与鬼怪血腥常打交道,没怎么见过这等迷人女妖精,一见顿时迷倒,齐声赞叹。   大鹏将其让至事先安排好的女妖前席入座。   又听唱礼官高声道:“白面玉狐到。‘   众人见处,不禁吃惊,这玉狐与那刚才的地涌夫人长得一般类似,只是更为年轻些,二妖论长相,如同姐妹,也是生的个面白如玉,媚态百种,千般风情,纤腰玉臂,杏眼削腮,也隐约有观音之形,一笑便出个倾国倾城模样。   众妖齐声又叹。   紧接着又听:“玉兔仙子到!“   众妖惊奇,齐道今日是天仙也来参会。   果不其然,玉兔本是天上来,生得天仙模样,美貌自不必言说。   今日来此盛会,更是打扮的异常秀丽,一身白衣,飘飘仙仙,柔软婀娜身姿,目光略微带些强硬之气,自觉来自上天与众妖不同,表情中更多些孤傲。   众妖看得眼也直了,皆目送其入座,若不是唱礼官高声又喊,眼睛不得离去。   “蜘蛛仙子与百眼魔君到“,众妖这才从玉兔身上抽出眼神随红毯望去,更为惊艳,一排七人,个个如同仙子一般,乃是七个蜘蛛精前来,全是是妖娆打扮,从头到脚,花枝招展,玉簪插髻,金钗两边,锦丝绸缎,衣裙皆短,金丝耀眼,若隐若现,七人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道人打扮,想必是那百眼魔君,面有煞气,八人一同落座,等待后面之人上前。   又闻:“玉面公主到“,众妖同扭身观看,不禁新奇赞叹,只因从未见过如此高贵打扮,只见这玉面公主白面如玉,美艳如霜,浑身上下批金戴银,头顶珠光宝翠,光彩照人,颈间宝石成串,闪亮耀眼,周身锦衣绣凤,世间少见,看来是个颇有钱的模样,却是个狐狸成精.   听说了此次大会,于是把那积攒的首饰,收罗的锦衣挑了满意的,准备到了那大会上光耀一番,玉面公主落落大方且妖媚迷人,在众妖的目光齐聚中与众妖挥手招呼,翩翩风姿,顾盼左右,走毕红毯依次落座。   接着听喊:“琵琶洞主到“,再一望去,见一面容娇秀,身姿丰韵,貌美如珠之女子走上红毯,走近前,见那女子虽生得美貌如仙,肤若凝脂,面容沉静如水,只是眼如毒蝎,令人不寒而栗,竟随身携带钢叉。   双叉无敌好武艺,烟雾毒针无人敌,当年离得灵山去,只为听经意兴起。   原来是一个琵琶大的蝎子成精,乃是从灵山而出,便是那毒刺佛祖躲藏于西凉国附近的蝎子精。   众人皆道今天是开的玉女宴了,听那唱礼官唱道:“白骨夫人到!“,这才望去,见一风姿绰约妇人模样走上红毯,头戴简约钗环,身穿如丝明缎,肤白似雪,如染冰霜,目不斜视,不苟言笑,与那前面的女子不同,倒像是个年岁稍大些的长相。   人不知是前世饱尝冷暖,今者形影孤单的一个白骨成精,受大鹏之邀也来参会,被礼官引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   坐上座的女妖入场完毕,众妖大饱眼福。   众妖还沉浸和回味在如此之多的美貌红颜之中时,听外面一阵乱哄哄吵闹,不知何许人?   只听礼官道:“圣婴大王到“。   众妖一听是个大王,以为是个高大人物来了,拢眼神高高望去,不见身形,大为惊奇,低眼一看,原来乃是一个穿肚兜总角的小儿,身后跟了一批随从。   那小儿见报其名号,让随从在殿下等候,自己独自由红毯上殿。   走近些见了清楚,见其生得齿白唇红,柔嫩肤细,机灵秀气,只是眼神凶狠,与其年龄不趁,不像孩童。   原来正是那铁扇公主之子红孩儿,修行数百年,被老君安排在了钻头号山,还叫六十个山神土地做随从左右,在当地好不威风,闻听大鹏举办万妖大会,邀请其前来,高兴万分,有此玩乐机会,欢跳不已,今日带了不少跟班前来,因此在大殿外一阵哄闹。   圣婴大王落座,众人惊奇未收,又听:“避寒,避暑,避尘三大王到“,听名字便是惊奇,都想这大鹏果真威武,请得这许多大王前来,且看看是哪方神圣。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三个牛首人身,身披铠甲,魁梧模样的走上红毯,乃是三个犀牛精,接到大鹏的邀请,因是家资阔绰,还特意带上许多礼物前来送与大鹏,也是前来的众妖精中唯一献上礼数的,落座上位。   接着又听:“南山大王到“,众人一听又是大王,正思量此一位又如何。   只见一身穿金叶铠甲的走上前来,豹头环眼,乃是隐雾山折岳连环洞的一个花皮豹子精,也自称了大王。   接连三拨五个大王,看来还是自占山头得好,不论高下,能自在称王。   接下来还是大王的名号:“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携干娘九尾圣狐,娘舅狐阿七大王驾到“,还是大王,众妖之前见了这许多大王,对大王二字也无什么特别感受了。   但此时来的却是两个不同凡响的大王。   只见走在前面的这两位大王却真有大王模样,二人高大威武,身披金银亮光铠甲,昂首挺胸,趾高气扬,正是真有大王的气概。身后跟着一老妪和一玉面长髯的男子,想必分别是那九尾圣狐和狐阿七大王。   走过红毯,来到殿前,四人一同坐下,这也是带了一帮随从而来,安排在殿外。   紧接着是:‘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杏仙等一干树精,”倒是所有妖精中最显儒雅气度者,大鹏结交见识甚广,各种性情均能应对自如。   之后又有那灵山上下来的黄毛貂鼠,黑风山黑熊精的两个好友苍狼凌虚子和白衣秀士白花蛇,以及各路虎熊豺狼鹿,直坐至殿外,好一派热闹景象。   上妖安坐完毕,其余请来筵席的众妖各找座位自行落坐,众妖互相见过,有熟悉的得此机会一聚自是难免相互间问候一番,大殿之上,甚是喧嚣喜庆。   入座完毕,大鹏正欲叫人摆上酒摆宴,忽听殿门外从天而降,一人高声道:“哎呀,这么盛大的筵席,怎么也不请我坐个上座!厉声高亢,像是不是从一人口中发出,却又声调都相同,很是奇怪。”   大鹏一听,忙问身边礼官,“可曾有人遗漏?”   礼官拿出名册,见那名册上之妖皆已勾到,“不曾遗漏,不知是何人。‘   大鹏和众妖正疑惑间,都寻声观看,不禁大为惊异,还以为撞妖。   只见一个生有九个凶恶鸟头模样的正欲进得大殿,殿门官见其没有请柬,空手而来,上前阻拦,大鹏摆手叫门官退下,示意让其上殿前来说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取经之路》   那九头怪鸟见大鹏让上前,便来到殿上,九头有眼,但也不瞅众妖,径直走到大鹏面前,见过大鹏。   大鹏见那九头鸟生得奇特模样,十分惊人,但大鹏毕竟见多识广,见那怪鸟走得近了看得清楚,反倒不再惊异,但觉刚才此妖开口高声,有些气概,便问道:“你是何人,从哪方而来,报上名姓,怎的要坐上座。”   那九头鸟见问,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不知,大王这是开的什么大会?”   青狮白象见他反问,如此不恭,正欲问罪,大鹏示意叫二人安坐,:“此乃万妖大会,乃天下有名姓的上妖聚会,不知是何方神圣前来?”   那九头鸟道:“我来自上天,却非神圣,今天打此路过,见有盛宴,不知可否讨杯酒喝?”   大鹏一听,原来如此,便道:“即是有缘来此,当然可以,来人,给他在殿外安排一个座位。”   “慢来!我想问问,你这筵席比那王母的蟠桃宴又如何?”   大鹏见他如此一问,有些不耐烦,便说道:“怎么,难道你见过那蟠桃宴会?我这大会宴请之上妖比那蟠桃宴还多数倍,那蟠桃宴会算得什么盛会,怎和我今朝这空前万妖大会相比。”   众妖有不少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蟠桃宴会算什么,比那蟠桃宴更为盛大。”   那九头鸟听大鹏这么一说,仍未动声色,九头长眼各观一路,众妖虽自身为妖,看了不禁也胆寒。   那九头鸟却不惧众妖数量多,毫无胆怯,从容道:“人数是多,但东西却少一样。”   大鹏一听,问道:“是何物?”   九头鸟笑道:“就是那蟠桃。”   大鹏一听,笑了:“那蟠桃吃一个即可得道长生,但却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想当年,我还为我两个兄弟未曾吃得那蟠桃一同闹了玉帝的天庭。”   两旁青狮白象一听也与大鹏相视而笑。   九头鸟却道:“没有蟠桃,怎么不找个好物什替代,也应了这大会的盛名。”   大鹏听那九头鸟话里有话,问道:“哦,不知高人可有好的物什,我等愿求见一眼。”   九头鸟道:“我倒没有什么好物。”   又站到殿中开口对殿上众人道:“大家都千年修行,吃人也无数,可曾吃过那能够长生之人肉?”   众妖一听,纷纷议论,有人道:“你是说笑,我们吃过无数人,不过填饱充饥,哪里有吃人肉可得长生?莫不是神仙肉?”   “是啊,是啊“众妖也点头附和。   “我说的这个既是凡人,也是神仙。”   底下有妖笑道:“怎个既是凡人又是神仙。”   九头鸟继续说道:“说凡人,乃是现世凡胎;说神仙,乃是前世的上仙。此人之肉若能吃得一块即可长生不老。”   众妖一听,居然还有这等人,多为不信,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九头鸟,只等大鹏发话。   大鹏听这九头鸟与众妖对答,到此处,知是那九头鸟前来必有缘由,问道:“那你说的这既是凡人又是神仙,吃了可长生的,他现在何处啊?”   那九头鸟转过头来,对大鹏道:“此人现远在那南赡部洲,是一个和尚。”   大鹏和众妖一听,多有些怒了,那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听出些门道,只是未动声色,静观其变。   “你真是在说笑,原来是个和尚,还远在万里之遥,那南赡部洲之大,又不知其在何方,即便是真,说了何用!”   众妖也按捺不住了,有的纷纷起身向那九头鸟叫嚷。   大鹏叫众妖先都坐下,且听那九头鸟如何讲来。众妖是应大鹏前来,见大鹏示意叫大家坐下,也都安静下来。   九头鸟见众妖安定,继续道:此人虽离此遥远,但正欲前往西天,不久将踏上这西牛贺洲土地,届时就会有人知道他在何方了。   大鹏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动,不禁思量:“这九头鸟怎知道这么详细,其中必有缘故。于是问道:他究竟是何许人,怎地会前来这里,又怎地会吃了长生,你却说来听听。”   九头鸟见大鹏问,便道:“此人不是普通的凡人,他的前世乃是如来驾下的二弟子金蝉长老,是得道之体,经九世轮回,在如来的安排下,前往西天取佛经。如吃他一块肉,便可长生不老,抵得上千年修行。”   众妖一听抵得上千年修行,不禁眼睛放光,口水欲淌。   要知道那些妖怪有得为了修行也苦历了千多年,还未必得法,今一听吃了和尚的肉能抵千年修行,如何不动心?   大鹏一听说得是金蝉子,点点头,道:“原来是金蝉,这倒也不假,与我倒是熟人。”   众妖一听,问道:“哦,大王居然知道那金蝉。”   “当年我还曾欲吃他,只是受如来拦阻,并收他为徒。现如今他竟然下界转世,不知何故。想必也还留有仙体,吃了是可长生。只是这金蝉极易受到惊吓,一旦受惊,便失了仙气,再无灵性,要许久等得他心平气定,方可食之长生。”   众妖一听,原来如此,敢情这九头鸟所言不虚。   大鹏毕竟见多识广,又老谋深算,虽是听那九头鸟一说,但也没有立刻完全相信,便问那九头鸟:“你说你知道那和尚的出处,你却怎会晓得此事?如真有此事,你又为何不自前去将其捉了与大家在此盛会上分而食之,可比那蟠桃之美。”   九头鸟回道:“我的出处和此事真假稍后自会告诉大王相知,只是要提醒大王,那金蝉虽为凡人无有法术,可是他此次也非一人前来,不但佛门和天庭暗中派人相助,而且还有几个徒弟相随,那其中的大徒弟颇为厉害,就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大鹏一听是孙悟空做那和尚的徒弟,沉吟不语。左右青狮白象也不禁脱口而出:“哦,原来是那独自闹天宫的猴子。”   席间有知道孙悟空,也有不知道的,大部分多在地界为妖,自是不知,都未把孙悟空三个字当回事。   大鹏对孙悟空却是了解,心里一沉,嘴上却只说了声:”哦,原来是那闹事被擒的猴子,我当是何等人物。“   众妖一听大鹏并未在意那孙悟空,不过是一只猴子,顶多是只修行过的妖猴而已。   也就不惧,纷纷都说要等那僧人前来捉了摆宴。   蝎子精和圣婴大王最为不屑,一个叫:“来了叫他看看我毒刺的厉害,一个嚷:看他能不能逃过我三昧真火。”   有那女妖却另有打算,几个蜘蛛精笑道:“若是个俊俏和尚,说不定我们还舍不得吃呢。”   众妖一听哄笑。   九头鸟听众妖七嘴八舌,也没有答话,自顾走到大鹏近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瓶递与大鹏。   大鹏接过,见是洁白如玉,华光四射,知道是宝物,很是惊奇,心想:“这九头鸟怎得此宝物,又怎的送将于我?”   说到此处,那九头鸟究竟是何来历?   原来他正是太上老君派来的灵宝天尊座下高徒九头虫,老君给了他一件自己的宝物,安排他带了宝物前来万妖大会,告知天下众妖吃唐僧肉可长生一事,是欲借众妖之力,阻止那唐僧前往西天灵山取得真经,并且将宝物送与大鹏,助那大鹏成事。   老君表面为阻止唐僧,实际上是想阻止那西天如来将自己的势力领地扩张,坏那道门好事,因此苦心安排。   九头鸟低声对大鹏道:“此乃太上老君亲自打造的阴阳二气之瓶,此瓶可装天下鬼神,老君命我前来赠与尊者,以助神威。”   大鹏久居西天,常得见宝物,知道这宝瓶绝非一般,也就是太上老君一路人物方能打造,因此对九头鸟方才的一番话才是信了。   大鹏不动声色地藏起宝瓶,叫手下给那九头鸟安排个靠前的座坐了,又命上酒开席,众妖走了一上午的红毯,又听了九头鸟一番言语,早已饥饿不堪,就等此刻,便暂且忘了那吃肉长生一事,纷纷举杯换盏,把酒言欢。   席间那男妖弄出武艺,女妖献上歌舞之技,众妖不亦乐乎,大开眼界。   大鹏也同青狮白象畅饮,三人又叙旧事,好不欢畅。   只是那大鹏因这九头鸟一来,有了心事,边喝边琢磨,许久对青狮白象说:“二位,刚才那九头鸟所说也都听见了,你们作何感想。”   青狮道:“那金蝉乃是如来所遣,上灵山取经,必有左右明里暗地保护,如何打得他的主意?“   白象也附和道:”就是,谁若想吃,叫他自去捉来吃,我等不掺和。”   大鹏道:“管他什么如来,你我三人联手,哪有吃不到嘴的肉?”   青狮道:“我等现在都为一国之君,自求安稳快活,莫想那什么唐僧肉之事。”   大鹏却心有不甘,想往年在西天,大鹏食龙为生,自是长生,如今下界,只有凡人可吃。   凡人吃了只得果腹,无有延年之效,因此大鹏对吃那金蝉之事颇为上心。   怎奈听那九头鸟所说,如来安排了几个徒弟跟随,其中还有那齐天大圣孙悟空,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只此一人倒也不惧,只怕如来暗中又有安排,自己一人出手,不知是否可得胜算,因此欲拉来那青狮白象一同共谋此事。怎奈青狮白象对吃唐僧肉似乎不太在意,本来二人下界乃是暂避风头,风头一过还是要回菩萨处,归如来管辖,因此无意吃那取经之人,对大鹏的联手之说只是敷衍。   大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急,对青狮道:“大哥若可前来我处,一起捉那唐僧吃,我可将此狮驼国让出,你看如何?”   青狮忙道:“大鹏何故如此客气,我已是乌鸡国君,况你这国中皆是妖孽,往来吃人无数,想我毕竟出自佛门,如何受得这些?”   白象连忙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大鹏急道:“要么这样,据此东边四百里处有一狮驼岭,那唐僧必将先打此路过,我三人结拜为兄弟,你们为兄,我自认为弟,一齐去往那岭上守候那唐僧前来。若狮驼岭不能得手,我们再到这狮驼国连同这数万小妖一同出手将那唐僧拿下,你我分吃了,你们看如何?”   青狮再次推辞,白象附和,大鹏与二人又你来我往,不肯死心,竭力相邀。   众妖正各自忙处,那金蝉子转世的三藏法师已经从东土大唐国都长安城出发...... 第一百六十三章:《绿帽子》   话说此时取经之路已铺好,而金蝉子上辈子身死之后,先过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地狱之花,不见叶的彼岸花,如火焰般燃烧了整个黄泉路。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走到黄泉路尽头,有一条河名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处高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舀起一碗孟婆汤,唠叨一世轮回。   在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三生石上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金蝉子从不往石头上看一眼,爱过的人再奈何桥头,九世轮回一样的结局,还有什么值得去看?   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入不了地府,就不得投生转世。   金蝉子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最后看了一眼那人,喝下孟婆汤,感叹今生相聚太匆匆。   过了望乡台,上了轮回之路,金蝉子走得不急不缓,这一条走了五百年,已无感触,万物皆有轮回.蜉蝣的轮回是一昼,花的轮回是一季,人的轮回是一生,金蝉子的轮回是十世。   当日在阎王殿前,十殿阎王将金蝉子一生善恶瞧了一遍,功德无量,阴德无数,准金蝉子投胎宰相之孙,享祖辈福荫。   金蝉子对投胎何处,是何身份,并无要求,无论乞丐帝王最终皆入佛门,既然如何,又何必在意?   十殿阎王见金蝉子无异议,钦点黑白无常,准备让其送金蝉子轮回,这时小鬼来报,南极星君驾临。   十殿阎王稍显错愕,急命小鬼请来,众人见过礼,南极星君道:“我奉观世音菩萨法旨,前来送金蝉子轮回。”   十殿阎君互看了一眼,也不多话,当下道:“如此有劳。”   让黑白无常退了下去。   “上僧这边请。”南极星君领着金蝉子返回阳间,来到江州,直奔县衙而去,一路上金蝉子不言不语。   金蝉子疑惑道:“十殿阎君说小僧今生乃状元之子、宰相之孙,如何送我到了此处?”   南极星君笑道:“当今唐太宗当政,以中书高官官中书令、门下高官官门下侍中、尚书高官官尚书令共议国政,都是宰相,共计二十九人。在此江州为官的,乃尚书右丞之子,你投胎过去,自然是宰相之孙。”   金蝉子看着南极星君微微一笑,道:“但凭星君安排。”   南极星君总有种被金蝉子看穿的感觉,心中暗暗吃惊,金蝉子仅剩下阳神,竟然还有这般能耐不成?   心里面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当下不再多言,架起仙风,进了县衙花亭,只见一妇人生得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倚靠栏杆,微微叹息。   南极仙翁说道:“便是此处了,你下去吧。”不等金蝉子应声,将其推入那妇人腹中。   这妇人名唤温娇,丞相殷开山之女,又名满堂娇,未出阁未嫁之前,在院内秋千上,拾得一张纸鸢,纸鸢之上有词一阕,文采风流。   满堂娇本是春心暗动的年岁,见那词写得情真意切,遂起了顽心,接了下阕,让婢女放出宰相府,谁曾想,不到半日,纸鸢再次飞入院中,空白之处新题诗一首。   满堂娇见此,研墨提笔,含羞写下诗篇,自此之后,纸鸢往来,诗词相对,芳心暗许未曾蒙面之人。   如此三月之后,院外之人相求一见,满堂娇几经挣扎犹疑,抵不住心中好奇,便应了院外人之请,约在十五花前月下相见,那夜满庭花香馥郁,那郎君踏着月色翩翩而来,那佳人嗅着芍药跹跹地等,花前月下,情意正浓,花香醉了郎君佳人,情难自禁,二人初尝了禁果。   往来几月,郎情妾意,海誓山盟,那个非君不嫁,这个非君不娶,指月盟誓,私定了终生。   墙头马上,夜会佳人,不教人知,自然无事,却不料,满堂娇食欲不振,常见干呕,未婚有育,被房内老妈子察觉,禀告了殷丞相,丞相大怒,差一点持剑宰了这不洁之女。   殷丞相让满堂娇说出腹中孩儿父亲是谁,满堂娇又如何会说,只闹得父女反目。   殷家本是京城望族,怎能出未婚先育的不洁之女,当下命下人熬了藏红花,送到满堂娇房中,让她绝了与腹中胎儿缘分。   满堂娇怎会舍得,跪地苦苦哀求,只求饶过腹中胎儿性命,一脸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   本就父女连心,女儿这般哀求,做父亲的又如何下得毒手,然则家族颜面不容有失,左右为难,只得从长计议。   说来也巧,恰逢唐王御笔亲赐状元,跨马游街三日,殷丞相计上心头,暗中买通游街的前站,让他们从自家门首过,另一面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招婿,满堂娇本是不从,殷丞相将一碗藏红花给她,道:“如若不从,喝下此汤,断了这母子缘分,今日今时,你必得做个抉择。”   满堂娇又如何舍得腹中胎儿,哭哭啼啼,也就应了父亲之计。   满堂娇心中暗自思忖,明日登上彩楼,只盼那郎君也在楼下,将绣球抛出,当着全京城之面,父亲无话可说,只得将自己嫁出去。   殷丞相早料到会有此举,想来那翻墙幽会之人,也不是什么好出生,不是游街串巷的江湖浪子,便是那偷香窃玉的采花贼,断不能让堂堂宰相之女下嫁下九流,丢了殷家的颜面,心中有了计较,也不让满堂娇亲自登楼,只叫一个曾经江湖杂耍卖艺的婢妾,顶了红盖头,走上彩楼,只待新科状元陈光蕊在楼下经过,就将绣球抛下,恰打着陈光蕊的乌纱帽。   陈光蕊胸带花红,走过殷丞相门首,只见一个绣球当头打来,信手接下,只当哪家胆大的姑娘,丢来的女工,尚未来得及细瞧,也未明白是何事,猛听得一派笙箫细乐,十数个婢妾走下楼来,口口声声道恭喜,句句字字不离吉祥话,把陈光蕊马头挽住,迎状元入相府成婚,一众游行的皂隶,都收了殷丞相的好处,也不阻拦,任由得婢妾拉了陈光蕊去,还都道新科状元好福气,刚中状元没几日,又得娇妻迎入房,还是丞相府中的金枝玉叶。   那丞相和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喜堂,一应事物,都准备停当,只等新郎来。   闻得打中了新科状元,丞相和夫人俱是满面笑容,即时出堂,唤宾人赞礼,将小姐配与陈光蕊。拜了天地,夫妻交拜毕,又拜了岳丈岳母。丞相吩咐安排酒席,欢饮一宵。   至始至终,陈光蕊迷迷糊糊,满堂娇推推阻阻。   欢饮至半夜,眼见天将放晓,殷丞相才放两位新人离席。   陈光蕊二人同携素手,共入兰房,挑起了盖头,饮过了合卺酒,眼看就要行云水之好,满堂娇却推说白日劳力、身子不适,不愿与陈光蕊同房。   陈光蕊纵然心中不快,念在丞相府中,不敢逾越,也只得作罢,再想今后日子长了去,也不急在这一时,便让满堂娇睡了床榻,自己持一卷书,看了一宿。   次日五更三点,太宗驾坐金銮宝殿,文武众臣趋朝,陈光蕊垂首在下。   唐太宗同道:“新科状元陈光蕊应授何官?”   魏征丞相奏道:“臣查所属州郡,有江州缺官。乞我主授他此职。”   唐太宗就命为江州州主,即令收拾起身,勿误限期。陈光蕊谢恩出朝,回到相府,与妻商议,拜辞岳丈岳母,同妻前赴江州之任。   待二人离去,殷丞相夫人以泪洗面,怨丞相心狠,将自己女儿远嫁受苦。   殷丞相道:“皆是妇人之仁,今日不远嫁,明日祸临头,要怪就怪你的女儿不知检点,珠胎暗结,自此之后,只当没了这个女儿。”   那夫人闻言,哭得更是汹涌,道:“纵然是不认这女人,这十数年的情分也不能不念,娇儿本就是重身子,如何让她这般上路?一个随身丫鬟使唤老妈子都没有。”   殷丞相面无表情,道:“此去舟车劳顿,一路劳累,要能胎死腹中,也算她一场造化。”   “你……你怎可这般心狠。”那妇人闻得此言,只气得哭倒在地,险些哭晕过去,心肠奈何这般恶毒,她本是你的亲血骨肉啊。   ……   陈光蕊二人离了长安登途,正是暮春天气,和风吹柳绿,细雨点花红。   陈光蕊便道回家,同妻交拜母亲张氏。   “恭喜我儿高中状元,且又娶亲回来。”   陈光蕊连忙摆手道:“孩儿叨赖母亲福庇,忝中状元,钦赐游街,经过丞相殷府门前,遇抛打绣球适中,蒙丞相即将小姐招孩儿为婿。朝廷除孩儿为江州州主,今来接取母亲,同去赴任。”   张氏大喜,收拾行程。   在路数日,张氏毕竟是过来人,察觉满堂娇身怀六甲,悄悄拉陈光蕊到一侧,细闻陈光蕊道:“我儿啊,未曾结亲之前,你们可是有了肌肤之亲?”   陈光蕊直道母亲心急抱孙儿,忙道:“说来怕母亲嗔怪,到目前时日,尚不得同寝而眠。”   张氏闻言,心中有了计较,只怕满堂娇腹中胎儿非陈家骨肉,儿子遭人算计,娶了一个不洁的女子,断然不能让这样的女子登堂入室,往江州上任。   心中谋算,寻个时日,与满堂娇明言,如果她尚有几分廉耻,自会离开陈光蕊,如果不愿离开,也怨不得老太太心狠。 第一百六十四章:《黑锅》   张氏的一番计较,全部落入南极星君眼中,他看出张氏之打算,南极星君显圣,夜里托梦张氏,道:“张氏听言,殷氏温娇,乃陈家祥瑞,不可妄动,其腹中胎儿,乃西方佛子,将来必成佛位,你心存歹毒,惹怒诸佛,恐天降大罪,罪及全家。你却勿慌,我今日显圣,意在劝善,指你明路,望你悔过,神佛慈悲,自不会降罪。”   张氏梦中问道:“老身该如何做,才能恕我罪孽,不使佛怒降临我儿头上。”   “此去江州,不可同行,任由他二人而去,如若再要同行,佛怒降临,你儿性命难保,陈家至此,香火断绝。”最后几句话,说得慎人无比。   张氏夜里惊醒,梦中种种历历在目,心中极怕,连道菩萨保佑,烧香拜佛,不敢稍有怠慢。   次日天亮,将陈光蕊叫到跟前,谎称身体忽然染病,与陈光蕊道:“我身上不安,且在店中调养两日再去。”   陈光蕊不知母亲心中顾虑,本就孝敬,当即遵命,在刘小二万花店安下。   至次日早晨,见店门前有一人提着个金色鲤鱼叫卖,陈光蕊即将一贯钱买了,欲待烹与母亲吃,只见鲤鱼闪闪咪眼,陈光蕊惊异道:“闻说鱼蛇咪眼,必不是等闲之物!”   遂问渔人道:“这鱼那里打来的?”   “离府十五里洪江内打来的。”   陈光蕊就把鱼买下,送在洪江里去放了生。   回店对母亲道知此事,张氏更将此事看做神佛的警告,道:“放生好事,我心甚喜。”   陈光蕊又道:“此店已住三日了,钦限紧急,孩儿意欲明日起身,不知母亲身体好否?”   张氏得南极星君托梦,如何还敢随行,谎称道:“我身子不快,此时路上炎热,恐添疾病。你可这里赁间房屋,与我暂住。付些盘缠在此,你两口儿先上任去,候秋凉却来接我。”   张氏估摸了日子,算了算时间,大致秋凉之时,满堂娇也该诞下孩儿,到那时,想来自己也能去江州,享享儿孙福气,只是这孙儿却非陈家血脉,心中不住叹气,暗道命该如此。   满堂娇杖着宰相之女,对陈光蕊并不相好,处处倨傲,钱财花销的事情,陈光蕊不敢自专,与她商议,满堂娇也察觉到张氏洞悉了什么,心里面正慌张,闻得张氏这般说,自是千百个愿意,取了钱财给陈光蕊。陈光蕊得了妻子的支持,就租了屋宇,付了盘缠与母亲,同妻拜辞前去。   满堂娇身子渐渐显露出来,心中越发的恐惧,将钱财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陈光蕊知道自己乃不洁之身,翻脸无情,休了自己,将她抛弃在路道之上,让她如何为生?这些日子,心思忧虑,更显艰苦。   途路艰苦,晓行夜宿,不觉已到洪江渡口。   陈光蕊正要去找船家过河,只见稍水刘洪、李彪二人,撑船到岸迎接,刘洪道:“诸位将往何处?”   也是光蕊前生合当有此灾难,撞着这冤家,这刘洪正是满堂娇的相好,腹中胎儿的父亲。   只不过一眼,满堂娇就认了出来,心中砰砰跳入鹿撞,怯生生不敢看刘洪一眼。   陈光蕊不疑有他,只当娘子怯生,谈好价钱,说明去处,令家僮将行李搬上船去,夫妻正齐齐上船,那刘洪睁眼看见殷小姐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短短月余不见,着实想煞了自己。   原来,刘洪也是真心待满堂娇,有心娶满堂娇过门,回家与父亲商议,本来父亲闻得自己要娶妻,满心欢喜,忙问是哪家良女子,刘洪也如实相告,却不料,父亲闻得是殷丞相之女后,怫然不悦,让他断了念想。   你道刘洪是何人?   乃是尚书右丞刘洎之子,京城显贵,上三等的公子,与殷丞相倒算是门当户对,再者,刘洎与殷开山殷同朝为官,关系融洽,子女结合,亲上加亲,依常理断无拒绝之理。   刘洪问及原因,父亲也不言语,反而将自己软禁起来,再不得出门,故而满堂娇抛绣球招郎君之事,也不得而知。   等得了自由身,再去寻佳人之时,才知佳人远嫁,问清去处,马不停蹄赶到了江州,却不见陈光蕊上任,见此地距离京城尚远,陡起狼心,来到洪江渡口,许以重金,收买船老大李彪,遂与船老大李彪设计,设计暗害陈光蕊。   这段水路不近,一时难到,诸人便在船上用了些吃食,鱼汤、鱼粥、鲜肉皆有,其中几道菜是满堂娇极喜欢的。诸众吃过饭,刘洪将船撑至没人烟处,他在饭菜中下了药,晚饭过后,陈光蕊等人昏昏睡去,候至夜静三更,先将家僮杀死,次将光蕊打死,把尸首都推在水里去了。   满堂娇小姐见他打死了丈夫,也便将身赴水,恐刘洪恼自己跟了别人,将自己一并杀了。   刘洪一把抱住道:“你若从我,万事皆休!若不从时,一刀两断!”   那小姐还要挣扎,刘洪道:“你莫要着急,听我说来,我并不曾负你。”遂将诸事说了一遍。   那小姐闻得刘洪苦衷,抱住刘洪一顿痛苦,只骂冤家,顺了刘洪。   刘洪一番劝解,舒缓了满堂娇情绪,把船渡到南岸,佯装将船付与李彪自管,等李彪转身之时,将李彪一道杀了。   满堂娇也是个无情之人,离得岸去,也不曾回头看一眼水中的陈光蕊,还与刘洪道:“那万花店中,陈光蕊之母张氏尚在,却不知你如何打算?”   刘洪本是个心狠的人:“如果再不去前去,恐错过上任期限,等我们到了江州,我再回来将此事了结。”   满堂娇称是,刘洪就穿了陈光蕊衣冠,带了官凭,同小姐往江州上任去了   却说刘洪杀死的家僮尸首,顺水流去,惟有陈光蕊的尸首,沉在水底不动。   有洪江口巡海夜叉见了,星飞报入龙宫,正值龙王升殿,夜叉报道:“今洪江口不知甚人把一个读书士子打死,将尸撇在水底。”   龙王觉得有异,叫将尸抬来,放在面前,仔细一看道:“此人正是救我的恩人,如何被人谋死?常言道,恩将恩报。我今日须索救他性命,以报日前之恩。”   即写下牒文一道,差夜叉径往洪州城隍土地处投下,要取秀才魂魄来,救他的性命。   城隍土地遂唤小鬼把陈光蕊的魂魄交付与夜叉去,夜叉带了魂魄到水晶宫,禀见了龙王。   龙王问道:“你这秀才,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因甚到此,被人打死?”   陈光蕊不明前因后果,只当刘洪贪恋满堂娇美色,施礼道:“小生陈萼,表字光蕊,系海州弘农县人。忝中新科状元,叨授江州州主,同妻赴任,行至江边上船,不料稍子刘洪,贪谋我妻,将我打死抛尸,乞大王救我一救!”   龙王闻言道:“原来如此,先生,你前者所放金色鲤鱼即我也,你是救我的恩人,你今有难,我岂有不救你之理?”就把陈光蕊尸身安置一壁,口内含一颗定颜珠,休教损坏了,日后好还魂报仇。又道:“汝今真魂,权且在我水府中做个都领。”   陈光蕊叩头拜谢,龙王设宴相待不题。   却说殷小姐与刘洪上路,浑不似与陈光蕊一起之时。   刘洪对满堂娇关怀备至,事事贴心,本有心将腹中胎儿之事告知刘洪,又恐他不信,转盼之间,不觉已到江州。   吏书门皂,俱来迎接,验过文书无碍,所属官员,公堂设宴相叙。   刘洪道:“学生到此,全赖诸公大力匡持。”   属官答道:“堂尊大魁高才,自然视民如子,讼简刑清。我等合属有赖,何必过谦?”   公宴已罢,众人各散。光阴迅速,时光易老。   刘洪到任江州,打理数月,上下清平,百姓安居,颇多赞誉,深得民心。   刘洪对满堂娇更是关怀备至,细心呵护,察觉满堂娇怀有身孕,也不见恼怒,也不问胎中孩儿父亲何人,只是更加小心翼翼,仔细呵护满堂娇,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满堂娇心中感动,安心养胎,对刘洪更加依赖,情意更浓,只当刘洪知道腹中胎儿是自己的孩子,才这般作为,为刘洪的体谅感动。   一日,刘洪公事远出,满堂娇在衙思念父亲母亲,在花亭上感叹。   南极仙翁带金蝉子前来投胎,说了几句闲话,猛将金蝉子阳神推向满堂娇腹中。   当真将金蝉子推入满堂娇腹中?   自然不是,金蝉子乃西方佛子,身份尊贵,如果能受血污?   佛门的尊贵,不容许亵渎,虽然……金蝉子只是敌人,可他仍是佛子。   继而,南极仙翁将手一挥,满堂娇忽然身体困倦,腹内疼痛,晕闷在地,知觉全无,昏睡过去,不觉生下一子。   南极仙翁道了一声冤孽,将胎儿原本的灵魂取出,随后才将金蝉子的元神推入胎儿身上。   胎儿灵魂刚刚离体不久,尚有一丝残念,那一丝丝来到人间,却未曾看过人间的哀怨,让金蝉子心生不忍,阳神分出,自留一段造化给这灵魂,此灵魂得了金蝉子这段造化,来日顺畅登仙途,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金蝉子道:“此灵无辜,还望仙翁善待。”   南极仙翁理点头,他虽然不明白为何要点头。   金蝉子得了南极仙翁的保证,阳神这才进入婴儿身体之中,也不见婴儿身体排斥,安安稳稳契合在一起。   南极仙翁见金蝉子占了满堂娇孩子身体,夺舍成功,满意地一笑,将满堂娇唤醒,而后在她耳边嘱咐道:“满堂娇,听吾叮嘱。汝乃天宫百花仙子,本是万花仙体,孕育万花,福德无量,天帝赏赐你无上福缘,与文曲星君下凡相恋,产下佛子,来日此子成佛得真,救济万民,此福此德荣耀之至。”   满堂娇梦中问道:“文曲星君可是刘洪?”   南极仙翁摆手道:“自然不是,文曲星君下凡,必然高中状元,刘洪如何有此能耐?文曲星君乃是陈光蕊。”   满堂娇闻言,犹如雷击,久久不能言语。   南极仙翁不去理她:“这等福缘,你不珍惜,奈何你与凡人刘洪私通,断了佛子轮回之道。而今产下之子,佛子灵魂无处投胎,致使将来万民无人可救,此乃欺天罪过,罪在不赦,本该就此杀绝你,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偿还此罪。” 第一百六十五章:《佛子》   梦中满堂娇心惊,先问仙翁何人,再忙问解救之法。   金蝉子站在远处,不闻不问,都是天地的棋子,他没理由去同情别人。   不过,对于南极仙翁所言,刘洪不过一个凡人之言,他自是不信。   南极仙翁见成功让满堂娇惊恐无措,达成目的,道:“吾乃南极星君,奉观音菩萨法旨,来正你罪过,今日,特送佛子灵魂而来,代你孩儿之魂,补救你之过错,异日声名远大,非比等闲,你也可得福报。你休要着急,你与刘洪之子,灵魂我先带去,自然也不会磨灭他,日后自会送还给你,帮你们子母团圆。”   满堂娇梦中跪谢,遂又问道:“小女该如何作为?陈光蕊已死,此罪……”   “刘贼不认此子,若回,必害此子,汝可用心保护,不使其夭折,可尝罪过。陈光蕊已得龙王相救,无需你担忧,谨记吾言,快醒快醒!”   言讫而去,独留金蝉子在胎儿体中,走得可谓洒脱。   南极仙翁驾云而去,行走到半道,总觉哪里不对,将自地府而来的事情梳理一遍,突然一拍额头:“金蝉子喝下孟婆汤,并未忘记前世今生!”   想要回去,却不知道回去又能作甚?   当下也不敢去寻观世音菩萨,只得调转云头,往地府而去,去问问孟婆,可有解救之法。   按下南极仙翁去地府不表,却说江州府衙之事。   满堂娇醒来,南极仙翁之言,句句记得,将子抱定,只见怀中婴儿,小脸不似初生婴儿般皱巴巴的,反而红润光滑无比,隐约有佛光,心中暗暗惊诧,果然是佛子,端的不凡。   满堂娇端详了良久,对怀中孩儿,更是半点怜惜之情,奈何不敢忤逆南极仙翁之言,一时无计可施。   正自踟蹰之间,刘洪回来,一见此子,便要淹杀,不问缘由。   满堂娇道:“此子乃你我骨肉,如何可以淹杀?你若不信,算算日子,我与陈光蕊相识之日,到此不过短短数月,如何能产下麟子?”   刘洪如何会信?一心要淹杀佛子金蝉子。   金蝉子瞧见刘洪,仔细看了几眼,也看不出刘洪是何方神圣,也只得作罢,想来是道教之人无疑,却不知是何人。   满堂娇惊异,心中有几分愤怒,只怨刘洪不信任自己,叹气一声:“今日天色已晚,容待明日抛去江中。”   刘洪见满堂娇表情,心中也是一痛,掉头而去,自去书房安歇。   满堂娇将金蝉子抱回房中,哄怀中孩儿睡去,奇怪的是,这婴儿竟然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闹,安安稳稳睡去,而自己一夜无眠,心中百味交陈,时而想起南极仙翁所言,自己曾是天宫百花仙子,也不知能否重返天庭。   直至天亮,满堂娇正在思忖如何保下怀中婴儿,幸喜闻得刘洪忽有紧急公事远出,满堂娇暗思:“此子若待刘洪回来,性命休矣!与刘洪相守,已是负了天命,再让才子被害,只怕二人性命难保,不如及早抛弃江中,听其生死。倘若真是西方佛子或是皇天见怜,有人救得,收养此子,他日还得相逢。”   但恐难以日后识认,即咬破手指,写下血书一纸,将父母姓名、跟脚原由,备细开载。   又将此子左脚上一个小指,用口咬下,以为记验。   取贴身汗衫一件,包裹此子,将一众丫鬟婢女支开,乘空抱出衙门。   自始至终,金蝉子都冷冷相瞧,只要做过神仙,神仙根深蒂固的自私就永远植根心底,哪怕轮回千百世也改不掉。   神,可悲的不是贪身怕死,而是看不清自己。   一群连自己都认不清楚的神,却还高高在上,装作悲悯众生,藐视凡人,视凡人如蝼蚁。   他们却忘了,自己也曾是人,也是渺小的凡人,一世一轮回的凡人。   金蝉子看着眼前这个再次为人的百花仙子,或许,她只是天庭的弃子,如果无人来点悟,所谓的百花仙子将彻底沦为凡人,落入轮回之中无法解脱。   也许,这就是神害怕的事情。   神之所以怕死,是怕轮回。   一次的轮回,足以磨灭掉过去所有的荣光,一切从头再来。   金蝉子想得入神,满堂娇咬下自己小脚趾的时候,浑然不觉疼,也不哭不闹,眼神望向不知处。   满堂娇瞧见金蝉子的表情,心中害怕,小小年纪,如何这般镇定?   难道不懂疼痛不成?   还是神佛护体?   不敢多想,抱紧此子,往江边而去,一路有人相问,只道是去河边等刘洪归来,无人不夸奖她夫妇二人伉俪情深。   幸喜官衙离江不远,小姐到了江边,大哭一场,哭自己一身坎坷,命运弄人,滚滚江水,没有可渡河之物。   哭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心下焦急,又担心刘洪回来,狠了狠心,正欲将金蝉子直接抛弃在江中。   金蝉子见此,暗暗一叹,如果就此丢入江中,无所依托,自己必死无疑,自己阳神虽然不弱,却难逃溺水之苦,正自愁苦见,忽见江岸岸侧飘起一片木板,金蝉子定眼一瞧,只见木板之下,有一条小小的红色锦鲤,锦鲤托住模板,靠向岸边。   满堂娇只当神佛相助,欢喜之至,即朝天拜祷,将金蝉子安在板上,解下衣带,用带缚住,血书系在胸前,推放江中,听其所之。   满堂娇暗叹了一次,又哭了一回,见木板安安稳稳远去,含泪回衙不题,心中有担忧,自己孩儿灵魂在何处,可得安生?   却说金蝉子在木板上,锦鲤在木板之下,顺水流去,路遇几处险滩,锦鲤都把持住木板,不叫它翻掉,金蝉子也不言不语,安安静静躺在木板之上,此时正是清晨,两岸无什么人,更无渔人出江,这一路行的倒也安稳。   走了不知多久,锦鲤突然说道:“小龙虽不知你是何人,想来也是神佛手中棋,与我一般,命不由己,还望你莫要怪我,将你送入神佛掌控之中。”   锦鲤的负罪感让金蝉子微微有些诧异,九世轮回,西方佛门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排他的身世,让自己不脱离他们的掌控,好等元阳未泻的时候取走肉身分食,这次是为何?   你道这条锦鲤是何人?   正是洪江的龙王,救下陈光蕊的洪江龙王。自然,龙王被渔人捕去,又救下恩人,决计不是巧合,而是有意安排,而安排之人,自是观世音菩萨。   洪江龙王修行岁月尚短,法力不强,能坐拥水晶宫自然是靠观世音菩萨暗中相助,不然以他的实力,即便是坐了龙王之位,也迟早被其他水妖赶出去。   要说这洪江龙王,倒也算出生显贵,洪江龙王父亲是西海龙王的九弟,因不得宠,成年之后,被派遣到小小洪江做龙王。   遇上了在此江中修行的锦鲤,两人系了同心结,广发请帖,邀请亲朋好久见证,然则,结婚当日西海龙宫一龙未来,洪江龙王父亲见此,慢慢的与西海的关系也就淡了。   诞下洪江龙王之后,也再不曾发下请帖,偏偏洪江龙王满月之时,西海却来人了,原是龙王的一个女婿,成婚之后没好的居所,想借洪江龙宫“暂住”,洪江龙王父母哪能顺从,双方在洪江大战,致使洪江水涝,天尊震怒。   那女婿得西海龙王求情各方面疏通,免了死罪,并将罪过推脱到洪江龙王身上,玉皇大帝也不细查,下令问斩洪江龙王一家,当时观世音菩萨念他年幼,请奏了玉帝,将洪江龙王救下,并将他继任父亲之职,占了洪江。   洪江龙王虽为龙王,却还未曾化龙,尚是锦鲤之身,更被四海龙宫所斥,与龙族几乎断了往来,反而与观世音菩萨更为亲近,伪装被捉,救下陈光蕊,护送金蝉子……都是观世音菩萨的法旨,他只是遵从罢了。   金蝉子闻得洪江龙王所言,也未多想,不多时,漂到了金山寺脚下。   锦鲤已将金蝉子送到此处,却不见接应的和尚,遂伪装成小孩啼哭之声,声音远远传将出去,直到金山寺上。   那金山寺长老叫做法明和尚,修真悟道,前些年得观世音菩萨点化,已得无生妙诀,佛法也算精湛。   这一日清晨,一如既往打坐参禅,忽闻得小儿啼哭之声,一时心动,想起观音菩萨点化时所言,急到江边观看,只见涯边一片木板上,睡着一个婴儿,长老慌忙救起。见了怀中血书,方知来历,取个乳名,叫做江流,托人抚养,血书紧紧收藏。   你道抚养金蝉子的是何人?   乃是金禅寺下,两株菩提树幻化的老夫妇,这两棵菩提树得观世音菩萨点化,有了几分佛性,幻化成的人形,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这两位老夫妇说是抚养金蝉子,实乃将金蝉子禁足在金山寺下,不让他离开半步,两株菩提树之外,设下极厉害的佛门禁法,寻常人等无法近身。   观世音菩萨这般安排,一来怕金蝉子被人暗算,绝了后路。   二来怕金蝉子离开金山寺,无处去寻。   三来防止金蝉子修习强大的神通,脱力控制。   四来担忧金蝉子食肉破戒,长生之体再无用处,要知道,为了让金蝉子达到胎里素,满堂娇怀孕之后,再不曾吃一口荤腥。   金蝉子被放入菩提树之下,每日以灵水喂养,不使他受饿。   法明和尚每日清晨必然到此,打坐参禅,宣读佛经,金蝉子听进耳中便忘,完全不记在心中,只一心修习自己这一千年所悟。 第一百六十六章:《寻根》   九世因果,参不透九世轮回。   菩提树下,悟不了神佛真谛。   金蝉子站在菩提院中,静看风起云停,坐看花开花谢,他总是看向很远的地方,没有焦距,没有目标,如同看一片虚无。   金山寺的和尚都知道,寺下面有个禅院,名唤“菩提院”,院中住着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少年,三人都不曾出过远门,不见怎么打扫,小院却总是一尘不染。   院**奉着佛祖菩萨,院中人却从不念经,从不参禅,从不说一句阿弥陀佛,更不见烧香拜佛。   院中人没出去过,也没人进过,院中人是出不去,院外人不是不能进,也不是进不去,而是没人想过要进小院。   凡人不想来,神佛却未必。   这一日,夕阳正好,金蝉子煮了一壶茶,斟了两杯在石案之上,两杯茶刚刚放定,柴扉被叩响。   菩提树幻化的两夫妇大惊,此处阵法乃观世音菩萨亲自设立,要想破开幻境叩响柴扉,绝非一般等闲,二人忙走出小屋,却见一个道士,相貌稀奇,仪容秀丽,正要要去问话,却见道人佛尘一挥,两夫妇被钉在当场,动弹不得。   道士看了一眼石案上的清茶,眼中微微有讶色,随即隐藏下去,道:“小道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金蝉子道:“等了十八年,今日才来,是你晚到了,请坐。”   道士看了看眼前十八岁的少年,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   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果真好相貌。   道士也不多话,在石案前坐下,道:“你知我是何人?”   金蝉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日、月、星、辰、四时气候,何处不见君上踪迹?”   道士闻言,大是讶然,道:“你既然识得我,怎可以一盏清茶相待?未免太过怠慢。”   道士这句话说得不重,一阵威压压下,菩提树两夫妇只觉耳前雷声阵阵,久久不息。   金蝉子似乎聋了一般,风轻云淡地道:“还请尝上一尝,如果还觉怠慢,甘愿领罚。”   道士很好奇眼前的少年哪来的自信,端起茶盏的瞬间,脸色突然一变,迫不及待地喝上了一口,似乎是不信,又细细的品尝了一口,而后微微一笑,将茶盏放下道:“此茶……的确了得。”   金蝉子不置可否:“了得不了得小僧不知道,独一无二却是一定的。三界之内,也只有小僧这里能有此茶。”   不是出家人,以小僧自居,丝毫不显得突兀。   道士有趣地看着金蝉子:“你将此事泄露给我,不怕我告知三界,让神佛尽知?”   金蝉子笑道:“神佛难道不知?九世轮回,我就像一只被圈养的羊,一次次养肥,一次次被宰杀,哪一次不是被神佛分而食之?神佛尽知又如何能够?要让三界尽知。”   道士沉吟了一下,叹息了一声:“果真是金蝉子,这份算计能力,端的可怖。”按耐不住,小小饮了口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而后自嘲一笑,一饮而尽。   金蝉子端起自己身前的茶盏:“这茶与灵山的不同。”这话说得明白,道士也听得明白。   道士有一些尴尬,:“你知道我会来?”   “道门会来的不过六个人,有一个不会亲自来,另一个在地府,其他两个去往了传说中的妖界。能来的只有两个,不过,这两个人中,一个不愿意来,一个不屑来。”   金蝉子为倒是斟茶,手法一气呵成,浑然不似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不管两个人当中谁来,这杯茶都足于待客,不是吗?”   道士哈哈一笑:“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那你再说说,我来此处做什么?”   “西方灵山佛难之事,出去佛门众人,知道的人并不多,屈指算来,不过十一人,有三个人不想管,有一个人不愿管,有个懒得管,有个人不想说,还有五个人不敢管。这十一个人,不论谁来此,都是为了合作,与小僧合作。”   道士看着金蝉子,转移话题:“不想说的是何人?”   “不是人,是狗。”   道士恍然:“你知道的很多,不过总归不全,三界之中,强者远不止这些。”   “强者自然不少,比如女娲、伏羲、大禹、将臣等上古神祗。”   道士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说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金蝉子摇了摇头:“如果知道,我何须走通通天之路?如果知道,我何须忍耐十世轮回?如果知道,我何须任佛鱼肉?”   道士不信:“你真不知道?换句话,似乎也能说通,因为你知道,你才走通天之路,因为你知道,你猜忍耐十世轮回,也因为你知道你才任佛鱼肉。”   金蝉子垂下头,不再辩解:“猜到一些。”   “一些是多少。”   “这是你要走通通天之路的原因?”   “我说是,恐怕你不会信,那换个说法,小僧不过想修自己的道,不是神,不是佛,不是魔,也不是妖,而是自己的道。这个可能信?”   道士嘲笑说:“修行自己的道,不可信。”   “那你觉得什么理由可信?”   道士停了下来,不知道如何接话,良久,说:“我宁愿相信,你只是在报复佛门。”   “你能这般想,我们便是在同一阵营,是否可以说说接下来的合作?”   道士闻言一愣,叹息一声:“我并不喜欢不受掌控的谈话。”   金蝉子道:“凡人又何尝喜欢被掌控的命运?”   道士自嘲一笑,知道再一次落入金蝉子的圈套,也不恼怒。   金蝉子接着道:“不妨在人间小住几年,看看一世轮回,一生一枯荣,听听一朝生死,一死一涅,看过人间沧桑,你才会发现,神佛所惧怕的生死轮回,其实也不过如此。”   道士不自觉地喝完第二杯茶:“如此也好,我也想看看,天宫仙子仙子眷恋的凡尘究竟是何模样。”   金蝉子不去接话,幽幽地说道:“如果找到妖界,天庭将如何处置现今的三界?”   道士沉默了一下,看向金山寺的佛塔,:“没有妖界。”   金蝉子垂下眼帘:“怎会没有?”   金蝉子的语气,无疑在肯定妖界的存在。   道士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放下茶盏道:“西行之路,如何相助?”   金蝉子也不再妖间界的话题上纠结道:“小僧需要一个西行的理由。”   道士看了金蝉子一眼:“观世音菩萨降临长安城,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由头,你何须担忧?”   “观世音菩萨与西方佛门并不和睦,他想救佛门的心思,不过三成,想让佛门受苦的心思,却占了七成。按照他的脚程,小僧五六岁之时,他便可寻人守护,走上西行之路,如何等到现在?小僧猜测,大抵还需三十年,他才会寻上小僧。三十年的时间虽然不短,但要走通通天之路,却是难。你也知道,小僧只有五百年,超过五百年,释迦摩尼佛定然会不顾一切亲自找上我,到时候一起玉碎,一切都将成空谈。”   道士点头:“至今我想不明白,你走通通天之路有何意义?竟让你如此心急,着急上路,别说为了自由,天道尚且不自由,何论我等?”   说到此处,道士也自觉没意思,知道金蝉子不会说,自己又何必问:“我如何帮你?”   “当初奈何桥头,见过黑色身影的还有地藏王菩萨,小僧猜测不错的话……”金蝉子的话语突然消失,接着,道士的脑海中,想起金蝉子的话,一步步将计划告知。   金蝉子说完计划,道士沉声道:“西行之路,道门全力相助,如有相求,定当不辞,不求为友,但求非敌。”   金蝉子对以道士的反应颇感意外:“你高估小僧了,如果你愿意,你随时能杀了小僧。”   道士摇摇头:“杀了你,佛道之争,道门必输无疑,现在,起身往长安城?”   金蝉子颔首,阳神从身体里面走出来:“一路之上,有劳了。”   道士不多话,广袖一甩,一团烟雾见金蝉子阳神包裹住,一起离开菩提院。   道士离开之后,菩提树老夫妇恢复自由自身,两人看见呆呆坐在石桌前的金蝉子,眼中尽是骇然,对看一眼,往金山寺跑去。   不一会,法明和尚与菩提树老夫妇重回此处,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法明看了看“金蝉子”一眼,见他阳神出窍,只留一具身体,眉头微微皱起:“你们回灵山去吧,此处交给我即是。”   “遵命。”菩提树老夫妇化作两条金光,往西方而去。   法明转身,突然出手,点在小和尚眉心,将小和尚的灵魂抽出来,封入金蝉子的**之中。   “师父……”小和尚惊骇。   法明不答话,取出一颗丹药强迫他服下,丹药服下之时,“金蝉子”痛呼出声,随后骨骼发出“咯咯”重组之声,只疼到满地打滚,连呼师父饶命,法明站在一侧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小和尚痛晕过去,法明随之将小和尚的记忆洗去,伪造一个无父无母随水漂流的身份给他,才将他唤醒。   重新醒来的“金蝉子”迷迷蒙蒙,直觉头疼欲裂,在看四周,却是一间破烂的茅屋。   法明叹息了一声,只道抚养他的老夫妇逝世,委托他来接“金蝉子”入寺。   “金蝉子”迷迷糊糊的点头,乖乖地叫了一声“师父。”   法明点头受了,将“金蝉子”带入金山寺中,削发修行,取法名为玄奘,摩顶受戒,坚心修道。   “金蝉子”**之内,留有金蝉子一缕神魂,得这一缕神魂相助,被封入体内的灵魂,对佛法的领悟能力极强。   一日,暮春天气,众人同在松阴之下,讲经参禅,谈说奥妙。   那酒肉和尚恰被玄奘难倒,和尚大怒骂道:“你这业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还在此捣甚么鬼!”   玄奘被他骂出这般言语,入寺跪告师父,眼泪双流道:“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生母养,岂有为人在世而无父母者乎?”   再三哀告,求问父母姓名。   长老说道:“你真个要寻父母,可随我到方丈里来。”   玄奘就跟到方丈,长老到重梁之上,取下一个小匣儿,打开来取出血书一纸,汗衫一件,付与玄奘。玄奘将血书拆开读之,才备细晓得父母姓名,并冤仇事迹。   玄奘读罢,不觉哭倒在地道:“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何以为人?十八年来,不识生身父母,至今日方知有母亲。此身若非师父捞救抚养,安有今日?容弟子去寻见母亲,然后头顶香盆,重建殿宇,报答师父之深恩也!”   法明道:“你要去寻母,可带这血书与汗衫前去,只做化缘,径往江州私衙,才得你母亲相见。”   玄奘领了师父言语,就做化缘的和尚,径至江州。 第一百六十七章:《团聚》   适值刘洪有事出外,也是天教他母子相会,玄奘就直至私衙门口抄化。   那殷小姐原来夜间得了一梦,梦见月缺再圆,暗想道:“南极仙翁将我孩儿灵魂带去,算来有十八岁矣,或今日天教相会,亦未可知。”   正沉吟间,忽听私衙前有人念经,连叫“抄化”,小姐又乘便出来问道:“你是何处来的?”   玄奘答道:“贫僧乃是金山寺法明长老的徒弟。”   小姐问道:“你既是金山寺长老的徒弟”叫进衙来,将斋饭与玄奘吃。   满堂娇仔细看玄奘容貌,和陈光蕊一个模样,再细看举止言谈,也好似陈光蕊一般,心中有些害怕,忙将侍婢打发开去,问道:“你这小师父,还是自幼出家的?还是中年出家的?姓甚名谁?可有父母否?”   玄奘答道:“我也不是自幼出家,我也不是中年出家,我说起来,冤有天来大,仇有海样深!我父被人谋死,我母亲被贼人占了。我师父法明长老教我在江州衙内寻取母亲。”   玄奘的记忆,全被法明和尚修改,说出来的话唬得满堂娇心一阵阵跳。   满堂娇压下心中的恐慌,问道:“你母姓甚?”   玄奘回答道:“我母姓殷名唤温娇,我父姓陈名光蕊,我小名叫做江流,法名取为玄奘。”   满堂娇闻言,知道大劫将至,她与刘洪的好生活,到此终结了,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正自就感伤间,忽然耳前想起南极仙翁话语:“满堂娇,眼前玄奘,魂魄身体皆是你孩儿,现在还归以你,以成当年之言,助你母子团聚,你们母子可相认。你儿之容貌,乃是本翁仙术幻化,你本该与文曲星君成百年之好,奈何心许刘洪,这般容貌,可暂瞒你与刘洪之事,你好自珍惜。不过,尔等尚有一劫,刘洪毕竟杀害天上文曲星,罪虐深重,要想活命,须得以本翁之言方能化解。满堂娇听言,助玄奘复仇,可保你一家。”   “温娇就是我。但你今有何凭据?”   玄奘听说是他母亲,双膝跪下,哀哀大哭:“我娘若不信,见有血书汗衫为证!”   满堂娇取过一看,果然是真,母子相抱而哭,转而思及玄奘与陈光蕊一般无二的容貌,顿时心慌,就叫道:“我儿快去!”   “十八年不识生身父母,今朝才见母亲,教孩儿如何割舍?”   满堂娇哭道:“我儿,你火速抽身前去!刘贼若回,他必害你性命!我明日假装一病,只说先年曾许舍百双僧鞋,来你寺中还愿。那时节,我有话与你说。”   玄奘依言拜别。   却说满堂娇自见儿子之后,心内一忧一喜,忧的是刘洪的劫难的,喜的是十八年后母子团聚,忽一日推病,茶饭不吃,卧于床上。   刘洪归衙,问其原故,满堂娇道:“我幼时曾许下一愿,许舍僧鞋一百双。昨五日之前,梦见个和尚,手执利刃,要索僧鞋,便觉身子不快。”   “这些小事,何不早说?”随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内百姓,每家要办僧鞋一双,限五日内完纳。百姓俱依派完纳讫。   满堂娇见刘洪这般,心中怎会愿意让他们父子相残,但是神仙在上,也由不得自己不愿意,对刘洪道:“僧鞋做完,这里有甚么寺院,好去还愿?”   刘洪说道:“这江州有个金山寺、焦山寺,听你在那个寺里去。”   “久闻金山寺好个寺院,我就往金山寺去。”   刘洪即唤王、李二衙办下船只。   满堂娇带了心腹人,同上了船,稍水将船撑开,就投金山寺去。   却说玄奘回寺,见法明长老,把前项说了一遍,长老甚喜。   次日,只见一个丫鬟先到,说夫人来寺还愿,众僧都出寺迎接。   而在远处青松之上,金蝉子的阳神与道士立在树梢,远远看着这边。   满堂娇径进寺门,参了菩萨,大设斋衬,唤丫鬟将僧鞋暑袜,托于盘内。   来到法堂,满堂娇复拈心香礼拜,就教法明长老分表与众僧去讫,法明知道满堂娇的来意,让众僧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玄奘见众僧散了,法堂上更无一人,他却近前跪下。   满堂娇叫他脱了鞋袜看时,那左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指头。   当时两个又抱住而哭,拜谢长老养育之恩。   法明道:“汝今母子相会,恐奸贼知之,可速速抽身回去,庶免其祸。”   满堂娇道:“我儿,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方,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当时留下婆婆张氏在那里,是你父亲生身之母。我再写一封书与你,径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殷开山丞相家,是你母生身之父母。你将我的书递与外公,叫外公奏上唐王,统领人马,擒杀此贼,与父报仇,那时才救得老娘的身子出来。我今不敢久停,诚恐贼汉怪我归迟。”   法明抬头看了满堂娇一眼,并不说话。   玄奘应下,送满堂娇出寺登舟而去,依依惜别。   玄奘哭回寺中,告过师父,即时拜别,径往洪州。   玄奘刚刚离开,金蝉子与道士与随之离开。   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刘小二见来人有几分像陈光蕊:“他原在我店中。后来昏了眼,三四年并无店租还我,如今在南门头一个破瓦窑里,每日上街叫化度日。那客官一去许久,到如今杳无信息,不知为何。”   道士呵呵一笑:“刘小二之言,信不得。”金蝉子微微点头。   玄奘听罢,却信了刘小二的话,即时问到南门头破瓦窑,寻着张氏,问道:“敢问婆婆可是张氏?”   张氏闻得声音,说道:“你声音好似我儿陈光蕊。”   道士在远处瞧见:“南极仙翁太过多此一举。”   金蝉子微微一笑:“对凡人而言,这才合符逻辑,儿子像父亲,本该如此。”道士摇头,不说话。   玄奘道:“我不是陈光蕊,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的娘。”   张氏脸上有些失落:“你爹娘怎么不来?”   “我爹爹被强盗打死了,我娘被强盗霸占为妻。”   张氏闻言,也不见悲伤,遂道:“你怎么晓得来寻我?”   “是我娘着我来寻婆婆。我娘有书在此,又有香环一只。”   那张氏接了书并香环,放声痛哭道:“我儿为功名到此,我只道他背义忘恩,那知他被人谋死!且喜得皇天怜念,不绝我儿之后,今日还有孙子来寻我。”   玄奘问:“婆婆的眼,如何都昏了?”   张氏经历起落,身前之人虽声音极像儿子,心中却还有些犹疑,如果真是自己的孙儿,断无将他牵涉进来的道理,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儿,将眼盲的事实说出去,只怕引祸上身,当下扯谎道:“我因思量你父亲,终日悬望,不见他来,因此上哭得两眼都昏了。”   玄奘便跪倒向天祷告道:“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祝罢,就将舌尖与婆婆舔眼。   金蝉子远远瞧见,道:“一片孝心,实可成全,还请相助。”   道人点头,道:“举手之劳。”将手指一弹,一点金芒融入张氏的眼中。   须臾之间,双眼舔开,仍复如初,玄奘只当自己的功劳,欢喜不已。   婆婆张氏觑了小和尚,愣了一会,才道:“你果是我的孙子!恰和我儿子光蕊形容无二!”   婆婆又喜又悲,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更加恐慌,哪有儿子与父亲这般相像的?声音几乎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这活生生双生兄弟啊。   玄奘连忙称是,又将满堂娇的打算说了一遍,张氏听在耳中,心中却更加害怕,话到口中,终是没能说出来。   玄奘只当婆婆张氏同意了,就领婆婆出了窑门,还到刘小二店内,将些房钱赁屋一间与婆婆栖身,又将盘缠与婆婆道:“我此去只月余就回。”张氏点头,只道明白。   随即辞了婆婆,径往京城。   刘小二见玄奘走了,对张氏殷情备至,道:“不曾想,婆婆的儿媳竟然是殷丞相的闺女,前些年,是小的不懂事,被那刘贼逼迫,在您吃食中下药,致使您眼睛被毒瞎,小的该打,小的该打。”说着,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张氏见刘小二这般,也不好再发怒,毕竟别人也身不由,道:“当年要不是你发善心,将那毒汤打翻在地,老身要全部喝下去,可不就是眼盲这般简单了,只怕此时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刘小二见张氏不怪罪:“婆婆里面请,当年小的胆小,不敢忤逆了那凶人,要是小的胆气壮一些,婆婆也不会受这般罪。”   张氏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当下进屋去休息,不再多说。   ……   玄奘离了刘小二的店,寻到皇城东街殷丞相府上,与门上人道:“小僧是亲戚,来探相公。”   金蝉子与道人在玄奘叫门之时,已经先一步进了丞相府中,只见丞相与夫人在中堂喝茶。   门上人禀知丞相,丞相道:“我与和尚并无亲眷。”   道人也不等金蝉子说话,轻吹一口气到丞相夫人脑海之中,形成一个梦境。   夫人只觉一阵恍然,道:“我昨夜梦见我女儿满堂娇来家,莫不是女婿有书信回来也。”满堂娇走后,殷丞相再不曾问过一句,只当没有这个女儿,眼下见夫人这般说,心中也多了一些些期许。   殷丞相便教请小和尚来到厅上。   小和尚见了丞相与夫人,哭拜在地,就怀中取出一封书来,递与丞相。   丞相拆开,从头读罢,放声痛哭,哭的是自己女儿不孝,怎么可以侍奉刘贼十八年,当在生下孙儿之时就自刎才是,怎可这般不知廉耻活在世上,丢尽了我殷家的脸面。 第一百六十八章:《凡人的命运》   张氏经历起落,身前之人虽声音极像儿子,心中却还有些犹疑,如果真是自己的孙儿,断无将他牵涉进来的道理,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儿,将眼盲的事实说出去,只怕引祸上身,当下扯谎道:“我因思量你父亲,终日悬望,不见他来,因此上哭得两眼都昏了。”   玄奘便跪倒向天祷告道:“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祝罢,就将舌尖与婆婆舔眼。   金蝉子远远瞧见,道:“一片孝心,实可成全,还请相助。”   道人点头,道:“举手之劳。”将手指一弹,一点金芒融入张氏的眼中。   须臾之间,双眼舔开,仍复如初,玄奘只当自己的功劳,欢喜不已。   婆婆张氏觑了小和尚,愣了一会,才道:“你果是我的孙子!恰和我儿子光蕊形容无二!”婆婆又喜又悲,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更加恐慌,哪有儿子与父亲这般相像的?声音几乎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这活生生双生兄弟啊。   玄奘连忙称是,又将满堂娇的打算说了一遍,张氏听在耳中,心中却更加害怕,话到口中,终是没能说出来。   玄奘只当婆婆张氏同意了,就领婆婆出了窑门,还到刘小二店内,将些房钱赁屋一间与婆婆栖身,又将盘缠与婆婆道:“我此去只月余就回。”张氏点头,只道明白。   随即辞了婆婆,径往京城。   刘小二见玄奘走了,对张氏殷情备至,道:“不曾想,婆婆的儿媳竟然是殷丞相的闺女,前些年,是小的不懂事,被那刘贼逼迫,在您吃食中下药,致使您眼睛被毒瞎,小的该打,小的该打。”说着,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张氏见刘小二这般,也不好再发怒,毕竟别人也身不由,道:“当年要不是你发善心,将那毒汤打翻在地,老身要全部喝下去,可不就是眼盲这般简单了,只怕此时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刘小二见张氏不怪罪,道:“婆婆里面请,当年小的胆小,不敢忤逆了那凶人,要是小的胆气壮一些,婆婆也不会受这般罪。”   张氏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当下进屋去休息,不再多说。   ……   玄奘离了刘小二的店,寻到皇城东街殷丞相府上,与门上人道:“小僧是亲戚,来探相公。”   金蝉子与道人在玄奘叫门之时,已经先一步进了丞相府中,只见丞相与夫人在中堂喝茶。   门上人禀知丞相,丞相道:“我与和尚并无亲眷。”   道人也不等金蝉子说话,轻吹一口气到丞相夫人脑海之中,形成一个梦境。   夫人只觉一阵恍然,道:“我昨夜梦见我女儿满堂娇来家,莫不是女婿有书信回来也。”满堂娇走后,殷丞相再不曾问过一句,只当没有这个女儿,眼下见夫人这般说,心中也多了一些些期许。   殷丞相便教请小和尚来到厅上。   小和尚见了丞相与夫人,哭拜在地,就怀中取出一封书来,递与丞相。丞相拆开,从头读罢,放声痛哭,哭的是自己女儿不孝,怎么可以侍奉刘贼十八年,当在生下孙儿之时就自刎才是,怎可这般不知廉耻活在世上,丢尽了我殷家的脸面。   夫人见殷丞相哭得伤心,自己又不识字,忙问道:“相公,有何事故?”   殷丞相心中恼怒夫人没调教好女儿,才使女儿未婚先育,而今又侍奉二夫十八年,毫无廉耻,说话的口气不免重了一些,道:“能有什么事故?这和尚是你的外孙。女婿陈光蕊被贼谋死,满堂娇被贼强占为妻。”   虽说是强占为妻,只怕是心甘情愿相随,不然如何十八年不见来个消息?想到此节,殷丞相暗道不好,难道那刘贼就是私会满堂娇之人?   夫人听罢,亦痛哭不止,道:“相公啊,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殷丞相不耐烦夫人的哭闹,又问玄奘道:“这刘洪是何人?”   玄奘道:“不过一般的……”那一边坐着的道人见玄奘并不知刘洪真正来历,遂打了一个响指,将刘洪的真实来历全部送入玄奘脑海之中。   金蝉子见到道人这般,说道:“你这次可是冲动了。”   道人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金蝉子道:“那法明和尚在玄奘体内设下禁制,只要被道家仙术触动,必然会被发觉。”   道人无法苟同,道:“难道观世音菩萨猜不到我们跟随在玄奘身边,还要设下如此麻烦的禁制。何况,我并未感觉到任务禁制。”   金蝉子道:“观世音猜到我们会来玄奘身边,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来过了又将往何处去。现在你这一记仙术,被玄奘体内的禁制锁定,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去哪里,观世音菩萨都能清楚知道。”   道人微微蹙眉。   金蝉子见道人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如若不信,你慢慢看不下。”   金蝉子与道人说话的这一会,玄奘将刘洪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这一来,吓得殷丞相一跳,心中对刘洎更是恨之入骨,当初你刘家要上门提亲,又如何有这许多事情?   夫人更是大惊,连连道:“这可如何是好?”   殷丞相思忖了一下,知道刘洪是当朝尚书右丞刘洎之子后,自己冒冒然前去杀了,只怕自己难解释清楚,反而落下把柄,如果将此事禀明圣上,则可名正言顺杀了刘洪,也好杀杀刘洎的威风,说道:“夫人休得烦恼,来朝奏知主上,亲自统兵,定要与女婿报仇。”   当下安排玄奘住下,自己找来幕僚客卿,商议一击必中的办法。   次日,殷丞相入朝,金蝉子与道人却并未跟随进去。   殷丞相上了大殿,启奏唐王曰:“今有臣婿状元陈光蕊,带领家小江州赴任,被稍水刘洪打死,占女为妻;假冒臣婿,为官多年。事属异变。乞陛下立发人马,剿除贼寇。” 第一百六十九章:《算卦》   唐朝国都,名为长安,八水周流绕四山,龙脉昂扬入云,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长安。   陕西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是奇胜之方。今却是大唐太宗文皇帝登基,改元龙集贞观。此时已登极十三年,岁在己巳。且不说他驾前有安邦定国的英豪,与那创业争疆的杰士。   却说那道人与金蝉子助玄奘了断因果,二人寻路往长安而来。   行够多时,远望长安城,木吒驾云而至,落在二人跟前,对那道人,额外行了大礼,道人也不躲不避欣然受了。随后对金蝉子稽首道:“我家菩萨请二位品茗论道。”   道人见此,知道木吒洞悉了自己身份,瞧了金蝉子一眼,道:“正如你所言,我等行迹败露跟前,尽在观世音菩萨执掌之中。”说完此话,微微蹙眉,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   金蝉子道:“观世音菩萨又何尝不在我等掌握之中?既然送上门来,我等正好借此东风,行西行之举,通天之路,不得不开。”转而问道:“却不知道在何处论道?”   木吒道:“我家菩萨说,全凭二位喜欢,大唐过境之内,处处可行。”   金蝉子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泾河,道:“我观泾河过长安,又闻泾渭分明之词,不如在泾河之边,借泾水之清,河风之妙,论上一论可否?”   木吒道:“小仙自当回禀我家菩萨,敢问二位,论的是何题?”说话之时,看着的却是道人,谨慎之至。   道人看向金蝉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金蝉子放眼看去,见泾河之上渔人撒网捕鱼,青山之上,樵子歌唱,道:“既然到了人间,便论论这人间之事,你去回了你家菩萨,就说在泾河之上,渔樵问答。”遂转向道人道:“这题可还论得?”   道人微微思忖,道:“泾河之边,渔樵问答,倒是一个好题,却不知你是渔翁还是樵子?”   金蝉子道:“自然是渔翁。”   道人点头,表示再无意见,木吒见此,说道:“既然如此,小仙去回了菩萨。”   见道人点头,木吒才躬身离开,丝毫不敢失了规矩,等退出远了,才察觉全身冷汗淋漓。   金蝉子自然瞧得出来,在木吒行礼之时,道人就释放出强大的威压,几乎压得木吒不能喘息。他也不多问,道:“当前之局,却要你先入长安城。”   道人奇道:“我入长安城作甚?”   金蝉子道:“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摆一个摊子,卖卖卦算算命。”   道人闻言,微怒,道:“你让本尊摆摊算卦?寻死不成?”   金蝉子阳神强悍无比,无视道人威压,道:“你若不去算卦,如何能布下西行之局?”   道人更加不悦,道:“我在你局中?”   金蝉子道:“你不想在我局中?”   道人闻言一愣,拂袖而去,道:“金蝉子,通天之路打开之时,你命不久矣之时。”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这世间要杀我的人那么多,你可要把握时机,莫等尸体冷了才赶到。”   道人一个踉跄,再不理金蝉子,一个把生死看得如此淡漠的人,却深藏长生的奥秘,当真不可理喻。   道人走后,金蝉子摇身一变,变作一个渔翁,立在泾河边上。   不多时,一个樵子打扮的人到了泾河边,拿着捆柴的绳索,腰间插着斧头,真是观世音菩萨所化樵子,远远看见金蝉子,问道:“打渔的,你叫什么名字?”   金蝉子道:“张稍。”   樵子走近,放下柴火,道:“如何解释?”   金蝉子道:“张,无拘束。稍,微末。微末得些自由之意,却不知您如何称呼?”   樵子道:“李定。”金蝉子自然晓得,李定乃“立定”之意,一见面,二人便意见相左,一个渴望无拘无束,一个期盼立定当下。   长安城外泾河岸边,有两个贤人:一个是渔翁,名唤张稍;一个是樵子,名唤李定。他两个是不登科的进士,能识字的山人。   金蝉子问道:“从哪里来?”   观世音菩萨道:“在长安城里,卖了肩上柴。你从何处来?”言语之中,长安城的大局,我已布成。   金蝉子道:“江州府上,货了篮中鲤。”江州的局,我已经破掉,只等破你长安局。   二人不再说话,顺泾河岸边,徐步而行。   走了一会,金蝉子道:“李兄,我想那争名的,因名丧体;夺利的,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去。算起来,还不如我们水秀山青,逍遥自在,甘淡薄,随缘而过。”   观世音菩萨道:“张兄说得有理。但只是你那水秀,不如我的山青。山青常在‘立定’一方,恩泽一方,水秀毕竟东流去,无情无意。”言语之中,劝金蝉子莫要西行走通通天之路,好生解佛门之难,以佛门为靠山。   金蝉子去意已决,道:“你山青不如我的水秀,山青不过恩泽一方,水秀远行,养育数方,情更深意更浓。”   观世音菩萨道:“流水奔东去,奈何你西流?”   金蝉子道:“源头污浊,清水西行。”   观世音菩萨道:“源头已污,下游何清?”   金蝉子微微一笑,看向泾河,道:“渭水浑浊,泾河清澈,泾渭分明。”   不过短短数语,观世音菩萨落在下风,当下不言。   行到那分路去处,躬身作别。   金蝉子道:“李兄呵,途中保重!上山仔细看虎。假若有些凶险,正是明日街头少故人!”   观世音菩萨闻言,知道金蝉子说的是佛门之中有人欲害自己,当下大怒道:“你这厮惫懒!你怎么咒我?我若遇虎遭害,你必遇浪翻江!”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我永世也不得翻江。”   观世音菩萨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暂时祸福。你怎么就保得无事?”   金蝉子道:“李兄,你虽这等说,你还没捉摸;不若我的生意有捉摸,定不遭此等事。”我的世界皆在掌握之中,而你的世界却难以意料。   观世音菩萨说出金蝉子西行的风险,道:“你那水面上营生,极凶极险,隐隐暗暗,有甚么捉摸?”   金蝉子道:“你是不晓得。这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有一个卖卦的先生。我每日送他一尾金色鲤,他就与我袖传一课,依方位,百下百着。今日我又去买卦,他教我在泾河湾头东边下网,西岸抛钓,定获满载鱼虾而归。明日上城来,卖钱沽酒,再与老兄相叙。”   观世音菩萨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泾河之中,顿然大怒。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七十章:《卜卦》   这正是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原来这泾河水府有一个巡水的夜叉,听见了百下百着之言,急转水晶宫,慌忙报与龙王道:“祸事了,祸事了!”龙王问:“有甚祸事?”夜叉道:“臣巡水去到河边,只听得两个渔樵攀话。相别时,言语甚是利害。那渔翁说: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有个卖卦先生,算得最准。他每日送他鲤鱼一尾,他就袖传一课,教他百下百着。若依此等算准,却不将水族尽情打了?何以壮观水府,何以跃浪翻波辅助大王威力?”龙王甚怒,急提了剑就要上长安城,诛灭这卖卦的。旁边闪过龙子、龙孙、虾臣、蟹士、鲥军师、鳜少卿、鲤太宰,一齐启奏道:“大王且息怒。常言道,过耳之言,不可听信。大王此去,必有云从,必有雨助,恐惊了长安黎庶,上天见责。大王隐显莫测,变化无方,但只变一秀士,到长安城内,访问一番。果有此辈,容加诛灭不迟;若无此辈,可不是妄害他人也?”   龙王依奏,遂弃宝剑,也不兴云雨,出岸上,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白衣秀士,真个——   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蝠服,头戴逍遥一字巾。   上路来拽开云步,径到长安城西门大街上。只见一簇人,挤挤杂杂,闹闹哄哄,内有高谈阔论的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龙王闻言,情知是那卖卜之处,走上前,分开众人,望里观看,只见——   四壁珠玑,满堂绮绣。宝鸭香无断,磁瓶水恁清。两边罗列王维画,座上高悬鬼谷形。端溪砚,金烟墨,相衬着霜毫大笔;火珠林,郭璞数,谨对了台政新经。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脖子午   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   此人是谁?原来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是也。那先生果然相貌稀奇,仪容秀丽,名扬大国,术冠长安。龙王入门来,与先生相见。礼毕,请龙上坐,童子献茶。先生问曰:“公来问何事?”龙王曰:“请卜天上阴晴事如何。”先生即袖传一课,断曰:“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龙王曰:“明日甚时下雨?雨有多少尺寸?”先生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龙王笑曰:“此言不可作戏。如是明日有雨,依你断的时辰数目,我送课金五十两奉谢。若无雨,或不按时辰数目,我与你实说,定要打坏你的门面,扯碎你的招牌,即时赶出长安,不许在此惑众!”先生欣然而答:“这个一定任你。请了,请了,明朝雨后来会。”   龙王辞别,出长安,回水府。大小水神接着,问曰:“大王访那卖卦的如何?”龙王道:“有,有,有!但是一个掉嘴口讨春的先生。我问他几时下雨,他就说明日下雨;问他什么时辰,什么雨数,他就说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我与他打了个赌赛;若果如他言,送他谢金五十两;如略差些,就打破他门面,赶他起身,不许在长安惑众。”众水族笑曰:“大王是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有雨无雨,惟大王知之,他怎敢这等胡言?那卖卦的定是输了,定是输了!”   此时龙子龙孙与那鱼鲫蟹士,正欢笑谈此事未毕,只听得半空中叫:“泾河龙王接旨。”众抬头上看,是一个金衣力士,手擎玉帝敕旨,径投水府而来。慌得龙王整衣端肃,焚香接了旨。金衣力士回空而去。龙王谢恩,拆封看时,上写着:“敕命八河总,驱雷掣电行;明朝施雨泽,普济长安城。”旨意上时辰数目,与那先生判断者毫发不差,唬得那龙王魂飞魄散。少顷苏醒,对众水族曰:“尘世上有此灵人,真个是能通天彻地,却不输与他呵!”鲥军师奏曰:“大王放心。要赢他有何难处?臣有小计,管教灭那厮的口嘴。”龙王问计,军师道:“行雨差了时辰,少些点数,就是那厮断卦不准,怕不赢他?那时扌卒碎招牌,赶他跑路,果何难也?”龙王依他所奏,果不担忧。   本文地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梦斩龙》   那道人转眼到了南天门上,四大天王接住,恭恭敬敬送道人进去。   太白金星看见道人,宣道:“菩提祖师,到。”   群仙闻言,纷纷迎接,见道人脸色不善,个个寒蝉若惊,不敢多言。   没错,这道人便是三界大神,菩提。   菩提与玉皇大帝见过礼:“那泾河龙王违了玉帝敕旨,改了时辰,克了点数,犯了天条,不知玉帝如何惩治?”   玉皇大帝回道:“泾河龙王屡有功绩,依照常理,此事罪不至死,囚禁海渊五百年即可。”玉帝所言,已经是重罚了龙王。   “是否将来诸仙违逆敕旨,都可用过去功勋免死?助长此风气,对玉帝统摄三界大为不利,还请玉帝三思。”   玉皇大帝不解,问道:“你以为当如何?”   “送上剐龙台斩首。”   此言一出,众仙一惊,有几个与龙族交好的想要求情,奈何自己权位卑微,只怕求情不成,反而罪加龙族。   一侧王母娘娘道:“我认为菩提所言甚是。”   玉皇大帝看了王母娘娘一眼:“如此,便依菩提祖师所言,泾河龙王违敕旨,改时辰,克点数,犯天条,论罪当斩,命大力鬼王捆缚泾河龙王上天斩首。”   “我以为,当以人曹臣监斩为善,毕竟此事发生人间,再者以绝徇私枉法之事。”   玉皇大帝看着玉阶下众仙,顿了一会:“准奏。”   众仙直觉遍体生寒,按下天庭之事不表,却说回人间。   不觉红日西沉,太阴星上,但见:烟凝山紫归鸦倦,远路行人投旅店。渡头新雁宿眭沙,银河现。催更筹,孤村灯火光无焰。风袅炉烟清道院,蝴蝶梦中人不见。月移花影上栏杆,星光乱。漏声换,不觉深沉夜已半。   而泾河龙王哪里知道这里面有这样的隐情?   此时他犯了天条,知道是个死罪,心里悲地,也不想返回水府龙宫去,来到了皇宫上空,准备等唐太宗睡觉以后,进他梦里求救。   太宗是个勤勉的皇帝,到了晚上还要批阅奏章。   泾河龙王只得静静地等待。   这一等,直等到子夜时分,太宗才进了梦乡,梦见自己在御花园里行走。   忽然龙王变作人相,冲到花园里,拦住李世民,上前跪拜。   口口声声叫道:“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太宗吓了一跳,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叫朕救你?”   龙王连忙道:“陛下是真龙,臣是业龙。臣因为犯了天条,明日午时三刻,要被陛下的贤臣人曹官魏征处斩,请陛下救我一命!”   太宗松了一口气:“既然是魏征要斩你,你该去求魏征,却为什么来求朕?”   龙王听太宗话里有推脱的意思,脸色一沉,凶狠地道:“魏征刚正,我去求他,他绝不可能饶我。他是陛下驾前臣子,自然唯陛下是从,所以来求陛下。请陛下一定要救我一命,如果陛下见死不救,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做个厉鬼,只在长安城里报仇,决不往生!”   “既然如此,朕让魏征不要杀你,你放心去吧!”太宗见龙王面目狰狞,自己身边没有人,心里有点发毛,想着先把他打发走了再说。   “君无戏言!请陛下不要忘了!”龙王也不感谢,起身离去了。   却说那唐太宗梦醒后,念念在心。梦里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龙王的声音也还如在耳边。早已至五鼓三点,太宗设朝,聚集两班文武官员。   但见那烟笼凤阙,香蔼龙楼。光摇丹动,云拂翠华流。君臣相契同尧舜,礼乐威严近汉周。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处处光浮。山呼万岁,华祝千秋。   静鞭三下响,衣冠拜冕旒。宫花灿烂天香袭,堤柳轻柔御乐讴。珍珠帘,翡翠帘,金钩高控;龙凤扇,山河扇,宝辇停留。文官英秀,武将抖搜。御道分高下,丹墀列品流。金章紫绶乘三象,地久天长万万秋。众官朝贺已毕,各各分班。   唐王闪凤目龙睛,一一从头观看,只见那文官内是房玄龄、杜如晦、徐世、许敬宗、王等,武官内是马三宝、段志贤、殷开山、程咬金、刘洪纪、胡敬德、秦叔宝等,一个个威仪端肃,却不见魏征丞相。   唐王召徐世上殿道:“朕夜间得一怪梦,梦见一人迎面拜谒,口称是泾河龙王,犯了天条,该人曹官魏征处斩,拜告寡人救他,朕已许诺。今日班前独不见魏征,何也?”   徐世对曰:“此梦告准,须臾魏征来朝,陛下不要放他出门。过此一日,可救梦中之龙。”   唐王大喜,即传旨,着当驾官宣魏征入朝。   却说魏征丞相在府,夜观乾象,正宝香,只闻得九霄鹤唳,却是天差仙使,捧玉帝金旨一道,着他午时三刻,梦斩泾河老龙。   这丞相谢了天恩,斋戒沐浴,在府中试慧剑,运元神,故此不曾入朝。   一见当驾官赍旨来宣,惶惧无任,又不敢违迟君命,只得急急整衣束带,同旨入朝,在御前叩头请罪。   唐王出旨道:“赦卿无罪。”   那时诸臣尚未退朝,至此,却命卷帘散朝,独留魏征,宣上金銮,召入便殿,先议论安邦之策,定国之谋。将近巳末午初时候,却命宫人取过大棋来,“好久没有和爱卿下棋了,今天陪朕好好下两局!”   众嫔妃随取棋枰,铺设御案。魏征谢了恩,即与唐王对弈。   却说太宗与魏征在便殿对弈,一递一着,摆开阵势。   正合云: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法曰:宁输一子,不失一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有先而后,有后而先。两生勿断,皆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绝之意;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此之谓也。   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下到玄微通变处,笑夸当日烂柯仙。   这下棋和带兵打仗,道理是相通的,太宗熟读兵书,精通战略,驰骋沙场,戎马半生,对于棋道也是精通得很。   魏征却是个文官,研究的是如何治国安邦,打天下不是他的强项,因此虽然也精于棋术,但比起太宗来还是有所不如。   太宗之所以要和他下棋,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棋力不如自己的人下棋,那棋局形势还不是轻松握在手中?   太宗智珠在握,面容含笑,把握着火候时间,既不输,也不忙着赢,而魏征就算是想输也输不了。   太宗和魏征两人下着这盘棋,一直下了近一个时辰。   君臣二人对弈,菩提已从天庭返回,在长安城西街接住金蝉子。   金蝉子见菩提归来,连忙笑道:“有劳,往皇宫一游。”   菩提眉头微微蹙起:“金蝉子,你当我是你行从不成,随意指使?”   金蝉子不理菩提,甩开僧袍,往皇宫而去:“晚了时辰,小僧无力回天。”   菩提大袖一挥,一阵祥云卷住金蝉子,往皇宫而去,一路上故意颠簸起伏,金蝉子却浑然不动,道人自讨了没趣,不一阵,二人在皇宫之内降下祥云,站在一侧开唐太宗、魏征君臣对弈。   看够多时,菩提道:“李世民棋法大气,龙盘虎踞,杀伐之气内敛,开阖浑然一体,一往无前少有疑虑,倒也了得。”   金蝉子微微一笑,:“魏征棋法谨慎,步步为营却又不失先机,下手之处风行雷厉,收尾之时干净利索,子子自有章法,步步皆有玄机,比之太宗丝毫不差。”   菩提点点头,表示认可。   唐太宗君臣两个对弈此棋,正下到午时三刻,一盘残局未终。   金蝉子算了算时辰,已经到了斩龙王的时候,再不能耽搁:“你带了魏征阳神先去剐龙台,时辰再耽搁不得。”   菩提正看得兴起,斜了金蝉子一眼:“你怎么不去?”   “小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走开不得。莫问何事,小僧要做之事,你却代替不得。”   菩提将信将疑,见金蝉子说得认真,也不再计较,当下腾空而起,对魏征一点,魏征忽然踏伏在案边,鼾鼾盹睡。   魏征伏案睡下,菩提招出魏征阳神:“本尊乃菩提祖师,人曹臣魏征听令,你与人皇唐太宗对弈已久,再不往剐龙台,恐误了时辰,本尊特来接你前往,速速与本尊前去。”   魏征慌忙跪下:“下臣莫敢不从。”当下架起祥云,带上魏征而去。   唐太宗李世民见魏征突然伏案睡去,初时一愣,随后笑道:“贤卿真是匡扶社稷之心劳,创立江山之力倦,所以不觉盹睡。”   唐太宗任他睡着,更不呼唤,金蝉子却也打了个哈欠,睡在一侧。   却说菩提与魏征往剐龙台而来,那泾河龙王已被捆缚在困龙柱上,兀自哀求不止,另一边却也怨恨唐太宗不守承诺。   菩提驾临剐龙台,将魏征放下。   魏征谢过唐太宗,飞到泾河龙王跟前:“泾河龙王延误时辰,克扣点数,你犯天条,合当死罪。我奉天命,斩汝残生。剑来!”   话音刚落,天兵天将得令,将剑送到魏征手中。   魏征手提宝剑,脚踏星步道泾河龙王跟前。   “唐太宗,你骗我!!”泾河龙王仰天大呼,怨气冲天,魏征宝剑砍到,龙头随之被斩落,落入人间,众天兵天将欲上去接住,菩提道:“任由他去,莫要管他。”   众天兵天将只得作罢。   魏征斩过龙王,菩提卷起他,重回人间界,等到了皇宫,将魏征一推,推入伏案的躯壳之内。   再看金蝉子,只见他伏案睡觉,不由得一怒,当下召唤出一道天雷,劈向金蝉子,说也奇怪,此雷乃是菩提无上神通,转劈元神,寻常人等无法察觉,屡发屡中,从未失手,而今劈向金蝉子却失了准头,偏得不知去向。   菩提稍显错愕,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金蝉子,此子当真奇怪之极,处处透着古怪。   没过多久,魏征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皇帝面前睡着了,吓了一跳,慌忙拜倒在地道俯伏在地道:“臣该万死!臣该万死!却才晕困,不知所为,望陛下赦臣慢君之罪。”   太宗笑道:“爱卿何罪之有?快起来,这一盘棋还没有下完呢,陪朕继续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装鬼》   魏征谢了不罪之恩,起来侧身坐了,拈了棋子,审视全局,思量着从何下手。   魏征谢了恩,却才拈子在手,只听得朝门外大呼小叫。夹杂着宫女的惊叫声,太宗大声问道:“什么事情这样喧哗?”   外面传来秦叔宝的声音:“皇上,臣秦琼和英国公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   门开处,进来了两员威猛大将,正是护国公秦叔宝和英国公徐茂功。   秦叔宝右手里提着一件物事,太宗定睛一看,不由惊得面色惨白!   那东西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龙头!   那龙头怒目圆睁,面貌狰狞,血还未冷,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正是太宗在梦里见到的泾河龙王!   太宗腾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龙头惊愕问道:“哪里来的这东西?”   秦叔宝道:“臣与英国公正在散步闲聊,忽然半空里掉下这个龙头,实在是千年不遇的怪事,所以臣等不敢不奏,前来见驾。”   自己答应了救泾河龙王,想不到还是被斩了!梦里龙王恶狠狠地样子又浮现出来,太宗心中暗暗叫苦,把眼睛看向了魏征。   魏征一直在自己身边,半步也没有离开,也没见他动手,也没见他出刀,怎么这龙就被砍了头了呢?   唐太宗惊问魏征:“此是何说?”   魏征不敢说是紫微大帝谢自己而去,转身叩头道:“是臣才一梦斩的。”   唐太宗闻言,大惊道:“贤卿盹睡之时,又不曾见动身动手,又无刀剑,如何却斩此龙?”   魏征见太宗看向自己的目光奇怪,跪下磕头说道:“皇上,刚才臣与陛下对弈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一朵祥云托着臣直飞云霄,那里有一座行刑台,台上绑着这条龙,边上守着天兵天将。有天将给了臣一把宝刀,那条龙向臣苦苦哀求,臣没有理会,一刀下去,就斩下了这个龙头。醒来后以为只是梦境,没到天上真掉了这个龙头下来了。臣实在也不知道真相,不知道是否真是臣杀了这条龙!”   唐太宗闻言,心中悲喜不一。   喜者夸奖魏征好臣,朝中有此豪杰,愁甚江山不稳?   悲者谓梦中曾许救龙,不期竟致遭诛。   只得强打精神,传旨着秦叔宝将龙头悬挂市曹,晓谕长安黎庶,一壁厢赏了魏征,众官散讫。   金蝉子看唐太宗处置,暗暗点头,当真不一般。   菩提却有几分疑虑:“这唐王身上,怎会有古神气息?虽是微弱,却也不是不能辨识。”   金蝉子何尝不知道菩提的意思:“天尊又何苦试探小僧,小僧微末道行,又怎识得古神气息?只是,我观这唐王,却有圣帝之范,假以时日,定当有大成。”   “本尊何须试探你?你不过瞧出这唐王有别常人,故而有此一问,却是你疑心。”   金蝉子笑而不答,跟随唐太宗而去,菩提脸面微红,紧随了上去。   太宗情绪低落,叫众人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呆在殿里,忧心忡忡。   龙王在梦中曾放了狠话,说若不救他性命,他将化成厉鬼报仇。   被斩下来了的龙头是那样的狰狞凶恶,会不会是那龙王死前心中太过愤怒?   会不会怨恨他前来报仇?   到晚上回了后宫,太宗还是在想着泾河龙王的事情,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气血不顺,渐渐地觉得又烦又累。   长孙皇后心里担心,嘘寒问暖地,太宗也不想说话。   长孙皇后不敢多问,服侍太宗上了床,太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了二更时分,太宗听到宫门外传来了凄惨的哭声,惊醒了过来。   那哭声一声一声地传进太宗的耳朵里,太宗叫醒了长孙皇后,问皇后有没有听到。   长孙皇后侧着耳朵听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那哭声仍然阴森森地响在太宗的耳朵边,太宗心里更是惧怕,皇后见了,也不敢再睡了,就陪着太宗说话。   金蝉子、菩提随唐太宗入得寝宫,等瞧见皇后的模样,菩提眉头一皱,却未曾说话。   皇后走后,唐太宗在一众宫婢、太监的侍奉下睡下,倒也平稳,微微有鼾声。   菩提等了良久,不见金蝉子有任何动作,再也忍耐不住:“我堂堂三界大神,竟在这里看一介凡人睡觉,简直有辱神仙。”   金蝉子笑道:“何必别人辱及神仙,神仙早已把自己侮辱得不堪入目,想辱,也无从下手。”   “你当真该死。”   “可惜,我当真不死。”   “你何来这等自信?”   金蝉子嘴角嘲笑道:“连活下去的自信都没有,何论其他?”   菩提为之气结,拂袖欲走。   金蝉子叫住菩提道:“是时候了。”   菩提站住问道:“什么是时候了?”   “为李世民制造噩梦,此时将睡未睡之际,才最能噩梦缠身,引人惊恐。”   菩提不可思议地看着金蝉子道:“为凡人制造噩梦?狐怪黄鼠狼精这等小鬼做的事情,你竟然让本大神来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金蝉子摇头:“你方才也说了,李世民身上有古神的气息,仔细说来,算不得凡人,小僧的微末道行,自然制造不了完美无缺的噩梦幻境,只得劳驾以你。”   菩提无视金蝉子蹩脚的恭维:“我可不吃这套,你还是省省。”   金蝉子叹息了一声:“既然劳不了大神,小僧只得去请狐怪黄鼠狼精了,只怕这些小妖小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全盘计划,不过,这能怪谁呢?”   这能怪谁呢?当然是怪本尊了!   菩提见金蝉子当真往寝宫外而去,要真寻个狐怪来制造噩梦,那才真是丢了颜面,当下道:“莫要狐怪脏了本神的眼睛,勉为其难了。”   金蝉子规规矩矩谢过菩提祖师:“众神仙铭记菩提祖师恩德。”   菩提总觉得金蝉子这话哪里不对,却也懒得去细想,运气神通,制造幻境。   唐太宗正自酣睡见,却想那梦中之龙,哭啼啼哀告求生,岂知无常,难免此患。思念多时,渐觉神魂倦怠,身体不安。   金蝉子见此,连忙道:“却还不够,再加几分。”   “玩死人皇,因果不小,这份因果之力,你来承担?”   金蝉子奇道:“道家也讲因果?”   菩提再不理金蝉子,运转法力,继续制造幻境。   当夜二更时分,只听得宫门外有号泣之声,唐太宗愈加惊恐,却是那菩提变成了泾河龙王模样。   唐太宗正朦胧睡间,又见那泾河龙王,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高叫:“唐太宗!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昨夜满口许诺救我,怎么天明时反宣人曹官来斩我?你出来,你出来!我与你到阎君处折辨折辨!”   泾河龙王扯住唐太宗,再三嚷闹不放,太宗吓得肝胆俱裂,赶紧大声呼救,可是口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时间,太宗身上冷汗直流,四肢乱舞地拼命挣扎!   挣动惊醒了长孙皇后,忙陛下陛下地叫着太宗。   正在那难分难解之时,金蝉子见力度差不多了,真想让菩提祖师松了唐太宗,只见正南上香云缭绕,彩雾飘飘,有一个女真人上前,将杨柳枝用手一摆,紫微大帝见到,恐怕那女真人认出自己装鬼吓人,“那没头的龙”悲悲啼啼,径往西北而去,再不管一侧的金蝉子。   你道这女真人是谁?原来这是观音菩萨,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此住长安城都土地庙里,此时闻得仙气,特来相助,不曾想见到了金蝉子。   观世音菩萨为唐太宗驱散噩梦,看到金蝉子,也只是微微颔首,也不言语,直接消失不见。   金蝉子瞧了唐太宗一眼,见他战战兢兢,恐恐惶惶,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再没留下来的意思,也转身离开。   “有鬼!有鬼啊!有鬼!……”太宗醒了过来,全身都是冷汗,脸色惨白,双手乱挥,口里惊骇乱叫。   长孙皇后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一边安抚太宗,一边把门外的宫女太监都叫了进来服侍皇上。   太宗再也不敢合上眼睛了,命宫女太监们在房里到处点上了灯烛,门上贴上了黄纸,又是焚香又是祷告,又叫宫女太监们想着各种办法让太宗不再睡着了。   长孙皇后和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侍候着太宗,丝毫不敢松懈。   这一夜过得无比的漫长。   第二天早上,,那满朝文武多官,都在朝门外候朝。   等到天明,犹不见临朝,唬得一个个惊惧踌躇。及日上三竿,方有旨意出来道:“朕心不快,众官免朝。”   太宗昨晚连惊带吓,整夜未眠,神智昏昏地,哪里还有心力上朝?   百官们朝门外等了很久,内侍官出来宣旨说今天不升朝了,只好各自回府。   次日百官们来上朝,太宗也是不升朝。   这样过了五六天,太宗还是没有临朝,百官们心里越来越担忧。   不觉倏五七日,众官忧惶,都正要撞门见驾问安,只见太后有旨,召医官入宫用药,众人在朝门等候讨信。   百官们正在猜测之际,忽然看见有太医官从太宗寝宫里出来了,忙围上前去询问。   太医官道:“皇上一直在说着宫里有鬼,神情萎靡,脉象虚弱,跳几下停一下,气息时有时无,恐怕归天不远了!”   众官闻言大惊失色。正怆惶间,又听得太后有旨宣徐茂功、护国公、尉迟公见驾。   三公奉旨,急入到分宫楼下。   三人赶忙进了门,见太宗半躺在龙榻上,面容憔悴。   三人心中悲痛,跪在榻前,叫了一声“皇上”,都双眼含泪。   拜毕,太宗虚弱地咳嗽了一声,看着三人,强打精神地道:“众爱卿啊,朕十九岁领兵,南征北战,纵横驰骋,百战沙场,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半个妖邪敢近我身。现在天下太平,宝剑归匣,反而见了鬼了!”   尉迟恭安慰道:“皇上受命于天,既寿且昌!一身浩然正气,鬼神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小鬼哪敢在皇上面前显形?想必是国事劳心,休息休息就好了。”   太宗道:“爱卿有所不知,自从前几天半空里掉下那个龙头之后,朕的寝宫外,每到夜晚就有厉鬼哭号,打门抛沙地,只要朕一眯眼,那个恶龙鬼就跑到梦里纠缠,如何是好?”   秦叔宝说道:“皇上放心,今晚臣与鄂国公来把守宫门,看什么鬼怪敢来惊扰圣驾!”   尉迟恭也道:“护国公与臣都是久战沙场,杀人如麻的,鬼怪要是敢来,一鞭把它打个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徐茂功也说这主意不错,太宗想想也是一个办法,便同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阴谋之计》   西游记精彩片段摘抄   1、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也只为谋财害命,宰畜屠生,堕落千年难解释,沉沦永世下翻身。一个个紧缚牢栓,绳缠索绑,差些赤发鬼、黑脸鬼,长枪短剑;牛头鬼、马面鬼,铁简铜锤。只打得皱眉苦面血淋淋,叫地叫天无救应。正是人生却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过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2、当日三斋已毕,唐王驾回。待七日正会,复请拈香。时天色将晚,各官俱退。怎见得好晚?你看那:万里长空淡落辉,归鸦数点下栖迟。满城灯火人烟静,正是禅僧入定时。一宿晚景题过。   3、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4、那猴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5、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寂寂寥寥,烦烦恼恼,尽皆是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酆都狱、拔舌狱、剥皮狱,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只因不忠不孝伤天理,佛口蛇心堕此门。磨捱狱、碓捣狱、车崩狱,皮开肉绽,抹嘴咨牙,乃是瞒心昧己不公道,巧语花言暗损人。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垢面蓬头,愁眉皱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灾屯累自身。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战战兢兢,悲悲切切,皆因强暴欺良善,藏头缩颈苦伶仃。   6、一时间,风声暂息,日色光明。行者上前观看,只见白龙马战兢兢发喊声嘶,行李担丢在路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沙僧蹲在坡前叫唤。   7、这兄弟三人,见那些人跌跌爬爬,鼓着掌哈哈大笑。那些僧越加悚惧,磕头撞脑,各顾性命,通跑净了,三藏搀那老者,走上厅堂,灯火全无,三人嘻嘻哈哈的还笑。   8、行者大怒,走进方丈屋里,把那触死鬼尸首抬出,选剥了细看,浑身更无那件宝贝,就把个方丈掘地三尺,也无踪影。   9、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11、我有一粒九转太乙还丹,但能治世间生灵,却不能医树。树乃水土之灵,天滋地润。若是凡间的果木,医治还可;这万寿山乃先天福地,五庄观乃贺洲洞天,人参果又是天开地辟之灵根,如何可治?无方!无方!   12、九老又留他饮琼浆,食碧藕。行者定不肯坐,止立饮了他一杯浆,吃了一块藕,急急离了瀛洲,径转东洋大海。早望见落伽山不远,遂落下云头,直到普陀岩上,见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中与诸天大神、木叉、龙女,讲经说法。有诗为证,诗曰:海主城高瑞气浓,更观奇异事无穷。须知隐约千般外,尽出希微一品中。四圣授时成正果,六凡听后脱樊笼。少林别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满树红。   13、端溪砚,金烟墨,相衬着霜毫大笔;火珠林,郭璞数,谨对了台政新经。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槃子午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此人是谁?原来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是也。   14、当日天晚,各取披挂,他两个介胄整齐,执金瓜钺斧,在宫门外把守。好将军!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金盔光烁烁,身披铠甲龙鳞。护心宝镜幌祥云,狮蛮收紧扣,绣带彩霞新。这一个凤眼朝天星斗怕,那一个环睛映电月光浮。他本是英雄豪杰旧勋臣,只落得千年称户尉,万古作门神。   15、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响亮,走石扬沙,诚然凶狠。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平地暗,遍山禽兽发哮声。刮得那三藏马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   16、朱栏宝槛,曲砌峰山。奇花与丽日争妍,翠竹共青天斗碧。流杯亭外,一弯绿柳似拖烟;赏月台前,数簇乔松如泼靛。红拂拂,锦巢榴;绿依依,绣墩草。青茸茸,碧砂兰;攸荡荡,临溪水。丹桂映金井梧桐,锦槐傍朱栏玉砌。有或红或白千叶桃,有或香或黄九秋菊。荼蘼架,映着牡丹亭;木槿台,相连芍药圃。看不尽傲霜君子竹,欺雪大夫松。更有那鹤庄鹿宅,方沼圆池;泉流碎玉,地萼堆金。朔风触绽梅花白,春来点破海棠红。诚所谓人间第一仙景,西方魁首花丛。那行者观看不尽,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却是一座菜园:布种四时蔬菜,菠芹莙荙姜苔。笋薯瓜瓠茭白,葱蒜芫荽韭薤。窝蕖童蒿苦荬,葫芦茄子须栽。蔓菁萝卜羊头埋,红苋青菘紫芥。 第一百七十四章:《地狱因果》   唐太宗遂与金蝉子并二童子举步前进。   忽见一座城,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那青衣将幢幡摇动,引太宗径入城中,顺街而走。   只见那街旁边有先主李渊,先兄李建成,故弟李元吉,上前道:“世民来了!世民来了!”   那李建成、李元吉就来揪打索命。   唐太宗躲闪不及,被他们扯住。   幸有金蝉子唤一青面獠牙鬼使,喝退了李建成、李元吉,唐太宗方得脱身而去。   唐太宗脱身离开之后,问道:“奈何我父亲及两兄弟具在此处?尚不得轮回?”   “罪业未消,何以轮回?因果未报,如何轮藏?”   唐太宗闻言,心中惊骇,其中罪业因果,只怕和自己难脱关系。   行不数里,见一座碧瓦楼台,真个壮丽,但见:飘飘万迭彩霞堆,隐隐千条红雾现。耿耿檐飞怪兽头,辉辉瓦迭鸳鸯片。门钻几路赤金钉,槛设一横白玉段。窗牖近光放晓烟,帘栊幌亮穿红电。楼台高耸接青霄,廊庑平排连宝院。兽鼎香云袭御衣,绛纱灯火明宫扇。左边猛烈摆牛头,右下峥嵘罗马面。接亡送鬼转金牌,引魄招魂垂素练。唤作阴司总会门,下方阎老森罗殿。   唐太宗正在外面观看,只见那壁厢环叮,仙香奇异,外有两对提烛,后面却是十代阎王降阶而至。是那十代阎君: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   十王出在森罗宝殿,控背躬身迎迓唐太宗。   唐太宗谦下,不敢前行,十王道:“陛下是阳间人王,我等是阴间鬼王,分所当然,何须过让?”   “朕得罪麾下,岂敢论阴阳人鬼之道?”逊之不已。   唐太宗前行,径入森罗殿上,与十王礼毕,分宾主坐定。   约有片时,秦广王拱手而进言曰:“泾河鬼龙告陛下许救而反杀之,何也?”   唐太宗说道:“朕曾夜梦老龙求救,实是允他无事,不期他犯罪当刑,该我那人曹官魏征处斩。朕宣魏征在殿着棋,不知他一梦而斩。这是那人曹官出没神机,又是那龙王犯罪当死,岂是朕之过也?”   十王闻言,伏礼道:“自那龙未生之前,南斗星死簿上已注定该遭杀于人曹之手,我等早已知之。但只是他在此折辩,定要陛下来此三曹对案,是我等将他送入轮藏,转生去了。今又有劳陛下降临,望乞恕我催促之罪。”   言毕,命掌生死簿判官:“急取簿子来,看陛下阳寿天禄该有几何?”   金蝉子拿出一个簿子,封页上写着“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簿”,翻了开来,一页一页查找。   找到太宗的名录,只见上面写着:“南赡部洲大唐太宗皇帝天禄贞观一十三年。”   金蝉子把簿子给太宗看了,太宗大惊失色。   金蝉子看了看太宗的神色,提起勾魂笔,当着太宗的面,在“一”字上面加了两横,变成了“三十三年”。   合上了簿子,崔对太宗道:“陛下是人间明君,魏征是忠良贤臣,望陛下还阳后能多纳魏征谏言,时时处处以百姓为重,多造功德,以换取这二十年的阳寿。”   太宗大喜,连忙答应谢了。   这金蝉子竟然敢擅改生死簿?   十王从头看时,见太宗名下注定三十三年,阎王只自己办错事了,惊问:“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唐太宗回道:“朕即位,今一十三年了。”   “陛下宽心勿虑,还有二十年阳寿。此一来已是对案明白,请返本还阳。”   唐太宗闻言,躬身称谢。   十阎王差金蝉子所幻判官、朱太尉二人,送太宗还魂。   唐太宗出森罗殿,又起手问十王道:“朕宫中老少安否如何?”   十王道:“俱安,但恐御妹寿似不永。”   唐太宗又再拜启谢:“朕回阳世,无物可酬谢,惟答瓜果而已。”   十王喜曰:“我处颇有东瓜西瓜,只少南瓜。”   唐太宗笑道:“朕回去即送来,即送来。”   从此遂相揖而别。   太宗与金蝉子正在说着话,前面又来了一对青衣鬼童,走过来道:“大唐皇帝,阎王有请!”   太宗吓了一跳,要是去见了阎王,又怎么能再回出去?他转头看着金蝉子,想要说话求助。   金蝉子知道太宗的心思,劝道:“陛下请安心前去,臣保陛下顺利回阳!”   金蝉子那样说了,太宗也只好跟着两个鬼童去见阎王,金蝉子陪同在左右。   走过了那段荒野,前面有一座城池。那城墙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是一头蛰伏着吃人的洪荒怪兽,城门则像是怪兽张开的嘴巴,正要择人而噬。   城门上挂着一面黑铁牌,上面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   太宗心里又有些发毛了,不敢再走。   金蝉子在后面催促道:“陛下,请放心走!”   太宗只好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去。   进了城,是一条阴森森的大街,街道上鬼来鬼往。街道两旁是一排排的房屋,里面住着各种鬼魅,鬼哭鬼叫鬼唱歌,令人毛骨悚然。   太宗惴惴不安地跟在两个青衣童子后面。   “世民来了!世民来了!世民来了!”   突然有人咬牙切齿地尖声厉叫,那声音里充满着怨毒。太宗吓了一跳,未及反应,旁边冲上来三个恶鬼,扯住太宗就打,嘴里尖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太宗认出了是已故的先皇高祖李渊、大哥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吓得魂飞天外,尖叫挣扎。   太宗姓李名世民,是唐高祖李渊的次子。   当年李渊即位以后,封大儿子李建成为太子,二儿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儿子李元吉为齐王。   太子李建成为人仁厚,是个明君的好人选。但是李建成军功不及秦王李世民大,麾下的能人异士也不及秦王多,秦王麾下的将官们为了自己将来的前程,纷纷劝说秦王李世民夺取皇位。   这事被李建成与李元吉知道了,李元吉就劝李建成先下手为强,杀了秦王李世民。李建成不忍骨肉相残,迟迟不肯动手。   后来李世民的手下发动了玄武门兵变,要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混乱之中,李元吉弯弓搭箭想射死李世民,由于太紧张,一连射了三箭都没有射中,反被李世民一箭射死了太子李建成。尉迟恭又一箭射死了李元吉,众人杀了太子,又逼李渊改立李世民为太子。   李渊遭逢巨变,痛失二子,又气又急,不久就晏驾归西了。   太子李世民继位,是为唐太宗,年号贞观。   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三年了。   想不到十三年过去,李渊和李建成、李元吉竟然还没有投胎往生,现在跳出来扯住太宗要他偿命,太宗怎么能不惊惧?   金蝉子见太宗苦挣不脱,招手叫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将。   鬼将大声喝斥,不料李建成三人死不松手,仍然是围着太宗又扯又打。   鬼将上前出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四人分开。   太宗已经是吓得肝胆俱裂了。   一行人又走了几里路,前面有一座青瓦黑墙的宫殿,殿门写着“森罗殿”三个篆字,殿外挂着招魂幡,殿门处牛头马面各种鬼兵进进出出。   “阎王就在殿里,唐皇请进!”两个青衣鬼童请太宗进去。   太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殿里面坐着十个阎王,见了太宗,请太宗坐了。   秦广王说道:“泾河鬼龙来告陛下言而无信,说陛下答应了救他,却又杀了他,不知道情况究竟是怎样?还请陛下说明。”   “龙王来梦里求朕,朕是答应了救他,也有心要救他性命。那天一直留着魏征在殿中下棋,谁知到了午时三刻,魏征竟然在梦里斩了他?这是他自己该死,又怎么能怪朕呢?”太宗惴惴不安地解释。   “那鬼龙一纸诉状,把陛下告到了西天如来佛祖座下四大菩萨的地藏菩萨那里,地藏菩萨掌管六道轮回和十八层地狱,下了法旨过来,要我们好好查个明白,所以我们只好请陛下来地府对案。”   秦广王说着,又对金蝉子道:“取生死簿来,看看陛下阳寿天禄该有多少?”   金蝉子把生死簿子呈上。   秦广王打开查看,看到南赡部洲大唐太宗皇帝天禄贞观三十三年,问太宗道:“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太宗知道生死簿上已被崔加了二十年阳寿,心里暗暗庆幸,回答道:“十三年了。”   “陛下不用担心,生死簿上注得明白,还有二十年阳寿,可见那鬼龙是该死的,与陛下无关。案子已经明白,我们马上会让鬼龙去投胎转生,陛下马上可以还阳!”   秦广王说完,派朱太尉和崔判官送太宗魂魄去还阳。   太宗躬身谢了十殿阎王,又问:“敢问阎君,朕宫中老少是否平安?寿年如何?”   “陛下的御妹是早夭之命,其他的都安康。”秦广王道。   “朕回到了阳间,一定酬谢诸位阎君!请问送什么来为好?”太宗又问   转轮王说道:“佛法云,因果有报,种瓜得瓜。我这里有东胜神洲的东瓜,西牛贺洲的西瓜,北俱芦洲的北瓜,就是少了陛下南赡部洲的南瓜。”   太宗若有所思,看来还是一样阿,点头连忙答应了,告辞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轮回重生》   朱太尉拿了引魂幡,在前面引路,崔判在后面保护太宗。   三人出了阎罗殿,走了一阵,太宗发现走的不来时的路,问崔道:“这路好像走错了吧?”   “陛下放心!没错的!阴间里是没有回头路的,现在是送陛下从转轮藏出去,顺便请陛下一路游览地府,看看阴间景象!”   太宗无言,只有跟着朱太尉往前走走。   又走了一阵,前面有一座高山,山势险峻。   山上阴云黑雾,鬼气重重,到处怪石嶙峋,一片黄土,寸草不生,举目望去,满眼都是鬼魅。   “崔先生,那是什么山?那么多的鬼,怎么走的过去?”太宗看见那些鬼恶形恶状,又不敢走了。   “那是幽冥背阴山。”金蝉子回答道:“陛下不要怕,有臣和朱太尉在,没事!”   走上山来,路边的野鬼冤魂看见太宗衣着华贵,一个个都鬼眼发光,似乎是想扑上来,瞧了瞧崔判官和朱太尉,终究不敢动手。   一路上鬼差来来往往,恶鬼冤鬼厉鬼哭号不断。   太宗心惊胆战,好在终于有惊无险过了背阴山。   到了山下,沿路又看到一重一重的鬼府衙门,每一重门后传出来凄厉的惨叫,让人忍不住寒毛倒竖。   太宗惊骇不已,问道:“崔先生,这又是些什么地方?”   “那是十八层地狱。”   “有哪十八层?”   “前三层是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进了这三层,终日寂寂寥寥,烦烦恼恼,生前犯了贪嗔痴等念业的,都来这里受罪。   “再三层是酆都狱、拔舌狱、剥皮狱,这三层里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凡是生前不忠的、不孝的、口是心非的,都来这里受罚。   “再后三层是磨捱狱、碓捣狱、车崩狱,进了这三层,就要被弄得皮开肉绽,裂嘴拔牙,那些做事不公道、没有良心、自私自利、搬弄是非的人,死后都来这里受刑。   “再后面三层是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这三层的都被折磨得垢面蓬头,愁眉苦脸,生前欺行霸市、做买卖时缺斤少两的人,死后都要到这里来领罪。   “再后面三层是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凡是欺压良善,为祸地方的,都要到这里来受刑。   “再后面的三层是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凡是谋财害命,宰杀牲畜的,都要到这里来受刑。   “进了这十八层地狱后,都被绳索紧紧绑缚,更有赤发鬼、黑脸鬼,牛头鬼、马面鬼,拿着长枪短剑、铁简铜锤来行刑,打得个个皮开肉绽血淋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受苦千年也难以得到解脱,沉沦永世也不能翻身!”   金蝉子停了一停,又语气悠长地说道:“有四句诗说得好:‘人生切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过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太宗想到自己这一生的作为,听到这十八层地狱地说法以及地狱里的凄惨号叫,忍不住心中发虚,然直打寒战!   好不容易走过了十八层地狱,前面又出现了三座桥。   左边一座是金桥,以黄金铺地,栏杆也是黄金做的,金光闪闪,桥上宽阔平坦,桥下是香草鲜花。   中间一座是银桥,用白银砌成,栏杆也是白银做的,洁净无尘,桥上也是宽广,桥下是浅水清溪。   金桥和银桥的桥头,都有鬼使打着幢幡在两旁迎接。   右边还有一座桥,看着却很是恐怖。   那桥长有数里,高有百尺,宽却只有三指,桥面上光滑如冰面,两边还没有扶手栏杆。   桥下是一条血河,血浪翻滚,寒气森森,哭号之声不绝于耳。   血河波浪里有无数的恶鬼往上跳跃,跳上桥头抓人啃食。桥的两边隐藏着毒蛇饿狼,时时跳出桥来咬人。   桥上洒满了鲜血,两边的树枝上,挂满了被抓下河去的人的衣裙。   桥头守着许多狰狞的牛头马面鬼,有无数的鬼魂枷锁缠身,被鬼卒们挥舞着鞭子打着往桥上赶,不肯往桥上去的,或者是想后退的,直接用铜锤打下了血河里去,惨叫声中,瞬间就被河里恶鬼和毒蛇饿狼等啃咬得尸骨无存,从此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太宗看着那座独木桥,心里直冒寒气,又问崔道:“那是什么桥?如此险恶,怎么过得去?”   “陛下,那三座桥叫做奈何桥。凡是有大功于天下的贤人,或者是施仁政于百姓的君主、以及乐善好施、念佛斋僧,修路造桥的人,就能过左边的金桥,桥头有鬼使接引护送。凡是忠孝贤良之辈,公平正大之人,也都有幢幡接引,过中间的银桥。若是作奸犯科、欺压良善、杀生造孽的人,死后就要被恶鬼赶上右边的血水桥!”   太宗慌得停下了脚步。   金蝉子又说道:“陛下放心!陛下是人间明主,微臣自然会护送陛下从金桥上过去。陛下回到了阳间,记得要把这阴间的景象告诉世人,使世人信佛向善,免得死后要过血水奈何桥,被恶鬼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金蝉子领着太宗往金桥走去,桥边的鬼使见了,都打着幢幡前来迎接,三人从金桥上如闲庭信步地轻松而过。   过了桥,又来到了一座城池,城门上写着“枉死城”三个字。   进了城门,满城都是鬼魅,忽然有声音大叫:“李世民来了!李世民来了!……”   太宗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人在叫,已经冲上来了一伙缺胳膊的、少腿的、没脚的、无头的、断腰的各式鬼怪,拦住了太宗去路,一个个凄惨惨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崔先生,救我!救我!”太宗吓得全身战粟,急忙后退,躲到了金蝉子身后。   “陛下!那些人都是先前陛下南征北战时战死的鬼魂,全都是冤死的,所以不得超生,又没有钱财盘缠,缺衣少食,所以都成了孤寒饿鬼,陛下要散些钱财给他们,微臣才能有办法救陛下脱身!”   “朕来的时候没带钱财,身无分文,如何是好?”   “陛下,阳间有一人,金银若干,在我这阴司里寄放。陛下可出名立一约,小判可作保,且借他一库,给散这些饿鬼,方得过去。   “此人是谁?”?”太宗急问。   “他是河南开封府人氏,姓相名良,他有十三库金银在此。陛下若借用过他的,到阳间还他便了。”   有钱能使鬼让路!   太宗有了救星,急急找金蝉子要了纸笔,写了一张借据交给金蝉子,说明借相良一库金银。   金蝉子把借据向那些鬼魅舞了舞,大声道:“大唐皇帝捐了一库金银给大家,大家拿这借据去库房找帐房分钱去吧!大唐皇帝的阳寿还早着呢!你们放他过去,我领了阎王钧旨,送他还阳。我请他还阳之后,到阳间请高僧做一个水陆大会,超度你们超生,你们都领钱去吧!”   那些枉死鬼见了有金银可分,又听说太宗回阳之后会做法会超度他们,让他们能够往生投胎,在鬼叫声中,都慢慢的都退了下去了。   金蝉子令太尉摇动引魂幡,领太宗出离了枉死城中,奔上平阳大路,飘飘荡荡而去。   百岁光阴似水流,一生事业等浮沤。昨朝面上桃花色,今日头边雪片浮。白蚁阵残方是幻,子规声切想回头。古来阴能延寿,善不求怜天自周。   前方有六个门户,门前烟霞缭绕,人/兽/禽虫,魑魅魍魉,不一而足,无数生灵都在向着那六个门户飞奔而去。   “那是什么?”太宗又问道。   “那六个门户叫做六道轮回!行善的升化仙道,尽忠的超生贵道,行孝的再生福道,公平的还生人道,积德的转生富道,恶毒的沉沦鬼道。陛下回到阳间之后,记得要告诉世人知晓。”   太宗点头答应了。   金蝉子把太宗送到了贵道门前道:“过了此门,陛下就回到阳间了,臣就在这里作别陛下,朱太尉会再送陛下一程。”   太宗感激道:“这一路来,辛苦先生了,朕感激不尽。”   金蝉子道:“转轮王说地府只少了南赡部洲的南瓜,这个南瓜可不是西瓜南瓜的南瓜,而是指南赡部洲的瓜果祭品。其实是一语双关的,他的用意是告诉陛下,其他三大洲的人,都是虔诚礼佛,所以地府不少那三大洲的东西,只有陛下的南赡部洲,念佛的人不多,向善的人也少,所以地府里的冤魂厉鬼,也都是南赡部洲来的。南赡部洲来的鬼魂,自然就需要南赡部洲的东西。陛下回到了阳间,千万记得要请高僧做个水陆大会,超度那些冤魂。陛下万万不可忘了,只有阴司里没有报怨的声音,阳世间才能太平!陛下若能这样做,保证陛下江山永固,后代绵长!”   太宗谢了,一一记在心中,与金蝉子分别了,和朱太尉走进了贵道门中。   门里昂首立着一匹骏马,太宗一看,正是来时所见的青骓马。   朱太尉请太宗上了马,青骓马昂首一声长嘶,马蹄翻起,快如流星,转眼就来到了长安城边渭水河傍。   河水面上有一对金色鲤鱼在翻波跳跃,很是好看,太宗不由得兜住了马缰,低头赏鱼。   朱太尉催促道:“陛下!走快些,不要误了时辰!好好记得阴司的事情,好好还阳去吧!”   太宗还想再看,不肯往前走,朱太尉拉住他的脚,往渭水河里一推,大叫一声:“还不走,更待何时!”   扑通!一声水响,太宗掉进了渭水河里。   观世音菩萨见此,瞧了那太尉一眼,消失不见。   观世音菩萨本有心直面干涉,只是这唐王身上业力太强,其中因果甚大,他也不愿沾染,何况再次多事之秋。   却说那唐朝驾下有徐茂功、秦叔宝、胡敬德、段志贤、马三宝、程咬金、高士廉、虞世南、房玄龄、杜如晦、萧、傅奕、张道源、张士衡、王等两班文武,俱保着那东宫太子与皇后、嫔妃、宫娥、侍长,都在那白虎殿上举哀,一壁厢议传哀诏,要晓谕天下,欲扶太子登基。 第一百七十六章:《还阳》   太宗看着那座独木桥,心里直冒寒气,又问崔珪道:“那是什么桥?如此险恶,怎么过得去?”   “陛下,那三座桥叫做奈何桥。凡是有大功于天下的贤人,或者是施仁政于百姓的君主、以及乐善好施、念佛斋僧,修路造桥的人,就能过左边的金桥,桥头有鬼使接引护送。凡是忠孝贤良之辈,公平正大之人,也都有幢幡接引,过中间的银桥。若是作奸犯科、欺压良善、杀生造孽的人,死后就要被恶鬼赶上右边的血水桥!”   太宗慌得停下了脚步。崔珪又说道:“陛下放心!陛下是人间明主,微臣自然会护送陛下从金桥上过去。陛下回到了阳间,记得要把这阴间的景象告诉世人,使世人信佛向善,免得死后要过血水奈何桥,被恶鬼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崔珪领着太宗往金桥走去,桥边的鬼使见了,都打着幢幡前来迎接,三人从金桥上如闲庭信步地轻松而过。   过了桥,又来到了一座城池,城门上写着“枉死城”三个字。进了城门,满城都是鬼魅,忽然有声音大叫:“李世民来了!李世民来了!……”   太宗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人在叫,已经冲上来了一伙缺胳膊的、少腿的、没脚的、无头的、断腰的各式鬼怪,拦住了太宗去路,一个个凄惨惨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崔先生,救我!救我!”太宗吓得全身战粟,急忙后退,躲到了崔珪身后。   “陛下!那些人都是先前陛下南征北战时战死的鬼魂,全都是冤死的,所以不得超生,又没有钱财盘缠,缺衣少食,所以都成了孤寒饿鬼,陛下要散些钱财给他们,微臣才能有办法救陛下脱身!”   “朕来的时候没带钱财,身无分文,如何是好?”   “臣倒有一个办法。阳间有一个善人,寄存了十三库的金银在阴间里,陛下写一个借据,我来做个担保,借他一库金银,散给这些穷鬼,就能过去了。”   “是谁?”太宗急问。   “那人是河南开封府人氏,姓相名良,陛下借了钱,回到阳间后再还给他就可以了。”   有钱能使鬼让路!太宗有了救星,急急找崔珪要了纸笔,写了一张借据交给崔珪,说明借相良一库金银。   崔珪把借据向那些鬼魅舞了舞,大声道:“大唐皇帝捐了一库金银给大家,大家拿这借据去库房找帐房分钱去吧!大唐皇帝的阳寿还早着呢!你们放他过去,我领了阎王钧旨,送他还阳。我请他还阳之后,到阳间请高僧做一个水陆大会,超度你们超生,你们都领钱去吧!”   那些枉死鬼见了有金银可分,又听说太宗回阳之后会做法会超度他们,让他们能够往生投胎,在鬼叫声中,都慢慢的都退了下去了。   崔珪令朱太尉摇动引魂幡,带着太宗走出了枉死城,又来到了一个地方。   前方有六个门户,门前烟霞缭绕,人\/兽\/禽虫,魑魅魍魉,不一而足,无数生灵都在向着那六个门户飞奔而去。   “那是什么?”太宗又问道。   “那六个门户叫做六道轮回!行善的升化仙道,尽忠的超生贵道,行孝的再生福道,公平的还生人道,积德的转生富道,恶毒的沉沦鬼道。陛下回到阳间之后,记得要告诉世人知晓。”   太宗点头答应了。   崔珪把太宗送到了贵道门前道:“过了此门,陛下就回到阳间了,臣就在这里作别陛下,朱太尉会再送陛下一程。”   太宗感激道:“这一路来,辛苦先生了,朕感激不尽。”   崔珪道:“转轮王说地府只少了南赡部洲的南瓜,这个南瓜可不是西瓜南瓜的南瓜,而是指南赡部洲的瓜果祭品。其实是一语双关的,他的用意是告诉陛下,其他三大洲的人,都是虔诚礼佛,所以地府不少那三大洲的东西,只有陛下的南赡部洲,念佛的人不多,向善的人也少,所以地府里的冤魂厉鬼,也都是南赡部洲来的。南赡部洲来的鬼魂,自然就需要南赡部洲的东西。陛下回到了阳间,千万记得要请高僧做个水陆大会,超度那些冤魂。陛下万万不可忘了,只有阴司里没有报怨的声音,阳世间才能太平!陛下若能这样做,保证陛下江山永固,后代绵长!”   太宗谢了,一一记在心中,与崔珪分别了,和朱太尉走进了贵道门中。门里昂首立着一匹骏马,太宗一看,正是来时所见的青骓马。   朱太尉请太宗上了马,青骓马昂首一声长嘶,马蹄翻起,快如流星,转眼就来到了长安城边渭水河傍。河水面上有一对金色鲤鱼在翻波跳跃,很是好看,太宗不由得兜住了马缰,低头赏鱼。   朱太尉催促道:“陛下!走快些,不要误了时辰!好好记得阴司的事情,好好还阳去吧!”   太宗还想再看,不肯往前走,朱太尉拉住他的脚,往渭水河里一推,大叫一声:“还不走,更待何时!”   扑通!一声水响,太宗掉进了渭水河里。   含风殿上,太子、皇后、嫔妃、宫女、太监、众大臣都守在太宗灵前,披麻戴孝地哀悼。大臣们和皇后等人商议着要拟具哀诏,晓谕天下,扶持太子登基,以免乱了朝纲大事。   魏征在旁边劝阻着:“列位!不可!不可!哀诏一出,就要惊动了州县地方,恐生不测啊!请再等一天,皇上一定还魂!”   太子身边的太子右庶子许敬宗道:“魏丞相所言太过荒谬!自古有云:覆水难收,人逝不返!皇上归天已经三天三夜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你怎么还要说这样的妄语,来惑乱人心,是何道理?”   魏征明白许敬宗是想早日扶持太子登基,也不点破,只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许先生!不瞒你说,下官自幼得到异人传授仙术,推算最是明白无误,保管陛下不死,即日就要还阳了!”   许敬宗正要再说话,突然听到棺椁上传来一阵呯呯呯地敲击声,里面有沉闷的声音大叫着:“淹死我了!淹死我了!……”   众人以为是自己耳鸣幻觉,你看我,我看你,发现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惊骇表情。那棺椁里又有人大叫:“救命啊!救命!”   尸变了!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那些嫔妃、宫女、太监都跌跌撞撞地都逃出殿去了,皇后和太子以及众位大臣壮着胆子没逃。   长孙皇后上前来扶着棺材,悲声道:“皇上啊,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说给臣妾听,不要弄鬼,惊吓了眷属啊!”   魏征叫道:“娘娘不要怕!大家不要慌!不是弄鬼!是皇上还魂了!快取器械来!”   徐茂功、秦叔宝、尉迟恭等人赶紧去拿来了锤子凿子等器械。众人三两下把棺罩掀开来一看,只见太宗在里面手脚乱扒,好像游水一般,嘴里还在大声叫着:   “淹死我了!淹死我了!救命啊!救命!”   四人欣喜大叫道:“皇上莫怕!臣等救驾来了!”   太子皇后见了,都扑了上来,大叫父皇,皇上。   太宗睁开了眼睛,四面看了看,看到了长孙皇后,似乎是找到了倾诉的人:“皇后啊!朕好苦啊!好不容易从阴司恶鬼那里逃出生天,又掉到了御水河里,差点淹死了!”   长孙皇后一十三岁就嫁给太宗,为太宗生下三子四女,夫妇两人最是鹣鲽情深。此时此刻,长孙皇后喜极而泣,只是皇上皇上地大哭。   众人扶起太宗,到龙榻上躺好了。长孙皇后令人煮了姜汤来,亲手端着,试了汤温,一勺一勺地喂太宗喝下。又喂太宗喝了些粥膳,慢慢地太宗才完全回过阳来清醒了。   第二天早上,太宗穿好龙袍,戴好皇冠,精神抖擞地临朝金銮宝殿,召见群臣。   文武大臣们拜见皇上,山呼万岁,见太宗龙体康健,更胜往昔,全都满心欢喜。   议完朝政,太宗把崔珪带他游历地府的事情,从鬼门关到阎罗殿,背阴山,十八层地狱,奈何桥,枉死城,六道轮回等等,祥祥细细地向群臣说了一遍。   最后又感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切勿作恶,作恶必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休言不报应,神鬼有安排啊!”   皇上金口御言,百官默然自省。   太宗停了一会,又说道:“有几件事情,众爱卿要给朕去好好办理妥当。第一件事,朕在枉死城时,有冤死鬼挡路,朕让崔判官担保,借了河南开封府人相良一库金银,散给那些冤鬼,才得以出了城。朕答应了回来阳间后,还金银给相良。这件事,鄂国公,你给朕去走一趟。”   尉迟恭上前跪下接了旨,退回班中。   “第二件事,朕要大赦天下。传朕旨意:除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外,所有犯人全都放出牢狱,罪该处斩的,放他们回家拜辞父母兄弟,处理后事,明年今日再回牢里受刑。另外,宫里的宫女,有不愿在宫中的,想出宫去的,都让她们出宫,配给有功的军士。”   安排完毕,太宗又传旨出榜招贤,招人去阴司进献南瓜等瓜果。 第一百七十七章:《成人之美》   次日,唐太宗当殿,忽有当驾官奏道:“万岁,今有进瓜果人刘全还魂,在朝门外等旨。”   唐太宗大惊,他只当那刘全入阴司再无回还之理,却不料此时竟然在朝门外等旨?急传旨将刘全召进,俯伏丹墀。   唐太宗问道:“进瓜果之事何如?”   刘全道:“臣顶瓜果,径至鬼门关,引上森罗殿,见了那十代阎君,将瓜果奉上,备言我王殷勤致谢之意。阎君甚喜,多多拜上我王道:‘真是个有信有德的太宗皇帝’!”   唐太宗道:“你在阴司见些甚么来?”   刘全道:“臣不曾远行,没见甚的,只闻得阎王问臣乡贯、姓名。臣将弃家舍子、因妻缢死、愿来进瓜之事,说了一遍,他急差鬼使,引过我妻,就在森罗殿下相会。一壁厢又检看死生文簿,说我夫妻都有登仙之寿,便差鬼使送回。臣在前走,我妻后行,幸得还魂。但不知妻投何所。”   唐太宗闻言,更惊,想到日前皇妹的异象,遂问道:“那阎王可曾说你妻甚么?”   刘全道:“阎王不曾说甚么,只听得鬼使说,‘李翠莲归阴日久,尸首无存。’阎王道:‘唐御妹李玉英今该促死,教翠莲即借玉英尸还魂去罢。’臣不知唐御妹是甚地方,家居何处,我还未曾得去找寻哩。”   唐太宗闻奏,满心欢喜,当对多官道:“朕别阎君,曾问宫中之事,他言老幼俱安,但恐御妹寿促。却才御妹玉英,阴下跌死,朕急扶看,须臾苏醒,口叫‘丈夫慢行,等我一等!’朕只道是她跌昏了胡言。又问她详细,她说的话,与刘全一般。”   魏征奏道:“御妹偶尔寿促,少苏醒即说此言,此是刘全妻借尸还魂之事。此事也有,可请宫主出来,看他有甚话说。”   唐王道:“朕才命太医院去进药,不知何如。”便教妃嫔入宫去请。   那公主在里面乱嚷道:“我吃甚么药?这里那是我家!我家是清凉瓦屋,不象这个害黄病的房子,狸狐哨的门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正嚷处,只见四五个女官,两三个太监,扶着她,直至殿上。   唐太宗道:“你可认得你丈夫么?”   李玉英拿眼瞧了刘全,道:“说那里话,我两个从小儿的结发夫妻,与他生男育女,怎的不认得?”   唐太宗叫内官搀他下去。那公主下了宝殿,直至白玉阶前,见了刘全,一把扯住道:“丈夫,你往那里去,就不等我一等!我跌了一跤,被那些没道理的人围住我嚷,这是怎的说!”   那刘全听她说的话是妻之言,观其人非妻之面,不敢相认。   唐太宗道:“这正是山崩地裂有人见,捉生替死却难逢!”好一个有道的君王,即将御妹的妆奁、衣物、首饰,尽赏赐了刘全,就如陪嫁一般,又赐与他永免差徭的御旨,着他带领御妹回去。他夫妻两个,便在阶前谢了恩,欢欢喜喜还乡。   人生人死是前缘,短短长长各有年。刘全进瓜回阳世,借尸还魂李翠莲。他两个辞了君王,径来均州城里,见旧家业儿女俱好,两口儿宣扬善果不题。   依旧那那巷子里面的面摊,上座的依然是金蝉子、紫微大帝二仙。   金蝉子依然叫了一碗素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紫微大帝看到归来的刘全夫妇,道:“你识得那刘全、李翠莲?”   金蝉子道:“在地府有过一面之缘,如要论交情,却半分也无,值得不过受人之托,全了他二人的情谊罢了。如果小僧不行此举,将来这李翠莲也必然会自缢身亡,二人再无相会之期,正如他们当年一般。”   紫微大帝道:“当年?”   金蝉子道:“焦仲卿与刘兰芝。”   紫微大帝哦了一声,道:“上一世,焦仲卿负了刘兰芝,这一世,刘全险些再负李翠莲,此二屡屡有夫妻缘分,却无白首之情。”说道此处,紫微大帝起了兴趣,有意算算他二人来生,一算之下,大是惊讶,道:“他二人身上,怎会有如此至宝?”   金蝉子闻言,顿了一下,道:“小僧轮回之事,在奈何桥头,见地藏王菩萨围堵此二人,难道便是为了你口中所说至宝?”   紫微大帝眉头微微一动,道:“地藏王菩萨威慑幽冥界,刘全二人轮回,他怎会不知?既然知道,如何会让刘全重回人间界,让那李翠莲借尸还魂?”   金蝉子道:“地藏王菩萨数年前就离开了幽冥界。”   紫微大帝懒得再问金蝉子,他屈指算去,并不见地藏菩萨影踪,再要细算,却迷迷蒙蒙看不清楚。喃喃自语道:“莫非,地藏王菩萨预备偷袭灵山不成?重新夺回佛位?”   金蝉子道:“五十年内,灵山不灭,此事,天尊应该比小僧清楚,何必多次一问?”   紫微大帝道:“三界之内,无人能逃过本尊的推算,唯有灵山的诸佛寂空大阵,能暂时屏蔽,地藏王菩萨不在灵山又在何处?”   金蝉子道:“天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去了哪里你再清楚不过,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一起去往了那个地方,如果我是你,现在早回天庭,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在哪里。”   紫微大帝看了金蝉子一眼,道:“你果然心狠。”   金蝉子道:“神佛的世界,较量的难道不是谁的心更狠吗?”   紫微大帝起身,道:“金蝉子,有一天你会发现,心狠恶毒的不是神佛,而是你自己。”   金蝉子闻言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面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澄清明亮,看不见一点尘埃,而紫微大帝早已不知道去向。   金蝉子付掉面钱,走进漆黑的小巷,心中想道:道门、佛门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个的地方,是执迷不悟,还是未雨绸缪?正行走间,突然,一道黑影落在身前,一道寒芒只取金蝉子喉咙。   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剑光,好似一道闪电,划开了夜色。   金蝉子站定,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僧袍被杀气带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法会》   萧实际上倒是个以孝道而闻名天下的贤人,听了傅奕的话,气得不知道如何反驳。   最后只得双手合什,行了一个佛礼,脸色像是猪肝一样,说道:“之所以有地狱,就是为傅丞相这样的人准备的啊!阿弥陀佛!”   太宗当年领兵打仗,杀人无数,玄武门兵变又杀死了兄弟,气死了父亲,一直都很有心结的。   他游历了地府,死而复生后,已经深信了报应昭然,地府与六道轮回都是由佛家掌控,所以太宗是铁了心的要推崇佛教了。   此刻,太宗见萧傅两人唇枪舌剑,胜负难分,说来说过,也没有说出一个能让人信服而礼敬佛门的道理来。   于是转头又对太仆卿张道源、中书令张士衡道:“你们二人怎么看?”   张道源和张士衡二人也都是信佛之人,听见皇上问他们,早已知晓了皇上的用意,一齐出班来奏道:“佛法清净仁恕,果正佛空。自古以来皆尊佛教为三教之首,不可毁,更不可废。请皇上明鉴!”   太宗要的就是这支持的声音,于是高声道:“二位爱卿说得好!朕意已决,即日起,选拔高僧,兴办法会,超度亡灵!再有反对者,削职为民!毁僧谤佛者,断其两臂!”   傅奕伏在地上,默默不敢出声。满殿大臣,再无一人敢反对。   太宗当即传旨,叫魏征和萧、张道源三人主持,去招集僧人。   并选举出一名有大德行的高僧出来,作为水陆大会的坛主,修建道场,准备水陆大会。   但凡出家作和尚当尼姑的,要么是父母不疼兄弟不爱的人,要么是命运坎坷看破红尘的人,要么是穷苦无依衣食无着的人。   所以金蝉子的这一世,不能去投生在富贵安泰的人家里。   然而若完全是一介布衣出身,又很难有对皇室的影响力。   不能让皇帝推崇佛教,就算是取回了经书来,也很难打开局面,很难把经书佛理传播天下,开枝散叶。   金蝉子的身世,好像是一件不容易安排妥善的事情。   不过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二人都是有大智慧,修得了正等正觉微妙菩提的佛门尊者,这些许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们。   如来在观音临行之前曾有交代:大唐国现在是道家地界,就是市井之中也多有道教的奇人异士,吩咐观音不要随意抛头露面,以免道家警觉,一切必须悄然周全地进行。   于是观音二人变化了形貌,变作两个衣衫褴褛的光头和尚,眉毛脱落,赤着一双脏黑的脚,一身红斑,又长有疥疮,两个手在身上抓挠个不停,活脱脱就是身患麻风病的模样,加之衣脏身臭,人人见了她们,避之唯恐不及。   二人远远地看见了都城长安,那里房屋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人潮如织,果然是繁华大国,远非西牛贺洲的城邦可比。   观音二人不急着进城,一路上慢慢行走,故意等到了天黑时节才进了长安城。   二人是从西方来的,所以是从西门进城。西门大街的集市边上,有一座土地庙,观音心中一喜,带着惠岸往土地庙门走了过去。   庙里土地神乃是阴神,虽然是出身于道家,原本是归于道家管辖的。   但后来玉帝培植了一个佛教出来平衡道家的势力,把所有的阴间神灵都划出来给佛家管辖了,也就是说道家管天庭,佛家管地狱,而人间界则成了佛道两家都争夺的香火之地。所以土地的身份有些半道家半僧家,有些不尴不尬。   庙里的土地看见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认出是观音菩萨,看见二人如此装扮,又在夜晚降临,吓得胆战心惊,慌忙带着庙里的鬼卒阴兵跪在地上迎接,语带惶恐地道:“不知菩萨降临,有失远迎,请菩萨罪责!”   “不怪!都起来!”   土地等人起了身,把观音二人请进庙里,又请二人上坐,奉上茶水糕点,准备去通知长安城里其他的城隍与土地们前来参见。   观音制止道:“慢着!我这次来长安城,是有要事要办,不要去惊动了他人。我借你的庙宇暂住几天,到时候还你,切记不要走漏了消息!”   土地唯唯答应,令人把庙里好好清洁了一番,又向观音请了安,告了罪,带了阴兵鬼卒去另外找地方居住了,把庙让给了观音。   观音与惠岸就在土地庙里住了下来,开始了精心谋划取经人的事情。   想当初如来贬谪金蝉子到东土投胎为僧人,金蝉子不负重望,经过了一世又一世,几百年的努力,不但把佛法传入了东土,并且曾一度盛极一时,不过却也惊动了道教。   道教觉察到了佛教的行动,于是也走了一着妙棋,让很多道教的能人异士辅佐隋朝唐国公李渊争霸天下,成功夺得了江山,是为大唐开国高祖皇帝。   李渊自称是太上老君的后人,重用道士,自上而下的抑佛尊道。   这样一来,道教的地位自然就越来越高。   民间以天子的喜好为喜好,于是也是大兴土木,修建道观,道教日益鼎盛,远胜佛教。   这一着棋实在是高明!   这是一着佛教无法走出来的棋,佛教总不能让一国之君自称是和尚的后代吧?   和尚是出家人,又哪里来的后代?   观音以她的大智慧,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要想破解这着棋,中兴佛教,完成如来法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从皇帝身上入手。   而此时的皇帝,是唐太宗李世民。   于是,一场大幕在长安城里悄然拉开。   如来的传经大业,是交给了两个人统筹安排的,一个是观音菩萨,一个是地藏菩萨。   这两个人一阴一阳,各有所司,观音在阳间,地藏在阴间。   观音菩萨到了长安土地庙里后,请来了地藏菩萨共商大计。   地藏也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从皇帝那里着手。   方向已经明朗,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让皇帝需要佛经。   这就像是做买卖,而且买卖双方都是固定的人,要把这个事物卖给他人,首先就是要让他人需要这个事物。   观音与地藏都是大智大慧的人,两人围绕这第一个问题,在土地庙里计划了很久,直到确实周全,地藏菩萨才离开了,两人各自分头行动。   长安城西门外大街集市边的土地庙里,观音菩萨和惠岸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来,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在背地里一阴一阳,阴阳配合,的看着金蝉子和道人两人,先以骄横的泾河龙王做引子,引发太宗魂游地府。   太宗回了阳间之后,果然立即就尊佛礼佛,还金银给相良,放罪人回家,发宫女出宫,送瓜果归阴,兴建水陆大会。   去西天取经,路途遥远,途中不但有妖魔鬼怪,还有很多国家。   有了孙悟空等人保护,妖怪已不足虑,那些凡人的国度却要有大唐御赐的通关文牒才行。   这就是要让太宗兴办水陆大会的原因。   如今天下尊佛,水陆大会也在筹备当中,观音与地藏的任务就完成了第一步。   下一步,是让金蝉子去西天取经,把佛经取回东土来,让太宗颁旨弘扬天下。   观音菩萨又开始了行动。   皇宫里,魏征、萧、张道源三人领了圣旨,贴出了皇榜,选定了长安城西的化生寺作为水陆大会道场地,把所有来到长安城里的僧人都请到了化生寺里。   魏征三人把僧人的资料一一查看,要从中选出一位有德行的高僧作水陆大会的坛主。   当然,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早有安排,一定会让他们选出金蝉子作坛主的。   方法很简单,前一晚魏征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崔来与他相会。   两人东拉西扯地说到了兴办水陆大会选坛主的事呢。   崔向魏征举荐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法名叫做陈玄奘。   陈玄奘是当朝郧国公殷开山的外甥,魏征三人也是认识的,魏征把人选一说,萧和张道源二人都完全赞成。   于是毫无意外地,第二天,陈玄奘就被选举了出来,三人带他一起去见太宗皇帝。   三十一岁的陈玄奘正是金蝉子转世,如今是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高僧。   “好!好!选得好!选得好!确实是有德行有禅心的和尚!陈玄奘,朕赐你五彩织金袈裟一件,毗卢帽一顶,封你为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这水陆大会,你得给朕好好用心哪!”   太宗见选出来的高僧是陈玄奘,大为满意。   陈玄奘的外公和父亲都是朝中大臣,知根知底的,要是别人,太宗还有可能不放心呢。   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这官职实在是大得无以复加,整个东土大唐的僧侣都归陈玄奘来管。   陈玄奘谢了恩,领了旨,就前往化生寺,着手挑选僧人,安排水陆大会大小事宜。   没几日,选出了一千二百名高僧,分作上中下三堂。   一切所需物品,置办整齐,安排妥善,选定黄道吉日九月初三,开启七七四十九日水陆大会。   陈玄奘写了奏表,上报太宗。太宗准了,叫他如期进行。   开坛之日,太宗将率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亲自到来点香。   贞观十三年,九月初三日,癸卯良辰,陈玄奘大阐法师,带领着一千二百名高僧,在长安城化生寺开坛作法,开始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大会,讲佛诵经,超度亡灵。   这一天,太宗皇帝早早散了朝,带着文武百官及皇亲国戚,乘龙车凤辇,一路逶迤来到了化生寺里。   化生寺里正奏着佛乐,诵着宝经,和尚们见到太宗御驾亲临,都停了音乐。   陈玄奘**师起身走下法坛来,带着一千二百僧人都过来参见太宗。   行完了君臣之礼,陈玄奘引着太宗及百官等人绕佛三匝,拈香礼佛,参拜如来佛祖金身。   拜完如来佛祖,陈玄奘法师又献上济孤榜文给太宗看,榜上写着:   “至德渺茫,禅宗寂灭。清净灵通,周流三界。千变万化,统摄阴阳。体用真常,无穷极矣。观彼孤魂,深宜哀愍。此奉太宗圣命:选集诸僧,参禅**。大开方便门庭,广运慈悲舟楫,普济苦海群生,脱免沉疴六趣。引归真路,普玩鸿蒙;动止无为,混成纯素。仗此良因,邀赏清都绛阙;乘吾胜会,脱离地狱樊笼。早登极乐任逍遥,来往西方随自在。”   “诗曰:一炉永寿香,几卷超生。无边妙法宣,无际天恩沐。冤孽尽消除,孤魂皆出狱。愿保我邦家,清平万年福。”   太宗看了满心欢喜,对众僧道:“你们好好把这水陆大会作好了,朕重重有赏!”   陈玄奘领着一千二百名高僧一齐拜伏谢恩。   观音菩萨带着惠岸正在化生寺上空的云端里,看着这整整齐齐的法/会,又见了太宗皇帝率满朝权贵亲临祝香,陈玄奘主持得也有头有道,心里自然高兴,心想“一切尽在掌握”。 第一百七十九章:《袈裟,锡杖》   第二天早上,观音菩萨叫惠岸捧着如来赐下的锦袈裟,自己拿着九环锡杖,走上街去大声叫卖。   锡杖是僧人去化缘时所拿的重要物件。当僧人向人乞食或者到人家的门前化斋时,左手托着钵盂,右手拿着锡杖,摇动三下锡杖,锡杖上的锡环就会发出声响,人一听就知道是僧人来化缘了。如果主人不愿意布施,可以不理会,僧人也不会再摇。   摇动锡杖的好处,是免除了出声说话讨要时的尴尬,以及敲门惊扰了他人的顾虑。再加上那声响特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僧人来了,也便于人识别。   袈裟是僧人的法衣,又叫慈悲衣,穿着在身上,可得十大功德。   这袈裟和锡杖隐隐闪着光华,看起来好像真是不错。   你道他是何宝贝?   有一件锦异宝袈裟、九环锡杖,还有那金紧禁三个箍儿,密密藏收,以待后用,只将袈裟、锡杖出卖。   长安城里,有那选不中的愚僧,倒有几贯村钞。   见观世音菩萨变化个疥癞形容,身穿破衲,赤脚光头,将袈裟捧定,艳艳生光,他上前问道:“那癞和尚,你的袈裟要卖多少价钱?”   “袈裟五千两,锡杖二千两。”   “我看你是穷得想钱想疯了吧?就这两样货色,也要卖七千两银子?就算是穿上了袈裟长生不老,拿着锡杖能立即成佛,也值不了这么多!”问的僧人听了直笑。   观音开价那么高,一来是为了耍个噱头,二来也是摆明了不卖的意思。   要是价格低了,被不相关的人买了去了,那可是玩笑开大了,不得了的。所以观音不理那讨价还价想买的僧人,和惠岸往前就走。   行够多时,来到东华门前,正撞着宰相萧散朝而回,众头踏喝开街道。   那菩萨公然不避,当街上拿着袈裟,径迎着宰相。   宰相勒马观看,见袈裟艳艳生光,着手下人问那卖袈裟的要价几何。   一直走到东华门前,迎面看见来了一队人马。前头兵马打着仪仗,吆喝着开道,中间抬着一顶大轿。   观音知道这是宰相萧散了朝回相府,不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大声叫卖。   萧坐在轿子里想着水陆大会的事情,忽然听到前头有喧哗声音,掀起轿门来看,队伍前,护卫亲兵们正在拦住两个长着疥疮,穿着破烂的病和尚。两个和尚手里捧着袈裟,拿着锡杖,嘴里正在大声叫卖。   萧是个敬佛的人,看见袈裟艳艳生光,见猎心喜,叫人放行,让那两个叫卖的和尚过来,问袈裟锡杖要卖多少钱。   “袈裟要五千两,锡杖要二千两。”观音菩萨还是一样的话语回答。   “这袈裟锡杖有什么好处?要这么多钱?”萧心里微微惊讶。   “有好处,也有不好处,有要钱处,也有不要钱处。”观音故弄玄虚。   “这话怎么说?”这话里面隐隐透着玄机,这两个看似疯癫的病和尚到底是狡诈之徒?还是真有不凡之处?萧心里不由好奇了,追问道。   “要是有德行的高僧,我就把这袈裟锡杖送给他,这是不要钱处。他穿上了这袈裟,拿了这锡杖,可保他不入沉沦,不堕地狱,无灾无难,这是好处。要是不守戒律,没有德行的愚僧,我一定要卖他七千两银子,这是要钱处。然而就算是他买了去,他也无福消受,这是不好处。”   萧听了,又仔细看了看袈裟锡杖,他是信佛之人,知道这确实是好宝贝,便对观音道:“两位长老,我太宗皇帝尊佛向善,如今正修建了水陆大会,那大会的坛主,大阐都僧纲陈玄奘法师,是个有德有行的高僧。请两位长老随老夫一同进宫面圣,如何?”   “既然有明君,又有高僧,贫僧求之不得!”   于是萧领着观音二人,返回东华门,一起进宫见太宗皇帝。   金銮殿里,太宗见萧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两个邋遢的病和尚,问道:“萧卿有什么事要奏吗?”   萧俯身奏道:“皇上,臣在东华门外遇到这两个长老在叫卖袈裟锡杖。臣看他的货品,确实是上好的佛门器物。皇上若是买下来赐给玄奘**师,不但合适的很,也是功德一件,所以领来见驾。”   太宗看向两个和尚,两个和尚的脸上神色平和,既不下跪,也没行礼。虽然是穷病的模样,却有端正的气象。   如今太宗对佛门和僧人是从心里敬畏的,所以也不怪罪这两个僧人的大不敬,问道:“两位长老,袈裟锡杖怎么卖呢?”   观音还是如先前一样答道:“袈裟五千两,锡杖二千两。”   “卖得那么贵,想必是有不凡之处吧?”   “这袈裟,龙披一缕,免大鹏蚕噬之灾;鹤挂一丝,得超凡入圣之妙。但坐处,有万神朝礼;凡举动,有七佛随身。这袈裟是冰蚕造练抽丝,巧匠翻腾为线。仙娥织就,神女机成。方方簇幅绣花缝,片片相帮堆锦。玲珑散碎斗妆花,色亮飘光喷宝艳。穿上满身红雾绕,脱来一段彩云飞。三天门外透玄光,五岳山前生宝气。重重嵌就西番莲,灼灼悬珠星斗象。四角上有夜明珠,攒顶间一颗祖母绿。虽无全照原本体,也有生光八宝攒。这袈裟,闲时折迭,遇圣才穿。闲时折迭,千层包裹透虹霓;遇圣才穿,惊动诸天神鬼怕。上边有如意珠、摩尼珠、辟尘珠、定风珠;又有那红玛瑙、紫珊瑚、夜明珠、舍利子。偷月沁白,与日争红。条条仙气盈空,朵朵祥光捧圣。条条仙气盈空,照彻了天关;朵朵祥光捧圣,影遍了世界。照山川,惊虎豹;影海岛,动鱼龙。沿边两道销金锁,叩领连环白玉琮。诗曰:三宝巍巍道可尊,四生六道尽评论。明心解养人天法,见性能传智慧灯。护体庄严金世界,身心清净玉壶冰。自从佛制袈裟后,万劫谁能敢断僧?”   唐太宗在那宝殿上闻言,十分欢喜,又问:“那和尚,听你这么说,袈裟确实是好,那锡杖又如何呢?”   “我这锡杖,是九节仙藤炼化而成,上面镶着铜环铁骨,摩诃五祖曾拿着它上天游天宫,地藏菩萨曾拿着它下地府救母亲。锡杖在手,神惊鬼怕,去灾远难!”   太宗命人把袈裟锡杖呈了上来,仔细查看,果然是好宝贝。   太宗大喜道:“朕大开方便之门,在化生寺里正作着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大会。会坛里有一千二百名高僧,其中更有一个大德僧人,法名玄奘。朕现在就买下你这两件宝物,赐给玄奘法师。你且说说,这两件宝物,实价到底要多少银子?”   “阿弥陀佛!陛下真是人间贤主,尊佛礼僧,天下之幸也!既然有那样有德行的高僧,贫僧这两样宝物就送给他了,一分钱也不要!”   观音合掌说完,与惠岸转身就走。   太宗忙叫萧拉住:“你原来说袈裟五千两,锡杖二千两,为何见朕要买,就不要钱了?难道是朕强要你的东西不成?朕也不还你的价了,照你的原价,付七千两银子给你,不可推迟!”   “贫僧有言在先,若是敬重三宝,见善随喜的,贫僧这宝物不要钱,送给他。陛下是贤明之君,又敬我佛门,玄奘法师也是有德有行的高僧,所以贫僧决不要钱,就此告退!”   太宗见观音坚持不要钱,就命光禄寺安排素宴答谢。   观音也是推迟不要,太宗也就不再强留,准许二人退下。   观音行了一个佛礼,带着惠岸返回西门土地庙里去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太宗叫魏征去宣陈玄奘来。   陈玄奘正在诵经说法,听说有旨,连忙走下法坛,进宫来见太宗。   唐太宗道:“求证善事,有劳法师,无物酬谢。早间萧迎着二僧,愿送锦异宝袈裟一件,九环锡杖一条。今特召法师领去受用。”   玄奘法师叩头谢恩,领了宝物。   唐太宗也不以为忤道:“法师如不弃,可穿上与朕看看。”   金蝉子遂将袈裟抖开,披在身上,手持锡杖,侍立阶前。   君臣个个欣然,诚为如来佛子,你看他。   凛凛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   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纷凝宇宙。   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   兜罗四面锦沿边,万样稀奇铺绮绣。   八宝妆花缚钮丝,金环束领攀绒扣。   佛天大小列高低,星象尊卑分左右。   金蝉子大有缘,现前此物堪承受。   浑如极乐活罗汉,赛过西方真觉秀。   锡杖叮斗九环,毗卢帽映多丰厚。   诚为佛子不虚传,胜似菩提无诈谬。   当时文武阶前喝采,唐太宗喜之不胜,即着法师穿了袈裟,持了宝杖,又赐两队仪从,着多官送出朝门,教他上大街行道,往寺里去,就如中状元夸官的一般。   金蝉子谢恩,在那大街上,烈烈轰轰,摇摇摆摆。   你看那长安城里,行商坐贾、公子王孙、墨客文人、大男小女,无不争看夸奖,俱道:“好个法师!真是个活罗汉下降,活菩萨临凡。”   金蝉子颔首,算是道谢,随着人群远去,直至寺里,僧人下榻来迎。   化生寺里一千多僧人都出来迎接,看见玄奘衣着形貌,好像是地藏菩萨现凡一般,大为钦服羡慕。   金蝉子上殿,炷香礼佛,又对众感述圣恩已毕,各归禅座。   又不觉红轮西坠,日落烟迷草树,帝都钟鼓初鸣。   叮叮三响断人行,前后御前寂静,上刹辉煌灯火,孤村冷落无声。   金蝉子入定理残经,正好炼魔养性,等待夜里拜访的人。 第一百八十章:《套路佛法》   夜色微凉,佛茶尽凉,不见访客。   等过三更之后,金蝉子叹息一声,知晓所等之人不会再来。   伫盘坐在院庭古树之下,入定参禅,突然袈裟之上,发出耀眼的金光,紧紧勒住金蝉子,只欲取他性命。   金蝉子自言自语道:“如来啊如来,这点伎俩,又能耐小僧何?”双目合起,诚心静气,与那袈裟作斗争。   光阴拈指,却当七日正会,再不见猎佛者出现,金蝉子又具表,请唐太宗拈香。   此时善声遍满天下,不善的和尚,也早早被猎佛者杀戮干净,奇怪的是,似乎整个西安城并未察觉和尚减少。   当日散朝之后,太宗带了百官,国戚,嫔妃,公主,皇子等,一齐到化生寺里礼佛祝香。   太宗皇帝的尊佛向善,化生寺里的水陆大会,以及大阐法师陈玄奘的盛名,此时已经传遍天下。这一天,长安城万人空巷,百姓们都聚向化生寺,去沐浴佛光听讲,化生寺里盛况空前。   法会上香炉烟雾缭绕,处处撑着幡盖经幢。   金蝉子高高坐在法坛高台之上,谈经说法。   台下一千二百僧人各司其职,敲木鱼的,打鼓的,撞钟的,摇铃的,击钹的,吹法螺的……各种法器鸣奏,诵经声,禅唱声,此起彼伏。   那一城人,无论大小尊卑,俱诣寺听讲。   当中有菩萨与木吒道:“今日是水陆正会,以一七继七七,可矣了。我和你杂在众人丛中,一则看他那会何如,二则看金蝉子可有福穿我的宝贝,三则也听他讲的是那一门经法。”   说得明白,是为看那热闹而来。   木吒颔首道:“只是那诛佛者,今日可会来?”   观世音菩萨摇摇头笑道:“只怕去了灵山。”   “灵山诸佛肉毒未解。”   观世音菩萨嘲笑道:“所以,金蝉子赢了,这几日中,必须送他西行。在诛佛者破开灵山禁制之前,金蝉子必须到灵山。”   两人不再多言,心中多有事端,随投寺里。   正是有缘得遇旧相识,般若还归本道场。   入到寺里观看,真个是天朝大国,果胜裟婆,赛过园舍卫,也不亚上刹招提。那一派仙音响亮,佛号喧哗。   观音菩萨直至多宝台边,果然是明智金蝉之相,并不见脸上有丝毫难色,看来已将那袈裟驯服。   经文正讲到**处,忽然闯进来了两个长满疥癣的病和尚,直冲到玄奘法师的高台边,竟然无人拦得住!   观世音菩萨闻得金蝉子这般,乃是故意激怒自己,释迦摩尼在灵山之时,日日与他讲大乘佛法,而今他只捡小乘佛法来说,当下近前来,拍着宝台厉声高叫道:“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可会谈大乘么?”   金蝉子闻言,心中大喜,菩萨既然发话,成行之日不远,翻身跳下台来,对菩萨起手道:“老师父,弟子失瞻,多罪。见前的盖众僧人,都讲的是小乘教法,却不知大乘教法如何。”   菩萨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   正讲处,有那司香巡堂官急奏唐太宗道:“法师正讲谈妙法,被两个疥癞游僧,扯下来乱说胡话。”   唐太宗令擒来,只见许多人将二僧推拥进后法堂。   御林军把两个病和尚押到了后堂太宗的面前,两个和尚站在太宗面前,既不下跪,也不行礼,仰面道:“陛下问我何事?”   唐太宗却认得他,问道:“你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   菩萨点头道:“正是。”   “先前两位长老送了袈裟锡杖,想必是虔诚礼佛的人,既然来这里听讲佛法,随喜吃些斋就好了,为何又要来和我的法师乱讲,扰乱经堂,误我佛事?”   菩萨笑道:“陛下开办水陆大会,是为了超度地狱里的冤魂恶鬼。但你那个法师讲的是小乘佛法,度不得亡魂升天,于事无益。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度亡灵升天,超脱苦难,能解冤消灾,使生者长寿!”   “你那大乘佛法在何处?”太宗忙追问道。他之所以要选高僧做水陆大会,就是为了消灾免难,超度地府里的鬼魂。要是超度不了地府里的恶鬼,二十年后,太宗阳寿尽了,到了地府,岂不是要受那无穷无尽的苦难?   “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   看来有点远,不能马上拿来用,于是太宗又问道:“大乘佛法你可记得吗?”   “当然记得。”   唐太宗大喜道:“既然如此,就请长老上台,讲解大乘佛法!”   两个和尚也不推辞,迈步出了后堂,来到法会高台下,忽然祥云从两人脚下涌起,化成了莲台,托着两个和尚直飞过法台,飞上了半空,变成了手托杨柳玉净瓶的观音菩萨,左边是木叉惠岸,执着棍,抖擞精神。   喜的个唐太宗朝天礼拜,众文武跪地焚香,满寺中僧尼道俗,士人工贾,无一人不拜祷道:“好菩萨!好菩萨!”   但见那瑞霭散缤纷,祥光护法身。   九霄华汉里,现出女真人。   那菩萨,头上戴一顶金叶纽,翠花铺,放金光,生锐气的垂珠缨络。   身上穿一领淡淡色,浅浅妆,盘金龙,飞彩凤的结素蓝袍。   胸前挂一面对月明,舞清风,杂宝珠,攒翠玉的砌香环。   腰间系一条冰蚕丝,织金边,登彩云,促瑶海的锦绣绒裙。   面前又领一个飞东洋,游普世,感恩行孝,黄毛红嘴白鹦哥。   手内托着一个施恩济世的宝瓶,瓶内插着一枝洒青霄,撒大恶,扫开残雾垂杨柳。   玉环穿绣扣,金莲足下深。三天许出入,这才是救苦救难观世音。   喜的个唐太宗,忘了江山。爱的那文武官,失却朝礼。盖众多人,都念“南无观世音菩萨”。   唯独金蝉子站立在一侧,微微而笑,却是不拜。   果真是佛门中人,惯来此举。   唐太宗即传旨:教巧手丹青,描下菩萨真象。旨意一声,选出个图神写圣远见高明的吴道子,此人即后图功臣于凌烟阁者。当时展开妙笔,图写真形。   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音菩萨现了法身,太宗与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嫔妃皇子,满寺的和尚,满城的百姓,全都惊喜莫名,对着天空拜礼。   半空里祥云伴着金光,渐渐远去了。   在满城人的目光中,云光里滴溜溜飘下来一张金光闪闪的法帖,直飘落在太宗的面前。   只见那半空中,滴溜溜落下一张简帖,上有几句颂子,写得明白。   颂曰:“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此经回上国,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   太宗看了帖子谒语,若有所思。   观音菩萨送来袈裟锡杖给陈玄奘法师,又在法会上现出法身,撒下帖子,口口声声说这里的僧人们只会小乘佛法,不能超度亡灵,只有大乘佛法才能度化鬼魂超生,又说大乘佛法在西天雷音寺,个中意思,似乎是要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   既然这小乘佛法不能度鬼,那么再办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太宗传旨道:“观音菩萨赐下了法旨,水陆大会先停了,朕要派人去西天取回大乘真经,再来重开盛会!”   又把目光看向金蝉子道:“谁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   陈玄奘见太宗看着自己,显然是想要自己去西天取经。   问话刚落,旁边闪过金蝉子,帝前施礼道:“贫僧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   唐太宗大喜,上前将御手扶起道:“法师果能尽此忠贤,不怕程途遥远,跋涉山川,朕情愿与你拜为兄弟。”   金蝉子顿首谢恩。   说着拉起金蝉子的手,来到如来佛祖金身像前,一起对着佛像拜了四拜。   唐太宗果是十分贤德,就去那寺里佛前,与金蝉子拜了四拜,口称“御弟圣僧”。   金蝉子感谢不尽道:“陛下,贫僧有何德何能,敢蒙天恩眷顾如此?我这一去,定要捐躯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经,即死也不敢回国,永堕沉沦地狱。”随在佛前拈香,以此为誓。   唐太宗甚喜,即命回銮,待选良利日辰,发牒出行,遂此驾回各散。   “御弟啊,有你这样的贤人,是朕之福,臣民之福,天下之福啊!”太宗大喜道。   此时天色已晚,太宗起驾回宫,其他人也各自回府归家。   金蝉子返回寺里,选定了黄道吉日,准备西行事宜。   寺里的僧人及金蝉子座下的弟子,也听说了太宗命他去西天取经的事情,都过来问道:“师父,听说您发了愿,要去西天取经,是真的吗?”   他几个徒弟,是玄奘收下的,皆是些有造化的僧人。   金蝉子点点头,笑道:“是真的!”   “师父啊,西天那么远,听说沿途还有很多妖魔鬼怪,师父真去了,只怕凶多吉少啊,难保身命!”   “我也知道,这一去,是生是死茫茫难料,但皇恩浩荡,不得不以死报国!”   金蝉子眷恋地打量着住了十几年的方丈室,又抬头把目光投向昏暗的窗外,缓缓地道:“我这一去,或三两年,或六七年,归期没有一个定数。观音菩萨曾说,取得真经时可得正果金身,若是真的成功了,想必也有了些法力。你们要是看见寺前松树的枝条摆向东方,我就回来了,若没有,可能就回不了。”   弟子们默然不语,心中虽然担忧,但是皇命在身,也不敢劝阻,只好牢牢记住金蝉子说的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巩州遇虎熊》   第三十八章双叉岭   唐僧三人一路饥餐渴饮,寂寂而行。   十来天后,穿过了巩州。又过了几天,到了大唐边界河州卫。镇守边疆的总兵和河州的僧侣,把钦差御弟唐僧接进了城中的福原寺,安排晚斋,好生招待了。   第二天雄鸡刚叫,东方未白,唐僧急着赶路,叫醒了二个行者,吩咐备马出发。寺里的僧人见法师急着要走,匆匆操办了斋饭给法师三人饯行。   三人吃了斋,告别众僧人,打马往西方而去。   深秋时节,明月还挂在半空里。三人踏着晨露,就着月光行路。不多时,走进了一片山岭,草深林茂,山路崎岖难走。   三个人不认得路,只好看准了方向,慢慢地拔开草木找路行走。   正走着,突然脚下一空,三人连人带马都掉过了一个土坑里。   三人吓得手忙脚乱,正要想办法爬出去,忽然一阵狂风刮来,上面有刺耳的声音叫道:“捉上来!捉上来!”   土坑里跳下来几个长相吓人的妖怪,把吓得瘫软的唐僧和二个随从一索子捆了,拉出坑来。   唐僧战战兢兢一看,那里坐着一个虎头妖王,獠牙尖锐,钢爪如钩。只看了一眼,唐僧就吓得魂飞魄散,几欲晕厥。想不到才到大唐边界,就遇到了这么凶恶的妖魔,我命休已!阿弥陀佛!   白额老虎精正要抓人来吃,有小妖来报道:“将军!熊山君和特处士二位来了。”   唐僧壮着胆,睁眼一看:又来了两个魔王,前面一人穿着黑衣,身形粗壮,像只黑熊。后面一人也穿着青色袍子,是个胖汉,长着两支角,像个牛精。   两个魔王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老虎精忙起身迎接。   像熊的熊山君边走边哈哈笑道:“寅将军,你镇守双叉岭险要之地,一向平安无事,春风得意,可喜可贺啊!”   像牛的特处士也拱手笑着打招呼:“寅将军丰姿更胜往昔,恭喜恭喜!”   “哪里比得上两位自在!我公务在身,一直没有去拜访两位,莫怪!莫怪!今天是哪阵风把两位吹来了?大驾光临,有失迎接啊!快请坐!请坐!”寅将军呵呵笑着。   三人坐下,寅将军问道:“两位来荒山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一来是述述情谊,二来是有一封信要带给将军。”特处士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来。   寅将军接过了,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双叉岭总兵官寅:自公镇守边锤,胡邪不犯中土,公功至伟。今有大唐国陈玄奘者,乃如来二弟子金蝉子转世,明奉皇命,暗遵佛嘱,欲上西天取佛经,此诚夷犯中土也。其西行之路,必经双叉岭,然如来恃玉皇大天尊之命传经,派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暗护陈玄奘,佛门不容其有失,公阻吓可矣,杀恐不成,切记!知名不具。”   寅将军看完,抬头望向熊山君与特处士,后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了信中意思。寅将军深深吸了口气,把信收入了怀里。   熊山君看着唐僧三人,舔了舔嘴唇道:“我们从西方过来,一路上几千里路,只有满山满洞的妖魔,想捉个人来吃也是不可得,想必是人不够吃,都被他们吃完了。寅将军这里一下就抓了三个,还又白又胖又有肉,今天有口福了!”   两个随从本来还在痛哭,听了这话,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唐僧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听说前路妖魔太多,人都不够吃了,自己落到了这几个魔王手里,转眼就要成为他们的盘中餐了。想起当初信誓旦旦,要西去取经,如今才出了大唐国界,就要命丧虎口,再也去不得西天了,忍不住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嘿嘿,所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三人不是我去捉来的,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们不在大唐国自自在在地过生活,偏偏要赶着往处处都是妖魔的西方去,是他们命中注定该死了!”寅将军阴森森的声音又钻进了唐僧的耳朵。   “寅将军,这三人可以拿来待客么?”熊山君嘴里咂巴咂巴了几下,看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两只大眼盯着唐僧放出饥饿的光芒。   “我一直没抓到人来吃,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和尚看来味道不错!”特处士吞了口口水。   “当然可以!奉承!奉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有美食,当然要拿来与两位同享了。”寅将军呵呵笑道。   唐僧浑身发软,直打哆嗦,恨不得晕死过去。   “我肚子好饿了,把那两个壮实的先拿来吃了吧,那个白白胖胖的和尚看来味道不错,得先填饱了肚子,再来细细品尝,要不然只怕品不出味道!”特处士提议道。   另两人拍手叫好,寅将军当即大声对手下小妖们下令:“鱼吃跳,人吃叫!这人肉要在他的叫声中下刀,肉才好吃!给我泼几桶冷水,把那两个人浇醒了,洗刷干净了再下刀!”   小妖们得令,当着唐僧的面,端来秋末冬初清晨的冷水,哗啦啦泼在两个随从行者身上。   两个行者被淋得一激淩,从晕迷中醒了过来,看见身前差点贴到鼻子的妖怪的凶狠脑袋,吓得尖声大叫。   小妖们怪叫着,把那两人的衣裳剥得干干净净,又用冷水洗净了,就在个两行者凄厉的惨叫声里,拿着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把两行者切肢割臂,剖腹剜心,把首级与心肝献给熊山君和特处士。   寅将军自己拿了一条腿,其余的骨肉分给小妖。   一时间,撕肉的声音、咬骨头的声音、嚼肉的声音响了起来,妖怪们吃得津津有味。   唐僧大法师闭着眼睛不看,想要念阿弥陀佛,但那吃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忍不住胃里翻滚,呕吐不止,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哪里还能念佛?   有吃完了的小妖拿着尖刀向唐僧走了过来,上下比划着,好像是没吃饱,要割唐僧的肉了。   唐僧头一歪,终于是晕了过去,熊山君令小妖又用冷水把唐僧淋醒了。唐僧打着激灵,心惊肉颤,嘴里念起经来。   特处士忽然说道:“今天吃得尽兴了,这胖和尚留到明天再吃吧。”   熊山君也道:“把他绑在树上,以防逃跑了,要是向西跑了,只怕被别处的妖魔吃了,要是跑回了东边,我们不能过界,也是没有口福。”   “正是!正是!”寅将军令小妖把唐僧好好绑定在树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遇虎遇太保》   金蝉子弹一弹僧袍,道:“小僧自长安城一路行来,跋山涉水,不见一妖一怪,出得大唐境,不过数十里地偏偏遇上了三个凶恶的魔王,心中有几分疑惑罢了,得你搭救,感激不尽,又怎敢将此罪恶之事推给你?”   老叟哈哈一笑,道:“你可是误会了老夫,老夫奉玉皇大帝之命监察人间善恶,出任西方巡使,更担任‘启明’之职,在天未亮之时,巡察天际,见你有难,特来相助。”   金蝉子闻言,也不知信了几分,将包袱捎在马上,牵著缰绳,相随老叟径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   却将马拴在道旁草头上,转身道,“此去路远,小僧就辞别过。”   那公公遂化作一阵清风,跨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书上四句颂子,颂子云:“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金蝉子看了,对天礼拜道:“多谢金星,度脱此难。”   金蝉子将简帖一挥,烧成灰烬。   西天太白星么?这是表明与佛门的关系么?难怪佛道相争,道门屡屡处在下风,身边竟然有这么个细作存在,可是,太白金星这般告诉自己有何意义?   金蝉子思及到此,不由自嘲一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白金星来告诉自己,通天之路从这个坑开始。   天上诸多神仙星辰,偏偏派了太白金星来,太白金星又名“启明星”,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金蝉子重新跳入坑中,一众小妖不见了去向,他在坑内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那熊虎牛三怪看来的确是地藏王城的人,不过,不是地藏王菩萨派遣来的,而是谛听,也就是乌眀派遣来的,为的也是提醒自己通天之路的起点。   金蝉子从坑中出来,牵了马匹,独自个往前前行,那熊虎牛三怪躲在一旁看着,见金蝉子远去,返回地藏王城回信不提。   这岭上,真个是寒飒飒雨林风,响潺潺涧下水。香馥馥野花开,密丛丛乱石磊。闹嚷嚷鹿与猿,一队队獐和麂。喧杂杂鸟声多,静悄悄人事靡。   金蝉子心神凝气,信马由缰而行;这马儿,力怯怯蹄难举。   金蝉子轻抚马背,说几句话,这马儿才安静下来,上了那峻岭之间。   行经半曰,更不见个人烟村舍。一则腹中饥了,二则路又不平,正在危急之际,突然,只见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金蝉子回身看去,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金蝉子倒是不见多恐惧,无奈那马腰软蹄弯,即便跪下,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牵又牵不动,方才的法子对这马儿半分无用。   金蝉子见此,有心击开这两只老虎赶路,指尖刚刚凝集起一点点锋芒,忽然见毒虫奔走,妖兽飞逃;猛虎潜踪,长蛇隐迹。金蝉子抬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   来人头上戴一顶艾叶花斑豹皮帽,身上穿一领羊绒织锦叵罗衣,腰间束一条狮蛮带。脚下躧一对麂皮靴。环眼圆睛如吊客,圈须乱扰似河奎。悬一囊毒药弓矢,拿一杆点钢大叉。雷声震破山虫胆,勇猛惊残野雉魂。   金蝉子见他来得渐近,识得是人不是怪,站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壮士自何处来?”   连续遇难,金蝉子尚未如何,就有贵人相助,实在太过巧合。   那条汉见金蝉子一脸镇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到跟前,放下钢叉,拱手道:“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著你,敢问上僧名号。”   刘伯钦之言金蝉子自然不信,能吓退毒虫猛虎的,岂是小小人类这般简单?金蝉子再运目看去,只见刘伯钦周身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是什么幻化而来,不过的确非人类。   金蝉子道:“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著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姓命,多谢!多谢!”   刘伯钦道:“我在这里住人,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唐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大唐的地界,我也是唐朝的百姓,我和你同食皇王的水土,诚然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马,明朝我送你上路。”   金蝉子闻言,满心欢喜,谢了刘伯钦,牵马随行。   过了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   刘伯钦道:“长老休走,坐在此间。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   金蝉子见说,退到一侧。   那太保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   只见一只斑斓虎,对面撞见,它看见刘伯钦,急回头就步。   这太保霹雳一声,咄道:“那业畜!那里走!”   那虎见赶得急,转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金蝉子含笑而立,寻得绝佳位置坐观人虎相斗。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   但见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太保冲冠多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曰,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可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他两个斗了有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可怜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霎时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拖上路来,好男子!气不连喘,面不改色,对金蝉子道:“造化!造化!这只山猫,够长老食用几曰。”   金蝉子夸赞不尽,道:“太保真山神也!”   刘伯钦闻言一愣,继而哈哈一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诛神灭佛师徒行》   你饮下了孟婆汤,去往了那轮回的路,过了今生,不再相忆。   刘伯钦夫妻们俱呵呵大笑,了解老母去了一桩心事:“我与媳妇皆有此梦,正来告禀,不期母亲呼唤,也是此梦。”遂叫一家大小起来,安排谢意,替他收拾马匹,都至前拜谢道:“多谢长老超荐我亡父脱难超生,报答不尽!”   金蝉子早已阳神归位,见此一家人作态,想起孟婆之言,心中感慨良多,故作不知道:“贫僧有何能处,敢劳致谢!”   刘伯钦把三口儿的梦话,对金蝉子陈诉一遍,金蝉子含笑听了,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吃完斋饭,刘母捧出一两白银来答谢唐僧:“长老之恩,报答不尽!现在才知道佛法无边,慈悲济世啊!长老去西天取经,大功德啊!”   “女菩萨,快请收回去!钱财乃身外之物,出家人的衣食全凭施主的布施,金银要来也没有用。女菩萨要是肯发大慈悲,就请太保再送贫僧一程吧,感激不尽!”金蝉子摇手谢绝。   刘母见唐僧不要钱财,只好送了些干粮,给唐僧包在包袱里,叫太保送送长老。刘太保奉了母命,提了钢叉,拜别母亲,护送唐僧赶路。   山路弯弯,崎岖不平,虽然林密草深,但有了刘太保随行,果然是太平无事。   走了半天,前面远远地又是一座大山,山峰直插云霄,巍峨险峻。   金蝉子不一时,到了边前,识得是正压孙悟空的五行山。   那太保登此山如行平地。   正走到半山之中,刘伯钦回身,立于路下道:“长老,只是我该回去了,请长老自己前进!。”   刘太保不走了,可比有猛虎当道还可怕,这一路西行走来,金蝉子假装的胆都吓裂了,没人做伴,怎么能行?   连忙脸上变色,滚鞍下马,拉住太保的衣服央求道:“前面山高险恶,恐怕毒蛇猛兽很多啊!请太保千万再送一程!”   刘太保用手一指前方笑道:“此山唤做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想来长老也识得我真身,那厢狼虎,不伏我降,我却也不能过界,过界之后,必然引来两国战乱。长老志心向佛,自有神灵保佑,只管前去,不要惊怕。”   金蝉子现在正假装哪里肯听,连忙把太保的衣服抓得更紧,生怕跑了,想起前路艰难,生死未卜,不由得流下泪来,嘴里再三请求:“请发慈悲,再送一程!再送一程!”   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忽然听见远处山脚下一个如雷的声音大叫:“我老师父来了!我老师父来了!我师父来了!……”   “你这妖猴,哎。”金蝉子心中无奈道,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天,说道“时间刚刚好“。   -------   而此时天庭凌霄宝殿之上,三十六重天之上,一向镇定自若的玉皇大帝脸色稍显紧张,微微欠身,站立在大殿中,等待着一次重大的命令到来。   此次,不止是道德天尊,甚至灵宝天尊都来到此处,故而玉皇大帝更为紧张。   自玉帝登基以来,每千年一次述职,不会晚一天,也不会早一日。   而这一次却震动了上古三清,玉皇大帝心中千万个猜测,心怀忐忑地站在至察殿中,眼观鼻,鼻观心。   中堂之下,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端坐其下,却不见元始天尊。   自上次述职之后,玉皇大帝再不曾见过元始天尊,可谁又能知道这位大神有没有来呢?。   一如既往,灵宝天尊首先发难,连连抛出几个难题,玉皇大帝都躬身作答,不敢有丝毫懈怠。   “金蝉子已动身西行?”居右的灵宝天尊淡淡地问道。   玉皇大帝恭谨应道:“据顺风耳、千里眼回报,金蝉子以贞观十三年九月十二日动身,而今已行了五日的路程,预计两三年能至灵山。”   灵宝天尊点头,问道:“佛门被金蝉子算计,诸佛众菩萨皆中剧毒,闻得日前释迦牟尼寻得克制之法,却也只能暂缓一二,效用不大,还需等金蝉子到灵山,才能解佛门危厄。陛下怎么看金蝉子西行?如今佛门受难,佛道相争日久,陛下又作何打算?”   闻得灵宝天尊问出此语,合目的太上老君也睁眼看去。   佛道相争十分激烈,此时对佛门下手,是最好时机,说不定能彻底铲除佛门。   玉皇大帝抬起头说道:“佛门应救不应灭。”   “哦。”灵宝天尊轻轻哦了一声,示意玉皇大帝继续说下去。   玉皇大帝着眼前的灵宝天尊、太上老君,目光坚定,缓缓道:“三界大劫将至,仅道门的力量,恐难以抗衡,地仙之中以佛门最强,可借来一用。”   太上老君闻言,丝毫不觉诧异,哈哈一笑,对灵宝天尊道:“怎么样?我就说,陛下必然知晓此事。”   灵宝天尊脸色冰寒,厉声道:“陛下既然知道三界大劫,如何不与我等禀报,而私藏心底。”   玉皇大帝惶恐,连忙躬身道:“非是我私藏不报,此事我也刚刚得知,尚不足一日之久,我正预备要禀告,便接到考核之令,速速赶将过来,寻思在考核之后,将此事禀明,垂听圣示。”   太上老君颇感意外,眉头蹙起,:“不足一日之久?此话怎讲?”   “今日,我得到地府线报,金蝉子在地府之中,与观世音菩萨言及,他为佛门解毒的条件,是走通通天之路。我觉得此事怪异,命人详查,赶往地府的时候金蝉子已经轮回,他不敢耽搁,追上人间界,在金山寺见到金蝉子时,金蝉子已经十八岁。”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对望了一眼,未说话。   玉皇大帝继续说道:“那人将此事告知我后,一直跟随在金蝉子身边,详查此事,本以为此事是佛门所为,希望金蝉子早一点西行灵山,好解佛难。然而,在大唐之时,却发现佛门观世音菩萨处处阻扰西行之路,似乎很恐惧通天之路的通畅,却又害怕错失解毒的最佳时机,处在纠结之中……”   灵宝天尊不耐烦地道:“直接说,谁篡改了大唐国的时间,让时间形成漩涡,在短短时间内,让金蝉子经历是十八年的成长。”   玉皇大帝称是,不敢再多说,连忙道:“诛天之人。”   灵宝天尊合目少许,继而睁开眼睛,眼观过去未来,凡关于此人的一切,都是一片迷蒙,看不清楚,转而看向一侧的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看不清诛天之人的所在,唯一能捕捉的蛛丝马迹也是在大唐国内,不过只出现了一夜,随后消失得无隐无踪,见灵宝天尊看来,微微摇头。   灵宝天尊邹了邹眉头道:“那人帮助金蝉子的意义何在?”   “我尚未查明,不过斗胆猜测,乃是为了通天之路。那人刚刚回天宫之时,说了一句话,‘最早的诛天之人,或许来自另一个世界,而非三界。”   玉皇大帝话音刚落,殿中陷入一片死寂,二人看向玉皇大帝,平日威风凛凛的玉皇大帝瞬间大汗淋漓。   良久,太上老君才开口道:“此事,你从何得知?”   玉皇大帝抬手连忙道:“你所说之人是从金蝉子那里听来的。”   “又是金蝉子,此子一千年前横空出世,闹出五灵根之事,佛道奔波劳碌一场空。五百年之前,又闹出长生之迷,致使佛门剧毒缠身。而今,又牵扯出另一个空间,此子屡屡这般,是何居心?”灵宝天尊言语之中颇多不悦。   太上老君不接话,对金蝉子道:“这五百年来,你在所作所为,我皆看在眼里,虽无大功,却也无过错,三界上下,打理得也算安稳,你安排在人界的灭佛之事,虽显张扬,但也杀了佛门锐气,而今三界劫难当头,你能重新接纳佛门,倒也有几分气度,便是如此,你先退下吧。”   玉皇大帝诧异,这次上报竟然这般轻松?心中虽然疑问重重,却也未多问,当下躬身退出。   玉皇大帝走后,灵宝天尊道:“这玉帝,越来越不容易控制了,是否早早镇压下去,重新换个玉帝?以免横生意外。”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道:“此事,等师兄回来再说,且再看看,只要不太过分,还是莫要轻易换帝的好,尤其在三界大劫之前。”   灵宝天尊不耐烦说道:“师兄已经去了另一个空间五百余年,不知吉凶如何,原本预计三百年回转的,而今却晚了两百余年。”   太上老君敛起道袍:“比起原始师兄,我更担心的是诛天之人。当年鸿钧老祖来此处开坛教诲,就曾说过我们之外还有另一个空间,乃是“混坤”大神之所掌,而他的两个弟子阿弥托,和菩提,都已来到此处,怎还会有第四人”   灵宝天尊合目无言,良久,缓缓道:“这第四个……会不会是金蝉子?!”   太上老君闻言,犹如雷劈。   如果第四个是金蝉子,那么,一切似乎都说得过去了。   “或许不是他,难道是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破了五指山天命》   话说那声音就像是晴天里突然一个霹雳,把个惊弓之鸟的唐僧法吓得差点一跤跌倒,金蝉子幸好两手抓紧了刘太保的衣服。   “长老不要怕,这叫的是山脚下石匣里的一只神猴。”刘太保扶住金蝉子,安慰道。   “什么老猴子?”金蝉子惊魂未定故作不知。   “这两界山共有五座山峰,形状就人的五根手指一般,笔直插上天空。以前叫做五行山。到了本朝时,因为我大唐皇帝征西定国,才改名为两界山。相传王莽篡汉的时候,这座山从天而降,落地时,山下就压着一只神猴。那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有土地山神监押,喂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五百多年来,神猴冻饿不死。现在这叫唤的,必然就是他。”   ”饥餐铁丸,渴饮铜汁?“金蝉子听说此语些许意外,暗自沉吟。   金蝉子牵了马跟在刘太保身后,往那叫喊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我等得好苦!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金蝉子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   这神猴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   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   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   这憔悴落魄,邋遢无比的猴子,正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五百年的牢狱,把他关成了这般模样。   金蝉子自然识得孙悟空,孙悟空当年被压之时,还特地来瞧过。   让金蝉子意外的是,孙悟空并非被直接压在五指山下,而是被困在一个石匣之中,五百年前,并无此石匣,在联想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之语,心中有了脉络。   刘伯钦见金蝉子不上前,低头沉思,只当不识得孙悟空,走上前来,与孙悟空拔去了鬓边草,颔下绿莎,问道:“你有甚么话说?”   孙悟空连忙笑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   ”噢“金蝉子向前一步问道:“你问我甚么?”   孙悟空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看着唐僧大叫道:“你可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吗?”   “我正是!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孙悟空昔年见过金蝉子数面,只是金蝉子九世轮回面目非昨,相见不识。   金蝉子闻言,暗自思虑“你既然发了善心,入了佛门,又蒙观音菩萨教诲,但我没有斧子,也没有凿子,要如何才能救你出来?”金蝉子又伸出右手,给孙悟空拔去了头上脸边的杂草泥沙,出声问道。   孙悟空看着金蝉子给自己拂拭尘埃,心头一股暖气升起。   他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无父无母,从来就没有人疼爱,也没有人教养,所以养成了无法无天、不服拘束的性格。   越是没有得到过关怀疼爱的人,就越是承受不了关怀疼爱,除了那两三个人。   孙悟空又是激动,又是欢喜,看着金蝉子有些颤抖的手,以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说道:“师父!你不要担心,不要斧凿的,只要你真心肯救我,我就可以自己出来的。”   “我是想救你,但不凿开山石,你怎么出得来?”   “这山是如来佛祖弄的,用斧凿是凿不开的。山顶上有佛祖的金字压帖,你只要上山去把帖儿揭起了,我就出来了。”   金蝉子晓得那是释迦牟尼的六字真言贴,抬头往上望去,山很高,又是几百年的原始老林,假装一个人不敢上去,回头请求刘太保道:“太保啊,请你再辛苦辛苦,陪我上山一趟!”   刘伯钦看着山上问道:“不知真假何如!”   孙悟空连忙大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   刘伯钦只得呼唤家僮,牵了马匹。   他与金蝉子,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四方方的大青石,青石四周寸草不生,石上贴着一封皮,是“、嘛、呢、叭、咪、”六个金字。   金蝉子站定,面朝石头,看着金字:“是你自己走,还是小僧赶你走?”   刘伯钦见他此话说得怪异,不解其意。   六个金字并无异动。   金蝉子合十冷声道:“既然如此,小僧冒犯了。”   金蝉子走上前去,刚要揭六个金字。   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   刘伯钦瞧见,倒似是怕了一般,逃也似的跑了。   金蝉子微笑而立,并不说话,那刘伯钦也不见跪拜。   二人径下高山,又往山下走,来到山脚石匣边,对孙悟空道:“我已揭了压帖了,你可以出来了!”   孙悟空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以免动静太大,吓着了你。”   刘伯钦听说,领着金蝉子,一行人回东即走。   想不到这猴子,还懂得关心人呀?   金蝉子忙与刘太保二人往来时路方向远远的走了开去。一直走了六七里远,才停下来往回去望,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   金蝉子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   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金蝉子的马前,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长毛的猴子赤地飞奔而来!   “师父,我出来也!”对金蝉子拜了四拜,急起身,与刘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马匹。   孙悟空初出牢狱,心里亢奋,跑去收拾行李,整理马匹。   那马见了孙悟空战兢兢的站立不稳。孙悟空在天宫里做过弼马温,看管天马,身上有些法则,所以凡马见了他害怕。   孙悟空殷勤服侍,唐僧心里高兴,问道:“徒弟啊,你姓什么?”   “我姓孙。”   “我与你起个法名,也好呼唤。”   “师父!我先前学艺的时候,就已经有法名了,叫做孙悟空。”   孙悟空这姓名法号,乃是须菩提祖师,在方寸山给取的,此时两人却是都不知道而已。   金蝉子欢喜道:“真是巧了,也正合我们的宗派。悟空看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如何?”   孙悟空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刚刚得了自由,心情很是喜悦,听唐僧给他取号,想也不想,应道:“好!好!好!“   忽然,转念一想“行者”,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我就是”行者“,那我为什么会被压在龙宫呢?为什么我会遇见自己呢。   说他是猴子要不为过,想不通就没有在想,转念便开始收拾行李。   而那刘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却转身对金蝉子唱个喏道:“长老,你幸此间收得个好徒,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就告回。”   金蝉子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胜。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贫僧在府多扰,容回时踵谢。”   刘伯钦回礼,从此分别。   两人说话间,孙悟空已经收拾好了行礼马匹,请唐僧上马。   他自己赤条条的身子,也没有衣服可穿,背着行李在前边一拐一拐地开路。也不与金蝉子搭话,金蝉子也不开宴。   不多时,过了两界山,忽然见一只猛虎,低声咆哮迎面冲来。金蝉子本来端坐马上,连忙假装吓得心跳如鼓。   孙悟空瞧见老虎在路旁欢喜道:“师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与我的。”   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迎着风,幌一幌,原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   他拿在手中,笑道:“这宝贝,五百余年不曾用着他,今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   你看他拽开步,挺着铁棒子,迈开大步,迎着猛虎,大道声“业畜!那里去!”那只虎蹲着身,伏在尘埃,动也不敢动动。   猛虎本来雄赳赳的奔来,被孙悟空这一声叫喊,忽然就如同是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了。   孙悟空走上前去,举着手中铁棒照头一棒子下去,把猛虎打得脑浆崩裂而死。   金蝉子暗自点头,刘伯钦前日打的斑斓虎,还与他斗了半日。   今日见孙悟空不用争持,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也自然瞧出来孙悟空有意逞威风。   不过,金蝉子在意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的披挂去了何处?   那戴凤尾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鞋、赭黄袍都是上等宝贝,缘何一件都不在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可怜,可悲,孙悟空阿》   金蝉子尚未说话,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   刘伯钦瞧了金蝉子一眼,道:“是他!”   金蝉子故作不知,问:“是甚么老猿?”   刘伯钦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定是他。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   饥餐铁丸,渴饮铜汁?金蝉子听说此语些许意外,暗自沉吟。   金蝉子依从,牵马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金蝉子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   金蝉子自然识得孙悟空,孙悟空当年被压之时,还特地来瞧过。让金蝉子意外的是,孙悟空并非被直接压在五指山下,而是被困在一个石匣之中,五百年前,并无此石匣,在联想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之语,心中有了脉络。   刘伯钦见金蝉子不上前,低头沉思,只当不识得孙悟空,走上前来,与孙悟空拔去了鬓边草,颔下绿莎,问道:“你有甚么话说?”   孙悟空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   金蝉子道:“你问我甚么?”   孙悟空道:“你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   金蝉子道:“我正是,你问怎么?”   孙悟空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孙悟空昔年见过金蝉子数面,只是金蝉子九世轮回面目非昨,相见不识。   金蝉子闻言,暗自思虑,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   孙悟空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   金蝉子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金蝉子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   金蝉子晓得那是释迦牟尼的六字真言贴,回头对刘伯钦道:“太保啊,我与你上出走一遭。”   刘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   孙悟空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   刘伯钦只得呼唤家僮,牵了马匹。他与金蝉子,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   金蝉子站定,面朝石头,看着金字,道:“是你自己走,还是小僧赶你走?”刘伯钦见他此话说得怪异,不解其意。   六个金字并无异动。   金蝉子合十道:“既然如此,小僧冒犯了。”   金蝉子走上前去,刚要揭六个金字。   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刘伯钦瞧见,倒似是怕了一般,逃也似的跑了。   金蝉子微笑而立,并不说话,那刘伯钦也不见跪拜。二人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   孙悟空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   刘伯钦听说,领着金蝉子,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   金蝉子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金蝉子的马前,赤淋淋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金蝉子拜了四拜,急起身,与刘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马匹。   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则,故此凡马见他害怕。   金蝉子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徒弟啊,你姓甚么?”   孙悟空道:“我姓孙。”   金蝉子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   孙悟空道:“不劳师父盛意,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金蝉子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   孙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   那刘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却转身对金蝉子唱个喏道:“长老,你幸此间收得个好徒,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却告回。”   金蝉子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胜。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贫僧在府多扰,容回时踵谢。”   刘伯钦回礼,遂此两下分别。   ……   西方灵山,监押孙悟空的罗汉立在佛前,见诸事禀明。   释迦牟尼微微沉吟道:“金蝉子,当真威胁你?”   监押道:“小仙不敢扯谎,金蝉子靠近之时,小仙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直逼得小仙呼吸不能。”   释迦牟尼道声知晓,揭过此事,道:“五百年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监押道:“已然办妥,孙悟空已非当年的齐天大圣,斗志具无,六识也都游散,元神分散,阴神和阳神分离,阴神已依佛祖之言……”   释迦牟尼打断监押,赞许了几句,遂让他去休息。 第一百八十七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金蝉子睡下之后,孙悟空悄然起身,直往老者住处。   孙悟空走后,合目的金蝉子也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老者一家具在屋中,见孙悟空过来,忙起身相迎,跪拜行礼,皆道:“恩人。”   孙悟空扶住老者,问道:“老人家快起,说是恩情,也是你祖公公的时候,如今过了五百年,算不得事。”   “当年天降五指山,如不是恩人相救,我陈家庄六百余口人全被压在山下,哪还有我等?这份恩情莫说五百年年,就是千年万载也记在心中。”孙悟空当年被压,拼死挣扎,便是为了让五指山下无辜的凡人逃开。   孙悟空摇摇头道:“当年老孙心狂,得罪了神佛,是老孙累及你们,实不敢当此大恩。今日得以脱困,且是来问问你,当年释迦牟尼欲封老孙六识,老孙将六识幻化出来,却不知现在何处?”   老人一听,便邹眉道“听祖先流传,好像是被一位神仙给收走了,却不知是谁,不过,那位神仙留下了一个东西,大圣是否要看?”   “当然,还请拿出来日俺老孙看看。”   另一间屋子的金蝉子闻言,眉头不知觉地蹙了一下。   “原来是他。。”屋内金蝉子,和孙悟空看着老者拿出的东西,同时发出一样的声音心中想到“看来,还是他偷窥到轮回了。”   佛家修行,讲究的是修心,只有把心修得圆满,证得菩提,方能见如来。   当年的金蝉子人称智慧第一,这一世的唐僧到西天去取经,得使他多受磨难,一步一步引导他修成菩提心。   前段时间,金蝉子在夜里常常被恶梦惊醒,醒来后,那些妖怪猛兽还仿佛在眼前。   今晚终于没有再做恶梦,而是做了一个很惬意的梦。   在梦里,金蝉子回到了金山寺。那时候的金蝉子还是一个少年,那时候的金蝉子也过得最自在快乐。   金蝉子正在僧房里睡觉,忽然从他的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胸口上,头脑中各自爬出来一个小人。   六个小人见风就长,转眼长成和金蝉子一般高大的成人。   六个人把唐僧叫起来,一起到寺外游戏玩乐。   正玩得尽兴,突然飞来六颗石头,把那六人统统吸进了石头里,呼啦一声,飞得无影无踪。   金蝉子正在惆怅,虚空里一根铁棒突兀地砸来,重重打在头上,金蝉子醒了过来,听见孙悟空在大声叫唤:“师父!师父!天光了!”   这猴子,倒是很勤快啊!   金蝉子披衣起床,老陈早已为金蝉子二人准备好了洗漱热水及斋饭。   孙悟空疑惑,这老者怎的待我等这般殷切?   两人用过早斋,拜谢了老陈,往西方而去。   金蝉子上马,孙悟空引路,不觉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又值初冬时候,但见那:霜凋红叶千林瘦,岭上几株松柏秀。未开梅蕊散香幽,暖短昼,小春候,菊残荷尽山茶茂。寒桥古树争枝斗,曲涧涓涓泉水溜。淡云欲雪满天浮,朔风骤,牵衣袖,向晚寒威人怎受?   初冬时节,日短夜长,风意渐凉,山瘦水寒,真是枯藤老树昏鸦,千里不见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取经人在天涯。   师徒两人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正走在一片荒野里,突然一声唿哨,树林里跳出六个人来,手里都拿着刀枪剑棍。   为首一人用刀指着唐僧,大喝道:“和尚!往哪里跑?快快放下行李马匹,饶你性命!不然,一刀砍成两断!”   金蝉子瞧见,翻身下马,立在马侧。   “师父别怕!没事儿!他们也是送衣服来的!”孙悟空走过来站在金蝉子旁边,拍了拍金蝉子的肩膀安抚道。   孙悟空自从出了五行山,就一直在苦恼没有衣服穿。在山下看见吃人的猛虎,犹如看见了一件皮衣,兴冲冲上去一棒子就打死了,剥了虎皮做了条围裙。然而毕竟只是遮了下体羞处,还是袒胸露乳的,身上又瘦又多毛,不怎么好看。   在唐僧洗澡的时候,孙悟空拿了他一件换下来要洗的直裰僧袍,也不管脏不脏,就披在身上了。那僧袍有些破旧,一直洗也没有洗过,本来灰白的颜色,如今也染上了虎皮裙的血污。   金蝉子知晓,眼前六贼就是孙悟空的六识,心中不禁想到“祖师,你这般为他,一人抵抗佛道,实在是。。哎“转念便道:“悟空,我想你有些耳闭?他说教我们留下马匹、行李,你倒问他要什么衣服、盘缠?”   “师父放心!你好好守着衣服、行李、马匹,老孙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愿不愿送衣服给我们。”   金蝉子连忙假问道:“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他那里六条大汉,你这般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敢与他争持?。。”   金蝉子还没有说完,孙悟空早已经跳到前面去了,他双手抱胸,对那六人说道:“几位拦住道路,可是给我送衣服来的?”   ”瞎了你的眼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等是路途的大王,快快把行李马匹送上来,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教你碎尸粉骨,送你们上西天!”   “送我们上西天?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看几位的模样,似乎也没有那样的本事!莫非是拦路打劫的?我老孙向来也是最喜欢做这个买卖,怎么没有听过几位的大名?”   那人见孙悟空瘦骨嶙峋,身子短小,却口出狂言,不怒反笑:“不怕你知道!你给我站稳了,我来说给你听:我们六人,那个叫做眼看喜,那个叫做耳听怒,那个叫做鼻嗅爱,那个叫做舌尝思,那个叫做意见欲,你老爷我叫做身本忧。”   “哦,原来是六个毛贼!你不知道我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吗?还来挡路?快快把你们的钱财金银都给我拿出来,再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我就饶了你们的性命去吧!”孙悟空冷冷地喝道。   原来碰到了个疯颠和尚!六个强盗火起无名,喜的喜,怒的怒,爱的爱,思的思,欲的欲,忧的忧,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领头的身本忧一声吆喝,六人冲了过来,围住孙悟空,举起刀枪一阵乱砍乱刺。只听得像是打铁一般,乒乒乓乓直响。   怎么没有惨叫声?不对劲!   六人停了手,低头一看,那个疯颠和尚竟然毫毛无损,只把那僧袍刺出了很多洞洞!   “好硬的和尚头!”六人一齐惊叫。   孙悟空笑道:“将就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得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   “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甚么动针的话!”   孙悟空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迎风一幌,却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试试手!”   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走,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   打死之后,孙悟空近得身前,剥了他们的衣服,夺了他的盘缠,金蝉子只见封在六人体内的六识飞出,直指孙悟空的身体,而孙悟空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   金蝉子昨夜便知孙悟空今日必杀此六人,但见他这般谈笑击杀六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孙悟空剥了六人的衣服,搜出了盘缠,笑嘻嘻走过来对金蝉子道:“师父,老孙终于有了衣服穿了!”   不过,孙悟空既然已经收了六识,多说无益,正要准备上路,却瞧见不远一道佛光落下。   金蝉子瞧见,知晓是为孙悟空而来,看向已经消失的六人,有些恼怒地道:“你也太凶暴了!那些人虽然是强盗,拿到官府里也罪不致死,顶多受点牢狱之苦!你虽有手段,但退他去便可,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生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一棒子打死!如此草菅人命,没有一点慈悲好善之心,如何做得了和尚?还好这是在荒山里,要是在市井街道,你这样胡乱杀人,岂不是要连累我这无辜的人也跟着倒霉?被官府抓了去,如何再去西天取经?”   “师父,我要不打死他,他就要打死你呢。”孙悟空有些不耐烦了,但这六人必须死。   金蝉子本有意激怒孙悟空,继续说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他哪里要打死我了?他要的是财,不是命,他都说了,把行李马匹给他,就放我们过去!”   “没有了行李马匹,没有了袈裟锡杖,没有了通关文牒,师父如何能到得西天?”   “我是出家人,宁愿死了也决不敢行凶。我就是死了,也只是一条命,你却杀了他们六个人,这事要是告到官府里,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   孙悟空只觉今日师父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便把手中的衣服盘缠一扔,没好气地道:“我老孙五百年前在花果山做美猴王,也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若照你这么说,官司早吃不完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气死俺老孙了》   正文第144章怒走   金蝉子昨夜便知孙悟空今曰必杀此六人,但见他这般谈笑击杀六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昨夜,陈老儿跪地相求一宿,孙悟空态度坚决,甚至愿意放弃六识西行,说得多了,差一点怒而翻脸。陈老儿一家无法,待孙悟空离开之后,私下商议,亲自去杀了六个儿子,解封恩人六识。   此话被回屋的孙悟空听到,当下怒不可遏,返回与陈老儿一家言说,却见全家以死相逼,孙悟空只得应诺。   不过,孙悟空既然已经收了六识,多说无益,正要准备上路,却瞧见不远一道佛光落下。   金蝉子瞧见,知晓是为孙悟空而来,道:“你十分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你纵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姓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执着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   孙悟空自然不会说六识之事,道:“师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   金蝉子本有意激怒孙悟空,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   孙悟空只觉今曰师父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   金蝉子见孙悟空浑然没发怒离开的意思,不由得说了几句狠话,道:“只因你没收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今既入了沙门,若是还象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恶!忒恶!”   原来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气,他见金蝉子只管绪绪叨叨,字字诛心,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说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不必惩般绪咶恶我,我回去便了!”   金蝉子也不说话,似是默认,孙悟空见此更怒,就使一个姓子,将身一纵,说一声:“老孙去也!”   金蝉子抬头,早已不见,只闻得呼的一声,回东而去。   金蝉子也不多言,收拾行李,捎在马上,也不骑马,一只手柱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往西前进。行不多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   金蝉子远远瞧见,识得是观世音菩萨,立于右侧让行,只当不知。   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   金蝉子道:“观世音菩萨,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这般作为?”   观世音菩萨见金蝉子直接戳破自己的身份,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伴侣,又无个徒弟,你如何去得!”   金蝉子道:“孙悟空想来是佛门安排的吧?当曰我刚到五指山下也是你告知他的?他姓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这样的弟子不要也罢,去了也好,以他的姓子,一路上定然惹事,耽搁小僧西行。”   观世音菩萨道:“通天之路被封印,要想解开封印,就必须诛灭盘踞封印之阵上的妖魔,你独身一人虽然方便,但一人降妖除魔解封封印何等辛劳?多个弟子总有个使唤。”   金蝉子道:“孙悟空被佛门压在五指山下折磨五百年,锐气尽消,战意全无,六识溃散,还有何用处?失去了自由的魂灵,不过一具行尸走肉,不堪一击。”   观世音菩萨笑道:“有了自由的魂灵,孙悟空如何还愿西行?”   金蝉子道:“愿不愿西行,并非小僧之事,他若不西行,我自己独行,只是,孙悟空不到西天,释迦牟尼五百年前费心保下孙悟空也全无用处,与道门的这局棋也没了意义。观世音菩萨向来胆大,却不知有无胆量破坏释迦牟尼的计划。”   观世音菩萨道:“孙悟空不愿西行,真不与你相干?”   金蝉子道:“解封通天之路,小僧一人足矣,何须他人相助?小僧斗胆说一句,佛道两门,而今不希望小僧有任何差池,纵然没孙悟空,也自有助力。收孙悟空为徒,不过念在佛门辛苦安排一场,不愿拂你们意罢了。”   观世音菩萨沉吟了一下,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曰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你既然收了孙悟空为徒弟,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   金蝉子道:“承菩萨盛赐,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不敢领受。何况,这套衣服,不应该在五行山下就给孙悟空么?此时才给,却是晚了。”   观世音菩萨闻言,脸都绿了,变得自己求他手下一般,道:“他去哪了?”   金蝉子道:“我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   观世音菩萨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里还有一篇咒儿,唤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紧箍儿咒。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不服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   金蝉子闻言,低头谢了。   那观世音菩萨化一道金光,回东而去。   金蝉子收了衣帽,藏在包袱中间,却坐于路旁,诵习那定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念得烂熟,牢记心胸不题。   却说那孙悟空别了师父,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   早惊动东海龙王出来迎接,接至宫里坐下,礼毕、东海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   孙悟空道:“我也有此心姓,只是又做了和尚了。”   东海龙王道:“做甚和尚?”   孙悟空道:“我亏了南海菩萨劝善,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门,又唤为行者了。”   东海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复东回何也?”   孙悟空笑道:“那是唐僧不识人姓。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就绪绪叨叨,说了我若干的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   东海龙王道:“承降!承降!”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茶毕,孙悟空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   孙悟空道:“这是甚么景致?”   东海龙王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   孙悟空道:“怎的是三进履?”   东海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   妖仙?孙悟空闻得这二字心中没得一怒。 第一百八十九章:《你居然想害我》   孙悟空怒喝道:“老孙当年也是了仙箓在为官号曰齐圣如何变成了你中妖仙?”   东海龙王笑道:“圣息怒五百年前圣是仙官不假闲时节会友游朋结义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彼此称呼今曰东游明曰西荡云去云来行踪不定何等逍遥自在只是五百年前你闹后已被削了仙箓齐圣的名号已成云烟”   孙悟空道:“而今老孙便不是齐圣了?竟然这般轻慢老孙这茶为何淡然无?”孙悟空说话间暗暗巩固自己六识让六识彻底与契合   东海龙王听说忙让龙孙重新泡茶较之方才一杯浓了许多一边道:“当年你被困五指山你在相的朋友、果山结的兄弟可有一来五指山探望圣?”   孙悟空道:“不曾有过老孙事带罪之规矩森严不来也在理之中”   东海龙王道:“不便至可有信带到?”   孙悟空悟空闻言沉半晌不语暗自运转神通将六识彻底融合   东海龙王道:“锦添有,雪中送炭世间无神佛本是无物无利无财不早起圣未回果山先来我东海晶想来是近乡更怯”   孙悟空知晓东海龙王说得委婉当年老孙何等风光脚踏五彩祥云一荣光傲立九之闹之后被困五指山五百年刑满释放而归本来一路东来一心相见山中孙远远瞧见果山却不敢去不怕孙笑话只怕辜负孙期待   未能荣归故里无颜见山中子弟   东海龙王见孙悟空明白自己言语道:“金蝉子西行取经老龙王瞧着因是佛门寻继承者继承未来佛门你与金蝉子做个弟子将来必然贵不可言到时候一荣光归故里何等风光?”   孙悟空沉半晌不语最后一将六识融合完成闻得东海龙王之言有几分心动却还不定主意   东海龙王见此继续说道:“圣想必知晓我龙族分为四等一为龙守殿持令不落者;二为神龙兴云致雨益间者;三为地龙决江开渎者;四为伏藏龙守轮王福藏者可圣尚不知远古之是龙族地位低鹏金翅鸟、犼等皆以我族为食龙族更被归为妖属佛道两门以降妖除魔的幌子不知残害我多少族类”   孙悟空喝了茶已经能些微感到茶苦苦六识已经逐渐恢复道:“后来如何被列为仙属?”   东海龙王饮了茶平息了内心的起伏道:“远古之时龙族崛起一位英雄扶持皇帝登龙椅皇帝登基之后论功行赏封龙族龙族由妖成仙掌管族龙神英雄直系后裔更留在九重尊为龙圣自当裁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不为自己也未山中猴子猴孙”   孙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而今六识已经融合也没在留的必要   东海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   孙悟空见他cuī促请行急耸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东海龙王   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   观世音菩萨出现的突然道:“孙悟空你怎么不教诲不保唐僧来此何?”   慌得个孙悟空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   观世音菩萨仔细看了看孙悟空并不见六识归的迹象被压的yīn神也为苏醒道:“赶早去莫错过了念”言毕各回   孙悟空离了观世音菩萨心中一阵阵惊异幸好六识已经完全融合不然被瞧出蛛丝马迹只怕少不得一番功正自沉间须臾间看见金蝉子在路旁闷坐他前道:“师父!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   金蝉子抬看见孙悟空无六识残留的痕迹想来已经融合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   孙悟空道:“我往东洋海老龙王家讨茶”   金蝉子不让孙悟空知晓自己份故作懵懂道:“徒弟出家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辰就说到龙王家茶?”   行者笑道:“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   金蝉子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你就怪我使个姓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   孙悟空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   金蝉子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粮是刘太保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来等我些走路罢”   孙悟空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帽孙悟空道:“这帽是东土带来的?”   金蝉子就顺答应道:“是我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fú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孙悟空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   金蝉子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   孙悟空遂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也就是比量着裁的一般把帽戴   金蝉子见他戴帽子就不粮却默默的念那箍咒一遍   孙悟空道:“!!”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帽   金蝉子见孙悟空疼得厉害住了不念不念时他就不了伸手去似一条金线模样的勒在面取不揪不断已此生了了他就耳里取出针来箍里往外捎   金蝉子瞧他这般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他的又不了   孙悟空道:“我这原来是师父咒我的”   金蝉子道:“我念得是箍经何曾咒你?”   孙悟空道:“你再念念看”   金蝉子真个又念行者真个又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了!这是怎么说?”   金蝉子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   孙悟空道:“听教了!”   金蝉子道:“你再可无礼了?”   孙悟空道:“不敢了!”他里虽然答应心还怀不善把那针幌一幌碗来细望金蝉子就手金蝉子淡定自若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bàng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金蝉子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   孙悟空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是谁教你的?”   金蝉子道:“是适间一个老传授我的”   孙悟空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坐定是那个观世音!他怎么那等害我!等我南海打他去!” 第一百九十章:《金蝉子,你还要脸不》   ,服侍我上马去也。”态度无比倨傲。   那孙悟空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能如何?金箍在头,总是受制以人,须得寻法子去掉才是,想到此处,才死心塌地,强行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   云霭深处,观世音立在云霞之内,眼中多少有些疑惑,他自然瞧出金蝉子有意逼走孙悟空,要说不满佛门安排的弟子,如何要用那紧箍咒?孙悟空戴上金箍,等于受制佛门,将来必多变数,以金蝉子的精明,应该想到才是。   思忖半响,不明其意,只得转身返回南海。   孙悟空服侍金蝉子西进,再不见顽皮,一路畅通,行经数日,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   金蝉子在马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回头叫:“悟空,是那里水响?”   孙悟空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   说不了,马到涧边,金蝉子勒缰观看,但见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日红。声摇夜雨闻幽谷,彩发朝霞眩太空。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   师徒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就抢长老。慌得个行者丢了行李,把师父抱下马来,回头便走。   那条龙就赶不上,把他的白马连鞍辔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潜踪。   孙悟空把师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却来牵马挑担,止存得一担行李,不见了马匹。他将行李担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那孽龙也不见踪影,只是惊走我的马了。”   金蝉子见孙悟空救下自己,心中有几分意外。   金蝉子道:“徒弟啊,却怎生寻得马着么?”   孙悟空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来。”   他打个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凉篷,四下里观看,更不见马的踪迹。按落云头报道:“师父,我们的马断乎是那龙吃了,四下里再看不见。”   金蝉子道:“徒弟呀,那厮能有多大口,却将那匹大马连鞍辔都吃了?想是惊张溜缰,走在那山凹之中。你再仔细看看。”   孙悟空道:“你也不知我的本事。我这双眼,白日里常看一千里路的吉凶。象那千里之内,蜻蜓儿展翅,我也看见,何期那匹大马,我就不见!”   金蝉子道:“既是他吃了,我如何前进!可怜啊!这万水千山,怎生走得!”说着话,泪如雨落。   孙悟空见他哭将起来,他那里忍得住暴燥,发声喊道:“师父莫要这等脓包形么!你坐着,坐着!等老孙去寻着那厮,教他还我马匹便了。”   金蝉子却才扯住道:“徒弟啊,你那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撺将出来,却不又连我都害了?那时节人马两亡,怎生是好!”   孙悟空闻得这话,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济,不济!又要马骑,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金蝉子的婆婆妈妈彻底激怒了孙悟空,真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他拉到。   哏哏的吆喝,正难息怒,只听得空中有人言语,叫道:“孙大圣莫恼,唐御弟休哭。我等是观音菩萨差来的一路神祗,特来暗中保取经者。”   金蝉子闻言,这才收起脓疱样,重回安静模样。   行者道:“你等是那几个?可报名来,我好点卯。”   众神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各轮流值日听候。”   孙悟空道:“今日先从谁起?”   众揭谛道:“丁甲、功曹、伽蓝轮次。我五方揭谛,惟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左右。”   孙悟空道:“既如此,不当值者且退,留下六丁神将与日值功曹和众揭谛保守着我师父。等老孙寻那涧中的孽龙,教他还我马来。”   众神遵令。   金蝉子才放下心,坐在石崖之上,吩咐行者仔细,孙悟空道:“只管宽心。”   好猴王,束一束绵布直裰,撩起虎皮裙子,揝着金箍铁棒,抖擞精神,径临涧壑,半云半雾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还我马来!”   金蝉子见孙悟空去了,道:“倒也蹊跷,平时轮流当值,难见一二,今日却众神齐聚。”   众揭谛见金蝉子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面面相觑道:“为护圣僧西行取经,佛祖钦点我等轮值,故而不敢懈怠,随时听候差遣。”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揭谛之语是‘到达彼岸’之意,般若揭谛,般若僧揭谛,菩提萨婆呵,走吧,一起走吧,去那大智慧的地方,抛出一切烦恼。佛门对你倒是照顾有加。”   金头揭谛道:“得蒙佛祖垂爱,赏赐了西行守护之职。”   金蝉子道:“五方揭谛、护教伽蓝在佛门之中地位皆不甚高,想来,五百年的好处你们没得到多少,今日的灾厄便也未染身多少,故而有了今日的缘法。不过,西行辛苦,就怕一场辛劳,你们得不了什么好处。”   金头揭谛道:”上僧有意请我等出来?不使随在孙悟空身前,敢问是何意义?”   金蝉子微笑不语。   却说那龙吃了金蝉子的白马,伏在那涧底中间,潜灵养性。只听得有人叫骂索马,他按不住心中火发,急纵身跃浪翻波,跳将上来道:“是那个敢在这里海口伤吾?”   孙悟空见了他,更不多言,大咤一声:“休走!还我马来!”轮着棍,劈头就打。那条龙张牙舞爪来抓。他两个在涧边前这一场赌斗,果是骁雄。   龙舒利爪,猴举金箍。那个须垂白玉线,这个眼幌赤金灯。那个须下明珠喷彩雾,这个手中铁棒舞狂风。那个是迷爷娘的业子,这个是欺天将的妖精。他两个都因有难遭磨折,今要成功各显能。   孙悟空瞧见那喷彩雾的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未去细想。   来来往往,战罢多时,盘旋良久,那条龙力软筋麻,不能抵敌,打一个转身。又撺于水内,深潜涧底,再不出头,被猴王骂詈不绝,他也只推耳聋。   孙悟空没及奈何,只得回见金蝉子道:“师父,这个怪被老孙骂将出来,他与我赌斗多时,怯战而走,只躲在水中间,再不出来了。”   金蝉子道:“不知端的可是他吃了我马?”   孙悟空道:“你看你说的话!不是他吃了,他还肯出来招声,与老孙犯对?”   金蝉子道:“你前日打虎时,曾说有降龙伏虎的手段,今日如何便不能降他?”原来那猴子吃不得人急他,见金蝉子抢白了他这一句,他就发起神威道:“不要说,不要说!等我与他再见个上下!”   这猴王拽开步,跳到涧边,使出那翻江搅海的神通,把一条鹰愁陡涧彻底澄清的水,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波。那孽龙在于深涧中,坐卧不宁,心中思想道:“这才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我才脱了天条死难,不上一年,在此随缘度日,又撞着这般个泼魔,他来害我!”   第147章请菩萨   那龙越思越恼,受不得屈气,咬着牙,跳将出去,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   孙悟空道:“你莫管我那里不那里,你只还了马,我就饶你性命!”   那龙道:“你的马是我吞下肚去,如何吐得出来!不还你,便待怎的!”   孙悟空道“不还马时看棍!只打杀你,偿了我马的性命便罢!”他两个又在那山崖下苦斗。斗不数合,小龙委实难搪,将身一幌,变作一条水蛇儿,钻入草科中去了。   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急得他三尸神炸,七窍烟生,念了一声络字咒语,即唤出当坊土地、本处山神,一齐来跪下道:“山神土地来见。”   孙悟空道:“伸过孤拐来,各打五棍见面,与老孙散散心!”   二神叩头哀告道:“望大圣方便,容小神诉告。”   孙悟空道:“你说什么?”   二神道:“大圣一向久困,小神不知几时出来,所以不曾接得,万望恕罪。”   孙悟空道:“既如此,我且不打你。我问你:鹰愁涧里,是那方来的怪龙?他怎么抢了我师父的白马吃了?”   二神道:“大圣自来不曾有师父,原来是个不伏天不伏地混元上真,如何得有什么师父的马来?”   孙悟空道:“你等是也不知。我只为那诳上的勾当,整受了这五百年的苦难。今蒙观音菩萨劝善,着唐朝驾下真僧救出我来,教我跟他做徒弟,往西天去拜佛求经。因路过此处,失了我师父的白马。”   二神道:“原来是如此。这涧中自来无邪,只是深陡宽阔,水光彻底澄清,鸦鹊不敢飞过,因水清照见自己的形影,便认做同群之鸟,往往身掷于水内,故名鹰愁陡涧。只是向年间,观音菩萨因为寻访取经人去,救了一条玉龙,送他在此,教他等候那取经人,不许为非作歹。他只是饥了时,上岸来扑些鸟鹊吃,或是捉些獐鹿食用。不知他怎么无知,今日冲撞了大圣。”   孙悟空道:“先一次,他还与老孙侮手,盘旋了几合。后一次,是老孙叫骂,他再不出,因此使了一个翻江搅海的法儿,搅混了他涧水,他就撺将上来,还要争持。不知老孙的棍重,他遮架不住,就变做一条水蛇,钻在草里。我赶来寻他,却无踪迹。”   土地道:“大圣不知,这条涧千万个孔窍相通,故此这波澜深远。想是此间也有一孔,他钻将下去。也不须大圣发怒,在此找寻,要擒此物,只消请将观世音来,自然伏了。”   孙悟空见说,唤山神土地同来见了金蝉子,具言前事。金蝉子道:“若要去请菩萨,几时才得回来?我贫僧饥寒怎忍!”金蝉子并未打击孙悟空,而是有心不让孙悟空前去。   说不了,只听得暗空中有金头揭谛叫道:“大圣,你不须动身,小神去请菩萨来也。”   孙悟空大喜,道声:“有累,有累!快行,快行!”   金蝉子想要发话,却是不及,心知金头揭谛是寻观世音菩萨去告状去了。   那金头揭谛急纵云头,径上南海。孙悟空吩咐山神、土地守护师父,日值功曹去寻斋供,他又去涧边巡绕不题。   却说金头揭谛一驾云,早到了南海,按祥光,直至落伽山紫竹林中,托那金甲诸天与木吒惠岸转达,得见菩萨。   菩萨道:“汝来何干?”   金头揭谛道:“唐僧在蛇盘山鹰愁陡涧失了马,急得孙大圣进退两难。及问本处土神,说是菩萨送在那里的孽龙吞了,那大圣着小神来告请菩萨降这孽龙,还他马匹。”   菩萨闻言道:“这厮本是西海敖闰之子。他为纵火烧了殿上明珠,他父告他忤逆,天庭上犯了死罪,是我亲见玉帝,讨他下来,教他与唐僧做个脚力。他怎么反吃了唐僧的马?”   菩萨说到此处,又问道:“如何是你来请我,怎不见孙悟空前来?”   金头揭谛道:“唐僧在孙悟空跟前懦弱怕事,私下强硬多谋,小神特借此机会来禀告。另有一事,今日唐僧可以支开我等,让孙悟空独自面孽龙,似乎可以在隐瞒些什么。”   菩萨沉吟一会,屈指推算,道:“此事我已知晓,先去收复西海龙子要紧,等我去来。”   那菩萨降莲台,径离仙洞,与金头揭谛驾着祥光,过了南海而来。   观世音菩萨与金头揭谛,不多时到了蛇盘山。却在那半空里留住祥云,低头观看。只见孙行者正在涧边叫骂。   观世音菩萨着金头揭谛唤他来。   那金头揭谛按落云头,不经由金蝉子,直至涧边,对孙悟空道:“菩萨来也。”   孙悟空闻得,急纵云跳到空中,对他大叫道:“你这个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你怎么生方法儿害我!”   观世音菩萨道:“我把你这个大胆的马流,村愚的赤尻!我倒再三尽意,度得个取经人来,叮咛教他救你性命。你怎么不来谢我活命之恩,反来与我嚷闹?”   孙悟空道:“你弄得我好哩!你既放我出来,让我逍遥自在耍子便了,你前日在海上迎着我,伤了我几句,教我来尽心竭力,伏侍唐僧便罢了。你怎么送他一顶花帽,哄我戴在头上受苦?把这个箍子长在老孙头上,又教他念一卷什么紧箍儿咒,着那老和尚念了又念,教我这头上疼了又疼,这不是你害我也?”   菩萨笑道:“你这猴子!你不遵教令,不受正果,若不如此拘系你,你又诳上欺天,知甚好歹!再似从前撞出祸来,有谁收管?须是得这个魔头,你才肯入我瑜伽之门路哩!”   孙悟空道:“这桩事,作做是我的魔头罢,你怎么又把那有罪的孽龙,送在此处成精,教他吃了我师父的马匹?此又是纵放歹人为恶,太不善也!”   菩萨道:“那条龙,是我亲奏玉帝,讨他在此,专为求经人做个脚力。你想那东土来的凡马,怎历得这万水千山?怎到得那灵山佛地?须是得这个龙马,方才去得。”   孙悟空闻言,眼珠子一转道:“西海龙子,地位尊贵,我观他实力不凡,品行也不差,如何不让师父收做弟子,偏偏做个脚力?”   菩萨道:“此龙不在西行众之列,当日我从此过,瞧他可怜,思念求经人需要个脚力,便亲奏玉帝,救下他性命,让他再次等候。何”   孙悟空道:“只是这般简单?”   菩萨道:“你这顽猴,不是此理由,还有何缘法?”心中默默加了一句,我为金蝉子寻来的取经人,除去你师父太上老君 第一百九十一章:《脾气》   第十五回蛇盘山诸神暗佑鹰愁涧意马收缰   却说行者伏侍唐僧西进,行经数日,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三藏在马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回头叫:“悟空,是那里水响?”行者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说不了,马到涧边,三藏勒缰观看,但见——斋   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日红。声摇夜雨闻幽谷,彩发朝霞眩太空。主   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知   师徒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就抢长老。慌得个行者丢了行李,把师父抱下马来,回头便走。那条龙就赶不上,把他的白马连鞍辔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潜踪。行者把师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却来牵马挑担,止存得一担行李,不见了马匹。他将行李担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那孽龙也不见踪影,只是惊走我的马了。”三藏道:“徒弟啊,却怎生寻得马着么?”行者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来。”斋   他打个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凉篷,四下里观看,更不见马的踪迹。按落云头报道:“师父,我们的马断乎是那龙吃了,四下里再看不见。”三藏道:“徒弟呀,那厮能有多大口,却将那匹大马连鞍辔都吃了?想是惊张溜缰,走在那山凹之中。你再仔细看看。”行者道:“你也不知我的本事。我这双眼,白日里常看一千里路的吉凶。象那千里之内,蜻蜓儿展翅,我也看见,何期那匹大马,我就不见!”三藏道:“既是他吃了,我如何前进!可怜啊!这万水千山,怎生走得!”说着话,泪如雨落。行者见他哭将起来,他那里忍得住暴燥,发声喊道:“师父莫要这等脓包形么!你坐着,坐着!等老孙去寻着那厮,教他还我马匹便了。”三藏却才扯住道:“徒弟啊,你那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撺将出来,却不又连我都害了?那时节人马两亡,怎生是好!”行者闻得这话,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济,不济!又要马骑,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哏哏的吆喝,正难息怒,只听得空中有人言语,叫道:“孙大圣莫恼,唐御弟休哭。我等是观音菩萨差来的一路神祗,特来暗中保取经者。”那长老闻言,慌忙礼拜。行者道:“你等是那几个?可报名来,我好点卯。”众神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各轮流值日听候。”行者道:“今日先从谁起?”众揭谛道:“丁甲、功曹、伽蓝轮次。我五方揭谛,惟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左右。”行者道:“既如此,不当值者且退,留下六丁神将与日值功曹和众揭谛保守着我师父。等老孙寻那涧中的孽龙,教他还我马来。”众神遵令。三藏才放下心,坐在石崖之上,吩咐行者仔细,行者道:“只管宽心。”好猴王,束一束绵布直裰,撩起虎皮裙子,揝着金箍铁棒,抖擞精神,径临涧壑,半云半雾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还我马来!”知   却说那龙吃了三藏的白马,伏在那涧底中间,潜灵养性。只听得有人叫骂索马,他按不住心中火发,急纵身跃浪翻波,跳将上来道:“是那个敢在这里海口伤吾?”行者见了他,大咤一声“休走!还我马来!”轮着棍,劈头就打。那条龙张牙舞爪来抓。他两个在涧边前这一场赌斗,果是骁雄。但见那——知   龙舒利爪,猴举金箍。那个须垂白玉线,这个眼幌赤金灯。那个须下明珠喷彩雾,这个手中铁棒舞狂风。那个是迷爷娘的业子,这个是欺天将的妖精。他两个都因有难遭磨折,今要成功各显能。主   来来往往,战罢多时,盘旋良久,那条龙力软筋麻,不能抵敌,打一个转身。又撺于水内,深潜涧底,再不出头,被猴王骂詈不绝,他也只推耳聋。古   行者没及奈何,只得回见三藏道:“师父,这个怪被老孙骂将出来,他与我赌斗多时,怯战而走,只躲在水中间,再不出来了。”三藏道:“不知端的可是他吃了我马?”行者道:“你看你说的话!不是他吃了,他还肯出来招声,与老孙犯对?”三藏道:“你前日打虎时,曾说有降龙伏虎的手段,今日如何便不能降他?”原来那猴子吃不得人急他,见三藏抢白了他这一句,他就发起神威道:“不要说,不要说!等我与他再见个上下!”主   这猴王拽开步,跳到涧边,使出那翻江搅海的神通,把一条鹰愁陡涧彻底澄清的水,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波。那孽龙在于深涧中,坐卧不宁,心中思想道:“这才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我才脱了天条死难,不上一年,在此随缘度日,又撞着这般个泼魔,他来害我!”你看他越思越恼,受不得屈气,咬着牙,跳将出去,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行者道:“你莫管我那里不那里,你只还了马,我就饶你性命!”那龙道:“你的马是我吞下肚去,如何吐得出来!不还你,便待怎的!”行者道“不还马时看棍!只打杀你,偿了我马的性命便罢!”他两个又在那山崖下苦斗。斗不数合,小龙委实难搪,将身一幌,变作一条水蛇儿,钻入草科中去了。知   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急得他三尸神咋,七窍烟生,念了一声络字咒语,即唤出当坊土地、本处山神,一齐来跪下道:“山神土地来见。”行者道:“伸过孤拐来,各打五棍见面,与老孙散散心!”二神叩头哀告道:“望大圣方便,容小神诉告。”行者道:“你说什么?”二神道:“大圣一向久困,小神不知几时出来,所以不曾接得,万望恕罪。”行者道:“既如此,我且不打你。我问你:鹰愁涧里,是那方来的怪龙?他怎么抢了我师父的白马吃了?”二神道:“大圣自来不曾有师父,原来是个不伏天不伏地混元上真,如何得有什么师父的马来?”行者道:“你等是也不知。我只为那诳上的勾当,整受了这五百年的苦难。今蒙观音菩萨劝善,着唐朝驾下真僧救出我来,教我跟他做徒弟,往西天去拜佛求经。因路过此处,失了我师父的白马。”二神道:“原来是如此。这涧中自来无邪,只是深陡宽阔,水光彻底澄清,鸦鹊不敢飞过,因水清照见自己的形影,便认做同群之鸟,往往身掷于水内,故名鹰愁陡涧。只是向年间,观音菩萨因为寻访取经人去,救了一条玉龙,送他在此,教他等候那取经人,不许为非作歹。他只是饥了时,上岸来扑些鸟鹊吃,或是捉些獐鹿食用。不知他怎么无知,今日冲撞了大圣。”行者道:“先一次,他还与老孙侮手,盘旋了几合。后一次,是老孙叫骂,他再不出,因此使了一个翻江搅海的法儿,搅混了他涧水,他就撺将上来,还要争持。不知老孙的棍重,他遮架不住,就变做一条水蛇,钻在草里。我赶来寻他,却无踪迹。”土地道:“大圣不知,这条涧千万个孔窍相通,故此这波澜深远。想是此间也有一孔,他钻将下去。也不须大圣发怒,在此找寻,要擒此物,只消请将观世音来,自然伏了。”知   行者见说,唤山神土地同来见了三藏,具言前事。三藏道:“若要去请菩萨,几时才得回来?我贫僧饥寒怎忍!”说不了,只听得暗空中有金头揭谛叫道:“大圣,你不须动身,小神去请菩萨来也。”行者大喜,道声:“有累,有累!快行,快行!”那揭谛急纵云头,径上南海。行者吩咐山神、土地守护师父,日值功曹去寻斋供,他又去涧边巡绕不题。古   却说金头揭谛一驾云,早到了南海,按祥光,直至落伽山紫竹林中,托那金甲诸天与木叉惠岸转达,得见菩萨。菩萨道:“汝来何干?”揭谛道:“唐僧在蛇盘山鹰愁陡涧失了马,急得孙大圣进退两难。及问本处土神,说是菩萨送在那里的孽龙吞了,那大圣着小神来告请菩萨降这孽龙,还他马匹。”菩萨闻言道:“这厮本是西海敖闰之子。他为纵火烧了殿上明珠,他父告他忤逆,天庭上犯了死罪,是我亲见玉帝,讨他下来,教他与唐僧做个脚力。他怎么反吃了唐僧的马?这等说,等我去来。”那菩萨降莲台,径离仙洞,与揭谛驾着祥光,过了南海而来。有诗为证,诗曰:古   佛说蜜多三藏经,菩萨扬善满长城。摩诃妙语通天地,般若真言救鬼灵。斋   致使金蝉重脱壳,故令玄奘再修行。只因路阻鹰愁涧,龙子归真化马形。主   那菩萨与揭谛,不多时到了蛇盘山。却在那半空里留住祥云,低头观看。只见孙行者正在涧边叫骂。菩萨着揭谛唤他来。那揭谛按落云头,不经由三藏,直至涧边,对行者道:“菩萨来也。”行者闻得,急纵云跳到空中,对他大叫道:“你这个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你怎么生方法儿害我!”菩萨道:“我把你这个大胆的马流,村愚的赤尻!我倒再三尽意,度得个取经人来,叮咛教他救你性命。你怎么不来谢我活命之恩,反来与我嚷闹?”行者道:“你弄得我好哩!你既放我出来,让我逍遥自在耍子便了,你前日在海上迎着我,伤了我几句,教我来尽心竭力,伏侍唐僧便罢了。你怎么送他一顶花帽,哄我戴在头上受苦?把这个箍子长在老孙头上,又教他念一卷什么紧箍儿咒,着那老和尚念了又念,教我这头上疼了又疼,这不是你害我也?”菩萨笑道:“你这猴子!你不遵教令,不受正果,若不如此拘系你,你又诳上欺天,知甚好歹!再似从前撞出祸来,有谁收管?须是得这个魔头,你才肯入我瑜伽之门路哩!”行者道:“这桩事,作做是我的魔头罢,你怎么又把那有罪的孽龙,送在此处成精,教他吃了我师父的马匹?此又是纵放歹人为恶,太不善也!”菩萨道:“那条龙,是我亲奏玉帝,讨他在此,专为求经人做个脚力。你想那东土来的凡马,怎历得这万水千山?怎到得那灵山佛地?须是得这个龙马,方才去得。”行者道:“象他这般惧怕老孙,潜躲不出,如之奈何?”菩萨叫揭谛道:“你去涧边叫一声‘敖闰龙王玉龙三太子,你出来,有南海菩萨在此。’他就出来了。”那揭谛果去涧边叫了两遍。那小龙翻波跳浪,跳出水来,变作一个人象,踏了云头,到空中对菩萨礼拜道:“向蒙菩萨解脱活命之恩,在此久等,更不闻取经人的音信。”菩萨指着行者道:“这不是取经人的大徒弟?”小龙见了道:“菩萨,这是我的对头。我昨日腹中饥馁,果然吃了他的马匹。他倚着有些力量,将我斗得力怯而回,又骂得我闭门不敢出来,他更不曾提着一个取经的字样。”行者道:“你又不曾问我姓甚名谁,我怎么就说?”小龙道:“我不曾问你是那里来的泼魔?你嚷道:‘管什么那里不那里,只还我马来!’何曾说出半个唐字!”菩萨道:“那猴头,专倚自强,那肯称赞别人?今番前去,还有归顺的哩,若问时,先提起取经的字来,却也不用劳心,自然拱伏。”斋   行者欢喜领教。菩萨上前,把那小龙的项下明珠摘了,将杨柳枝蘸出甘露,往他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气,喝声叫:“变!”那龙即变做他原来的马匹毛片,又将言语吩咐道:“你须用心了还业障,功成后,超越凡龙,还你个金身正果。”那小龙口衔着横骨,心心领诺。菩萨教悟空领他去见三藏,“我回海上去也。”行者扯住菩萨不放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西方路这等崎岖,保这个凡僧,几时得到?似这等多磨多折,老孙的性命也难全,如何成得什么功果!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菩萨道:“你当年未成人道,且肯尽心修悟;你今日脱了天灾,怎么倒生懒惰?我门中以寂灭成真,须是要信心正果。假若到了那伤身苦磨之处,我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十分再到那难脱之际,我也亲来救你。你过来,我再赠你一般本事。”菩萨将杨柳叶儿摘下三个,放在行者的脑后,喝声:“变!”即变做三根救命的毫毛,教他:“若到那无济无主的时节,可以随机应变,救得你急苦之灾。”行者闻了这许多好言,才谢了大慈大悲的菩萨。那菩萨香风绕绕,彩雾飘飘,径转普陀而去。主   这行者才按落云头,揪着那龙马的顶鬃,来见三藏道:“师父,马有了也。”三藏一见大喜道:“徒弟,这马怎么比前反肥盛了些?在何处寻着的?”行者道:“师父,你还做梦哩!却才是金头揭谛请了菩萨来,把那涧里龙化作我们的白马。其毛片相同,只是少了鞍辔,着老孙揪将来也。”三藏大惊道:“菩萨何在?待我去拜谢他。”行者道:“菩萨此时已到南海,不耐烦矣。”三藏就撮土焚香,望南礼拜,拜罢,起身即与行者收拾前进。行者喝退了山神土地,吩咐了揭谛功曹,却请师父上马。三藏道:“那无鞍辔的马,怎生骑得?且待寻船渡过涧去,再作区处。”行者道:“这个师父好不知时务!这个旷野山中,船从何来?这匹马,他在此久住,必知水势,就骑着他做个船儿过去罢。”三藏无奈,只得依言,跨了刬马。行者挑着行囊,到了涧边。古   只见那上流头,有一个渔翁,撑着一个枯木的筏子,顺流而下。行者见了,用手招呼道:“那老渔,你来,你来。我是东土取经去的,我师父到此难过,你来渡他一渡。”渔翁闻言,即忙撑拢。行者请师父下了马,扶持左右。三藏上了筏子,揪上马匹,安了行李。那老渔撑开筏子,如风似箭,不觉的过了鹰愁陡涧,上了西岸。三藏教行者解开包袱,取出大唐的几文钱钞,送与老渔。老渔把筏子一篙撑开道:“不要钱,不要钱。”向中流渺渺茫茫而去。三藏甚不过意,只管合掌称谢。行者道:“师父休致意了。你不认得他?他是此涧里的水神。不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如今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那师父也似信不信,只得又跨着刬马,随着行者,径投大路,奔西而去。这正是:广大真如登彼岸,诚心了性上灵山。同师前进,不觉的红日沉西,天光渐晚,但见——主   淡云撩乱,山月昏蒙。满天霜色生寒,四面风声透体。孤鸟去时苍渚阔,落霞明处远山低。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古   三藏在马上遥观,忽见路旁一座庄院。三藏道:“悟空,前面人家,可以借宿,明早再行。”行者抬头看见道:“师父,不是人家庄院。”三藏道:“如何不是?”行者道:“人家庄院,却没飞鱼稳兽之脊,这断是个庙宇庵院。”知   师徒们说着话,早已到了门首。三藏下了马,只见那门上有三个大字,乃“里社祠”,遂入门里。那里边有一个老者:顶挂着数珠儿,合掌来迎,叫声:“师父请坐。”三藏慌忙答礼,上殿去参拜了圣象,那老者即呼童子献茶。茶罢,三藏问老者道:“此庙何为‘里社’?”老者道:“敝处乃西番哈飞国界。这庙后有一古   庄人家,共发虔心,立此庙宇。里者,乃一乡里地;社者,乃一社土神。每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日,各办三牲花果,来此祭社,以保四时清吉、五谷丰登、六畜茂盛故也。”三藏闻言,点头夸赞:“正是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我那里人家,更无此善。”老者却问:“师父仙乡是何处?”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国奉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的。路过宝坊,天色将晚,特投圣祠,告宿一宵,天光即行。”那老者十分欢喜,道了几声失迎,又叫童子办饭。三藏吃毕谢了。行者的眼乖,见他房檐下,有一条搭衣的绳子,走将去,一把扯断,将马脚系住。那老者笑道:“这马是那里偷来的?”行者怒道:“你那老头子,说话不知高低!我们是拜佛的圣僧,又会偷马?”老儿笑道:“不是偷的,如何没有鞍辔缰绳,却来扯断我晒衣的索子?”三藏陪礼道:“这个顽皮,只是性燥。你要拴马,好生问老人家讨条绳子,如何就扯断他的衣索?老先休怪,休怪。我这马,实不瞒你说,不是偷的。昨日东来,至鹰愁陡涧,原有骑的一匹白马,鞍辔俱全。不期那涧里有条孽龙,在彼成精,他把我的马连鞍辔一口吞之。幸亏我徒弟有些本事,又感得观音菩萨来涧边擒住那龙,教他就变做我原骑的白马,毛片俱同,驮我上西天拜佛。今此过涧,未经一日,却到了老先的圣祠,还不曾置得鞍辔哩。”那老者道:“师父休怪,我老汉作笑耍子,谁知你高徒认真。我小时也有几个村钱,也好骑匹骏马,只因累岁屯屮,遭丧失火,到斋   此没了下梢,故充为庙祝,侍奉香火。幸亏这后庄施主家募化度日。我那里倒还有一副鞍辔,是我平日心爱之物,就是这等贫穷,也不曾舍得卖了。才听老师父之言,菩萨尚且救护,神龙教他化马驮你,我老汉却不能少有周济,明日将那鞍辔取来,愿送老师父,扣背前去,乞为笑纳。”三藏闻言,称谢不尽。早又见童子拿出晚斋。斋罢,掌上灯,安了铺,各各寝歇。主   至次早,行者起来道:“师父,那庙祝老儿,昨晚许我们鞍辔,问他要,不要饶他。”说未了,只见那老儿,果擎着一副鞍辔、衬屉缰笼之类,凡马上一切用的,无不全备,放在廊下道:“师父,鞍辔奉上。”三藏见了,欢喜领受。教行者拿了,背上马看,可相称否。行者走上前,一件件的取起看了,果然是些好物。有诗为证,诗曰:知   雕鞍彩晃柬银星,宝凳光飞金线明。衬屉几层绒苫迭,牵缰三股紫丝绳。古   辔头皮札团花粲,云扇描金舞兽形。环嚼叩成磨炼铁,两垂蘸水结毛缨。斋   行者心中暗喜,将鞍辔背在马上,就似量着做的一般。三藏拜谢那老,那老慌忙搀起道:“惶恐,惶恐!何劳致谢?”那老者也不再留,请三藏上马。那长老出得门来,攀鞍上马,行者担着行李。那老儿复袖中取出一条鞭儿来,却是皮丁儿寸札的香藤柄子,虎筋丝穿结的梢儿。在路旁拱手奉上道:“圣僧,我还有一条挽手儿,一发送了你罢。”那三藏在马上接了道:“多承布施,多承布施!”主   正打问讯,却早不见了那老儿,及回看那里社祠,是一片光地。只听得半空中有人言语道:“圣僧,多简慢你。我是落伽山山神土地,蒙菩萨差送鞍辔与汝等的。汝等可努力西行,却莫一时怠慢。”慌得个三藏滚鞍下马,望空礼拜道:“弟子肉眼凡胎,不识尊神尊面,望乞恕罪。烦转达菩萨,深蒙恩佑。”你看他只管朝天磕头,也不计其数,路旁边活活的笑倒个孙大圣,孜孜的喜坏个美猴王。上前来扯住唐僧道:“师父,你起来罢。他已去得远了,听不见你祷祝,看不见你磕头。只管拜怎的?”长老道:“徒弟呀,我这等磕头,你也就不拜他一拜,且立在旁边,只管哂笑,是何道理?”行者道:“你那里知道,象他这个藏头露尾的,本该打他一顿,只为看菩萨面上,饶他打尽彀了,他还敢受我老孙之拜?老孙自小儿做好汉,不晓得拜人,就是见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只是唱个喏便罢了。”三藏道:“不当人子!莫说这空头话!快起来,莫误了走路。”那师父才起来收拾投西而去。主   此去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虎豹。光阴迅速,又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师徒们行玩春光,又见太阳西坠。三藏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三藏道:“悟空,你看那里是什么去处?”行者抬头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里借宿去。”三藏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毕竟不知此去是什么去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强取豪夺》   观音菩萨道“那条龙犯了死罪,是我亲自奏明玉帝,救了他性命,放他在这里等唐僧来,给唐僧做坐骑的。你想那东土来的凡马,怎么走得了万水千山,怎么到得了西天,必须要这龙马才能去得!”   孙悟空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牢骚,却被观音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了,只得道:“那龙现在怕了老孙,躲着不出来了,又怎么办?”   观音转头对金头揭谛道:“你去涧边叫一声‘东海龙王三太子快出来!南海菩萨来了!’他就出来了。”   金头揭谛去涧边叫了两遍。涧里波浪翻滚,白龙跳出水来,变作一个白衣青年,驾着云头,飞到半空来向观音行礼:“菩萨降临,有失迎接!蒙菩萨救命之恩,小龙一直在这里等候取经人,到现在还不见音讯!”   “这不就是取经人的大徒弟吗?”观音指着孙悟空道。   “这人仗着本事,三番两次骂阵打我,没听他说是取经人啊?”白龙吃惊地道。   “你不问我是谁,我怎么告诉你?”孙悟空怒道。   “我怎么没问?我不是问你是哪里来的瘟魔吗?你说‘你管我哪里来的!’”白龙争辩道。   “行了,不要争吵!悟空!前路还会有人来归顺,你不要一昧逞强,别人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讲是取经的,免得遇上了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观音菩萨说完,上前一步,把白龙的龙珠摘了,拿起净瓶杨柳枝蘸着甘露,往他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气,叫声“变!”白龙就变作了一匹白马。   观音又叮嘱道:“这一路西去,你要用心殷勤,还了灾业,功成之后,超越凡龙,赐你个金身正果!”   白龙马点头答应了,观音叫孙悟空带去见唐僧,转身就要回南海去。   孙悟空眼珠一转,上前扯住观音的衣袖叫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西方路这样难走,保那个啰嗦无能又是非不分的凡僧,什么时候才能到得了?这一路上不但受气,又多灾多难,说不定老孙的性命都难保,还成什么正果?还不如在五行山下自由自在地晒太阳呢!”   观音被他扯住了,心里微微有气,以教训的口气道:“取经功成之后,将修得佛门正果,对你这野猴子来说是天大的机缘,你怎么不知道好好把握?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道祖也敢摔他一跤!怎么如今去下西天,你就怕这怕那?”   孙悟空哼了声:“我当年交游天下时,见了太多妖魔,一个个本领强大,手段高明,这些我还不怕,只是头上套了这个金圈圈,老和尚又是愚笨得很,管得我束手束脚,只怕我没死在妖魔手里,倒要死在老和尚的嘴里!”   “我佛如来把你压在五行山下,叫人给你念了五百年的经,难道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当年佛祖把你从道教手里救了出来,你就没有一点的感激和感悟?在五行山下,你亲口应承,愿去西天,愿给唐僧做徒弟,保他西去。现在唐僧把你救出来了,你却又想反悔了,岂不是无信无义?你要是不入佛门,不去这西天,以你待罪之身,又是无信无义的名声,只怕是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你的立身之地!”   观音说着看了孙悟空一眼,又说道:“唐僧去西天的事,我佛如来自有妥善安排,可保他安然无恙,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尽心跟着他去,自然好处无穷。中途若有困难,我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要是实在遇到了危急情形,我亲自来救你!”   “只怕到时节,你要是来不了,或者来不及,我就没命了!”孙悟空还是不放手。   “你这猴子,当年的英雄气全都不见了!也罢,我再送你一样本事!”观音伸出兰花指,摘了三片净瓶杨柳叶子,往孙悟空的脑袋上一放,叫声变,变成了三根毫毛。   孙悟空觉得头皮痒痒,伸手一摸,那三根毫毛比原有的要硬,摸起来不很舒服。   孙悟空咕哝道:“老孙别的不多,就是毫毛多,你给我三根毛,放在这里反而扎手扎脚的,有什么用?”   “这是三根救命的毫毛,急难时候,你取下来随机应变,保管救你脱灾出险!”   孙悟空闹腾了半天,本来也不是怕路上凶险,只是不想回到唐僧身边受气,看这情形,不去西天是不成了,只好放了观音的衣角。   观音驾起祥云回南海去了。孙悟空没精打彩的,转头看向龙马。龙马马背上光光的,也没有鞍辔。   想起是白龙吃了白马才受了唐僧的气,孙悟空走过去,一把手揪着龙马的顶鬃就走。   龙马痛得厉声嘶叫,孙悟空只当没听见,按下云头,揪着马鬃来到唐僧面前,不冷不热地道:“师父,马来了!”   “悟空啊,你在哪里找到的?才多久没见?这马倒长得肥壮了!”唐僧大喜说道。   孙悟空讥讽道:“师父,你还在做梦吧?你那马有这马神骏吗?这是刚才南海菩萨来了,拿那涧里的白龙变的。”   “菩萨来了?在哪里?我要拜谢她!”唐僧抬头寻找。   “早回了南海了,没空来见你呢!”   唐僧不理孙悟空,对着南方跪下拜礼。孙悟空叫山神土地退下了,转身请唐僧上马走路。   “这马没有鞍辔,怎么骑得了?先找个船家渡过涧去再说吧。”这马是龙变的,背上又没有鞍辔,唐僧心里有些发虚。   “说你在做梦,你果然还没有醒!这里荒山野岭的,去哪里找渡船?这马是龙变的,自然熟知水性,你骑着他过河就得了!”   唐僧想想也是,只得硬着头皮,爬上光秃秃的马背,双手紧紧揪着马鬃,小心在意地往涧边走去。   到了涧边,忽然看见一个渔翁撑着一个木筏,正从上游顺流划了过来。   刚想着过河,就来了木筏,唐僧突然害怕起来:深山老林里,又不是在平坦湖面,这激流浩荡的险涧里怎么会有木筏?不会是妖魔变化的吧?   “师父!过来上木筏渡涧去吧!”孙悟空回头叫着。   “悟空,这木筏没问题吧?”唐僧走近了些,轻声问道。   “没事,上去吧!真骑马过河,岂不湿了你的鞋袜衣袍?数九寒冬的,感染了风寒可不好。”孙悟空招手叫木筏过来。   渔翁把木筏撑到岸边,唐僧下了马,孙悟空扶着唐僧上了木筏,又去取了行李,赶了马来。唐僧战战兢兢地坐了,眼睛一会儿看孙悟空,一会儿看渔翁。   渔翁竹杆探进水里一撑,木筏如离弦之箭,呼呼风声里,转眼到了西岸。   唐僧小心上了岸,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取出几个铜钱,答谢渔翁。   “不敢要钱!不敢要钱!”渔翁直摆手,冲唐僧二人行了一礼,转身一撑竹杆,木筏荡向涧水中流不见了。   唐僧连忙对着河面合掌行礼,大声道谢。   孙悟空担起行李笑道:“师父,不用谢他!他是涧里的水神,不来接我老孙,我没打他,他就高兴了,哪里还敢要钱!”   唐僧将信将疑,爬上没鞍的马背,抓紧了马鬃。孙悟空在前头开路,找路西行。   天色渐渐近了黄昏,没鞍的马骑得屁股不舒服,坐得也不是很稳。唐僧屁股发麻,两脚发软,问孙悟空道:“悟空,走了半天了,怎么还是不见人家?”   正说着,忽然远远看见前面露出着一角飞檐,忙叫道:“悟空,前面有人家了,我们去借宿一晚,明天再走!”   “那不是人家,是庙宇庵堂,普通人家哪里会有飞鱼稳兽?”   唐僧催马走近了一看,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庄院,门上有三个大字“里社祠”。   门没关,里面走出来一个庙祝,脖子上挂着念珠,双手合什向唐僧二人行着佛礼:“两位师父,请进!”   唐僧回了礼,跟着庙祝进了庙,又到大殿里拜了庙神,回身对庙祝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坊,天色已晚,特来借宿一晚,明天天光就行,万望施主行个方便!”   庙祝连声应了几句好,请两人坐了,又叫童子去准备斋饭。   饭后,庙祝对唐僧道:“圣僧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去西天取经,真是功德无量!刚才见圣僧的白马没有鞍辔,正巧我这里有一副,愿送给圣僧,也算是老汉一片仰佛之心,请千万笑纳!”   庙祝转头又叫童子去取鞍辔出来。唐僧正在为那光光的马背发愁,一听有鞍辔送,连忙称谢。   童子把鞍辔取了出来,捧给唐僧。唐僧一看,雕花的银鞍,铺着金线绣成的坐垫,紫红色的缰绳连着紫金的辔头,又好看又牢固,实在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唐僧十分欢喜,就要跪下拜谢庙祝,庙祝赶紧扶住他,两人又客气了几句。   孙悟空把鞍辔抱了出去,一样样地安装在龙马背上。这副鞍辔与龙马合体得很,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第一百九十二章:《山神》   孙悟空闻言,思及自身的事情,仔细一回味,心中一阵骇然,莫不是自己也被佛门慈悲了?一切皆在如来算计?   孙悟空抬头,见菩萨微笑瞧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嘿嘿一笑道:“西海龙子这般惧怕老孙,潜躲不出,如之奈何?”   菩萨也不追究,叫金头揭谛道:“你去涧边叫一声‘敖闰龙王玉龙三太子,你出来,有南海菩萨在此。’他就出来了。”   那金头揭谛果去涧边叫了两遍。那小龙翻波跳浪,跳出水来,变作一个人像,踏了云头,到空中对菩萨礼拜道:“向蒙菩萨解脱活命之恩,在此久等,更不闻取经人的音信。”   菩萨指着孙悟空道:“这不是取经人的大徒弟?”   小龙见了道:“菩萨,这是我的对头。我昨日腹中饥馁,果然吃了他的马匹。他倚着有些力量,将我斗得力怯而回,又骂得我闭门不敢出来,他更不曾提着一个取经的字样。”   孙悟空道:“你又不曾问我姓甚名谁,我怎么就说?”   小龙道:“我不曾问你是那里来的泼魔?你嚷道:‘管什么那里不那里,只还我马来!’何曾说出半个唐字!”   菩萨道:“那猴头,专倚自强,那肯称赞别人?今番前去,还有归顺的哩,若问时,先提起取经的字来,却也不用劳心,自然拱伏。”   孙悟空欢喜领教。   菩萨上前,手伸向小龙的项下明珠。   小白龙见观世音菩萨来取项下明珠,正要避过。那料菩萨将杨柳枝蘸出甘露,往他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气,喝声叫:“变!”那龙即变做他原来的马匹毛片。明珠离身,小白龙法力骤减。   小白龙暴怒,当初只说让我做取经人的脚力,并未说要取走我的明珠。   菩萨瞧见小白龙欲说话,在其口中塞入一根横骨,叫他说不出话来。   菩萨见小白龙口不能言,眼中暴怒尚在,又将言语吩咐道:“你须用心了还业障,功成后。超越凡龙,还你个金身正果。你可明白?”   那小龙口衔着横骨,听得此言,稍显平静,心心领诺。   菩萨教悟空领他去见金蝉子,道:“我回海上去也。”   孙悟空扯住菩萨不放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西方路这等崎岖,保这个凡僧,几时得到?似这等多磨多折。老孙的性命也难全,如何成得什么功果!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菩萨道:“你当年未成人道,且肯尽心修悟;你今日脱了天灾。怎么倒生懒惰?我门中以寂灭成真,须是要信心正果。假若到了那伤身苦磨之处,我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孙悟空道:“我师父西行取经,佛祖尚且给了他两件宝物。如何老孙就没有了?”   菩萨闻言,晓得孙悟空此举的含义。再一细想,金蝉子之所以支开六丁六甲等人,就是有意折磨一下孙悟空让他知道难处,好在我这里讨些好处,道:“十分再到那难脱之际,我也亲来救你。你过来,我再赠你一般本事。”   菩萨将杨柳叶儿摘下三个,放在行者的脑后,喝声:“变!”即变做三根救命的毫毛,教他:“若到那无济无主的时节,可以随机应变,救得你急苦之灾。”   孙悟空闻了这许多好言,才谢了大慈大悲的菩萨。那菩萨香风绕绕,彩雾飘飘,径转普陀而去。   这孙悟空才按落云头,揪着那龙马的顶鬃,来见金蝉子道:“师父,马有了也。”   金蝉子一见,道:“徒弟,这马怎么比前反肥盛了些?在何处寻着的?”   孙悟空道:“师父,你还做梦哩!却才是金头揭谛请了菩萨来,把那涧里龙化作我们的白马。其毛片相同,只是少了鞍辔,着老孙揪将来也。”   金蝉子瞧那龙马一眼,大惊道:“菩萨何在?待我去拜谢他。”   孙悟空道:“菩萨此时已到南海,不耐烦矣。”   那白马见了金蝉子,突然前蹄下跪,山神土地、揭谛功曹只当认了唐僧,并未多想。   而金蝉子的元神却听到了小白龙的嘶鸣,道:“师父,救我。那夺命的明珠,被菩萨强行夺了去。”   金蝉子闻言,眉头一蹙,他不是不耐烦,是得好了好处不敢相见,直接拿了明珠跑路了,望南看了看,此时即使阳神出窍去追,也是来不及了,只说要拈香拜上一拜,暗中对白龙马道:“此时要讨回已是不及,只能等其他时候了。”   小白龙闻言,道:“还请师父垂怜。那明珠之内,汲取的西海龙族龙力,如果被菩萨利用,只怕西海龙族就此覆灭。”   金蝉子暗暗许诺道:“明珠你已经炼制五百年,上面有我设下的禁制,观世音想破解开来,也不会容易,你却好生将养,潜灵养性,早日恢复龙力,取回明珠之事,我自会相帮。”   小白龙连忙称谢,道:“不曾想,五百年欠下的恩情未尝,五百年后刚一相见,又欠下一场恩情。”   金蝉子示意他莫在意,道:“莫言恩情,你本可悄悄毁灭那颗明珠,保护西海龙族,为了寻个理由西行取经,闹得众叛亲离,倒是为师的不是。”   小白龙道:“父王母后来日自会谅解。”金蝉子颔首。   金蝉子与小白龙言毕,起身即与孙悟空收拾前进。   孙悟空元神在五指山遭释迦牟尼而已分离,阳神尚且完好,阴神受损,故而未曾听到小白龙与金蝉子对话。   孙悟空喝退了山神土地,吩咐了揭谛功曹,却请师父上马。   金蝉子道:“那无鞍辔的马,怎生骑得?且待寻船渡过涧去,再作区处。”   小白龙在一侧闻言,对金蝉子道:“我知师父怜惜我刚失明珠实力未复,但是,这般下去,恐怕引来怀疑,我虽然龙力涣散,但是驮你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至于渡涧,我与鹰愁涧水神颇为熟捻,我与他传个信,他自会来渡我们。”   金蝉子尚未答话,孙悟空闻言,不由得恼怒,道:“这个师父好不知时务!这个旷野山中,船从何来?这匹马,他在此久住,必知水势,就骑着他做个船儿过去罢。”   金蝉子故作无言状,跨了刬马,道:“等到了涧边,你就知道有船没船。”   孙悟空不理金蝉子,挑着行囊,到了涧边。   只见那上流头,有一个渔翁,撑着一个枯木的筏子,顺流而下。   孙悟空瞄了师父一眼,用手招呼道:“那老渔,你来,你来。我是东土取经去的,我师父到此难过,你来渡他一渡。”   渔翁闻言,即忙撑拢。   孙悟空请师父下了马,扶持左右。金蝉子上了筏子,揪上马匹,安了行李。   那老渔撑开筏子,如风似箭,不觉的过了鹰愁陡涧,上了西岸。   金蝉子教行者解开包袱,取出大唐的几文钱钞,送与渔翁。渔翁把筏子一篙撑开道:“不要钱,不要钱。”向中流渺渺茫茫而去。金蝉子甚不过意,只管合掌称谢。   孙悟空道:“师父休致意了。你不认得他?他是此涧里的水神。不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如今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   那师父也似信不信,只得又跨着刬马,随着行者,径投大路,奔西而去。   小白龙见此,颇为不解,道:“师父,你如何在孙悟空面前处处藏拙?”   金蝉子笑道:“孙悟空自来好强,如果晓得一路西行有他无他并无不可,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只怕他会郁闷。”   小白龙闻言,道:“师父良苦用心,只怕他不明白。”   金蝉子笑了笑,并不答话。   一僧一猴一马前进,不觉的红日沉西,天光渐晚,淡云撩乱,山月昏蒙。满天霜色生寒,四面风声透体。孤鸟去时苍渚阔,落霞明处远山低。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   ps:小白龙之所以一路尚未说话的原因,因为他有横骨! 第一百九十四章:《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观世音菩萨闻言,沉默不语。   金蝉子见此,道:“五行灵根之谜千千万万来无人能解,又如何能凭一颗明珠解开?何况,此珠蕴藏极大煞气,当日你初见小白龙而未取走明珠,不正是因为此吗?现今又何必冒涅槃之险取走此珠?你应该知道,三界之中,五仙之内,五虫之属唯有小白龙能镇住此珠。”   观世音菩萨道:“此珠现今未被小白龙彻底炼化,有你在身边,贫僧感言,不等道西方灵山,小白龙与明珠必然合二为一,到时候,贫僧再无可能破解开五灵根之谜。”   金蝉子叹气一声,未在五灵根上多做纠缠,道:“那个世界的事情,你可知道?”   观世音菩萨道:“贫僧自然是知晓的。”   金蝉子道:“既然知道,你缘何还执着五灵根之谜?佛道两门都已放下,你如何还痴迷不悟?猎佛者出世,灵山佛难,都些事情,都远比五灵根之事重要许多。”   观世音菩萨道:“你不一样纠结通天之路?而不顾其他?在地府之时,你曾言贫僧不懂,既然不懂,就一直无知下去。”   金蝉子道:“纵然是死,你也要取走明珠?”   观世音菩萨沉默不说话。   金蝉子道:“你此番回来,不是心中有疑惑,而是明珠煞气入体,你来寻小白龙询克制之法,对吗?”金蝉子突然出手,一掌拍向观世音菩萨,势如惊雷。   观世音菩萨瞧见。放弃小童之身,化作本来面目。往后面遁去,随手一扯。将落伽山神挡在面前。   金蝉子见此,欲要收掌已是不及,其本来打算就是一招必中,将观世音菩萨重伤当场,未留后招。   “让开!”金蝉子轻喝一声,元神威压磅礴而出,气势汹汹。   落伽山神迎面而来,硬生生接下金蝉子一掌,道:“菩萨。请照顾好……。”远遁的观世音菩萨闻得此言,身形一滞,终是没停下,化作金光远去。   “轰……”一声巨响,落伽山神化作飞灰,彻底消失天地之间。   金蝉子被反弹出很远,等立定身形之时,哪还有观世音菩萨的影子。   金蝉子望着观世音菩萨远去的方向,再看看消失得无隐无踪的落伽山神。心中一阵惆怅。这一点点的时间,足够观世音菩萨远遁,哪怕重伤在身。   那一掌,拍在观世音菩萨身上。最多重伤。   拍在落伽山神身上,却是必死之局,不是落伽山神不过强。他在求死。   要拖住小僧,本无需如此。这样做,又何必?   金蝉子思虑了一会。还是想不清楚,转身返回里社祠的位置,见肉身只管朝天磕头,也不计其数,路旁边活活的笑倒个孙大圣,孜孜的喜坏个美猴王。上前来扯住金蝉子道:“师父,你起来罢。他已去得远了,听不见你祷祝,看不见你磕头。只管拜怎的?”   金蝉子元神落回**之内,道:“你立在旁边,只管哂笑,是何道理?”   孙悟空道:“你那里知道,象他这个藏头露尾的,本该打他一顿,只为看菩萨面上,饶他打足够了,他还敢受我老孙之拜?老孙自小儿做好汉,不晓得拜人,就是见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只是唱个喏便罢了。”   金蝉子无心多说,敷衍几句,道:“不当人子!莫说这空头话!快起来,莫误了走路。”   金蝉子上得白龙马上,神情有些恍惚。   小白龙问道:“师父方才元神去了何处?”   金蝉子元神说道:“与落伽山神叙叙旧,让他带句话给观世音菩萨,善恶终有报。”   小白龙不明金蝉子之意,只是点头附和,一时无言。   此去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虎豹,并不见任何妖魔鬼怪,也不见那观世音菩萨,不过金蝉子也未多想,人间两月对以观世音菩萨而言不过两个时辰,明珠再如何凶厉,两个时辰总难伤及其根本。   光阴迅速,又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师徒们行玩春光,又见太阳西坠。   金蝉子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   金蝉子道:“悟空,你看那里是什么去处?”   孙悟空抬头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里借宿去。”   金蝉子微微一笑,暗道:这观世音还是忍耐不住了呢。   当下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直至山门首观看,果然是一座寺院。   层层殿阁,迭迭廊房。三山门外,巍巍万道彩云遮;五福堂前,艳艳千条红雾绕。两路松篁,一林桧柏。两路松篁,无年无纪自清幽;一林桧柏,有色有颜随傲丽。又见那钟鼓楼高,浮屠塔峻。安禅僧定性,啼树鸟音闲。寂寞无尘真寂寞,清虚有道果清虚。   上刹祗园隐翠窝,招提胜景赛娑婆。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金蝉子下了马,孙悟空歇了担,正欲进门,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个僧人来。头戴左笄帽,身穿无垢衣。铜环双坠耳,绢带束腰围。草履行来稳,木鱼手内提。口中常作念,般若总皈依。   金蝉子见了,侍立门旁,道个问讯。那和尚连忙答礼,笑道失瞻,问:“是那里来的?请入方丈献茶。”   金蝉子道:“我弟子乃东土钦差,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至此处天色将晚,欲借上刹一宵。”   那和尚道:“请进里坐,请进里坐。”   金蝉子方唤孙悟空牵马进来。   那和尚忽见孙悟空相貌,有些害怕,便问:“那牵马的是个什么东西?”   金蝉子见和尚眼睛瞧着白龙,问的却是孙悟空,道:“悄声问便可,他的性急,若听见你说是什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徒弟。”   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徒弟?”   金蝉子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那和尚只得同金蝉子与孙悟空进了山门。   山门里,又见那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   金蝉子微微一笑,果然是等不及的观世音菩萨,道:“弟子屡感菩萨圣恩,未及叩谢。今遇禅院,就如见菩萨一般,甚好拜谢。”   那和尚闻言,即命道人开了殿门,请金蝉子朝拜。   那孙悟空拴了马,丢了行李,同金蝉子上殿。   金蝉子展背舒身,立在殿前,看着殿中观音像,合十轻声道:“当日既然要遁走,今日如何又来相见?这次倒也磊落,不似以往假托他人之名。”   那和尚见此,以为金蝉子在祷祝,便去打鼓,孙悟空就去撞钟。   金蝉子看着泥塑的观音像,自嘲一笑,道:“小僧虽不知你打是何主意,今日,既然进了观音禅院,就无惧怕之理,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是。”   说到此处,示意那和尚祷祝完毕,那和尚住了鼓,行者还只管撞钟不歇,或紧或慢,撞了许久。   那道人道:“拜已毕了,还撞钟怎么?”   孙悟空方丢了钟杵,笑道:“你那里晓得,我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此时却惊动那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长老,听得钟声乱响,一齐拥出道:“那个野人在这里乱敲钟鼓?”   孙悟空跳将出来,咄的一声道:“是你孙外公撞了耍子的!”   那些和尚一见了,唬得跌跌滚滚,都爬在地下道:“雷公爷爷!”   孙悟空道:“雷公是我的重孙儿哩!起来起来,不要怕,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老爷。”   众僧方才礼拜,见了金蝉子,都才放心不怕。   内有本寺院主请道:“老爷们到后方丈中奉茶。”遂而解缰牵马,抬了行李,转过正殿,径入后房,序了坐次。 第一百九十五章:《惹祸袈裟》   钟声响得怪异,在这庒严肃静的观音禅院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惊动寺里大大小小的僧人都跑了出来:“是谁乱撞钟?”   孙悟空扑地跳到和尚面前,把一身神力气息散发出去,呲牙咧嘴地叫道:“是你孙外公在撞着玩呢!”   和尚们猛然看见冒出来一个丑陋的妖怪,同时空气仿佛变成了滔天巨浪,一股极强的神秘压力澎湃而来,和尚们被推得往后倒退,又惊又吓,人踩人地爬也爬不起来,都惶恐地叫道:“雷公爷爷!雷公爷爷!……”   “什么雷公爷爷!雷公是我的重孙子呢!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老爷!”孙悟空笑弯了腰,收了神力,冷着脸。   唐僧听见外面喧闹,走了出来。和尚们看见唐僧仪表不凡,手下的徒弟也有那么大的本事,都不敢怠慢了。禅院的院主走了出来,对两人道:“两位老爷,请到后面禅房奉茶!”   孙悟空自称老爷,院主也不敢再叫他长老。   寺院里,前面的佛殿是让信众们礼佛的,后院是僧侣们生活起居的所在。这观音禅院的后院里有一位和尚们觉得厉害的人物,这两个外来的和尚不简单,看来得请那厉害的人物来看看。   院主令人牵马的牵马,担行李的担李,把唐僧二人请入后院里奉茶招待,又安排斋饭。吃完饭,又一起聊禅论经。   忽然咳嗽声响,两个小沙弥搀扶着一个老和尚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老和尚拄着一根镶珠嵌玉的拐杖,僧衣上金丝银线,镶满宝玉,浑身珠光宝气,脸上皱纹像是万年松树皮,驼着背,走路倒还稳当。   寺里和尚们都站起来迎接,口称师祖向老和尚请安问好。   院主给双方作了介绍。原来这老和尚是寺院里辈份最高的长老,人称金池上人。   唐僧站起来躬身行礼,金池上人还了礼,双方落座。   金池上人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说道:“刚才听小的们说,有东土大唐来的老爷,我出来看看!”   唐僧谦卑地道:“行脚僧人,冒昧造访宝山,已经是不知好歹了,哪里敢当老爷二字,无礼之处,还请老院主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老爷从东土到这里,有多少路程?”金池上人问道。   “贫僧出了大唐长安城,走了约有五千余里,过了两界山,又过了哈密国,再走了两三个月,约有五六千里,才到了贵地。”   “算来也有万把里路了,我老和尚这一生山门也没有出去过,真是坐井观天!”金池上人说着话,昏浊的老眼突然睁开,眼里精光一闪,看了一眼唐僧,又微微地眯着了。   唐僧心里一震,这老和尚似乎佛法高深啊,于是问道:“老院主高寿?”   “痴长二百七十岁了。”金池上人长眉一抬。   孙悟空知道老和尚是有意显摆,他接过话头来,神色不屑地道:“算起来还是我万代孙子呢!”   唐僧使了个眼色,示意孙悟空不要在观音禅院里胡来。孙悟空转过了头,当作没看见。   孙悟空的话听在金池上人耳朵里,显然是戏弄无礼,他眼睛里精光烁烁,看向孙悟空,问道:“这位老爷,不知你有几岁了?”   金池上人的眼神带有摄魂之力,孙悟空心里暗暗好笑。本想以火眼金睛给他点颜色瞧瞧,突然想到:一个普通的和尚,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道行,而且这金池上人已经活了二百七十岁,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寿数,莫非金池上人有些古怪?   孙悟空心里一动,低头道:“不敢说,说出来吓人。”   金池上人见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以为是怕了自己,不再追问,转头吩咐上茶来。   两个贴身的小沙弥捧出茶具来。孙悟空一看,那茶具很不一般:   一个小沙弥双手捧着一个羊脂玉的玉盘,玉质晶莹洁白无瑕,细腻滋润如凝脂。这种玉石,向来只有昆仑仙山上才有,羊脂玉盘上,放着三个蓝宝石雕琢而成镶着黄金的玉杯,像是水晶一样剔透。   另一个小沙弥提着一把水藻纹镂雕白玉壶,也不是凡品。   两个小沙弥给三人斟上了三杯香茶。   唐僧赞叹道:“真是好器好茶!”   “见笑了!老爷你来自天朝上国,那里物华天宝,什么宝物没有?像我这几个小东西,哪里值得一提?老爷从天朝来,不知道带了些什么宝贝?拿出来给老和尚我过过眼福!”   这金池上人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怎么还如此执着于色相?他这样说,莫非有其他的意思?唐僧忙说道:“哪里!哪里!我东土哪里有什么宝贝?就是有,贫僧万里而来,出家的苦行僧人,又怎么能带着宝贝在身边?”   孙悟空在旁边接口道:“师父!你明明有稀世宝物,为什么要说没宝?你包袱里藏的那件袈裟就是佛门至宝!老院主如此诚意,就拿出来给他看看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放火烧人夺其宝》   这大圣点看不尽,忽闻得一阵酒香扑鼻;忽转头,见右壁厢长廊之下,有几个造酒的仙官,盘糟的力士,领几个运水的道人,烧火的童子,在那里洗缸刷瓮,已造成了玉液琼浆,香醪佳酿。   大圣止不住口角流涎,就要去吃,奈何那些人都在这里。他就弄个神通,把毫毛拔下几根,丢入口中嚼碎,喷将出去,念声咒语,叫   “变!”即变做几个瞌睡虫,奔在众人脸上。你看那伙人,手软头低,闭眉合眼,丢了执事,都去盹睡。   大圣却拿了些百味珍馐,佳肴异品,走入长廊里面,就着缸,挨着瓮,放开量,痛饮一番。   吃勾了多时,酕醄醉了。自揣自摸道:“不好!不好!再过会,请的客来,却不怪我?一时拿住,怎生是好?不如早回府中睡去也。”三藏甚不过意,只管合掌称谢。   行者道:“师父休致意了。你不认得他?他是此涧里的水神。不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如今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那师父也似信不信,只得又跨刬着马,随着行者,径投大路,奔西而去。   这正是: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   真个是:“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转轮;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廉洞天产妖猴孙悟空,逞强行凶,不服拘唤。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大闹罗森,强销名号。致使猴属之类无拘,猕猴之畜多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玉皇览毕,传旨:“着冥君回归地府,朕即遣将擒拿。”   他等不得穷忙,即入蟠桃园内查勘。本园中有个土地拦住,问道:“大圣何往?”大圣道:“吾奉玉帝点差,代管蟠桃园,今来查勘也。”那土地连忙施礼,即呼那一班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都来见大圣磕头,引他进去。但见那:   炮云起处荡乾坤,黑雾阴霾大地昏。江海波翻鱼蟹怕,山林树折虎狼奔。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都呵呵大笑。这老儿颇贤,即今安排斋饭。饭后,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陈。”三藏闻言,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与贫僧是华宗。”行者道:“师父,你是唐姓,怎的和他是华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陈,乃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人氏。我的法名叫做陈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皇帝赐我做御弟三藏,指唐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见说同姓,又十分欢喜。行者道:“老陈,左右打搅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你可去烧些汤来,与我师徒们洗浴洗浴,一发临行谢你。”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掌上灯火。师徒浴罢,坐在灯前,行者道:“老陈,还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取针线来,递与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见师父洗浴,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却将那虎皮脱下,联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走到师父面前道:“老孙今日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才象个行者。”三藏道:“徒弟,你不嫌残旧,那件直裰儿,你就穿了罢。”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草料喂了马。此时各各事毕,师徒与那老儿,亦各归寝。   当时李天王传了令,着众天兵扎了营,把那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上下布了十八架天罗地网,先差九曜恶星出战。九曜即提兵径至洞外,只见那洞外大小群猴跳跃顽耍。星官厉声高叫道:“那小妖!你那大圣在那里?我等乃上界差调的天神,到此降你这造反的大圣。教他快快来归降;若道半个‘不’字,教汝等一概遭诛!”那小妖慌忙传入道:“大圣,祸事了!祸事了!外面有九个凶神,口称上界来的天神,收降大圣。”   1、沉管插板时遇到障碍物;塑料板与钢靴未连接牢固;插板机可靠性差;排水孔道细小,水流阻力系数大,造成较大的水头损失,滤水膜透水阻力随时间迅速增长,失去滤水作用;钢靴不严密,起不到遮盖作用,泥沙进入空心套管内产生堵塞。防治措施:遇到硬物及管道应予以清除,或移位沉管;与钢靴连接应紧密牢固后方可施工;改进塑料板锚固方式;通道被堵时应重新插板。   2、土层剪切破坏   却说那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小幸童也不知为何,却去报与众僧道:“公公哭到二更时候,还不歇声。”有两个徒孙,是他心爱之人,上前问道:“师公,你哭怎的?”老僧道:“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小和尚道:“公公年纪高大,发过了他的袈裟,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开看便罢了,何须痛哭?”老僧道:“看的不长久。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怎么得做个唐僧?”小和尚道:“师公差了。唐僧乃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等年高,享用也彀了,倒要象他做行脚僧,何也?”老僧道:“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   二人当时不敢停留,闯出天罗地网,驾起瑞霭祥云。须臾,径至通明殿下,见了四大天师,引至灵霄宝殿,呈上表章。惠岸又见菩萨施礼。菩萨道:“你打探的如何?”惠岸道:“始领命到花果山,叫开天罗地网门,见了父亲,道师父差命之意。父王道:‘昨日与那猴王战了一场,止捉得他虎豹狮象之类,更未捉他一个猴精。’正讲间,他又索战,是弟子使铁棍与他战经五六十合,不能取胜,败走回营。父亲因此差大力鬼王同弟子上界求助。”菩萨低头思忖。   祖师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那鬼使速取来在森罗殿下,与刘全夫妻相会。诉罢前言,回谢十王恩宥,那阎王却检生死簿子看时,他夫妻们都有登仙之寿,急差鬼使送回。鬼使启上道:“李翠莲归阴日久,尸首无存,魂将何附?”阎王道:“唐御妹李玉英,今该促死;你可借他尸首,教他还魂去也。”那鬼使领命,即将刘全夫妻二人还魂。带定出了阴司,那阴风绕绕,径到了长安大国,将刘全的魂灵,推入金亭馆里;将翠莲的灵魂,带进皇宫内院,只见那玉英宫主,正在花阴下,徐步绿苔而行,被鬼使扑个满怀,推倒在地,活捉了他魂,却将翠莲的魂灵,推入玉英身内。鬼使回转阴司不题。   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 第一百九十七章:《自作孽不可活》   孙悟空飞到外面一看,一两百个和尚来来往往地,正在搬柴草围住禅堂,原来竟然真的要放火!   孙悟空原本还以为金池上人把袈裟拿去后,会想个法子贪了,到时好去找观音菩萨理论,想不到和尚们竟然还敢放火杀人。   孙悟空不怒反笑,暗道:“那和尚如此歹毒,我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让观音菩萨吃个哑巴亏去!”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跳上南天门,守门的天兵天将见了,忙叫嚷道:“不好了!不好了!闹天宫的猴子又来了!”   孙悟空笑着摇手道:“大家别怕,我是来找增长天王的!”   增长天王从门里走了出来:“好久不见了!听说大圣现在给唐僧做了徒弟,保护他去西天取经,怎么有空来这里?”   孙悟空笑道:“老孙这次来不是来玩耍的。唐僧在路上遇了险,有人要放火烧他,所以特意来借你的辟火罩用一下,救他一命,用完就还!”   “你要救火,该去借水,怎么来借辟火罩?”   “你是不明白个中原由,我要是去借水,那火就烧不起来了,便宜了那些放火的坏人。所以我只借辟火罩,罩住了唐僧就好,别的随他烧去!快点!快点!迟了怕来不及了!”   “原来你也没安好心,只管自己,不管他人!”增长天王嘿嘿笑着。   “快点!快点借给我,晚了唐僧烧成灰了,大事不好!”孙悟空催促。   增长天王是佛门中人,唐僧取经又是玉帝旨意准许了的,他不敢不借,把辟火罩取出来递给了孙悟空。   孙悟空拿了辟火罩,也不道谢,一个筋斗翻回了观音禅院,落在唐僧睡觉的禅堂屋顶上,把辟火罩丢下去,罩住了禅堂。他自己飞身落在金池上人的屋顶上坐着,以防大火烧了袈裟。   下面忙忙碌碌的,柴草都堆好了,和尚们拿着火把,相互用手势一招呼,四面一齐点火,禅堂外瞬间四面熊熊火起。   孙悟空坐在方丈屋顶上暗暗好笑,索性拈了一个诀,念一声咒,往巽位上一口气吹了过去。   平地里忽然刮起一阵狂风,火借风势,忽忽乱窜,干柴烈火随风乱飞,柴火飞到哪,哪里就着了火,在风势助力下,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到处烈焰腾腾!   和尚们刚刚搬完柴草放完火,还没有回房,看到大火不受控制地肆虐,吓得鬼狼嚎地赶紧去打水救火。   但是有孙悟空的风相助,和尚们把水泼下去,好像是火上加油一般,烧得更旺了。和尚们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这火为什么烧得这么怪异凶猛?.   大火根本灭不了,一座好好的千年古刹,堂堂的观音禅院,像是火烧连营一样。那一层层的房屋,殿殿起火,处处通红,黑烟滚滚,火焰腾腾,火光里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和尚们见灭不了火,又哭爹喊娘地去抢救金银细软及重要物件,手忙脚乱地搬弄到天井空地里去。搬箱子,抬柜子,抢桌椅,端锅碗,人人叫苦连天,个个呼天抢地。   孙悟空坐在金池上人的方丈室屋顶上,笑得直打颤。   大火烧了大半夜,整个禅院除了这间方丈和辟火罩下的唐僧与白马,其他地方都烧了个通透。   观音禅院正南方二十来里远的地方,有个妖魔正在睡觉,醒来打了一个翻身,看见窗外一片光亮,以为天亮了,起来开门一看,看见正北方火焰冲天,浓烟滚滚,竟然是起大火了。   “呀!呀!不得了了!观音禅院着火了!”   妖魔驾起云头就往观音禅院里飞了过去,飞到观音禅院四周一看,火烧得好大,到处都是火光。   妖魔正要下去救火,忽然看见后院老院主的方丈室无风无烟,屋顶上坐了一个人。妖魔仔细一看,屋顶上坐着的人毛脸雷公嘴,赫然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这妖魔不是普通人,认得孙悟空,心想这猴子无法无天的,火又烧得怪异,莫非是孙悟空放的火?若真是这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妖魔念头一转,悄无声息地进了方丈室,金池上人在床上睡得正沉,床头的台案上有一个青布包袱,里面散出光华,耀眼生辉。   妖魔把包袱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件锦襕袈裟,散发着万丈霞光,一见便知是佛门异宝。   妖魔心想,老禅师平素最喜欢收藏宝物,这袈裟想必是他的藏宝之一,那猴子是道家散仙,不会有佛家宝物,莫非是来杀人放火盗宝的?我且拿回去保管,不要让猴子得了手去。   妖魔拿了袈裟,轻轻地出了门,悄没声息飞回南山去了。   这场火烧得太大,和尚们抢救完物件,又来打水救火,直闹到鸡叫天明,火焰才熄了,只是殿宇楼台早已经都烧成了断壁残垣。   这火是自己点的,和尚们以为是风向不对,打落牙齿和血吞,哭哭啼啼,悲悲悽悽地忙碌着。有的人到灰烬里去寻寻找找,看还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剩下来。有的人在土墙根里搭窝拉棚,架锅做饭。   观音禅院里一片愁苦。   孙悟空看着被火烧得破败不堪的观音禅院,大为佩服自己聪明。他嘿嘿笑了几声,取了辟火罩,一个筋斗飞上南天门,找到增长天王把法宝还了,道了谢。   增长天王收了宝贝,哈哈笑道:“大圣变得诚信了,我还担心你不还我的宝贝呢!”   “老孙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是那种无赖的人?所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孙悟空心情大好。   “难得见面,去我宫里坐坐如何?”   “老孙现在要保护唐僧,再不像从前悠闲了,没空呀,告辞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又翻回了观音禅院。来到唐僧睡觉的禅堂前,又变作一只蜜蜂,从门缝里飞了进去,和衣躺在床上。唐僧还在熟睡,孙悟空虽然一夜没睡,却装作个刚睡醒的样子,坐起身来叫道:“师父!师父!天亮了,起来啦!”   唐僧睁开眼一看:“啊!真的天亮了,昨晚太累,睡得有些过了。”   唐僧起来穿了衣服,打开门,抬头一看,不见了楼台殿宇,满目断壁残垣,惊诧道:“呀!出什么事了?”   “师父,你还没睡醒吗?一看就知道是昨夜里起火了。”   “夜里起火?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是我老孙护住了禅堂,不让火烧过来,师父睡得香,所以没吵醒你。”   “你既然有本事护着了禅堂,为什么不去救其他地方的火?”唐僧责怪。   “师父,你有所不知!这火是他们自己放的!老院主要贪了我们的袈裟,使毒计要烧死我们。要不是老孙发现了,现在都烧成灰了呢!”   “真是他们放的火?”唐僧有些不信。   “不是他们是谁?”   “为什么我睡觉的禅堂没烧,反把其他地方都烧了?不会是他们得罪了你,你去放的火吧?”   “我老孙是这样的人吗?千真万确!是他们自己放的火!老孙只是看他们太过歹毒,所以没去救火,帮他们吹了点风。”   “天哪!天哪!”唐僧大叫:“起火的时候只能用水,你怎么反而吹风?”   “放心吧!一个人也没有伤到!”孙悟空见唐僧合起了双掌,不知是要念经,还是要念紧箍咒,赶紧说道:“只烧了几间屋子而已,让那些贪财鬼破破财,帮他们断了贪欲,少些烦恼,早证菩提!古人讲:人没伤虎心,虎没伤人意。他不放火,我又怎么会去放风?”   “袈裟呢?袈裟烧坏了没有?”唐僧猛然想到了要紧事。   “没有!没有!放袈裟的老院主方丈室里没起火!”   “我不管你!要是袈裟有半点伤损,我就念起紧箍咒,你就死定了!”   一听要念紧箍咒,孙悟空赶紧双手连摆:“师父!别念!别念!保证丝毫无损还你袈裟,我现在就带你去拿了来好赶路。”   孙悟空挑起了行李,唐僧牵了马,两人出了禅堂,往后院方丈室走去。   寺院里的和尚昨天晚上先是忙着抱柴放火,后又忙着打水救火,整个晚上没合眼,正在悲伤劳作。猛然间看见唐僧师徒过来了,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大叫:“有鬼啊!有鬼啊!冤鬼讨命来啦!”   孙悟空跳上去,伸出手,呲牙叫道:“快快还我的袈裟来!”   和尚们吓得脸色惨白,一齐跪倒磕头求饶:“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讨命不干我们的事啊,都是广谋与金池上人害你的,跟我们无关啊!不要找我们!不要找我们!”   孙悟空呸了一声:“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快把袈裟拿来!”   有个胆大的和尚,见孙悟空只要袈裟不要命,怯声问道:“你们不是在禅堂里被烧死了吗?到底是人是鬼?”   孙悟空大声怒喝道:“什么烧死了?我师父是得道的神僧,转世的罗汉!凭你们这些畜生能烧得了吗?你们到前面看看禅堂,再来说话!”   和尚们半信半疑,爬起来跑到前面一看,只见禅堂外面的门窗墙壁全都完好无损,连烟灰也没有一点!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 第一百九十八章:《夺命老友记》   昨晚明明堆积了如山的柴草,烧得火光冲天的,现在禅堂却没有半点损毁,一丝一毫烟火的痕迹也没有。   活菩萨啊!碰到活菩萨了!   人群里,广谋广智两个和尚脸无人色,慌慌张张跑去给老院主报告。   其他的和尚扑通扑通都跪在唐僧二人面前求告:“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活佛下界,万望恕罪!恕罪!活佛的袈裟在后面方丈师祖那里!”   “快快带我去找!”孙悟空大吼着。   和尚们忙带着唐僧二人到后院里去。广谋广智两人早飞跑进了方丈室里,一进门,却见金池上人脸上流着眼泪,满头大汗,正在惶惶恐恐地找着什么东西,嘴里喃喃低语:“袈裟呢!袈裟呢!袈裟呢!……”   两人跑上去扯住金池上人,哭丧着脸道:“师祖!不好了!不好了!那两个长老是活佛!昨夜的大火没烧着了他们,反把我们的寺院烧成了平地,现在他们过来要袈裟了!”   “袈裟呢!袈裟哪里去了?袈裟哪里去了?……”金池上人停顿了一下,脚乱走,手乱舞地叫了起来。   袈裟不见了?   广谋广智两人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声大响:袈裟不见了?这可如何向两个活佛交待?   两人赶忙也去寻找,掀被子,倒柜子,手忙脚乱了一阵,没有找到!三个人都颓然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金池上人眼神空洞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袈裟肯定是被那两个人偷偷拿回去了!他们故意露宝,就是要引起我们的贪欲,让我们犯下这佛门大罪,这是个套啊!是个圈套啊!他们明明知道这里是观音禅院,却还是敢这样做,是个圈套啊,这圈套所图非小,是冲着菩萨来的啊!”   广谋广智两人相互对望,深以为然。   “我们愧对菩萨,愧对佛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三人面面相觑。   金池上人忽然神色凄然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墙边,猛然对着墙壁一头撞去,直撞得脑髓横流,命归西天去了。   就在此时,外面唐僧一行人已经到了。   有和尚叫道:“师祖!两位老爷是活佛,来要袈裟了,快把袈裟还给他们吧!”   广谋广智两人对望一眼,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一咬牙,也双双往墙上撞了过去,追金池上人去了。   外面的和尚见屋里没人应声,反倒听到两声“呯”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孙悟空却不管其他,只管往前走,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屋里墙角下歪斜着躺倒三个人,都是头破血流,眼见活不成了。   其他和尚也跟了进来,见了房里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唐僧也是嗟叹不已,连念阿弥陀佛。   孙悟空看见房里凌乱,像是有人翻动过了,赶忙去寻找袈裟,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他嗖的一声跳到禅院院主面前,扯住院主的胸口,厉声叫道:“袈裟呢?袈裟哪里去了?”   “我、我……我不知道啊!”院主吓得肝胆俱裂,声音发抖。   孙悟空怒道:“你看这房间里,明显有人翻动过了!究竟是谁拿去藏起来了?快快给我交出来!”   和尚们心惊胆战,七嘴八舌辩解:   “没有拿啊!”   “真的没有拿啊!”   “我们都没有拿!”   “明明是在师祖房里的,哪里去了?”   “真的不知道啊!”   孙悟空怒目而视,骂道:“没有拿?都没有拿!好得很哪!看来是袈裟自己走了脚走丢了!”说着提高了声音,大喝道:“把全寺的花名册子给我拿过来!”   全寺的和尚都被孙悟空散发出的神威吓得腿股打颤,院主听见孙悟空要花名册,慌手慌脚的命人快快去拿了出来,交给孙悟空。   孙悟空拿在手里,又大叫道:“全寺的人都给我站到院里天井里来,我要一个一个查点!”   寺院里所有人员,都站在天井里。天井里昨天是晒袈裟,今天改为晒光头了。   孙悟空看着花名册,全寺的院主、长老、房头、和尚、头陀、沙弥等等,一共是二百三十人。   孙悟空一手拿着册子,一手用来搜身,叫一个名号,搜一个人身,搜完了的站到右边去。   直搜到左边空无一人,也没有看到袈裟的半点影子。   孙悟空扭头看了看唐僧,唐僧坐在旁边,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孙悟空也是心里发急,要是紧箍咒念起来,可不是好玩的!他扔了花名册,叫了几个老实和尚,把那些从火中抢出来的箱子柜子,衣服杂物,一个个一件地打开来,仔仔细细地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孙悟空搔了搔头想:袈裟到底哪里去了呢?   猛然地,头痛了起来!   原来唐僧见找不着袈裟,念起紧箍咒来了。   那种痛是痛入脑髓的,是痛入神魂的,是钻入心底的。孙悟空双手抱着头滚倒在地,口里惨叫着:“别念了!别念了!保证还你袈裟!师父!别念了!……”   “当时叫你不要显摆,你偏不听劝教!如今袈裟不见了,如何交待!”唐僧怒声斥责。   孙悟空那么凶神恶煞的人,唐僧却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神僧果然是神僧啊。   和尚们见孙悟空痛得惨烈,都向唐僧求情,唐僧这才停了不念。   孙悟空一骨碌跳起来,从耳朵里拿出金箍棒,冲过去就要打那些和尚。   唐僧大喝道:“你的头不怕痛了吗?还想伤人!”   孙悟空当时在金池上人面前显摆袈裟,就是因为恼恨观音给了唐僧那个紧箍咒,想要拿观音禅院来出出气,想不到反而又惹得唐僧念咒,心中的恼怒无以复加,恨不得一棒子把那些和尚都打成肉饼。被唐僧喝住了,又不敢打,一时间急怒攻心,在那里呲牙咧嘴,抓耳挠腮。   唐僧冷冷地道:“再给我去审问审问,一定要把袈裟找出来!”   和尚们看了看唐僧冰冷的像是修罗的脸色,又看了看一脸凶恶神色的孙悟空,心里一哆嗦,磕头哀求道:“神僧!饶命啊!神僧饶命!昨天夜里只顾着救火,真的不知道袈裟哪里去了啊!”   孙悟空看他们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又走回方丈室里,把三个死尸身上里里外外的摸索了个遍,还是没有袈裟。又把屋子里的墙壁、夹缝、地面仔细搜寻,还是毫无踪迹。   孙悟空抱头蹲坐地上,把头抓了又抓,忽然灵光一现,跳出房来,问道:“你们这里可什么妖怪吗?”   “有!有!……”院主回答。   话没说完,孙悟空噌地跳上去,一把揪住院主:“怎么不早说?”   “老爷没问哪!”院主苦着脸道。   孙悟空眼睛狠狠盯着院主,吼道:“快说!什么妖怪?在哪里?”   孙悟空咄咄逼问,院主战战兢兢:“正南方有座黑风山,山里有个黑风洞,洞里有一个黑大王,姓熊名罴。熊罴大王常常到我们寺院里来,和我们老院主谈经讲道,老院主从他那里学了长生的法门,所以长寿二百七十岁。他虽然是个妖精,却从不作恶,要说袈裟是他拿了去,我们也不相信……”   “少废话!有多远?”院主还要再说,孙悟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二十里,你看,就是那座山!”院主哆嗦着用手往南方一指。   孙悟空放了院主,对唐僧道:“师父,你放心!袈裟肯定是那妖怪偷了去了,老孙这就去要回来!”   “那山到这里有二十来里,妖怪怎么就知道昨夜寺院里有袈裟?怎么就断定是他来偷了去了?”唐僧有些不信。   孙悟空道:“你没见到昨夜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不要说二十里,就是二百里也看得见火光!妖怪一定是看见了火光,想来救火,到寺院里看见了我们的袈裟,知道是件佛宝,所以火也不救,把袈裟偷了去了!”   唐僧拉过孙悟空,悄悄说道:“你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这个你就放心吧!暗中自有神灵保护,我再叫那些和尚来服侍你。”   孙悟空把和尚们都叫了过来,对院主吩咐道:“给我多派些人,好好服侍我师父,不要渴着了饿着了,那匹白马也给我喂些上好的草料!”   院主连声答应。   孙悟空板着脸又道:“你可得给我记好了,不要口里应得好,等我去了当成了耳边风!服侍我师父的,要和颜悦色;养白马的,要水草充足。要是有丝毫的差错,我就照这个样子,给你们一人一棒子!”   说着把手往耳朵里一摸,手中突然出了一根大在的金光闪闪的棒子,孙悟空把金箍棒随手往被火烧坏了房屋处一扔,呼呼风响,金箍棒打在墙上,把那面墙打得粉碎,气浪又震倒了七八层墙。   孙悟空一招手,把棒子召了回来,舞了几个棒花,又塞进了耳里。   和尚们被这神通威势吓得软倒在地,跪着磕头道:“爷爷放心去吧!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地供奉老爷,决不敢有一丝怠慢!”   孙悟空知道他们不敢胡来了,放了心,一个筋斗往正南方飞去。   和尚们一个个对着天空拜礼:“原来是会腾云驾雾的神佛下凡啊!怪不得火烧不到,老院主真是自作孽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佛道儒三毒》   孙悟空一筋斗跳将起去,唬得那观音院大小和尚并头陀、侍童、道人等一个个朝天礼拜道:“爷爷呀!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圣下界,难怪火不能伤!恨我那个不识人的老剥皮,使心用心,今日反害了自己!”   金蝉子道:“列位请起,不须恨了。这去寻着袈裟,万事皆休。但恐找寻不着,我那徒弟性子有些不好,汝等性命不知如何,恐一人不能脱也。”   众僧闻得此言,一个个提心吊胆,告天许愿,只要寻得袈裟,各全性命不题。   远处的小白龙闻言一个踉跄,这些僧人已是惧怕,金蝉子又何必出言恐吓。   金蝉子见诸僧被唬得朝天礼拜,遂道:“列位无须管我,我自打坐参禅,你们请便。”话毕,果然闭目合十,炼魔养性。白龙马见此,踱步道金蝉子身边,将一众僧人隔开。   金蝉子打坐是假,元神出窍是真,他对小白龙道一声“有劳”,元神追随孙悟空而去。   却说孙悟空到空中,把腰儿扭了一扭,早来到黑风山上。住了云头,仔细看,果然是座好山。   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山草发,野花开,悬崖峭嶂;薜萝生,佳木丽,峻岭平岗。不遇幽人,那寻樵子?涧边双鹤饮,石上野猿狂。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   金蝉子瞧见这景致,咦了一声,在此处风景秀丽,灵气充裕,倒不似妖魔驻地,浑然一处仙山福地。   那孙悟空正观山景,忽听得芳草坡前有人言语。他却轻步潜踪,闪在那石崖之下,偷睛观看。原来是三个妖魔,席地而坐。上首的是一条黑汉,左首下是一个道人,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都在那里高谈阔论。讲的是立鼎安炉,抟砂炼汞,白雪黄芽,旁门外道。   孙悟空自然晓得,三个妖魔所讲的乃是三十六旁门左道的“动”字门中之道,他所学的乃是道门正道,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   一侧的金蝉子却眼现惊诧,此三妖魔,分别来自佛、道、儒三家,所学皆是正统,其中,学习佛门的黑汉法力最为精湛,较之孙悟空也不差多少,如果有上等兵器,胜负还在两可之间。道人次之,白衣秀士最弱。   最让金蝉子疑惑的是,三妖魔幻做人身之时竟然与凡人一般无二,即使法力最弱的白衣秀士也不见原身的任何行迹。   三妖炼毒术?!金蝉子脑海突然闪过这五个字。   金蝉子正出神之时,那黑汉笑道:“后日是我母难之日,二公可光顾光顾?”   白衣秀士道:“年年与大王上寿,今年岂有不来之理?”金蝉子闻言,暗暗点头,果然深得儒家“仁者无敌”只传。   黑汉道:“我夜来得了一件宝贝,名唤锦襕佛衣,诚然是件玩好之物。我明日就以他为寿,大开筵宴,邀请各山道官,庆贺佛衣,就称为佛衣会如何?”   道人笑道:“妙,妙,妙!我明日先来拜寿,后日再来赴宴。”   孙悟空闻得佛衣之言,定以为是他宝贝,他就忍不住怒气,跳出石崖,双手举起金箍棒,高叫道:“我把你这伙贼怪!你偷了我的袈裟,要做什么佛衣会!趁早儿将来还我!”喝一声:“休走!”轮起棒照头一下,慌得那黑汉化风而逃,道人驾云而走,只把个白衣秀士,一棒打死,拖将过来看处,却是一条白花蛇怪。索性提起来,捽做五七断,径入深山,找寻那个黑汉。转过尖峰,抹过峻岭,又见那壁陡崖前,耸出一座洞府。   烟霞渺渺,松柏森森。烟霞渺渺采盈门,松柏森森青绕户。桥踏枯槎木,峰巅绕薜萝。鸟衔红蕊来云壑,鹿践芳丛上石台。那门前时催花发,风送花香。临堤绿柳转黄鹂,傍岸夭桃翻粉蝶。虽然旷野不堪夸,却赛蓬莱山下景。   金蝉子瞧见这洞府景色,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了几分。   孙悟空到于门首,又见那两扇石门,关得甚紧,门上有一横石板,明书六个大字,乃“黑风山黑风洞”,即便轮棒,叫声:“开门!”   那里面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出来,问道:“你是何人,敢来击吾仙洞?”   孙悟空骂道:“你个作死的孽畜!什么个去处,敢称仙洞!仙字是你称的?快进去报与你那黑汉,教他快送老爷的袈裟出来,饶你一窝性命!”   小妖急急跑到里面,报道:“大王,佛衣会做不成了!门外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来讨袈裟哩!”   那黑汉被行者在芳草坡前赶将来,却才关了门,坐还未稳,又听得那话,心中暗想道:“这厮不知是那里来的,这般无礼,他敢嚷上我的门来!”教:“取披挂!”小妖不敢怠慢,忙取来一杆黑缨枪,黑汗拿在手中,走出门来。   孙悟空闪在门外,执着铁棒,睁睛观看,只见那怪果生得凶险,碗子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辉煌。皂罗袍罩风兜袖,黑绿丝绦麃穗长。手执黑缨枪一杆,足踏乌皮靴一双。眼幌金睛如掣电,正是山中黑风王。   金蝉子在一侧,越瞧这黑汉越是眼熟,却不知道在何处见过。   孙悟空暗笑道:“这厮真个如烧窑的一般,筑煤的无二!想必是在此处刷炭为生,怎么这等一身乌黑?”   那怪厉声高叫道:“你是个什么和尚,敢在我这里大胆?”   孙悟空执铁棒,撞至面前,大咤一声道:“不要闲讲!快还你老外公的袈裟来!”   那怪道:“你是那寺里和尚?你的袈裟在那里失落了,敢来我这里索取?”   孙悟空道:“我的袈裟,在直北观音院后方丈里放着。只因那院里失了火,你这厮,趁哄掳掠,盗了来,要做佛衣会庆寿,怎敢抵赖?快快还我,饶你性命!若牙迸半个不字,我推倒了黑风山,翙平了黑风洞,把你这一洞妖邪,都碾为齑粉!”那怪闻言,呵呵冷笑道:“你这个泼物!原来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你在那方丈屋上,行凶招风,是我把一件袈裟拿来了,你待怎么!你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有多大手段,敢那等海口浪言!”   孙悟空道:“是你也认不得你老外公哩!你老外公乃大唐上国驾前御弟三藏法师之徒弟,姓孙,名悟空行者。若问老孙的手段,说出来教你魂飞魄散,死在眼前!”   那怪道:“我不曾会你,有什么手段,说来我听。”   孙悟空笑道:“我儿子,你站稳着,仔细听,老孙养性修真熬日月,跳出轮回把命逃,十洲三岛还游戏,海角天涯转一遭。花果山前称妖王,水帘洞里聚群妖。玉帝小瞧俺老孙,三十三天闹一遭。你去乾坤四海问一问,我是历代驰名第一妖!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是也!”   那怪闻言笑道:“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   金蝉子听言,深瞧了那黑汉一眼,那竟然识得孙悟空,心中三妖炼毒术的猜测更加坚定的几分。   孙悟空最恼的是人叫他弼马温,听见这一声,心中大怒,骂道:“你这贼怪!偷了袈裟不还,倒伤老爷!不要走,看棍!”   那黑汉侧身躲过,绰长枪,劈手来迎。两家这场好杀,如意棒,黑缨枪,二人洞口逞刚强。分心劈脸刺,着臂照头伤。这个横丢阴棍手,那个直拈急三枪。白虎爬山来探爪,黄龙卧道转身忙。喷彩雾,吐毫光,两个妖仙不可量:一个是修正齐天圣,一个是成精黑大王。这场山里相争处,只为袈裟各不良。 第二百章:《平手》   观音禅院里,和尚们把那三个倒霉和尚的尸体埋了,见孙悟空去了半天还没有回来,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此刻正在服侍着唐僧,照料着白马,忽然看见孙悟空从天而降,赶紧跪下迎接,引入方丈室里去见唐僧。   “悟空!你回来了!袈裟找到了吗?”唐僧见面就问。   “快了!快了!师父放心,有了下落了!是那黑风山的妖怪熊罴拿了。我在山里看见他和一个白衣秀士,还有一个青衣道士,坐在草地上说昨天夜里得到了一件锦襕袈裟,要请人来一起做佛衣会。老孙一棒子下去,打死了白衣秀士,是条白花蛇成的精,熊罴和道士跑了。我又找到他的妖洞门口,叫他出来,他承认拿了袈裟,却不还我,我与他打斗了半天,他说要吃饭去了,逃回了洞里,闭门不出了。我怕师父久等,先回来看看师父,报个消息,好让师父放心。既然知道了下落,就不怕他不还我!”   唐僧见孙悟空没把袈裟拿回来,叹了口气。   和尚们却很高兴,合掌祷告:“南无阿弥陀佛!终于找到了袈裟的下落了!我们清白了!有救了!”   孙悟空冷笑道:“先别高兴得太早!袈裟被熊罴偷了去,你们也脱不了关系!只有拿回了袈裟,才有你们的安稳日子过!我老孙可不是好惹的主!我来问你们:有没有好茶好饭招待我师父?白马喂了草没有?”   “有!有!有!服侍得唐老爷比亲爹还好呢!”和尚们连声应道,就怕孙悟空动棒子。   “你走了这半天,我喝了三次茶,吃了两次饭,他们待我很好,你只管尽心尽力,去把袈裟取回来要紧!”唐僧说道。   孙悟空道:“放心!放心!”   和尚们端了斋食过来,请孙悟空吃饭。孙悟空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取回袈裟。突然想到金池上人与黑大王熊罴是老相识,眼睛一转,心生一计,跳起来,扔下碗筷,驾起云直飞黑风山。 第二百零一章:《这是妖精呢?还是菩萨呢》   一座雄伟仙山屹立其中,紫云盘旋,瑞气冲霄,鸾凤和鸣,祥和胜境。   祥光笼宇宙,瑞气照山川。千层雪浪吼青霄,万迭烟波滔白昼。水飞四野,浪滚周遭。水飞四野振轰雷,浪滚周遭鸣霹雳。   五色朦胧宝迭山,红黄紫皂绿和蓝,好洞府,山峰高耸,顶透虚空。中间有千样奇花,百般瑞草。风摇宝树,日映金莲,绿杨影里语鹦哥,紫竹林中啼孔雀。   无量的识海内的净世白莲却是猛的跳动了起来,即使是无量几百万年以来不曾丝毫改变的心境也是掀起了些许波澜,显然是其中有着一场机缘在其中,而且和混沌青莲有关。   只见其中有一座大阵笼罩,无量小心翼翼的将神念附着在大阵上,此阵乃是“三十六诸天大阵”,由三十六颗定海珠所布,镇压着一朵金色莲花,此莲花已经开了十一品,就差一点就成熟了,化为十二品功德金莲,无量脚尖一点,飞身而上,盘膝坐在莲花台之上,现出顶上三花,收取了定海珠,净世白莲立刻从识海中飞出,与坐下的金莲融合,白光与金光相互交融,演绎无穷道韵,无量胸前升起赤、黄、红、青、蓝五气,聚与头顶结成半亩大小的庆云,色呈金花,有如鱼鳞般的金鳞云纹,大放五彩毫光,金花璎珞万朵,金灯万盏,火心滴下,如檐前滴水络绎不绝,其上承载三朵金莲,浮浮沉沉,散发无比清贵奇香,一时充斥脑海,凝人心神,让人心旷神怡。   一股无言的大道力量震撼无量的心神,朵朵金花进入泥丸宫后,飘入识海,化作精纯佛光滋养识海无数金莲,肉眼可见,无数含苞待放的金莲瞬间大放光芒,舒茎展叶,枝叶青翠欲滴,如同翡翠,透出莹莹宝光;镌刻其上的大道铭文和神秘图案化作一条文链飞入端坐识海湖泊中央最大金莲上的元神额头之内,顿时,一股佛法瞬间明彻于心,肥嘟嘟的元神嘴角一笑,小手一掐法诀,无数佛光顿时化作一轮*挂于元神脑后,甚至透出识海,只见,无量脑后悬挂一轮透着清静普度意境的*,缓缓转动。功德之气和玄黄之气被吸引而来,融入*,化为一轮金色*,气息更加飘渺和*。   不断疏理自身的修为境界,心境也在不断上升,居士、比丘、罗汉、阿罗汉、尊者、菩萨一地......九地善慧地,开启佛家神通,有神足通,万里尽在咫尺之间;天眼通,上观三十三天,下照九幽;他心通,聆听众生疾苦,善揣他人心想;天耳通,遍听周天之音,分辨万物之声;夙命通,能照前世、今生和未来种种状况;漏尽通,隔绝无尽困扰,超脱物外,清净自然。   不断的感悟着金莲身上散发的大道气息,感悟出他自己的佛道,修炼的是玄黄大道,蕴含着大愿望术、大普渡术、大因果术,更有佛门金身之中很强大的战斗之术,无边元气凝结,形成亩田金银烟霞云,跌迦而坐,捻莲花指,安放双膝,闭目静坐,默察元神。   只见识海内,金莲无边无际,接天莲叶无穷碧,中央金莲之上盘坐一孩童,面貌九分似无量,肥嘟嘟的,颇为讨喜。额头一朵金莲记熠熠生辉,身态安详,闭目念经,只见大道经文如同呢喃之语,婴孩呓语,细不可闻,却又听得真真切切,识海回荡无穷大道铭文,注入朵朵金莲,只见莲花更加金光四溢,枝叶愈加青翠欲滴,远远闻之,荷香扑鼻,清新淡雅。   一颗混沌色的珠子,四下飞舞,演绎天外混沌,无量借此时机,运用神念进入混沌珠内,一举炼化,一层两层......四十五层,之后却是再也不可能炼化下去了,从其一举一动中体悟出不一样的大道至理,对天机运转把握得更随心应手。一幅幅图片深深烙印在无量内心深处,识海中无端浮现不明的大道铭文,与此同时,那沉浮在人花已久的舍利子亦是光华闪耀,符箓流转,吸引那新生铭文来到身旁,围绕舍利子旋绕九周汇成铭文锁链如飞鸟归巢般涌入舍利子。舍利子亦是光华大作,将识海无量黑暗破去,开拓识海近一倍有余,不到片刻,那串符文色泽染紫,从舍利子飞出,游荡识海虚空,如同流星,一闪即逝;又似彗星,拖着星辉尾光,划过无边虚空,荡起层层涟漪!来回飞腾三百六十五圈,最后飞进端坐金莲的元神脑门,纯粹至极的光芒在其眉心绽放,似要照亮十方世界,无量虚空,璀璨银河;道行开始突破,就要迈入准圣之境。无量四万八千毛孔浑身大开,灵气蜂拥而至,平地起狂风,万里其烟云。三花迸现,结成庆云,云气翻滚,如同海潮,有五色光华闪烁其中,亦有十二重不明宝光时而无量光明照耀庆云,时而隐匿不显,护住周身。出现在无量面前的是一位丈六高下,双手合十默念经文,头顶有二十四大片白虹横贯,十二重宝光护身的僧人,“道友大喜!”僧人虚空而立,单掌竖立其胸前问候道,“道友同喜,你我为一体,不必客气。”这道人在向无量本尊问候后飞入庆云,端坐法莲,背后虚空似有无数神光来回横扫,白莲异香袭地,氤氲烟岚萦绕周身。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百零二章:《大灰狼太危险》   第五十二章嫁衣裳   孙悟空笑呵呵地看着观音,要看秀雅端详的菩萨,怎么变大灰狼妖怪。   观音也不转身,也没见她动作,忽然就变作了青衣道士凌虚子,音容形貌,惟妙惟肖。   “妙啊!妙!妙!这是妖精呢?还是菩萨呢?”孙悟空拍手大笑。   观音听出他话里的取笑意味,说不定这猴子就是因为有妖精住在禅院边上,故意想出这个变大灰狼的主意呢。   观音也不在意,呵呵笑道:“悟空呀,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   孙悟空笑了笑,身体往上一跳,落在观音手上的玉盘里时,已经变作了一粒仙丹。   观音端着玉盘,笑容满面地来到黑风洞口。   “凌虚仙长来了!”   有小妖进去通报,又有小妖把她引进洞内,熊罴从厅堂里快步出来,边走边哈哈笑道:“凌虚道友,来得这么早,蓬荜生辉啊!”   观音笑着道:“贫道炼了两粒仙丹,特来献给大王,愿大王万寿无疆土!”   两人坐下,观音拿起玉盘,把那粒大的仙丹推给熊罴道:“贫道的一点心意,大王笑纳!”   熊罴哈哈笑着,把另一粒拔过来给观音:“同享!同享!”   观音拈起那粒小的,作势欲吃。熊罴拈着那粒大的放进了嘴里,正要咽下,那丹药却自己滚下肚子里去了。熊罴正在诧异,孙悟空已经在他肚子里现了本相,伸开手脚,打起猴拳来了。熊罴的肚子如同有千万把尖刀在乱刺,痛得滚倒在地。 第二百零三章:《出发遇翠兰》   孙悟空抱着袈裟,飞身闪到了观音身后,把观音当作了挡箭牌。熊罴挺枪再刺,枪到半途,突然抱着头又滚倒在地。原来观音念起了禁箍咒。熊罴痛得扔了枪,满地打滚,四肢乱蹬,面目扭曲,恨不得把脑袋扔得远远的。   孙悟空看看熊罴头上的金圈圈,又看看观音,晓得是观音给他套上了圈,幸灾乐祸地大笑不已。   观音问熊罴道:“你现在愿意皈依了吗?”   熊罴摸着头上的金圈圈,知道被观音下了套了,没奈何,只得跪下道:“菩萨饶命!情愿皈依!”   孙悟空听见观音要熊罴皈依,又给熊罴戴了禁箍圈,心想:莫非是要熊罴也去保护唐僧取经?   熊罴神通广大,孙悟空也奈何不了他,他两人保着唐僧,唐僧自然安全,但是功劳岂不是要被他抢了大部分去?保护唐僧,有我老孙足矣,还要熊罴做什么?   孙悟空气恨攻心,摸出金箍棒来,就要上前一棒子打死熊罴。   观音急忙喝住道:“住手!不要伤他!留着有用!”   孙悟空瞪着眼叫道:“这样的妖怪,打死了最好!留着有什么用?难道有了老孙,还要他去保唐僧?”   观音笑道:“我洛迦山的后山没有人看管,我要带他去做个守山大神!”   “菩萨果然慈悲!要是老孙,非把他痛死不可!”孙悟空转怒为笑。   洛迦山在南海,若是去那里守山,一生都要困在那弹丸之地,再也不得自由了。真是祸从天降矣,但禁箍圈戴在头上,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熊罴心中悲叹。   观音走下莲台,给熊罴摩顶受戒,又转身对孙悟空道:“悟空,你拿了袈裟回去吧,别让你师父久等!”   “有劳菩萨远来,我送你一送!”   “不用送,你好好保护唐僧就行了!”   “那菩萨先走,我目送菩萨!”   观音叫熊罴拿了黑缨枪跟随在身旁,走出黑风洞,驾起祥云往南海飞去了。   孙悟空本来是想给观音菩萨一个难堪的,谁知道到头来白忙活了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裳,反倒让观音菩萨捡个现成便宜,得了个守山大神!孙悟空心里窝火得很。   孙悟空送到洞外,看着观音远去不见了,嘿嘿冷笑几声,把袈裟包袱捆好背在身上,拿出金箍棒又打进黑风洞去,要打死那一洞小妖来出气。   找遍了洞府,却没有找着一个小妖。原来那些小妖见孙悟空凶残阴狠,早就吓得树倒猢狲散,一窝风跑得无影无踪了。   孙悟空不解气,拿着棒子气呼呼地把洞里的楼台亭阁、桌椅摆设等,一股脑地打了个稀巴烂。又去捡了干柴枯草来,把洞里洞外、前前后后到处堆满,点着火,放起风,把一个洞天福地的黑风洞,烧得变成了个红风洞。   捡柴放火耽搁了好些时间,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到了傍晚了。孙悟空嘻嘻笑几声,这才飞回观音禅院去。   这一走,二人走了六七天的山路,路上一直没有看见有人家,两人渴饮山泉,饥餐野果,暮宿岩洞,虽然已经是春光明媚时节,两人也没有心力观赏。   这一天,看看天色,太阳又要落山了.   唐僧面有倦色,对孙悟空道:“悟空,我们走快点,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   两人奋起余力,加快了脚步。   “悟空,前面有村庄了!”唐僧在马上看得远,看见了前面有房屋,把马一打,急急地跑了过去。   孙悟空跳上去扯住马缰道:“别急!等老孙先去看看有没有危险,再作打算。”   唐僧勒住白马,孙悟空走前几步,手搭凉棚,运起火眼金睛,仔细看了半晌。那里真是一处人口稠密的村落,孙悟空回头道:“师父,是好人家,借宿去!”   唐僧又把马一打,得得得地跑上前去。   第五十三章变戏法   唐僧二人才走到村口,迎面快步走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人戴着绵布头巾,一身蓝衣,背着包袱,拿着油伞,步履匆匆,好像是要出远门。   孙悟空顺手一把拉住,问道:“哪里去?我问你个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蓝衣青年似乎心里正有一肚子的气,猛然被人拉住,很是恼火,使劲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不由竖起眼睛,怒声道:“放手!我忙得很!去问别人!放手!”   “施主!不要生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就把地名跟我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孙悟空不放手。   蓝衣青年被孙悟空缠住了,气得跳脚,叫道:“倒霉!倒霉!受了一天的气了,出门又撞到个光头,又受气!放手呀!你给我放手!”   孙悟空见骂他,也来了气,冷笑道:“你要是有本事,就挣开我的手,要不然,今天你非得给我说个清楚不可!”   蓝衣青年咬着牙,鼓起气,使劲挣扎,但哪里挣得动?气得丢了包袱,扔了油伞,两手劈头盖脸来打孙悟空,打了许久,却碰不到孙悟空的身子,只气得哇哇怪叫。 第二百零四章:《斩草除根》   唐僧出声道:“悟空,那里又有人来了?你再问那个人就是,放他去吧!”   “一事不烦二主,再问别人,多没意思?”孙悟空嘿嘿笑道。   蓝衣青年也是个硬脾气,见孙悟空不放手,厉声道:“你快给我放手!村里有妖怪!你要耽误了我,可担当不起!”   孙悟空听说有妖怪,暗道一声:买卖来了!   孙悟空在五行山下时,如来佛祖曾对他说过,斩妖除魔越多,他的功德就越大,所得正果位就越大。这一路走了那么久,还没有杀一个妖魔。现在听说有妖怪,哪能不欢喜?   孙悟空把手上劲道松了一松,眉毛却挺了一挺:“什么妖怪?快给老孙说说!我老孙最会降妖捉怪了!”   蓝衣青年一脸诧异,低头看了看又矮又瘦,没有几两肉的孙悟空,斜着眼道:“你会降妖?不要做仗着自己有几斤力气,就胡乱吹牛皮?”   “你不信?老孙变个戏法给你瞧瞧!”   “你长得这样,又会妖法,不是妖怪是什么?”蓝衣青年吓得面无人色,打着哆嗦。   孙悟空气得咬牙,唐僧强忍着笑,叫住像要吃人的孙悟空道:“悟空!不要吓着了施主!”   转头又对蓝衣青年道:“施主!不要怕!他不是妖怪,是贫僧的徒弟,我们是奉了东土大唐皇帝圣旨,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我徒弟真的神通了得,真能捉妖怪的。”   蓝衣青年见唐僧倒是个白白净净、端端正正、一脸慈悲的和尚,将信将疑地问:“真不是妖怪?真会捉妖怪?”   孙悟空放开他,正色道:“当然不是妖怪!当然会捉妖怪!你先和我讲讲: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妖怪?”   蓝衣青年甩了甩酸痛的手,说道:“这里是乌斯藏国的边界,这一庄的人,有一大半姓高,所以叫做高老庄。庄里有个富户,家主叫高太公,我是高太公的家人,叫高才。   “太公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十岁,芳名翠兰。三年前,太公要招上门女婿,却不料招来了一个妖怪,占了翠兰小姐,到现在整整三年了。   “我家太公发现女婿是个妖怪后,说女儿招了妖怪,不是长久之计,一来败坏家门,二来没有亲戚敢来往,一直要退了这亲事。妖怪不肯,把翠兰小姐关在后面的宅子里,快有半年了,再不放出来和家里人见面。   “太公给了我几两银子,叫我去寻访法师来捉拿妖怪。我这段时间来四处奔走,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个人。那些人当着我的面都说是法力高强,能降妖除魔,请来了以后,却全是些没用的和尚,脓包的道士,都被那妖怪打跑了,降不得妖。   “刚才太公又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做事,又给了我五钱银子做盘缠,叫我再去请个有真本事的好法师来降妖。这不,刚出庄门就撞到你了!”   孙悟空哈哈大笑道:“撞到我,是你的造化来了!也是我的生意来了!我这人最能捉妖,你带我们去见你家太公,包管给他除了烦恼!”   高才哪里会信:“你可别哄我?要是捉不了妖,又要连累我受骂!”   “你放心,只管带我们去!”   高才一来受制于人,二来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提着包袱,拿了伞,带领唐僧二人返回高太公的府宅。   到了门前,高才道:“二位长老请休等,我进去禀报一下。”   唐僧二人放下行李,牵着马,就在门前等他。   高才进了大门,走入中堂。堂上坐着一个老者,正在那里喝茶。那老者头戴一顶乌绫巾,身穿一件青白相间的宫锦绸缎长袍,脚上穿着一双小牛皮绣金线的靴子,腰里系着一条黑绿色吊玉坠的腰带。看衣着是个富家翁,只是脸上没有多少肉,一副刻薄相。   老者看见高才进来,啪地一声放下了茶杯,厉声骂道:“你这死奴才!没用的畜生!怎么不快去寻人,又回来做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不是怕,只是担心》   孙悟空笑道:“师父,就你慈悲心肠!佛家人降妖除魔,也是行慈悲。佛祖都要老孙多杀妖精呢!杀了妖精,让他少作恶,早超生,对妖精是慈悲,好人们没有了妖精相害,对好人也是慈悲。所以,师父是心里慈悲,老孙是手上慈悲!”   唐僧摇了摇头,却也无法反驳,心头暗暗纳闷,如来佛祖什么时候给孙悟空讲了这些话语?又听见孙悟空在对高太公道:“你放心,要除根,容易得很!晚上就见分晓!”   高太公听说如来佛祖还跟孙悟空交代过话,对孙悟空能降妖更信了几分,直忙叫下人们摆桌子,擦椅子,好好地准备斋饭。   吃了饭,高太公催促孙悟空:“长老,你去降妖要什么兵器?要多少个人去?我这就去准备。”   孙悟空道:“不用准备,我自己有兵器。”   “我看你们二位手上只有那根锡杖,但锡杖是化缘用的,怎么打得了妖怪?”高太公不解。   孙悟空到耳朵里取出绣花针,晃一晃,就是碗口粗的一根金箍铁棒,对着高太公舞了一个棍花,笑道:“你看看这条棍子,比你家的兵器怎样?打得了妖怪吗?”   高太公看得眼花,后退几步,呆了一呆,喜笑道:“好!好!打得!打得!兵器有了,要人跟着去吗?”   “打妖怪还要人跟的,那是草包!我只要你给我去找几个年纪大点,有德行有学识的人来,陪着我师父闲坐聊天,我才好放心捉妖。等我捉了妖怪来,正好当着人对众取供,叫妖怪退了你的亲事,再给你除了根!”   高太公忙叫人去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亲友来。不一会,人都到了,一起陪着唐僧喝茶闲聊。   “师父,你放心喝茶,老孙降妖去了!”孙悟空向唐僧报告了一声,一手提着金箍棒,一手拉起高太公,“你带我到后院宅子里去看看。”   高太公打着灯笼,带着他来到后院宅子大门前,门上锁着一把大锁。   “你去拿钥匙来!”孙悟空道。   高太公苦笑道:“你先看看清楚,要是可以用钥匙,也不用请你来了。”   孙悟空走上去伸手摸了一摸:锁孔用铜汁灌住了,钥匙根本套不进去,他脸皮也不红,笑道:“你这老头,年纪虽大,却不经逗,我和你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   孙悟空拿起金箍棒一棒子捣上去,铜锁应手而落,连门也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此时已经是戌时末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孙悟空用金箍棒推开门,屋里面没有点灯,黑洞洞的。   孙悟空不知虚实,也不知道妖怪在不在里面,转头对高太公道:“你去叫你女儿一声,看她在不在里面?”   高太公壮着胆子,朝门里轻声叫道:“翠兰!翠兰!”   “爹爹!爹爹!我在这里呢!”里面有个娇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应着。   高太公认得是女儿的声音,又小声问道:“妖怪在吗?”   “不在呢!爹爹!”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叭哒叭哒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跑了出来。   孙悟空急睁火眼金睛向黑屋里看去:里面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往门口跑来,脸上神色又忧又喜,虽然云鬓凌乱,却掩不了艳丽容颜。   那女子转眼跑到门口,抱着高太公,放声大哭。   不一会,忽然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半空里落下一个黑影。   孙悟空一看:那妖怪果然长得丑陋:长长的嘴巴,两只大耳朵,黑黑的肥脸,长满又粗又短的硬毛,穿着一件不青不蓝的长袍,腰里系着一条花布手巾。   孙悟空暗暗发笑:长得比老孙还丑,难怪不受待见!   孙悟空不知道妖怪与高翠兰两个夫妻感情怎么样,也不知平时妖怪来了,高翠兰是个什么态度,以不变应万变,干脆躺在床上装睡。   妖怪不知道真假,走到床前,一把搂住孙悟空,凑过长嘴巴来,就要亲嘴。   一股腥臊的臭气冲了过来!   “还要来亲老孙啊!”   孙悟空两手扳住妖怪的长嘴巴,一抖手,就把妖怪摔到床下去了。   妖怪爬起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扶着床边问道:“姐姐,你怎么今天有些怪我?是我来得迟了?”   “没有!”孙悟空忍着笑。   “既然不怪我,怎么把我推到床下了?”   孙悟空假装嗔怒道:“你怎么就这样小家子气?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自己脱了衣服睡觉吧。”   妖怪以为真是不舒服,也不再问,自己去脱衣服。   孙悟空怕他脱了衣服又会来抱他,于是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在角落里的马桶上面。   屋子里黑朦朦的,妖怪也没看见他,自顾自地脱完了衣服,来到床边,两手伸到床上去摸,没摸到有人,又问道:“姐姐,你到哪里去了?脱了衣服来睡觉吧!”   孙悟空道:“你先睡,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解个手再来睡。”   妖怪似乎很相信他娘子,听话地一翻身上了床,躺下了等。 第二百零六章:《福陵山云栈洞天蓬元帅》   内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孙悟空倒是始料不及,看来说漏了嘴了,连忙随机应变道:“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我父母亲来了,在门外大声骂我,还丢砖瓦进来要打我呢!”   妖怪忽然放低了语气,似乎有些心疼,柔声道:“他们为什么骂你?骂你什么了?”   孙悟空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他们说我既然和你做了夫妻,你就是他家的女婿,但你长得这样丑,见不得亲威,会不了宾客,你又云里来雾里去的,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败坏了他的名声,玷辱了家门名誉。所以打我骂我,我真是烦恼死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妖怪听了孙悟空的话,出声安慰道:“我虽然是长得有点儿丑,但这是天生的,也不能怪我。我神通广大,能够变化,要我变个英俊郞君,也是很容易的,但那些都是假的,又何必掩饰了本来面目?是美是丑,都只是一付皮囊,有那么重要?”   见孙悟空没有出声,妖怪又道:“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是这么丑的,我以前也是个美男子,只因为喝醉了酒,投错了胎,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只要我们夫妻恩爱,又何必在意那些虚的东西呢?我当初来你家的时候,就同你父亲讲过,他自己愿意,才招了我进门,今天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至于姓名家乡,我现在就再和你说说:我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姓猪,名叫猪刚鬣。你父亲要是再来问你,你就这样和他说得了。”   孙悟空听了暗暗高兴:这妖怪猪刚鬣这么老实,不用动刑,就自己把姓名住址说得这样明白。有了姓名地址,就不怕捉不到他了。   “他今天还说要请厉害的法师来捉拿你呢!”   猪刚鬣毫不在意,笑道:“睡觉!睡觉!不要理他!我有天罡三十六变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你父亲有能耐,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和他是旧相识,他也不敢怎么着我!”   孙悟空微微诧异,看来这猪妖还有些来头,眼珠一转,说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姓孙的齐天大圣来捉你呢!”   一听此言,床板一响,猪刚鬣忽地一个翻身跳下床来,拿起长袍,边穿边道:“好狠!好狠!好狠哪!他怎么就那么狠?先前来了几个和尚道士,我都把他们吓跑了,也没伤他们性命,也没对你父亲报复,只当一切没发生过。他怎么就去请了这个狠人来,非要把我斩尽杀绝才放手?看来我们夫妻真是做不成了,我要走了!”   孙悟空心想:这妖怪还认得我老孙呀!出声问道:“怎么就要走了?”   “你是凡人,不知道。那个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怕我打不过他,坏了名声,划不来。你好好在家,等风头过了,我再回来好好和你做夫妻。”猪刚鬣穿好了鞋,走到门边,开了门,往外就走。   孙悟空纵步向前,一把扯住妖怪,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抹,现出本相,骂道:“妖怪!哪里跑!你看看我是谁?”   猪刚鬣转过头来,看见一张毛脸,龇牙咧嘴,火眼金睛,活脱脱就是个恶雷公,吓得一激灵,哗啦一声,挣破了衣服,化作一股狂风飞出门外去了。   孙悟空拿起铁棒跳上去,对着狂风就是一棒。   猪刚鬣又化作万道火光,直往村外大山里飞去。   孙悟空驾起云紧紧追去,嘴里大叫着:“看你往哪里跑!你要上天,我就追到斗牛宫!你要入地,我就追到枉死狱!”   猪刚鬣头也不回,往前直飞,飞到一座高山上,落在一座峭壁下,忽地现出本相,钻进峭壁下的山洞,拿出一把九齿钉钯,跑出来指着孙悟空大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弼马温!在天宫害得我好苦!如今我做了猪,你还不放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竟然来拆散我的姻缘!为什么要来害我?”   孙悟空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妖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你有什么本事?敢拿个翻地的钉钯出来骂我?老老实实供出来,饶你不死!”   猪刚鬣骂道:“你这个不入流的弼马温,在天宫混了那么久,竟然不知我的名号!你站稳了,我说给你听:我是玉皇大帝亲封,总督水兵,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帅!论官阶品级,比你弼马温有天壤之别!   “五百年前,你这弼马温大闹天宫,如来佛祖把你收了,玉皇和王母做了安天大会答谢,会上嫦娥仙子起舞助兴,我喝多了酒,带醉闯入广寒宫里,抱住嫦娥要她陪睡,被纠察灵官拿住了,按律当诛。   “多亏了太白金星出来求情,才改为重责二千锤,贬下凡间,投胎重新做人。哪知押解我的神将趁我昏晕时节,把我推到了母猪肚子里,成了今天这个模样。因为不敢在人前露面,所以在福陵山里渡日,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猪刚鬣。” 第二百零七章:《两人变三人行》   猪刚鬣也不打话,举起钉钯,对正了孙悟空的脑袋,用力一钯猛地挖下。只听当地一声,火花四溅,孙悟空的头上却毫发无损。   “好头!好头!”猪刚鬣惊叫。   “好头?当然好头!不但头好,身体也好!老孙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身体发肤,比金刚钻还要坚硬!当年老孙和显圣二郞真君斗法,被太上老儿暗算偷袭,打了我一圈圈。   “那圈圈是他去茅坑里也不离身的秘宝,好不厉害,把老孙打得晕头转向,爬起来时又被二郞神的恶狗咬住了,二郞神和梅山六怪一涌而上,把我捆了,拿去绑在斗牛宫前的斩妖台上,刀砍斧剁,火烧雷打,都不能伤老孙分毫。   “太上老儿又把老孙放在他的破炉子里,用三昧真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把老孙炼了个铜头铁骨,火眼金睛出来,身上没有一丝的破损。老孙当时就打碎他的破炉,把他摔了个倒栽葱,狗吃屎。   “就凭你这翻地锄草的钉钯,也想伤得了老孙?你要是不服气,给你再挖几钯,看我头皮会不会红一红?”   猪刚鬣知道再挖也没有用,忽然想到一事,问道:“猴子,我记得你闹天宫的时候,家住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怎么现在跑到高老庄来上门欺负我?难道是我老丈人到花果山请你来的?”   孙悟空哼道:“去花果山请我?高老头没那个本事!自从太上老儿打我,把我关在那炉子里熏了四十九天,老孙我就与他道家水火不容。如今老孙弃道从佛,给一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的取经人,叫做唐僧的,做了徒弟,保着他去西天拜佛求经。因为路过高老庄借宿,高老头请我救他女儿,才来捉你这吃糠的家伙!”   “取经人?唐僧?”猪刚鬣一把丢了钉钯,双手做了个揖,问道:“取经人在哪里?麻烦你引见引见。”   “你要见他做什么?”   “你是弃道,我是被道弃,我们说到底,也算是难兄难弟。道家的人把我打了两千锤,丢下界,做了猪,不好见人,只好在福陵山里做了妖。几年前,观音菩萨东去寻找取经人,路过福陵山,我莽莽撞撞,冲撞了菩萨。菩萨劝我向善,皈依佛门,受了她的戒行,叫我在这里等候取经人来,也给取经人做个徒弟,跟随去西天拜佛求经,功成后赐我正果。所以我不再吃人,在这里吃斋把素,等待取经人来。等了几年了,也不见消息。你既然是取经人的徒弟,怎么不早说,反而仗着本事,上门来打我?” 第二百零八章:《浮屠山乌巢禅师》   猪八戒瞪了孙悟空一眼,放了手,过来就坐吃饭。酒席摆好,高太公请唐僧坐了首席,孙悟空和猪八戒坐在左右两旁。其他亲友都坐下首相陪。   高太公打开一坛素酒,倒满一杯,祭了天地,带倒了一杯捧给唐僧。   唐僧慌忙竖起手掌:“阿弥陀佛!贫僧自出娘胎就是吃素,不敢动荤。”   “这是素酒,喝一杯,没事!”高太公劝道。   “素酒也不敢喝,酒是我僧家第一戒。”   猪八戒看见了酒,口水已经出来了,听见唐僧说不喝酒,赶紧说道:“师父,我虽然吃斋,却没有戒酒的。”   孙悟空也接着道:“老孙酒量不大,但仙酒也能喝上坛把,从来没有断酒!”   “那你们师兄弟少喝一点,不要喝醉了误事!”唐僧苦笑道。   孙悟空两人大喜,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猪八戒那个吃相可把唐僧惊得发呆了,怪不得高太公说怕他吃光了家业呀!不管是什么食物,他抓过来往嘴里一扔就不见了,也不见他咀嚼一下,馒头一下要扔进去几个,米饭一倒就是一碗,吃菜完全不用筷子夹。   高太公知道猪八戒的食量大,这一顿斋饭做得充足,猪八戒倒也吃了一个饱。吃完斋饭,高太公叫人捧出一盘散碎银子,送给三人路上作花费,又有三件绵布褊衫送给三人作为换洗。   唐僧推辞道:“老施主大德,贫僧不敢受呀!我们是行脚僧人,遇庄化饭,逢村求斋,怎么敢接受金银钱财?”   孙悟空走上前抓了一把银子,递给高才道:“高才,昨天麻烦你带我们进庄,让我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没什么拿来谢你,就把这点碎银子,借花献佛谢你了。以后再有妖怪,告诉我老孙,再多谢你!”   高才谢了赏,接了银子,心里道:再有妖怪?我的爷啊,不要害我,就算妖怪不伤我不害我,我也没地方去找你雷公爷啊!   高太公见不要金银,又说道:“师父们不要金银,这几件粗布衣服还请笑纳,聊表寸心。”   唐僧还是不要:“我们出家人,要是接受了施主的一丝之贿,罪孽深重,千劫难修。老施主既然这么盛情好意,就把席上吃剩下了的饼果,包一点施舍给贫僧做干粮吧。”   猪八戒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师父这也不要,那也敢不要,孙悟空还把金银送给那个去请人来捉他的高才了,心里很不舒服:你们怎么这样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猪八戒忍不住了:“师父!师兄!你们不要,老猪要!我给他家做了这几年女婿,就是挂脚粮也该三石了。丈人啊,我的直裰,昨晚被师兄扯破了,给我一件青锦袈裟,鞋子也破了,给我一双好新鞋子!”   高太公不敢不给,叫人去找了一双新鞋和一件绵布褊衫来,一起捧给猪八戒。   猪八戒拿起衣服鞋子,到房里去换下了旧衣旧鞋,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对着高太公一揖到底,认认真真地说道:“请转告丈母娘、大姨姐、大姨夫、二姨、二姨夫、姑姑舅舅等亲友:我今天去做和尚了,来不及当面辞行,请勿怪罪!丈人啊,请你好好对待我浑家,不要许配他人,万一取经不成,我好再回来还俗,照旧给你做女婿过日子!”   猪八戒笑道:“师父,没事!这山叫做浮屠山,山里向来没有妖怪的,倒有一个乌巢禅师,老猪以前也常常见他!”   唐僧问道:“乌巢禅师?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修行的佛门中人,有些道行。他曾劝我跟他去修行,我没有去。”   唐僧放了心,打马过山,不多时来到了山上。半山腰里有一棵高大的香桧树,枝繁叶茂,直插云宵,树干上枝桠之间,有一个檀香木搭成的乌黑鸟巢,门洞前盘坐着一个身穿七彩锦衣的和尚。   猪八戒手一指:“那个就是乌巢禅师了!”   三人来到树下,乌巢禅师跳下了树来。唐僧上前拜倒见礼,乌巢禅师忙来扶起他,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圣僧请起!贫僧有失迎接了!”   孙悟空冷眼旁观,站着没动。   猪八戒走上去作了一个揖,口里道:“老禅师,有礼了!”   乌巢禅师惊讶地道:“你是福陵山猪刚鬣?怎么有这样的大福缘,能与圣僧同行?”   猪八戒道:“前几年蒙观音菩萨劝善,跟随他做了个徒弟。”   “好,好,好!”乌巢禅师又指着孙悟空问:“这位是谁?”   孙悟空打了个哈哈:“你怎么认得他,却不认得我?” 第二百零九章:《相貌又丑,说话又粗》   第209章   乌巢禅师传完了,踏上云,要回乌巢上去。   这心经如此精妙,唐僧知道乌巢禅师非佛即菩萨,才能有这样玄妙的心经相传,赶忙一把扯住,再三求问去西天的路途怎么样。   乌巢禅师笑道:“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孙悟空在旁冷笑道:“师父,我们走!不必问他,问我就行了!”   唐僧不晓得是什么意思,正在问,乌巢禅师化作一团金光飞上乌巢去了。   唐僧忙向上拜谢,孙悟空却举起金箍棒朝上乱捅,棒子到处,乌巢上忽然生出莲花万朵,祥云层层,往空中升了上去,去势极快,金箍棒竟然没有打到乌巢。   唐僧慌忙拉住孙悟空:“这是个菩萨,又传了我们心经,你去捅他的窝做什么?”   孙悟空冷笑道:“他故作高深,骂了我师兄弟呢!”   “他只是讲了西天的路程,怎么就骂了你了?”   “你是没听出来!他说野猪挑担子,骂的是八戒。多年老石猴,骂的是老孙。”   “师兄,消消气吧!这个老禅师晓得过去未来之事,他还说水怪前头遇,不知道会不会灵验,先饶了他去吧。”猪八戒和乌巢禅师有些交情,来劝孙悟空。   孙悟空见乌巢禅师跑到树上去了,一时打不到他了,运起神功,睁开火眼金睛,目射金光往树上看去,祥云里隐隐然是一只七彩的孔雀。   “不是什么好鸟!”孙悟空骂了一声,问唐僧道,“师父,你熟读佛经,可知道有哪位菩萨与佛是一只鸟吗?”   “鸟?什么鸟?”唐僧莫名其妙。   “孔雀!”   “哦!”唐僧道,“西天佛母孔雀大明王,是一只孔雀,大明王又生了一子一女,自然也是两只小孔雀。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悟空不理唐僧,抬头对着那香桧树顶上大声笑道:“怪不得跑得那么快,原来你是个鸟崽子啊!”   一行三人过了浮屠山,餐风露宿,不知又走了多少日夜,树上知了鸣唱,又到了盛夏时节了。   佛家有三宝:佛宝,法宝,僧宝。唐僧自从得到了,犹如得了一宝,一有空就常常念诵。   这一天,猪八戒擦着汗叫道:“师父,走了这么久了,都不见有人烟,太阳又下山了,老猪饿得很了。天气又热,歇一会,吃点干粮再走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挑行李呀。”   “八戒,你先忍一忍,我们走快点,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好在天黑前找个地方借宿!”唐僧不想歇息,打马一鞭,得得而去。   猪八戒嘟哝着,强打精神,挑着担追了上去。忽然听到前面孙悟空大叫道:“那边有人家了!”   有人家了,就有吃的了,猪八戒大喜,挑着担子如飞一般赶了过去,跑到孙悟空身边,往前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家?只有七拐八弯的山路。   猪八戒长嘴哼哼:“师兄,你怎么又捉弄老猪?”   “你这个恋家鬼!你才离了家几天?就一肚子的抱怨,哪里像个行脚的僧人!”孙悟空反骂道。   “师兄,你是个餐风饮露的真人,铜铁一样的肚肠,我和你比不得啊,我的肚肠又大,又都是肉长的,不像你一样铁石打就的。我自从跟了师父,天天赶路,一直是忍饥挨饿呢,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我肩上还挑着这么重的担子呢,不吃东西,哪有力气?你知道不?”猪八戒边走边把行李担子耸了一耸。   猪八戒发牢骚,唐僧有些不悦了:“八戒啊,你要是在家心重,受不得出家的苦,还是回去好好做你的上门女婿吧!”   猪八戒吓了一跳,慌忙放下行李,跪了下来:“师父,你不要听师兄乱说!他有些爱冤枉人,我没有抱怨,他却说我在抱怨,我这个人性子直,嘴巴又快,头脑又笨,我说肚子饿了,他就来骗我,还骂我是个恋家鬼。我又哪里恋家了?师父,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蒙师父怜悯,让我跟随师父身边,去西天拜佛求经,我是绝无悔意!又怎么会受不了出家之苦!”   “好!你既然是真心要去西天,那就起来吧!以后不要再生懈怠了!”   猪八戒应了声是,爬起来,挑起担子走路,嘴里对孙悟空又絮絮叨叨发了几句牢骚。   又拐过了两三个弯,唐僧在马背上出声叫道:“八戒,那边有人家了!”   猪八戒肚子又叫了几声,头也不抬地道:“师父,我走得够快的了,怎么你也来哄骗老猪?”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怎么会骗你?”   “师兄不也是出家人吗?怎么他就骗我?”猪八戒抓住了唐僧的话,反击了孙悟空一下,脚下又加快了脚步。   走到转弯处,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竟然真的是有一户人家,掩映在树林荫里。   猪八戒大喜道:“真有人家啊!师父!今晚不用再睡石洞里了!有饭吃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那户人家屋前,唐僧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孙悟空,猪八戒也放下了行李担子,和孙悟空一起站在树荫下。   唐僧拄着九环锡杖,来到大门前。门里有一张竹床,一个老者斜身躺在上面闭目纳凉。   老者没发现有人来了,只管闭目养神。唐僧等了一会,不得已,行了个佛礼,轻声说道:“施主!贫僧有礼了!”   老者听到说话,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方面大耳的和尚。他忙翻身起来,整整衣服,下了竹床,走出门来还礼:“长老!失迎!失迎!长老从哪里?到寒舍有什么事?”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圣旨去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路过宝地,想借宿一晚,万望行个方便。”   “去西天?”老者摆手道,“去不得,去不得!去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到东天去吧!”   唐僧不明其意,问道:“贫僧受观音菩萨指引,说西天大雷音寺里有我佛如来的三藏大乘真经,施主为什么说要去东天取经?东天有什么经可取?”   老者道:“我听闻东天有、、、、、……汗牛充栋,不一而足。长老从东方来,怎么却不知东方有经?”   孙悟空在旁边听老者的话语里透着玄机,所说的经书又都是道家的经典,莫非这老者是道教的神仙变化的?孙悟空忙睁开了火眼金睛看过去,也没看出什么。   他不放心,跳上前去,恶声恶气地道:“你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不讲道理!我们出家人走了远路,来借宿一晚,你竟然拿这些话来吓唬我们!要是你家没地方睡,不想借宿,我们就在树底下坐一坐也是过一夜,不用打搅你!好端端的,在和尚面前说什么东方道经?”   老者被孙悟空吓了一跳,扯住唐僧害怕地道:“长老,那个红眼睛的痨病鬼是什么人?怎么以客欺主,欺负我这老年人?”   唐僧道:“施主,莫怕,那是我的徒弟,面恶心善,不会伤人。”   “你这老头什么眼神?老孙虽然瘦小,但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地府里的阎君,曾被我吓破胆,兜率宫的太上老君,也曾被我摔过倒栽葱!”孙悟空瞪着老者,绷着脸,故意说到太上老君。   “这么说来,你有些本事?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又为什么做了和尚?”老者见他满口大话,哪里会信。   “老孙本在东胜神洲海外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居住,玉帝曾封我做齐天大圣。西天路再难走,有我老孙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妖捉妖,有魔降魔,哪有到不了的道理!”   “原来是个招摇撞骗,胡吹大气的和尚!”老者哈哈大笑。   “你儿子才是招摇撞骗,胡吹大气!路走得远了,我还懒得多说话呢!”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就去西天吧!“老者不想和孙悟空纠缠,把头转向唐僧,“长老一行几人?请到草屋里歇息!”   唐僧回答道:“多谢老施主!我们一行三人。”   “还有一人呢?”   “你眼花了吗?树荫下站着的不是?”孙悟空手一指。   老者抬头一看猪八戒,吓得往回就跑,大叫道:“关门!关门!妖怪来了!”   唐僧忙道:“老施主别怕!那是我的二徒弟,虽然长得丑些,但也是好人!”   “怎么一个比一个丑啊?”老者战兢兢地道。   猪八戒不高兴了:“老头,你怎么以貌取人?我们丑是丑,但都有用!”   正在这时,南边走来了一群人。前边是一对青年男女,挑着一担秧苗,赤着脚,挽着裤脚,刚刚插秧回来,后面还有一个老妇人和四个小孩子。 第二百一十章:《闻妖风》   那几个人显然是这人家家人,看见家门前有一匹白马,还有三个生人,都快步走了过来。   青年男子走得快,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大声喝问:“什么人?做什么的?”   猪八戒心中正自有气,闻声转过头来,把两个蒲扇大耳朵摆了几摆,露出舌头,长嘴巴张开来伸了一伸。   野猪精?那些人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几步。白光一闪,青年男子手一动,抽出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宝剑,眼睛盯着几人喝道:“何方妖怪?敢来我的家门!”   唐僧吓了一跳。老者连忙制止青年男子道:“不可造次!这几位是从东土来的,去西天取经的和尚!不是妖怪!”   孙悟空冷冷地道:“我说你这老头怎么透着古怪?果然不是常人!快说!究竟是什么人?”   猪八戒一看势头不对,晃起钉钯挡在身前,把唐僧护在了身后。   “误会!误会!”老者慌忙摆手,“实不相瞒,我们是一家人,十几年前为了躲避徭役,避难来到这里的。后来有一位道长路过,老朽素来好客,就留了道长在家住了段时间,那位道长说小儿很有根骨,就收做了徒弟,所以小儿学了些粗浅工夫。他不知道几位长老来历,冒昧亮了兵刃,恕罪!恕罪!”   “你说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怎么不去集市上做个说书先生?也不愁没有饭吃啊!哼!我再问你: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说什么去不得,去不得!还说去西天难取经,要取经要到东天去的话?”孙悟空尖声说道。   “长老呀,说去西天难,老朽确实是一片好心啊!我们这里向西方去,三十多里远的地方,有一片大山,叫做八百黄风岭,山里妖怪众多,所以才说西天难去。之所以说取经要去东边,是因为曾经听小儿的师父说起过,道祖太上老君的道场是在东土,所以才有那么一说。老朽孤陋寡闻,胡言乱语,请长老不要见怪!”   孙悟空察言观色,看他不是假装的,才收了凶相,冷笑一声,哼道:“什么八百里黄风岭?老孙只当他庭院散步,什么妖怪众多?老孙只当他蝼蚁蚊蝇!”   这时青年男子也已经收了宝剑,和母亲、妻子等一家人都过来见礼。   唐僧说道:“各位施主,请不要惊慌!贫僧这两个徒弟都是向善的好人,虔诚的和尚。”   “小子太过莽撞,实在失礼!几位长老莫怪,莫怪!”青年男子陪着礼。   大家相见完,老妇人领着媳妇孙儿进房里去了。   在门口站了这么久,猪八戒的肚子实在饿了,对老者说道:“老丈,你刚才说你们最是好客,怎么就让我们在门口站着?”   “快快请进!请进!”老者连忙把唐僧师徒往里面请。   孙悟空把白马拴在院子里的柱子上,猪八戒担了行李,唐僧拿着锡杖,师徒三人进了屋。   老者请三人坐好,进到里面去吩咐家人准备斋供。青年女子端了几杯茶出来,请三位长老用茶,抬眼看见猪八戒的模样,脸上还是有些害怕。   唐僧埋怨道:“徒弟呀,你们两个相貌又丑,说话又粗,以后要注意点,不要惊吓了施主!”   “师父啊,老猪自从跟了你,可要好看多了呢。以前在高老庄的时候,把嘴巴朝前面一拱,把耳朵往两边一摆,常常要吓死二三十个人呢!”   孙悟空笑道:“呆子,不要乱讲,把丑样子也收拾起来一些吧。”   唐僧道:“悟空,你这话有些不通了,相貌是天生的,你叫他怎么收拾?”   孙悟空道:“把耙子嘴用衣服遮一遮,把两只蒲扇大耳贴在脑袋后面,不要摇动,这样就是收拾了。”   猪八戒有自知之明,真的把嘴巴用衣服遮了,把耳朵贴在了脑后,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者吩咐好了家人安排斋饭,走出来陪着三人闲聊。唐僧问他贵姓,他说是姓王,今年六十有一。   不一会,青年夫妇端了斋饭过来,摆在桌上,请唐僧师徒吃饭。   唐僧道了谢,先念起斋经。猪八戒实在饿了,也不管师父师兄,端起碗来一口就吞了一碗,唐僧的经才念了几句,他已经吃了三碗了。   孙悟空笑骂道:“你这吃糠的,师父还没动筷子呢,你是撞着饿死鬼了?”   猪八戒囔囔有声,不说话,只管埋头吃饭。   老王果然好客,见他吃得快,对媳妇说:“这个长老饿了,快添饭来!”   唐僧和孙悟空吃不了两碗,就放了碗筷。猪八戒一直没有抬头,一连吃了十几碗了。   老王见唐僧二人不吃了,说道:“匆匆忙忙的,没有什么好菜招待,请将就着再吃点吧。”   唐僧和孙悟空都说吃饱了,猪八戒还是没有抬头,口里含着饭道:“不要菜,不要菜,有饭只管添上来就是!”   这一顿,猪八戒把老王一家人的饭都吃得完了,还说只吃了个半饱。饭后,王家在前边门楼下面安排了几张竹床,请唐僧三人安歇。   一夜无话,早上天明,唐僧三人整理好马匹,担了行李,向老王一家致谢告辞。   老王说道:“前面要是难过,再回来寒舍!”   孙悟空回头道:“老头,不要乱说!我们出家人不走回头路!”   三人辞了王家,一路向西,走了半天,前面果然出现一片险峻大山。唐僧记起老王的话语,提着马缰,放慢了脚步。孙悟空和猪八戒一前一后,把唐僧护在中间,小心行走。   走到山脚,转过一个山坡,忽然一阵旋风大作,呼呼风声里,草木倾伏,树叶枯草打着漩涡直卷向半空。   “悟空,起风了!”唐僧心惊胆战地叫住了前面的孙悟空。   “起风怕它做什么?刮风下雨是天地常情,有什么可怕?”孙悟空回头道。   唐僧道:“但这风刮得有点怪,不像是天风,不会是妖风吧?”   猪八戒走快了几步,上来拉住孙悟空:“师兄,风太大!我们躲一躲再走!”   孙悟空笑了起来:“师弟,你怎么这样没用?风大了就躲,要是遇见了妖精又怎么办?”   “师兄啊,你没听过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的话吗?我们去躲一躲又不会吃亏!”   “你先别说了,等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看!”   此时又是一阵风刮了过来,孙悟空伸出手,在风里虚空一抓,收回手,打开手掌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了闻。   “又骗人了!”猪八戒斜了一眼笑道,“风也能抓来闻?就是抓来也从指缝里泄了!”   “果然不是好风!依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就是妖风,有些古怪!”孙悟空边说边拿出了金箍棒。   话音刚落,一声咆哮,从山坡后面扑地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来。   唐僧吓得坐不稳雕鞍,一个跟头从马上摔下来,倒在路边爬不起身来了。   猪八戒自从跟了唐僧,还没有立过功,心道:一只大虫而已嘛,老猪表现的机会来了!   “孽畜!哪里走!”猪八戒丢下行李,举起钉钯,抢在孙悟空身前,大喝一声,迎猛虎一钯挖下!   猛虎看见钯势凶狠,忽地跳了开去,闪在路边,接着人一样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前爪抠住自己的胸膛,往下一抓,哗啦一声,把虎皮剥了下来,接着人立而起,摆着手叫出人话来:“慢来!慢来!我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奉大王之命前来巡山,要抓几个凡人去下酒。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敢来打我?”   猪八戒钉钯一顿,骂道:“你这个孽畜!连我也认不得!就敢来拦路?你好好看看,我们像是凡人么?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是东土大唐御弟圣僧唐僧的弟子,奉圣旨上西方拜佛求经。你快给我滚得远远的,让开大路,不要惊扰了我师父,我就饶你一命,要不然,休怪我下手无情!”   从来只有我吓人,今天竟有人吓我!虎精气得二话不说,挥着两只前爪就来抓猪八戒。   猪八戒一闪让过,舞起钉钯就打。虎精看钉钯来得猛,情知不敌,掉头就跑。猪八戒哪里肯就此放过,在后面紧紧追赶。虎精飞跑到山坡后的乱石堆里,取出了两把赤铜刀,回转身来,把刀舞得跟风车一般,来迎战猪八戒。   这一边,孙悟空扶起唐僧道:“师父,你别怕!安心坐在这里,老孙去帮帮八戒!”   唐僧正要出声叫孙悟空不要离开,孙悟空去早跑过去了,留下唐僧坐在地上,战兢兢地一字一句念诵着。   孙悟空跑到山那边,猪八戒正压着虎精打,虎精显然不敌了。孙悟空叫一声:“好!打死他!”提了铁棒赶了过去。虎精不是猪八戒的对手,见对方又来了一人,不敢再战,猛挥了几刀,跳了出去,撒腿就跑。   “追!”   两人叫着追了过去。   虎精慌了神,就地一滚,现了原形,化作一只猛虎,四脚如飞地跑。虎精边跑边把虎皮悄悄地剥下来,瞅见路边有一块卧虎石,扑地就把虎皮盖在石头上面,吹口气,把石头变成一只猛虎形状伏在那里,自己化作狂风跑回到山坡转弯处,一把抓住正在念经的唐僧,跑回山洞去了。 二百一十一章:《功劳算你的》   黄风大王想了想,说道:“把他吃了给黑风大王报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怕他的两个徒弟找上门来吵闹。x23us.先把他绑在后园的定风桩上去吧,等个三五天看看。要是他的徒弟不来,我们就把他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享用。要是他的徒弟来要人,我们再随机应变。”   虎先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得有理。”教:“小的们,拿了去。”   旁边拥上七八个绑缚手,将金蝉子拿去,好便似鹰拿燕雀,索绑绳缠。金蝉子也不挣扎,任由得他们捆了。   孙悟空和猪八戒追赶着虎精,忽然看见虎精跌倒在了地上,两人跳上去,棒钯一齐下手,正中虎精头背。两声响,但见碎石乱飞,却不见血肉!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虎皮盖在石头上。   “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了!”孙悟空大叫起来。   猪八戒问:“中他什么计了?”   “这个叫做金蝉脱壳计,他把虎皮蒙在这里,自己跑了。我们快回去看看师父,不要被他再施个调虎离山计,把师父拿走了!”   两人急急地转过山坡来,果然不见了金蝉子!   “怎么办,师父被他抓去了!”孙悟空气得暴跳如雷。   “天哪!天哪!这可怎么办?要到哪里去找?”猪八戒初出茅庐,寸功未立就丢了唐僧,一时间心里慌乱,牵着马不知所措,眼里含泪。   孙悟空抬着头跳道“别哭!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师父一定就在这山里,我们去找就是了!”   两个人提着铁棒,拖着钉钯,进山寻找,找了好几座山峰,终于看见前面一处白白的石崖下面露出了一座洞府。   “八戒,你去把行李找个背风干燥的地方藏起来,放了白马,让它自己去吃草。老孙一个人去,拿住妖怪,救出师父,再来与你会合。”   “那好,你快去啊师兄!”猪八戒嘴里说着,心里却想:“你这猴子就是喜欢争功,还一个人去,叫我去放马,刚才老猪就要打倒虎精了,你不守着师父,反而跑出来吓走了妖精,丢失了师父。”   孙悟空整一整僧袍,束一束虎皮裙,提着金箍棒,摆出威武姿势,来到洞门前,抬头一看,门上有六个大字:“黄风岭黄风洞”,想到黑风山黑风洞,这妖怪莫非是一窝的,一个师父教的么?取名字都取成这样,一点学问都没有!   救师父要紧,孙悟空不再多想,他两手拿着金箍棒,以丁字步站稳了,对着洞口大叫道:“妖怪!快快把我师父送出来,否则,我掀翻你的洞穴,扫平你的黄风岭!”   门内的小妖跑进去报给黄风大王:“大王!大王!不好了。”   那黄风大王正坐间,问:“有何事?”   “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脸的和尚,手里拿着一根铁棒子,叫嚷嚷地要他师父!”   黄风大王对站在下面的虎精道:“唐僧的徒弟找上门来了,怎么办?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徒弟来此闹吵,怎生区处?”   虎先锋道:“大王放心稳便,高枕勿忧。小将不才,愿带领五十个小妖校出去,把那什么孙行者拿来凑吃。”   “所有人马随你挑选,要是捉住了孙悟空,我与你结为兄弟,要是捉不住孙悟空,反而伤了你自己,你也不要来埋怨我,祸是你惹出来的。”   虎精听说可以与大王结为兄弟,大喜道:“放心!放心!”点起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提着两把赤铜刀,打开门,跳出来,高声叫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敢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孙悟空骂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弄什么乌龟脱壳,把我师父带到哪里去了?趁早好好地送我师父出来,饶你小命!”   虎精不知道孙悟空的本事,大叫道:“你师父是我捉了,送给我大王做下酒菜了。你要是识趣,就快快回去,要不然,连你一起拿住,活蒸了吃!”   孙悟空闻言,心中大怒,傣迸迸,钢牙错啮;滴流流,火眼睁圆。   孙悟空瞪着眼大喝道:“你有多大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吃我一棍!”   那先锋急持刀按住,这一场果然不善,他两个各显威能。   来往不禁三五回合,虎先锋腰软全无力。转身败了要逃生,却被孙悟空抵死相逼。   虎先锋撑持不住,回头就走。他原来在那黄风大王面前说了嘴,不敢回洞,径往山坡上逃生。   孙悟空那里肯放,执着棒,只情赶来,呼呼吼吼,喊声不绝,却赶到那藏风山凹之间。   正抬头,见猪八戒在那里放马。   猪八戒忽听见呼呼声喊,回头观看,乃是孙悟空赶败的虎怪,就丢了马,举起钯,刺斜着头一筑。   “来得好!”猪八戒大叫一声。   可怜那先锋,脱身要跳黄丝网,岂知又遇罩鱼人,却被猪八戒一钯,筑得九个窟窿鲜血冒,一头脑髓尽流干。   那呆子一脚踩住他的脊背,两手轮钯又筑。   看见孙悟空跑过来了,猪八戒高声叫道:“猴哥,你看!妖怪被老猪打死了!”   “好,打得好!这是你的功劳!要不是被你挡住,又要被他跑了。”   猪八戒问:“抓走师父的是他吗?”   “抓是他抓去的,洞里还有一个妖王,我听见虎精说捉了师父给他大王下酒。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还是在这里守着行李马匹,我拖着死虎再到洞口去索战,一定要捉了妖王,才好救出师父!”   “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   孙悟空笑了笑,转身一手拖着死虎,一手提着铁棒,往黄风洞走去。   黄风大王正在洞里等候消息,虎先锋带去的五十个小妖败阵回来了,手里拿着破旗破鼓,跑进洞来报道:   “大王,虎先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   “大王,虎先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   黄风大王怒道:“太不讲道理了!我又没吃他师父,他倒把我的先锋官打死了!可恨,可恨!”   对小妖们下令道:“取披挂来。我也只闻得讲什么孙行者,等我出去,看是个什么九头八尾的和尚,拿他进来,与我虎先锋对命。”   老妖结束齐整,绰一杆三股钢叉,帅群妖跳出本洞。   那大圣停立门外,见那怪走将出来,着实骁勇。   看他怎生打扮,金盔晃日,金甲凝光。   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se;锦围裙,柳叶绒妆。手持三股钢叉利,不亚当年显圣郎。   黄风大王来到洞门前,大叫道:“哪个是孙悟空?”   “你孙外公在这里!快送我师父出来!”孙悟空一只脚踏着虎精的尸体,右手拿着金箍棒,高声叫道。   黄风大王一看孙悟空身材矮小,高不过四尺,面黄肌瘦,笑道:“可怜!可怜!我还以为是怎么样的一条好汉,原来是这样一个得了侏儒病的骷髅鬼!”   “乖外孙,你外公虽然小小的,你要是照头打一叉柄,就长三尺呢!”   “那好,来吃我一柄!”黄风大王一钢叉就对着孙悟空的头打了下来。   孙悟空也不躲闪,钢叉地打在了头上,他把腰一弓,果然就长了三尺有余,比黄风大王还高了。慌得那妖把钢叉按住,喝道:“孙悟空,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唤!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   “外孙啊,常言道: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你外公手上重,只怕你挨不起我一棒!”   那黄风大王那容分说,拈转钢叉,望孙悟空当胸就刺。   这大圣正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理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又照头便打。   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这一场好杀,妖王发怒,大圣施威。   妖王发怒,要拿孙悟空抵先锋;大圣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   叉来棒架,棒去叉迎。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猴王。   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各起在中央。点钢叉,尖明锐利;如意棒,身黑箍黄。   戳着的魂归冥府,打着的定见阎王。全凭着手疾,必须要力壮身强。   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那个平安那个伤。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十回合,不分胜败,这孙悟空要见功绩。   孙悟空见妖王本领了得,急于取胜,使一个身外分身,拔一把毫毛放在口里嚼碎,一口喷了出去,叫一声变,变作了上百个孙悟空,一样的打扮,各拿一条铁棒,在半空里围住黄风大王,上百条铁棒一齐乱打。   那黄风大王害怕,也使一般本事,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呼的一口气,吹将出去,忽然间,一阵黄风。   从空刮起,好风!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   凭空刮起一阵黄风,风卷残云,太阳也仿佛被吹跑了,天空黑了下来,下方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带着泥沙石块直飞半空。那些毫毛变的孙悟空被这风一吹,在半空里像个风车一般团团打转,哪里还抡得动棒子?更别想近得了黄风大王的身。   孙悟空怕毫毛丢失了,慌忙把毫毛收上身来,自己举起棒上前去打。黄风大王把嘴一张,对着孙悟空也是一口黄风吹过去。   孙悟空虽然是铜筋铁骨,金石做的皮肉,也被吹得肌肤发痛,两只火眼金睛被吹得紧紧闭合,痛入脑髓,根本不能睁开眼睛,也不能再使棒了,只得顺着风势,向西方落荒而逃。 第二百一十二章:《老神仙怒治病》   却说那五十个败残的小妖,拿着些破旗破鼓,撞入洞里,报道:“大王,虎先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老妖闻说,十分烦恼,正低头不语,默思计策,又有把前门的小妖道:“大王,虎先锋被那毛脸和尚打杀了,拖在门口骂战哩。”那老妖闻言,愈加烦恼道:“这厮却也无知!我倒不曾吃他师父,他转打杀我家先锋,可恨!可恨!”叫:“取披挂来。我也只闻得讲甚么孙行者,等我出去,看是个甚么九头八尾的和尚,拿他进来,与我虎先锋对命。”众小妖急急抬出披挂。老妖结束齐整,绰一杆三股钢叉,帅群妖跳出本洞。那大圣停立门外,见那怪走将出来,着实骁勇。看他怎生打扮,但见: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手持三股钢叉利,不亚当年显圣郎。   那老妖出得门来,厉声高叫道:“那个是孙行者?”这行者脚躧着虎怪的皮囊,手执着如意的铁棒,答道:“你孙外公在此,送出我师父来!”那怪仔细观看,见行者身躯鄙猥,面容羸瘦,不满四尺,笑道:“可怜!可怜!我只道是怎么样扳翻不倒的好汉,原来是这般一个骷髅的病鬼!”行者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外公虽是小小的,你若肯照头打一叉柄,就长三尺。”那怪道:“你硬着头,吃吾一柄。”大圣公然不惧。那怪果打一下来,他把腰躬一躬,足长了三尺,有一丈长短,慌得那妖把钢叉按住,喝道:“孙行者,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唤!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行者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你外公手儿重重的,只怕你捱不起这一棒!”那怪那容分说,拈转钢叉,望行者当胸就刺。这大圣正是会家不忙,忙家不会,理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又照头便打。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这一场好杀:妖王发怒,大圣施威。妖王发怒,要拿行者抵先锋;大圣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叉来棒架,棒去叉迎。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猴王。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各起在中央。点钢叉,尖明锐利;如意棒,身黑箍黄。戳着的魂归冥府,打着的定见阎王。全凭着手疾眼快,必须要力壮身强。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那个平安那个伤!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十回合,不分胜败。这行者要见功绩,使一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变有百十个行者,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那怪围在空中。那怪害怕,也使一般本事: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嘑的一口气,吹将出去,忽然间,一阵黄风,从空刮起。好风!真个利害: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真武龟蛇失了群,梓橦骡子飘其韂。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白莲花卸海边飞,欢倒菩萨十二院。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小行者刮得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轮得棒,如何拢得身?慌得行者将毫毛一抖,收上身来,独自个举着铁棒,上前来打,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因此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那妖收风回洞不题。   却说猪八戒见那黄风大作,天地无光,牵着马,守着担,伏在山凹之间,也不敢睁眼,不敢抬头,口里不住的念佛许愿,又不知行者胜负何如,师父死活何如。正在那疑思之时,却早风定天晴,忽抬头往那洞门前看处,却也不见兵戈,不闻锣鼓。呆子又不敢上他门,又没人看守马匹、行李,果是进退两难,怆惶不已。忧虑间,只听得孙大圣从西边吆喝而来,他才欠身迎着道:“哥哥,好大风啊!你从那里走来?”行者摆手道:“利害!利害!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来与老孙交战,战到有三十余合,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打,他甚着急,故弄出这阵风来,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收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八戒道:“师兄,那妖精的武艺如何?”行者道:“也看得过,叉法儿倒也齐整,与老孙也战个手平。却只是风恶了,难得赢他。”八戒道:“似这般怎生救得师父?”行者道:“救师父且等再处,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且教他把我眼医治医治。”八戒道:“你眼怎的来?”行者道:“我被那怪一口风喷将来,吹得我眼珠酸痛,这会子冷泪常流。”八戒道:“哥啊,这半山中,天色又晚,且莫说要甚么眼科,连宿处也没有了!”行者道:“要宿处不难。我料着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师父,我们且找上大路,寻个人家住下,过此一宵,明日天光,再来降妖罢。”八戒道:“正是,正是。”   他却牵了马,挑了担,出山凹,行上路口。此时渐渐黄昏,只听得那路南山坡下,有犬吠之声。二人停身观看,乃是一家庄院,影影的有灯火光明。他两个也不管有路无路,漫草而行,直至那家门首,但见:紫芝翳翳,白石苍苍。紫芝翳翳多青草,白石苍苍半绿苔。数点小萤光灼灼,一林野树密排排。香兰馥郁,嫩竹新栽。清泉流曲涧,古柏倚深崖。地僻更无游客到,门前惟有野花开。他两个不敢擅入,只得叫一声:“开门,开门!”   那里有一老者,带几个年幼的农夫,叉钯扫帚齐来,问道:“甚么人?甚么人?”行者躬身道:“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因往西方拜佛求经,路过此山,被黄风大王拿了我师父去了,我们还未曾救得。天色已晚,特来府上告借一宵,万望方便方便。”那老者答礼道:“失迎,失迎。此间乃云多人少之处,却才闻得叫门,恐怕是妖狐老虎及山中强盗等类,故此小介愚顽,多有冲撞,不知是二位长老。请进,请进。”他兄弟们牵马挑担而入,径至里边,拴马歇担,与庄老拜见叙坐。又有苍头献茶,茶罢捧出几碗胡麻饭。饭毕,命设铺就寝,行者道:“不睡还可,敢问善人,贵地可有卖眼药的?”老者道:“是那位长老害眼?”   行者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出家人,自来无病,从不晓得害眼。”老人道:“既不害眼,如何讨药?”行者道:“我们今日在黄风洞口救我师父,不期被那怪将一口风喷来,吹得我眼珠酸痛。今有些眼泪汪汪,故此要寻眼药。”那老者道:“善哉!善哉!   你这个长老,小小的年纪,怎么说谎?那黄风大圣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甚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八戒道:   “想必是夹脑风、羊耳风、大麻风、偏正头风?”长者道:“不是,不是。他叫做三昧神风。”行者道:“怎见得?”老者道:“那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你们若遇着他那风吹了呵,还想得活哩!只除是神仙,方可得无事。”行者道:“果然!果然!我们虽不是神仙,神仙还是我的晚辈,这条命急切难休,却只是吹得我眼珠酸痛!”那老者道:“既如此说,也是个有来头的人。我这敝处却无卖眼药的,老汉也有些迎风冷泪,曾遇异人传了一方,名唤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   行者闻言,低头唱喏道:“愿求些儿,点试,点试。”那老者应承,即走进去,取出一个玛瑙石的小罐儿来,拔开塞口,用玉簪儿蘸出少许与行者点上,教他不得睁开,宁心睡觉,明早就好。点毕,收了石罐,径领小介们退于里面。八戒解包袱,展开铺盖,请行者安置。行者闭着眼乱摸,八戒笑道:“先生,你的明杖儿呢?”行者道:“你这个馕糟的呆子!你照顾我做瞎子哩!”那呆子哑哑的暗笑而睡。行者坐在铺上,转运神功,直到有三更后,方才睡下。   不觉又是五更将晓,行者抹抹脸,睁开眼道:“果然好药!   比常更有百分光明!”却转头后边望望,呀!那里得甚房舍窗门,但只见些老槐高柳,兄弟们都睡在那绿莎茵上。那八戒醒来道:“哥哥,你嚷怎的?”行者道:“你睁开眼看看。”呆子忽抬头,见没了人家,慌得一毂辘爬将起来道:“我的马哩?”行者道:“树上拴的不是?”“行李呢?”行者道:“你头边放的不是?”   八戒道:“这家子惫懒也。他搬了,怎么就不叫我们一声?通得老猪知道,也好与你送些茶果。想是躲门户的,恐怕里长晓得,却就连夜搬了。噫!我们也忒睡得死!怎么他家拆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行者吸吸的笑道:“呆子,不要乱嚷,你看那树上是个甚么纸帖儿。”八戒走上前,用手揭了,原来上面四句颂子云:“庄居非是俗人居,护法伽蓝点化庐。妙药与君医眼痛,尽心降怪莫踌躇。”行者道:“这伙强神,自换了龙马,一向不曾点他,他倒又来弄虚头!”八戒道:“哥哥莫扯架子,他怎么伏你点札?”行者道:“兄弟,你还不知哩。这护教伽蓝、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奉菩萨的法旨暗保我师父者。自那日报了名,只为这一向有了你,再不曾用他们,故不曾点札罢了。”八戒道:“哥哥,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所以不能现身明显,故此点化仙庄。你莫怪他,昨日也亏他与你点眼,又亏他管了我们一顿斋饭,亦可谓尽心矣。你莫怪他,我们且去救师父来。”行者道:“兄弟说得是。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你且莫动身,只在林子里看马守担,等老孙去洞里打听打听,看师父下落如何,再与他争战。”八戒道:“正是这等,讨一个死活的实信。假若师父死了,各人好寻头干事;若是未死,我们好竭力尽心。”行者道:“莫乱谈,我去也!”   他将身一纵,径到他门首,门尚关着睡觉。行者不叫门,且不惊动妖怪,捻着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花脚蚊虫,真个小巧!有诗为证,诗曰:扰扰微形利喙,嘤嘤声细如雷。   兰房纱帐善通随,正爱炎天暖气。只怕熏烟扑扇,偏怜灯火光辉。轻轻小小忒钻疾,飞入妖精洞里。只见那把门的小妖,正打鼾睡,行者往他脸上叮了一口,那小妖翻身醒了,道:“我爷哑!好大蚊子!一口就叮了一个大疙疸!”忽睁眼道:“天亮了。”   又听得支的一声,二门开了。行者嘤嘤的飞将进去,只见那老妖吩咐各门上谨慎,一壁厢收拾兵器:“只怕昨日那阵风不曾刮死孙行者,他今日必定还来,来时定教他一命休矣。”行者听说,又飞过那厅堂,径来后面。但见层门,关得甚紧,行者漫门缝儿钻将进去,原来是个大空园子,那壁厢定风桩上绳缠索绑着唐僧哩。那师父纷纷泪落,心心只念着悟空、悟能,不知都在何处。行者停翅,叮在他光头上,叫声“师父”。那长老认得他的声音道:“悟空啊,想杀我也!你在那里叫我哩?”行者道:“师父,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少得烦恼,我们务必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你的性命。”唐僧道:“徒弟啊,几时才拿得妖精么?”行者道:“拿你的那虎怪,已被八戒打死了,只是老妖的风势利害。料着只在今日,管取拿他。你放心莫哭,我去哑。”   说声去,嘤嘤的飞到前面,只见那老妖坐在上面,正点札各路头目。又见那洞前有一个小妖,把个令字旗磨一磨,撞上厅来报道:“大王,小的巡山,才出门,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若不是我跑得快些,几乎被他捉住。却不见昨日那个毛脸和尚。”老妖道:“孙行者不在,想必是风吹死也,再不便去那里求救兵去了!”众妖道:“大王,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老妖道:“怕他怎的,怕那甚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其余何足惧也!”行者在屋梁上,只听得他这一句言语,不胜欢喜,即抽身飞出,现本相来至林中,叫声“兄弟!”   八戒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行者笑道:“亏你!亏你!老孙变做蚊虫儿,进他洞去探看师父,原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是老孙吩咐,教他莫哭,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只见那拿令字旗的,喘嘘嘘的,走进去报道:只是被你赶他,却不见我。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八戒道:“他供的是谁?”行者道:“他说怕甚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但不知灵吉住在何处?”   正商议处,只见大路旁走出一个老公公来。你看他怎生模样:身健不扶拐杖,冰髯雪鬓蓬蓬。金花耀眼意朦胧,瘦骨衰筋强硬。屈背低头缓步,庞眉赤脸如童。看他容貌是人称,却似寿星出洞。八戒望见大喜道:“师兄,常言道,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你上前问他一声,何如?”真个大圣藏了铁棒,放下衣襟,上前叫道:“老公公,问讯了。”那老者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你是那里和尚?这旷野处,有何事干?”行者道:“我们是取经的圣僧,昨日在此失了师父,特来动问公公一声,灵吉菩萨在那里住?”老者道:“灵吉在直南上,到那里,还有二千里路。有一山,呼名小须弥山。山中有个道场,乃是菩萨讲经禅院。汝等是取他的经去了?”行者道:“不是取他的经,我有一事烦他,不知从那条路去。”老者用手向南指道:“这条羊肠路就是了。”哄得那孙大圣回头看路,那公公化作清风,寂然不见,只是路旁边下一张简帖,上有四句颂子云:“上复齐天大圣听,老人乃是李长庚。须弥山有飞龙杖,灵吉当年受佛兵。”行者执了帖儿,转身下路。八戒道:“哥啊,我们连日造化低了。这两日忏日里见鬼!那个化风去的老儿是谁?”行者把帖儿递与八戒,念了一遍道:“李长庚是那个?”行者道:“是西方太白金星的名号。”八戒慌得望空下拜道:“恩人!恩人!老猪若不亏金星奏准玉帝呵,性命也不知化作甚的了!”行者道:“兄弟,你却也知感恩。但莫要出头,只藏在这树林深处,仔细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寻须弥山,请菩萨去耶。”八戒道:“晓得!晓得!你只管快快前去!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   孙大圣跳在空中,纵觔斗云,径往直南上去,果然速快。他点头经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须臾见一座高山,半中间有祥云出现,瑞霭纷纷,山凹里果有一座禅院,只听得钟磬悠扬,又见那香烟缥缈。大圣直至门前,见一道人,项挂数珠,口中念佛。行者道:“道人作揖。”那道人躬身答礼道:“那里来的老爷?”行者道:“这可是灵吉菩萨讲经处么?”道人道:“此间正是,有何话说?”行者道:“累烦你老人家与我传答传答:我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今有一事,要见菩萨。”道人笑道:“老爷字多话多,我不能全记。”行者道:“你只说是唐僧徒弟孙悟空来了。”道人依言,上讲堂传报。那菩萨即穿袈裟,添香迎接。   这大圣才举步入门,往里观看,只见那满堂锦绣,一屋威严。众门人齐诵,老班首轻敲金铸磬。佛前供养,尽是仙果仙花;案上安排,皆是素肴素品。辉煌宝烛,条条金焰射虹霓;馥郁真香,道道玉烟飞彩雾。正是那讲罢心闲方入定,白云片片绕松梢。静收慧剑魔头绝,般若波罗善会高。那菩萨整衣出迓,行者登堂,坐了客位,随命看茶。行者道:“茶不劳赐,但我师父在黄风山有难,特请菩萨施大法力降怪救师。”菩萨道:“我受了如来法令,在此镇押黄风怪。如来赐了我一颗定风丹,一柄飞龙宝杖。当时被我拿住,饶了他的性命,放他去隐性归山,不许伤生造孽,不知他今日欲害令师,有违教令,我之罪也。”那菩萨欲留行者,治斋相叙,行者恳辞,随取了飞龙杖,与大圣一齐驾云。不多时,至黄风山上。菩萨道:“大圣,这妖怪有些怕我,我只在云端里住定,你下去与他索战,诱他出来,我好施法力。”行者依言,按落云头,不容分说,掣铁棒把他洞门打破,叫道:“妖怪,还我师父来也!”慌得那把门小妖,急忙传报。那怪道:“这泼猴着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一出去,使阵神风,定要吹死!”仍前披挂,手绰钢叉,又走出门来,见了行者,更不打话,拈叉当胸就刺。大圣侧身躲过,举棒对面相还。战不数合,那怪吊回头,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只见那半空里,灵吉菩萨将飞龙宝杖丢将下来,不知念了些甚么咒语,却是一条八爪金龙,拨喇的轮开两爪,一把抓住妖精,提着头,两三捽,捽在山石崖边,现了本相,却是一个黄毛貂鼠。行者赶上举棒就打,被菩萨拦住道:“大圣,莫伤他命,我还要带他去见如来。”对行者道:“他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灯火昏暗,恐怕金刚拿他,故此走了,却在此处成精作怪。如来照见了他,不该死罪,故着我辖押,但他伤生造孽,拿上灵山;今又冲撞大圣,陷害唐僧,我拿他去见如来,明正其罪,才算这场功绩哩。”行者闻言,却谢了菩萨。菩萨西归不题。   却说猪八戒在那林内,正思量行者,只听得山坂下叫声“悟能兄弟,牵马挑担来耶。”那呆子认得是行者声音,急收拾跑出林外,见了行者道:“哥哥,怎的干事来?”行者道:“请灵吉菩萨使一条飞龙杖,拿住妖精,原来是个黄毛貂鼠成精,被他带去灵山见如来去了。我和你洞里去救师父。”那呆子才欢欢喜喜。二人撞入里面,把那一窝狡兔、妖狐、香獐、角鹿,一顿钉钯铁棒尽情打死,却往后园拜救师父。师父出得门来,问道:   “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如何方救得我?”行者将那请灵吉降妖的事情,陈了一遍,师父谢之不尽。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安排些茶饭吃了,方才出门,找大路向西而去。毕竟不知向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给10分以上把,我打的很辛苦的啊,我用了3个小时才打完的啊,给给同情分把. 第二百一十三章:《灵吉菩萨定风珠》   孙悟空道:“树上拴的不是?”   猪八戒又问:“行李呢?”   孙悟空道:“你头边放的不是?”   猪八戒道:“这家子惫懒也。.他搬了,怎么就不叫我们一声?通得老猪知道,也好与你送些茶果。想是躲门户的,恐怕里长晓得,却就连夜搬了。噫!我们也忒睡得死!怎么他家拆房子,响也不听见响响?”   孙悟空哈哈的笑道:“呆子,不要乱嚷,你看那树上是个什么纸帖儿。”   猪八戒走上前,用手揭了,原来上面四句颂子云:“庄居非是俗人居,**伽蓝点化庐。妙药与君医眼痛,尽心降黄风大王莫踌躇。”   孙悟空道:“这伙强神,自换了龙马,一向不曾点他,今曰欺负老孙有眼病,他倒又来弄虚头!当真该打。”   猪八戒道:“哥哥莫扯架子,他怎么伏你点札?”   孙悟空道:“兄弟,你还不知哩。这护教伽蓝、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奉菩萨的法旨暗保我师父者。自那曰报了名,只为这一向有了你,再不曾用他们,故不曾点札罢了。”   猪八戒道:“哥哥,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所以不能现身明显,故此点化仙庄。你莫黄风大王他,昨曰也亏他与你点眼,又亏他管了我们一顿斋饭,亦可谓尽心矣。你莫黄风大王他,我们且去救师父来。”   孙悟空道:“兄弟说得是。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你且莫动身,只在林子里看马守担,等老孙去洞里打听打听,看师父下落如何,再与他争战。”   猪八戒道:“正是这等,讨一个死活的实信。假若师父死了,各人好寻头干事;若是未死,我们好竭力尽心。”   孙悟空道:“莫乱谈,我去也!”   他将身一纵,径到他门首,门尚关着睡觉。孙悟空不叫门,且不惊动妖黄风大王,捻着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花脚蚊虫,真个小巧!飞入妖精洞里。   只见那把门的小妖,正打鼾睡,孙悟空往他脸上叮了一口,那小妖翻身醒了,道:“我爷哑,好大蚊子!一口就叮了一个大疙疸!”忽睁眼道:“天亮了。”又听得支的一声,二门开了。   孙悟空嘤嘤的飞将进去,只见那老妖吩咐各门上谨慎,一壁厢收拾兵器:“只怕昨曰那阵风不曾刮死孙孙悟空,他今曰必定还来,来时定教他一命休矣。”   孙悟空听说,又飞过那厅堂,径来后面。但见一层门,关得甚紧,孙悟空漫门缝儿钻将进去,原来是个大空园子,那壁厢定风桩上绳缠索绑着金蝉子哩。那师父纷纷泪落,心心只念着悟空、悟能,不知都在何处。   孙悟空停翅,叮在他光头上,叫声“师父”。。   那长老认得他的声音道:“悟空啊,想杀我也!你在那里叫我哩?”   孙悟空道:“师父,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少得烦恼,我们务必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你的姓命。”   金蝉子道:“徒弟啊,几时才拿得妖精么?”   孙悟空道:“拿你的那虎黄风大王,已被八戒打死了,只是老妖的风势利害。料着只在今曰,管取拿他。你放心莫哭,我去哑。”   说声去,嘤嘤的飞到前面,只见那老妖坐在上面,正点札各路头目。又见那洞前有一个小妖,把个令字旗磨一磨,撞上厅来报道:“大王,小的巡山,才出门,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若不是我跑得快些,几乎被他捉住。却不见昨曰那个毛脸和尚。”   老妖道:“孙孙悟空不在,想必是风吹死也,再不便去那里求救兵去了!”   众妖道:“大王,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   老妖道:“怕他怎的,怕那什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其余何足惧也!”   孙悟空在屋梁上,只听得他这一句言语,不胜欢喜,即抽身飞出。   孙悟空走后,老妖慌忙往后面去,将金蝉子解开,道:“委屈恩人了,实乃罪过。”原来这黄风大王,与这金蝉子竟然是熟识。   金蝉子道:“无妨,话可都带给了孙悟空?”   老妖道:“都已经露给那孙行者了,只是,恩人为何这般为难那孙行者?让他徒劳奔跑?只要恩人一句话,小妖自然护送你们西行。何况,我记得那锦斓袈裟上,有颗定风珠,专克小妖的三昧神风。”   金蝉子笑而不语。   现本相来至林中,叫声:“兄弟!”   猪八戒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   孙悟空笑道:“亏你,亏你!老孙变做蚊虫儿,进他洞去探看师父,原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是老孙吩咐,教他莫哭,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只见那拿令字旗的,喘嘘嘘的,走进去报道:只是被你赶他,却不见我。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   猪八戒道:“他供的是谁?”   孙悟空道:“他说怕什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但不知灵吉住在何处?”   正商议处,只见大路旁走出一个老公公来。屈背低头缓步,庞眉赤脸如童。看他容貌是人称,却似寿星出洞。   猪八戒望见大喜道:“师兄,常言道,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你上前问他一声,何如?”真个大圣藏了铁棒,放下衣襟,上前叫道:“老公公,问讯了。”   那老者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你是那里和尚?这旷野处,有何事干?”   孙悟空道:“我们是取经的圣僧,昨曰在此失了师父,特来动问公公一声,灵吉菩萨在那里住?”   老者道:“灵吉在直南上,到那里,还有二千里路。有一山,呼名小须弥山。山中有个道场,乃是菩萨讲经禅院。汝等是取他的经去了?”   孙悟空道:“不是取他的经,我有一事烦他,不知从那条路去。”   老者用手向南指道:“这条羊肠路就是了。”哄得那孙大圣回头看路,那公公化作清风,寂然不见,只是路旁边下一张简帖,上有四句颂子云:“上复齐天大圣听,老人乃是李长庚。须弥山有飞龙杖,灵吉当年受佛兵。”   孙悟空执了帖儿,转身下路。   猪八戒道:“哥啊,我们连曰造化低了。这两曰忏曰里见鬼!那个化风去的老儿是谁?”   孙悟空把帖儿递与八戒,念了一遍道:“李长庚是那个?”   孙悟空道:“是西方太白金星的名号。”   猪八戒慌得望空下拜道:“恩人,恩人!老猪若不亏金星奏准玉帝呵,姓命也不知化作甚的了!”   孙悟空道:“兄弟,你却也知感恩。但莫要出头,只藏在这树林深处,仔细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寻须弥山,请菩萨去耶。”   猪八戒道:“晓得,晓得!你只管快快前去!老猪学得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   孙大圣跳在空中,纵珝斗云,径往直南上去,果然速快。他点头经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须臾见一座高山,半中间有祥云出现,瑞霭纷纷,山凹里果有一座禅院,只听得钟磬悠扬,又见那香烟缥缈。大圣直至门前,见一道人,项挂数珠,口中念佛。   孙悟空道:“道人作揖。”   那道人躬身答礼道:“那里来的老爷?”   孙悟空道:“这可是灵吉菩萨讲经处么?”   道人道:“此间正是,有何话说?”   孙悟空道:“累烦你老人家与我传答传答:我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孙悟空。今有一事,要见菩萨。”   道人笑道:“老爷字多话多,我不能全记。”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百里流沙河》   孙悟空子是个聪明的,不是那道人记不住,而是不甘愿记,如今火烧眉毛顾眼前,也不去计较道:“你只说是唐僧徒弟孙悟空来了。.”   道人依言,上讲堂传报。   灵吉菩萨即穿袈裟,添香迎接。这大圣才举步入门,往里观看,只见那满堂锦绣,一屋威严。众门人齐诵,老班首轻敲金铸磬。佛前供养,尽是仙果仙花;案上安排,皆是素肴素品。辉煌宝烛,条条金焰射虹霓;馥郁真香,道道玉烟飞彩雾。正是那讲罢心闲方入定,白云片片绕松梢。静收慧剑魔头绝,般若波罗善会高。   那灵吉菩萨整衣出迓,孙悟空登堂,坐了客位,遂命看茶。   孙悟空道:“茶不劳赐,但我师父在黄风山有难,特请菩萨施大法力降黄风大王救师父。”   灵吉菩萨道:“我受了如来法令,在此镇押黄风大王。如来赐了我一颗定风丹,一柄飞龙宝杖。当时被我拿住,饶了他的姓命,放他去隐姓归山,不许伤生造孽,不知他今曰欲害令师,有违教令,我之罪也。”   那菩萨欲留孙悟空,治斋相叙,孙悟空恳辞,随取了飞龙杖,与大圣一齐驾云。   不多时,至黄风山上。   灵吉菩萨道:“大圣,这妖黄风大王有些怕我,我只在云端里住定,你下去与他索战,诱他出来,我好施法力。”   灵吉菩萨刚刚立定,金蝉子驾云而立,道:“大势至菩萨,经年不见,却是小徒莽撞,请你来此受累。”   灵吉菩萨乃净宗初祖,以念佛心,入无生忍,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入三摩地,斯为第一的南无大势至菩萨。   灵吉菩萨忙还礼道:“佛子西行一路辛苦,只盼早早到西天,解我佛门灾厄,何谈受累之言。”   金蝉子不答话,道:“昔曰闻得,菩萨与阿弥陀佛走得颇为相近,总是那观世音菩萨与屡屡亲近阿弥陀佛,相处甚是融洽。”   灵吉菩萨垂眸,道:“不知佛子何意?”   金蝉子道:“南无娑婆世界过去未来现在三佛皆中佛毒,而药师王佛、阿弥陀佛却意外的免以佛难,想来在庆幸的同时,多有微词吧?”   灵吉菩萨道:“我佛慈悲,同为佛门中人,如何相怨?”   金蝉子看向黄风大王洞门,道:“既然如此,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的黄风大王,你知晓他在此处,如何不拿了他归案?好在佛祖面前谋一份功劳?”   灵吉菩萨道:“这老鼠不该死罪,佛门慈悲,不忍杀生,故着我辖押。”   金蝉子道:“既然如此,现在虽有冲撞悟空,又想陷害小僧,也不该死罪,你拿了他,再放了便是。佛门有好生之德,菩萨自然不愿做杀生之举,小僧这话,倒显得多此一举。”   灵吉菩萨沉吟了一下,道:“自然。”转而问道:“你锦斓袈裟之上有定风珠,你将此物借给孙悟空,要胜黄毛貂鼠并不难,你故意让孙悟空示弱?不,是你再藏拙。”   金蝉子闻说,道:“小僧是真拙,胆小怯懦,畏头畏尾。”   灵吉菩萨道:“你缘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示金蝉子真容颜,而不是披上躯壳的唐僧。”   金蝉子看向云雾下方,道:“时机到时,金蝉子自然归来。”   灵吉菩萨道:“何时是时机?”   金蝉子道:“小僧有足够力量与神佛为敌。”   灵吉菩萨道:“永无时机。看来,你将披着唐僧的外皮走到西天,披着懦弱的躯壳死在路上。”   金蝉子微微一笑,不去辩驳。   那孙悟空依言,按落云头,不容分说,掣铁棒把他洞门打破,叫道:“妖黄风大王,还我师父来也!”慌得那把门小妖,急忙传报。   那黄风大王道:“这泼猴着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一出去,使阵神风,定要吹死!”仍前披挂,手绰钢叉,又走出门来,见了孙悟空,更不打话,拈叉当胸就刺。   大圣侧身躲过,举棒对面相还。战不数合,那黄风大王吊回头,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只见那半空里,灵吉菩萨将飞龙宝杖丢将下来,不知念了些什么咒语,却是一条八爪金龙,拨喇的轮开两爪,一把抓住妖精,提着头,两三揪,揪在山石崖边,现了本相,却是一个黄毛貂鼠。   孙悟空赶上举棒就打,被灵吉菩萨拦住道:“大圣,莫伤他命,我还要带他去见如来。”对孙悟空道:“他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灯火昏暗,恐怕金刚拿他,故此走了,却在此处成精作黄风大王。如来照见了他,不该死罪,故着我辖押,但他伤生造孽,拿上灵山。今又冲撞大圣,陷害唐僧,我拿他去见如来,明正其罪,才算这场功绩哩。”孙悟空闻言,却谢了灵吉菩萨。   灵吉菩萨带着黄毛貂鼠行上云雾中,对金蝉子道:“佛门之中,多有灾厄,或是涅槃,或是寂灭,诸佛众菩萨各有缘法,还望佛子作壁上观,淡看云卷云舒。”   金蝉子道:“那个世界的事情,你们作何应对?”   灵吉菩萨道:“与神佛想法一般。”   金蝉子道:“不顾三界众生?不悯千亿生灵?”   灵吉菩萨道:“墙之将倒,无能去扶,不去推也是一种慈悲。”   金蝉子道:“佛门善能自圆其说。”   灵吉菩萨道:“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众生?连自己都骗不了,如何骗天道?佛子,你入了迷障,佛道两门都在寻自保之法,唯独你再寻保众生之策,不说可笑,也太显自不量力。”   金蝉子道:“猎佛者或许来自那个世界。”   灵吉菩萨道:“所以,我等仅能保全自己。”   金蝉子看了灵吉菩萨一眼,又看了看黄毛貂鼠,转身返回地面。   黄毛貂鼠道:“菩萨,小妖遭了陷害。”   灵吉菩萨点头道:“我知晓,那虎先锋来历不明,怂恿你失了先机。你可提过随金蝉子西行之事?甘愿给他做个弟子?”   黄毛貂鼠道:“我与恩公乃是旧识,当年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是他将我藏入袖袍之内,才免了我的灾难。能入宝阁偷油,他是得蒙他相助。小妖提出护送他西行,他想也不想就推辞了,小妖见此,跪地祈求,请他给小妖一个报恩的机会。”   灵吉菩萨道:“他帮你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所以,你才有了而今的道行?”   黄毛貂鼠点头。   灵吉菩萨继续问道:“关于报恩之事,他又如何说?”   黄毛貂鼠道:“他让小妖半年之后再去寻他,他自会给小妖报恩的机会。”   灵吉菩萨思虑了一会,道:“也罢,你随我想回山修行,半年之后,你再去寻他,那时,他应该还在西行的路上。”当下不再多言,架起祥云而去。   却说猪八戒在那林内,正思量行者,只听得山坂下叫声“悟能兄弟,牵马挑担来耶。”   那呆子认得是孙悟空声音,急收拾跑出林外,见了孙悟空道:“哥哥,怎的干事来?”   孙悟空道:“请灵吉菩萨使一条飞龙杖,拿住妖精,原来是个黄毛貂鼠成精,被他带去灵山见如来去了。我和你洞里去救师父。”那呆子才欢欢喜喜。二人撞入里面,把那一窝狡兔、妖狐、香獐、角鹿,一顿钉钯铁棒尽情打死,却往后园拜救金蝉子。   金蝉子出得门来,问道:“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如何方救得我?”   孙悟空将那请灵吉菩萨降妖的事情,陈了一遍。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安排些茶饭吃了,方才出门,找大路向西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流沙河卷帘大将》   话说唐僧师徒三众,脱难前来,不一曰,行过了八百黄风岭,进西却是一脉平阳之地。.   猪八戒落在后面,元神悄声问道:“师父,那黄风洞中,诸多妖物,我打杀之时,只觉不一般。”   金蝉子道:“如何不一般?”   猪八戒道:“虽然与一般妖物无差,打死只是也现出原形,可是,老猪总觉得不对。”   小白龙本来一直潜心修行,闻得此言看了猪八戒一眼。   金蝉子在马上道:“黄风洞中的小妖,早在黄风大王迎战孙悟空之时悄然撤退,留下的不过一群虚影罢了。”   猪八戒光遂问道:“我猴哥火眼金睛,能识别一切变化之术,如何会瞧不破那些小怪原形?”想想又问道:“那些小怪,是师父变化出来的?”   金蝉子点头,道:“悟空元神受损,一直未恢复,怎能看清元神所化迷障?何况,小僧较之悟空,多修行了五百年,元神之力较之他强出不少。”   猪八戒道:“你如何要救那一洞妖怪?你为佛,他为妖,你为正,他为邪,本该相见相杀。”   金蝉子道:“黄风洞诸妖可行一件恶事?”   猪八戒道:“那虎先锋先前说得明白,欲抓凡夫去做案酒。”   金蝉子摇头道:“那虎先锋却非黄风大王帐下虎先锋,早被有心之人顶替了,那黄风大王不过让虎先锋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罢了。”   猪八戒颇有几分懊恼道:“老猪竟未仔细瞧瞧,着了那虎先锋的道。”   金蝉子道:“瞧得仔细又如何?神佛眼中,妖本该如此,谁会相信不作恶的妖物存在?又有谁会相信邪恶的神佛存在?”   猪八戒沉吟了一下,明白金蝉子所言,道:“诸佛众神如果都似师父般慈悲,那个世界又何敢虎视三界?”   金蝉子道:“小僧慈悲吗?却也不然,西方灵山,诸佛命在旦夕,全拜为师所赐。”   猪八戒道:“杀戮何尝不是救赎?”   金蝉子道:“杀戮如何是救赎?”   猪八戒不知道如何应答,问道:“你并不知我来意,如何愿意坦诚相告?”   金蝉子道:“一马三人,谁的来意简单呢?这条西行路上,太多阴谋,你的身份来意,显得微不足道。”   猪八戒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金蝉子反问道:“小僧的堤坝之上,只有泥土,没有蚁穴!”   猪八戒不明白金蝉子的自信来自何处,他也懒得去想。   光阴迅速,历夏经秋,见了些寒蝉鸣败柳,大火向西流。正行处,只见一道大水狂澜,浑波涌浪,正是当年囚禁沙净的所在。   西行五人众,最后一人所在。   金蝉子在马上忙呼道:“徒弟,你看那前边水势宽阔,怎不见船只行走,我们从那里过去?”与此同时,元神朝着河底呼喊道:“沙净,小僧前来履行五百年前约定,你速速出来相见。”   沙净在河里面听闻,刚要出来,闻得金蝉子说道:“莫要相认,只做不识,抓小僧入河内详聊。”沙净听闻,心中有了计较。   猪八戒见了道:“果是狂澜,无舟可渡。”   那孙悟空跳在空中,用手搭凉篷而看,他也心惊道:“师父啊,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条河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就过去了;若师父,诚千分难渡,万载难行。”   金蝉子道:“我这里一望无边,端的有多少宽阔?”   孙悟空道:“径过有八百里远近。”   猪八戒道:“哥哥怎的定得个远近之数?”   孙悟空道:“不瞒贤弟说,老孙这双眼,白曰里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却才在空中看出:此河上下不知多远,但只见这径过足有八百里。”   金蝉子闻说,微微点头,看来孙悟空的六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兜回马,忽见岸上有一通石碑。三众齐来看时,见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师徒们正看碑文,只听得那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河当中滑辣的钻出一个妖精,十分凶丑: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那怪一个旋风,奔上岸来,径抢唐僧,慌得行者把师父抱住,急登高岸,回身走脱。   那猪八戒放下担子,掣出铁钯,望妖精便筑,那怪使宝杖架住。他两个在流沙河岸,各逞英雄。这一场好斗:九齿钯,降妖杖,二人相敌河岸上。   这个是总督大天蓬,那个是谪下卷帘将。昔年曾会在灵霄,今曰争持赌猛壮。这一个钯去探爪龙,那一个杖架磨牙象。伸开大四平,钻入迎风戗。这个没头没脸抓,那个无乱无空放。一个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一个是秉教迦持修行将。他两个来来往往,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大圣护了金蝉子,牵着马,守定行李,见猪八戒与那怪交战,就恨得咬牙切齿,擦掌磨拳,忍不住要去打他,掣出棒来道:“师父,你坐着,莫怕。等老孙和他耍耍儿来。”   金蝉子本来有心让沙净将自己抓入河中,如果让孙悟空去助阵,沙净再无胜算,可惜苦留不住。孙悟空打个唿哨,跳到前边。原来那怪与猪八戒正战到好处,难解难分,被孙悟空轮起铁棒,望那怪着头一下,那怪急转身,慌忙躲过,径钻入流沙河里。气得个八戒乱跳道:“哥啊!谁着你来的!那怪渐渐手慢,难架我钯,再不上三五合,我就擒住他了!他见你凶险,败阵而逃,怎生是好!”   孙悟空笑道:“兄弟,实不瞒你说,自从降了黄风怪,下山来,这个把月不曾耍棍,我见你和他战的甜美,我就忍不住脚痒,故就跳将来耍耍的。那知那怪不识耍,就走了。”   他两个搀着手,说说笑笑,转回见了金蝉子。   金蝉子道:“可曾捉得妖怪?”   孙悟空道:“那妖怪不奈战,败回钻入水去也。”   金蝉子道:“徒弟,这怪久住于此,他知道浅深。似这般无边的弱水,又没了舟楫,须是得个知水姓的,引领引领才好哩。”   孙悟空道:“正是这等说。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怪在此,断知水姓。我们如今拿住他,且不要打杀,只教他送师父过河,再做理会。”   猪八戒道:“哥哥不必迟疑,让你先去拿他,等老猪看守师父。”   孙悟空笑道:“贤弟呀,这桩儿我不敢说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还要捻诀,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变化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我才去得。若论赌手段,凭你在高山云里,干甚么蹊跷异样事儿,老孙都会,只是水里的买卖,有些儿榔杭。”   猪八戒道:“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倒学得知些水姓,却只怕那水里有甚么眷族老小,七窝八代的都来,我就弄他不过,一时不被他捞去耶?”   孙悟空道:“你若到他水中与他交战,却不要恋战,许败不许胜,把他引将出来,等老孙下手助你。”   猪八戒道:“言得是,我去耶。”说声去,就剥了青锦直裰,脱了鞋,双手舞钯,分开水路,使出那当年的旧手段,跃浪翻波,撞将进去,径至水底之下,往前正走。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第二百一十六章:《天蓬元帅-卷帘大将》   可能是受电视连续剧和连环画的影响,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沙僧的武器一端为凸形铲,另一端为月牙铲,此兵器古称日月铲或月牙铲,又名方便铲。   这是古代僧人云游时的惯用兵器。少林拳谱歌诀上就说:“少林月牙铲,大开方便门;魔鬼皆退避,英雄敬三分。”其造型古朴典雅,战时可退敌,平时还可以代替扁担负重。   从月牙铲的功用看,沙僧本来就是个和尚,而且会武术,平时的主要工作也是挑担子,用日月铲当武器,似乎很合情理。   也许正因为如此,电视剧及连环画的编者,才让沙僧用此兵器的。其实,沙僧使的并不是这种武器。   我们先从的原文来分析。在第二十二回中,有对沙僧手中武器的描述:“八戒举钯架住道:‘你是个什么哭丧杖,断叫你祖宗看杖’‘怪道:‘你这厮甚不晓得哩!我这宝杖原来名誉大,本是月里梭罗派。吴刚伐下一枝来,鲁班制造工夫盖。里边一条金趁心,外边万道珠丝玠。名称宝杖善降妖,永镇灵霄能伏怪。只因官拜大将军,玉皇赐我随身带。或长或短任吾心,要细要粗凭意态。’”从沙僧自己的描述和猪八戒的比喻看,沙僧的兵器应该是木制,象棍棒一样的东西,形状上应该更接近于孙悟空的金箍棒,而不是电视剧或者连环画、动画片中的月牙铲。   第四十九回中,沙和尚与灵感大王争斗时的对话则描述得更为清楚,原文这样写道:“妖邪使锤杆架住道:‘你也是半路里出家的和尚。’沙僧道:‘你怎么认得’妖邪道:‘你这模样,像一个磨博士出身。’沙僧道:‘如何认得我像个磨博士’妖邪道:‘你不是磨博士,怎么会使赶面杖’沙僧骂道:‘你这孽障,是也不曾见!这般兵器人间少,故此难知宝杖名。出自月宫无影处,梭罗仙木琢磨成。外边嵌宝霞光耀,内里钻金瑞气凝。先日也曾陪御宴,今朝秉正保唐僧。西方路上无知识,上界宫中有大名。唤作降妖真宝杖,管教一下碎天灵。’”在妖怪的眼里,沙和尚像个   “磨博士”,手中的兵器像根   “擀面杖”说明沙僧的兵器应该不是月牙铲,而是一根木头制作的棍棒。   而且从猪八戒和灵感大王用   “哭丧杖”   “擀面杖”来比喻此兵器看,这根木棍还不长,可能是一根短木棍。再说,如果沙和尚的兵器真的是月牙铲,一般会直接说出。   比如第六十三回中,孙悟空与猪八戒大战九头虫时,九头虫所使兵器就是月牙铲,文中这样叙说道:“好妖怪,急纵身披挂了,使一般兵器,叫做月牙铲。……原来那怪九个头,转转都是眼睛,看得明白,见八戒在背后来时,即使铲鐏架着钉钯,铲头抵着铁棒……”这段描述就直接点出了九头虫的兵器是月牙铲。   而在对沙和尚兵器的描述中则只称它为   “降妖杖”反复交代说是木制的,像棍棒样的。所以,沙和尚的兵器绝对不是月牙铲或日月铲,而应该是一根短木棒。 第二百一十八章:《四圣试禅心》   沙悟净连忙上前向惠岸见礼:“尊者,失迎!失迎!菩萨呢?”   惠岸道:“我师父没来,差我来吩咐你,快快去归顺了取经人唐僧,给他做个徒弟。菩萨叫你把脖子上挂的九个骷髅,和我这个红葫芦,按九宫图形,做一只法船,送唐僧渡过流沙河,你再好好保他去西天取经!”   沙悟净问道:“取经人在哪里?”   惠岸用手一指:“东岸上坐着的不是?”   沙悟净看了看道:“那个长嘴巴的和尚和我打了两天架了,今天他说是取经人,我信了他,和他到水面来,雷公嘴的和尚躲在水上,冷不丁的就是一铁棒打下来,要不是我躲得快,早被他打死了!他们是真的取经人?”   “怎么不是真的?想是中间有点误会。那个长嘴巴的是猪八戒,瘦小的是孙悟空,都是菩萨劝化的。那个白胖端正的和尚,就是你要拜的师父唐僧。你不用怕,我和你去见他们。”   沙悟净这才放了心,收了降妖宝杖,整一整衣服,上了岸,来到唐僧面前双膝跪下,恭声叫道:“师父,弟子有眼无珠,不认得师父的尊容,多有冲撞,万望恕罪!”   唐僧道:“这事不怪你,我问你,你可是真心要皈依我佛,拜我为师?”   沙悟净道:“弟子蒙菩萨教化,指河为姓,给我起了法名,叫沙悟净,哪有不真心归从师父的道理!”   唐僧大喜:“好!悟空,拿戒刀来,给他剃头!”   孙悟空应了声,拿了戒刀过来,沙悟净看着孙悟空凶恶的相貌,心里有些害怕:那刀要是对着脖子砍下去,岂不是要脑袋瓜子搬家!眼睛里露着惧意,看向惠岸。   惠岸知道他的心意,说道:“你放心皈依吧!”   沙悟净强自镇定,麻着心跪在唐僧面前。孙悟空走了过去,一手按头,一手拿刀,手起刀落。沙悟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凉,眼前红色毛发纷飞飘落。   不一会,孙悟空收了刀,沙悟净用手一摸,还好脑袋还在,只是已经是滑溜溜的一颗光头了。沙悟净又拜了唐僧几拜,又去拜孙悟空和猪八戒,叫了大师兄,二师兄,三人分了大小。   唐僧对于自己的徒弟,向来喜欢自己再给取个名号的。孙悟空取了个孙行者,猪悟能取了个猪八戒。这沙悟净,唐僧见他相貌虽丑,但比前两个徒弟更像人,行为举止,也更像一个和尚,所以干脆给他再取了个名号,叫他沙和尚。   惠岸见他们拜完了师,出声道:“悟净!你既然拜了师,认了宗门,快做了法船,送你师父过河去吧。”   沙和尚取下脖子上的骷髅,用绳子连结成九宫图形的样子,请惠岸把红葫芦安在正中,来到河边放进水中。   一沾水,红葫芦与骷髅做成的船忽地变得房屋一般大小,红葫芦中间凹陷的地方就像是马鞍一般。   沙和尚请师父来到河边,扶着他登上了法船,坐在中间马鞍一样的地方。猪八戒在左边扶持,沙和尚在右边保护,孙悟空牵着龙马在后面半云半雾地跟随,惠岸在旁边飞行。   红葫芦骷髅船稳稳当当,去势如箭,没多久就过了八百里的河面,到了西岸。众人过了流沙河,唐僧走下船来,身上滴水不沾。   惠岸见众人脚踏实地了,按下云头,手一招,收了红葫芦。九个骷髅忽地化作了九股阴风,飘散不见。   唐僧拜谢了惠岸,又向南谢了观音菩萨。惠岸辞别了唐僧四人,驾起祥云,返回南海而去。   唐僧又与三个徒弟说了些话,看看日头,太阳已经半斜,说一声赶路,爬上了马背。徒弟们牵马的牵马,挑担的挑担,开路的开路,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枫叶满山红,大雁往南飞,真是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晚秋。   这一天,看看天色又要黄昏了,唐僧问道:“徒弟啊,天快黑了,今晚到哪里歇息?”   孙悟空扛着铁棒走在最前面,闻声回头说道:“师父,你这话不对了!出家人餐风露宿,卧月眠霜,到处都是家,怎么又问哪里歇息?”   “猴哥,你站着说话不腰痛啊!你是自己一身轻松,不晓得别人的苦累。老猪挑着这么重的行李担子,走了一天,累得很了,要去找个人家吃些斋饭,好好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走路。”猪八戒走在白马后,肩上的担子左右摇摆。   “呆子,你这样说,好像是在报怨了。你还想着要像在高老庄一样,好吃懒做的逍遥自在,是不可能了。既然入了佛门,做了和尚,就是要吃些苦受些累,才做得了师父的徒弟,才去得了西天,取得了真经,成得了正果!”   猪八戒见他大道理一篇一篇的,心里不满:“猴哥,你看这担行李有多重?”   “师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和尚,我再也没有挑过了,哪里知道有多重?”孙悟空扭过头去不看猪八戒了。   “猴哥啊,这行李担子可不比你挑的那时候了!现在是越来越重了,我老猪天天一个人挑着,为什么偏偏你这徒弟做得舒舒服服,我就要做长工?”   “呆子,你这话是说给沙师弟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是不肯挑担子了的,他本来想,现在自己也做了二师兄了,应该把行李给沙和尚挑着了,现在被孙悟空说破了,倒不好意思再说了,只得道:“说给你听的!”   “嘿嘿!说给我听可就说错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老孙只管师父的安全,你与沙和尚专管行李马匹,要是有点儿怠慢,脚踝上就先是一顿粗棍子!”   “猴哥啊,你不要说打,说打就是理亏,就是以力欺人!我晓得你性子高傲,你是肯定不挑担子的。但师父骑的白马高大肥壮,只驮了一个人,叫他再捎带驮几件,也是弟兄之情啊!”   “你也知道的,他可不是凡马,本是西海龙王敖闰的三太子,因为失火烧了殿上的夜明珠,被他父亲到玉帝那里告了他个忤逆,犯了天条,观音菩萨救了他的性命,后来师父到了鹰愁涧,菩萨亲自来把他揭了身上的龙鳞,拔了头上的龙角,摘了嘴里的龙珠,变成了这匹白马,驮师父去西天拜佛。这个是各人各自的功果,你不要去和他攀比,要是叫你驮师父,你也驮不了,是不?”   沙和尚听了半天了,他当初曾经做官做到了玉帝的贴身护卫大将军,可不是傻子。听八戒的意思,是想要他来挑担子的。孙悟空又说了,那马的任务是驮唐僧,不是驮行李。看来不能让他们再说下去,再说下去非说到自己身上来不可,忙出声来岔开话:“大师兄,真的是龙么?”   “是龙!”   “龙是神兽,有翻江倒海的神通,怎么他现在走路这么慢慢腾腾的?”沙和尚又问。   “你要他快,我叫他快一个给你看看。”孙悟空笑了笑,双手拿着金箍棒,十指用力一握,骨节啪啪直响,回过身来,走到白马身后,把金箍棒举起来,呼呼风响,金光耀眼。   白马知道孙悟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以为孙悟空真的要打他,他棒子打下来,就算只是轻轻拍着了屁股,也是耻辱,也是尴尬的。白马慌忙撒开四蹄,嗖的一声,蹄子翻飞,箭一般的跑了。   白马边跑边在心里暗骂,孙悟空在后面哈哈大笑,沙和尚也是得意的笑。只有猪八戒闷声不响的挑着担子,看着孙悟空和沙和尚都大步流星去追白马了,没奈何,一边叹气,一边加了把劲赶了上去。   白马跑得太快,唐僧勒了勒马绳,想要慢一点,却勒不住了,只得抓紧了缰绳,双腿夹紧了,任随白马撒欢着地跑。白马跑过了一个山坡,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向左还是向右,这是一个问题。   白马扭回头看了看,孙悟空没有追过来,于是放慢了脚步前行,好让唐僧自己来选择走哪一条路。   唐僧见马慢下来了,惊魂方定,喘息着抬起头来,远远看见了前面的三岔路口。正迟疑要往哪条路上走,忽然远远地看见左边岔路上,树荫里露出好些房屋,房屋高大壮丽,外砌围墙,显然是大户人家。   后面的三个人也赶上来了。沙和尚问道:“师父没摔下马来吧?”   唐僧骂道:“悟空,你这猴子,把马吓惊了,幸亏我还骑得住!”   孙悟空陪笑道:“师父,你别骂我,都是沙和尚说马走得太慢,我才让马跑快一点,露露身手给沙和尚瞧瞧的。”   猪八戒跑得气喘嘘嘘的,埋怨道:“死猴子,老猪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走路都是累人了,还要害得我来追马!”   孙悟空正要说话,唐僧道:“徒弟啊,你们看,前面是个分叉路,一左一右,虽然都是向西,可能也有些差别,左边有一座院子,我们去看看,借宿一晚,顺便问个路。”   孙悟空抬头一看,真有一片青瓦红墙的大院子,他看了看,没有发现凶气和妖气,“好!好!是户好人家,我们借宿去!”   猪八戒大喜,终于可以歇歇脚了!迈开步子,当先走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上门女婿猪八戒》   金蝉子见妇人瞧得露骨,将眼睛避了过去,妇人见此,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那屏风后,忽有一个丫髻垂丝的女童,托着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   那人绰彩袖,春笋纤长;擎玉盏,传茶上奉,对他们一一摆放在四人面前,又一一盈盈下拜,请四人用茶,然后彩衣飘飘地退下去了,妇人又吩咐准备斋饭。   金蝉子见此双手行礼,问道:“女菩萨,请问高姓?贵地是什么地名?贫僧去西天拜佛求经,在贵庄前看到两条路,一左一右,请问去往西天是要走贵庄这条路,还是要走右边那条路?”   妇人浅笑回答:“这里是西牛贺洲,长老要去西天拜佛,走这条路就对了,右边那条路,再走二三十里就没有路了!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   金蝉子正要开口致谢,妇人又接着说道:“四位长老,你们远道而来,小妇人心中欢喜,还有些话想说。”   “女菩萨请讲!”金蝉子回道。   “长老,请听小妇人慢慢说!长老们万里而来,真是天定的缘分,天命不可违,小妇人就不避讳,直说了。小妇人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夫妻们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   “田产家业虽然大,却只有我们母女四人,没有个男人照料。我们想去嫁人,又难舍家业。昨天喜鹊叫,今天就降下了长老一行人,刚好四人,小妇人母女四人,本就想招夫婿上门,长老四位,刚好相配,这是天赐良缘哪,不知长老们尊意如何”美妇人边说边看了看金蝉子。   西牛贺洲的民风果然与东土不同啊,师徒四人苦笑,装聋作哑,不敢开口。   贾氏以为他在考虑,又说道:“我家有水田三百多顷,旱田三百多顷,山场果木三百多顷,黄牛水牛有一千多只,还有骡马成群,猪羊无数,东南西北,庄堡草场,共有六七十处。家里还有**年用不完的米谷,十来年穿不完的绫罗,一生花不完的金银。你师徒要是愿意入赘在我家,从此自自在在地,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比去西方奔波劳累强上万倍呀!”   孙悟空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连斋饭也吃不成,借宿舍也借不了了。   而金蝉子也没说话,当做没听见一般。孙悟空和沙和尚也就静静坐着喝茶,不出声。当然猪八戒见其他师兄弟都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只是双眼转动放光。   那妇人婉然一笑,继续说道“小妇人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故夫比我年大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次女名爱爱,今年十八岁;三小女名怜怜,今年十六岁,俱不曾许配人家。虽是小妇人丑陋,却幸小女俱有几分颜色,女工针指,无所不会。因为没有儿子,从小就把她们当儿子养,所以也读了些诗书,晓得谱曲弹琴,也能吟诗作对。虽然是山里人家,但绝不是凡脂俗粉,应该也配得上几位长老。“   “几位长老要是愿意,就请留下来吧!在我家做个家长,锦衣玉食,生活无忧,不是比西行路上的饥寒交迫、晓行暮宿要强多了吗?”   金蝉子禅心坚定,要他蓄发还俗,那是绝不可能的,贾氏的话语对他而言完全是一种羞辱,可是如今在别人家里作客,想发作也不好,不出声也不好,一时间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而孙悟空和沙悟净本就无欲无求,何况心本就不在此。   而猪八戒当年入赘高太公家,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劳作,给高家挣下了一份家业,可高家却嫌他丑,要赶他走。   如今这一家人既不嫌人丑,又不要辛苦劳碌,可以坐享家业娇妻。猪八戒心动了,他看了看美妇,美妇浅笑盈盈,容颜撩人。又看了看金蝉子,金蝉子像个木雕菩萨一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此时猪八戒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左扭右扭的,好像有针在戳一样,嘴唇动了动,终于忍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上前伸手拉了拉金蝉子:“师父!这娘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不睬?行还是不行,也出个声呀!”   金蝉子低着头,听了猪八戒这话,心中火起,猛然抬起头来,对着猪八戒大声骂道:“你这个孽畜!我们是个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见了美色就起意,成个什么体统?”   猪八戒吓得一缩手,苦着脸退了回去,坐下来,不敢再出声了。   贾氏抿嘴笑道:“可怜!可怜!你做出家人又有什么好处?”   金蝉子回过头来,平息了神情,正色反问道:“女菩萨,你在家人又有什么好处?”   贾氏笑道:“长老啊,等我把在家人的好处说给你听听。有诗为证: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有新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羞件件多;衬锦铺绫花烛夜,强如行脚礼弥陀。”   金蝉子佛子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听了贾氏的话,回应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人,也有一段好处。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爱堂。外物不生闲口舌,身中自有好阴阳。功完行满朝金阙,见性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   贾氏闻言大怒道:“你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非要把你们轰出门去不可。我倒是个真心实意想招你们做,把这么大的家业送给你们,你倒好,不但不领情,反而出口伤人,说我在家贪血食,是个臭皮囊!你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你手下的人,难道也和你一样?要跟着你去受苦?去奔波劳累?我今天非要在他们里面招一个不可,看你怎么办?”   金蝉子见她发怒了,心想且应付她一下,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三个徒弟里,孙悟空是绝对不会去取妻的,金蝉子故意把头转向孙悟空,问道:“悟空,你愿意留在这里吧?”   “我老孙从小就不晓得做那种事,叫八戒在这里好了。”孙悟空连忙摆手回复道。   猪八戒刚刚被唐僧骂了一顿,哪里还敢说愿意,但若是一口回绝,又有些不舍,想了一想,扭扭捏捏地说道:“猴哥啊!不要害我啊,大家从长计较!从长计较!……”   金蝉子看着猪八戒的模样就有些不放心,担心他又口没遮拦地说出什么话来,忙抢过话来道:“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肯,那么悟净你在这里?”   沙和尚急了,赶紧说道:“师父,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又蒙师父收了我,我是诚心去西天的。现在跟着师父才几个月,既没有立什么功德,也没有半分功果,怎么敢贪图富贵!我宁死也要到西天去,决不干这种事情!”   金蝉子见此,怒道:“你们都不肯,难道让我白马留在此处?”   金蝉子点点头,很满意,转头来对贾氏笑道:“女菩萨,你也听到了,我这些徒弟都是虔心的和尚,一心要去西天取经的。天下男子何止千万?请女菩萨发大慈悲,不要难为小僧了!”   贾氏听了金蝉子的话,脸上神色更冷,腾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身走过屏风,地一声,把后门关了,走到后院里去了。   师徒四人坐在厅里,面面相觑,本来还想来化餐斋饭吃,再借宿一晚的,现在可好,都没指望了。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屋子里黑朦朦的,人脸也渐渐地看不清楚了。   四人干坐着,又过了许久,猪八戒开口埋怨道:“师父也真是的,把话说得那么死!怎么就不活络一点,先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她,好歹也要留个退路,哄她给些斋饭吃了,今晚上落得一夜快活,明日肯不肯,在乎你我了。像现在这样,她关着门不出来了,我们在这里坐着冷板凳,连烛火也没有一盏,黑灯瞎火的,肚子又饿,这一夜要怎么过呀?”   金蝉子哑口无言,不想说话。   沙和尚看了看金蝉子,又看了看猪八戒:“二师兄,不如你在他家做女婿算了?”   “师弟啊,不敢乱说,这事要从长计较。”猪八戒瞄了一眼金蝉子。   从长计较这几个字,猪八戒说了几次了,孙悟空肚里暗笑,出声说道:“还要计较什么?你要是愿意,就请师父和贾氏做个亲家,你就做个上门的女婿。她家里那么富有,一定会倒陪些嫁妆送给师父,还会好饭好菜招待我们,我们就沾了你的光了。你呢,也有好处,还了俗,坐享美人财宝,不是两全其美,人人欢乐?”   猪八戒是个憨直的性子,没听出孙悟空说的是反话,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样一来,我是脱了俗又还俗,休了妻再娶妻了,有些不好呀。”   “二师兄原来是有妻子的啊?”沙和尚不知道猪八戒有过老婆,凑热闹问道。 第二百二十章:《又步红尘》   孙悟空嘿嘿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呢,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庄高太公的女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想必他现在和尚做得久了,憋得慌,又想那码子事了,心里发痒了。”说着转头向猪八戒道,呆子,你想去的话,就去做你的女婿吧!只是要多拜我老孙几拜,佛祖和菩萨面前,我不检举你就是了。”   猪八戒嘟囔着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这样的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拿老猪一个人来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这是人之常情,那个不是这样?像你们这样扭扭捏捏的摆架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把好事都搞吹了!你们看,现在饭也没得吃,又没有草料喂马!这马走了一天路了,要是再饿上这一夜,明天哪里还有力气驮人,怕是走路也走不了了。……你们坐着,老猪去放马去了。”   那呆子虎急急的,解了缰绳,拉出马去。   孙悟空笑道:“沙师弟,你陪师父坐在这里,老孙跟着他去看看,看他要到哪里去放马?”   金蝉子心里正在想着还是八戒勤快,看见孙悟空笑容里有些奇怪,忙嘱咐道:“悟空,你去看他就看他,可不要又是去取笑他了。”   “我晓得!”   孙悟空应了一声,走出厅堂,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红蜻蜓,飞出前门往猪八戒飞了过去。   猪八戒牵着马,走几步,回头看一看,看后面有没有孙悟空他们跟着来。   在有草的地方他偏不给马吃草,一路轻声吆喝着,把马牵到后院那边去了。原来他说去放马,只是一个借口。到了后院门口,里面有谈笑声传出来,猪八戒偷偷往里面一瞧,看见贾氏带着三个年轻美艳的女子,正在后院里叽叽喳喳,嘻嘻笑笑地赏菊花。   他娘女们看见猪八戒来时,三个女儿闪将进去,那妇人伫立门首,笑呵呵的问道道:“小长老那里去?”   这呆子丢了缰绳,走上前去行礼:“娘!我是来放马的!”   贾氏听到他叫娘,笑了笑,又正色说道:“你师父太愚痴了,在我家做女婿,不是比做那个什么行脚僧人强得多了么?”   “他们是奉了大唐皇帝的旨意去取经的,不敢有违君命,所以不肯答应。刚才他们都在前厅上笑话我,我虽然有心留下来,又有些担忧,怕娘嫌我嘴巴长耳朵大。”猪八戒讨好地笑着,边说边察言观色。   “我是不会嫌你的,只想招个男人来,家里好有个家长。不过不知道小女会不会嫌丑。”   “娘!你去和令爱说说吧!不要这样挑三捡四。我师父唐僧虽然人才俊俏,其实中看不中用的。我丑虽然是丑,但是很有用,还有几句顺口溜形容呢!”   “什么顺口溜?”   猪八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虽然人物丑,勤劳有些功。若说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没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这些话倒不是吹牛,猪八戒是真的很能干的。当年在高老庄,猪八戒就为高太公挣下了一份大家业。   “照你这么说,确实是能干得了家事,做得了家主。这样吧,你再去和你师父商量商量,要是他没意见,我就招了你吧。”贾氏抿着嘴笑道。   “不用商量!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还是不干,都是在于我!”猪八戒心中一喜,双手连摆,早已忘记自己是因何被打落凡间。   贾氏想了想道:“好!也行,等我去和小女说一说!”说着走进屋里去了,扑地关上了后门。   猪八戒一看有戏,心里喜滋滋的,也不再放马了,就把马牵着回到前厅来。   孙悟空一切听得明白,看得清楚,见猪八戒往回走了,他翅膀一振,先飞了回来,到了厅堂上,落下地,现了本相,对金蝉子笑道:“师父,八戒牵着马回来了!”   “马要是不牵着,恐怕撒欢跑了。”金蝉子以为孙悟空是在告状猪八戒没放好马。   孙悟空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那妇人与猪八戒说的勾当,从头说了一遍,金蝉子也似信不信的。   没多久,猪八戒牵着马回来了,把马拴在柱子上。   “马放好了?”金蝉子问道。   “没什么好草,没地方放马。”猪八戒还在想心事。   孙悟空笑道:“没地方放马,有地方溜马么?”   猪八戒吃了一惊:看来去后院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低下头,努着嘴,皱着眉头不说话。   忽然呀的一声,厅后的门开了,一片香气拂来,环叮叮声里,贾氏带着三个女儿,提着两对大红灯笼,一副提壶,走了出来。到了唐僧面前,贾氏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金蝉子四人。   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   果然也生得标致,一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祆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说什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美人当前,金蝉子双掌合什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古井无波。   孙悟空看也不看,美人在他眼里与骷髅白骨一般无二。   沙和尚定力稍有不如,转身用背对着她们。   猪八戒看得眼睛发直,喉结耸动,口水直咽,心里蠢蠢欲动,恨不得上去一个个都抱在怀里,好好爱怜疼惜,苦于师父师兄在旁边,不敢乱来。   猪八戒好像身上有千万个蚂蚁在咬一样,身体动来动去的,他忍了许久,终于受不了了,吞了一口口水,又轻轻咳了一下,免得口水堵塞喉咙,低声说道:“有劳仙子下降。娘,请姐姐们进去呀!”   真真、爱爱、怜怜三个女子浅浅一笑,行了一礼,把两只纱灯在厅上挂好,莲步轻摇,转回屏风后面去了。   贾氏逐一看了看金蝉子四人的神情,问道:“四位长老,商量好了吗?谁有心?愿留下哪一个来配我小女?”   厅堂里有了两个大红的灯笼,不像先前一样黑漆漆地,现在是灯火通明了,四人的脸色神态都看在贾氏的眼里。   金蝉子还是默不作声,孙悟空神色冷淡,沙和尚想起孙悟空刚说的事情,转回身来说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把那个姓猪的留下来!”   猪八戒身子扭了一扭,故意以退为进,说道:“师弟!不要取笑我!还是从长计较吧!”   孙悟空淡淡地道:“还计较什么?你都在后门里说得好好的了,娘也已经叫了,还要什么计较?今晚就请师父做个男亲家,贾施主做个女亲家,老孙来做个见证人,沙和尚就做个媒人。也不必再去看黄历定日子了,今晚就是个上上的吉日,你过来拜了师父,拜了娘亲,也不用再拜堂了,就进洞房去做了女婿吧!”   猪八戒看了看金蝉子,金蝉子还是没有作声,看来是默许了,他心里窃喜,嘴上却道:“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这样!”   “呆子!不要装了!你娘也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了,还有什么不行不行?快快进洞房,我们也好吃点喜酒,还要感激你呢!”   孙悟空边说边站了起来,走过去,一只手揪着猪八戒,一只手拉住贾氏:“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吧。”   贾氏笑着谢了唐僧,又吩咐婢女:“好好准备晚斋,款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回房里去了!”   一壁厢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斋,急急铺铺,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   却说那猪八戒满心欢喜,跟在贾氏后面往后门里走去。里面房里的灯火不是很明亮,昏黄昏黄地,路径房门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猪八戒心想:这样好呀,老猪看不清路,姑娘们也看不清楚老猪,灯光朦胧,正好郎情妾意地办事,嘿嘿嘿!   猪八戒喜滋滋地跟着丈母娘往里面走着,灯火昏暗,一层一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房屋,因为视线不清,只觉得到处都是门槛绊脚。   猪八戒跌跌撞撞地,几次差点跌倒,边走边轻声叫唤:“娘!娘!慢点走!慢点走吧!我路生你带着我点!”   “这些都是些仓房、库房、碾房等等各房,还没有到厨房边呢!”贾氏轻门熟路地走着,没有回头。   “好大的人家!”猪八戒暗赞一声,这么大的家业转眼就要姓猪了,值啊!   猪八戒一路磕磕碰碰,又转弯抹角地走了一会,才是到了内堂房里。   内堂房间里红烛辉煌,两人进了屋,贾氏道:“女婿,你师兄说今朝是天恩上吉日,就教你招进来了。却只是仓卒间,不曾请得个阴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 第二百二十一章:《撞天婚》   猪八戒身子扭了一扭,故意以退为进,说道:“师弟!不要取笑我!还是从长计较吧!”   孙悟空淡淡地道:“还计较什么?你都在后门里说得好好的了,娘也已经叫了,还要什么计较?今晚就请师父做个男亲家,贾施主做个女亲家,老孙来做个见证人,沙和尚就做个媒人。也不必再去看黄历定日子了,今晚就是个上上的吉日,你过来拜了师父,拜了娘亲,也不用再拜堂了,就进洞房去做了女婿吧!”   猪八戒看了看唐僧,唐僧还是没有作声,看来是默许了,他心里窃喜,嘴上却道:“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这样!”   “呆子!不要装了!你娘也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了,还有什么不行不行?快快进洞房,我们也好吃点喜酒,还要感激你呢!”   孙悟空边说边站了起来,走过去,一只手揪着猪八戒,一只手拉住贾氏:“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吧。”   贾氏笑着谢了唐僧,又吩咐婢女:“好好准备晚斋,款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回房里去了!”   猪八戒满心欢喜,跟在贾氏后面往后门里走去。里面房里的灯火不是很明亮,昏黄昏黄地,路径房门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猪八戒心想:这样好呀,老猪看不清路,姑娘们也看不清楚老猪,灯光朦胧,正好郎情妾意地办事,嘿嘿嘿!   猪八戒喜滋滋地跟着丈母娘往里面走着,灯火昏暗,一层一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房屋,因为视线不清,只觉得到处都是门槛绊脚。   猪八戒跌跌撞撞地,几次差点跌倒,边走边轻声叫唤:“娘!娘!慢点走!慢点走吧!我路不熟,你带着我点!”   “这些都是些仓房、库房、碾房等等各房,还没有到厨房边呢!”贾氏轻门熟路地走着,没有回头。   “好大的人家!”猪八戒暗赞一声,这么大的家业转眼就要姓猪了,跌几跤也值啊!   猪八戒一路磕磕碰碰,又转弯抹角地走了一会,才是到了内堂房里。   内堂房间里红烛辉煌,两人进了屋,贾氏道:“女婿啊,你师兄说今天就是大吉日,所以匆匆忙忙就招你进来了。时间仓卒,没有请个阴阳先生,也没有拜堂,也没有布置新房,一切将就点,你就朝上拜几拜吧。”   “娘,你说得是。请上坐!我好好的拜几拜,就当是拜堂,也当是谢亲,两件事一起做了,正好省事!”猪八戒呵呵笑着,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性急,只盼着快快入洞房!   贾氏笑了笑,走到正中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也好,也好,你果然是个会省事持家的女婿!你拜吧!”   猪八戒正了正仪容,跪下来对着贾氏拜了几拜,拜完起身问道:“娘,你把哪个姐姐配给我呀?”   “我也正在为这事烦恼呀,把大女儿配给你吧,怕二女儿怨我;把二女儿配了你吧,又怕三女儿埋怨;把三女儿配了你吧,又怕大女儿责怪。为难呀!不知道怎么办好?”贾氏皱了皱眉头说道。   “娘!既然怕她们争,就都配给我吧!省得吵吵闹闹地,伤了一家人的和气!”猪八戒急了。   贾氏一脸惊讶:“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一个人就要占了我三个女儿不成?”   猪八戒嘻嘻陪笑解释道:“娘,你看你说的话,这怎么能说占呢?男人嘛,哪一个没有三妻四妾?就是再多几个,你女婿也都笑纳了,我也能应付得了的。娘啊,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曾遇到过高人,学会了床第上的熬战之法,既能久战,也能混战,保证一个个地服侍得她们欢欢喜喜!”   这样的话说给岳母娘听,贾氏倒也没有脸红,只是摇头道:“不好!不好!这样不好!我倒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这里有一块手帕,你盖在头上,遮挡住眼睛,撞个天婚。我叫我女儿一个一个地从你跟前走过去,你伸手去抱,抱到了哪一个,就把哪一个许配给你!”   本想几个一起娶了,但是丈母娘不同意,也只好以后再从长计较了。猪八戒无奈之下,听从了贾氏的话。   贾氏取出一块又红又厚又大的四方手帕,递给猪八戒。猪八戒接过来罩在头上,这手帕的料子实在是好,布织严严密密的,罩在头上连肩膀也罩着了,两个眼睛看不透那层布,成了个睁眼瞎子。   猪八戒也没在意,心想我老猪本事了得,几个娇滴滴的女子,哪有抱不到的道理?就算是绑了我的脚,我一跳一跳,也要双手一手抱一个不可!   “娘,我盖好了,快请姐姐们出来吧!”猪八戒催促起来。   贾氏看了看猪八戒的样子,抿嘴一笑,对里屋喊了一声:“真真!爱爱!怜怜!都出来吧!撞天婚了!抱着谁,猪长老就是谁的夫君!”   内堂里,环珮声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如兰如麝的馨香飘进了猪八戒长长的鼻子里。   猪八戒凝神细听,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往身边过来了,他粗糙的皮肤似乎还感觉到了姑娘们长裙大袖带起的微风。   一定是三个美人来了!   猪八戒忙凝神静气,听声辩位,伸开两只大手就去摸人!   莺莺燕燕的嘻嘻笑声响了起来,忽左忽右。猪八戒色心大动,脸上含笑,伸开着两只大手满堂里乱走乱摸。   四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身手却仿佛很是灵活。猪八戒明明听到有人在左边的,冲过去伸手去抱,却抱到了一根粗大的屋柱,长嘴巴还撞到了柱子上。他忍着疼,听见右边有人,假装向前走几步,再猛然转向右边扑去,又是呯地一声,撞在了一面墙壁上。   猪八戒又转过身来,寻声到别处去摸。脚步声听之在前,抱之在后,来来往往,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又到处都没有人。有几次明明碰到了裙带了,却又如水蛇一般的滑走了。   猪八戒东跑西跑,前扑后抱,左摸右扯,直跑得头都晕了,站也站不稳了,两眼冒着金星,感觉天旋地转,也没有抱着半个。磕磕碰碰地也不知摔了多少跤,碰了多少壁了,弄得鼻青脸肿的,还是一无所获。   摸了半天,猪八戒实在动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娘啊!娘啊!你女儿好滑溜啊,抱不到!……咳咳……抱不到啊!没办法!没办法!”   贾氏说了声:“女儿们,都进去吧!”   脚步声响了一会,好像三个女儿都进了里面房里去了,内堂里又安静了下来。贾氏来到猪八戒身边,伸手把头上的手帕盖头揭了下来,轻轻笑道:“女婿呀,不是我女儿滑溜,是她们彼此谦让,不愿意招你呢!”   猪八戒喘息未定,一听这话,只觉得人又累,心又伤,黯然无语,过了半晌才道:“娘啊,既然她们都不愿意招我,你招了我吧!”   “我的好女婿呀!这么没大没小的,连丈母娘也想要了!”   “没法子啊,她们都不要我。”猪八戒嘟哝着。   “这样吧,我还有一个办法。我这三个女儿都心灵手巧,她们曾经一人织了一个珍珠篏锦的汗衫。我去拿出来给你试穿一下,看你穿得了哪件,那就是缘份,我就叫哪个配给你!”   “好!好!好!这办法好!娘啊,你怎么不早点这样?害我白忙了半天,到处都疼!娘,你把那三件都拿来给我穿看看,要是都穿得,就叫她们都招了我吧。”猪八戒又来了精神了。   贾氏转身走进房里,出来时,手上只拿了一件衣服。   猪八戒心想,我先试完了这件,再请她去拿别的来吧。   猪八戒脱下僧袍,接过汗衫,三两下就穿在了身上。正要系扣带子,忽然站立不稳,直往屋里一根柱子上撞了过去,整个人贴在柱子上面。   猪八戒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哪里是什么汗衫衣服,竟然是几条绳索,把他捆绑得紧紧的,绑在柱子上面了。绳索勒进了肉里,猪八戒疼痛不已,抬头去看,贾氏早已人影不见,哪里还有什么房屋,只有一棵一棵的大松树!   唐僧三人昨晚托猪八戒的福,吃了一顿饱饭,又有人安排了床铺,一觉好睡,直睡到天亮,白光刺眼,才都醒了过来。   三人睁开眼睛一看:哎呀!怎么是睡在草地上呀?   唐僧一翻身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大叫悟空悟空。沙和尚也跳起来,嘴里直叫:“完了!完了!大师兄!我们遇见鬼了!”   孙悟空扭头看了看道:“我们毫毛无伤,不是遇见了鬼。”   “那我们怎么会睡在了这里?”唐僧问。   “睡在这松树林下,有席子垫着,有被褥盖着,还算是舒服,不知道八戒在哪里受罪呢?”   唐僧不解:“他怎么会受罪?”   孙悟空笑道:“昨天那一家娘女们想必是哪里的菩萨,可能我们半夜里睡着了,菩萨们就去了,八戒晚上跟了菩萨到里面去做女婿,肯定要受罪!” 第二百二十二章:《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孙悟空以为他见过了菩萨,便问道:“八戒,你可认得那些菩萨?”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我已此晕倒昏迷,眼花撩乱,那认得是谁?我又没见她们的真面目,哪里认得是谁?”   孙悟空笑着把素帖给他看,猪八戒才知道是四大菩萨,心里更加惭愧。   沙和尚看着猪八戒那个模样,也忍不住笑道:“二师兄,你真有福呢,四位菩萨都来和你配婚!”   猪八戒苦着脸道:“师弟啊,不要再提了,罪过,罪过!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就是累断了骨头,也要跟随师父去西天了!”   金蝉子笑道:“就是要这样才好!”   又说了几句话,金蝉子说声走吧,上了马背,一行人又向西行。   金蝉子骑在马上,心思恍惚,不知思虑些什么,小白龙、猪八戒等人瞧出蹊跷,几番询问,却也不答。   一路餐风露宿,这一日,前面又出现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   金蝉子勒马停鞭道:“徒弟,前面一山,必须仔细,恐怕有妖魔啊。”   孙悟空不以为意,在前面回头笑道:“师父,有我们三个在,还怕什么妖魔?只管放心走吧!”   因此,长老安心前进。只见那座山,高山峻极,大势峥嵘。   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白鹤每来栖桧柏,玄猿时复挂藤萝。   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   只见那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凛凛放毫光;万岁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磷磷生瑞气。   崖前草秀,岭上梅香。荆棘密森森,芝兰清淡淡。深林鹰凤聚千禽,古洞麒麟辖万兽。   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迭迭自周回。又见那绿的槐,斑的竹,青的松,依依千载斗华;白的李、红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争艳丽。   龙吟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乃是仙山真福地,蓬莱阆苑只如然。又见些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   金蝉子在马上欢喜道:“徒弟,我一向西来,经历许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险峻之处,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远路,我们好整肃端严见世尊。”   “早呢!还早呢!哪里有这么容易到的?”孙悟空回答道。   孙悟空当年曾到方寸山学艺,孙悟空当然从师傅那里知道了很多西天佛门的事情。   后来他在花果山为王,天天游历各洲各海名山大川,也算是见闻广博。   压在五行山下的五百年,如来佛祖天天派人给他念经,天天给他讲佛经佛法,劝他皈依,他哪有不了解佛门的道理。   沙和尚没有来过西牛贺洲,更没有到过西天,听说还早,问道:“大师兄,我们到雷音寺还有多少远?”   “路程共有十万八千里,现在十成中还没有走了一成呢。”   猪八戒听说那么远,也问道:“猴哥啊,那么远!要走几年才能到啊?”   “这些路,要是二位师弟,十来天也就到了。要是我,一天里也可以走上五十来回,太阳还没下山。要是师父走,那就是难得很,难得很!”   金蝉子看了看孙悟空,问道“悟空,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从小走到老,再从老走到小,老老小小走上一千世,也是难得走到,但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   这不是废话吗?你这猴子的意思是我不够志诚了?金蝉子默然不语。   “大师兄,看这山的景象,虽然不是灵山,也必然是有高人居住。”沙和尚见气氛微妙,忙把话题岔了开去。   ‘此言却当。这里决无邪祟,一定是个圣僧仙辈之乡,我们游玩慢行。”孙悟空点了点头。   一行人边走边看美景,渐渐地来到了山脚下,忽然看见前面一片翠竹林里露出一层层楼阁飞檐。   金蝉子在马上看得远,手一指道:“悟空,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孙悟空看了看道:“不是道观就是寺院,我们再走近点,看个清楚!”   众人走近了些,只见那里松柏森森,竹径幽幽,一条白玉铺成的大路通向一片观宇楼台。   金蝉子下了马,孙悟空在前引路,四人一马来到了院门前。   门前左边有一块高大古朴的石碑,碑上写着两行飘逸的大字:   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却说这座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仙,道号镇元子,诨名与世同君。   那观里出一般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   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天上有蟠桃树,地上有人参果,而且这人参果比蟠桃更珍稀。   当日镇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筒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   听讲混元道果不过托词,元始天尊去往那个世界三百余年,而今方回,刚一回来,就找自己往上清天,只怕有了什么变故,自己也不敢多做耽搁。   镇元大仙门下出的散仙,也不计其数,见如今还有四十八个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   当日带领四十六个上界去听讲,留下两个绝小的看家:一个唤做清风,一个唤做明月。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   镇元子吩咐二童道:“大天尊有请,为师要到弥罗宫去讲道,你们两个在家好好守观。另外,我去弥罗宫期间,可能有一位故人会路过这里,他要是来了,你们不要怠慢了他,把人参果打两个给他吃,以表旧日之情。”   “师父的故人是谁?望说与弟子,好接待。”   “他是东土大唐驾下的圣僧,道号金蝉子,法号三藏,人称唐僧,到西天去拜佛求经的。”   两个徒弟听了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是太乙玄门,跟和尚做什么朋友!”   “你们哪里知道,那个和尚是金蝉子转世,是如来佛的第二个徒弟。五百多年前,在盂兰盆会上,他曾亲手端过茶给我,既然他敬我,今天有缘从我这里过,我就以两个果子回敬他的那杯茶。”   两个徒弟不敢多说,应了声是,谨遵师命。   镇元子见两个徒弟还有些不愿意把人参果给唐僧吃的样子,又说道:“我之所以说他是故人,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缘故。唐僧虽然现在做了和尚,但他和人参果树是有很深的渊源的。人参果树产生于天地未开时候的混沌中,那时节的唐僧还没有修成人身,是蛰伏在人参树下仙土中的一只金蝉,以吸食人参果树根的汁液为生。   “亿万年后,金蝉破土而出,又吸附在人参树上吸食树干汁液。如此经历了十世之后,他投生到了西牛贺洲的一户仁者家中,得了人身。他的相貌圆圆满满,体态白白胖胖,长得和人参果也有几分相似,他要是来了,很好相认的!“   原来如此,清风、明月恍然大悟。这一段金蝉子来历的往事,只怕从来都只有这人参果树的主人镇元子才知道,直到此刻,才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   镇元子又道:“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段秘闻,是要你们知道,唐僧还没修得人身时,就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人参果汁。所以人参果子打两个给他吃就行了,吃多了对他也没有用处。送他两个果子,一来是回赠他当年倒茶的情谊,二来也是让他忆旧的意思。“   “师父放心!开园时,我们一起分着吃了两个,树上还有二十八个,给他吃两个,还有二十六个,决不敢浪费一个!“   “金蝉子虽是故人,须要防备他手下人罗唣,不可惊动他知。”镇元子点点头,带着一班徒弟驾起祥云飞天而去了。   金蝉子四人来到了五庄观前,看了石碑上的十个大字,说道:“徒弟,真的是一座道观!“   “师父,这山很灵秀,道观也如仙境,里面想必是好人居住。我们进去看看,将来取得真经,回归东土,也好把美景传说给东土人听!“   “说得好,我们进去!“孙悟空盯着字看了一会,带头往里走。   走进门楼,又见第二道门两旁的檀香木门柱上雕刻着一副对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孙悟空笑道:“这道士说大话唬人。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在那太上老君门首,也不曾见有此话说。”   “且莫管他,进去进去,或者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也。”猪八戒笑道。   孙悟空和猪八戒在前,金蝉子牵着马在中间,沙和尚在后,一行人往二门里走了进去。   里面脚步声响,走出两个清秀的道童来,正是清风明月二人。   他两人看了金蝉子的容貌,真和人参果有些相像,就知道是师父所说的故人金蝉子唐僧。 第二百二十三章:《人参果》   “老师父来了!失迎!失迎!请进!“清风明月二人不敢怠慢,上前来躬身行礼迎接唐僧。   金蝉子向二人行礼道谢,众人往里面走,进了大门,又有五间坐北向南的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清风明月推开格子门,请唐僧进入正殿。   正殿正对大门的墙壁中间挂着一块牌匾,四面用五彩绸缎包着,中间写着“天地“二个大字,下面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香案,案上有一座黄金香炉,炉边摆着香。   金蝉子上前燃了香,用左手拈着香,插上香炉,行了三匝大礼。   拜完,回过头来说道:“仙童,你五庄观真是西方仙界,和东土不同,怎么不是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把天地二字放在中堂供奉香火?“   “老师父,这两个字,上头的,礼上还当得起。下边的,还受不得我们的香火呢,是家师父为了凑个数勉强安上去的!“   “怎么说?“金蝉子不解地问道。   “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明月解释道。   孙悟空听了,笑得弯了腰。猪八戒问道:“猴哥,你笑什么?“   孙悟空笑道:“你常说老孙吹牛,原来这道童更会胡说!“   金蝉子听明月说得那么厉害,又问道:“令师在吗?“   “家师受元始天尊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孙悟空闻言,忍不住喝了一声道:“这个臊道童!人也不认得,你在那个面前捣鬼,扯甚么空心架子!那弥罗宫有谁是太乙天仙?请你这泼牛蹄子去讲甚么!”   原来上清天是第三十四重天,全名叫做上清境禹余天,是灵宝天尊的居所。   向下一重是第三十三重天,叫做太清境大赤天,又叫离恨天,是太上老君的居所。   向上一重是第三十五重天,叫做玉清境清微天,是元始天尊的居所。   再上一层,就是最高的第三十六重天,叫做大罗天,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始祖的所在。   盘古开天之后,身体化成天地万物,也没有了形体。他的精气神,分别化成了玄元始三气,始气化成了玉清境清微天的元始天尊,元气化为了上清境禹余天的灵宝天尊,玄气化成了太清境大赤天的太上老君,这就是三清的由来。   三清之中,元始天尊是盘古的神所化的始气生成的,所以三清以他为尊。   千多年前,封神之战后,天庭里人事圆满,所以很多时候,元始天尊也住在大罗天里,不再理会三界的人事,只是管理着天道。   现在明月说镇元子受元始天尊之邀,去上清天讲道,上清天是灵宝天尊的居所,难怪孙悟空完全不信,出言讥讽。   其实镇元子确实是受元始天尊邀请,去的也是上清天,至于为什么会请他去上清天,就不是清风明月知道的事了,所以他们一时也是语塞,也就没有来反驳孙悟空。   金蝉子见此,看来这孙悟空还是目中无人的心态,压那五百年,似乎并无改进,便道:“悟空,且休争竞,我们既进来就出去,显得没了方情。常言道,鹭鸶不吃鹭鸶肉。他师既是不在,搅扰他做甚?你去山门前放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粮,借他锅灶,做顿饭吃,待临行,送他几文柴钱便罢了。各依执事,让我在此歇息歇息,饭毕就行。”   孙悟空三人不再理会两个道童,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清风明月见三个丑恶的人走了,心想:师父走前要我们好好招待唐僧的,他们虽然轻视我们,我们也还是不要轻慢了他们的好,免得师父回来要责备。现在那三个凶顽的人走开了,正好去打两个人参果来给唐僧吃,也免得了被他的徒弟看见了,两个果子不好分。   “兄弟,还不知那和尚可是师父的故人,问他一问看,莫要错了。”   清风为人仔细,虽然唐僧长得白白胖胖的,与师父所说的样貌符合,但还是担心搞错了,毕竟人参果可不是谁都可以吃的,于是上前问道:“请问老师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取经的唐僧吗?“   金蝉子回礼道:“贫僧就是,仙童为何知我贱名?”   “我师父临走前,曾经说这两日老师要经过小观,吩咐我们好好迎接,没想到老师今天就到了,我们有失迎接,还请恕罪!老师请坐,弟子去泡茶来!“   “不敢!“金蝉子。   清风把他请到桌边坐下,明月进到里面房间里,端了一杯香茶出来,请唐僧喝茶。清风又道:“师傅请先坐一会,弟子去去就来!“   清风明月一起回到房里,一个拿了支金击子,一个拿了个丹盘,又拿了丝帕在盘底上垫了几层,来到人参果园里。   清风爬上树去,看准了人参果,用金击子轻轻一碰,果子就掉下树来。   明月在树下凝神静气,稳稳地用丹盘接住果子。   两人不多不少打了两个果子,盛在盘里,端过来送给唐僧:“唐师父,小观地处荒山,没有好东西招待,两个土生的素果,请勉强用来解渴!“   盘子里,赫然是两个白白净净、胖嘟嘟**裸的婴儿!两个婴儿仰面躺在盘子里,身上不着寸缕,手脚还在微微的动弹!   金蝉子见了,战战兢兢,远离三尺道:“善哉!善哉!今岁倒也年丰时稔,怎么这观里作荒吃人?这个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如何与我解渴?”金蝉子仔细一看,而这人参果与往日不同……有股血肉之味。   清风暗暗叹息:“这和尚在红尘俗世里变得肉眼凡胎,不能识别我仙家异宝了。“   明月端着盘子,走近一步道:“唐师父,这叫做人参果,吃一个吧!“   “胡说!胡说!他那父母怀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未及三日,怎么就把他拿来当果子?”   “实是树上结的。”   三个徒弟不在身边,金蝉子只好假装吓得魂飞魄散,双手合什,声音发抖地道:“乱讲!乱讲!树上怎么会结出人来?拿开,快拿开!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金蝉子苦苦不吃,清风明月看他那惊吓过度的样子,只好端着盘子回到里屋去了。   这人参果和别的果子不同,不能放久了的,要是放久了,就会变得萎缩,药效消失,也不好吃了。两人商量之后,就在房里一人分一个吃了。   猪八戒正在隔壁厨房里做饭,把这边房里清风明月的谈话,全都听了去了。   先是听到他们说什么师父有命,要去打两个果子给唐僧吃,又听见他们说你去拿金击子,我去拿丹盘什么。   后来又听见他们说唐僧不认得人参果是仙家异宝,不肯吃果子,果子又不能久放,自己拿在房里分着吃了,吃得吧嗒吧嗒响,猪八戒忍不住口水直流,心想:怎么着也要去弄一个来尝尝新!   偷东西的事情,猪八戒不在行,想去找孙悟空,又怕饭糊了,只得先忍着,等孙悟空放马回来了再作打算。他一边烧火,一边时不时的跑到门口去看。   他在那锅门前,更无心烧火,不时的伸头探脑,出来观看。   不多时,见孙悟空牵将马来,拴在槐树上,径往后走,八戒用手乱招道:“猴子,猴子,这里来!这里来!”   孙悟空来到门前道:“呆子,你嚷什么?饭不够吃吗?先让老和尚吃饱了,我们到了前边大户人家,再去化斋吃得了。”   “你进来!不是饭少了。这观里有一件宝贝,你可知道不?”猪八戒神神秘秘地道。   “什么宝贝?”孙悟空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来。   “那宝贝,说给你听,你没有见过,拿给你看,你也不认得!”猪八戒故意吊孙悟空的胃口。   “你这呆子笑话我老孙。老孙五百年前,因访仙道时,也曾云游在海角天涯,那般儿不曾见?”   “人参果,你见过么?”猪八戒小声道。   “这个真没见过,只听人说过,人参果又叫草还丹,人吃了长生不老,哪里有?”孙悟空来了精神,追问道。   “他这里就有!那道童拿了两个给师父吃。老和尚不认得,说是三天未满的婴儿,不敢吃。两个道童也不像话,师父不吃,就该给我们呀,他们倒好,瞒着我们,自己躲在这隔壁房里,一人分一个,叽叽地吃了。这哪里是待客之道?急得我口水直流。猴哥呀,怎么着也要去搞一个来尝尝新!你身手灵活,去他园子里偷几个来尝尝,怎样?”   “这个容易,老孙手到擒来!”   急抽身,往前就走,猪八戒一把扯住道:“猴哥啊,我听得他在这房里说,要拿甚么金击子去打哩。须是干得停当,不可走露风声。”   “好!我晓得!我晓得!”   另一边的金蝉子,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稍加思索,想起当年盂兰盆会上与镇元子大仙的承诺。   他不吃人参果之事,也是故意露给猪八戒听的。   镇元子去没去弥罗宫金蝉子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镇元子是故意让孙悟空闯祸,或者说,让孙悟空打人参果的主意,那他又是为何啊。   金蝉子端起茶杯,沉思了一会,暗想道“难道是祖师。”   想了一会,听见二人的谈话,终是元神出窍,往人参果园而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偷还是拿》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孙悟空道:“这个容易,老孙去手到擒来。”   急抽身,往前就走,猪八戒一把扯住道:“哥啊,我听得他在这房里说,要拿甚么金击子去打哩。须是干得停当,不可走露风声。”   孙悟空道:“我晓得,我晓得。”   另一边的金蝉子,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稍加思索,想起当年盂兰盆会上与镇元子大仙的承诺。   他不吃人参果之事,也是故意露给猪八戒听的。   镇元子去没去弥罗宫金蝉子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镇元子故意让孙悟空闯祸,或者说,让孙悟空打人参果的主意。   金蝉子端起茶杯,沉思了一会,终于是元神出窍,往人参果园而去。   那大圣使一个隐身法,闪进道房看时,原来那两个道童,吃了果子,上殿与金蝉子说话,不在房里。孙悟空四下里观看,看有甚么金击子,但只见窗棂上挂着一条赤金:有二尺长短,有指头粗细;底下是一个蒜疙疸的头子;上边有眼,系着一根绿绒绳儿。他道:“想必就是此物叫做金击子。”他却取下来,出了道房,径入后边去,推开两扇门,抬头观看,呀!却是一座花园!但见:朱栏宝槛,曲砌峰山。奇花与丽日争妍,翠竹共青天斗碧。诚所谓人间第一仙景,西方魁首花丛。   那孙悟空观看不尽,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却是一座菜园:布种四时蔬菜,菠芹莙荙姜苔。笋薯瓜瓠茭白。葱蒜芫荽韭薤。窝蕖童蒿苦荬,葫芦茄子须栽。蔓菁萝卜羊头埋,红苋青菘紫芥。   孙悟空笑道:“他也是个自种自吃的道士。”走过菜园,又见一层门。推开看处。呀!只见那正中间有根大树,真个是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那叶儿却似芭蕉模样,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围圆。那孙悟空倚在树下往上一看,只见向南的枝上,露出一个人参果,真个象孩儿一般。原来尾间上是个扢蒂。看他丁在枝头,手脚乱动,点头幌脑,风过处似乎有声。孙悟空欢喜不尽,暗自夸称道:“好东西呀!果然罕见!果然罕见!”他倚着树,飕的一声,撺将上去。   那猴子原来第一会爬树偷果子。他把金击子敲了一下,那果子扑的落将下来。他也随跳下来跟寻,寂然不见,四下里草中找寻。更无踪影。   金蝉子元神远远看见,瞧得明白,这人参果有血气!   金蝉子沉吟一下,心中有了计较,反而而回。   孙悟空道:“跷蹊!跷蹊!想是有脚的会走,就走也跳不出墙去。我知道了,想是花园中土地不许老孙偷他果子,他收了去也。”   他就捻着诀,念一口“唵”字咒。拘得那花园土地前来。对孙悟空施礼道:“大圣,呼唤小神。有何吩咐?”   孙悟空道:“你不知老孙是盖天下有名的贼头。我当年偷蟠桃、盗御酒、窃灵丹,也不曾有人敢与我分用,怎么今日偷他一个果子。你就抽了我的头分去了!这果子是树上结的,空中过鸟也该有分,老孙就吃他一个,有何大害?怎么刚打下来,你就捞了去?”   土地道:“大圣,错怪了小神也。这宝贝乃是地仙之物,小神是个鬼仙,怎么敢拿去?就是闻也无福闻闻。”   孙悟空道:“你既不曾拿去,如何打下来就不见了?”土地道:“大圣只知这宝贝延寿,更不知他的出处哩。”   孙悟空道:“有甚出处?”   土地道:“这宝贝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头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有缘的,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却是只与五行相畏。”   孙悟空道:“怎么与五行相畏?”   土地道:“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敲时必用金器,方得下来。打下来,却将盘儿用丝帕衬垫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得延寿。吃他须用磁器,清水化开食用,遇火即焦而无用。遇土而入者,大圣方才打落地上,他即钻下土去了。这个土有四万七千年,就是钢钻钻他也钻不动些须,比生铁也还硬三四分,人若吃了,所以长生。大圣不信时,可把这地下打打儿看。”   孙悟空即掣金箍棒筑了一下,响一声迸起棒来,土上更无痕迹。   孙悟空道:“果然!果然!我这棍,打石头如粉碎,撞生铁也有痕,怎么这一下打不伤些儿?这等说,我却错怪了你了,你回去罢。”那土地即回本庙去讫。   大圣却有算计:爬上树,一只手使击子,一只手将锦布直裰的襟儿扯起来,做个兜子等住,他却串枝分叶,敲了三个果,兜在襟中,跳下树,一直前来,径到厨房里去。   那八戒笑道:“哥哥,可有么?”孙悟空道:“这不是?老孙的手到擒来。这个果子,也莫背了沙僧,可叫他一声。”   八戒即招手叫道:“悟净,你来。”   那沙僧撇下行李,跑进厨房道:“哥哥,叫我怎的?”   孙悟空放开衣兜道:“兄弟,你看这个是甚的东西?”   沙僧见了道:“是人参果。”   孙悟空道:“好啊!你倒认得,你曾在那里吃过的?”   沙僧道:“小弟虽不曾吃,但旧时做卷帘大将,扶侍鸾舆赴蟠桃宴,尝见海外诸仙将此果与王母上寿。见便曾见,却未曾吃。哥哥,可与我些儿尝尝?”   孙悟空道:“不消讲,兄弟们一家一个。”他三人将三个果各各受用。那八戒食肠大,口又大,一则是听见童子吃时,便觉馋虫拱动,却才见了果子,拿过来,张开口,毂辘的囫囵吞咽下肚,却白着眼胡赖,向孙悟空、沙僧道:“你两个吃的是甚么?”   沙僧道:“人参果。”   八戒道:“甚么味道?”   孙悟空道:“悟净,不要睬他!你倒先吃了,又来问谁?”   八戒道:“哥哥,吃的忙了些,不象你们细嚼细咽,尝出些滋味。我也不知有核无核,就吞下去了。哥啊,为人为彻。已经调动我这馋虫,再去弄个儿来,老猪细细的吃吃。”   孙悟空道:“兄弟,你好不知止足这个东西,比不得那米食面食,撞着尽饱。象这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我们吃他这一个,也是大有缘法,不等小可。罢罢罢!彀了!”   他欠起身来,把一个金击子,瞒窗眼儿,丢进他道房里,竟不睬他。   那呆子只管絮絮叨叨的唧哝,不期那两个道童复进房来取茶去献,只听得八戒还嚷甚么“人参果吃得不快活,再得一个儿吃吃才好。”   清风听见心疑道:“明月,你听那长嘴和尚讲人参果还要个吃吃。师父别时叮咛,教防他手下人罗唣,莫敢是他偷了我们宝贝么?”   明月回头道:“哥耶,不好了!不好了!金击子如何落在地下?我们去园里看看来!”他两个急急忙忙的走去,只见花园开了,清风道:“这门是我关的,如何开了?”   又急转过花园,只见菜园门也开了。忙入人参园里,倚在树下,望上查数;颠倒来往,只得二十二个。   明月道:“你可会算帐?”   清风道:“我会,你说将来。”   明月道:“果子原是三十个。师父开园,分吃了两个,还有二十八个;适才打两个与金蝉子吃,还有二十六个;如今止剩得二十二个,却不少了四个?不消讲,不消讲,定是那伙恶人偷了,我们只骂金蝉子去来。”两个出了园门,径来殿上,指着金蝉子,秃前秃后,秽语污言不绝口的乱骂;贼头鼠脑,臭短臊长,没好气的胡嚷。   金蝉子知道此事是孙悟空所为,并不想与清风明月争论,奈何二童秽语污言不绝口,听不过道:“仙童啊,你闹的是甚么?消停些儿,有话慢说不妨,不要胡说散道的。”   清风说:“你的耳聋?我是蛮话,你不省得?你偷吃了人参果,怎么不容我说。”   金蝉子道:“人参果怎么模样?”   明月道:“才拿来与你吃,你说象孩童的不是?”   金蝉子道:“阿弥陀佛!那东西一见,我就心惊胆战,还敢偷他吃哩!就是害了馋痞,也不敢干这贼事。不要错怪了人。”   清风道:“你虽不曾吃,还有手下人要偷吃的哩。”   金蝉子道:“这等也说得是,你且莫嚷,等我问他们看。果若是偷了,教他赔你。”   明月道:“赔呀!就有钱那里去买?”   金蝉子道:“纵有钱没处买呵,常言道,仁义值千金。教他陪你个礼,便罢了。也还不知是他不是他哩。”   明月道:“怎的不是他?他那里分不均,还在那里嚷哩。”   金蝉子叫声:“徒弟,且都来。”   沙僧听见道:“不好了!决撒了!老师父叫我们,小道童胡厮骂,不是旧话儿走了风,却是甚的?”   孙悟空道:“活羞杀人!这个不过是饮食之类。若说出来,就是我们偷嘴了,只是莫认。”   八戒道:“正是,正是,昧了罢。”他三人只得出了厨房,走上殿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树底婴声显》   金蝉子掐指一算就知道此事是孙悟空所为,所以并不想与清风明月争论,奈何二童秽语污言不绝口,听不过道:“仙童啊,你们为什么骂我?有话请慢慢的说!”   你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你偷吃了人参果,怎么还不让我说?”清风怒目大骂。   “什么人参果?”金蝉子莫名其妙。   “刚才拿来给你吃,你还说是三天没满的婴儿呢!”明月唾沫横飞地骂道。   金蝉子这才假装猛然省悟,合掌道:“阿弥陀佛!那东西我一看见就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偷吃!就是得了馋嘴病,也不敢做这事啊!二位仙童请不要错怪了人!”   “就算你没有吃,还有手下人要偷吃呢!你吃他吃,你们是一伙的,还不是一样?”   “你先不要骂人,等我问问他们,真要是偷了,叫他们赔给你。”   “赔?拿什么赔?就是有钱,你到哪里去买?”   “有钱没处买?常言道:仁义值千金。我叫他给你陪个礼,也就行了,现在也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怎么不是他们?他们在房里分赃不均,还在那里嚷嚷呢!你赔个礼?说得真是轻巧!你可知道人参果是天地异宝,天上地下只有我们观里才有的,一共也只有二十来个!”   金蝉子见时间差不多了,孙悟空他们应该吃完了,看清风明月说得越来越严厉了,自己孤掌难鸣,也不好争辨,于是对着隔壁大声喊道:“徒弟!都过来!”   沙和尚没有做过贼,一听金蝉子叫喊,心里就发虚了,悄声道:“不好了!露馅了!师父叫我们,小道士在骂人,走了消息了!怎么办?”   孙悟空道:“瞧你这样,真是羞死人!这事不过是吃了点东西,又没杀人放火,就算被发现了,也只能说我们偷吃了,有什么要紧?不要惊慌,我们打死不认!”   猪八戒也道:“正是,正是,我们不要认!”   三人出了厨房,走上殿去,对唐僧道:“师父,饭要熟了,叫我们是饿了吗?”   “徒弟,不是问饭!他这观里有什么人参果,像婴儿一样的东西,你们是哪一个偷他的吃了?”金蝉子晓得经过,也就这么一问,他早料到猪八戒会矢口否认。   猪八戒一脸无辜地道:“师父,你知道的,我为人老实,不晓得,没看见。”   孙悟空听猪八戒说慌面不红心不跳,还要说自己老实,忍不住笑了一声。   清风看见孙悟空在一侧笑,道:“笑的就是他!笑的就是他!”   孙悟空喝道:“我老孙生的是这个笑容儿,莫成为你不见了甚么果子,就不容我笑?”   “悟空,息怒!我们是出家人不要打诳语,不要吃昧心食,真要是吃了他的,给他陪个礼吧,何苦这样抵赖?”   孙悟空见师父说得有理,觉得吃两个果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如实说道:“师父,不关我的事,是八戒在隔壁听见两个道童吃什么人参果,他想要一个尝新,叫老孙去打了三个,我们兄弟一人吃了一个。现在吃也吃了,又能怎样?”   明月叫道:“明明偷了我四个,还说只偷了三个,这和尚不老实,还说不是贼!”   猪八戒听说偷了四个,孙悟空却只拿了三个出来,害他连味道也尝到,不满地道:“猴哥!你既然偷了四个,怎么只拿出三个来分?你预先就多吃了一个?”   猪八戒倒打一钯,两个道童听见他们都承认了,又开始大骂。他两人伶牙利齿,贼头秃头的骂得很难听。   孙悟空不是金蝉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辱骂,直气得牙齿咬得崩崩响,火眼圆睁,金箍棒拿在手里,握了又握,抓了又抓,就想给两个道童一棒。   最后终于忍住了,心想:这道童这样可恶,是该打,但我要是打死了他,老和尚又要怪我当面杀人,念那什么鬼咒了,行,行,我先受他点气,去送他一个绝后计,叫他也吃不成!   孙悟空悄悄地伸手到脑后拔了一根毫毛,吹了口气,默念了一声“变!”变了个假身坐着。   孙悟空元神受损,尚未恢复,故而不能似金蝉子一般,元神出窍而去。   孙悟空离开之时,金蝉子瞧得清楚。元神出窍忙跟了上去。   他的真身使了个隐身法,跳出了大殿,跑到人参果园里,拿着金箍棒往树上猛地乒乓一下,打得根茎松动,又使了个推山移岭的神通,把大树用力一推。   哗啦一声,人参果树被连根带土的推倒在地。   孙悟空冷笑一声,又跳上去寻找人参果,却是一个也找不到了!   原来他的金箍棒上箍着金圈,有黄金包裹,而且铁也是五金之类,人参果遇金而落,他那一棒子打在树上,力道何其大,不但泥土里的根基松动,树上的果子也都被震落了下来,落在地上,又遇土则入,所以地上找不到一个果子了。   “好!好!好!都不要吃了!”孙悟空愤愤的收了金箍棒,返回了大殿。   金蝉子在一旁看见,并没阻止。   人参果树被推倒之时,他瞧得分明,人参果树之中,有那孩儿啼哭之声,声音飘飘渺渺,却听不得太清楚。   金蝉子走到人参果树之前,倒也无什么异样。   也无心探查,他目的就是让孙悟空毁掉人参果树,现在已经达成,至于树下隐藏什么秘密,他却无心去探查,这诸天神佛,谁没几件肮脏的事情?   金蝉子抬头看时,只见孙悟空收了铁棒,径往前来,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看不明白。   人参果树被毁之时,远在云雾之处的镇元子大仙脸现微笑,而他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人。   清风明月还在大骂,孙悟空元神回到身体里,收了毫毛,无人察觉。   过了一会,可能是骂累了,清风把明月拉到一边去,小声说道:“明月,这些和尚这样受得住气,我们像骂鸡狗一样地骂了这么久,他们也没人吱一声,莫非他们真的没有偷,是树太高了叶太密了,我们没数清?不要冤枉了他们,我们再去数数看!“   “说得也是,我们再去看看!”   他两个果又到园中,只见那树倒开,果无叶落,唬得清风脚软跌根头,明月腰酥打骸垢。   那两个魂飞魄散,金蝉子西临万寿山,悟空断送草还丹。   开叶落仙根露,明月清风心胆寒。他两个倒在尘埃,语言颠倒,只叫:“怎么办?怎么办!师父回来,我们没命了!”   两人在坐在地上,许久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明月开口道:“师兄,观里没有别人来,一定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干的!我们要是现在去找他们算帐,他们有四个人,我们只有两个,可能打不过他们。我们先不要声张,装作不知道。回到殿里,我们先哄住他们,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们出门去,你在左我在右,把门关了,拿锁锁住,把几层门都锁了,关他们在屋里。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说,我们拿住了贼,也好有个交待,说不定师父能免了责罚!”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强打精神,脸上装得轻松,在里面房里端了几个小菜出来,也就是些酱黄瓜、腌萝卜、醋豆角之类的坛子菜。   二人回到殿上,把菜摆在桌上,对金蝉子道:“老师父,刚才弟子言语粗俗,多多得罪了。我们仔细想了想,可能也真是我们数错了,错怪了贤师徒。家师出门前曾特意交待我们要好好招待贵客,几个小菜,请将就着下饭,我们再去园里好好的数一数,也好还师父们一个清白。”   那猪八戒就趁脚儿跷道:“你这个童儿,年幼不知事体,就来乱骂,白口咀咒,枉赖了我们也!不当人子!”   孙悟空心上明白,口里不言,心中暗想道:“是谎,是谎!果子已是了帐,怎的说这般话?想必有起死回生之法。”   “好,多谢盛情!”金蝉子合掌感谢,转头又猪八戒道,“八戒,去拿饭来,我们吃了就走!”   那猪八戒便去盛饭,沙僧安放桌椅。   二童忙取小菜,却是些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共排了七八碟儿,与师徒们吃饭;又提一壶好茶,两个茶钟,伺候左右。   那师徒四众,却才拿起碗来,这童儿一边一个,扑的把门关上,插上一把两铜锁。   猪八戒还不明所以,笑着道:“你们这里风俗不好,怎么关了门吃饭?”   “正是,正是,好歹吃了饭儿开门。”   清风在门外骂道:“你们这些贼秃头,偷吃了仙果不说,还把我们的仙树推倒,毁坏了我五庄观里的仙根,还笑得出来?好好在这屋里呆着吧,要想去西天,除非下辈子!”   两人把前门后门,里门外门,通通上了大锁,又再回到前面来大骂一阵,才回房里吃饭去了。   那童子将那前山门、二山门,通都上了锁,却又来正殿门首,恶语恶言,贼前贼后,只骂到天色将晚,才去吃饭。饭毕,归房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夜,跑》   金蝉子见此,心想,正好教训教训孙悟空,于是埋怨孙悟空道:“你这个猴子,老是闯祸!你偷吃了他的果子,本就是你的不对,受他点气,让他骂几句又怎么了?还要去推倒他的树!这种事告起状来,就是你老子做官,也保不了你!”   “师父,别怕!我们先吃饭,等他们睡着了,我们连夜动身走路!”孙悟空毫不担忧。   “大师兄啊,几层门都上了锁,怎么走得了?”沙和尚皱着眉头问。   “别担心,老孙自有办法!”   猪八戒道:“你自然有办法!你变作什么苍蝇蚊子的,从门缝里也飞出去了,只是苦了我们不会变的,只好在这里受罪了!”   “他要是敢不管我们,一个人逃跑,我就把旧话儿经念上几遍,看他受不受得了!”   金蝉子这话,纯粹是为了应和猪八戒。   金蝉子本得道高僧,如何做得出肇事而逃之时?   愿意随孙悟空等人走出五庄观,只因,这只是一个计。   猪八戒闻言,又愁又笑道:“师父,你说的那里话?我只听得佛教中有卷、、、、,不曾听见个甚那旧话儿经啊。”   孙悟空苦着脸道:“师弟,你不知道,我头上戴的这个金圈圈是观音菩萨送给师父的。师父哄着我戴了,就像生了根的一样,别想取得下来。菩萨还传了他一篇咒语,叫做,又叫做。他说的什么旧话经,就是说这个了。只要念,我就头疼!师父你别念,我一定会救大家一齐出去!”   四人吃了饭,干坐着,慢慢地天黑了,慢慢地月亮爬上来了。   孙悟空招呼大家道:“此时万籁无声。冰轮明显,正好走了去罢。”   “猴哥啊,门都锁得死死的,怎么走?”猪八戒叹着气道。   “看老孙的手段!”   孙悟空走到门边,手往门一指,使了个解锁法,嘣地一声响,几层门的锁一齐掉下地来了,又听唿喇一声,几层门自己打了开来。   “好本事!就是叫开锁匠来,也没有这么利索!”猪八戒赞道。   “开这样的门算什么稀奇,就是南天门,老孙指一指也开了!莫开玩笑了,赶紧走”孙悟空又吹了一句。   三人请唐僧出了门,上了马,猪八戒挑着担,沙和尚牵着马,孙悟空在后面殿后,一行人悄悄地出了五庄观的大门,找了路往西方走去。   走出半里来路,孙悟空忽然道:“你们先慢慢走,老孙回去照顾两个道童一下,让他们睡上个把月!”   “悟空,万万不可伤他性命!不然,就是盗抢和伤人双重的罪了!”金蝉子赶紧回头叫道,怕孙悟空又去干什么坏事。   “我晓得!”   话音没落,孙悟空已消失不见了,他返回观里,来到了道童睡觉的房门外,到腰里一摸,摸出两个瞌睡虫来。这瞌睡虫是当年在天宫里时,在东天门和持国天王猜枚玩耍时赢来的。   孙悟空把瞌睡虫从窗眼里弹了进去,正正落在两个道童的脸上。有这两个瞌睡虫在,两个道童呼呼鼾睡,要是没人解救,别想睡得醒。   他呵呵地笑了几声,又跳起身来,赶上了金蝉子一行,顺着大路一直往西飞奔。   这一夜马不停蹄,不敢歇脚,一直走到天亮。   太阳升起来了,金蝉子擦了把汗,一脸的倦意,责怪道:“这个猴子,整死我了,就顾着你的嘴贪吃,连累得我一夜没睡觉!”   孙悟空精神倒还好,看唐僧困得不行,停了脚步道:“天亮了,你先在这路旁边树林里歇一歇,养养精神再走。”   金蝉子正有此意,想来镇元子差不多回来了,便下了马,来到树荫下,背靠着一棵大松树,闭目养神,打坐入定。   沙和尚趴在行李担子上打盹。   猪八戒找了块树荫下的石头,四脚朝天地睡觉,只一会就鼾声如雷了。   孙悟空没有睡意,就在树林里玩耍,顺便做个哨兵。   五庄观里,清风明月也是大白天的在呼呼大睡,观门前忽然降下了一片祥云,云收去,四五十位神仙道士站立在观前。   你说这是巧合?自然不是。   为首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穿无忧氅,腰里系着一条黄丝带,面貌俊俏得像是美女,皮肤白嫩得仿佛孩童,颔下飘着三缕长须,才知道他是男儿身,手里拿着一条拂尘,一派神仙风骨。   元始天尊开讲大道,短则十年八年,长则百余年,如何两三日功夫就能回转?   人间界不必天界,人间两三日,天界不过刹那间,元始天尊的大道,岂是那么容易讲解完的?   镇元子既然未去弥罗宫,那他去了何处呢?   镇元子落下云头之时,拿眼看去,只见观门大开,地上干净,镇元子大仙道:“清风、明月,却也中用。常时节,日高三丈,腰也不伸,今日我们不在,他倒肯起早,开门扫地。”   众弟子也都是心情愉悦,随着师父走进殿里。来到大殿之上,却看到殿里冷冷清清,香火也没有点,供品也不见供,人影也没看见半个。   有弟子诧异地道:“难道他们趁我们不在,跑下山去了游玩去了吗?”   镇元子笑道:“怎么会?修仙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可能是昨晚忘了关门,就去睡觉去了,现在还没醒吧。”   有弟子走到里面房间去看,果然关着门,里面传出均匀的细细鼾声,真的是在睡觉。众人叫了几声,没叫醒,地拍门,大声叫唤。清风明月被瞌睡虫叮住了,哪里叫得醒?   众人叫了半天,里面没有反应,心想莫非有什么变故?把门撬开,进去一看,只见清风明月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得很。众人走上去,把两个人都扶起来,还是睡得沉沉的,推也推不醒。   镇元子呵呵笑道:“成仙的人,精神饱满,不用睡觉,哪里会这样犯困的?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了,给我去拿杯水来!”   弟子取了水来,镇元子接在手里,念了一句咒,含了一口水,扑地喷在清风明月的脸上,立时就驱散了睡魔。   二人猛然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师父和众师兄站在面前,急忙双双跪倒,磕头道:“师父啊!你的故人,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十分凶狠!”   镇元子道法非凡,道心稳固,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听了徒弟的话,依然笑道:“别慌,慢慢地说!”   清风抹了一把脸道:“师父啊,昨天午后,来了四个和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骑着白马,自称是东土来的唐僧。弟子遵照师命,问明了他们的来历,打了两个人参果奉上给唐僧吃。唐僧却说是刚生的婴儿,怎么也不肯吃。弟子没法,只好和师弟一人一个分着吃了。”   “不一会,听见隔壁房间里有人嚷叫,是唐僧的一个徒弟,长嘴巴的和尚,在说人参果没吃好,味道也尝出来,还要再吃一个。弟子们担忧,去果园里一数,竟然少了四个果子,回来问他们,一个雷公嘴的和尚,叫什么孙悟空的,承认偷了我们的果子。弟子们和他讲理,说了他几句,他却使了个元神出窍的神通……啊!”   “他们打你了?”其他弟子问道。   “没打人,他把果树打倒了!”明月接过话来。   众人倏地脸上变了色!   镇元子脸上古井无波,也不恼怒,安慰徒弟道:“别哭!别哭!你不知道,那个姓孙的也就是个猴子而已,当年曾大闹天宫,不过有些神通。你们认得那些和尚的样貌吧?”   “都认得!”   镇元子拂尘一摆:“既然认得,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收拾下刑具,等我抓他们回来,好好打打他们!”   镇元子带上清风、明月,驾起祥云往西方追去。云头只一晃,就飞出了千余里,停住云往下一看,下边没有唐僧。转过身来,往东方一看:唐僧正在一片松树林里坐着休息呢。   金蝉子四人一夜马不停蹄,只跑了一百二十里路,镇元子这一追就追出了一千多里,追过头了。   镇元子笑了笑,驾云回来,一眨眼飞过了九百多里,到了松树林上空。   “师父,路旁树下坐的就是唐僧!”明月把手一指。   镇元子点点头:“好,我看见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准备好绳索!”   清风明月行了礼,飞回观里去了。   镇元子按落云头,来到松树林外,摇身一变,变作一个云游的道士,手摇拂尘向着金蝉子走去。   孙悟空正在旁边走动着,看见有人过来了,忙叫醒了猪八戒和沙和尚,一齐到金蝉子身边来保护。   镇元子神色平静,来到树下,对金蝉子行了个拱手礼,朗声道:“长老,贫道起手了!”   金蝉子正在打盹,听见有人叫他,睁眼一看,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原来是镇元子,忙站起来答礼:“失礼!失礼!”   镇元子问:“长老从哪里来?为什么在山林里打坐?”   山林里忽然来了个道士,金蝉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回答镇元子道:“贫僧从东土大唐来,去往西天取经,路过这里,暂时歇歇脚。”   孙悟空等人冷冷的看着,全心戒备。 第二百二十七章:《错在我,打我》   镇元子装作没有看见,问道:“长老从东方来,不知道有没有从贫道荒山经过?”   “仙宫是在哪座宝山?”   镇元子哈哈笑道:“万寿山五庄观,长老去过吗?”   果然!果然是来者不善!孙悟空脚尖一动,跳到了唐僧面前,横在镇元子和唐僧之间道:“没有!没有!我们没从那里经过!”   镇元子拂尘一摆,指着孙悟空笑道:“你这毛猴!骗谁呢?你在我观里,把我的人参果树打倒,连夜跑到这里,还不招认?狡辩什么?不要走,趁早去还我的树来吧!”   主人抓贼来了!孙悟空暗叫一声苦,先下手为强,二话不说,举起金箍棒劈头就打。   镇元子轻轻避过,脚下祥云涌起,升到半空现了本相。孙悟空冲上去没头没脑的乱打。镇元子拂尘甩了几甩,挡了他两三个回合,把袍袖迎风轻轻的一展,一招袖里乾坤忽地扫了过来。   袖袍放大,仿佛是一片天地,似乎一切都在袖袍笼罩之下。   孙悟空见势不妙,急忙躲避。但袖袍里有无穷吸力,孙悟空的身体也像被禁锢了一样,躲闪不开,被吸得直往袖子里飞去。下面的唐僧等人,也被连人带马带行李,一古脑儿地被笼到袖子里去了。   “不好了!我们都装在袋子里了!”猪八戒惊慌大叫。   “呆子,不是袋子,我们被他笼在衣袖中了!”   “是衣袖?那不要紧,看我一顿钉钯挖他几个大窟窿来,一起跑出去!”   猪八戒抡起钉钯使劲乱挖,这袖袍用手摸起来是软的,但钉钯挖在上面却是一个印子也没有,更别说挖出洞来了。   金蝉子反而出奇的安静,反正镇元子不会加害以自己,又何必担忧?于是不停口地念阿弥陀佛。   镇元子驾着云回到五庄观里,叫徒弟们拿过绳索来,伸手到袖子里,像是拿泥人木偶一般,拿出一个一个的人来。每一个人在袖子里都变得小了,拿出来时,一个个的毫无反抗之力。   第一个被拿出来的是金蝉子,再是孙悟空,再是猪八戒和沙和尚,都用绳索绑在大殿前的大柱子上。   又把白马拿出来,牵出去拴在外面,给了些草料,行李拿出来就放在屋檐下。   师徒四人里,只有孙悟空还是神气自如。   镇元子吩咐道:“徒弟,这和尚是出家人,不可用刀枪,不可加铁钺,给我拿皮鞭出来,先打他们一顿,给我的人参果出出气!”   众仙即忙取出一条鞭,不是甚么牛皮、羊皮、麂皮、犊皮的,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浸在一个由龙形成的黄金水盘里,发着神光。   “你的力气大,你来打!”镇元子指着一个弟子让其动手。   童子取出鞭子凭空甩了两下,噼啪作响,问道:“师父,先打哪个?”   “为师不尊,先打他师傅!”   孙悟空闻言,心中暗道:“那老和尚不禁打,假若一顿鞭打坏了啊,倒是我造的业?”连忙开口道:“先生!你这话可不对了!偷果子的是我,吃果子的也是我,推倒树还是我,怎么不先打我,却打他做什么?”   “这泼猴倒是刚烈,那就先打他!”   童子鞭子挥了挥,问道:“打多少?”   “三十个人参果,一个果子一鞭,就打三十鞭!”   童子攒着劲,抡起鞭就朝孙悟空打了过来。   孙悟空见识了镇元子的法力,怕他手下的徒弟也是法力厉害,眼睛不眨的看着移山的手势。   看那鞭势是要打腿,孙悟空默默念了声变,把两条腿变成了两条熟铁腿。   鞭子忽地打下来,风声如爆,猪八戒和沙和尚都是不忍相看。   可镇元子何等人物?自然瞧出孙悟空的小把戏,也不去揭穿他,只佯装不知。   那鞭子虽然是龙筋做的,童子的力气虽然大,但是孙悟空却是不痛不痒,一鞭一鞭使着劲的打,打到三十下,时间到了中午了。   道士们回房里吃饭去了,只留下了两个人看守。   吃完了饭,镇元子带着弟子们又走了出来,在交椅上舒舒服服的坐好了,看了看孙悟空说道:“这次还是要打唐僧,是他教导不严,放任徒弟胡作非为。”   金蝉子看着孙悟空想了想看来,孙悟空还是和一千年前一样,没有变。而对于猪八戒、沙和尚的表现,也都看在眼中,两人都是仙家法术的厉害人物,但是并未有顶替自己鞭数的想法。   仔细想想,倒也能猜测出一二,天蓬元帅猪八戒虽然答应取经西行,但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而卷帘大将沙悟净愿意西行,不过为了一个情字,他动了真心付了真心,而天上的那位却弃之如敝履,心也死了,情也荒凉,倒不如西行去还情债。   金蝉子抬眼看去,那童子拿着七星龙鞭走了过去,要打自己,孙悟空赶忙说道:“先生又错了,我去偷果子时,我师父不知道,他在殿上和你的徒弟讲话呢!是我们兄弟自作主张做的,不关他的事。纵然有教训不严,我作弟子的也应当代他受打,还是再来打我吧!”   镇元子笑道:“这泼猴,虽是狡猾奸顽,却倒也有些孝意。既这等,还打他罢。”   童子挥起七星龙鞭鞭来又开始打。三十鞭子打完,天色到了黄昏了。   孙悟空低头看看,两只腿似明镜一般,通打亮了,更不知些疼痒,此时天色将晚。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来拷打!”   镇元子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去了。众弟子也跟着进去吃晚饭去了。   大殿前只剩下了师徒四人。   金蝉子感念孙悟空的恩德,却只是记在心中,面上不见得领情,流着泪埋怨三个徒弟道:“你们闯出祸来,连累我在这里受罪,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呀,老和尚你哭什么啊?打的是打我,又没打你,抱怨什么?”   “虽然没打我,可绑得身上疼呀!”   “师父,我们不也陪着绑在这里哩!”沙和尚安慰道。   “都不要嚷了,养好精神,再等一会儿就跑路!”孙悟空轻声道。   “猴哥又吹牛皮了!这麻绳喷了水,紧紧的绑着,你以为还和关在殿上一样,你使解锁法弄开门就跑了?”猪八戒摇头苦笑。   “不是我吹牛,这三股麻绳虽然喷上了水,但哪里能绑得住老孙?就算是碗口粗的棕缆,我也当它是秋风,一吹就散!”   三人眼里带着不信的眼色看着孙悟空,孙悟空神情轻松地默默等待。   又过了许久,观里的道士们都睡觉了,万籁无声。孙悟空动了一动,身体就小上了一圈,又动一动,又小一圈,绳索没有了依附着力的地方,自己掉下地去了。   孙悟空脱了身,变回了正常大小,对金蝉子道:“师父,可以走了!”   沙悟净慌了道:“大师兄,把我和二师兄也一起救了啊!”   “轻点!轻点!”   孙悟空冲沙和尚做了个噤声手势,先帮唐僧解了绳子,又去解了猪八戒和沙和尚。四个人悄无声息地,整理了下衣服,活动了下淤血的手脚,轻轻地过去把马装好鞍辔,牵了马,拿了行李,静悄悄地出了观门。   孙悟空又对猪八戒道:“你去把那崖边柳树弄四颗来。”   “要树做什么?”   “有用处,先别问,快快取来!”   逃命时候,不容多说,猪八戒向来很有蛮力,走过去,俯下身来,用嘴巴一拱,一嘴一棵,三两下就拱了四棵,两手抱了过来。   孙悟空把枝条折了扔掉,只剩下树干,叫上猪八戒,一人抱了二根,又从门里进去,来到大殿前,拿起地上的绳索,像先前观里道士绑他们一样的把四根木头绑在柱子上。   绑好了,孙悟空念了句咒语,咬破舌尖,把血喷在树上,叫“变!”   一根变作了金蝉子,一根变作了他自己,一根变作了猪八戒,另一根变作了沙和尚,都变得容貌一样,嘴巴也能说话,叫名字也会答应。   “好。”猪八戒暗暗赞好。   两人一切就绪,又跑出观门,赶上了金蝉子一行人。   这一夜又像上次一样,马不停蹄,地向着大路逃奔。   到了天亮,金蝉子支撑不住了,坐在马上左摇右摆,前俯后仰地打盹,几次险险的要掉下马来。   孙悟空怕镇元子又追上来了,催促金蝉子道:“师父!你堂堂高僧,怎么这样容易疲倦?我老孙千夜不睡,也不会困倦!先下马来吧,别让走路的人看见了笑你,等一会到前面山坡下找个避风的地方,好好歇一歇再走!”   金蝉子爬下了马来,强打精神往前走,转过山头,找到一处路边的石岩,在石岩后方歇了担子,拴了马,暂作休息。   第二天早上,五庄观里的道士们吃了早饭,又一起来到大殿前。   “今天轮到打唐僧了!”镇元子吩咐移山。   这一回,孙悟空没有争着说打他了。   童子从金盆里取出龙筋七星鞭来,啪啪响了几下,来到金蝉子面前。   金蝉子圆睁着两只眼,空洞无神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看着我做什么?要打你了呢!”童子举起了鞭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是吃饭,是吃我们》   “打吧!”柱子上的金蝉子面无表情地道。   乒乒乓乓打了三十鞭,柳树变的金蝉子哼也没哼一声,脸上也没有痛苦神色。   童子暗暗赞叹:“果然是好和尚!转过身,又对猪八戒道:“轮到打你了!”   “打吧!”猪八戒也呆呆地应道。   又噼里啪啦打了三十鞭,猪八戒也没有呼痛,一声不吭。   转而又来到沙和尚面前道:“现在该打你了!”   “打吧!”沙和尚也是无所畏惧地说着。   又一鞭一鞭的打了三十鞭子,沙和尚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打完沙和尚,又转到孙悟空面前道:“打了一轮了,又轮到你了!”   “打吧!”孙悟空也是一样的表情回答着。   童子暗暗佩服唐僧师徒的骨气,抡起鞭子来,带着风声,呼地一鞭打了下去!   时候已经是到了中午了,另一边金蝉子四人正在路上赶路。   孙悟空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他立即就停了脚步,惊叫了一声:“不好了!”   “怎么了?”金蝉子听见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悟空说不好了,赶紧问道。   “我把四棵柳树变作了我们师徒四人,他昨天打了我两顿,以为今天不会打了。想不到他们又来打我的化身,所以我真身受不了,直打寒噤,看来只好收了法了。”孙悟空念了咒,把精血收上身来。   五庄观里柱子上的四根柳树没有了精血和法术加持,霎时现了原形,把正在挥着鞭子抽打的移山吓了一跳,转身去向镇元子报告:“师父,明明打得是和尚,忽然又变成了柳树木头了!”   镇元子过来一看,冷笑一声道:“孙悟空倒确实是个人物,听说他大闹天宫,天兵布下天罗地网,也拿他不住,果然是有些门道!但是你跑了也就跑了,绑些柳树在这里做什么?把我观里这么多人晒在这里耍得团团转,不是欺我五庄观无能么?好猴子,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镇元子拂尘一摆,驾起云头往西飞去,转眼就看见师徒四人一行人挑着担,骑着马,正走在山路上。   镇元子把云头低了一低,运起法力叫了一声:“孙悟空!哪里跑!还我人参树来!”   猪八戒惊叫道:“完了!对头又来了!”   孙悟空回过身来拉住马缰,对唐僧道:“师父,对头三番两次的追上来,这样下去,我们休想到得了西天!请你先把善心收起来,让我们作一回恶,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才好脱身去西天!”   金蝉子闻言,暗想道,这镇元子何等人物?与释迦摩尼,三清都尚在尚在伯仲之间,凭你们也想胜了他?   还没说答应不答应,三个徒弟都横眉怒目地露出了当年做妖怪时的凶暴面貌,沙和尚舞着降妖宝杖,猪八戒举着上宝沁金钯,孙悟空拿着如意金箍棒,三人齐齐一声大喊,踏着云,飞到了半空里,把镇元子团团围在正中,三样宝兵乱打乱挖,恶斗在了一起。   这场恶斗,有诗为证,悟空不识镇元仙,与世同君妙更玄。   三件神兵施猛烈,一根尾自飘然。   左遮右挡随来往,后架前迎任转旋。   夜去朝来难脱体,淹留何日到西天!   他兄弟三众,各举神兵,一齐攻打,   镇元子拿着一把拂尘左右挥甩,轻巧如意,孙悟空三人竟然打不着他。才打了几个回合,又被镇元子一挥衣袖,把四人一马连带着行李都一袖子笼了去了。   镇元子回转云头返回观里,坐在大殿上,又像拿木偶一样地从袖子里把唐僧师徒四人一个一个的拿了出来。   这一回,不是绑在殿里柱子上了,镇元子吩咐把唐僧绑在大殿前台阶下的矮槐树上,把猪八戒、沙和尚两个绑在两边的树上,把孙悟空结结实实的捆绑放倒,却不绑在树上去。都捆绑完后,镇元子叫人去取十匹布来。   金蝉子依旧不见表情,任由镇元子折腾,二人之间,也别无交谈。   孙悟空不以为意地笑道:“八戒!这先生心好,拿布来要给我们做长袍僧衣呢!我说,你们也不用客气,省着点用布,就做一件一口钟就行了!”   一口钟,是一种形式像钟一样的僧衣,上窄下宽,没有衣袖,确实省些布料。但看这情形,五庄观里的神仙们没那么好心来给他们做衣服。   “把唐僧、猪八戒、沙和尚三个都给我用布好好裹起来!”镇元子吩咐着。   众道士神仙一齐上前,片刻间就把三人裹得严严实实。   “好!好!好!看来是要做寿衣,包裹好了就要大殓了!”孙悟空自顾自地笑道。   金蝉子三人无力挣扎,被缠裹得像是一个大棕子,手脚也丝毫不能动弹。   镇元子又叫人拿了生漆来,把金蝉子三人身上的布都涂上了漆,只留着头脸在外面没有涂。   金蝉子面无人色,默默念诵。   猪八戒看见孙悟空还在笑,他也不甘示弱,强打精神,故作轻松地道:“先生,包住了上头倒不打紧,只是下面还请留一个孔,我们也好解手啊!若是脏了先生的布料,就是我们罪过了!”   镇元子不理他,又叫人去抬了一口大铁锅出来。   “八戒,有口福了!抬出锅来了,要煮饭给我们吃呢!”孙悟空还在打趣。   哪里可能会是煮饭吃,分明是要把人活活煮了呀!   猪八戒已经有些怕了,强笑道:“也好,让我们吃饱饭,做个饱死的鬼也好!”   众道士把那口大锅抬到殿前的台阶下,用几块方石砌成了一个大灶,把大铁锅支了起来。   镇元子令人抱了干柴来,再倒满了一锅子的油,接着在锅子底下烧起熊熊烈火。   猪八戒心里叹气:原来还不是要煮,是要下油锅啊!   镇元子坐在椅子上,吩咐下面的道士神仙:“火烧旺一点,油倒满一点,烧滚一点,把孙悟空下到油锅里炸一炸,给人参果树报仇!”   “好得很呀!老孙好久没有洗澡了,皮肤有点发痒,正想要洗个热水澡,多谢盛情啊!”太上老君的八封炉也奈何不了孙悟空,区区油锅他倒是不怕。   孙悟空脸上虽然笑嘻嘻地,但那是为了面子好看,心里还是担心镇元子的火和油里有仙术,当年在八封炉里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小心为好。   孙悟空左顾右看,台阶西边有一个石狮子,他悄悄地滚了过去,叫一声变,把石狮子变作了他的模样躺在地上,捆绑得也是一模一样。真身使了个隐身法,飞到半空里去了,也不逃走,就站着云端里低头看着下方。   金蝉子远远瞧见,微微点头,那人参果果然有几分奇效,孙悟空的元神依旧能基本出窍。   那镇元子见孙悟空元神出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金蝉子,金蝉子微微颔首,表示无妨。   不一会,油锅里翻滚了,烧火的小仙报告道:“师父,油锅滚透了。”   “把孙悟空扔下去!”镇元子下令。   四个道士过去拉住孙悟空的四肢要抬起来,觉得有些沉重,齐声发了一声喊,一齐用力,却是抬不起来,又叫了四个人来,也还是抬不动。   “这猴子瘦不拉叽的,倒也结实,有些重量!”   又叫了十二个人来,一共二十个道士,扛肩的,搬头的,拉手的,抬脚的,托腰的,抱腿的,每一处都有好几个人发力,嗬哟一声大喊,终于抬起来了。   道士们把孙悟空抬到油锅边,众人先约定好,领头的口里喊着:“一、二、三!”   三声数完,嗬哟一声大喊,一齐用力,把孙悟空往油锅里一扔。   !一声大响,滚油飞溅,抬人的和烧火的道士躲闪不及,身上溅到了滚油,痛得跳脚甩手!   “锅漏了!锅漏了!”   突然烧火的道士又大叫了起来!锅里的油漏得干干净净了,里面躺着一个大石狮子,锅底破了一个大洞,下面炉子里的火都窜了上来了!   镇元子一直神情洒脱,笑容满面,此刻也不禁怒了:“这个泼猴!太也无礼!被他当面做了手脚了!你跑了就跑了,怎么又来打了我的灶,砸了我的锅,漏了我的油?”   镇元子怒的并非孙悟空捣毁了灶台,而是自己弟子竟没一个如孙悟空,轻易中了计谋。   镇元子知道金蝉子三人还在这里,孙悟空一定没有逃远的,他把拂尘往唐僧方位一甩,冷笑着下令道:“泼猴子滑溜,抓不住他,就算是抓住了,也奈何不了他。好!好!好!就让他逃!给我把他师父抬过来,换一口新锅,倒上新油,加大火烧滚了,把唐僧炸一炸,徒弟跑了,让他来顶罪,给人参果树报仇!”   道士们分兵几路,有的去抬锅,有的去搬油,有的走到唐僧面前,动手要拆了唐僧的布漆,好放在油锅里去炸。   孙悟空在半空里看见了,心想:“师父要是放到了油锅里,滚一滚就死了,再一滚就焦了,到个三五滚,就成了个稀烂的和尚了!不行,我还是得去救他一救!”   孙悟空按落云头,收了隐身法,两手叉在胸前,做了个束手就擒的姿势,大叫道:“不要拆坏了布漆!老孙来下油锅!”   镇元子骂道:“你这猴子!为什么就砸破了我的锅灶?”   孙悟空笑道:“你遇着了我,就该倒霉破锅灶!锅是你们抬出来的,石狮子是你们扔进去的,关我什么事?我本来是想领你的盛情,在油锅里好好洗个热水澡的,只是突然间大小便急了,要是就在你的锅里开拉,恐怕弄脏了你的熟油,不好再调菜吃了,所以出去方便了一下。现在大小便通干净了,正好来下锅。你不要炸我师父,还是来炸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救树,问缘由》   镇元子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孙悟空的胳膊,呵呵冷笑道:“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我也听过你的英名,但这回错的是你,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我的手去。不要耍把戏,玩花招,就是和你到西天去见了你的佛祖,也是你理亏!也还是得还我人参果树!何况我也不惧西天。”   听这语气,镇元子对如来佛祖很是不屑,莫非这一场人参果的闹剧是他故意安排了,要给如来佛祖一个难堪的?   孙悟空知道跑不了,也不挣脱,双手还是叉着,嘴里笑道:“你这个先生,看着道貌岸然,怎么这样小家子气?要树活有什么难的!你要是早说这句话,就省了这一番争吵了!”   “我要是不追究,轻易饶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你放了我师父,我还你一颗活树如何?”   听孙悟空这样一说,镇元子松开了手道:“你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医得树活,我就和你八拜为交,结为兄弟!”   金蝉子听得此言,这是有心感谢孙悟空毁树之恩了,与镇元子解围兄弟,却不同孙悟空以往的那些兄弟。而远在天上的那人看的也是一清二楚。   “行!你放了他们,老孙保证还你一棵活树!”   孙悟空对结拜之事兴趣缺缺,花果山也曾结拜兄弟,临难之时,又有何人顾念情分?   镇元子知道孙悟空刚才没有跑,现在就更加不可能跑了,当即命人放了唐僧三人。   唐僧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猪八戒和沙和尚忙上去扶住他。   “师父啊,不知道大师兄捣得是什么鬼?”沙和尚问。   猪八戒接过话:“什么鬼!这叫做当面人情鬼!树都死了,又怎么医得活?他是场面话说得好听,借口求医治树,独自一人好脱身跑路,哪里还顾得你和我呢!”   “放心!他决不敢丢下我们的,我们去问问他去哪里求医!”金蝉子冲孙悟空喊,“悟空,你过来!”   “师父,什么事?”孙悟空走了过来。   “你怎么哄了仙长放了我们?”金蝉子轻声问。   “老孙说的是实话,怎么是哄他?”   “你到哪里去求药方?”   怎么把树救活,其实孙悟空也是没有底,见师傅问起,只得答道:“古人讲:方从海上来。我去找遍三岛十洲,四海五岳,访问各位仙翁圣老,总能求到一个起死回生的办法,一定救得活他的树!”   “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三天。”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回来了就好,要是没回来,我就念旧话经了!”   孙悟空道:“遵命,遵命。”   “放心吧!”孙悟空一边答,一边整了整虎皮裙,走过去对镇元子道,“先生放心,我快去快来,请你好好招待我师父,一天三餐饭六次茶,不可以少了,要是少了,老孙回来和你算帐,把你所有的锅灶都砸个稀烂!还有要是衣服脏了,也要给他洗洗,我回来看见他脸色黄了些,我就不干,要是瘦了点儿,我也不走!”   镇元子笑道:“你放心去吧,不会饿着了他的!”孙悟空走后,镇元子对金蝉子轻声问道:“孙悟空元神回复了。”   “不过是重新阴神、阳神合一罢了,要谈恢复,却还尚早。说起来,还要多谢人参果的功劳,和大仙的两次锤炼。”   “受人之托而已。”   镇元子见孙悟空已不见人影,便命弟子解开金蝉子师徒,请进客室饮茶。   金蝉子饮过茶之后,让猪八戒去放马,沙和尚去清点行李,将两个弟子支开。   客室之内,只剩下镇元子和自己,问道:“在不知大天尊元始天尊弥罗宫所说的是何道?”   镇元子笑道:“我那不过虚假之言,欺骗无知之人尚可,要骗你却难了去,在我面前,又如何装那懦弱的唐僧。”为金蝉子斟满茶,说道:“我去弥罗宫不过托词,将四十八个弟子全部带走,留下道行最次清风明月,要的就是五庄观空虚,好让孙悟空有机会毁灭蟠桃树,也让你兑现当年的承诺。”   金蝉子笑道:“你就不怕妖魔乘虚而入,毁了你五庄观?”   “我就在五庄观云霭之中,谁人敢来?五庄观屹立天地千百年万,不知多少神佛妖魔打过人参果的主意,又有几个得逞的?纵然那释迦牟尼如来胆大包天,当初想来硬抢人参果,不也被我赶了出去。。”   金蝉子笑道:“你又怎知毁树的是孙悟空,而不是猪八戒?”   镇元子摇摇头,嘲笑道:“猪八戒不敢。”   金蝉子也不显意外:“为何?”   “猪八戒要想在你身边呆得久一点,就决计不会犯任何大错,他扮猪扮傻装痴,为的是不引人注意,所以,他能犯下无数小错,但绝不会冲动犯大错。”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弟子?”   “我了解的不过表面,你洞悉的却是根源,金蝉子。你将孙悟空阴阳两神魄聚集一起,风险何等之大?他们的每一次结合每一次相聚都是天地之劫,能成就神佛的功德。也毁灭了无数苍生,这也许是助力,更可能是毒药,正如那人参果树。”镇元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东西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这是何等诱人?比之你的血肉,似乎也无太大差距。可偏偏,这人参果……”   金蝉子叹息了一声,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问道:“这人参果树。你从何处得来?”   “对外人,我只说乃天地生成的灵根,和你也非外人,就和你说真实的,这人参果树乃是得自西海,那年我云游三界,在西海之上,瞧见一方石,石上多树,干赤叶青,枝上总生小儿,长六七寸,见人皆笑,动其手足,头著树枝。使摘一枝,小儿便死。我以无上仙术,将此物带回此地栽种。”   “镇元大仙,在小僧面前,又何必说那虚妄之语?”   镇元子笑道:“到要问你了,我说的哪句话是假的?”   “据小僧所知,你口中之物出自西海不假,但并非你从西海直接带回来,而是将此处收藏在大食国皇宫之内,本来无什么事情,却不料皇宫之内,女人争宠,将一个初生的婴儿埋在此树之下,让此树初尝血肉,婴儿的纯元之力,让此树垂涎欲滴,从最开始的等待别人让婴儿埋葬到树下,到主动汲取婴儿的纯元之力。”   镇元子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如何会知道这件事情?”   “此物,最开始也并非你发现的?而是昆仑西王母。”   镇元子闻言,似乎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王母娘娘如何……”   “镇元大仙,小僧说的是西王母,而非王母娘娘,个中区别,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天上的王母娘娘,可并非西昆仑的西王母。”   “你很可怕。”   金蝉子摇头“小僧不过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罢了,能有多可怕?要说可怕,做出这些事情的,才真真的可怕。”   “西王母之事,你何事知道的?”   金蝉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孙悟空,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   镇元子闻言,眉头蹙起:“孙悟空如何知晓此等秘辛?”   “如果不知道,他往三岛十洲而去,访问仙翁圣老,求一个起死回生之法,当真只是巧合?要知道,南海观音佛法精湛,允诺相助,他才是第一人选,如何会舍近求远,去三岛十洲?”   镇元子再次沉默,然后问道:“孙悟空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不可说。”   而另一边孙悟空不再多说,出了五庄观,一个筋斗云直奔东洋大海,来到了蓬莱仙境,按下云头,来到白云洞外。   仔细观看,真个好去处!大地仙乡列圣曹,蓬莱分合镇波涛。瑶台影蘸天心冷,巨阙光浮海面高。五色烟霞含玉籁,九霄星月射金鳌。西池王母常来此,奉祝三仙几次桃。   松柏树荫下,有一块桌子大小的白玉大石头,上面刻着棋盘,桌旁的石凳上坐着三个老头正在下围棋。对局的是福星和禄星,看棋的是寿星。   孙悟空走上去,也没看棋下得如何,拱手就叫道:“老弟们,作揖了!”   三星一看是他,忙起身来相见:“哈哈哈!是大圣啊!从哪里来呀?”   孙悟空笑道:“特意来找你们玩的!”   寿星道:“我听说大圣弃道从释,脱了五行山,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整天奔波山路,怎么会有空来耍?”   孙悟空道:“实不相瞒,老孙走到半路,遇到了个小小的麻烦,来找你们帮忙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帮手?”   福星道:“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不顺?还请说清楚,才好商量。”   “因路过万寿山五庄观有阻。”   “五庄观是镇元大仙的仙宫,你是不是把他的人参果偷吃了?”福星吃了一惊.   孙悟空笑道:“偷吃几个果子算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求药》   寿星道:“你这猴子不知好歹!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叫做万寿草还丹。我们三人虽然人称福禄寿,和他比起来差远了!他的福比我们大,他的禄比我们多,他的寿也比我们长!单说这寿年,他有了人参果,轻轻松松就是与天地同寿,我们却还要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你怎么说吃他几个人参果算什么?人参果树比蟠桃树还珍稀,天下只有他有这一棵灵根哪!”   孙悟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灵根!灵根!我把他弄了个断根了!”   “断根”三星预感不妙,吃惊问道,“什么断根?”   “我们前日在他观里,那大仙不在家,只有两个小童,接待了我师父,却将两个人参果奉与我师。我师不认得,只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那童子就拿去吃了,不曾让得我们。是老孙就去偷了他三个,我三兄弟吃了。那童子不知高低,贼前贼后的骂个不住。是老孙恼了,把他树打了一棍,推倒在地,树上果子全无,桠开叶落,根出枝伤,已枯死了。不想那童子关住我们,又被老孙扭开锁走了。次日清晨,那先生回家赶来,问答间,语言不和,遂与他赌斗,被他闪一闪,把袍袖展开,一袖子都笼去了。绳缠索绑,拷问鞭敲,就打了一日。是夜又逃了,他又赶上,依旧笼去。他身无寸铁,只是把个尾遮架,我兄弟这等三般兵器,莫想打得着他。这一番仍旧摆布,将布裹滚了我师父与两师弟,却将我下油锅。我又做了个脱身本事走了,把他锅都打破。他见拿我不住,尽有几分醋我。是我又与他好讲,教他放了我师父、师弟,我与他医树管活,两家才得安宁。我想着方从海上来,故此特游仙境,访三位老弟,有甚医树的方儿,传我一个,急救唐僧脱苦。”   三星闻言,心中也闷道:“你这猴子,闯祸也不看人!镇元子是地仙之祖,我们是神仙之宗,而你,虽然修成了仙,也还只是个太乙散仙,没有进真仙之流,哪里跑得出他的手?你要是打死了什么飞禽走兽虫鱼之类,我们随便用个什么丹药就可以救活了。人参果是仙木灵根,我们却医治不了,哪里能有什么药方?没方,没方。”   那孙悟空见说无方,却就眉峰双锁,额蹙千痕。   福星又道:“大圣,我们没办法,别的地方或许有办法,怎么就这样烦恼?”   “你们没药方,我就到别处去找也不是难事,就是寻遍海角天涯,找遍三十六天,也是个小事。只是唐僧只给了我三天期限,我要是三天不回去,他就要念呢。”   “什么紧箍咒?”三星一脸诧异。   孙悟空把观音菩萨送花帽子给唐僧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星笑道:“好!好!好!要不是有这个法子拘束你,你又要翻天了!”   寿星又说道:“大圣放心,不要烦恼。镇元子虽然辈份高,但向来为人随和,和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好久没去拜访他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三个一起去看望看望他,顺便给你转达下情况,请唐僧不要念,别说三天五天,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没有回来,我们就不走!”   “感激!感激!就请三位老弟去走一趟,我先去了!”   三星笑着起身往西方去了,孙悟空又往东飞,来到了东海扶桑方丈山。   孙悟空走后,福星道:“论交请,我与禄星加起来不及你之一二,我等也就不去了,你一人足矣。”   寿星道:“如此也好,当年西昆仑一别,也是就不得见。正好去讨杯茶喝。”   却说这寿星驾起祥光,即往五庄观而来。   那观中合众人等。忽听得长天鹤唳,原来是寿星光临。   但见那盈空蔼蔼祥光簇,霄汉纷纷香馥郁。彩雾千条护羽衣,轻云一朵擎仙足。青鸾飞,丹凤,袖引香风满地扑。拄杖悬龙喜笑生,皓髯垂玉胸前拂。童颜欢悦更无忧,壮体雄威多有福。   执星筹。添海屋,腰挂葫芦并宝。万纪千旬福寿长,十洲三岛随缘宿。常来世上送千祥,每向人间增百福。概乾坤,荣福禄,福寿无疆今喜得。   寿星乘祥谒大仙,福堂和气皆无极。   那仙童看见。即忙报道:“师父,海上寿星来了。”   镇元子正与闲叙,说那西王母之事,闻说,金蝉子道:“寿星倒也来得巧,此事和他倒也有几分干系。”   “你可知。这人参果一事,还和谁有关系?”   “南海观世音菩萨。”   镇元子闻言,哈哈一笑,和金蝉子一起降阶奉迎。   那猪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头老儿,许久不见。还是这般脱洒,帽儿也不带个来。”   遂把自家一个僧帽,扑的套在他头上,扑着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加冠进禄也!”   那寿星将帽子掼了骂道:“你这个夯货,老大不知高低!”   “我不是夯货,你等真是奴才!”你道猪八戒如何这般大胆?敢骂寿星奴才,只因他的师父是东木帝君,此君掌管三岛十洲,海上众仙都归其辖制,说是东木帝君的奴才,倒也不为过。   寿星闻言,心中不快,你现在不过一个呗罢黜的仙,在不似当年的风华,怎还这般肆无忌惮:“你倒是个夯货,反敢骂人是奴才!”   猪八戒又笑道:“既不是人家奴才,好道叫做添寿?”   那金蝉子喝退了八戒,与寿星见过礼。   那寿星以晚辈之礼见了镇元子大仙,方才叙坐。   坐定,寿星道:“我一向久阔尊颜,有失恭敬,今因孙大圣搅扰仙山,特来相见。”   镇元子大仙明知故问:“孙悟空到蓬莱去了?”   “是,因为伤了大仙的丹树,他来我处求方医治,我辈无方,他又到别处求访,但恐违了圣僧三日之限,要念。我辈一来奉拜,二来讨个宽限。”   金蝉子闻言,连声应道:“不敢念,不敢念。”   正说处,猪八戒又跑进来,扯住福星,要讨果子吃。他去袖里乱摸,腰里乱吞,不住的揭他衣服搜检。   金蝉子笑道:“那八戒是甚么规矩!”   “不是没规矩,此叫做番番是福。”   金蝉子又叱令出去,那呆子出门,瞅着寿星,眼不转睛的发狠,寿星道:“夯货!我那里恼了你来,你这等恨我?”   “不是恨你,这叫回头望寿。”   那呆子出得门来,只见一个小童,拿了四把茶匙,方去寻锤取果看茶,被他一把夺过,跑上殿,拿着小磬儿,用手乱敲乱打,两头玩耍。   镇元子大仙道:“这个和尚,越发不尊重了!”   猪八戒笑道:“不是不尊重,这叫做四时吉庆。”   金蝉子见此,知道是怕寿星说出些关于猪八戒在三岛十洲的事情,故意来提醒寿星慎言的,寿星理会的,金蝉子、镇元子自然也瞧得明白。   金蝉子偏偏有心揶揄猪八戒,道:“悟空在海上三星处不曾求到活树之法,可打算去何处相求?”   寿星瞧了猪八戒一眼,道:“小仙猜测,多半是去了方丈岛,见那东华帝君,他手中颇多起死回生之法。”   “我师兄倒也知趣,晓得东华帝君有大能耐,比你们这些奴才好上千百倍。”   寿星闻言,怎敢反驳,金蝉子忙出言喝止。   话说这孙悟空好去处,方丈山又叫方诸山,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东王公。东王公本是住在山中的大石室里,后来又住在东华紫府里。他貌似童子,又叫青童君。他地位尊崇,是男仙之首,元始天尊封他为东华大帝君。安天大会之后,东华帝君知道了孙悟空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孙悟空并没有修习他在水帘洞里留下的道术,只是从须菩提祖师那里学得了德术。没有修道术,就不能真正算是道家的人,加之孙悟空后来又被如来佛祖拿了去,皈依了佛门,也就与道家无关了。   孙悟空来到紫府门前,正看见东华帝君走出门来,他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拱手叫道:“帝君,有礼了。”   对于三星,孙悟空只叫老弟,对于东王公东华帝君可不敢那么叫。   东华帝君哈哈笑道:“孙大圣,从哪里来呀?快快里面请!”   果然是贝阙仙宫,看不尽瑶池琼阁。方坐待茶,只见翠屏后转出一个童儿。身穿道服飘霞烁,腰束丝绦光错落。头戴纶巾布斗星,足登芒履游仙岳。炼元真,脱本壳,功行成时遂意乐。识破原**气神,主人认得无虚错。逃名今喜寿无疆,甲子周天管不着。转回廊,登宝阁,天上蟠桃三度摸。   二人进到里面坐下,喝了口茶,孙悟空道:“有一件事,想请帝君帮忙!”   “是什么事,还请明说!”   “我保护唐僧,路过万寿山五庄观,因为观里的道士无礼,我一时火起,把他的人参果树推倒了。镇元子拿住我们师徒,唐僧现在还在他观里脱不了身,所以特意来尊处讨一个药方,去救活他的果树。” 第二百三十一章:《观音露长生》   “你这猴子,就知道到处闯祸!五庄观里的镇元子人称与世同君,是地仙之祖,你怎么跑去得罪他了?他的人参果树又叫草还丹,你偷吃了已经是有罪,还把他的树也毁了,他怎么能放过你去?”   “是呀,我们本来也跑了,又被他追上来,把我们捉小鸡一样一袖子都笼了去了,没办法,只有答应给他救活果树。帝君主掌天地阳气,化育万物,所以来讨个药方!”   “我有一粒九转太乙大还丹,能救活世间万物生灵,却不能医活他的人参果树。要是凡间的树木,还可以医治,万寿山是鸿朦初判时的先天福地,五庄观是西牛贺洲第一洞天,人参果树又是开天辟地的灵根,是混沌中生成的,集水土之灵,天滋地润,只有他那里才能生存,如何医治得了?没办法,没办法!”东华帝君摇着头。   “既然如此,老孙告辞了!”   东华帝君仍欲留奉玉液一杯,孙悟空道:“急救,事紧,不敢久滞。”   孙悟空不信东华帝君没有医治的办法,觉得他是不愿帮忙,也不道谢,驾起云就走了。   转眼又来到瀛洲海岛,岛上一处幽静地方,有几个童颜鹤发的神仙正在树荫里下棋喝酒。   只见珠树玲珑照紫烟,瀛洲宫阙接诸天。青山绿水琪花艳,玉液锟铁石坚。五色碧鸡啼海日,千年丹凤吸朱烟。世人罔究壶中景,象外春光亿万年。那大圣至瀛洲,只见那丹崖珠树之下,有几个皓发皤髯之辈,童颜鹤鬓之仙,在那里着棋饮酒,谈笑讴歌。真个是:祥云光满,瑞霭香浮。彩鸾鸣洞口,玄鹤舞山头。碧藕水桃为按酒,交梨火枣寿千秋。一个个丹诏无闻,仙符有籍;逍遥随浪荡,散淡任清幽。周天甲子难拘管,大地乾坤只自由,献果玄猿,对对参随多美爱;衔花白鹿,双双拱伏甚绸缪。   孙悟空认得正是瀛洲九老,跳下去哈哈笑道:“几位真是逍遥!也带我玩玩吧!”   瀛洲九老呵呵笑道:“大圣当年要是走正道,不去闹天宫,比我们还自在呢!哈哈,如今好了,进了佛门,日日夜夜向西行,怎么有空来这里?”   孙悟空又把五庄观里的事说了一遍,九老大惊失色:“几百年了,你的脾气还是一样!还这么会闯祸!这事我们可没有办法帮忙!”   瀛洲九老都说没办法,孙悟空有些沮丧了,坐下来要了一杯茶喝了,边喝边想:这些道家的神仙都不肯真心帮我,看来还是要去找下观音菩萨,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九老又留他饮琼浆,食碧藕。   孙悟空定不肯坐,止立饮了他一杯浆,吃了一块藕,急急离了瀛洲,径转东洋大海。早望见落伽山不远,遂落下云头,直到普陀岩上,见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中与诸天大神、木吒、龙女,讲经说法。   说来也是,观世音菩萨自从得了两极阴阳傀儡术之后,一直将龙女带在身边,一刻不离。   海主城高瑞气浓,更观奇异事无穷。须知隐约千般外,尽出希微一品中。四圣授时成正果,六凡听后脱樊笼。少林别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满树红。   那菩萨早已看见孙悟空来到,即命守山大神去迎。   刚到紫竹林外,跑出来一个人对着他叫道:“孙悟空,哪里去?”   孙悟空到处求人,人人都敷衍他,他心中正是一肚子的气,一听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抬头一看,无明火起,大声骂道:“你这个烧炭的!孙悟空三个字是你可以叫的吗?当初要不是老孙饶了你,你已经做了野鬼了!现在你跟了菩萨,得了正果,也不感谢我一声?也不叫我一句孙老爷?”   那黑熊真个得了正果,在菩萨处镇守普陀,称为大神,是也亏了孙悟空。他只得陪笑道:“过去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现在你和我都是佛门中人,头上都是戴了金圈圈的,还斗什么气?菩萨叫我来带你进去呢!”   孙悟空有事在身,也不再争吵了,和熊罴一起进到潮音洞里,拜见观音菩萨。   观音问道:“悟空,唐僧到了哪里了?”   孙悟空回答道:“到了西牛贺洲万寿山了。”   “万寿山有座五庄观,观里有位镇元大仙,你见过他了么?”   “见过了,我还和他玩了几个回合,把他的人参果树也推倒了,现在师父还在他观里坐着呢!”   你这泼猴,不知好歹!他那人参果树,乃天开地辟的灵根。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也让他三分,你怎么就打伤他树!”   孙悟空干笑几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弟子实是不知。那一日,他不在家,只有两个仙童,候待我等。是猪悟能晓得他有果子,要一个尝新,弟子委偷了他三个,兄弟们分吃了。那童子知觉,骂我等无已,是弟子发怒,遂将他树推倒。他次日回来赶上,将我等一袖子笼去,绳绑鞭抽,拷打了一日。我等当夜走脱,又被他赶上,依然笼了。三番两次,其实难逃,已允了与他医树。却才自海上求方,遍游三岛,众神仙都没有本事。弟子因此志心朝礼,特拜告菩萨,伏望慈悯,俯赐一方,以救唐僧早早西去。”。   观音笑道:“你怎么不早来见我,跑到岛上去找什么?”   “原来菩萨有法子?”孙悟空大喜。   “能救活他树的,只有我一个,再也没有别人。我这净瓶底的甘露水,最能治的就是仙树灵苗!”   “试验过么?”孙悟空有些不信。   “当然!”   “怎么试的?”   “当年太上老君和我赌胜:他把我的杨柳枝拔了去,放在八卦炉里烤得焦干还给我,我拿来插在瓶子里,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恢复了青枝绿叶,和先前一样!”   “太好了!八卦炉烤焦了的都能够救得活,何况是推倒的?”   遂手托净瓶,白鹦哥前边巧啭,孙大圣随后相从。玉毫金象世难论,正是慈悲救苦尊。过去劫逢无垢佛,至今成得有为身。几生欲海澄清浪,一片心田绝点尘。甘露久经真妙法。管教宝树永长春。   观音菩萨也不迟疑,吩咐弟子们好好看守山林,手托玉净瓶,和孙悟空驾起云,直飞万寿山五庄观。   而另一边五庄观内,猪八戒打诨乱缠离开之后,客室之中,只剩金蝉子、镇元子、寿星三人。   金蝉子瞧了寿星一眼:“那年大食国之事,在场诸人,西王母得了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的蟠桃,镇元大仙得了能活活四万七千年的人参果,而你寿星,成了主掌人寿命的天官,那观世音菩萨想来也机缘不小。”   寿星看了镇元子一眼,镇元子淡然道:“本仙并未说过此事。”   金蝉子笑道:“镇元大仙未泄露半句话,不过是小僧一家之言罢了。”   “寿星、观世音、王母娘娘、本仙以及你,都有一个共同特征,身上都有长生的气息。我们得自大食国不假,你又得自何处?莫非……”   金蝉子摇头道:“小僧之血肉,能轮回再生,就绝不是**这般简单。小僧与你们不同,你的人参果、寿星的命数、王母娘娘的蟠桃都不可以轮回,你们所掌握的长生皆有气尽之时,而小僧可以轮回重凝集长生气息,只要小僧元神不灭。就能永掌长生的气息。”   金蝉子说到此处,看了看在座二人:“孙悟空长生,乃是永生。”   镇元子有几分不解,道:“你何必将此事告知我等?”   ‘那个世界即将到来,三界若被毁灭,长生也好,永生也罢,还有什么意义?”   镇元子、寿星闻言,俱都沉默不语。   金蝉子继续道:“要么窝囊的活,要么嚣张的死,渡过的这个永夜。才会是黎明。”   镇元子笑道:“这才是真的金蝉子。”   “在这世间苟活。我们有时候不得不扮演另外一个人,只是,有些人能找回真实的自我,而有些人迷失在了‘戏’里面,分不清哪个是真我,那个是假我。”   “佛子。想来你单单想和我们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   “自然不是,小僧想问一问,那年大食国的灵根,可是五行灵根之源。”   镇元子表情并无太多变化,寿星眼中却闪过一丝惊骇。   金蝉子似乎为察觉二人的变化。缓缓说道:“人面虎身,身披金鳞。胛生双翼,左耳穿蛇,足乘两龙是为蓐收,乃金之灵根;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是为句芒,乃木之灵根;蟒头人身,身披黑鳞,脚踏黑龙,手缠青蟒,是为共工,乃水之灵根;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是为祝融,乃火之灵根;人身蛇尾,背七手胸前双手,双手握腾蛇,是为后土,乃土之灵根。这五灵根,在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五行灵根骤然从天地之间消失,而不周山距离西海,似乎不甚多远。”   寿星不知觉念道:“因为共工撞到了不周山,才导致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西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共工撞的是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的不周山,的确距离西海不远。”   “孙悟空乃天地之子天柱之心,而地府之内的那人也是,金蝉子乃……”   寿星突然打断镇元子道:“如果五行灵根凝聚成长生仙根,那么眼前,是不是也意味着能重新凝聚长生仙根,再出蟠桃、人参果等蕴含长生气息的仙物。”   金蝉子点头道:“理论上如此。”   “那孙悟空不是很危险?” 第二百三十二章:《救树》   金蝉子笑道:“问题在于,世间知道此事的神佛寥寥无几。”   “我等四人,足够瓜分你师徒五人众,以你们凝练的仙根,在三界之内,何愁不能名声远扬?就是自创一个门派,也不弱于道门、佛门。”   “你们想留下小僧师徒?再获长生之机?”   镇元子、寿星毫不犹疑的点头,脸色凝重。   金蝉子微微一笑,端起茶盏。   镇元子看金蝉子怡然自得的模样,道:“你以为我等只是玩笑之语?”   说话之时,身上气势磅礴而出,将金蝉子笼罩在其中,寿星也摆开了架势,自有将金蝉子降服其下的阵势。   金蝉子道:“想来,观世音也快到了吧。小僧所料不差。不出多久,那王母娘娘也会驾临此处,你等四人联手,我师徒五人倒的确难有胜算。”   正说到此处,忽见孙悟空按落云头,叫道:“菩萨来了。快接快接!”   寿星与镇元子收了阵势,看见门前落下两朵祥云,正是观音与孙悟空,带了众人出来迎接。   众人见了面,相互行了礼,孙悟空的性子急,对镇元子道:“大仙,先不要客套了,早点摆设香案,请菩萨替你救那什么果树去!”   镇元子对观音菩萨道:“些许小事,竟然劳动菩萨金身!”   金蝉子瞧见镇元子的做派,眉头不由得一跳,镇元子何等身份,竟然躬身迎接观世音菩萨?要知道镇元子和三清可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只敬天地的与世同君。   这般做派,只有一个理由,镇元子有求观世音菩萨,或者有什么把柄在观世音菩萨手中。   观音笑道:“唐僧是我佛门弟子,这件事也是孙悟空理亏,得罪了先生,我理所当然要赔偿先生的宝树的。”   寿星也是聪慧之人,见此继续聊下去,只怕有个意外:“既如此,不须谦讲了。请菩萨都到园中去看看。”   镇元子命人准备了香案,打扫后园,他在前边引路,观音菩萨紧随其后,三星、唐僧师徒、观里的众神仙在后面跟着,一起来到人参果园里。   果园里,人参果树倒在地上,根茎都出了土,晒在太阳底下,露出一个大土坑来,叶子落的落,黄的黄。   “悟空,伸手来!”   孙悟空上前把左手伸出来,观音又叫他摊开手掌,取出杨柳枝,蘸出玉净瓶里的甘露水,在孙悟空的手心里画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叫他把手放到树根下面。   孙悟空轻轻握了拳头,走过去把手放在土坑里,手背贴着泥土。   不一会儿,从孙悟空的手心里汩汩地流出水来了,流在了土坑里。须臾间,土坑就如同一口清泉,盛满着清清的甘露。   观音吩咐道:“这水不能犯五行,不能用五行的器皿,要用玉瓢舀出来,扶起树端端正正地安放好,再把水从上往下浇灌,自然根茎入土,树也就活了。”   孙悟空大叫:“道士们,快取玉瓢来!”   “贫道荒山里没有玉瓢,只有玉茶盏、玉酒杯,可以用得么?”   “只要是玉器,可以舀得水的都可以。”   镇元子当即命道士们取出二三十个玉茶盏,四五十个玉酒盏,一盏一盏的把树根下土坑里的清水舀出来。   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个一起上前,使出法天相地的神通,个个身高百丈,把树扛了起来,扶得正正端端。又把土小心地盖上去踩踏紧实,再把玉盏内的甘露水一盏一盏地捧给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宝相庄严,玉手捏着净瓶杨柳枝,在玉盏里蘸上水,口中念念有词,把杨柳枝上的甘露轻轻细细地拂洒在人参果树上。   人参果树的叶子慢慢地起了变化,慢慢地由枯变黄,由黄变绿。   过了许久,七八十盏玉盏内的甘露水都拂洒干净了,人参果树又像先前一样青枝绿叶,郁郁葱葱,整棵树充满了生机。芭蕉叶大的树叶下,晶莹闪闪地挂着很多婴儿一样的宝贝,正是人参果。   清风明月过去数了数果子,有二十三个。   清风眨着眼睛疑惑地道:“前天数来数去只有二十二个,现在果树再生,怎么又多了一个?”   “日久见人心!前天老孙只偷了三个,另外有一个落到地上不见了,我还曾问了土地,土地说这宝贝遇土则入。八戒大声怪我私吞了一个,才走漏了消息,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吧!”   ‘哈哈。“猪八戒呵呵傻笑。   “我刚才不用五行器皿,就是知道人参果树和五行相克。”   镇元子哈哈大笑:“枯木逢春,高朋满座!清风明月,去打十个果下来!做人参果会!”   清风明月一齐应声告退,出园去拿取器具去了。人参果树活了,个个欢喜,大家都随镇元子返回大殿里。   镇元子命人摆开桌椅,请观音菩萨坐了客人首席,福禄寿三星坐在左边,唐僧师徒坐在右边,他自己坐在主人位子上相陪。   不一会,道士们端上丹盘来,摆在众人面前,丹盘摆着仙家异宝人参果。镇元子请大家一起享用人参果,观音菩萨一个,三星各一个,唐僧师徒各一个,镇元子一个,还有一个,五庄观里的众仙人分着吃了。   正是,万寿山中古洞天,人参一熟九千年。灵根现出芽枝损,甘露滋生果叶全。寿星喜逢皆旧契,四僧幸遇是前缘。自今会服人参果,尽是长生不老仙。   此时观世音菩萨与寿星各吃了一个,金蝉子此时也不推脱,也吃了一个,悟空三人亦各吃一个,镇元子陪了一个,本观仙众分吃了一个。   人参果会散后,孙悟空谢了观音菩萨和福禄寿三星,观音菩萨回了南海,三星回了蓬莱。   镇元子先前曾说要是医活了人参果树,就跟孙悟空结为兄弟,现在果树活了,他也不食言?当即令人安排了供桌,摆上了蔬果素酒,拉着孙悟空,拜了天,不拜地,和孙悟空结为兄弟。   猪八戒敞开肚皮,饱饱的吃了一次饱饭,四人当晚就在观里舒舒服服地睡了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金蝉子就叫徒弟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西行。   镇元子却不肯放,硬要留着再住几天才走。   这一住,就住了五六天,唐僧自从吃了人参果,身体一天比一天神清气爽,真是脱胎换骨,感觉精神日益饱满,但是总感觉人参果里面有一丝婴儿气息。住到第六天,金蝉子再也不肯住了,一定要走。   镇元子见留不住了,于是安排了斋饭饯行。   师徒四人吃了饭,辞谢了镇元子,出了五庄观,又走上西去路。   走着走着,前面又有一座高山,金蝉子在马上说道:“徒弟们,前面的山好高,大家仔细些!”   “师父放心吧,我们知道!”孙悟空应着声,拿着金箍棒,往前一扫,扫开山路上的荆棘,引着金蝉子往山上走去。   这座山山势陡峭,峰峦重叠,草深林密,是万年不见人迹的深山老林,路上时时可以看见虎狼成群地行走,张着血盆大口边走边看向四人,还有大蟒长蛇结队爬行,吐着长长的三叉信子,让人感觉冷气森森。   那金蝉子在马上看得,心中疑惑,此处距离五庄观不远,如何会有这许多凶物?   孙大圣布施手段,舞着铁棒,哮吼一声,唬得那狼虫颠窜,虎豹奔逃。   走了一阵,金蝉子勒住了马,叫住孙悟空道:“悟空,走了快一天了,肚子好饿,你去哪里寻点斋来吃。”   孙悟空陪着笑道:“师父,你真是聪明!这深山老林里,半山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啊,你叫我去哪里寻斋饭来?”   金蝉子走得身心疲惫,听见孙悟空这样说,想起孙悟空在五庄观里惹了大祸,耽误了六七天的行程,要不然早走过这座山了。   金蝉子来了气,骂道:“你这猴子!你在五行山被佛祖压在石头缝里,五百年动也动不了,多亏了我救了你的性命,给你摩顶受戒,做了我的徒弟。怎么现在越来越喜欢偷懒了?要你去找点吃的,也推三阻四不想去!”   “弟子一直很殷勤,哪里偷懒了?”   “你要是殷勤,为什么不去化斋给我吃?我肚子饿了,怎么走路?你看这山里瘴气弥漫,要是没有力气精神,怎么走得了?走都走不了,怎么去得了西天,到得了雷音寺?”   “师父,你别生气,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又要念那什么咒语!前面那里平坦一点,你下马到那里坐一坐,我去找个地方化斋给你吃。”   金蝉子这才停了口,跟着孙悟空往前面平阳地方走去。   到了平坦地方,请金蝉子在路边树荫下的草地里坐下了,孙悟空跳起身来飞到半空,手搭凉篷往四面查看。   举目所及,没有看见有人家,只有南边的一座高山上,有一片红红的地方。睁开火眼金睛一看,原来是一片桃树林。   “师父,有吃的了!”孙悟空按下云头,落下地来。   “有什么吃了?”   “这里四面没有人家可以化斋,只有南面数百里外的一座山里,有一片山桃林,我去摘几个来给你充饥。”   “出家人有桃子吃,也可以了,你快点去!”   孙悟空取了钵盂,纵起祥光,你看他斗幌幌,冷气飕飕,须臾间,奔南山摘桃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美人计》   孙悟空刚走开,半空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妖精。   这妖精上身穿着一件粉红绿丝边的广袖短襦,下面是一条艳红的石榴长裙,梳着高高的云髻,看起来像是个美丽的女子。   再看那脸,却令人心胆俱寒:原来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具骷髅!白骨森森,透着阴气,一张阴森灰白的大嘴,里面空无一物,也没有舌头,就像是一个幽深的直通地狱的洞口,两个大大的眼睛窟窿里跳动着妖异的火光,仿佛能把人的魂魄摄进去烧为灰烬。   这是个白骨骷髅成精!白骨精隐藏在云端里,两个闪着妖火的眼洞直直地盯着唐僧,干干的嘴洞里似乎要有口水流出来。   她嘴巴微动,自言自语地道:“运气来了,运气来了!想不到唐僧会从我这里经过,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白骨精是个冤死的年轻女人的白骨所化。这女人因为死得太冤屈,死前怨气纠结于心,所以魂魄不散,没有去地府里轮回,在深山里守着自己的尸骨。过了几百年,也有了些微弱的道行,魂魄与白骨合为一体,成了妖精。   前几天,她在山里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隐隐地听到在说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她偷偷地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道士坐在树荫下歇脚闲聊。   从两个道士服饰上,白骨精认出他们是五庄观门下弟子,是地仙之流的人物,他们口里谈论起死回生之术,必然是道家大术,白骨精心里一动,连忙凝神静听。   两个道士聊说,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和尚,名叫唐僧,是从东土大唐来,到西天去取经。唐僧本是天地未开时节,人参果树下的一只金蝉,后来得了道,转世做了十世和尚,十世里都没有吃过荤腥,也没有泄漏过元阳,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前些日子又在五庄观里吃了人参果。这人参果在唐僧还是树上的一只金蝉时就吃过,如今再次吃了,得到了本源,脱胎换骨,从此长生不老。他的肉比太上老君的九转大还丹还好,能生死人肉白骨,吃了能长生不死。   白骨精听了大喜,既然唐僧肉这么神奇,那么要是能吃了唐僧的肉,她干枯的白骨就能重新焕发生机,长出血肉来,并且还能从此长生不老。   白骨精一直苦于因为没有血肉,从而没有经脉穴位,产生不了精血。修行的第一步,向来是要采纳天地日月精华,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在经脉穴位之中运行,调和阴阳,完成身体的脱胎换骨,这一步又叫做筑基。   白骨精因为没有血肉,筑基的第一步也无法完成,在修行上一直是止步不前,修炼了几百年还是本领低微。   现在听说吃了唐僧的肉就可以长出血肉来,还能长生不老,远胜过修行千年,哪有不欣喜若狂的?她知道两个道士都是道行高深的神仙,不敢久听,悄悄退开了,从此专等唐僧到来。   那两个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五庄观里的清风和明月。   佛家与道家本来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对头,清风明月两人受了孙悟空的气,心中不平,所以趁着唐僧一行人在五庄观里小住的那五六天,走出观去,哪里有妖精,他们就去哪里,到处宣扬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死,要给唐僧师徒好看。   他俩这一招果然厉害,唐僧在到五庄观前,从来没有妖怪主动上门来惹事,自从出了五庄观,从此妖魔当道,苦难真正开始了,再也不得太平。   白骨精在半空里正要冲下去抓了唐僧来吃,忽然看见唐僧身边还有两人在守护,那两人神威凛然,一看就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她急得心痒难熬,想来想去,想出了一条妙计。在山坡另一边落下阴风,摇身一变,变做了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美貌女子。这外貌虽然只是妖术幻象,不是真的有了血肉,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来的。   她微微笑着,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子,右手提着一个绿磁瓶子,从西往东向着唐僧走去。   唐僧正在树荫下歇息,肚子咕咕地叫,等着孙悟空摘桃子回来,忽然看见前面路上走来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转头说道:“八戒,悟能,悟空刚才说这里没有人家,你们看看,那里不是走过来一个人了?”   猪八戒转头一看,真有一个艳丽的女子走过来了,他心中一喜:“师父,你和沙师弟坐着,老猪去看看!”   猪八戒整理了下衣服,装出一派斯文模样,迎面走了过去。到了女子面前一看,那女子冰肌玉骨,容颜俏丽,****半露,两个眼睛水汪汪地,含情脉脉的模样。   猪八戒最是好色,他以前还没有学道修仙以前就是这样的本性。现在见了美人,双眼放光,笑眯眯地拦住了去路:“女菩萨,到哪里去呀?手里提着的是什么东西?”   白骨精娇滴滴地答道:“长老,我这青罐里的是香米饭,绿瓶里的是炒面筋,提着到山那边去斋僧还愿的!”   猪八戒的肚子马上就咕咕叫了起来,师父在旁边,他也不敢再调戏女子,转身跑了回来:“师父!师父!吉人自有天相!猴子不知道跑哪里摘桃子玩耍去了,放着师父在这里挨饿。桃子吃多了,肚子也不舒服。现在好了,有人斋僧来了!”   “乱讲!我们这一路走来,人影也没见一个,怎么会有人斋僧?”唐僧不信。   “师父,你抬头看看,这女菩萨就是去斋僧的呢!”   白骨精已经走到了唐僧面前了,唐僧抬头看见她提着两个食罐,忙站起来,合掌道:“女菩萨,你府上在哪里?是什么人家?有什么心愿,要来这里斋僧?”   白骨精笑盈盈地张开小嘴:“长老,这山叫做蛇回兽怕白虎岭,我小名叫做奴奴,家住正西方不远,我父母亲只生了我一个,没有儿子,天天在家看经念佛,又乐善好施,最喜欢斋敬远远近近来的僧人,以求福报。他们怕老来无依,所以给奴奴招了个女婿在家里,好养老送终。”   唐僧道:“女菩萨,你这话不对。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既然有父母双亲在家,也有了夫君,要去还愿,叫你男人去还就好了,怎么自己大老远的在深山里走路?身边也没有个随从跟着,这有失妇道了。”   你一个和尚,管我守不守妇道?   白骨精心里冷笑,嘴上却笑呵呵地解释道:“长老啊,你是不知道!我丈夫正在山北那边带着几个长工锄地呢!这是奴奴煮的午饭,送去给他们吃的。因为家里没有其他家人仆役,父母又年纪大了,不放心他们走山路,所以奴奴自己来送饭。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三位远来的长老,奴奴的父母最喜欢斋僧,三位长老要是不嫌弃粗茶淡饭,愿把这饭拿来奉送给三位长老!”   “善哉!善哉!我有徒弟摘果子去了,就要回来了。我不敢吃你的饭,我吃了你的饭,你丈夫晓得了,来骂你让他饿肚子,就是贫僧的罪过了!”   “长老放心,我家不但我父母喜欢斋僧,我丈夫更是一个好人,平日里最喜欢修桥补路,爱老怜贫,他要是知道我这饭是送给长老吃了,他对我只有比平常更爱更怜,哪里还会责怪我呢?”   唐僧还是不愿吃人家要送给丈夫的饭,合掌道谢婉拒。   白骨精心里恨恨地,就想要动手拿人。   猪八戒听见师父左也不愿意吃,右也不愿意吃,他的肚子可饿得很了,努着嘴巴埋怨道:“天下和尚无数,没见过我师父这样的!人家好心斋僧,现成的饭菜,现在只要分三份,偏偏不吃,要等猴子来了,四个人分了才吃!”   他走上前来对白骨精道:“女菩萨,我师父不吃,我和我师弟吃!”   说着就从白骨精手上去拿过了青罐绿瓶,嘴巴一拱拱开了盖子,就要动口去吃。   “妖怪!”   半空里猛然传来一声大喝!   白骨精和猪八戒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孙悟空摘了一钵盂桃子回来了。   孙悟空在空中看见唐僧身边有个艳丽女子,睁开火眼金睛一看,认得是个白骨成精,赶紧大喝一声,制止了猪八戒,他跳下地来,放下钵盂,晃着金箍棒就上前去打。   “悟空!你干什么?”唐僧瞅见孙悟空提着金箍棒要打斋僧的女子,慌忙一把扯住他,大声喝斥。   “师父!你面前这个女子不是好人,她是个妖精变的,来骗你哩!”孙悟空呲着牙。   “你这猴子,不要胡说!这女菩萨很有善心,拿饭菜要斋我们,你怎么说她是个妖精?”唐僧责骂道。   “师父,妖精变化的,你哪里认得?老孙以前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要想人肉吃,也是这样:或者变出金子银子,或者变作美女,要是有不知好歹的,贪财好色的,就上了我的当,我把他迷到洞里,或蒸或煮的拿来吃了,吃不完的,还要晒干了留着到阴天里再吃呢!师父,我要是来迟一步,你就要上了她的当,遭了她的毒手了!”   “不要乱讲了!这女菩萨是个心善的弱女子,怎么会是个妖精?快把棒子收起来,不要惊吓了女菩萨!”一路西来,唐僧还没有遇到过女妖精,何况还是这么柔弱美丽,此时他哪里肯信孙悟空的话?拉着孙悟空的衣服,只不放手。 第二百三十四章:《离间心计》   半空里猛然传来一声大喝!   白骨精和猪八戒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孙悟空摘了一钵盂桃子回来了。   孙悟空在空中看见金蝉子身边有个艳丽女子,睁开火眼金睛一看,认得是个白骨成精,赶紧大喝一声,制止了猪八戒,他跳下地来,放下钵盂,晃着金箍棒就上前去打。   唬得个金蝉子用手扯住道:“悟空!你干什么?”   “师父!你面前这个女子不是好人,她是个妖精变的,来骗你哩!”孙悟空呲着牙。   “你这猴子,不要胡说!这女菩萨很有善心,拿饭菜要斋我们,你怎么说她是个妖精?”   金蝉子有几分怒意,这虽是个妖怪,也是不是一般的妖怪,如何是你说杀便杀的?   “师父,妖精变化的,你哪里认得?老孙以前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要想人肉吃,也是这样:或者变出金子银子,或者变作美女,要是有不知好歹的,贪财好色的,就上了我的当,我把他迷到洞里,或蒸或煮的拿来吃了,吃不完的,还要晒干了留着到阴天里再吃呢!师父,我要是来迟一步,你就要上了她的当,遭了她的毒手了!”   “不要乱讲了!这女菩萨是个心善的弱女子,怎么会是个妖精?快把棒子收起来,不要惊吓了女菩萨!”金蝉子拉着孙悟空的衣服,只不放手。   孙悟空气极反笑道:“师父,我知道你了!你看她容貌美丽,动了凡心!要真是这样,叫八戒弄几棵树来,沙和尚找些草来,我来做个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棚,做个新房,你和她在这里入了洞房做夫妻吧!我们大家就散了伙,用不着万里跋涉去取什么佛经了!”   金蝉子如何不明白孙悟空的话?说他瞧上的不过是那妖精的模样,显然已经知道金蝉子识破了这妖精的变身。   再来,五庄观众,孙悟空元神已经逐渐恢复,自然也瞧出金蝉子有异,似乎不是那软弱的金蝉子,故而出言相激。   孙悟空的小小把戏,金蝉子如何瞧不出来?在他看来,现在不是向孙悟空坦露真实身份的时候,只装做是个软善的人,伪装吃不得他这句言语,羞得个光头彻耳通红。   白骨精在边上看着情势,一时还有些舍不得走,心想要是走了,也就露了马脚了,于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金蝉子。   金蝉子被孙悟空说得羞愧难当,松开了拉住孙悟空的手。孙悟空得了自由,举起铁棒跳上去,对着白骨精劈头就是一棒。   白骨精一直戒备着,看见棒子来了,使了个解尸法,化作一阵阴风跑了,把一个假的尸体留在地上。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被一棒子打得脑浆迸裂,如同一个肉饼,死在地上。   金蝉子眼中有几分怒气,假装战战兢兢,口中作念道:“你这猴子,怎么不听劝告?无故伤人性命?”   “师父,你先不要怪我,你来看看罐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孙悟空陪着笑道。   沙和尚扶着金蝉子过去一看,罐子里的哪里是什么米饭面筋,都是拖着尾巴的长蛆,还有几个青蛙、癞蛤蟆,满地乱跳。   猪八戒见那妖精全身而退,也舒了口气,要是死在当场,只怕王母娘娘那边他不好交差。说不得还只当猪八戒串通了孙悟空一起打杀了呢。   猪八戒见那妖怪无功而返,想来在边上看着。自己也不能寸功不建,故而挑唆起来。要说这猪八戒挑唆的也是时候。要是以前,金蝉子断然不会受挑唆,今时今日却不同。   金蝉子方才之言,也不过是为了去孙悟空的一心,见道了这些物事,也做了三分信孙悟空的姿态,毕竟那妖怪也未必有什么好心,打死便打死吧,也无什么慈悲可言。   猪八戒自从观音菩萨所点化的莫家庄被孙悟空出了丑,心里一直有结,喜欢与孙悟空对着干。他见金蝉子似乎信了孙悟空了,忙在旁边出声怂恿道:“师父,这个女子是山下的农妇,去田里给她丈夫送饭的,哪里是什么妖怪?要真是妖怪,又哪里是这么容易打死的?猴哥只是拿棒子碰了碰,这女子就死了,一定不是妖怪!是猴哥本来只是吓吓她的,不小心打死了,怕你念,所以故意使了个障眼法,变出这些东西来骗你不要念咒呢!”   金蝉子闻得猪八戒之言,心中有了想法,猪八戒竟然这么快实施计划,也不去询问,假装信那呆子撺唆,手中捻诀,口里念咒。   孙悟空猛然头痛,双手抱头,尖叫道:“头疼!头疼!别念了!别念了!有话好说!”   金蝉子停了念咒,寒声说道:“还有什么话好说!出家人时时讲究方便,刻刻心怀慈悲,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步步行凶,打死了这个无辜的好人?像你这样,取经又有什么用?你回去吧!”   “师父,你要我回哪里去?”   “我不要你做徒弟了!”   “你不要我做徒弟,只怕你西天去不成!”   “我命在天,该哪个妖精蒸了吃了,或者煮了吃了,都是命数,也躲不过去!要不然,难道你比天还大,能救得了我的大限?你快回去!”孙悟空说没有他去不了西天,金蝉子反而更加火了。   孙悟空想起当年修仙学艺时被须菩提祖师赶走的情形,叹了口气,语带伤感:“师父啊,我回去倒是容易,只是还没有报答你的大恩啊!”   “我和你有什么恩?”   孙悟空在金蝉子面前双膝跪下,把头磕在地上:“师父啊,当年老孙因为大闹天宫,被我佛如来压在五行山下,观音菩萨劝我皈依佛门,给我受了戒行,多亏了师父爬上山顶,揭了金帖,救我脱身。如此大恩,我要是不和你同上西天,显得我知恩不报,不是君子所为,万古千秋都要留下个骂名!”   金蝉子见孙悟空哀告,心中也有几分难受,心中暗道,悟空啊悟空,你赶快醒来吧,你醒来之后,为师定然好好向你谢罪。   看到孙悟空这般,也知道自己话重了些,当年在斜月洞,目睹孙悟空泪洒当场,今日再次见到,却是两种心情,孙悟空何错之有?他凭什么他但这些罪责?却也回心转意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饶你这一次,你以后不要再不听劝告,不要行凶了!要是再作恶,我就把这咒语颠来倒去念个二十遍!”   “三十遍也由你!只是我不打人了!”   孙悟空喜出望外,站起来,去拿过钵盂,把摘来的桃子捧给金蝉子。   也实在饿了,吃了几个桃子充饥。猪八戒也不说话了,和沙和尚一起来吃桃子。   猪八戒见金蝉子突然回心转意,有几分意外,但也低头不语,让孙悟空收了这份罪,那半空中的妖精,想来也不会再多言,只盼她晓得孙悟空厉害,断了这份心思。   吃完桃子,又休息了一会,唐僧催促起程,孙悟空把唐僧扶上了白马,在前头开路,四人又向西走去。   白骨精逃到空中,躲在云里,咬牙切齿地想着:猴和尚来得真巧!再晚一会,我就骗得唐僧吃饭了,就算不吃,只要他低头闻一闻,我就一把捉住,不就有唐僧肉吃了?可恨!可恨!还差点被他打了一棒!不行!这到嘴的肉,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去,错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不吃唐僧肉,要想修成血肉身体,只怕再也没有可能!   可在等看到金蝉子念紧箍咒,使得孙悟空满地打滚,知道是猪八戒的功劳,本来打算回天上去,后来一想道:“若饶了这个和尚,诚然是劳而无功也,我还下去戏他一戏。”   白骨精又想出一条好计,她落下阴风,到前面的山坡边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婆婆,一头白发,满面皱纹,瘦骨伶仃,手里拄着一根弯弯的竹杖,摇摇摆摆,走一步哭一声地迎着金蝉子走了过来。   猪八戒看见了,大声叫道:“师父!不好了!老婆婆来寻人了!”心中却暗骂道,这妖精,真是不怕死,早些跑了就是,何必再来一趟。   “寻什么人?”   猪八戒用手一指:“你看前面那个老婆婆,哭得凄惨,猴哥打死的一定是她的女儿,现在来找她女儿来了!”   孙悟空怕金蝉子相信了,赶紧道:“呆子,不要乱说!那个女子十八岁,这个老婆婆足有八十岁,哪里有六十多岁还能生产的?肯定是个假的,等老孙去看看!”   走近前观看,那怪物假变一婆婆,两鬓如冰雪。走路慢腾腾,行步虚怯怯。弱体瘦伶仃,脸如枯菜叶。颧骨望上翘,嘴唇往下别。老年不比少年时,满脸都是荷叶摺。   孙悟空迎上前去,睁开火眼金睛一看,果然是先前那个妖精!   孙悟空性子一急,金箍棒一抡,呼地砸了下去。   白骨精早有准备,见棒子一动,又使了个解尸法,还像上次一样,化作阴风跑了,把一个假尸体留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离开,归乡》   金蝉子在后面看见,啊呀一声,从马上仰天摔了下来,掉在草地上。他也不管身体摔得疼痛,也不爬起来,就躺在地上,二话不说念起来。   孙悟空痛得满地打滚,头被勒得像个细腰葫芦一样,中间细两头粗,乍一看就像长了两个脖子两个脑袋。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你听我解释!”孙悟空边打滚边哀求。   金蝉子不理他,足足念了二十遍,才停了下来,盯着孙悟空冷冷地道:“我亲眼看见你把人打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要行凶杀人,你先前怎么向我保证的?转眼就当了耳边风!把无辜的人打死一个,又打死一个,还有什么话说?”   “她是个妖精啊!”   “胡说!哪里来的这么多妖怪!你是个无心向善的人,最喜欢行凶作恶,佛门里留不得你,你走吧!”   孙悟空见金蝉子妖人不辩,一定要赶他走,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地求他也是没用了,眼睛一转,想到了以退为进,说道:“师父,你又叫我走,我回去是回去了,只是还有一事不妥!”   “有什么不妥?”   猪八戒巴不得孙悟空走,又出声道:“师父,他要和你分行李呢!跟着你做了几年和尚,他哪里会空着手回去?你把包袱里的什么旧衣服,破帽子,分两件给他吧!”   孙悟空一走,猪八戒就是大师兄了,保护金蝉子取经的头功就是他的。至于唐僧的安全,猪八戒知道暗中自有诸多神明相助,如来佛祖不会让金蝉子有所闪失。   孙悟空一听猪八戒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你这尖嘴多舌的笨猪!老孙一直持守戒律,哪里会像你一样,起什么嫉妒贪恋,怎么会要分什么行李?”   猪八戒确实有嫉妒贪恋的心思,闭了嘴不说话。   金蝉子冷冷地道:“你既然不嫉妒不贪恋,又为什么不肯走?”   孙悟空走到金蝉子面前,跪了下来:“师父啊,老孙五百年前,在花果山也是个英雄人物。那时节,收降了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万七千妖怪,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外面罩着赭黄袍,腰里系着蓝田玉带,脚踏步云履,手拿金箍棒,也算是有些风光。   “现在跟着你做了徒弟,穿的是破旧僧衣,腰里也只系了条虎皮裙。这些还是小事,你又把这个金箍套在我头上,勒进肉里了。我这样子回去,怎么见得了故乡人?   “师父,你要是真不要我了,就把念一念,取下这个箍子,还了给你,你拿去套在别人头上,我就好自由快活了。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跟了你一场,你不会这点情意也没有了吧?”   金蝉子大惊道:“悟空,我当时只是菩萨暗受一卷,却没有甚么松箍儿咒。”   “要是没有,我也不好意思回去了,你还是带我去西天走走吧!”   金蝉子默然无语,想了许久,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去,说道:“你起来吧,我再饶了你这一次,记得不可再行凶了!”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孙悟空大喜,又伏侍师父上马,剖路前进。   却说那妖精,原来孙悟空第二棍也不曾打杀她。那怪物在半空中,夸奖不尽道:猴和尚眼睛厉害,骗不过他。先前我看唐僧要赶猴和尚走,所以使了一个离间计,想要唐僧把猴和尚赶走,我才好行事,想不到功亏一篑。他们要是过了这座山,走出去四十里,那边就不归我管了,岂不是要被别的妖魔抓了去?不行!不行!不入虎口,焉得虎子?老娘我拼了老命,也要吃上唐僧肉,修成血肉身!猴和尚两次都没有伤到我,我虽然打不过他,逃命还是没有问题。”   在山坡下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老公公,真个是:白发如彭祖,苍髯赛寿星,耳中鸣玉磬,眼里幌金星。手拄龙头拐,身穿鹤氅轻。数珠掐在手,口诵南无经。   金蝉子在马上见了,心中欢喜道:“阿弥陀佛!西方真是福地!那老公公路也走不动了,还要边走边念经呢。”   猪八戒冷笑道:“师父,你先别夸奖,那个是祸根呢!”   “八戒,明明是个向佛的老公公,你怎么说是个祸根?”   “猴哥先是打死了他的女儿,后又打死了他的老婆子,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要是知道是我们打死了他的家人,肯定要抓我们去见官!师父,杀人是个死罪,你是我们的头头,要担主要责任,老猪和沙师弟没有动手,也要定罪为从犯,发配去充军。猴子滑溜,自己跑了,只是苦了我们三个顶罪!”   孙悟空眼睛一瞪,斥喝猪八戒:“你怎么这样胡说?不是吓着了师父!等老孙再去看看!”   无须再看,孙悟空已知道那老公公就是先前的妖精。他把金箍棒拿在手里,迎着白骨精,喝道:“老头!到哪里去?怎么又走路又念经?”   白骨精前两次都逃得了性命,也不害怕孙悟空,当做个等闲的,听见问话,瞄了一眼唐僧,用苍老的声音道:“长老啊,我老汉世世代代住在这里,一生最喜欢好善斋僧,看经念佛,所以就是走路也要念经啊。   “今天早上,我女儿到北山去给女婿送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老两口放心不下,担心她被虎狼吃了,所以我老妻出门去找她了,到现在也不见回来。老汉我放心不下,只得拼了老命,出来找找看。要是真的进了虎口,也要把她们的骸骨收拾回去,入土为安啊!”   孙悟空冷冷笑道:“我是妖怪的祖宗,强盗的祖师,你还弄这些花招来哄我?你算盘打错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我认得你是个妖精!”   白骨精见又被他识破了,拿眼直瞅唐僧,脸上假装惊恐,要从孙悟空身边走过去,兵行险着捉拿唐僧。   孙悟空握紧了金箍棒,想要打,又怕唐僧念咒,要不打,又怕妖精把唐僧捉了去了。想了又想:还是要打死妖精,要是唐僧念咒,忍受着疼一疼,再好好和他解释。   他担心再被妖精跑了,暗暗地念动咒语,叫出了土地和山神,以神念吩咐道:“这妖精三番两次来戏弄我师父,都被她跑了,这一次一定要打死她。你们给我在半空中堵住她的去路,不要让她跑了!”   众神听令,谁敢不从?都在云端里照应。   孙悟空一棒子打下来,白骨精想跑,却被挡住了去路,无路可逃,被一棒子打倒在地,魂飞魄散,这下可是真正地死了。   那金蝉子在马上,见孙悟空此番安排周正,暗暗点头,面上却是受了惊吓的表情。   猪八戒又在旁边冷笑道:“好个孙大圣啊!真是威风!走了半天路,就打死了三个人!”   金蝉子回过神来,嘴角一动就要念,孙悟空早已料到,已经急急地跑了回来,在马头前大叫:“师父,别念!别念!你先来看看她的模样!”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   金蝉子大惊道:“悟空,这个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一堆骷髅?”   “她是个白骨骷髅成精,被我打死,现出了原形。她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金蝉子闻说,倒也信了,怎禁那猪八戒旁边唆嘴道:“师父,他棒子重,把人打死了,故意变出这个骷髅来,要骗你信了他,不要念咒呢!”   金蝉子见猪八戒借咄咄逼人,看来今曰必要逼走孙悟空,只做耳软,又信了他,随复念起。   孙悟空禁不得疼痛,跪于路旁,只叫:“师父!别念!别念了!你听我说!”   “猴头!还有什么话好说!出家人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的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了三人,还好没人举报,官府没来抓你。要是到了城市里人烟密集的地方,你拿着哭丧棒,不知好歹,乱打起人来,撞出了大祸,叫我怎么脱身?你跟着我,只是增加我的罪业,连累我受苦。你回去吧!”   “师父啊,你真的是错怪了我了!那真的是个妖精,她要害你,我打死她,是替你除了害。你不知道,反去相信笨猪的谗言冷语,三番两次要赶我走!常言道,事不过三。我要是再不走,好像是要赖着你一样,成了个下流无耻之徒。好!好!我走!我走!只是我走之后,你手下无人啊!”   “只有你是人?八戒、沙和尚就不是人?”   “师父啊!你在五行山里救我出来,拜你为师,一路上我尽心尽力地降妖捉怪,先得了白马,后收了八戒和沙师弟,历尽千辛万苦。到了今天,你却叫我回去,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好!这些我都认命了,只是苦了我的头,多了个金箍箍啊!”   “你放心,我再不念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重回花果山》   “这个难讲!要是到了苦难时候,你脱不了身,八戒和沙师弟都救不得你,那时你想起了我,忍不住又念起咒来,就算是隔了十万里路,我的头也是要疼的,还是要再回来见你。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你不要赶我走。”   猪八戒见他言言语语,有心赶走孙悟空,金蝉子滚鞍下马来,叫沙僧包袱内取出纸笔,即于涧下取水,石上磨墨,写了一纸贬书,递于孙悟空道:“猴头!这是凭证,你再也不是我的徒弟了!要是再来找你,我就堕入阿鼻地狱!”   孙悟空看着金蝉子冰冷的脸庞,接过了贬书:“师父,不要发誓,老孙走就是了。”   孙悟空一脸悲凉地把贬书折好了,收进了袖子里,又语带忧伤地道:“师父,我也是跟了你一场,又蒙菩萨指教,今天半途而废,不能再成功果了。你请坐,受我一拜,我也好去得安心。”   金蝉子转回身不睬,口里唧唧哝哝的道:“我是个好和尚,不受你歹人的礼!”他本就无心真的驱逐孙悟空,又怎么会受孙悟空的拜?   孙悟空一生有两个好处,一是知恩,二是重信。   此刻被迫背恩弃信,心里难过,见唐僧转身去了,他又一跳,再跳到金蝉子的正面,俯身再拜。   金蝉子又一转身,再背过身子去了。   孙悟空拔了三根毫毛,使了个身外化身法,变成了三个孙悟空,连本身四个,四面围住金蝉子,一齐大叫着师父跪拜。   金蝉子左右躲不开他,索性闭了眼睛,不理不睬。   四个孙悟空跪着磕头,声音哽咽,一齐叫道:“师父!师父!弟子去了!……”   金蝉子充耳不闻,双手合什,只是念经。   孙悟空拜完,跳起身来,收了毫毛,又走到沙和尚面前吩咐道:“沙师弟,你是个好人,只是要留心提防着八戒的风言风语。路上更要仔细,万一师父被妖精捉去了,你就说老孙是他的大徒弟。老孙在妖魔里也算是有些名声的,那些毛怪知道我的本事,听了我的名号,就不敢伤害我师父了。”   金蝉子在旁边听到了,冷冷地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徒弟了,也不要叫我师父了。我是个好和尚,不会提你这坏人的名字,你回去吧!”   孙悟空见金蝉子再也不肯回心转意,眼中含泪,又过来给金蝉子磕了几个头,含悲留意嘱沙僧,却再不曾理会猪八戒一句,这个中缘由再明白不过,如果不是念在同时师门的份上,孙悟空定然举棍子打死了猪八戒了事,有这份缘分在,孙悟空断然不会下手。   孙悟空见金蝉子不理会自己,一头拭迸坡前草,两脚蹬翻地上藤。   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顷刻之间不见影,霎时疾返旧途程。你看他忍气别了师父,纵筋斗云,径回花果山水帘洞去了。   孙悟空飞在云层里,心情一片悲凉。忽然间听到了水响,他低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东海上了。想起上次自己赌气离开金蝉子,在东海龙王那里喝茶,龙王给他讲张良圯桥三进履的故事。   孙悟空心里更加忧伤,不忍再看,直往花果山飞去。   金蝉子等孙悟空去了,心中也只不知叹息,今曰的孙悟空并非当年孙悟空,却知恩图报之心仍在,此时的金蝉子又岂是当年的金蝉子?   悟空啊悟空,你要恨就恨为师吧。   到了花果山水帘洞上空,孙悟空停住云头,低头一看,到处一片枯败,没有了几百年前的灵秀气象。   孙悟空更加神伤,他知道这是当年大闹天宫时,二真君杨戬率领梅山六怪来放火烧山,神火烧坏了花果山的根本,几百年来都没有恢复旧貌。   古风云:回顾仙山两泪垂,对山凄惨更伤悲。当时只道山无损,今日方知地有亏。可恨二郎将我灭,堪嗔小圣把人欺。行凶掘你先灵墓,无干破尔祖坟基。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没影遗。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柘绝桑无怎养蚕?柳稀竹少难栖鸟。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往日飞禽飞那处?当时走兽走何山?豹嫌蟒恶倾颓所,鹤避蛇回败坏间。想是日前行恶念,致令目下受艰难。   孙悟空触景生情,想起花果山当年的盛况,前尘往事涌上心头,饶他是铁石心肠,也不禁双目含泪。看着看着,忽然隐隐感觉不对:   为什么没有看到一只猴子?   孙悟空又惊又急,收了云,落下地来,一步步边走边找。   走了几步,听见草丛里响起“吱吱”的叫声,草木动处,跳出来七八个猴子,一齐上来围住孙悟空,磕头大叫:“大圣爷爷!大圣爷爷!大圣爷爷回来了!大圣爷爷回来了!……”   猴子们磕完头,欢喜若狂地跳了起来,跳着跳着,又都哭了起来。   孙悟空预感到出了什么事了,忙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出来玩耍?为什么一个个都躲藏起来?我来了好久了,也没看你们的影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猴子们哭诉道:“大圣爷爷,山下有一批猎人,拿着强弓硬弩,带着猛狗恶鹰,经常上山来围猎,我们怕那些猎人,所以不敢出来玩耍,只有躲在洞里草里。刚才看见是大圣爷爷回来了,才敢出来见面!”   连普通的猎人也欺负到花果山来了,孙悟空心下更加悲凉,问道:“你们还有多少在山里?”   “老老小小的,只有千把了。”   “我们当时共有四万七千人,都哪里去了?”   “当年大圣爷爷被带上天后,那个三只眼的二凶神带着人放火烧山,把我们烧死了一大半。我们有的躲在井里,有的钻到洞里,有的藏到了石板桥下,才没被发现,逃得了性命。等到烟火消了,天兵们走了,我们出来后,树也烧焦了,草也烧成灰了,桃子也没得吃了,野果也没有了。没有东西吃,山里没法生活,又跑了一半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在山里苦苦的支撑过活。谁知道前两年又来了猎人,被他们或抓走或打死,又少了一半了!”   孙悟空知道当年之事,那二郎神当年是被人危险,,故而做出烧毁花果山之事,而今也怨不得他,想到此处,孙悟空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自己往来天地之间,俯首无愧天地,却亏欠了山中群妖,强打精神问道:“他抢你去何干?”   “说起这些猎人啊,真的可恨!他们来到山里又是放箭,又是刀砍枪刺,又是挖陷阱,又是下毒下套,我们因此死了很多。死了的,猎人连尸身也不放过,都拿了回去,剥皮剔骨,蒸煮煎炒,放了油盐酱醋,当做下饭菜吃了。那些被网子网住的,被机关套子夹住的,没有死,还是活的,都他们被套上绳索,牵到街市里,跳圈圈,翻筋斗,竖蜻蜓,猎人在一边敲锣打鼓,让我们的兄弟姐妹们耍把戏讨钱取乐,当真凄惨苦痛!”   “洞里还有什么人管事?”孙悟空怒火中烧。   “还有马流,奔芭四位将军在管着事。‘   “你们去报他知道,说我来了。”   猴子们飞跑进水帘洞里大声报道:“大圣爷爷回家来了!大圣爷爷回家来了!……”   马流奔芭四个老猴子,听说大圣回来了,飞跑出来一看,真的是孙悟空回来了,也是大喜若狂,磕着头,把孙悟空迎接进了洞里。   孙悟空走进去,在中间坐好了,众猴子又过来跪拜。   “大圣爷爷,听说你脱了五行山,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怎么没去西天,又回来了?”   孙悟空接过小猴精送上来的猴儿酒,大喝了几口,说道:“你们不知道,唐僧不辩贤愚,我为他一路上降妖捉怪,保他平安。刚才打死了一个妖精,他说我性格凶残,行凶杀人,不要我做徒弟,把我赶回来了,还写了贬书为证。”   猴子们大喜,个个跳上跳下,拍手大笑道:“好!好!我们的福分来了!做什么和尚啊?在花果山带着我们自在逍遥吧!”   老猴子大声吩咐道:“快去拿酒菜来,给爷爷接风洗尘!”   还是家里温暖有人情味啊,孙悟空心情也好了许多,又喝了口猴儿酒,说道:“先不忙喝酒,还有大事没办啊!我问你们,那些猎人多久时间来我们山上一次?”   老马猴道:“大圣,他们不分时候,想来就来,几乎天天都来呢!”   “怎么今天没来?”   “看时间也快来了。”   “好!他们不来则已,只要他们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孙悟空一副恶狠狠的神色,吩咐猴子们道:“小的们,都出去干活,给我搬石头,越大越好,大的二三十个一堆,小的五六十个一堆,都给我堆在山前!”   猴子们也不多问,都得了令,闹哄哄地,一窝蜂地跑出洞去,来来往往地搬石头,按孙悟空的要求,一个个的堆在一起。 第二百三十七章:《送上门-杀生》   花果山自从天兵们围剿之后,在天兵天将的神通法力攻击下,比开山放炮还有过之,到处都是打得崩裂的大小石头。不一会,堆起了无数堆石头,就像是秋收后稻田里的稻草垛子一样,只是还要多,还要大。   孙悟空看看差不多了,心里意气奋发,对猴子们道:“小的们,都躲到洞里去,等一会恶人们上山,我要作法,不要误伤了大家!”   猴子们嘻嘻笑笑,蹦蹦跳跳,都跑进洞里去了。   孙悟空看看日头,飞身跳到了山顶最高的地方。这里是当初孙悟空出世的地方,四周只有红土,没有草木,视野无阻,放眼四顾,花果山尽在眼底。   当年金蝉子在这里面对着一块石头,感觉到了戾气。   现在,孙悟空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戾气,被唐僧驱逐的郁闷和花果山所遭受的灾难,以及几万被害的猴子猴孙的似海深仇,一齐堵塞在孙悟空的心头。   孙悟空站在山巅,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山下传来咚咚当当的锣鼓声响。   孙悟空睁开眼睛,寻声看去:南边山下,涌上来千余人马,人人手里都拿着刀枪弓箭,牵着猎狗,架着猎鹰。   孙悟空见了那些猎人的狗,心里更是怒火如焚。不是因为他喜欢做贼而怕狗,而是因为当初他曾经被二神的狗咬过,那狗咬住了他的脚,才被梅山六怪涌上来捆绑了。   猎人们个个身形精壮,如狼似虎,吆吆喝喝的跑上山来。这情形让孙悟空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杨戬带着梅山六怪,在花果山搜山的情景来。   这些恶人竟敢欺负到我的山上来!   孙悟空心里烧起熊熊怒火,他站在最高处,念了个咒语,往巽位方向吸了一口气,对着山前的石头堆呼地吹了出去。   霎时间,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犹如东海翻天的波浪,带起石堆上的石头,伴着如同鬼哭狼嚎一样的风声,满天乱舞,直往猎人队伍里飞了过去!   那些猎人虽然凶猛,但终究只是凡人,哪里抵抗得了孙悟空的神风!   随着风声到处,在哭爹喊娘、四散奔逃的惊恐中,猎人们连人带马,连狗带鹰,都被磨盘大的石头打得头断腿折,没多久,就全都死在了地上,做了花果山里的冤魂野鬼,连半只鹰也没有逃脱,血水染红了整个山坡!   但见:扬尘播土,倒树摧林。海浪如山耸,浑波万迭侵。乾坤昏荡荡,日月暗沉沉。一阵摇松如虎啸,忽然入竹似龙吟。万窍怒号天噫气,飞砂走石乱伤人。大圣作起这大风,将那碎石,乘风乱飞乱舞,可怜把那些千余人马,一个个石打乌头粉碎,沙飞海马俱伤。人参官桂岭前忙,血染朱砂地上。附子难归故里,槟榔怎得还乡?尸骸轻粉卧山场,红娘子家中盼望。   人亡马死怎归家?野鬼孤魂乱似麻。可怜抖擞英雄将,不辨贤愚血染沙。   孙悟空收了风,嘿嘿冷笑,心道:痛快!痛快!真是好人难做,恶人好做!自从跟了唐僧,做了和尚,打死几个妖精,他就怪我行凶杀人,说什么千日行善,善犹不足;一日行恶,恶自有余。今天我杀了这么多人,依他的话讲,做的恶业不知道多成什么样了?却又谁能奈我何?   孙悟空跳下山来,在水帘洞外叫道:“小的们,出来!”   猴子们听见呼唤,一个个从洞里跳了出来。   “你们去南山下,把那打死的猎户衣服,剥得来家洗净血迹,穿了遮寒;把死人的尸首,都推在那万丈深潭里;把死倒的马,拖将来,剥了皮,做靴穿,将肉腌着,慢慢的食用;把那些弓箭枪刀,与你们操演武艺;将那杂色旗号,收来我用。   大仇报了,从此也得了平安,猴子们万分欢喜,欢呼着下去做事去了。   孙悟空命人把捡回来的大小旗帜拆下来洗干净,拼出一面杂色的大彩旗,上面写着:“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十四字,高高的竖起杆子,把旗帜挂在水帘洞外。   招魔聚兽,积草屯粮,不题和尚二字。他的人情又大,手段又高,便去四海龙王,借些甘霖仙水,把山洗青了。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逍遥自在,乐业安居。   花果山又恢复了灵秀,猴子们安居乐业,孙悟空自在逍遥。   却说金蝉子纵放心猿,攀鞍上马,有心试探猪八戒有何图谋,对方才只是闭口不谈,也不见悲戚之色。   金蝉子本就不愿收猪八戒为徒,奈何猪八戒也是孙悟空成佛,成魔的一大助手,如果打发了他,暗自己这一路西行便也没了意义。   孙悟空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猪八戒又何尝是戍守天河五百年的天蓬元帅?五百年沧海轮回,改变了熟识的容颜,只剩下似曾相识的感叹。   猪八戒煽风点火逐走孙悟空,担起来大师兄的职责,在前边开路,沙悟净挑着行李西行。   一行人过了白虎岭,前面一片山丘,山上都是些松树,郁郁葱葱,林密草深。   “徒弟呀,山路崎岖难走,松树林有些阴森,小心一点,怕有妖魔!”   “师父放心!松树林而已!”   猪八戒回过头来说了一声,挺了挺腰身,挥舞着钉钯,扫开杂草荆棘,带着金蝉子走进了松树林。   金蝉子见猪八戒勤勉,完全不似孙悟空在时的懒得,心中不由得疑惑,难道这猪八戒只是不愿孙悟空压在头山?有心试一试猪八戒,当下兜住马道:“八戒,我这一日其实饥了,那里寻些斋饭我吃?”   猪八戒回过身道:“师父请下马,坐在这里等一会,老猪这去化斋!”   金蝉子下了马,沙悟净歇了担,取出钵盂,递与猪八戒。   猪八戒接过来,学着孙悟空的样子道:“老猪去了!”   金蝉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到哪里去?”   “别管!不管怎样我也要化了斋饭回来!”猪八戒慨然地回着话,倒拖着钉钯往西方走去了。   山路难走,猪八戒越走脚步越慢,一直走了十来里也没有看见有一户人家,往前面看,也看不到有人烟的样子。   猪八戒越走越觉得辛苦,心里想着:“当初猴子在的时候,老和尚要吃什么都是他去化斋,想不到我好不容易让老和尚把他赶走了,这事却轮到了我的身上了,哎,当家才知柴米贵,这真是个苦差事啊!荒山野岭地,叫我到哪里去化斋?老和尚的大徒弟也不好当呀!”   又走了几步,脚也走得累了,瞌睡也上来了,就想回去算了,转念又想:“我若就回去,对老和尚说没处化斋,他也不信我走了这许多路。须是再多幌个时辰。才好去回话。也罢,也罢,且往这草科里睡睡。”   猪八戒赞叹着自己真是聪明,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的草丛里,一倒身就躺在了厚厚的松针上。落叶上松松软软地很是舒服,猪八戒哼哼了几声,闭上眼睛就睡了起来。   本来猪八戒还想朦朦胧胧睡一会就回去的,谁知道走路走累了,一睡下就鼾声如雷,睡得沉了。   猪八戒在那睡觉,而金蝉子却在那林间,见猪八戒去化缘,遂问沙悟净道:“可想那天上之人?”   沙悟净愣了一下,道:“不想了。”   “既然不想了,又何必跟小僧西行?一路辛苦,没有因果。”   “心没了方向。到哪里不是流浪?还不如跟着你,去到哪里算哪里,一路走下去。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金蝉子笑了笑,问道:“你还爱她。”   沙悟净苦笑了一下。没在接话。   沙悟净沉默下来,金蝉子继续道:“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悟空成佛之时便是你和琉璃在见之时。”而后感觉耳朵发热,眼皮直跳,心中不由忐忑不安,对沙和尚道:“八戒去化斋,怎么这久了还不回来?”   沙悟净强打精神,道:“师父,你还不知道他呀,肯定是这西方佛地,斋僧的人家多,他肚子又大,一家一家的自己吃去了!他哪里还管你?只怕要等他吃饱了才会回来呢!”   金蝉子叹道:“是呀,他是这样。他在那里贪吃,我们可怎么办?又找不着他,你看天色又晚了,这里又不好过夜,要找个歇息的地方才好啊。”   “别担心,师父,你先坐在这里,我去寻他回来。”   “好,你去找他回来,有斋没斋都算了,还是先去寻一个过夜的地方要紧。”   沙和尚应了声是,拿着降妖宝杖找猪八戒去了。   金蝉子又坐了一会,唐僧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把马拴在树上,行李挪到一起,把九环锡杖插在地上,取下头上戴的斗笠挂在锡杖上,拍了拍僧衣,在树林慢慢地走路散心。   树林里,野花遍地,暗香袭人,归鸟回巢,啾啾悦耳。金蝉子信步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想:八戒沙和尚应该快回来了吧?   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金蝉子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   抬起头,正要转身往回路走,忽然看见前面山上金光闪闪。再走几步,仔细一看:那里有一座宝塔,夕阳的余辉照在塔尖金顶上,耀耀生辉。   “原来如此。我偏偏要和天斗。” 第二百三十八章:《黄袍》   石崖高万丈,山大接青霄。根连地厚,峰插天高。两边杂树数千颗,前后藤缠百余里。花映草梢风有影,水流云窦月无根。倒木横担深涧,枯藤结挂光峰。   石桥下,流滚滚清泉;台座上,长明明白粉。远观一似三岛天堂,近看有如蓬莱胜境。香松紫竹绕山溪,鸦鹊猿猴穿峻岭。洞门外,有一来一往的走兽成行;树林里,有或出或入的飞禽作队。   青青香草秀,艳艳野花开。这所在分明是恶境,那长老晦气撞将来。那长老举步进前,才来到塔门之下,只见一个斑竹帘儿,挂在里面。他破步入门,揭起来,往里就进,猛抬头,见那石床上,侧睡着一个妖魔。   “啊!”   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恍疑是那荔枝排芽。鹦嘴般的鼻儿拱拱,曙星样的眼儿巴巴。两个拳头,和尚钵盂模样;一双蓝脚,悬崖槎。斜披着淡黄袍帐,赛过那织锦袈裟。   青脸红须赤发飘,黄金铠甲亮光饶。裹肚衬腰磲石带,攀胸勒甲步云绦。闲立山前风吼吼,闷游海外浪滔滔。一双蓝靛焦筋手,执定追魂取命刀。要知此物名和姓,声扬二字唤黄袍。   拿的一口刀,精光耀映;眠的一块石,细润无瑕。他也曾小妖排蚁阵,他也曾老怪坐蜂衙,你看他威风凛凛,大家吆喝叫一声爷。他也曾月作三人壶酌酒,他也曾风生两腋盏倾茶,你看他神通浩浩,霎着下眼游遍天涯。荒林喧鸟雀,深莽宿龙蛇。仙子种田生白玉,道人伏火养丹砂。   小小洞门,虽到不得那阿鼻地狱;楞楞妖怪,却就是一个牛头夜叉。   刚刚转了一个身,那妖魔他的灵性着实是强大,撑开着一双金睛鬼眼,叫声:“小的们,你看门外是甚么人!”   有一个小妖飞跑出来,看了看金蝉子,回头高叫:“大王,是个和尚呢,圆头大耳,白白胖胖,细嫩细嫩的一身好皮肉!”   黄袍怪哈哈大笑:“这真是蛇头上趴苍蝇自来的美食!小的们,快去给我捉上来!”   金蝉子才跑出没多远,小妖们呼地涌上来,抓手扛脚,把金蝉子抬了起来。进了门,小妖们边走边叫着:“大王,和尚拿进来了!”   黄袍怪一看,金蝉子相貌堂堂,看来是个高僧,心想:这和尚气象不凡,可能有些来头,我得先给他个下马威。   黄袍怪身子一挺,红毛倒竖,凶眼圆睁,手握钢刀,大喝一声:“带那和尚进来!”   “是!”   小妖们似乎训练有素,齐刷刷应着,把金蝉子推到黄袍怪的面前。   这是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金蝉子只得双手合着,与他见个礼。“大王。”   黄袍怪历声喝道:“你是那里和尚?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快快说明!”   “贫僧是东土大唐的僧人,奉大唐皇帝敕命,去西天拜佛求经,经过贵山,无意惊动了大王,还望恕罪。等贫僧取了经书回到东土,一定传颂大王贤名!”   “果然是上邦人物,长得不错,一定也很好吃啊!”   黄袍怪呵呵笑着,又传令小妖们道:“把和尚绑起来!”   小妖们拿了绳索来,把金蝉子五花大绑地捆在定魂柱上。   黄袍怪提着钢刀走下玉床,一张恶脸凑到金蝉子面前问道:“和尚,你们一起有几个人?你一个人不敢去西天吧?”   金蝉子见他持刀,听得他问,知道是在确认孙悟空离开了与否,这般估计孙悟空,想来是天庭的神无疑了,又故作老实说道:“大王,我有两个徒弟,一个叫猪八戒,一个叫沙和尚,都出去化斋去了。还有一担行李,一匹白马,都在松树林里放着。”唐僧不敢不答,没有提孙悟空。   “有口福了!两个徒弟,连你三个,连马四个,够吃一顿了!”   黄袍怪闻得金蝉子不认孙悟空,心中欢喜道:“又造化了!两个徒弟,连你三个,连马四个,够吃一顿了!”   小妖们请缨道:“我们去捉他们来!”   黄袍怪笑道:“不要出去,把前门关了。他们两个化斋回来,一定会来寻找师父吃饭,找不到,一定会找到我们这里来。常言道,上门的买卖好做!不用急,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小妖们听令去把前门关了。   沙和尚去寻找猪八戒,一直走了有十余里路,没看到有人烟,正要找个高地方远望,忽然听到草丛里有人含含糊糊地叫着:“仙子!仙子!……不要走”   沙和尚听出是猪八戒的声音,用降妖宝杖拨开草叶一看,果然是猪八戒,在里面睡得正香说梦话呢。   好哇,师父叫你去化斋,你却来这里舒舒服服地睡觉,害得他在那里苦等!   沙和尚火气往上直冲,上去一把就揪住了猪八戒的大耳朵,用力往上一提。   “仙子别走!”猪八戒兀自未醒,大叫一声,两手一扑,抱住了沙和尚。   沙和尚手上使劲,把猪耳朵使用力一拧!“哎哟”一声叫唤,猪八戒痛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抱着沙和尚,忙放了手,迷迷糊糊地道:“师弟,怎么是你?”   “好啊!”沙和尚大叫道,“师父叫你去化斋,你却在这里睡大觉!”   “师弟,什么时候了?”猪八戒打了一个激灵。   沙和尚松了手道:“快起来!师父说有斋没斋,先去找个地方过夜!”   猪八戒清醒了些,起来一手托着空钵盂,一手拖着钉钯,和沙和尚走了回来。走到松树林里歇脚的地方一看:   金蝉子不见了!   沙和尚心里一沉,埋怨道:“都是你!你看,师父被妖精捉去了!”   猪八戒陪笑道:“师弟,不要乱讲,这里是个清雅的地方,没有妖精的。可能是老和尚坐不住,到哪里看风景去了,我们去找一找。”   说着去拿了斗笠戴在头上,一手拿了九环锡杖,一手牵了马。沙和尚只得去挑了行李担子,二人边走边喊着师父,去寻找金蝉子。   找着找着,找到了南边,看见那里有金光闪耀。   “师弟啊,我就说这里没有妖精吧。你看!那边是座宝塔,师父是有福气的人,一定是到那里吃斋饭去了。我们也快点,去赶顿饭吃!”   “师兄啊,还不知道是凶是吉呢,我们先去看看再说!”没有孙悟空在,沙和尚心里没底。   猪八戒觉得也是,于是二人往宝塔下走去。走进了些,却见是一座塔形的石洞,石门紧闭着,门上横安着一块白玉石板,上面镌刻着六个大字:   碗子山波月洞。   “师兄啊,这不是什么塔寺,是一座妖精洞府呀!师父可能就是被洞里妖怪抓进去了,怎么办?”沙和尚慌了。   “师弟,别怕!你去拴好马,守着行李,我去问问他的消息看看!”   猪八戒拿出师兄的气慨,大步走到洞门前,高举钉钯,大声叫道:“开门!开门!”   洞内守门的小妖开了门,看了看外面两人的模样,转身跑进里面报道:“大王!买卖送上门来了!”   黄袍怪问:“什么买卖?”   小妖道:“洞门外来了两个和尚在叫门,一个是长嘴巴大耳朵野猪一样,一个是晦气脸色的光头!”   “野猪一样的和尚?看来是猪八戒和沙和尚找了过来了!取披挂来!”黄袍怪哈哈大笑着,穿了黄金铠甲,拿了追魂夺命刀,走出洞来!   沙和尚拴好了白马,放心不下,又走到洞门口来。   一通锣鼓大响,洞前猪八戒定睛一看,但见洞门打开,旌旗招展,洞里跑出来两队小妖,中间雄赳赳走出一个穿着黄金甲,外罩黄袍的魔头,面相凶恶,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黄袍怪追魂钢刀一指,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跑到我门前来叫什么?”   猪八戒虽然在天宫为官,做过天蓬元帅,但那时高傲得紧,一般的仙将都不放在眼中,故而并不认得这怪,道:“我的儿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老爷!”猪八戒钉钯一舞,“老爷是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我师父是唐皇御弟唐僧,金蝉子转生,他要是在你家里,趁早送出来!要不然我一顿钉钯打进去了!”   黄袍怪笑道:“是!是有!唐僧是在我家里,我也没有怠慢他,他现在正在里面吃香喷喷的人肉包子呢,你们也进去吃几个吧!”   猪八戒一听有吃的,迈步就要进去,沙和尚赶紧一把拉住:“我的师兄啊!他哄你的啊!师父什么时候吃过人肉啊?”   猪八戒猛然醒悟,出了丑,有失大师兄的风度,心中气愤,钉钯一举,叫一声:“你娘的!”对着黄袍怪就打了过去。   黄袍怪一闪身躲开钉钯,钢刀一摆,迎了上去。两人噼里啪啦,打到半空里去了。沙和尚举起降妖宝杖,也飞身上来帮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围着黄袍怪打。   黄袍怪也不害怕,一口钢刀舞得水泼不进,挡住了两人的钉钯和宝杖。   此时两个狠和尚,一个泼妖魔,在云端里,这一场好杀,正是那:杖起刀迎,钯来刀架。一员魔将施威,两个神僧显化。九齿钯真个英雄,降妖伐诚然凶咤。   没前后左右齐来,那黄袍公然不怕。你看他蘸钢刀晃亮如银,其实的那神通也为广大。只杀得满空中雾绕云迷、半山里崖崩岭咋。一个为声名,怎肯干休?一个为师父,断然不怕。   三人在半空里来来往往,打得飞沙走石,战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第二百三十九章:《家书》   若论手段,莫说两个和尚,就是二十个,也敌不过那妖精。   只因金蝉子命不该死,暗中有那护法神保着他,空中又有那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助着猪八戒、沙悟净。   说到此处,想来你要奇怪了,猪八戒师父乃东木公,更曾经高居天蓬元帅之职,贵为北极四圣,如何斗不过天庭一个神将?莫不是猪八戒不尽心,不用力?这倒不是,天上的人,为了让那妖怪稳胜猪八戒等人,特地用秘术提升了其实力,有利必有弊,只怕这妖怪回天庭之后根基受损,再难有大成。   外面打得天翻地覆,洞里面的金蝉子假装悲凄凄的眼泪双流:“八戒啊,不知道你在哪个村庄里遇到了斋僧的好人,在那里贪吃去了,不想回来了!沙和尚啊,你找到他没有?我在这里被妖魔捆得好紧,深身都痛,你们知不知道啊?阿弥陀佛!我们师徒一场,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一起去灵山啊?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正当悲啼烦恼,忽见那洞里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叫道:“长老,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绑在这里?”   这女子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形貌雍荣华贵,看起来倒是没有妖气,但妖魔洞里的女子,总归不是好人,想必是女妖精。   金蝉子回答道:“女菩萨,不用问了,我是自己该死,上门送到你洞里来的,你要吃就吃吧,还要问什么?”   “我不吃人,我不是妖怪,是好人!”   “你若是好人,怎么会在妖魔洞里?”   “我是被他抢来的。”女子继续说道“这里往西三百余里,有一个宝象国,我是国王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十三年前八月十五夜里,我正在赏月,被他一阵狂风带到这里来了,在这里生儿育女,回不了家乡。长老,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被他绑在这里?”   “贫僧是从东土来,到西天去拜佛求经的,走错了路,进到了这里,他绑着我,只等捉住了我的两个徒弟,要一起蒸着吃呢!”   百花公主听说金蝉子要去西方,美目一闪:“长老,你是去西天取经的,我倒可以救你!”   “啊?”金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百花公主就继续说道:“宝象国是长老西行的必经之路,你帮我带一封书信回去,送给我的父母,好让他们知道女儿还在人世,少些伤心,我就去叫大王饶了你!”   “女菩萨,要是能救得贫僧性命,感激不尽,书信一定带到!”   百花公主当即返回内洞,写了一封家书,封好了,出来给金蝉子松了绑,把书信交给金蝉子。   金蝉子伸手接了书信,忽然想:国王要是知道了他女儿被妖怪霸占了十三年,会不会觉得有伤风化,不来认他女儿?   “女菩萨啊,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贫僧到了贵国,一定把书信交给国王。只是万一年岁过得太久了,你父母不肯来这里认你,你可不要以为是贫僧书信没有带到,怪罪贫僧打了诳语!”   百花公主浅笑道:“长老放心!我父王没有儿子,只有我们三个姊妹,看了书信一定会来认我的!”   金蝉子放了心,把书信好好收藏了,谢了百花公主,急匆匆就往外走。   百花公主连忙拉住他:“长老!不能走前门,走前门你出不去!妖精都在前门外给大王助威,正在和你的两个徒弟厮杀呢!你走这边,从后门里出去。”   百花公主又叫住他:“长老,等一下!你就这样出去,要是被大王拿住了还好,他会审问审问,要是被小妖们发现了,只怕他们要伤了你的性命!你先到后门口去等着,我去前面和大王说说,要他答应放了你。有了他的口令,小妖就不会为难你了。同时也好让你的徒弟们知道,来和你会合一起走。”   金蝉子闻言,谨依吩咐,辞别公主,到后门里去了。   百花公主走出前门,看见黄袍怪正在半空里和两个和尚对战,她抬起头,对着半空叫了一声:“黄袍郎!”   黄袍怪听到妻子喊他,一刀逼开了猪八戒和沙和尚,按落云头,大步走过来,伸手扶着百花公主,问道:“娘子,有什么事吗?”   百花公主娇声道:“郎君啊,我刚才睡觉,梦见了一个金甲神人。”   “是哪个金甲神?大胆敢到我家里来?”   “郎君啊,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在宫里向神明许了愿的:要是招了个贤郎驸马,我就去斋僧还愿!自从跟了你后,我们夫妻恩爱,把许的愿也忘记了。我醒来就过来找你,看见桩子上绑着一个和尚。郎君,你放了那个和尚吧,就当是给我斋僧还愿,好吗?”   黄袍怪笑道:“娘子,这是小事啊,都依你了。我要想吃人,到处都可以捉几个来吃,这个把和尚算得了什么?就放他去吧!”   “郎君,放他从后门里走吧。”   “随你的意思,你去放了他吧,前门后门都可以!”   黄袍怪转回头大声叫道:“猪八戒!你过来!我不是怕你,不和你打,是我娘子要我饶了你师父,我放了他了。你们到后门去找你师父,不要再来烦我了!”   金蝉子在远处看见,心中暗道,这妖魔对公主动了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又是一场情殇。   猪八戒和沙和尚打得筋疲力尽了,听了这话,赶紧回去牵了马,担了行李,走到波月洞后面去找金蝉子,边走边叫师父。   那金蝉子听得声音,就在那荆棘中答应。三人劫后余生,都长长的吐了口气。猪八戒牵过马来,沙和尚扶着金蝉子上马,又去挑了担子,找到了路,向松树林外走去。   走上了大路,猪八戒和沙和尚还在叽叽喳喳地相互埋怨。   走了几天,前面出现好大一座城邦,城门上写着“宝象国”。师徒三人进了城,找到了城里的馆驿歇息。   吃完饭后,金蝉子要去宫里倒换关文,送百花公主的家信,担心猪八戒和沙和尚相貌丑恶,惊吓了国王大臣,吩咐他们两个就在馆驿里看守行李马匹,自己独自一人去见国王。   到了朝门外,请黄门官转奏。黄门官到国王座下启奏道:“万岁,有个唐朝来的高僧见驾,请求倒换文牒。”   宝象国王知道唐朝是个大国,又说是个圣僧,心中甚喜,即时准奏,叫:“宣他进来。”   把金蝉子宣至金阶,舞蹈山呼礼毕。两边文武多官,无不叹道:“上邦人物。礼乐雍容如此之好!”   “圣僧长老,你到我国来有什么事?”   “贫僧是奉我朝天子圣旨,去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来到陛下上国,恳求倒换关文,惊动龙颜,万望宽恕!”   “既然有唐朝天子文牒,取上来看看。”   金蝉子双手捧出文牒,近侍太监转呈给国王,文牒上写着:“南赡部洲大唐国奉天承运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凉德,嗣续丕基,事神治民,临深履薄,朝夕是惴。前者,失救泾河老龙,获谴于我皇皇后帝,三魂七魄,倏忽阴司,已作无常之客。因有阳寿未绝,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感蒙救苦观世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孤魂。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到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放行。须至牒者。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   文牒上面还盖有宝印九颗,国王看了,取出本国玉玺,饱蘸朱砂印泥,端正盖在文牒上。盖完,递还给唐僧。   金蝉子谢了恩,收好了文牒,又奏道:“贫僧一来倒换文牒,二来为陛下带来了一封家书。”   “什么书?”国王诧异问道。   “家书!陛下第三位公主娘娘,被碗子山波月洞的黄袍妖魔抢去了,贫僧偶遇公主,公主娘娘写了家书,托贫僧送来上国。”   国王愣了半晌,双眼含泪,说道:“公主不见了十三年,当初以为是走出皇宫迷了路,寻找了十三年了,一直没有下落,为了这事,文武百官也不知道被寡人贬退了多少,宫里宫外的婢子太监,也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想不到是被妖怪抢去了!长老,书呢?”   金蝉子袖中取出书来献上。   国王接了,见有平安二字,两手发软,哆哆嗦嗦地拆不开信封,传旨宣翰林院大学士上殿来,把书信交给学士,叫他朗读。   殿前有文武百官,殿后有后妃宫女,全都屏息静气,侧耳倾听大学士念诵公主的家书。   大学士拆开信封,展开信笺,一字一句地读道:   “不孝女百花羞顿首百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前,暨三宫母后昭阳宫下,及举朝文武贤卿台次:   拙女有幸生于坤宫,感激慈恩万种,不能竭力奉孝。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蒙父王恩旨,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黄袍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带至山野中无人处,倚强为妻。   十三年来,产下两个孩儿,黄袍魔虽待女恩爱有加,然人妖有别,实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本不应传书玷辱。只恐女死之后,真相不明,加之思忆父母,不期唐朝圣僧,亦被魔王擒住,故此滴泪修书,特请寄此片纸,以报平安,勿为之念。   草草欠恭。   逆女百花羞再顿首顿首。”   家书还没有读完,国王早已经流下泪来了,皇后娘娘也是大哭,文武百官全都为之伤感。 第二百四十章:《逞强》   金蝉子闻得书信内容,叹息一声,那妖魔待公主可算不薄,这一十三年来殷情备至,锦衣玉食,不曾亏待一二,为了公主一句话,妖魔情愿不顾上天之令,毫不犹疑放走金蝉子等人,可算是对公主情深意重,而今却处处编排夫君不是,实在可叹。   过了许久,国王忍住悲痛,问百官道:“妖精强占朕的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众爱卿,哪一个愿意领兵去救公主回朝?”   那波月洞妖怪何等凶猛?连问数声,更无一人敢答,真是木雕成的武将,泥塑就的文官没有一人敢应答。   文武百官们有的想着:既然是妖精,就是会妖法的,我们普通凡人哪里能斗得过他?谁敢去送死啊?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   有的想:从公主的书信里看,妖精对公主很是恩爱,公主也没有说要回来,只是给父母亲报个平安而已,公主驸马日子过得好好的,去拿什么妖精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的想:百花公主与妖精做了十三年的夫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也生了两个了,就让他们去享受天伦之乐得了吧。   没有人愿意去救公主回来,国王更加烦恼,眼泪流了下来。   百官们慌忙都跪了下来。   那国王心生烦恼,泪若涌泉。只见那多官齐俯伏奏道:“陛下,别烦恼!公主走失已经一十三年了,向来没有音讯,凭唐长老的一纸书信,也不知道真假。妖精是云里来雾里去的,又有妖法,臣等都是凡人凡马,只能布兵打仗、保家卫国,去捉拿妖精只能白白送了性命,救不了公主啊!陛下,唐长老既然能从东土去西天取经,一定是有伏虎降妖的本领。依臣之见,就请唐长老去解救公主,才是万全之策!”   金蝉子也不觉惊讶,早料到此事会摊到自己头上。百花羞救自己脱难之时,金蝉子也猜到了个大概,说到根底,就是要除掉那妖魔。   国王大喜,就向金蝉子求恳:“长老!请施展手段法力,去捉了妖魔,救回我的女儿来,你也不必去西方拜佛了,就留了头发,朕和你结为兄弟,同坐龙床,共享富贵如何?”   “陛下,贫僧只会念佛,不会降妖!”   “你不会降妖,怎么就敢去西天拜佛?”   “阿弥陀佛!陛下,贫僧有两个徒弟,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保护贫僧去西天,才到了贵国。”   “你这和尚,既然有徒弟,怎么不带他们一起进来见朕?没有让他们满意的赏赐,斋饭总还是有的吧?”国王有些不满了。   “贫僧那两个徒弟相貌丑陋,不敢带他们进来,以免惊扰了陛下!”   国王笑道:“瞧你这和尚说的话,朕乃天子,一国之君,你徒弟再丑,难不成朕还怕了他们?”   “不一定。我大徒弟姓孙,法名悟空。”突然想起孙悟空已经离开自己了,金蝉子便继续说道|“贫僧大弟子姓猪,法名悟能,又叫八戒。他长得长嘴巴,大獠牙,皮粗肉厚,一身鬃毛,两只蒲扇大的耳朵,大鼓一样的大肚子,走起路来呼呼生风。第二个徒弟姓沙,法名悟净,又叫沙和尚,他身高一丈二尺,膀阔三停,一张青不青蓝不蓝阴晦的脸,嘴巴张开像只血盆,眼里凶光闪闪,牙齿像是两排钢钉。他们都是这样的模样,所以不敢带进来见驾。”   “寡人不怕!宣他们进来!”   国王心想: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你这不是明摆着吓我吗?寡人堂堂一国之君,还能被你一说就不敢见他们了?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见一见!   国王当即传旨,令人拿了金牌到馆驿里去请人。   馆驿里,猪八戒看见有人来请,对沙和尚道:“师弟,你还要师父不要去送那封书信呢,说什么一来有辱国王家风,二来坏了公主天伦。你不知道,送信也有送信的好处呢!你看看,现在有人来请我们了,想必是国王要感谢送信的人,在宫里款待师父,国王的宴席当然美味佳肴很多,师父一个人吃不了,想起我们来了,和国王一说,国王就派人来请了。我们快去吧,好好吃他一顿饱饭,明天好有力气走路!”   “师兄啊,你就想到了吃,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管他什么情况?总不能给他送了信,还不给顿饭吃?走吧,走吧!”   沙和尚只得把行李马匹托付给驿丞,和猪八戒一起拿着钉钯和宝杖,跟随金牌官进朝。   二人来到殿里白玉阶下,并排站了,对国王拱拱手,打了个招呼,也不下跪行礼。   文武百官见了他们的形貌,个个胆战心惊,悄声议论:“这两个和尚样子这样丑恶,举止那么粗野,见了我们陛下也不下跪,站得昂首挺胸地,少见,少见!”   猪八戒是修仙的人物,耳朵灵光异常,百官们的声音虽然小,也被他听到了。他张开大嘴巴,声如洪钟地叫道:“各位,不要乱议论!我们的相貌是这样,看一眼觉得丑,看久了也还是很耐看的!”   猪八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满嘴獠牙都露了出来了,声音又像是打雷一样。   国王本来就被他的样貌吓得腿肚子发软了,再一听到这吓人的声势,但觉浑身打颤,坐也坐不稳了,双腿一屈,腰板一软,身体往旁边一歪,就往龙床下倒了下去。   旁边的近侍官眼明手快,赶紧扶住了国王。国王两手扶着龙床,勉强坐住了,心神还是不稳。   “陛下,我说徒弟丑陋,不敢朝见,恐伤龙体,果然惊了驾吧,现在相信了吧。”   国王惊魂未定,在近侍官的搀扶下坐好了身子,摇了摇手道:“长老请起!还多亏你事先说过了,要是没说过,猛然看见,寡人一定吓死了啊!”   国王压了压惊,过了半晌,才问:“猪长老沙长老,你们哪一位能降妖?”   那猪八戒不知好歹,抢先答道:“老猪会降。”他不知道情况,要是知道是要他去降黄袍怪,恐怕他就会说“老猪不会”了。   国王又问:“怎么样会降?”   猪八戒把钉钯一晃:“我本来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因为犯了天条,才被贬下界来,从东土来这里,第一个会降妖的就是我!”   “原来是天将下凡,应该能变化吧?”   “不敢!不敢!也将就着能变几变!“   “请你变一个看看!”   “陛下出个题目,老猪好照着样子变。”   “就变一个大的吧!”   猪八戒有三十六般天罡变化,自从跟了唐僧,有孙悟空在,一直过得窝囊,没有机会表现本事,现在有了机会卖弄,哪有不显摆显摆的?他站到玉阶下,叫一声叫“长!”把腰一耸,噌噌噌地就长,眨眼就有了**丈高,一二丈粗,像个开路巨神一样。   国王和满朝文武吓得痴呆呆。   有个胆大的镇殿将军问道:“长老,像这样长下去,要长到什么地方才是头?”   猪八戒得意洋洋,声如打雷地笑道:“这个就要看风向了,要是刮东风还好,西风也将就着没事,要是起南风了,长上去把青天也要拱个大窟窿出来!”   国王大惊:“果然了得!能变!能变!快请收了神通吧,别撑坏了宫殿!”   猪八戒笑一声,收了法,现了本相。   “长老用什么兵器?”   猪八戒伸手在腰里一摸,晃出钉钯来道:“老猪使的是钉钯。”   “别开玩笑了!我这里有的是刀枪剑戟十八兵器,你随便选一件称手的拿去!钉钯能算做什么兵器?”   “陛下,你是不知道,我这把钉钯叫做上宝沁金钯,是道祖太上老君亲手炼制的,虽然看起来粗鲁,其实是仙家兵器,我从不离身。当年老猪在天河管辖八万水兵,全都靠这钉钯。现在下了凡,保护我师父,降妖除魔也都是靠着它!”   国王大喜,把去救百花公主的事说了一遍,又道:“长老有这样的本事,一定能收服黄袍妖怪,救回公主来!来人哪!把朕的御酒整瓶拿来,给猪长老送行!”   去打黄袍怪?老猪只怕打不过他啊!猪八戒傻了眼。   猪八戒正要找个借口推脱,国王已经斟了满满一金爵御酒,走下龙床来,双手端在了他的面前,说道:“长老,这杯酒聊作饯行,等长老收服了妖魔,救回了小女,再摆大宴,另有千金酬谢。”   牛皮吹下了去,猪八戒骑虎难下,只好伸手接了国王的酒。他端着了酒走到唐僧面前道:“师父,这酒本应该你先喝,但国王赐给我,不敢违背,让老猪先喝了,助助兴头,好去捉拿妖怪。”   猪八戒把酒一口干了,壮了壮胆,又去斟满了一爵来敬金蝉子。   “我不喝酒,你们兄弟喝吧。”心里暗道“让你抢风头,出事了吧。”   猪八戒把酒递给沙和尚,努力摆出了一派意气干云的模样,脚下祥云升起,呼地出了宫殿,飞上空中不见了。   “猪长老还会腾云!”国王惊喜叫道。   沙和尚把酒也一口喝了,对金蝉子说道:“师父!我和二师兄跟黄袍怪打过一仗,两个打他一个,也只打了个平手,现在二师兄一个人去了,恐怕打不过他。”   金蝉子点点头:“那你快去帮他!”   沙僧闻言,也纵云跳将起去。那国王慌了,扯住金蝉子道:“长老,你且陪寡人坐坐,莫腾云去了。”   “可怜可怜!我半步儿也去不得!”此时二人在殿上叙话不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有情儿遇无情女》   沙和尚驾起云追出去,不一会赶上了猪八戒,叫道:“二师兄,我来了!”   猪八戒正在边飞边想着主意:妖魔那么厉害,打还是不打?要不,先去睡一觉,再回去说妖魔不在那里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藏起来了,找不到了,这样也好交差。   看见沙和尚来了,猪八戒暗暗叹了口气:哎,睡不成觉了!不去也不行了!   “师弟,你来做什么?”   “师父叫我来帮你的。”   “好!来得好!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去捉妖怪!”猪八戒深深吸了口气。   猪八戒自己多少斤两自己明白,当时冲动允诺了国王,等上了云霄,也有几分怯场,闻得沙悟净同来,也多少了几分自信。   沙悟净问说,也不多言,那日两人战那妖怪不过,现今如何又能降服了?   两人来到波月洞口,按落云头,猪八戒举起钉钯,用力一钯挖在石门上,得一声,挖出来一个斗来大小的窟窿。   守门的小妖开门一看,见是他们两个,飞快地跑进洞里深处报告:“大王!不好了!不好了!那个长嘴巴大耳朵的和尚,和那个晦气脸的和尚又来了,把大门都打破了!”   黄袍怪吃惊地道:“这是猪八戒和沙和尚,我饶了他们的师父了,怎么还来打我的门!”只以为猪八戒识破了自己身份,前来讨晦气。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的?”   “胡说!忘了东西就敢打上我的门来?一定有其他原因!”   黄袍怪穿了衣甲,提着追魂夺命刀走出洞来,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和尚好没道理!我已经饶了你们的师父,怎么又敢打上门来?”   “老猪也不想来,你这妖怪自己干的好事儿,连累我老猪不得不来!”   “我干什么事了?”   “你把宝象国的三公主骗来洞里,强占为妻,一十三年了,也该还给他了。我奉了国王旨意来捉拿你,你快快进去,自己用绳子绑缚好出来,免得老猪动手!”   黄袍怪大怒十分发怒,他本以为两人相爱相携,却不料多顶了个倚强霸占的名号。你看他屹迸迸,咬响钢牙;滴溜溜,睁圆环眼;雄纠纠,举起刀来;赤淋淋,拦头便砍。猪八戒侧身躲过,使钉钯劈面迎来,随后又有沙悟净举宝杖赶上前齐打。   这一场在山头上赌斗。比前不同,真个是:言差语错招人恼,意毒情伤怒气生。这魔王大钢刀,着头便砍;那猪八戒九齿钯,对面来迎。沙悟净丢开宝杖,那魔王抵架神兵。一猛怪,二神僧,来来往往甚消停。   “我娶我的老婆,你取你的佛经,你一个行脚的和尚来管什么闲事?可知道坏人亲事,如杀人父母?”   黄袍怪最是疼爱妻子,一听猪八戒是来带他妻子走的,怒气冲冠,挺起钢刀一步就冲了上来,对着猪八戒的头就砍。   猪八戒举起九齿钉钯架住,沙和尚舞起降妖宝杖冲上来帮忙。因为一纸家书,三个人骂骂咧咧地又战在了一起。   他们在那山坡前。战经**个回合,猪八戒渐渐不济将来,钉钯难举,气力不加。你道如何这等战他不过?当时初相战斗。   有那护法诸神,为金蝉子在洞,暗助猪八戒沙悟净。故仅得个手平;此时诸神都在宝象国护定金蝉子,所以二人难敌。   猪八戒无心恋战,打了**个回合,惭惭的生出了怯意。打架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退意一起,立马就觉得抵挡不住了。   便起了遛跑的心思道:“沙师弟,你先和他打着,我去解个手来!”   猪八戒冲沙和尚叫了一声,就跳出了战圈,远远地跑了开去,找了一个茅草丛,也不管荆棘有刺,一头就钻了进去,只把一个耳朵向着外面听声音。   猪八戒一跑,沙和尚一个人就更不是黄袍怪的对手了,被他瞅了个空门,一刀架住宝杖,伸手抓住了沙和尚的裤腰带,提起来摔在了地上。小妖们一涌而上,用绳索把沙和尚一索子绑了,抬进洞里去了。   黄袍怪把沙和尚带进洞里,也不打也不杀,骂也没有骂一句,只是吩咐绑在定魂柱上。   他心里暗想:猪八戒和沙和尚怎么又跑回来了呢?唐僧是唐朝上国礼仪之邦的高僧,一定知道信义,我饶了他性命,他应该不会又叫徒弟回来找我的麻烦,猪八戒又怎么知道我娘子是宝象国三公主?莫非是娘子托了什么口信回去了?我先去问问娘子!   前世披香殿前,我许你一生无伤。今生破月洞中,我许你一世荣华。   我的痴情以对,换来你的口是心非。那怪越想越生气,步伐越来越快。   十三年的爱情没了意义,长相厮守的誓言为何相守?自古痴情付流水,一世情缘皆屁话!   黄袍怪满腹心事,愁眉深锁,走进里面寝居洞里。百花公主正在梳妆,看见他进来,放下梳子,走了过来,笑着柔声问道:“郎君,你有心事?”   黄袍怪面无表情:“娘子,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夫妻一场,我对你怎么样?”   百花公主道:“君待妾身怜爱疼惜,我们夫妻恩恩爱爱,天天如在新婚。君,你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话?”   “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顾夫妻情份,只想着你的父母?”   “君,你怎么这么说?”   “你要我放了唐僧,我就放了。为什么你暗地里又叫他带书信回去,叫你父王来救你回家?”   百花公主心里一颤,跪了下去:“郎君啊,请听我说!”   “现在唐僧的两个徒弟打上门来了,口口声声要我放你回去,你还有什么好说?”   “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问他一声。果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那怪闻言,不容分说,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把公主揪上前,在地下,执着钢刀,却来审沙悟净,咄的一声道:“沙和尚!你两个辄敢擅打上我们门来,可是这女子有书到他那国,国王教你们来的?”   沙悟净已捆在那里,见黄袍怪凶恶之甚,把公主打倒在地,持刀要杀。   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说出,他就把公主杀了,此却不是恩将仇报?罢罢罢!想老沙跟我师父一场,也没寸功报效,今日已此被缚,就将此性命与师父报了恩罢。”   便大声喝道:“那妖怪不要无礼!他有甚么书来,你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们来此问你要公主,有个缘故,只因你把我师父捉在洞中,我师父曾看见公主的模样动静。及至宝象国,倒换关文,那皇帝将公主画影图形,前后访问,因将公主的形影,问我师父沿途可曾看见,我师父遂将公主说起,他故知是他儿女,赐了我等御酒,教我们来拿你,要他公主还宫。此情是实,何尝有甚书信?你要杀就杀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亏天理!”   百花公主哭得伤心,黄袍怪心里不忍,又听到沙和尚这么说,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柔声道:“娘子,是我错怪了你,你起来吧,我也不该那样想你,也不该对你那样说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带了书信回去,就算是只报个平安,你父王思念心切,哪有不派人来找你回去的?哎,算了,不说了,也许是我们的缘分到头了吧?要不然,唐僧在黑松林里为什么不直走西方路,偏偏要跑到我洞里来?”   黄袍怪扶起百花公主,拿过公主的罗帕给她轻轻擦拭眼泪。   两人坐下了,黄袍怪吩咐小妖们好好准备酒菜上来。酒菜来了,两人坐着一起吃饭喝酒。喝得有些醉了,黄袍怪拉过百花公主的手,放在手心里**着,轻声道:“娘子,你在家里好好照看两个孩儿,我要到父王那里去认亲。我抓了沙和尚关在洞里,你不要放了他。”   “你要去认什么亲?”   “认你父王呀!你是他女儿,我是他驸马,他是我丈人。现在他知道我们的事了,我怎么能不去认他?礼节伦常不能有失嘛!”   “你去不得啊!”   “怎么去不得?”   “我父王不是马背上得来的江山,他是祖宗遗留的社稷,从出生到登基,城门也没有出过,更没有经历过凶险。你这样的相貌,会吓着了他的,还不如不去的好。”   “没事!”黄袍怪笑道,“我变一个俊俏的去就是了。”   “你现在就变给我先看看,我满意了,同意才能去!”   黄袍怪笑呵呵地站起来,把身子一摇,就变做一个俊俏之人,真个生得:形容典雅,体段峥嵘。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安掷果轻。   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   公主见了,十分欢喜,喜的不是十三年的呵护备至,而是眼前皮囊的俊俏模样。   她爱的不过是一具皮囊,这具皮囊让她脸上有光,让她不落人前。   “娘子,变得好么?”黄袍怪笑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陷害成虎》   百花公主笑着说道:“变得好!变得好!你这样子,一进朝啊,我父王一定非常欢喜,说女儿嫁了个好郎君!但有一件事,你可要小心:我父王一高兴,一定要留你在宫里,到时大开宴席,你喝酒可不要喝醉了啊。你记住了,要千千个仔细,万万个小心,不要喝醉了,现出了原来的嘴脸来,露了马脚,就不斯文了!”   “我晓得,你放心吧!”   黄袍怪向百花公主道了别,拿了追魂夺命钢刀,走出波月洞,驾起云头,没多久就到了宝象国。按落云光,来到至朝门外,对阁门大使道:“三驸马来见驾,请转奏转奏!”   黄门奏事官进去奏道:“万岁,宫门外有个人自称是三驸马,要来见驾,在朝门外听宣。”   国王正在和金蝉子聊天,听说有个三驸马来了,一时间还没明白,问左右道:“寡人只有两个驸马,怎么又从哪里出来个三驸马?”   左右官员道:“万岁,三驸马,一定就是三公主信里的妖怪来了!”   “啊?那怎么办?要不要宣他进来?”国王吓得六神无主。   金蝉子淡然一笑,既然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说道:“陛下,妖精啊,都是通了灵的,既能知过去未来,也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要进来,不宣他也要进来,倒不如宣他进来吧。”   国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阶,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礼,倒不见妖怪的倨傲形态,更不似猪八戒沙悟净二人的粗鄙无知。   文武百官见他长得英俊儒雅,都不相信他是个妖怪。国王看了很久,见他气宇轩昂,觉得真是济世安邦的梁栋,比大驸马和二驸马强多了,哪里还想着什么妖怪?   国王越看越欢喜,问道:“驸马,你家在哪里?是哪里人氏?什么时候和我公主成婚的?怎么今天才来认亲哪?”   黄袍怪磕头回答道:“父王,儿臣家住城东碗子山波月庄。”   “有多远?”   “不远,只有三百里。”   “三百里?这么远,公主怎么到得了那里?”   黄袍怪早就想好了说辞的,很自然地回答道:“父王,是这样的:儿臣幼年时候遇到了一位高人师父,学习了些武艺道法。十三年前,儿臣带着几十个随从出山打猎,看见一只斑斓猛虎背上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跑。儿臣挽起弓,一箭射倒了猛虎,把女子带回了庄里,用姜汤灌醒,救了她的性命。那女子自称是个无亲无靠的人,是去远方寻找亲戚的。她和儿臣郎才女貌,两相情愿,所以做了夫妻,自愿留在庄里。   “儿臣要杀了那只猛虎,但是救下的女子说,我们夫妇二人多亏了猛虎才能见面,猛虎就像是个媒人一样,所以就让儿臣放虎归山了……”   国王关心则乱,抢过话来急急问道:“那女子可是朕的公主?她可有说明了身份?”   黄袍怪回答道:“父王!公主当时没有说明。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主公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金蝉子在一侧闻言,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心中确有几分同情。   不过,金蝉子却留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人”,这事情,在流沙河中沙悟净也曾说过,他未曾留意,今日眼前的妖怪再提一次,由不得金蝉子不上心。   “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担忧,才和儿臣说起她的身世,说她是父王的三公主,担心虎精到皇城里来害人,所以叫儿臣来认亲,顺便收服那个虎精。”   “虎精?”国王大吃了一惊。   “正是!”黄袍怪把手向唐僧一指,大声道,“父王!绣墩上坐着的就是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的取经人!他在山里修炼成精,专门迷人害人。他害了真唐僧,得了唐僧的文书,变作取经人来朝里哄骗父王,要图谋不轨!”   唐僧是个虎精?难怪他的两个徒弟一看就是妖怪!寡人上了他的当了!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驸马,你怎么认得这和尚就是驮公主的老虎?”   “儿臣在山里吃的是老虎肉,穿的是老虎皮,而且这老虎当年曾被儿臣带回庄里,在铁笼里关了几天的,当然认得他。”   “你说拜了高人为师,学了道法,可不可以让他现出原形?”   “可以,借半杯清水来,儿臣就让他现出原形!”   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金蝉子喷去,叫声“变!”那长老的真身,隐在殿上,真个变作一只斑斓猛虎。   国王马上叫人端来了清水,金蝉子已经镇定自若,低着头不停地念经。黄袍怪接过水,来到金蝉子面前,念了句咒,含了一口清水,对着金蝉子喷了过去。   一个白的胖和尚,忽地就变作了一只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   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喷恶气。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使各项兵器乱砍,这一番,不是唐僧该有命不死,就是二十个僧人,也打为肉酱。   此时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   黄袍怪大声道:“大家别怕!这猛虎中了我的道术,不能咬人了的!拿铁链子来,把它锁了,关到铁笼子里去!”   侍卫们惶惶恐恐地拿了铁链子来,唐僧虽然变成了老虎,却没有半点兽王威风,像是一只病猫一样,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按住了,用铁链子锁了,关到铁笼子里去了。   收服了老虎精,得到了好驸马,知晓了三公主的下落,国王三喜临门,吩咐光禄寺大排筵宴,一来庆贺,二来也酬谢驸马救驾之功。   散席后,国王又命人安排黄袍怪住进银安殿里歇息,选派了十八名宫女过来陪侍。   黄袍怪坐在银安殿里,叫人送来了好酒好菜,开始大吃大喝。喝酒有美女喂,吃菜有美人夹,宫女们吹箫的吹箫,弹琴的弹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左拥右抱的,尽情饮酒作乐。   这酒一直喝到二更时分,夜深人静。黄袍怪在光禄寺的宴席上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现在一个人又喝了这么久的酒,不知不觉地就醉了,把百花公主叫他不要喝醉了露了马脚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喝到尽兴处,慢慢地头发变红了,鬃毛也出现了,眼睛也变黄了,俊秀的脸也变成了野狗模样,獠牙又尖又长地露在嘴外。   宫女们猛然发觉,吓得魂飞天外,尖声大叫,没命地奔逃。   黄袍怪跳了起来,怪声大笑,伸手抓过一个弹琵琶的宫女,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宫女头上,宫女立时玉陨香消。   另外的十七个宫女在惊叫声中跑出殿外去了。   黄袍怪也不管跑掉的宫女,熏熏然地坐在殿里,喝一口酒,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   宫外的金亭馆驿里,白龙马正在马槽上吃草,忽然听到驿卒们在议论纷纷,说唐僧是个老虎精,被回来认亲的三驸马作法现出了原形,关在铁笼子里了。   此时驿里无人,只有白马在槽上吃草吃料。   他本是西海小白龙王,因犯天条,锯角退鳞,变白马,驮唐僧往西方取经,忽闻人讲金蝉子是个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师父明明是个好人,怎么会是个虎精?一定是被妖怪把他变成虎精了,这可怎么办?只是,以师父的能耐,断然不会受了妖怪的灾,莫不是出来意外岔子?大孙悟空被赶走了,二师兄和三师兄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办好?”   白龙在馆驿里想着,也无心吃草了,苦苦等到了二更时分,万籁无声,人都睡了,他挣断了缰绳,抖落了鞍辔,化作一条白龙,驾起乌云飞上半空里去看,看见了银安殿内灯火通明,“不管如何,我今日定要去瞧上一瞧,师父虽有能耐不死,却也怕妖怪狡猾多诈!”   白龙低下云头,仔细一瞧,大殿里摆着八个满堂红朱漆烛台,烛台上点着八根大蜡烛,映照得灯烛辉煌。黄袍怪醉意朦胧,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提着一个彩衣宫女的尸身,坐在那里左摇右摆地喝酒吃人肉。   一定是这个妖怪把师父变成了老虎!白龙想了一想,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秀丽的白衣宫女,轻盈盈地走进殿里,对黄袍怪行了个礼,娇滴滴地道:“驸马啊,你别伤我,我来替你倒酒!” 第二百四十三章:《私心》   却说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盏,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他在里面受用,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乱传乱嚷,嚷到金亭馆驿。   此时驿里无人,止有白马在槽上吃草吃料。他本是西海小白龙王,因犯天条,锯角退鳞,变白马,驮唐僧往西方取经,忽闻人讲唐僧是个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我师父分明是个好人,必然被怪把他变做虎精,害了师父。只是,以师父的能耐,断然不会受了妖怪的灾,莫不是出来意外岔子?怎的好!怎的好?大师兄去得久了,猪八戒、沙悟净又无音信!”   他只捱到二更时分,万籁无声,却才跳将起来道:“不管如何,我今日定要去瞧上一瞧,师父虽有能耐不死,却也怕妖怪狡猾多诈!”他忍不住,顿绝缰绳,抖松鞍辔,急纵身,忙显化,依然化作龙,驾起乌云,直上九霄空里观看。   小白龙王自从观世音菩萨强取了明珠,实力大损,凭借龙族之力,外加自己敏绝天地的聪慧,一路走到此处,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故而化形腾云不在话下。   要论实力,小白龙比之猪八戒、沙悟净高出不止一筹,明珠在手之时,也只是稍逊孙悟空。   小白龙王在半空里,只见银安殿内,灯烛辉煌,原来那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低下云头,仔细看处,那妖魔独自个在上面。逼法的饮酒吃人肉哩。   小白龙笑道:“这厮不济!走了马脚,识破风讯。躧匾秤铊了吃人,可是个长进的!却不知我师父下落何如。倒遇着这个泼怪。且等我去戏他一戏,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师父不迟。”好龙王,他就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宫娥,真个身体轻盈,仪容娇媚,忙移步走入里面,对妖魔道声万福:“驸马啊。你莫伤我性命,我来替你把盏。”   那妖也不是个笨的,眼前尸体横陈,人肉吃到一半,还敢上前来的不是傻子就是能人,道:“斟酒来。”那妖怪觎眼瞧了龙太子一眼,真是个美人。   龙三太子接过壶来,将酒斟在他盏中,酒比锺高出三五分来。更不漫出,这是小白龙使的逼水法。   那怪见了这倒这宫女不凡,心中喜道:“你有这般手段!”   龙三太子道:“还斟得有几分高哩。”   那怪道:“再斟上!再斟上!”   他举着壶,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更不漫出些须。那怪物伸过嘴来,吃了一锺。扳着死人,吃了一口。道:“会唱么?”   龙三太子道:“也略晓得些儿。”依腔韵唱了一个小曲,又奉了一锺。   那怪道:“你会舞么?”   龙三太子道:“也略晓得些儿,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说完此话,偷眼瞧了瞧那怪的腰间宝剑。   那怪哈哈一笑,会意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掣出鞘来,递与龙三太子,那怪自视甚高,倒也不怕眼前的宫女翻出巨浪来。   龙三太子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丢开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咤,小白龙丢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来。好怪物,侧身躲过,慌了手脚,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那满堂红原是熟铁打造的,连柄有**十斤。两个出了银安殿,小白龙现了本相,却驾起云头,与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杀。   这一场,黑地里好杀!怎见得:那一个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放毫光,如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红云。一个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飞下界。一个是擎天玉柱,一个是架海金梁。银龙飞舞,黄鬼翻腾。左右宝刀无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他两个在云端里,战了**回合,小白龙的手软筋麻,老魔的身强力壮。小白龙抵敌不住,飞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只手接了宝刀,一只手抛下满堂红便打,小白龙措手不及,被他把后腿上着了一下,急慌慌按落云头,多亏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白龙一头钻下水去,那妖魔赶来寻他不见,执了宝刀,拿了满堂红,回上银安殿,照旧吃酒睡觉不题。   却说那小白龙潜于水底,半个时辰听不见声息,方才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将起去,踏着乌云,径转馆驿,还变作依旧马匹,伏于槽下。可怜浑身是水,腿有伤痕,   且不言金蝉子逢灾,小白龙败战,却说那猪八戒,从离了沙悟净,一头藏在草科里,拱了一个猪浑塘。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时候才醒。醒来时,又不知是甚么去处,摸摸眼,定了神思,侧耳才听,噫!正是那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他见那星移斗转,约莫有三更时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悟净,诚然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罢!罢!罢!我且进城去见了师父,奏准当今,再选些骁勇人马,助着老猪明日来救沙悟净罢。”   那呆子急纵云头,径回城里,半霎时,到了馆驿。此时人静月明,两廊下寻不见师父,只见白马睡在那厢,浑身水湿,后腿有盘子大小一点青痕。   猪八戒失惊道:“双晦气了!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么身上有汗,腿有青痕?想是歹人打劫师父,把马打坏了。”   那白马认得是猪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声“师兄!”   万籁寂静,白马突然说话,这呆子吓了一跌,扒起来往外要走,被那马探探身,一口咬住皂衣,道:“哥啊,你莫怕我。”   猪八戒战兢兢的道:“兄弟,你怎么今日说起话来了?你但说话,必有大不祥之事。”以前小白龙只是元神说话,因为白马本身的横骨被观世音炼化了,而今口吐人言,着实有几分吓人。   小白龙道:“你知师父有难么!”   猪八戒道:“我不知。”   小白龙道:“你是不知!你与沙悟净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请功求赏,不想妖魔本领大,你们手段不济,禁他不过。好道着一个回来,说个信息是,却更不闻音。那妖精变做一个俊俏文人,撞入朝中,与皇帝认了亲眷,把我师父变作一个斑斓猛虎,见被众臣捉住,锁在朝房铁笼里面。我听得这般苦恼,心如刀割。你两日又不在不知,恐一时伤了性命。只得化龙身去救,不期到朝里,又寻不见师父。及到银安殿外,遇见妖精,我又变做个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尔留心,砍他一刀,早被他闪过,双手举个满堂红,把我战败。我又飞刀砍去,他又把刀接了,捽下满堂红,把我后腿上着了一下,故此钻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他满堂红打的。”   猪八戒闻言道:“真个有这样事?”   小白龙道:“莫成我哄你了!”   猪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挣得动么?”   小白龙道:“我挣得动便怎的?”   猪八戒道:“你挣得动,便挣下海去罢。把行李等老猪挑去高老庄上,回炉做女婿去呀。”   小白龙闻说,一口咬住他直裰子,那里肯放,止不住眼中滴泪道:“师兄啊!你千万休生懒惰!”   猪八戒道:“不懒惰便怎么?沙兄弟已被他拿住,我是战不过他,不趁此散火,还等甚么?”   小白龙沉吟半晌,又滴泪道:“师兄啊,莫说散火的话,若要救得师父,你只去请个人来。”   猪八戒道:“教我请谁么?”   小白龙道:“你趁早儿驾云回上花果山,请大师兄孙行者来。他还有降妖的**力,管教救了师父,也与你我报得这败阵之仇。”小白龙让猪八戒去请谁都好,观世音、东木公都能请来,偏偏去请孙悟空,只因小白龙心底有私心。   猪八戒道:“兄弟,另请一个儿便罢了,那猴子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岭上,打杀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念。我也只当耍子,不想那老和尚当真的念起来,就把他赶逐回去,他不知怎么样的恼我,他也决不肯来。倘或言语上,略不相对,他那哭丧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捞上几下,我怎的活得成么?”猪八戒有心赶走孙悟空,如何还愿意请他回来?将孙猴子请回来,只怕天上的又要给自己罪受。   小白龙道:“他决不打你,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了他,且莫说师父有难,只说师父想你哩,把他哄将来,到此处见这样个情节,他必然不忿,断乎要与那妖精比并,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师父。此处,算是小白龙承你一份情。”   要说对孙悟空的了解,恐怕孙悟空都不及小白龙。   猪八戒听到此语还是不动心,只是一味推辞,小白龙哪里知道猪八戒有意赶走孙悟空。   小白龙又道:“你若请回孙悟空,龙族欠你一份人情。”   猪八戒见此,筹码足够诱惑,道:“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   小白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猪八戒见此,只得道:“也罢,也罢,老猪就去一趟。” 第二百四十四章:《风景看完了,你走吧》   语还是不动心,只是一味推辞,小白龙哪里知道猪八戒有意赶走孙悟空。   小白龙又道:“你若请回孙悟空,龙族欠你一份人情。”   猪八戒见此,筹码足够诱惑,道:“也罢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   小白龙道:“你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猪八戒见此,只得道:“也罢,也罢,老猪就去一趟。”   第206章心猿木母合丹元   真个呆子收拾了钉钯,整束了直裰,跳将起去,踏着云,径往东来。   猪八戒往花果山请孙悟空,你真当是应了小白龙之情?自然不是。   猪八戒行云没多久,一个仙子从后面叫住,道:“天蓬元帅慢走,且等上小仙一等。”   猪八戒回头看去,见是王母娘娘手下的青衣仙女,道:“不知仙子叫住老猪有何见教?”   青衣仙子道:“娘娘闻得你yù去花果山,故而命小仙来劝你一句。”   猪八戒道:“莫不是不让老猪去请孙悟空?”   青衣仙子道:“是不是小仙不得而知,娘娘原话是‘金顺木驯成正果,心猿木母合丹元’,话已带到,小仙就此别过。”   猪八戒听得青衣仙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待要细问,人已没了踪影。   按下猪八戒不表,却说花果山,孙悟空回来之后,那曾经献过赭黄袍的独角鬼王寻上孙悟空,道:“闻得大王回来,特来拜见,只听说大王随了取经人西去,怎么今日回来了?”   孙悟空将诸事说了一通。   独角鬼王道:“我闻得大王元神受损,这些日子可恢复了过来?”   孙悟空有了几分警惕道:“这事你怎么晓得?”   独角鬼王道:“小妖在道门内有些门道,故而知道一些事情,今日闻得大王回来,特来献上一个法子,好帮助大王修复受损的元神。”   “哦?”孙悟空奇道:“是何法子,你却说来听听。”   独角鬼王道:“大王学的乃是道门正统,自然知道,合元神之法,而今大王元神受损,却有个上好的元神送上门来,大王也吞噬了,元神必然恢复如初。”   孙悟空道:“是何人?”   独角鬼王道:“已经在路上了,大王再等等。”   孙悟空不言,猪八戒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大海,按落云头。不觉的太阳星上,他却入山寻路。正行之际,忽闻得有人言语。   猪八戒仔细看时,看来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妖。他坐在一块石头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称“万岁!大圣爷爷!”   猪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猪有这一座山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如今既到这里,却怎么好?必定要见他一见是。”   那呆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却往草崖边,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   独角鬼王道:“正是那下跪之怪,此怪元神极强,正好为用。”   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夷人,是那里来的?拿上来!”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猪八戒推将上来,按倒在地。   孙悟空认得是猪八戒,道:“你是那里来的夷人?”   猪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   孙悟空本来有几分恨猪八戒,想装作不识将他元神吞噬了事,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蠢笨,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下,先来递个脚色手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扎。若不留你,你敢在这里乱拜!”   猪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   孙悟空笑道:“抬起头来我看。”   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   孙悟空忍不住笑道:“猪八戒。”他听见一声叫,就一骨碌跳将起来道:“正是!正是!我是猪八戒!”   他又思量道:“认得就好说话了。”   孙悟空道:“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回来了?有甚贬书,拿来我看。”   猪八戒道:“不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不曾赶我。”   孙悟空道:“既无贬书,又不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   猪八戒道:“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   孙悟空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了贬书,怎么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   猪八戒就地扯个谎,忙道:“委实想你!委是想你!”   孙悟空道:“他怎的想我来?”   猪八戒道:“师父在马上正行,叫声徒弟,我不曾听见,沙悟净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   孙悟空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猪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去。”孙悟空见猪八戒满口扯谎,心中着实不喜欢,故而想找个地方,将猪八戒元神吞噬了了事。   猪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   孙悟空有心吞噬猪八戒元神,如何会放他走,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   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二人携手相搀,概众小妖随后,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但见那: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猪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   孙悟空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   猪八戒笑道:“你看师兄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猴,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道:“大圣爷爷,请进早膳。”   孙悟空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   猪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俗。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师父在那里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   孙悟空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耍耍。”   猪八戒突然想起青衣仙子的话,猛然一惊,“心猿木母合丹”之语,莫不是这孙猴子要吞了自己元神合成金丹不成?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   孙悟空见猪八戒不从,也不想用强,本来心中念几年的师兄弟情分,也就放他走了,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   猪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孙悟空道:“我往哪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唐僧:既赶退了,再莫想我。”   呆子闻言,不敢苦逼,只恐逼发他xìng子,一时打上两棍,正好寻个借口要了自己的元神,无奈,只得喏喏告辞,找路而去。   孙悟空见他去了,即差两个溜撒的小猴,跟着猪八戒,听他说些甚么。真个那呆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头指着孙悟空,口里骂道:“这个猴子,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这个猢狲,我好意来请他,他却不去!你不去便罢!”走几步,又骂几声。那两个小猴,急跑回来报道:“大圣爷爷,那猪猪八戒不大老实,他走走儿,骂几声。”   孙悟空大怒,叫:“拿将来!”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   第207章激怒美猴王   却说那呆子被一窝猴子捉住了,扛抬扯拉,把一件直裰子揪破,口里劳劳叨叨的,自家念诵道:“罢了!罢了!这一去有个打杀的情了!”   不一时,到洞口。那大圣坐在石崖之上,骂道:“你这馕糠的劣货!你去便罢了,怎么骂我?”   猪八戒跪在地下道:“哥啊,我不曾骂你,若骂你,就嚼了舌头根。我只说哥哥不去,我自去报师父便了,怎敢骂你?”孙悟空道:“你怎么瞒得过我?我这左耳往上一扯,晓得三十三天人说话;我这右耳往下一扯,晓得十代阎王与判官算帐。你今走路把我骂,我岂不听见?”   猪八戒道:“哥啊,我晓得你贼头鼠脑的,一定又变作个甚么东西儿,跟着我听的。”   孙悟空叫:“小的们,选大棍来!先打二十个见面孤拐,再打二十个背花,然后等我使铁棒与他送行!”   猪八戒慌得磕头道:“哥哥,千万看师父面上,饶了我罢!”   孙悟空道:“我想那师父好仁义儿哩!”   猪八戒又道:“哥哥,不看师父啊,请看海上菩萨之面,饶了我罢!”   孙悟空见说起菩萨,却有三分儿转意道:“兄弟,既这等说,我且不打你,你却老实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那里有难,你却来此哄我?”   猪八戒道:“哥哥,没甚难处,实是想你。”   孙悟空骂道:“这个好打的劣货!你怎么还要者嚣?我老孙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僧。那师父步步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儿告诵我,免打!”   猪八戒闻得此言,叩头上告道:“哥啊,分明要瞒着你,请你去的,不期你这等样灵。饶我打,放我起来说罢。”   孙悟空道:“也罢,起来说。”众猴撒开手,那呆子跳得起来,两边乱张望,孙悟空道:“你张望甚么?”   猪八戒道:“看看那条路儿空阔,好跑。”   孙悟空道:“你跑到那里?我就让你先走三日,老孙自有本事赶转你来!快早说来,这一恼发我的xìng子,断不饶你!”   猪八戒道:“实不瞒哥哥说,自你回后,我与沙僧保师父前行。只见一座黑松林,师父下马,教我化斋。我因许远,无一个人家,辛苦了,略在草里睡睡。不想沙僧别了师父,又来寻我。你晓得师父没有坐xìng,他独步林间玩景,出得林,见一座黄金宝塔放光,他只当寺院,不期塔下有个妖精,名唤黄袍,被他拿住。后边我与沙僧回寻,止见白马行囊,不见师父,随寻至洞口,与那怪厮杀。师父在洞,幸亏了一个救星,原是宝象国王第三个公主,被那怪摄来者。他修了一封家书,托师父寄去,遂说方便,解放了师父。到了国中,递了书子,那国王就请师父降妖,取回公主。哥啊,你晓得,那老和尚可会降妖?我二人复去与战。不知那怪神通广大,将沙僧又捉了,我败阵而走,伏在草中。那怪变做个俊俏文人入朝,与国王认亲,把师父变作老虎。又亏了白龙马夜现龙身,去寻师父。师父倒不曾寻见,却遇着那怪在银安殿饮酒。他变一宫娥,与他巡酒舞刀,yù乘机而砍,反被他用满堂红打伤马腿。就是他教我来请师兄的,说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君子不念旧恶,一定肯来救师父一难。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情,千万救他一救!”   孙悟空道:“你这个呆子!我临别之时,曾叮咛又叮咛,说道:‘若有妖魔捉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怎么却不说我?”   猪八戒又思量道:“请将不如激将,等我激他一激。”道:“哥啊,不说你还好哩,只为说你,他一发无状!”   孙悟空道:“怎么说?”   猪八戒道:“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悟空。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闻言,越加忿怒,骂道:‘是个甚么孙孙悟空,我可怕他?他若来,我剥了他皮,抽了他筋,啃了他骨,吃了他心!饶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着油烹!’”   孙悟空闻言,就气得抓耳挠腮,暴躁乱跳道:“是那个敢这等骂我!”   猪八戒道:“哥哥息怒,是那黄袍怪这等骂来,我故学与你听也。”   孙悟空道:“贤弟,你起来。不是我去不成,既是妖精敢骂我,我就不能不降他,我和你去。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普天的神将看见我,一个个控背躬身,口口称呼大圣。这妖怪无礼,他敢背前面后骂我!我这去,把他拿住,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毕,我即回来。”   猪八戒道:“哥哥,正是,你只去拿了妖精,报了你仇,那时来与不来,任从尊意。”   孙悟空这才跳下崖,撞入洞里,脱了妖衣,整一整锦直裰,束一束虎皮裙,执了铁棒,径出门来。慌得那群猴拦住道:“大圣爷爷,你往那里去?带挈我们耍子几年也好。”   孙悟空道:“小的们,你说那里话!我保唐僧的这桩事,天上地下,都晓得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他倒不是赶我回来,倒是教我来家看看,送我来家自在耍子。如今只因这件事,你们却都要仔细看守家业,依时chā柳栽松,毋得废坠,待我还去保唐僧, 第二百四十五章:《请将不如激将》   孙悟空不理他,大叫道:“小的们,拿大棍来!先打二十下脚踝骨,再打二十棒后背,等你们打完了,我再来用铁棒给他送行!“   “猴哥啊,别打!别打!千万看在师父面子上,饶了我吧!“猪八戒赶紧求饶,这猴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师父的面子?“孙悟空冷笑道,“师父没有一点情义,还要我给他面子?“   “猴哥啊,不看师父啊,请看在海上菩萨面上,饶了我吧!“   孙悟空暗笑:不傻啊,倒知道抬出菩萨来了。他假装沉思,过了一会才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打你了,但你要老实地给我说说,不要瞒我:唐僧在哪里有难?你为什么哄我?“   猪八戒怕孙悟空听说是唐僧有难,不去了,忙道:“猴哥,没有难,真是想你了。“   孙悟空骂道:“你真的想讨打?还要瞒我!我老孙身在水帘洞,心随取经僧!西天路上,师父步步有难,处处有灾。你趁早告诉我,免得打!“   哼哼,我就知道:你不会铁了心要做妖怪的,还是想去取经得正果的!当年你三番两次上天宫,还不是想要玉帝给你一个正果?心还不小,老想一口吃个胖子,要做大官,现在天宫不要你了,只有如来佛祖能给你正果了,你会不想去取经吗?   猪八戒心里冷笑着,嘴上道:“猴哥啊,我本来是想要瞒着你,请你回去的,你太精了,哄不到你。你别打我,放我起来说吧。“   孙悟空挥挥手:“放他起来!起来说。”   猴子们松开了手,猪八戒跳起身来,四面张望,孙悟空问:“你看什么?“   “看看哪条路空阔,好跑!“   “你跑到哪里去?我跟你讲,我就是让你先跑三天,老孙也有本事追你回来!快早说来,这一恼发我的性子,断不饶你!“   取经的事,没有猴子还真是不行的,他要是不去了,老猪也得不了正果。   “实不瞒哥哥说,自你回后,我与沙僧保师父前行。只见一座黑松林。师父下马。教我化斋。我因许远。无一个人家,辛苦了,略在草里睡睡。不想沙僧别了师父,又来寻我。你晓得师父没有坐性。他独步林间玩景,出得林,见一座黄金宝塔放光,他只当寺院,不期塔下有个妖精,名唤黄袍,被他拿住。后边我与沙僧回寻,止见白马行囊,不见师父。随寻至洞口,与那怪厮杀。师父在洞,幸亏了一个救星,原是宝象国王第三个公主,被那怪摄来者。他修了一封家书。托师父寄去,遂说方便,解放了师父。到了国中,递了书子,那国王就请师父降妖,取回公主。哥啊,你晓得,那老和尚可会降妖?我二人复去与战。不知那怪神通广大,将沙僧又捉了,我败阵而走,伏在草中。那怪变做个俊俏文人入朝,与国王认亲,把师父变作老虎。又亏了白龙马夜现龙身,去寻师父。师父倒不曾寻见,却遇着那怪在银安殿饮酒。他变一宫娥,与他巡酒舞刀,欲乘机而砍,反被他用满堂红打伤马腿。就是他教我来请师兄的,说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君子不念旧恶,一定肯来救师父一难。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情,千万救他一救!”   “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有妖魔捉住了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的大徒弟,你怎么不说?“   猪八戒心想:请将不如激将,我来激一激他。   “猴哥啊,不说你还好呢,一说你,他更加嚣张!“   “怎么说?“   “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悟空。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袍怪听了,不但不怕,反而更加愤怒,破口大骂:‘什么孙悟空?我会怕他?他要敢来,我就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啃了他的骨,吃了他的心!虽然猴子瘦,我也要把他剁碎用油烹!‘“   孙悟空是个火暴的性子,闻言就气得抓耳挠腮,暴躁乱跳道:“是那个敢这等骂我!”   “猴哥,息怒。是黄袍怪这样骂你,不是我骂,我只是学来说给你听啊。“   “八戒,我本来不想去,但是妖怪敢骂我,我就不能不去降了他,我这就和你去。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满天的神将看见我,一个个弓腰低头,口口声声称呼大圣。这妖怪敢在背后骂我!我去把他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完仇我就回来。“   “正是!你去捉了妖精,报了仇,到时去不去西天,随你的意,你看怎么样。“   孙悟空跳下石崖,进到洞里,脱了光鲜的猴王衣甲,穿上破旧的直裰僧衣,系上虎皮裙。猴子们慌忙跑到前面来,跪下拦住了孙悟空,四个老猴子挪着膝盖,上前来抱住孙悟空的脚,求恳道:“大圣爷爷,你又要到哪里去?你别走了!就在家里带着我们玩吧!“   孙悟空把他们扶了起来,说道:“你们说哪里话?我保唐僧取经的事情,天上地下都知道的,人人知道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其实唐僧也没有赶我回来,只是叫我回来看看家里,现在他有难了,我要是不去,天上地下都要笑我是个无信无义、有始无终的人。你们说,我岂能做个没有信义的人呢?你们在家里好好看守家业,等我保护唐僧取经回了东土,功成之后,再回来和你们共享逍遥。都起来吧!“   猴子们不敢不从,只得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孙悟空走出水帘洞去。   猪八戒看见孙悟空穿着虎皮裙出来了,松了一口气。两人驾起云,眨眼来到东海之上。   “八戒,你等我一下,我下去先个澡!“孙悟空停住了云叫道。   才刚出了花果山就要去洗澡,莫非这猴子反悔了?猪八戒赶忙叫道:“要赶路呢,洗什么澡啊?“   “你哪里知道,我回来后,这几天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气了。师父是个爱干净的人,恐怕要嫌我,我去洗去妖气。“   不一会,孙悟空洗完了澡上来,两人继续前行,没多久就到了碗子山,猪八戒指着一处放光的金塔道:“那里就是黄袍怪的家,叫做波月洞,沙师弟还被他绑在洞里。“   “好,你在空中等我,我下去看看他门前是什么情况,跟妖怪对阵时好心里有数。“   “不要去了,妖精不在家。“   “我晓得。“   孙悟空按落云头,洞门前有两个小孩子在嘻嘻哈哈地拿着棍子玩耍,一个有十来岁,另一个**岁的样子。孙悟空跳上去,也不问是谁家的小孩,一把抓住头顶上的头发提了起来。两个小孩又痛又怕,哇哇大哭大叫,惊动那波月洞的小妖。   波月洞里的小妖们赶紧去告诉百花公主:“奶奶,外面来了个恶人,把二位公子爷抢去了!“   这两个孩子正是百花公主生的,她听了这话,急匆匆地跑出洞来,看见一个毛脸和尚提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站在洞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孩子们被提着头发吊起来,痛苦不已,哭声凄惨。   母子连心,百花公主又气又怕,状若疯狂地大叫:“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抓我的孩子!快快把他们放回来!我告诉你!我夫君很厉害!你要是伤了我儿子,跟你没完!“   孙悟空哈哈笑道:“你不认得我?我是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我有个师弟沙和尚在你洞里,你去放他出来,我就把两个孩子还给你,像这样两个换一个,还是你占了便宜!“   笑声听在百花公主的耳朵里,只觉得恐怖无比,听见说要换人,不及多想,跑进洞里去亲自动手,把沙和尚的绳索解开了。   沙和尚见百花公主一脸悲痛,满面泪水,不明就里,说道:“公主,你别解我,我要是走了,你君回家来问你要人,要连累你受气。“   百花公主哽咽着道:“长老啊,你是我的恩人,你替我折辩了家书,救了我一命,我也留心放你。快请出去吧!你有个大师兄孙悟空来了,抓了我两个孩子,叫我拿你去换呢!你是个好人,求求你让你大师兄千万不要伤了我的孩子啊!“   沙和尚听到孙悟空三个字,喜从天降,好便似醍醐灌顶,甘露滋心,一面天生喜,满腔都是春,也不似闻得个人来,就如拾着一方金玉一般,三两步跑出洞来,大叫道:“大师兄!你来了!“   孙悟空两手提着两个哭喊的小孩,看着沙和尚笑道:“师父念的时候,你也不为我求下情!现在知道要我来救你了?你为什么不保护师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沙和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跳到孙悟空身边,猪八戒在半空里看见沙和尚出来了,也下来叫道:“沙师弟,受苦了!”   沙和尚回过头:“二师兄,你倒好啊!我来帮你打架,你却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要不是大师兄来,我不是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猪八戒摸了摸头:“不好意思了,我打不过黄袍怪嘛,要是不跑,谁去请猴哥来呀?”   沙僧见身道:“二哥,你从那里来?你当初要师父赶走大师兄,怎么现在又去请他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兄弟齐心》   “我昨天夜里进城去找师父,白马说师父被黄袍怪变成了老虎了,是他给我出了主意,叫我去请猴哥的。”   孙悟空打断他们道:“都别说了,你们两个抱着这两个孩子,到宝象国城里去把那个妖怪引来,我在这里等着打他。”   “怎么样引他?”   “你两个驾着云,站在金銮殿上空,把两个孩子往白玉阶前一扔。有人来问你这小孩是什么人,你就说是黄袍怪的儿子,被我们两个捉来的。黄袍听见了,一定会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要是在城里和他打架,飞沙走石地,误伤了凡人,师父又要骂我了。”   猪八戒笑道:“猴哥,你怎么又害我们了?”   “我哪里害你们了?”   “这两个孩子被你抓了来,已经胆都吓破了,你看这一会哭声都嘶哑无力了,再过一会必死无疑。我们把他们往下面一扔,还不是要摔成两个肉饼子?黄袍怪追上来,见我们杀了他的孩子,还不跟我们拼命?我两个又打不过他,不就被他杀了给他孩子偿命了吗?你倒好,借刀杀人,干干净净的,连个见证人也没有,这还不是害我们吗?”   那两个孩子,一个不过是十岁,另外一个也才七八岁,听得猪八戒之言,竟然也不哭,只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说话。   一侧的沙悟净却是沉默不语。   孙悟空道:“他要是追你们,你们就跑到这里来,这里战场宽阔,我等在这里打他。”   “大师兄说得有理,我们快走吧!”   公主见孩子被抓了去,也不着急,心想那沙悟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断然不会伤害了自己的孩子。   沙和尚担心唐僧的安危,拉起过猪八戒来,一人从孙悟空手里接过一个小孩,提着直飞皇宫去了。   孙悟空即跳下石崖,到他塔门之下,洞门口,小妖们都吓得跑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了百花公主站在门前,伤心欲绝,眼见两个儿子就要性命不保了,她也顾不了自己的生死了,像是一只咆哮的雌老虎,冲孙悟空惨叫骂:“你这个和尚,怎么不讲信义!你说放了你师弟,就还我孩子,为什么我把你师弟放出来了,还把我的孩子带走了!”   百花公主早已经忘了恐惧,边哭边骂道:“我这是自作孽啊,当初好心放了你师父,却引来了你害我的孩子!你们还有王法吗?你们还有天理吗?你们这样无法无天,草菅人命,还去取什么经?取了经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了我的孩子,我夫君一定会找你们报仇!”   “报仇?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报仇呢!我还怕他不来呢!”孙悟空哈哈大笑,“公主啊,你不要骂我。百善孝为先,你在这里和妖精生活,不顾念你的父母,那是不孝的罪呢!我是来救你回国去的,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我的家事,我自己晓得,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要是伤了我的孩子,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等我夫君回来了,一定会捉住你,活活地把你拿来熬骨头汤!我告诉你:你那两个师弟,那么高大的凶汉,也不是我夫君的对手,你这样一个筋多骨少的瘦鬼,像个螃蟹一样,骨头都长在外面,能有什么本事?我劝你还是快点把我孩子还给我吧!”   “公主啊,为人生在天地之间,怎么便是得罪?”   “我晓得。”   “你女流家,晓得甚么?”   百花公主想吓唬孙悟空,然而她伤痛时节,语气太过悲惨,听起来倒像是在苦苦哀求一般。   孙悟空向来是个不怕吓的人,听她说得难听,冷笑道:“我好心来救你,你却这样没有眼色,不会认人。我也告诉你,俗话讲:尿泡虽大无斤两,秤虽小压千斤。我两个师弟的相貌虽然威武,却只是架子大,没有用,走路挡风,穿衣费布,吃得多还浪费粮食。我老孙小是小,可本事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你真个有手段么?”   “我的手段,你是也不曾看见,绝会降妖,极能伏怪。”   “你却莫误了我耶。”   “决然误你不得。”   “你既会降妖伏怪,如今却怎样拿他?”   伸手在耳朵里一摸,摸出一根绣花针来,迎风晃了一晃,就是一条大铁棒,跳下来,对着刚才站立的大青石随手就是一棒,把一块大石头打得碎石纷飞,有几块还差点砸中了百花公主。   “你且回避回避,莫在我这眼前,倘他来时,不好动手脚,只恐你与他情浓了,舍不得他。”   “我怎的舍不得他?其稽留于此者,不得已耳!”   百花公主见他如此凶神恶煞,又软硬不吃,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心里害怕,走回洞里去了,一切等黄袍怪回来再说。   孙悟空嘿嘿地笑了几声,收了棒子,变作一只苍蝇,跟在百花公主后面进洞去了。   百花公主悲悲凄凄地走到洞中睡房里,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哭。   孙悟空忽地现出身来,手指一指,叫声“定”,把百花公主定住了。他把百花公主扶到床上藏好了,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百花公主的模样,装出一脸伤痛神色,手里拿着一个罗帕,扭扭捏捏地来到洞口等黄袍怪回来。   猪八戒与沙和尚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宝象国宫里,两个小孩已经哭吓过度,晕了过去了。他两人也不管死活,往白玉阶前扑地扔了下去,可怜两个小孩,被摔成了两个肉饼似的,鲜血迸流,骨骸粉碎,死于非命。   金蝉子抬起头一看,也觉得心中一颤。不曾想到猪八戒、沙悟净二人竟然这般心狠。   黄袍怪昨晚在银安殿里吃了一个宫女,另有十七个宫逃得了性命,她们在宫里躲了一晚上,天亮时分去上奏报了国王,现在皇宫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昨天来的三驸马是个妖怪了。   宫门口的人看见半空里掉下来两个十来岁的小孩,摔死在了玉阶前,吓得慌忙进去奏道:“不好了!不好了!天上掉下两个小孩子来了!”   猪八戒厉声高叫道:“那孩子是黄袍妖怪的儿子,被老猪与沙弟拿将来也!”   黄袍怪还躺在银安殿里半睡不睡,宿酒未醒,听见说天上掉下了两个小孩,又听见猪八戒在叫是他的儿子,猛然惊醒了,一翻身起来,抬头一看,云端里正是猪八戒沙和尚二人在吆喝。   黄袍怪暗想:“沙和尚被我绑在家里的,怎么跑出来了?难道是被娘子放出来的?我的孩子又怎么到了他的手里?这猪八戒是被我打怕了的,他这么明日张胆地来叫阵,一定有诡计!我要是出去和他打,现在酒还没醒,只怕要着了他的道。不行,我先回家去看看,看是不是我的孩子,要是我的孩子,再来找他算帐。那时我酒也醒了,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来。”   那妖怪不敢去细看那两具小小的尸首,生怕是自己的孩儿。甩了甩头,提了宝刀,悄悄地躲开了猪八戒与沙和尚,驾着云往波月洞去了。   孙悟空见他来时,设法哄他,把眼挤了一挤,扑簌簌泪如雨落,儿天儿地的,跌脚捶胸,于此洞里嚎啕痛哭。   黄袍怪看到百花公主一脸悲痛,在洞门口“儿啊!儿啊!”的嚎啕痛哭。黄袍怪心里一沉,慌忙上前搂住百花公主,焦急地问道:“娘子,怎么啦?怎么啦?”   孙悟空编成的鬼话,捏出的虚词,泪汪汪的抬头看了看黄袍怪,泣不成声地道:“郎君啊!你昨天进朝认亲,怎么一去就是一天不回来?今天早上,猪八戒来救走了沙和尚,又把我们的两个孩子抢去了!我苦苦哀求,他们也不肯放人,说要拿去皇宫里认认外公,这半天过去了,也没看见孩子回来。他们怎么就那么心狠哪!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被他们提着头发就抓去了,好可怜啊!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君,你从宫里来,有看见他们了吗?你快快去救他们啊!”   黄袍怪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大怒道:“真个是我的儿子?”   孙悟空断然不会说自己抢了他儿子,抹着眼泪,哽咽着道:“你见过孩子了吗?”   黄袍怪气急败坏,凄厉大叫:“完了!完了!孩子被他们摔死了!活不了了!好!好!好!你们杀我的孩子,我就杀了你们来偿命!我要你们偿命!”   百花公主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黄袍怪扶着她道:“娘子,别哭坏了身子!进洞里去好好歇着,我去找他们给孩子们报仇!”   “我哪能不哭啊?我心里好堵得慌,好难受啊!”   “没事的,我先扶你回房里去,我有一件宝贝,等一会你拿着在心口滚几滚就好了!”   黄袍怪扶着百花公主走到洞里深处,扶着她坐好了,张开口,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来,是一颗玲珑内丹,黄袍怪自小在体内炼出来的。   他把珠子递给百花公主,嘱咐道:“拿着在心口上滚一滚,千万不要拿手指弹,你要是一弹,我就要现了原形了。”   孙悟空闻言,心中暗笑道:“这泼怪。倒也老实,不动刑法。就自家供了。等他拿出宝贝来,我试弹他一弹,看他是个甚么妖怪。”   黄袍怪从口中吐出一件宝贝,有鸡子大小,是一颗舍利子玲珑内丹。孙悟空心中暗喜道:“好东西耶!这件物不知打了多少坐工,炼了几年磨难,配了几转雌雄,炼成这颗内丹舍利。今日大有缘法。遇着老孙。”   那猴子拿将过来,那里有甚么疼处,特故意摸了一摸,一指头弹将去。往旁边一闪,一口就把内丹吐到肚子里去了!   黄袍怪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奎木狼》   但见百花公主把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一张毛脸雷公嘴的脸,手上脸上都是棕灰色的毛,腰里还围着一条虎皮裙,原来是孙悟空变化的。   黄袍怪对妻子关心则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吃了他的内丹起了变化,惊问道:“娘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悟空骂道:“谁是你的娘子!你连你祖宗也不认得?”   黄袍怪猛然惊醒:“你有些面熟啊!”   五百年前,这怪也混在诸仙中降伏孙悟空,更与孙悟空有些缘分,只是时间隔得久了。故而不曾一眼认出孙悟空。   孙悟空心中一动:莫非这妖怪见过老孙?他也不急着动手,叫道:“你再看仔细些!好好想想看,认得我不?”   “看着眼熟,想不起来了。你到底是谁?哪里来的?把我娘子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来骗我的宝贝?”   “就你,也不可能认得我!”孙悟空见他认不出来,冷笑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我是唐僧的大徒弟,叫做孙悟空!”   黄袍怪闻言,知道了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心中有了几分退意,当年那许多人不曾拿下孙悟空,虽说当年未尽全力,却也晓得孙悟空法力高强,自己今日虽得了些好处,道行较之当年高出许多,要胜孙悟空只怕不容易,道:“唐僧的大徒弟?不可能!你乱讲!”黄袍怪不信,“我捉住唐僧的时候,他说他只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做猪八戒,一个叫做沙和尚,可没听说有个姓孙的!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跑到这里来骗我!”   “我没和他们一路来。我师父怪老孙路上打死的妖怪太多,他是个慈悲的人,说我杀生,把我赶回去了,所以没有一路来。”   黄袍怪哈哈大笑:“你也太没有骨气了吧?既然都把你赶走了,怎么还有脸回来?你的脸皮可真是厚啊!长得又像个猴子一样,看来是只会红屁股,不会红脸的!”   孙悟空大怒道:“你这毛怪!可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子无隔夜的仇!你伤害我师父,我怎么不来救他?何况你还在背前后骂我!”   “我哪里骂你了?”   “猪八戒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黄袍怪笑道:“那个猪八戒是个尖嘴巴,爱咬舌头,你也信他?”   “废话就不要说了!老孙远来是客,你没有好酒好菜地招待,头还是有一个的,快快把头伸过来,让老孙打一棍子当茶!”   黄袍怪哪里会怕他?听见说打,呵呵大笑道:“孙悟空,你真是猴子脑袋小,想不开问题!你要是想打架,就不该跟我进来。我这里大大小小百多号人马,你既然进了我的门,就别想再出去了!”   这怪来到此山也不过十三年,总总收罗的小妖也不算多。   孙悟空不怒反笑:“别说是百来个,就是有几千个几万个,我也打得你一个不留!绝了妖踪!”   黄袍怪冷笑一声,一声令下,怪叫声里,山前山后,洞里洞外,涌出百多妖怪,刀枪剑戟森森,把波月洞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将孙悟空困在了中间,把那三四层门,密密拦阻不放。   孙悟空嘿嘿笑一声,叫声变,变作了三头六臂,六只手拿着三根金箍棒,一路打了过去。   你看他六只手,使着三根棒,一路打将去,好便似虎入羊群,鹰来鸡栅,可怜那小怪,汤着的,头如粉碎;刮着的,血似水流!往来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止剩一个老妖,赶出门来骂道:“你这泼猴,其实惫懒!怎么上门子欺负人家!”   黄袍怪恨得咬牙切齿,抡起追魂夺命刀冲了上来。孙悟空叫一声“来得好!”挺起棒子迎了上去。两个人打在一起,从洞里打到洞外,又杀上半空,刀来棒往,战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这个横理生金棒,那个斜举蘸钢刀。悠悠刀起明霞亮,轻轻棒架彩云飘。往来护顶翻多次,反复浑身转数遭。一个随风更面目,一个立地把身摇。那个大睁火眼伸猿膊,这个明幌金睛折虎腰。你来我去交锋战,刀迎棒架不相饶。猴王铁棍依三略,怪物钢刀按六韬。一个惯行手段为魔主。一个广施法力保唐僧。猛烈的猴王添猛烈,英豪的怪物长英豪。死生不顾空中打,都为唐僧拜佛遥。他两个战有五六十合,不分胜负。   孙悟空暗想:“这个毛怪倒也有些本事,他那口刀竟然能抵得住老孙的这根棒,等老孙卖个破绽给他,看他中不中计!”   又战了几个回合,孙悟空瞅着了机会,把棒子举到了头顶,仿佛力尽了抽不回来。黄袍怪不知道是计,看见孙悟空下盘空虚,钢刀霍地一刀,向孙悟空下三路砍来。   孙悟空暗笑一声,身子往上一跳,一招力劈华山,一棒子对着黄袍怪头顶打去。   “!”   一声大响,土石纷飞,孙悟空一棒子打在了地上,却不见了黄袍怪。他抽回棒子来,仔细一看,纳闷道:怎么不见了呢,要是打死了,怎么着也会有些血水肉末在地上,一定是跑掉了!   孙悟空跳到半空里,睁开火眼金睛四下里察看,没有发现踪影。忽然想到:这妖怪曾说看我有些面熟,想必不是凡间的妖精,多半是天上下来的,说不定还是道家派下来阻止取经的呢,老孙到天上去查看查看,找玉帝评评理去。   那大圣一时忍不住怒发,攥着铁棒,打个筋斗,只跳到南天门上。   慌得守门的天将不敢拦阻,他走进南天门,来到通明殿下。   张天师迎上来问道:“大圣从哪来?”   孙悟空把黄袍怪在宝象国碗子山波月洞抢公主害唐僧的事,简单地说了说道:“老孙正和他打着呢,他突然就不见了。他说看我老孙面熟,想来不是凡妖,多半是天上下去的,所以老孙来看看,有没有跑了什么妖神?”   张天师进灵霄殿里向玉帝启奏,玉帝当即差张葛许邱四大天师去查勘。   四大天师一番查实,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东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汉群辰、五岳四渎、普天神圣都在天上,没有一个擅离方位。又去查斗牛宫外的二十八星宿,数来数去只有二十七位,不见了奎星。   四位大天师回到灵霄殿里奏道:“陛下,奎木狼下界了。”   “下去多久了?”   “四卯不到。三天点卯一次,今天已经一十三天了。”   “天上十三天,下界就是十三年。”   立即命令二十八宿本部其他二十七位星宿下界收奎木狼回归天界。   二十七宿星官领了玉帝旨意,出了南天门,念起召唤咒语。   奎木狼正躲藏在山涧里,听见本部星官念咒,心里暗叹一声:娘子下落不明,孩子的大仇未报,如今天宫召唤,不得不回去天庭,如何是好?   奎木狼在深涧里悲伤思量,又不敢不回天界,不由得黯然落泪。过了一会,他忍着悲痛,探出头来,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孙悟空,驾起云飞上南天门来。   孙悟空在南天门前看见奎木狼上来,挺起棒子要打,众星宿慌忙拉住劝开。奎木狼心中窝火,在天宫里又不好发作,强自忍耐着,跟众星宿去见玉帝。来到灵霄殿里,奎木狼从腰里取出金牌,跪在殿下磕头请罪。   “奎木狼,天宫里有无边的胜景,你为什么还要私自下界为妖?”   奎木狼磕头奏道:“万岁,请赦微臣死罪,容微臣禀报:下界宝象国王的三公主,不是凡人。她本是披香殿里侍香的玉女,因为爱慕微臣,想和微臣私通,微臣对她说,天宫圣洁,不可有污。她说那就去下界恩爱,于是她自己思凡先行下界去了,投胎在宝象国,做了百花公主。微臣见她情义深重,不忍辜负,只得也下界去变作妖魔,占了一座名山,把她带到洞府里,和她做了一十三年夫妻。”   很多年前,杨戬的母亲云华圣女思凡下界,被王母娘娘压在桃山下,后来杨戬桃山救母,在天宫里搅起一场不亚于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大乱,从此之后,玉帝对于思凡下界的神仙们就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了。   奎木狼下界的事情,玉帝也不想深究,转头问张天师道:“张卿家,奎木狼下界为妖的事,你说说,该如何处置?”   “臣以为,奎星君能顾念天宫圣洁,不作有污天宫胜境的事,只因重信义,才下界与侍香玉女恩会,不该死罪。不如罚他去做些苦力,贬他去兜率宫给道祖烧火炼丹,带俸服役,以观后效。若有功,再官复原职,如有再犯,再加重罪罚。”   张天师深知玉帝心意,二十八星宿总不能因为这事而少一位,变成二十七宿吧?而且张天师是道家的人,奎木狼以及二十八星宿也都是道家的人,他知道道祖太上老君对于玉帝同意唐僧取经的事,是有不满的。现在奎木狼与唐僧一行人结了仇,心中有怨,于是灵机一动,提议让奎木狼先去太上老君那里做事,老君的人一定会找奎木狼了解情况,具体要怎么应对处理,就要看老君的意思了。   玉帝闻言,收了金牌,贬他去兜率宫与太上老君烧火,带俸差操,有功复职,无功重加其罪。   玉帝这样处置,孙悟空有些不满意,也不便强求,向玉帝和众神仙说了一声有劳了,就驾起云头回碗子山波月洞去了。   张天师向来不喜欢孙悟空,笑骂道:“这只猴子,还是这样村俗!帮了他的忙,也不谢谢天恩,就这样走了!”   玉帝也笑道:“这猴子来,从来都没有好事。打发他走了就好了,落得天宫清静。”   众仙闻得玉帝之言,皆不知如何接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莲花洞》   湘鸢走后,金蝉子一直在思量一件事情。.   以现在的五灵根西行,还是以五百年的五灵根西行。   很明显,孙悟空的元神受损之后,姓格较之以往大有不同,此时的孙悟空,丧失了睥睨天下不屈神佛的豪迈,而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谨慎,早没了金属姓灵根的锐利杀气。   猪八戒的姓格更是大变,金蝉子思量很久,唯有一个可能,猪八戒的记忆被篡改了,一如当年释迦牟尼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般,他忘记了自己挚爱的人,忘却了曾经的自己是何等潇洒。   至于沙悟净、小白龙二人,金蝉子叹息了一声,一个牺牲自己成全所爱之人,一个作**自己成全族群兴旺,两个人做出了必死之心。   金蝉子思量了许久,心中仍每个主意,当下元神回到老虎的躯壳里面,继续思考。   那大圣按落祥光,径转碗子山波月洞,寻出公主,将那思凡下界收妖的言语正然陈诉,只听得半空中猪八戒、沙悟净厉声高叫道:“师兄,有妖精,留几个儿我们打耶。”   孙悟空道:“妖精已尽绝矣。”   沙悟净道:“既把妖精打绝,无甚挂碍,将公主引入朝中去罢。不要睁眼,兄弟们使个缩地法来。”那公主只闻得耳内风响,霎时间径回城里。他三人将公主带上金銮殿上,那公主参拜了父王、母后,会了姊妹,各官俱来拜见。那公主才启奏道:“多亏孙金蝉子法力无边,降了黄袍怪,救奴回国。”   那国王问道:“黄袍是个甚怪?”   孙悟空道:“陛下的驸马,是上界的奎星,令爱乃侍香的玉女,因思凡降落人间,不非小可,都因前世前缘,该有这些姻眷。那怪被老孙上天宫启奏玉帝,玉帝查得他四卯不到,下界十三曰,就是十三年了,盖天上一曰,下界一年。随差本部星宿,收他上界,贬在兜率宫立功去讫,老孙却救得令爱来也。”   那国王谢了孙悟空的恩德,便教:“看你师父去来。”   他三人径下宝殿,与众官到朝房里,抬出铁笼,将假虎解了铁索。别人看他是虎,独孙悟空看他是人。原来那师父被妖术魇住,不能行走,心上明白,只是口眼难开。孙悟空笑道:“师父啊,你是个好和尚,怎么弄出这般个恶模样来也?你怪我行凶作恶,赶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么一旦弄出个这等嘴脸?”   猪八戒道:“哥啊,救他一救罢,不要只管揭挑他了。”   孙悟空道:“你凡事撺唆,是他个得意的好徒弟,你不救他,又寻老孙怎的?原与你说来,待降了妖精,报了骂我之仇,就回去的。”   沙悟净近前跪下道:“哥啊,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长既是到此,万望救他一救。若是我们能救,也不敢许远的来奉请你也。”   孙悟空用手挽起道:“我岂有安心不救之理?快取水来。”那猪八戒飞星去驿中,取了行李马匹,将紫金钵盂取出,盛水半盂,递与孙悟空。   孙悟空接水在手,念动真言,望那虎劈头一口喷上,退了妖术,解了虎气。金蝉子现了原身,定姓睁睛,才认得是孙悟空,一把搀住道:“悟空!你从那里来也?”   沙悟净侍立左右,把那请孙悟空降妖精,救公主,解虎气,并回朝上项事,备陈了一遍。金蝉子谢之不尽道:“贤徒,亏了你也!亏了你也!这一去,早诣西方,径回东土,奏唐王,你的功劳第一。”   孙悟空笑道:“莫说莫说!但不念那话儿,足感爱厚之情也。”国王闻此言,又劝谢了他四众,整治素筵,大开东阁。他师徒受了皇恩,辞王西去,国王又率多官远送。   话说金蝉子复得了孙孙悟空,师徒们一心同体,共诣西方。   金蝉子下定决定,将五行灵根全部收拢麾下,假装已经没有意义,那么就干脆一路直至西方。   现在需要的只是个契机,一个收复五行灵根的契机。   自宝象国救了公主,承君臣送出城西,说不尽沿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却又值三春景候,那时节:轻风吹柳绿如丝,佳景最堪题。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正是赏春时。红尘紫陌,绮罗弦管,斗草传卮。师徒们正行赏间,又见一山挡路。金蝉子道:“徒弟们仔细,前遇山高,恐有虎狼阻挡。”   孙悟空道:“师父,出家人莫说在家话。你记得那乌巢和尚的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之言?但只是扫除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虑,但有老孙,就是塌下天来,可保无事。怕甚么虎狼!”金蝉子勒回马道:“我当年奉旨出长安,只忆西来拜佛颜。舍利国中金象彩,浮屠塔里玉毫斑。寻穷天下无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逐逐烟波重迭迭,几时能够此身闲?”   孙悟空闻说,笑呵呵道:“师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之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身闲也?”金蝉子闻言,只得乐以忘忧。放辔催银駔,兜缰趱玉龙。师徒们上得山来,十分险峻,真个嵯峨好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湾环深涧下,只听得唿喇喇戏水蟒翻身;孤峻陡崖边,但见那崒嵂嵂出林虎剪尾。往上看,峦头突兀透青霄;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上高来,似梯似凳;下低行,如堑如坑。真个是古怪巅峰岭,果然是连尖削壁崖。巅峰岭上,采药人寻思怕走:削壁崖前,打柴夫寸步难行。胡羊野马乱撺梭,狡兔山牛如布阵。山高蔽曰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草径迷漫难进马,怎得雷音见佛王?   金蝉子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只见那绿莎坡上,佇立着一个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老蓝毡笠,遮烟盖曰果稀奇;毛皂衲衣,乐以忘忧真罕见。手持钢斧快磨明,刀伐干柴收束紧。担头春色,幽然四序融融;身外闲情,常是三星淡淡。到老只于随分过,有何荣辱暂关山?   那樵子正在坡前伐朽柴,忽逢金蝉子自东来。停柯住斧出林外,趋步将身上石崖,对金蝉子厉声高叫道:“那西进的金蝉子!暂停片时。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哩。”   金蝉子闻言,魂飞魄散,战兢兢坐不稳雕鞍,急回头,忙呼徒弟道:“你听那樵夫报道此山有毒魔狠怪,谁敢去细问他一问?”   孙悟空道:“师父放心,等老孙去问他一个端的。”   好孙悟空,拽开步,径上山来,对樵子叫声“大哥”,道个问讯。樵夫答礼道:“金蝉子啊,你们有何缘故来此?”   孙悟空道:“不瞒大哥说,我们是东土差来西天取经的,那马上是我的师父,他有些胆小。适蒙见教,说有甚么毒魔狠怪,故此我来奉问一声: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势,还是个雏儿?烦大哥老实说说,我好着山神土地递解他起身。”   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原来是个风和尚。”   孙悟空道:“我不风啊,这是老实话。”   樵子道:“你说是老实,便怎敢说把他递解起身?”   孙悟空道:“你这等长他那威风,胡言乱语的拦路报信,莫不是与他有亲?不亲必邻,不邻必友。”   樵子笑道:“你这个疯泼和尚,忒没道理。我倒是好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早晚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怎么的递解?解往何处?”   孙悟空道:“若是天魔,解与玉帝;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   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冷笑道:“你这个疯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咒水的法术,只可驱邪缚鬼,还不曾撞见这等狠毒的怪哩。”   孙悟空道:“怎见他狠毒?”   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抄名访姓,要吃金蝉子。你若别处来的还好,但犯了一个唐字儿,莫想去得去得!”   孙悟空道:“我们正是唐朝来的。”   樵子道:“他正要吃你们哩。”   孙悟空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样吃哩?”   樵子道:“你要他怎的吃?”   孙悟空道:“若是先吃头,还好耍子;若是先吃脚,就难为了。”   樵子道:“先吃头怎么说?先吃脚怎么说?”   孙悟空道:“你还不曾经着哩。若是先吃头,一口将他咬下,我已死了,凭他怎么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若是先吃脚,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吃到腰截骨,我还急忙不死,却不是零零碎碎受苦?此所以难为也。”   樵子道:“和尚,他那里有这许多工夫?只是把你拿住,捆在笼里,囫囵蒸吃了。”   孙悟空笑道:“这个更好!更好!疼倒不忍疼,只是受些闷气罢了。”   樵子道:“和尚不要调嘴。那妖怪随身有五件宝贝,神通极大极广。就是擎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若保得唐朝和尚去,也须要发发昏是。”   孙悟空道:“发几个昏么?”   樵子道:“要发三四个昏是。”   孙悟空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一年,常发七八百个昏儿,这三四个昏儿易得发,发发儿就过去了。”   好大圣,全然无惧,一心只是要保金蝉子,捽脱樵夫,拽步而转,径至山坡马头前道:“师父,没甚大事。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胆小,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   金蝉子见说,也不多想,屈指算算也不知道前方是何等妖怪。   五灵根聚齐的时候,佛门来了四圣,王母娘娘不知何等手段,弄来了僵尸王,玉帝派出来了奎木星,算来算去,前面的人是三清的无疑了。   正行处,早不见了那樵夫。   金蝉子道:“那报信的樵子如何就不见了?”   猪八戒道:“我们造化低,撞见曰里鬼了。”   孙悟空道:“想是他钻进林子里寻柴去了。等我看看来。”好大圣,睁开火眼金睛,漫山越岭的望处,却无踪迹。忽抬头往云端里一看,看见是曰值功曹,他就纵云赶上,骂了几声毛鬼,道:“你怎么有话不来直说,却那般变化了,演样老孙?”   慌得那功曹施礼道:“大圣,报信来迟,勿罪,勿罪。那怪果然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只看你腾那乖巧,运动神机,仔细保你师父;假若怠慢了些儿,西天路莫想去得。”   孙悟空闻言,把功曹叱退,切切在心,按云头,径来山上。只见金蝉子与猪八戒、沙悟净,簇拥前进,他却暗想:“我若把功曹的言语实实告诵师父,师父他不济事,必就哭了;假若不与他实说,梦着头,带着他走,常言道乍入芦圩,不知深浅。倘或被妖魔捞去,却不又要老孙费心?且等我照顾猪八戒一照顾,先着他出头与那怪打一仗看。若是打得过他,就算他一功;若是没手段,被怪拿去,等老孙再去救他不迟,却好显我本事出名。”正自家计较,以心问心道:“只恐猪八戒躲懒便不肯出头,师父又有些护短,等老孙羁勒他羁勒。”   金蝉子早已将功曹和孙悟空的话听了去,见功曹这般小心翼翼,想来是太上道祖的人无疑,且看孙悟空如何作为。   好大圣,你看他弄个虚头,把眼揉了一揉,揉出些泪来,迎着师父,往前径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戏弄》   孙悟空心中一动:这里的妖魔吃人,竟然还画影图形,指名道姓只吃唐朝来的和尚,莫非是道家的邪魔外道,故意前来阻拦唐僧取经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好把这些妖魔杀了,积些功果。   孙悟空毫不在意地轻松笑道:“不错,我们正是唐皇派来的!”   樵夫连连摆手:“赶紧回去吧!他们正要吃你们呢!”   “吃我们?好!好啊!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要怎么个吃法?”   樵夫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你想要他怎么吃你?”   “要是先吃头还好玩,要是先吃脚,就有些难办了。”   “先吃头是怎样?先吃脚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是个死?”   “当然不一样了!你想想啊,要是先吃头,一口咬下去,人已经死了,随便他怎么煎炒熬煮,死人也不知道疼痛。要是先吃脚,他一口一口地啃完了脚踝,慢慢地嚼了腿骨,再喀嘣喀嘣地吃到腰椎骨,人还是没有死,岂不是要零零碎碎地受苦?所以说要是先吃脚就不好办了。”   樵夫听得毛骨悚然:“你这疯和尚,吃人的法子亏你也想得出来?我跟你讲,妖魔哪里会去费那些工夫,他捉了你,叫小妖们捆在笼子里,把你整个的囫囵蒸熟了吃呢。”   “这样更好!更好!没有疼痛,只是要受些闷气而已。”   “疯和尚,不要耍嘴皮子了!我再告诉你,那两个魔头随身有五件宝贝,而且神通大广。你们若是一定要上山去,可得要小心了!”   “没事!没事!多谢了!”   孙悟空笑呵呵地谢了樵夫,回到金蝉子马前道:“师父,不要忧心,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把小妖精,这里的人胆子小,所以说得恐怖。有我在呢,不用怕,我们走吧。”   金蝉子见说,也不多想,屈指算算也不知道前方是何等妖怪。   佛门来了四圣,玉帝派出来了奎木星,算来算去,前面的人是三清的无疑了。   金蝉子信以为真,骑了马又往前走去,走到草坪上,却没看见樵夫了。金蝉子吃了一惊,问道:“那个报信的樵子怎么就不见了?”   猪八戒四处看了看:“我们撞见白日鬼了?”   “不是鬼!要是鬼,怎么敢来见我?是不是他钻进林子里砍柴去了?等我去看看来。”孙悟空睁开火眼金睛,四野里望了过去,没发现踪迹,又抬起头往云端里一看,看见日值功曹正在云里。就纵云赶上,骂了几声毛鬼:“你怎么有话不来直说,却那般变化了,戏弄老孙?”   四值功曹是天庭中司掌时间的四位值班神仙,主要职责是考察记录功劳,掌管功劳薄,分别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当年观音菩萨曾经向玉帝借调了值时神刘洪,值年神李丙,假扮作洪江水贼刘洪、李彪,两人把唐僧的父亲新科状元陈萼淹死在赴任途中的洪江里。后来唐僧去西天取经,玉帝又派了这四位功曹一路相随,一来监督,二来记功。   今天正是日值功曹周登当值,所以过来给唐僧报信。   孙悟空脸色不善,慌得那功曹施礼道:   “大圣,报信来迟,莫怪,莫怪!这平顶山的妖魔真的是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大圣可要小心在意,仔细保护你师父,稍有不慎,西天路就去不得了!”   日值功曹亲自来报信,看来这平顶山的妖怪非同小可。   孙悟空也不害怕,他按落云头,看见唐僧正在猪八戒与沙和尚一前一后的保护下行走。   “我要是把日值功曹的话如实告诉师父,他胆子小,只怕要吓哭了,不敢再走路。要是不和他实说,他不知道内情,懵懵懂懂地进山,被妖魔捉去了,还是要我老孙辛苦去救?不如这样:我先让八戒出头去打头阵,和妖怪打一仗看看。要是打得过妖怪,就算他一功。要是打不过,被妖怪捉去了,老孙再去救他不迟,也好显出我的本事来。”   转念又想:“八戒最会躲懒,他要是不肯出头,师父又有些护短,倒有些难办。对了,我先激他一激!”   金蝉子早已将功曹和孙悟空的话听了去,见功曹这般小心翼翼,想来是太上老君的人无疑。   孙悟空右手拿着金箍棒,左手揉着眼睛,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向唐僧走了过去。   猪八戒看见孙悟空两眼含泪,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叫:“沙师弟,歇下担子,拿出行李来,我两个分了罢!”   “二师兄,好好的,分什么行李?”沙和尚不解。对沙僧而言,去西行也好,不去西行也罢,他要的不过是个继续走下的理由。一如当年,行走四方降妖除魔便是。   猪八戒道:“分了行旅!你往流沙河还做妖怪吃人作恶,孙悟空往花果山称王称霸,老猪往高老庄上与浑家白首相携。把白马卖了,买口棺木,与师父送老,大家散火,还往西天去哩?”   “听我的没错!分了吧!你回流沙河去做妖怪,老猪回高老庄去做女婿。把白马卖了,买口棺木,给师父送终,大家散了伙,不要到西天去了!”   金蝉子在马上听见,在忍不住,这猪八戒越发的口无遮拦,尽然直言给自己送棺木,怒叱道:“这个夯货!正走路,怎么又胡说了?”见猪八戒这般做派,更加希望悟空好好戏弄一幅八戒。   猪八戒翘着嘴道:“你儿子才胡说!你没看见猴子在那里哭着回来了?他是个上天入地下油锅都不怕的好汉,现在愁眉苦脸,眼泪汪汪地哭起来了,一定是山里的妖怪厉害,他打不过,心里怕得哭起来了。他都怕得哭,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过得去?”   金蝉子越听猪八戒的话,心中越鄙夷,当初不愿收他入门果真没错,道:““你别胡说!等我问一下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道:“悟空,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商量商量,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烦恼?你哭丧着脸,可吓唬人了!”   “师父啊!”孙悟空揉着眼睛:“刚才那个报信的是日值功曹,他说妖精太凶狠,这座山过不去,我们先回去,等妖精走了再去吧!”   金蝉子闻言,心想看我火上浇油,一把扯住孙悟空的虎皮裙子:“徒弟呀,我们都走了一半的路了,眼见就要到了西天见佛祖了,怎么现在说不去了的话?”   “师父,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尽心尽力,从来不会退缩。但这山里妖魔多,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应付不过来啊!你想想,就算是块铁,下炉能打几根钉?”   “你说得也是,确实一个人难做事,兵书讲,寡不可敌众。”金蝉子想了想道:“猪八戒跟沙和尚两人,随便你调度使用,给你做帮手,怎么样也要保我过山去!”   孙悟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擦拭了眼泪道:“师父,要过山,要八戒依我两件事,才有可能过得去。要是他不依我,那就别想过去!”   猪八戒自然也明白孙悟空意思,道:“猴哥,你不去就散伙吧,不要害我!”   “八戒,你先别怕!问问你师兄,看他要你做什么?”   猪八戒没法子,只得问道:“猴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第一件是看好师父,第二件是去巡山。”   猪八戒转着眼珠道:“看师父是要坐,去巡山是要走。难道你要我坐一会又走,走一会又坐,这走走坐坐的,两边怎么顾得过来?”   “两件事,你任选其一。”   “你得先和我说说,看师父是要怎样?去巡山又是要怎样?说明白了,我才好选一件。”孙悟空向来爱捉弄人,猪八戒怕中计。   “看师父呢,是这样:师父去出恭,你得跟着伺候,师父要散步,你得陪着走路,师父要吃斋,你得去化斋。要是有半点怠慢,我就是一顿棍棒过来!”   “不行!这个有些难!伺候出恭,陪着散步还好,就算是要我背在背上不离身,也不打紧。只是要是师父饿了,要我去找人家化斋,这西方路上,没人认得我是取经的好人和尚,乡下人见了,还以为我是哪座深山里跑出来的野猪,一伙人围上来,钢叉扫帚的,把老猪打倒捆了,抬回家去宰了,腌着腊肉留着过年,那不是倒霉了?”   “那就去巡山吧!”孙悟空暗笑。   “巡山又是怎么样?”   “就是要你进到山里去打探消息,是什么山?什么洞?有多少妖怪?一一地查探明白,回来告诉我。我好知己知彼,随机应变,想出个过山的办法。”   猪八戒权衡了轻重,说道:“这个还好办一点,老猪就去巡山吧!”   “那就快去吧!”   猪八戒扛着钉钯,做出一派雄纠纠的模样往山里走去了。孙悟空忍不住嘻嘻地笑。   金蝉子向来觉得猪八戒虽然另有想法,但是也还憨厚老实,这老是被孙悟空欺负,现在猪八戒听话地巡山去了,孙悟空却在后面冷笑,骂道:“你这个猴子!对师弟没有一点爱护的心意,你装模做样地骗他去巡山,他老老实实地去了,你还要在这里笑他!” 第二百五十章:《猴子叫我去巡山》   孙悟空装哭扮愁,也是有捉弄猪八戒的意思,白虎岭上,猪八戒撺掇金蝉子贬走了他,他心里还有气。   听到金蝉子骂他,似乎识破了他的心计,忙收了笑道:“师父,你不晓得,我这不是笑他。八戒的性子我最清楚,他这一去,肯定不会好好地巡山,也不敢去见妖怪,一定会找个什么地方躲一会,再编一个谎回来哄骗我们呢。”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你要是不信,我跟着他去看看,一来有妖时帮他降妖,二来看他是不是真有个诚心拜佛。”   金蝉子只得随他,嘱咐道:“好好好,你可不要再去捉弄他了。”   孙悟空应了声好,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小小的虫儿,一拍翅膀飞过去,钉在了猪八戒耳朵后面的鬃毛里。   那猪八戒只管走路,怎知道身上有人,走了七八里路,回头望了一望,见身后没有人,他放下钉钯,对着金蝉子等人的方向,指手画脚地骂道:“无能的老和尚,刁钻的弼马温,没用的沙和尚!你们倒好啊,真是聪明,在那里自在悠然地快活,捉弄我老猪来受累!大家一样的去取经,都一样的成正果,凭什么偏偏要我来巡什么山?哼!明知道有妖怪,那还不躲着走?想叫我去找妖怪,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先去睡一觉去!睡一觉回去。含含糊糊的答应他,只说是巡了山。就了其帐也。”   想到睡觉,就打了几个呵欠,拖着钉钯,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坡,寻到一片枯草丛,用钉钯弄得平整了些,躺下身子,把腰伸了一伸,哈哈笑道:“舒服!真舒服!就算弼马温也没有我这样自在!”说着闭上眼睛就睡了。   孙悟空在耳根后面听到不停地骂他,哪里忍得住?飞起来,又摇一摇,变成一只啄木鸟,伸着尖尖的铁嘴,瞅定猪八戒鼻孔下面肉嫩的地方,扑地一嘴就啄了下去。   噌!   猪八戒痛得跳了起来,捂着嘴巴乱跳乱叫:“妖怪!有妖怪!”   又感觉到手上有粘粘的东西,松手一看,一手的血!猪八戒觉得嘴唇上更痛了,心里害怕,拿起钉钯挡在身前,转着身子前后左右地张望,却没看见有妖怪踪影。   “妖怪戳了我一枪就跑了么?好痛啊!妖怪啊妖怪,我又没有惹你,我睡个觉也不行么?……”   忽然听到空中有声响,抬头往上一看,原来是一只啄木鸟,在空中拍着翅膀飞呢。   猪八戒恍然大悟,心里一宽,又捂着嘴巴,咬着牙骂道:“你这个天杀的!弼马温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一个扁毛畜生也来欺负我!”   转头一想:“哦!我知道了,它一定不认得我是个人,把我的嘴巴当成了一段黑朽枯烂的树干,看见有洞,以为里面生了虫,所以来啄我,想找虫子吃的。哼,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猪八戒躺下来,把嘴巴揣在怀里藏起来,又睡觉去了。   孙悟空肚里暗笑,又飞下来,扑地一声,在猪八戒的耳根子后面又啄了一下。   猪八戒噌地又跳了起来,两眼瞪着啄木鸟大骂道:“天杀的!我跟你有仇吗?”   骂了一声,啄木鸟好像也听不懂,只在空中扑腾着翅膀,自言自语地道:“莫非这里是它的鸟巢?算了!不睡了!”   猪八戒扛起钉钯往前面又走。孙悟空暗暗发笑,再变作个虫,依然附在猪八戒的耳朵后面。   猪八戒又走了有四五里,心想:“不能再走了,再走碰见妖怪就不好了。可是回去要怎么回复师父和猴子呢?”   猪八戒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三块大石头。   有了!猪八戒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到中间那块青石前,放下钉钯,整了整衣服,对着石头就作了一个揖!   孙悟空又是想笑,又是纳闷:这猪头!石头又不是人,又不会说话,又不会还礼的,对它作揖做什么?   原来猪八戒把三块石头当成了唐僧和孙悟空、沙和尚三人,在那里排演怎么回去回话呢!   忽听见猪八戒清了清嗓子,说道:“师父!我巡山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把钉钯插在地上,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中间的大青石前面,转过身来,对着刚才他自己站着的地方,对着钉钯,学着唐僧的口吻道:“山里有妖怪吗?”   扮完唐僧,猪八戒又回到钉钯那里,说道:“师父,有妖怪呢!一山的都是妖怪!”   又转回青石边来道:“这是什么山?”   “师父,这山叫做石头山。”   “山里有什么洞?”   “有个大妖洞,叫石头洞。”   “洞门是什么做的?”   “是钉满铁钉的铁叶门。”   猪八戒一个人转来转去,自问自答地,说到这里,忽又停了下来,轻声道:“猴子一定会想我没有进到洞里去的,要是他问我:洞里有多深?我又怎么答呢?”   想了想,对着左边一块石头,把它当作孙悟空,说道:“洞里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有多深。”   又摸了摸头:“他要是问我门上有多少铁钉呢?”   “对了,我就说老猪记性不好,钉子那么多,我记不清了。”   考虑周祥了,猪八戒自觉自己真是聪明,呵呵直笑,拖起钉钯往回路就走。   孙悟空藏在猪八戒的耳朵后面,听得明明白白,看见猪八戒往回走了,心想:你就等着出丑吧。他扇起翅膀,抢先飞了回来,回到金蝉子身边现了本相。   金蝉子问道:“悟空,你回来了,怎么不见八戒回来?”   孙悟空笑道:“他在那里编谎话呢,就要回来了。”   “他两个耳朵盖着眼睛,是个憨实的人,会编什么谎?又是你捏造了什么鬼话,要赖在他身上吧?”   “师父,你怎么这样护着他?等他回来,你找他当面对质好了!”   孙悟空把猪八戒钻到草丛里睡觉,被啄木鸟叮醒,和石头对话,编造什么石头山、石头洞、铁叶门等等,向唐僧说了一遍。唐僧半信半疑。   过了一会,猪八戒一边走路,一边自言自语地走回来了。原来他怕忘了那些想好的话,所以低着头边走路边温习。   孙悟空冲他大叫一声:“猪头,念什么呢?”   猪八戒猛然惊醒,过来见jcz:“师父,我巡山回来了。”   “徒弟,你辛苦了啊!”   “还好,走了那么远的路,是有些累,不过不要紧的。”   “山里有妖怪吗?”   “师父,有妖怪呢!满山都是妖怪!”   “满山都是妖怪?那你怎么脱身回来的?”   “妖怪怕我,叫我做猪祖宗,猪外公,把我请过去,安排了粉汤素食,请我饱吃了一顿,还说要敲锣打鼓送我们过山去呢!”   这话孙悟空听不过去了,接过话来道:“我看你是在草丛里睡着了,说得是梦话吧?”   猪八戒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睡觉?   孙悟空见他不答话,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大耳朵道:“还是我来问你吧!”   猪八戒耳朵发痛,叫道:“你要问就问好了,揪我的耳朵做什么?”   孙悟空不松手,反而加了把力,问道:“这是什么山?”   “这山叫做石头山。”   “山里有什么洞?”   “有个大妖洞,叫石头洞。”   “洞门是什么做的?”   “是钉满铁钉的铁叶门。”   “洞里有多深?”   “洞里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有多深。”   孙悟空问到此处,见金蝉子脸有薄色,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让金蝉子悄悄这猪八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懒得继续与猪八戒纠缠下去。连忙道:“你不用说了,恐师父不信,我替你说了罢。”   猪八戒咕嘟道:“你又没有去巡山,怎么知道情况?”   孙悟空学着猪八戒对石头说话的样子道:“他要是问我门上有多少铁钉呢?对了,我就说老猪记性不好,钉子那么多,我记不清了!”   这话一出,猪八戒吓得不轻,看了看金蝉子,眼珠乱转,不知道如何是好,慌忙跪倒。   “你对着石头作揖,当做是我们三人,一问一答的,是不是呢?又说谎话编得周全,回来骗弼马温去!是不是呢?”   猪八戒摸了摸头:“猴哥,不厚道啊,你跟在我身后偷听?”   孙悟空大骂道:“你这猪头,这么危险的地方,叫你去巡山,你却去睡觉!要不是啄木鸟叮你醒来,你还在那里睡呢!叮醒你了,你又不去做事,还编出这样的谎来,岂不是要误了大事?你快伸过脚来,打上五棍,长长记心!”   “猴哥啊,你那个哭丧棒子太重,擦一擦皮塌,碰一碰筋伤,要是打五下,我就死了!”猪八戒慌了。   孙悟空绷着脸:“你怕打,为什么要扯谎?”   “猴哥呀,就这一回,以后再不敢了。”   “一回就打三棍吧!”   “我的爷爷呀,半棍也禁不起呀!”猪八戒哭丧着脸,转头看向金蝉子,“师父呀,你快替我说个情吧!”   “悟空说你编谎,我还不信。想不到真是这样,确实该打。但现在要过山,正是用人之际,悟空,你先饶了他,等过了山再打吧。”   孙悟空松了手道:“既然师父说不打,我就先饶了你。但你得再去巡山,要是再说谎误事,我可不饶你了!”   猪八戒没办法,只得苦着脸,扛起钉钯,又去巡山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金银童子》   他偷懒不成,反遭孙悟空捉弄,一肚子的闷气,边走边在心里骂人,又疑神疑鬼,生怕孙悟空又变作什么苍蝇蜜蜂的跟着来,不敢骂出声音。   走有七八里,见一只老虎,从山坡上跑过,他也不怕,举着钉钯道:“师兄是来听说谎的,这遭不编了。”又走处,那山风来得甚猛,呼的一声,把颗枯木刮倒,滚至面前,他又跌脚捶胸的道:“哥啊!这是怎的起!一行说不敢编谎罢了,又变甚么树来打人!”又走向前,只见一个白颈老鸦,当头喳喳的连叫几声,他又道:“猴哥,不羞!不羞!我说不编就不编了,只管又变着老鸦怎的?你来听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看见什么都觉得是孙悟空变化的,也不敢再睡觉了,扛着钉钯,低着头,嘴里絮絮叨叨地直直往前走。   这山叫做平顶山,那洞叫做莲花洞。   洞里两妖:一唤金角大王,一唤银角大王。   金角大王正坐,对银角大王说:“兄弟,我们多少时不巡山了?”   “有半个月了。”   “兄弟,你今日与我去巡巡。”   “今日巡山怎的?周边的小妖小怪还敢打我们的主意不成?”   金角大王点头道:“道祖让我们兄弟下凡,可不是做妖这般简单,那东土唐朝差个御弟唐僧往西方拜佛,一行四众,叫做孙悟空、猪猪八戒、沙和尚。连马五口。算算时日差不多了,你看他在那处。与我把他拿来。”   “我们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这和尚到得那里。让他去罢。”   “你不晓得。我当年出天界,尝闻得人言:唐僧乃金蝉子临凡,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泄,有人吃他肉,延寿长生哩。”他也不说从何人哪里听来的。   银角大王对兄长极是信任,他让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好质疑的:“若是吃了他肉就可以延寿长生。我们打甚么坐,立甚么功,炼甚么龙与虎,配甚么雌与雄?只该吃他去了。等我去拿他来。”   “兄弟,你有些性急,且莫忙着。你若走出门,不管好歹,但是和尚就拿将来,假如不是唐僧。却也不当人子?我记得他的模样,曾将他师徒画了一个影,图了一个形,你可拿去。但遇着和尚。以此照验照验。”又将某人是某名字,一一说了。银角大王得了图像,知道姓名。即出洞,点起三十名小怪。便来山上巡逻。   原来,太上道祖让金角、银角大王下凡。   但是考虑到银角大王性子较急,故而只将如何做事告知了金角大王,金角大王性子沉稳可堪重任,银角大王对他也是极为信服。   “什么人?”   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猪八戒惊了一跳,抬头一看:迎面来了一队妖怪,大约有三十来人。   为首的魔王头戴一顶银凤盔,身披玄铁战甲,腰里系着蟒龙筋,脚上穿着粉皮靴,面貌长得就像是二郎神杨戬一样,只是身材更为高大,手里提着一把七星宝剑,很有一派威风。   这魔王像是一个天神下凡,若不是带着一队妖兵,猪八戒还以为是天将下凡来了呢,怪不得日值功曹来报信,说妖魔很厉害,看来不假啊。   这魔王正是莲花洞里的两个妖王之一,他头上那顶银凤盔有些独特,前面是一个凤嘴,两边还有两只银光闪闪的小角,像是两只小牛角一样,所以叫做银角大王。   猪八戒听见问话,想起日值功曹说过这山里的妖魔专门捉唐朝来的和尚,急中生智,回答道:“路过的。”   有小妖看着猪八戒有些眼熟,报告道:“大王,这个和尚,象这图中猪八戒模样。”   银角大王眉毛一挺,眼睛一睁,一边看向猪八戒,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画来,叫小妖们拿着打开来,用手一一指着,边指嘴里边说:“这个骑白马的是唐僧,这个毛脸的是孙悟空……”   猪八戒打了一个激灵,默默祷告:“图上不要有我啊!不要有我啊!”口里唠叨,只管许愿。   “这个又黑又高的是沙和尚,这个长嘴巴大耳朵的是猪八戒。”   银角边说边把目光从图像上移向猪八戒,猪八戒慌忙把嘴巴揣在怀里藏了起来。   银角大声叫道:“和尚,伸出嘴巴来!”   猪八戒在僧袍里出声道:“天生的病,伸不出来!”   “小的们,用钩子去钩出来!”   银角大王令小妖使钩子钩出来。   猪八戒慌得把个嘴伸出道:“你要看就看,钩什么钩……”   “果然是猪一样的猪八戒!”银角大笑着,抽出了七星宝剑,上来就刺。   猪八戒举起钉钯架住,骂道:“我的儿,敢打你猪爷爷!看钯!”   要说银角大王在天宫也是见过天蓬元帅的,这一般言语,不过有意吓唬猪八戒的。   两人各使本事,一往一来,打了二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猪八戒见对方人多,渐渐地有些心虚,耳朵乱甩,口水直喷,钉钯飞舞,口里吆吆喝喝地,像是不要命了一样。   银角大王笑道:“这和尚是半路出家的。”   “好儿子!有些灵性!你怎么就晓得老爷是半路出家的?”   “你会使这钯,一定是在人家园圃中筑地,把他这钯偷将来也。”   “我的儿,你那里认得老爷这钯。我不比那筑地之钯,这是:巨齿铸来如龙爪,渗金妆就似虎形。若逢对敌寒风洒,但遇相持火焰生。能替唐僧消障碍,西天路上捉妖精。轮动烟霞遮日月,使起昏云暗斗星。筑倒泰山老虎怕,掀翻大海老龙惊。饶你这妖有手段,一钯九个血窟窿!”   银角大王闻言,那里肯让,使七星剑,丢开解数,与猪八戒一往一来,在山中赌斗,有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银角见他拼命,一招手,叫小妖们一齐上来动手。   若是一个打一个,其实还好。他见那些小妖齐上,慌了手脚,遮架不住,败了阵,回头就跑。   可惜山里道路不平,杂草丛生,他慌不择路,被藤萝绊着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小妖们早扑上来了,压在他身上按住了,抓鬃毛,揪耳朵,抬四肢,拉尾巴,把猪八戒擒住抬回莲花洞里去了。   莲花洞里的大厅上高高坐着一个妖魔。   这妖魔身穿龙鳞宝甲,外面披一件红色的烈焰火龙袍,腰上挂着的兵器和银角大王一样,也是一把七星宝剑,背上还斜斜插着一把碧绿的芭蕉扇子,头上戴着一顶金龙头盔,这头盔前面是一个龙头,两边有两支金光闪闪的小角,也像是牛角一样。   这妖魔正是金角大王。他得知唐僧一行人这段时间会经过平顶山,叫银角大王带着唐僧等人的图象天天出去巡山,一心要捉住唐僧等人。   银角大王把猪八戒拖进洞里,来到大厅上,对金角道:“哥哥啊,我捉了一个来了!”   金角大喜:“拿来我看看!”   银角把猪八戒往前一推,金角看了一眼,说道:“兄弟呀,这个和尚没用的,要捉住孙悟空才能报得了仇。”   猪八戒听见说他没用,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欢喜,插话道:“大王,我就是没用的和尚,我和你们也没有仇,不如把我放出去吧!既然是猴子得罪了你们,你们就去找猴子啊!”   两个魔王不理他。   “哥哥,我只看见了他一个,所以只捉了他来。虽然没用,也是和唐僧一起的,叫做猪八戒。你看他肉也不少,不如把他先浸在后边的净水池里,等浸退了皮毛,再用盐腌起来,做成腊肉,晒干了,等冬天来了,没菜吃的时候,拿出来下酒。”   猪八戒啊呀一声:“倒霉啊!碰到卖腌菜腊肉的妖怪了!”   话犹未了,小妖们过来把他抬到后面,扑通一声扔到净水池里去了。   而金蝉子三人坐在坡前,见猪八戒就不回来,想来被妖怪捉了去,叫声:“悟空!八戒这一次去巡山,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师父,你是不晓得他的性子呢。”   “怎么讲?”   “师父啊,这山里要是有妖怪,他半步难行,一定不敢去招惹,直接就跑回来告诉我们了。他没有回来,应该是没有妖怪,一路太平,所以他走得远了。”   “要是他真的一个人走远了,这里山高林密,我们到哪里去找他?怎么和他会面?”唐僧觉得也有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师父,别担心!那猪头喜欢偷懒,走路也走得慢,一定不会走得太远。我们这就起程,你把马打快一点,我们去追上他。”   金蝉子点点头,站起身来,跨上马背。沙和尚担起行李担子,孙悟空在前头开路,金蝉子打马一鞭,往山上走去。   莲花洞里,金角大王对银角大王道:“兄弟,既然猪八戒来了,就说明金蝉子他们都已经来了,你再去巡巡山,切莫让他们偷偷溜过山去了。”   银角大王道:“就行,就行。”   金角大王见兄弟莽撞,道:“兄弟莫急,听我一言,那听闻那金蝉子扮猪吃老虎。有神通护身。你不可大意,着了他的道。”   “兄弟知道了。”银角应了声,点起了五十名小妖,出了洞门,又到山上去巡逻。正走着,远远看见山下有一片祥云缥缈,瑞气盘旋。他对左右吩咐:“他们来了,大家小心。” 第二百五十二章:《假道士》   “金蝉子在哪里?”   “好人头上祥云照顶,恶人头上黑气冲天。那唐僧原是金蝉子临凡,十世修行的好人,所以有这样云缥缈。”众怪都不曾看见,银角抬手往山下一指,“那边有祥云移动,一定是唐僧上山来了。”   银角大王想起哥哥的提醒,没有带领小妖冲下去,而是用上法术指了指金蝉子。   那金蝉子只觉得一点灵气袭来,元神窥探过去,瞧见那远处的银角大王,稍加思忖,在马上打了一个寒噤。   小妖们往银角的手势看去,却都看不见有什么祥云。银角懂得望气之术,小妖却没有这样的本领,哪里看得见?又问:“在哪里?没看啊?”   银角又用手一指:“那不是?”   远处的银角大王有一丝疑惑,第一次指金蝉子的时候,反应似乎慢了一些,看着倒像是伪装出来一般,又一指,那金蝉子又打个寒噤,这次似乎看起来比较真实。   银角大王一连指了三指,金蝉子就一连打了三个寒噤,银角大王心中的疑惑也除掉了一些。   金蝉子又打了一个寒噤。一连指了三指,他就一连打了三个寒噤,只觉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忙勒住马绳问:“徒弟啊,我怎么打寒噤了?”   沙和尚问道:“打寒噤?可能是染了伤风了吧?”   “不是伤风,师父是走在这深山峻岭里,心虚受惊了。别怕!别怕!等老孙打一路棒法给你压压惊!”   孙悟空摆开棒势,抖擞精神,在白龙马前使出一路棒法来。只见棒子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依着六韬三略舞动开来,越舞越快,慢慢地只听见忽忽破空的风声,看不见棒势,漫天都是虚影。   山路里到处都是草丛荆棘,孙悟空的棒影所到之处,草木纷飞,乱石排空,开出一条平坦大路来。   沙和尚忍不住叫好,唐僧也心里大定。   银角在山顶上暗暗心惊,赞道:“几年间闻说孙孙悟空,果然名不虚传!”   “大王,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孙悟空神通广大,要捉他只怕不容易啊!”   “大王,你怕他?要不我们派几个人回去报告给大大王,叫他点齐洞里所有兵将,一起前来,摆开阵势,合力齐心,还怕他跑到哪里去?”   “你们是没有看见他那条铁棒哪,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洞里不过有四五百兵将,怎么禁得住他一条棒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把猪八戒放了,放他们过去?”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银角咬着牙,“要胜他,只可智取,不能力敌!你们都回洞里去,不许报给大大王知道,以免走漏了风声,坏了我的计策。我有一条妙计,可以拿得住他。”   众妖散去,他独跳下山来,在那道路之旁,摇身一变,变做个年老的道者,真个是怎生打扮?   但见他:星冠晃亮,鹤发蓬松。羽衣围绣带,云履缀黄棕。神清目朗如仙客,体健身轻似寿翁。说甚么清牛道士,也强如素券先生。妆成假象如真象,捏作虚情似实情。他在那大路旁妆做个跌折腿的道士,脚上血淋津,嘴里哼哼哈哈地边喊痛边叫着:“救命!救命啊!救命!”   金蝉子闻得道:“善哉!善哉!这旷野山中,四下里更无村舍,是甚么人叫?想必是虎豹狼虫唬倒的。”   孙悟空使了一路棒法,唐僧心里放松了许多,正在走着,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喊救命,忙打马跑过去寻问:“谁呀?是谁在叫救人?”   银角拖着断腿,挣扎着从草窠里爬出来,趴在唐僧马前,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微弱地喊:“长老!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起来说话。”   “疼!疼!起不来!”银角皱眉叫痛。   “先生啊,你从哪里来?怎么伤了腿了?”   “师父啊,这山的西边,有一座莲花观,我是观里的道士。”银角满脸疼痛神情。   金蝉子又问:“你不在观里侍奉香火,演习经法,怎么到这深山里闲逛?”   “师父啊,是这样:前天山南有一个施主邀请一群道士去做道场,散会有点晚,我和我徒弟两人急着赶路回观,走到山林深处,忽然跑出来一只斑斓猛虎,一口把我徒弟衔了去了。贫道吓得没命地逃跑,在山路上摔了一跤,伤了腿,又迷了路。今天有幸遇到了师父,请师父大发慈悲,救我一命。要能回到观里,一定重重酬谢大恩!”   “先生啊,虽然我是僧,你是道,衣冠有别,但出家人慈悲为本,哪有不救你的道理?只是你走不得路,如何是好?”   “是啊,我站也站不起来,走不得路啊。”   金蝉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把马让给你骑,到了宝观,你再还我马。”   “师父,我腰腿有伤,不能骑马啊!”   “也是。”金蝉子转头叫沙和尚,“你把行李捎在我马上,你背他吧!”   银角看了看沙和尚,脸上露出着害怕神色:“师父啊,我被猛虎吓怕了,看见这个晦气脸的师父更加害怕,不敢要他背!”   金蝉子又叫:“悟空,你来背他吧!”   孙悟空一直在旁边盯着银角一举一动,听见金蝉子叫他背人,应了声好,就来背银角。银角正是要孙悟空来背,嘴里连声感谢。   沙和尚刚才听到银角说他面相凶恶,此刻出言笑道:“你这个没眼光的老道士!我来背你还不要,我虽然面色看着恶,但是个好心人。要他背你,小心他把你扔到尖石头上,摔断了你筋骨呢!”   银角假装害怕沙和尚,低着头,不作声。   孙悟空把他背在背上,冷笑道:“你这个妖魔,怎么敢来惹我?你也不打探打探老孙是什么人!你这些鬼话,只能骗得了我师父,还想来骗我?我认得你是这山里的妖怪,想来吃我师父!你可知道我师父可不是等闲人?他是你能吃的?”   银角见他认出了自己,有些吃惊,强装道:“师父,我是好人,不是妖怪,只是不幸遇到了老虎,才请师父搭救。”   孙悟空哼了一声:“你既然怕老虎,怎么不念?”   金蝉子刚爬上马,听见孙悟空在那里说个不停,好像是不愿背人,回头骂道:“你这猴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背他一会,又不是多难个事,讲什么北斗经南斗经!”   孙悟空把银角在背上耸了一下,说道:“妖魔!我师父是个慈悲心肠的人,我要是不背你,他就要骂我了。我可先跟你说了,背你就背你,但是你要想大小便了,可得先和我说。要是在我脊梁上淋下来,不但臊气难闻,还弄脏了我衣服,可没有人给我洗!”   银角忍着笑,正色道:“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银角大王不理会孙悟空的埋汰,道:“我这般一把子年纪,岂不知你的话什么意思?”   金蝉子在马上瞧着孙悟空,太上道祖派遣童子下凡,无非两种可能,一是,警醒孙悟空,让他好自为之,莫要背信弃义,顺带送些好处给他;二是,对孙悟空一路西来表示不满,前来惩戒孙悟空。   孙悟空一时想不出这妖怪还能兴起什么风浪,他想来艺高人胆大,将拉那怪起来,背在身上,同金蝉子、沙悟净,奔大路西行。   山路崎岖不平,孙悟空假装背着人不好走路,让金蝉子跟沙和尚走得远了,他自己落在后面。走了有三五里路,看不见金蝉子了,他瞧见前面有一块大石头,心里一喜,盘算着要把背上的妖怪摔死在石头上面。   这孙悟空正算计要掼,银角大王也瞧出了他的想法,他跟随太上道祖,学的是道门正统,也会遣山,就使一个移山倒海的法术,就在孙悟空背上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须弥山遣在空中,劈头来压孙悟空。   孙悟空慌忙把头一偏,那山压在了左边肩膀上,他用力甩了甩,没甩脱,嘴里笑道:“我的儿啊,想来压老孙?嘿嘿!左边有,右边没有,不相称呢!”   银角大王道:“一座山压不住他!”却又念咒语,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   孙悟空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   看他挑着两座大山。依然健步如飞!那银角大王看见,就吓得浑身是汗。暗暗称赞,“果然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再念起咒语,把一座泰山调了过来,劈头压在孙悟空背心上。   泰山是天下名山之宗,孙悟空受不住,被压得喷出一口鲜血,压在了山底下,动弹不得了。可怜他才出五行山几年,又被泰山压住了。   孙悟空力软筋麻,遭逢他这泰山下顶之法,只压得三尸神咋,七窍喷红。   这三座山与五指山不同,五指山压在隔着石匣子没有直接压在孙悟空身上,而这三座山却实打实的压在身上,故而孙悟空的受的灾难却比五指山痛苦许多。   银角见压住了孙悟空,得意地大笑几声,一阵风追上唐僧,伸出手就去白马背上拿人,沙和尚慌忙丢了行李,舞起降妖宝杖来救师父。 第二百五十三章:《天啊!为什么》   银角大王不理会孙悟空的埋汰,道:“我这般一把子年纪,岂不知你的话什么意思?”   金蝉子在马上瞧着孙悟空,太上道祖派遣童子下凡,无非两种可能,一是,警醒孙悟空,让他好自为之,莫要叛道入佛,顺带送些好处给他;二是,对孙悟空一路西来表示不满,前来惩戒孙悟空。.   孙悟空一时想不出这妖怪还能兴起什么风浪,他想来艺高人胆大,将拉那怪起来,背在身上,同金蝉子、沙悟净,奔大路西行。那山上高低不平之处,孙悟空留心慢走,让金蝉子前去。行不上三五里路,师父与沙悟净下了山凹之中,孙悟空却望不见,心中埋怨道:“师父偌大年纪,再不晓得事体。这等远路,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捽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这们年纪,也死得着了,掼杀他罢,驮他怎的?”   这大圣正算计要掼,银角大王也瞧出了他的想法,他跟随太上道祖,学的是道门正统,也会遣山,就使一个移山倒海的法术,就在孙悟空背上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须弥山遣在空中,劈头来压孙悟空。   这大圣慌的把头偏一偏,压在左肩背上,笑道:“我的儿,你使甚么重身法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   银角大王道:“一座山压他不住!”却又念咒语,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孙悟空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看他挑着两座大山,飞星来赶师父!那银角大王看见,就吓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道:“他却会担山!”又整姓情,把真言念动,将一座泰山遣在空中,劈头压住孙悟空。   那大圣力软筋麻,遭逢他这泰山下顶之法,只压得三尸神咋,七窍喷红。   这三座山与五指山不同,五指山压在隔着石匣子没有直接压在孙悟空身上,而这三座山却实打实的压在身上,故而孙悟空的受的灾难却比五指山痛苦许多。   银角大王使神通压倒孙悟空,却疾驾长风,去赶金蝉子,就于云端里伸下手来,马上挝人。慌得个沙悟净丢了行李,掣出降妖棒,当头挡住。   银角大王举一口七星剑,对面来迎。   七星剑,降妖杖,万映金光如闪亮。这个圜眼凶如黑杀神,那个铁脸真是卷帘将。那怪山前大显能,一心要捉唐金蝉子。这个努力保真僧,一心宁死不肯放。他两个喷云嗳雾照天宫,播土扬尘遮斗象。杀得那一轮红曰淡无光,大地乾坤昏荡荡。来往相持**回,不期战败沙和尚。   银角大王十分凶猛,使口宝剑,流星的解数滚来,把个沙悟净战得软弱难搪,回头要走,早被他逼住宝杖,轮开大手,挝住沙悟净,挟在左胁下,将右手去马上拿了金蝉子,脚尖儿钩着行李,张开口,咬着马鬃,使起摄法,把他们一阵风,都拿到莲花洞里。   反正金蝉子料定这妖怪不会吃自己,也由得他抓了去,也不挣扎。   银角大王到了洞中,厉声高叫道:“哥哥!这和尚都拿来了!”   金角大王闻言大喜道:“拿来我看。”   银角大王道:“这不是?”   金角大王道:“贤弟呀,又错拿来了也。”   银角大王道:“你说拿金蝉子的。”   金角大王道:“是便就是金蝉子,只是还不曾拿住那有手段的孙悟空。须是拿住他,才好吃金蝉子哩。若不曾拿得他,切莫动他的人。那猴王神通广大,变化多般,我们若吃了他师父,他肯甘心?来那门前吵闹,莫想能得安生。”   银角大王笑道:“哥啊,你也忒会抬举人。若依你夸奖他,天上少有,地下全无,自我观之,也只如此,没甚手段。”   金角大王道:“你拿住了?”   银角大王道:“他已被我遣三座大山压在山下,寸步不能举移,所以才把金蝉子、沙和尚连马行李,都摄将来也。”   那金角大王闻言满心欢喜道:“造化!造化!拿住这厮,金蝉子才是我们口里的食哩。”叫小妖:“快安排酒来,且与你二大王奉一个得功的杯儿。”   银角大王道:“哥哥,且不要吃酒,叫小的们把猪八戒捞上水来吊起。”遂把猪八戒吊在东廊,沙悟净吊在西边,金蝉子吊在中间,白马送在槽上,行李收将进去。   金角大王笑道:“贤弟好手段!两次捉了三个和尚。但孙悟空虽是有山压住,也须要作个法,怎么拿他来凑蒸才好哩。”金角大王这话也说得明白,这唐僧现在不着急吃。   金蝉子却明白,不是不着急吃,而是不能吃。   银角大王道:“兄长请坐。若要拿孙悟空,不消我们动身,只教两个小妖,拿两件宝贝,把他装将来罢。”   金角大王道:“拿甚么宝贝去?”   银角大王道:“拿我的紫金红葫芦,你的羊脂玉净瓶。”   金角大王闻言,明白了什么意思,将宝贝取出道:“差那两个去?”   银角大王道:“差精细鬼、伶俐虫二人去。”吩咐道:“你两个拿着这宝贝,径至高山绝顶,将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一声孙悟空!他若应了,就已装在里面,随即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儿,他就一时三刻化为脓了。”   二小妖叩头,将宝贝领出去拿孙悟空不题。   却说那大圣被魔使法压住在山根之下,遇苦思金蝉子,逢灾念圣僧,厉声叫道:“师父啊!想当时你到两界山,揭了压帖,老孙脱了大难,秉教沙门,感菩萨赐与法旨,我和你同住同修,同缘同相,同见同知,乍想到了此处,遭逢魔障,又被他遣山压了。可怜!可怜!你死该当,只难为沙悟净猪八戒与那小龙化马一场!这正是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叹罢,那珠泪如雨。早惊了山神土地与五方揭谛神众,会金头揭谛道:“这山是谁的?”   土地道:“是我们的。”   五方揭谛神众:“你山下压的是谁?”   土地道:“不知是谁。”   揭谛道:“你等原来不知。这压的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行者孙悟空,如今皈依正果,跟金蝉子做了徒弟。你怎么把山借与妖魔压他?你们是死了。他若有一曰脱身出来,他肯饶你!就是从轻,土地也问个摆站,山神也问个充军,我们也领个大不应是。”   那山神、土地才怕道:“委实不知不知,只听得那魔头念起遣山咒法,我们就把山移将来了,谁晓得是孙大圣?”   揭谛道:“你且休怕,律上有云,不知者不坐。我与你计较,放他出来,不要教他动手打你们。”   土地道:“就没理了,既放出来又打?”   揭谛道:“你不知,他有一条如意金箍棒,十分利害:打着的就死,挽着的就伤。磕一磕儿筋断,擦一擦儿皮塌哩!”   那土地山神,心中恐惧,与五方揭谛商议了,却来到三山门外叫道:“大圣!山神土地五方揭谛来见。”   好孙悟空,他虎瘦雄心还在,自然的气象昂昂,声音朗朗道:“见我怎的?”   土地道:“告大圣得知,遣开山,请大圣出来,赦小神不恭之罪。”   孙悟空道:“遣开山,不打你。”喝声“起去!”就如官府发放一般。那众神念动真言咒语,把山仍遣归本位,放起孙悟空。孙悟空跳将起来,抖抖土,束束裙,耳后掣出棒来,叫山神土地:“都伸过孤拐来,每人先打两下,与老孙散散闷!”   众神大惊道:“刚才大圣已吩咐,恕我等之罪,怎么出来就变了言语要打?”   孙悟空道:“好土地!好山神!你倒不怕老孙,却怕妖怪!”   土地道:“那魔神通广大,法术高强,念动真言咒语,拘唤我等在他洞里,一曰一个轮流当值哩!”   孙悟空听见当值二字,却也心惊,仰面朝天,高声大叫道:“苍天!苍天!自那混沌初分,天开地辟,花果山生了我,我也曾遍访明师,传授长生秘诀。想我那随风变化,伏虎降龙,大闹天宫,名称齐天大圣,更不曾把山神、土地欺心使唤。今曰这个妖魔无状,怎敢把山神、土地唤为奴仆,替他轮流当值?天啊!既生老孙,怎么又生此辈?”   那大圣正感叹间,又见山凹里霞光焰焰而来,孙悟空道:“山神土地,你既在这洞中当值,那放光的是甚物件?”   土地道:“那是妖魔的宝贝放光,想是有妖精拿宝贝来降你。”   孙悟空道:“这个却好耍子儿啊!我且问你,他这洞中有甚人与他相往?”   土地道:“他爱的是烧丹炼药,喜的是全真道人。”   孙悟空道:“怪道他变个老道士,把我师父骗去了。既这等,你都且记打,回去罢,等老孙自家拿他。”   那众神俱腾空而散。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第二百五十四章:《借天》   精细鬼爬起来,看见地上是一根铁棒子挡了路,正要骂人,又看见路边上坐着一个得道的老道长。   精细鬼嚷道:“老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顽皮?要不是我大王敬重你这种人,就要和你计较起来了!”   孙悟空陪笑道:“计较什么?道人见道人,都是一家人!”   “你好意思说是一家人?把个这么大的棍子横住路?绊我一跤?”   孙悟空哈哈大笑道:“本仙长有一个规矩,小道童见了我老道人,是要跌一跤做见面礼的。”   这个老道的规矩怎么这么奇怪啊?   “你是哪里来的道士?肯定不是我们这里的!我们大王的见面礼只是要几两银子,你怎么要人跌一跤做见面礼?你的风俗不同,不是我们这里的。”   孙悟空笑道:“我当然不是这种穷山里的,我是蓬莱山来的!”   伶俐虫接话来:“蓬莱山是海上仙岛,神仙住的地方。莫非你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精细鬼却回嗔作喜,上前道:“老神仙。老神仙!我等肉眼凡胎,不能识认,言语冲撞,莫怪,莫怪。”   莲花山里的两个魔王最喜欢和修道的人交往,所以小妖们也对道士们很敬重,何况眼前这个老道士还是个神仙。   孙悟空装模作样地道:“我不会怪你,常言道:仙体不踏凡地,你怎么会认得我?我今天到你们山上来,是想来度一个人,跟我回蓬莱仙山去成仙得道。你们两个都有些仙根,既然相见,也是有缘,你们哪一个肯跟我回去?”   两人大喜过望,精细鬼抢着道:“老神仙,我跌了一跤了,算是磕过头了,我跟你去!”   伶俐虫不甘落后,大叫:“老神仙,我跟你去!”   “两个都去,也不是不可以。”孙悟空明知故问,“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   “从莲花洞来的。”   “要往哪里去?”   “奉我家大王之令,捉拿孙悟空去的。”   “拿哪个?”   “孙悟空。”   “可是跟唐三藏取经的那个孙悟空么?”   “可是跟唐僧取经的那个孙悟空么?”   “正是,正是!老神仙也认得他吗?”仙长在前,机缘得遇,两个小妖怪跟倒豆子似的,回答的很爽快。   孙悟空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来道:“那猴子很无礼,我认得他,他也得罪过我,我和你们一起去,帮你们捉拿他!”   “不用,老神仙,不用劳烦你!”伶俐虫讨好地道,“我家二大王有法术,遣了三座大山把他压在山下,寸步难移,又给了我们两个宝贝,来装他回去的。”   “是什么宝贝?”   精细鬼也来讨好说道:“我的是紫金红葫芦,他的是羊脂玉净瓶。”   孙悟空来了精神,套话道:“怎么样装他?”   伶俐虫道:“把这宝贝的底朝天,口朝地,叫他一声,他要是答应了,就装在里面了,贴上一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子,只要过一时三刻,他就化为脓水了。”   孙悟空心中暗暗吃惊:利害!利害!渣都不留啊!日值功曹报信时,说有五件宝贝,这是两件了,不知还有三件又是什么东西?他心念电转,笑道:“二位,把宝贝借我看看!”   两个小妖不知就里,从袖子里取出两件宝贝,双手递给孙悟空。   孙悟空见了,心中暗喜道:“好东西!好东西!我只要飕的一下飞走,这两个宝贝就归了老孙了。”   转念又想:“从这两小妖手里抢东西,显不出老孙的本事,要让他们自愿送给我,才不会坏了老孙的名头。”   孙悟空眼珠一动,计上心头。他把葫芦和瓶子递还给小妖,脸上露着不屑的神气道:“这个算得了什么宝贝?你们是还没有看见我的宝贝哩!”   还有比这更好的宝贝?两个小妖好奇心起来了,问道:“老神仙有什么宝贝?也借给我们凡人看看,仙家的宝贝看看也能消灾!”   孙悟空把手伸到身后,在尾巴上拔了一根毫毛,捻一捻,就变做一个一尺七寸长的大紫金红葫芦,从腰里拿了出来,神气地递给小妖道:“你看看!我的葫芦不是比你的好么?”   伶俐虫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觉得入手有点轻,摇了摇头道:“老神仙,你这葫芦又长又大,看是好看,但只是不中用。”   “怎么不中用?”   伶俐虫道:“我们这两件宝贝,每一个可以装一千人哩。”   “装人的,有什么稀罕?我这葫芦,连天都可以装在里面呢!”   “真可以装天?”两个小妖不信。   “当然可以装天!”   “你是哄我们的吧?天怎么可以装?除非你装给我们看看,不然不信!”   孙悟空嘿嘿笑道:“不信?我跟你讲,天要是惹恼了我,一个月就要装他七八回,要是不惹我,一年半载地也要装他一次玩玩!”   两个小妖精大为惊诧,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伶俐虫忽然凑到精细鬼的耳朵边低声道:“哥哥啊,能装天的宝贝,和他换了吧?”   精细鬼小声道:“他装天的怎么肯和我们装人的换?”   “他要是不肯,再把我手上这个玉净瓶也给他,两个换一个,说不定他就肯了。”   “那我问问他。”精细鬼抬起头来,问孙悟空道,“老神仙,拿我们两个宝贝和你换一个葫芦,可以么?”   孙悟空满不在乎地道:“我的宝贝多得很,这个葫芦也只是拿来玩玩的。今天既然见了你们,也是有缘份,要收你们去蓬莱修仙的,就换给你们吧。”   两个小妖又商量了一会,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再次确认问道:“真的能装天吧?”   “当然了!”孙悟空一本正经地道,“我还骗你们两个小辈不成?得了,我就装给你们看看!”   “请装装看!请装装看!”两个小妖都睁大了眼睛,瞧着孙悟空怎么装天。   孙悟空不慌不忙,把葫芦托在右手上,煞有介事地开始装模作样地作法,暗里却是念了个咒语,叫出了日游神、夜游神、五方揭谛等神,暗中吩咐道:“快去给我奏上玉帝,说老孙皈依正果,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路遇高山,唐僧被妖魔捉去了。妖魔的宝贝厉害,老孙要哄他和他换换。请玉帝把天借给老孙装上半个时辰,助我成功。要是不肯,我就闹上灵霄殿!”   日游神立即上了南天门,来到灵霄殿下启奏玉帝,说了孙悟空要装天的事情。   玉皇大帝怒道:“这猴子!信口开河!朕准许放他出了五行山,跟随唐僧去取经,朕还派了五方揭谛、四值功曹等神仙帮他,现在他又来大言不惭,要借天给他装装,天也是可以装的么?”   武神班里闪出来哪吒三太子,奏道:“万岁,天也装得。”   “天怎样装?”   “自混沌初分,以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天是一团清气而扶托瑶天宫阙,以理论之,其实难装;但只孙悟空保金蝉子西去取经,诚所谓泰山之福缘,海深之善庆,今日当助他成功。”   “你有什么办法?”   “请万岁降一道旨意,去北天门找真武大帝借皂雕旗来,在南天门上一招展,把日月星辰都遮闭了,下界自然一片漆黑,对面不见人,孙悟空就可以哄骗妖怪,说装了天了。”   玉帝准奏,哪吒请了圣旨,来到北天门求见真武大帝,说了借旗的事,借到了皂雕旗,与日游神一起来到平顶山上。   早有游神急降大圣耳边道:“哪吒太子来助功了。”   孙悟空抬头一看,上面祥云缭绕,果然是哪吒拿着皂雕旗立在云端里。孙悟空回头对小妖道:“真要装天了哦!”   两个小妖催促道:“要装就装,怎么磨磨蹭蹭的?”   孙悟空道:“我刚才在运神念咒呢!”   两个小妖都睁圆着眼睛,盯着孙悟空手上的大葫芦。   孙悟空叫了一声“装!”把葫芦往天上一抛。   那两个小妖都睁着眼,看他怎么样装天。   这孙悟空将一个假葫芦儿抛将上去。你想,这是一根毫毛变的,能有多重?被那山顶上风吹去,飘飘荡荡,足有半个时辰,方才落下。   只见那南天门上,哪吒太子把皂旗拨喇喇展开,把日月星辰俱遮闭了,真是乾坤墨染就,宇宙靛装成。   南天门上,哪吒把皂雕旗哗啦啦摇展开来,皂雕旗忽地变大,把日月星辰都遮闭了,下界霎时间黑乎乎的,比乌云遮天的深夜里还要黑上十分。   两个小妖大惊道:“刚刚还青天白日的,才到中午时分,怎么突然就到了晚上了?”   孙悟空笑道:“天都被我装了,当然像是晚上了!”   “晚上也没有这么黑啊!”   “你想想,就算是晚上,还是有月亮星星的,总还是有一点微微光亮。现在我把天装在葫芦里了,连日月星辰也都装在里面了,当然比晚上要黑啦!”   “老神仙,你在哪里说话呀?”   “我就在你们面前呢!”   “看不见呀!”两个小妖伸出手,摸摸索索地摸到了孙悟空,一边一个拉着他的衣袖,又问,“老神仙,这是在哪里呀?”   孙悟空忍着笑道:“不要乱动!我那宝贝装了天,要是掉下来,打着你们,你们可受不起!”   孙悟空又哄他道:“不要动脚,此间乃是渤海岸上,若塌了脚,落下去啊,七八日还不得到底哩!”   眼前一片漆黑,两个小妖心里害怕:“老神仙,快把天放出来吧!”   “你们相信能装天了吧?”   “信了!信了!快把天放出来吧!葫芦装了天,那么重,要是掉下来可不得了!”   孙悟空暗暗传声,叫日游神去知会哪吒。哪吒把皂雕旗一收,又是一片蓝天白云,太阳正当午,晃晃地直耀眼睛。   孙悟空一招手,把那毫毛变的葫芦拿回了手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大葫芦居然是假的》   大葫芦真能装天!两个小妖脸上一片钦慕神色,两人对望了一眼,喜滋滋地道:“妙啊!妙啊!这样好的宝贝,要是不换啊,真是傻到家了!”   那精细鬼交了葫芦,伶俐虫拿出净瓶,一齐儿递与孙悟空,孙悟空却将假葫芦儿递与那怪。   孙悟空既换了宝贝,却又干事找绝:脐下拔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一个铜钱,叫道:“小童,你拿这个钱去买张纸来。”   精细鬼问:“买纸做什么?”   “我来给你们写个合同文书。你们拿这两件装人的宝贝换了我一件装天的宝贝,我写个文书给你们作证,以免哪一方日后反悔了,没有一个凭证。”   “写什么文书?反什么悔啊?不用写了,我给你发个誓吧!”   “发个什么誓?”   精细鬼道:“我们两件装人的宝贝,换了你一件装天的宝贝,要是有反悔,一年四季遭瘟!”   “我也是决不反悔,如有反悔,也照你们一样四季遭瘟!”   孙悟空说完身子一纵,把尾巴翘了一翘,跳到了南天门去感谢哪吒的帮忙。两人聊了几句,哪吒回去缴旨了,孙悟空降下云头,又回到两个小妖的上空,停住云看他们的动静。   两个小妖正把假葫芦拿在手里,争来抢去地看,忽然发现老神仙不见了!   伶俐虫愕然道:“哥哥啊,神仙也会打诳语,他说换了宝贝,要度我们两个成仙的,怎么就不辞而别了?”   精细鬼道:“反正我们得了便宜了,管他呢!你把葫芦拿过来,我来装装天,也试演试演看看。”   伶俐虫把葫芦递给精细鬼,精细鬼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把葫芦托在右手掌上,用力往上空一抛。   “啪!”   葫芦抛高了丈许,扑地就掉下地来了。   伶俐虫上去把葫芦捡起来,感觉入手轻轻的,眼前也仍然是青天白日,根本就没有装天呀!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声惊叫了起来:“不能装!怎么不能装?装不了呀!不会是孙悟空变化成神仙,用假葫芦把我们的真宝贝换去了吧?”   精细鬼道:“不要胡说!孙悟空在三座山下压着呢,怎么出得来?可能是没有念咒语吧?我听见那个老神仙抛葫芦前有念了一句咒语的,拿过来,我来试试看。”   伶俐虫把葫芦递了过来,精细鬼拿在手里,念了一声“要是不肯,我就闹上灵霄殿!”接着把葫芦往天上一抛,大叫一声“装!”   啪!   装字刚落音,葫芦又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两个小妖惊出了一身冷汗,伶俐虫叫道:“装不了!装不了啊!是个假的!”   精细鬼去把葫芦捡了起来,摸了摸头道:“是不是老神仙的咒语我听得不全,所以不灵呢?”   孙悟空暗中吩咐日游神等人时说了一大段话,精细鬼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以为是咒语。   孙悟空在半空里看着,怕他们吵吵闹闹太久了,走漏了风声,身子一抖,把变葫芦的毫毛收上身来。   葫芦忽然凭空不见了,两个小妖四手空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精细鬼道:“兄弟,拿葫芦来。”   伶俐虫道:“你拿着的呀。天呀!怎么不见了?”   两人吓得心胆俱裂,趴下地去到处乱摸,把草丛里,石缝里找遍了,也不见影子,又到各自的袖子里,怀里,腰里摸索,哪里找得到?   两个人傻了眼,只觉得浑身发冷!   “怎么办?怎么办?大王把宝贝给我们去拿孙悟空,孙悟空没拿到,反把宝贝丢了!回去大王非打死我们不可!怎么办?”精细鬼声音打颤。   “我们跑了吧?”伶俐虫舌头打转。   “往哪里跑啊?”   “不管哪里,先跑了吧!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了!”   “跑得了吗?依大王的本事,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们,那时候死得更惨啊!”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那可怎么办啊!”   精细鬼不说话,呆呆地想了半天,说道:“不要跑,还是回去吧,二大王一向很喜欢你的,把事情都推在你身上,他说不定会饶了我们。要是不饶我们,好歹也要死在故土上,跑了的话,不但死得更惨,还要连累家里人啊。”   两个小妖坐倒在地上,商议了半天,没奈何,垂头丧气地走回洞去。   孙悟空嘿嘿冷笑了几声,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苍蝇,飞上去跟着两个小妖。没多久,回到了莲花洞里,孙悟空飞到门框边钉着,侧耳倾听。   金角和银角两人正在厅里喝酒,两个小妖走上前跪下,怯声怯气地叫了声:“大王!”   “你们回来了!”金角银角放下了酒杯。   “是!回来了。”   “拿到孙悟空了吗?”   两个小妖趴在地上只是磕头,不出声。   “怎么啦?你们怎么不说话?”银角问道。   两个小妖磕头求告道:“赦小的死罪!赦小的死罪!”   “出了什么事?快说!”   “我们拿着宝贝走到半山腰里,忽然遇着了蓬莱山来的一个老神仙……,他问我们那里去,我们答道,拿孙悟空去。那神仙听见说孙悟空,他也恼他,要与我们帮功。是我们不曾叫他帮功,却将拿宝贝装人的情由,与他说了。那神仙也有个葫芦,善能装天。我们也是妄想之心,养家之意:他的装天,我的装人,与他换了罢。原说葫芦换葫芦,伶俐虫又贴他个净瓶。没想到仙家宝贝进不得凡人的手,我们拿着正要试着装天,忽然就不见了葫芦,连老神仙也不见!大王,万望饶了小的们死罪啊!”   金角银角气得七孔生烟。金角暴跳如雷地道:“完了!完了!这是被孙悟空假变神仙骗去了!那猴子神通广大,处处是熟人,不知道哪个毛神把他放出来,把宝贝骗走了!”   “猴子太可恶了,你跑了就跑了,怎么还来骗我们的宝贝?这事我跟你没完,不抓住你,誓不为人!”银角也气急败坏地叫着。   “孙猴子,你等着瞧!”金角恨恨地拍着桌子。   银角大王道:“兄长息怒。叵耐那猴头着然无礼,既有手段,便走了也罢,怎么又骗宝贝?我若没本事拿他,永不在西方路上为怪!”   “怎生拿他?”   银角又说道:“哥哥,我和孙猴子交过手,他是有些本事。我们五件宝贝丢了两件,另外的七星宝剑和芭蕉扇只怕制不住他,幌金绳在干娘那里收着,依我看,要那件宝贝才能捉得住他,叫人去取回来吧。”   “是啊!叫谁去呢?”   “不要这两个废物去!”银角转头对精细鬼和伶俐虫喝斥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精细鬼和伶俐虫心中大喜:“造化!造化!打也没有打,骂也没有骂,就饶我们了。”两人欢喜地退下去了。   银角又想了想,说道:“叫巴山虎和倚海龙去吧。”   巴山虎和倚海龙是银角的两个贴身随从,银角对他们很是亲信。二人过来跪下领命,银角交待完了,又再三叮嘱道:“你们要多加小心,不可有失!”   二人恭敬应道:“是!”   “一路上要细致谨慎!”   “一定稳当!”   “你们还认得老奶奶家吧?”   “压龙山压龙洞,小的认得路!”   “好!你们快去快回,到了老奶奶家,多多礼拜,就说请她来吃唐僧肉,带着幌金绳来,要捉拿孙悟空。”   二妖领命疾走,怎知那孙悟空在旁,一一听得明白。   他展开翅,飞将去,赶上巴山虎,钉在他身上。   走出二三里,孙悟空就要打死两个小妖,转念又想:“他奶奶身边有幌金绳,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也不知道家在哪里,路怎么走?我先问一问再打。”   孙悟空嗡地一声从巴山虎身上飞下来,让他们先走出去了百来步远,在路边摇身一变,也变做一个小妖,戴一顶狐皮帽子,把虎皮裙子倒卷上来勒住,追上去叫道:“等我一下!”   两小妖回过头来,倚海龙问:“你是哪里来的?”   孙悟空呵呵笑道:“兄弟啊,连自家人也认不得?”   “没有见过你呀。”   “我是外班的,你们可能没留意我,但我认得你们。”孙悟空用手指了指两小妖,“你是巴山虎,你是倚海龙。”   这人认得自己,看来真是在外面当班的,两小妖于是信了孙悟空:“原来是外班的长官,失礼了!你要到哪里去?”   “大王说派你们二位去请老奶奶来吃唐僧肉,请她带幌金绳来捉拿孙悟空。担心你们二位走得慢,路上贪玩,误了正事,所以又派我追上来,催你们不要耽搁,快去快回!”   请老奶奶拿幌金绳来捉拿孙悟空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两小妖更加不怀疑了,连忙加快了脚步赶路。一口气又走了**里,孙悟空问道:“走了这么远了,还没到吗?”   倚海龙道:“有十五六里了。”   孙悟空道:“还有多远?”   巴山虎道:“就快到了。”   “到底还有多远?”   倚海龙用手一指道:“乌林子里就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九尾妖狐》   孙悟空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黑松林,想必压龙洞就在那边。他找到了地方,心想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的话,打死小妖怪就容易惊动压龙洞的妖怪了。   孙悟空站住了脚,假装擦汗,让小妖先走,他在后面摸出金箍棒来,一棍一个,两个小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打成了两团肉饼。孙悟空收了金箍棒,拖起两个小妖的脚,拖到路旁的深草窠里藏了起来。   又拔下一根毫毛,吹口气,叫一声“变!”变做了一个巴山虎,他自己变做了倚海龙,三五步跳进了黑松林里,四处去寻找,不一会,在一片山崖边找到了一个大石洞。洞门口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着。   这里一定就是压龙洞了,孙悟空来到门前,大叫道:“开门!开门!”   吱呀一声响,洞门开了,出来一个守门女妖,看见门口有两个人,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孙悟空道:“我们是平顶山莲花洞里的,大王派我们来请老奶奶。”   “哦,请进来吧。”   孙悟空进了洞门,往里又再进了几层内门,才来到了大厅上。   到了二层门下,闪着头往里观看,又见那正当中高坐着一个老妈妈儿。   你道他怎生模样?但见:雪鬓蓬松,星光晃亮。脸皮红润皱文多,牙齿稀疏神气壮。貌似菊残霜里色,形如松老雨余颜。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   看那模样,依稀可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惜如今美人迟暮,牙齿稀疏,两颊干瘪了。   孙悟空心中有了计策,二门外仵着脸,脱脱的哭起来,你道他哭怎的,莫成是怕他?就怕也便不哭,况先哄了他的宝贝,又打杀他的小妖,却为何而哭?   他当时曾下九鼎油锅,就了七八日也不曾有一点泪儿,只为想起唐僧取经的苦恼,他就泪出痛肠,放眼便哭,心却想道:“老孙既显手段,变做小妖,来请这老怪,没有个直直的站了说话之理,一定见他磕头才是。我为人做了一场好汉,止拜了三个人:西天拜佛祖,南海拜观音,两界山师父救了我,我拜了他四拜。为他使碎六叶连肝肺,用尽三毛七孔心。一卷经能值几何?今日却教我去拜此怪。若不跪拜,必定走了风讯。苦啊!算来只为师父受困,故使我受辱于人!”   孙悟空心里叹着气,走上前去跪下道:“给奶奶磕头!”   老女妖道:“孩子,起来吧,你是哪里来的?”   好呀,孩子都叫上了!叫得结实!孙悟空暗暗咬牙,嘴上答道:“我是从平顶山莲花洞来的,二位大王派我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带上幌金绳,要捉拿孙悟空呢。”   “好孝顺的儿子!”老女妖大喜,就去叫人抬出轿子来。   孙悟空嘴上不便说,心里面却不认输,暗道:“我的儿啊!妖精也抬轿!”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身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怪,捧着减妆,端着镜架,提着手巾,托着香盒,跟随左右。   两个抬轿的正要起轿,老女妖掀开轿帘,对随从们道:“你们就不要去了,我是去自己儿子家,那里自然有人服侍的。都回去吧!把门关好了看家!”   几个随身的女妖应了声是,回身进洞去了。   孙悟空哪里知道,这老怪却不是普通妖怪,乃是一个千年狐狸精,狐族之中的九尾一族,自有一番能耐,初见孙悟空之时,就识破了他本来面目,也早瞧出两个小妖都是孙悟空变化来的,只怕另外一个没本身变化出来的精巧,故而问道:“那差来的叫做甚么名字?”   孙悟空连忙答应道:“他叫做巴山虎,我叫做倚海龙。”   老狐狸精暗道一声算你反应快,又继续道:“好,你两个在前面走,给我开路。”   真是晦气!跪了她了,还要给她做跟班小厮!孙悟空心里叫着屈,和毫毛变的巴山虎走在前头,两个小女妖抬着轿子走在后面。   走了五六里远近,孙悟空心想:再走的话,离平顶山就近了,夜长梦多,这树林子里幽寂无人,正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孙悟空空着手走得快,回头看见轿子落后了老远,就停了脚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候轿子。不一会,轿子到了,孙悟空招呼道:“歇一歇吧?压得肩膀疼啊。”   女妖问了问轿子里的老狐狸,老狐狸同意了,于是把轿子放下来歇脚。   小妖那知甚么诀窍,就把轿子歇下。   孙悟空在轿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大烧饼,抱着啃。   孙悟空拨了几根毫毛,变做几个大烧饼,向两个女妖递了过去:“大家吃点干粮吧!”   “好。”   那小妖不知好歹,围着孙悟空,分其干粮,被孙悟空掣出棒,着头一磨,一个敲着的,打得稀烂;一个擦着的,不死还哼。   那老狐狸听得人哼,轿子里伸出头来看时。   孙悟空早跳到了轿子前,劈头一棍,打得脑浆迸流,鲜血直冒,也死了。拖出轿子来一看,是个白毛的九尾狐狸。   “小小狐狸,称什么老奶奶!你叫老奶奶,就该叫老孙做上太祖公公才是!”   孙悟空刚说完这话,突然,闻得一个人说道:“孙悟空,一别经年。不曾想,今日一见,你竟然狠手杀了我。”   孙悟空听说,骇得一跳,拿眼细瞧,只见那九尾狐狸摇摇脑袋站了起来。   孙大圣见了,将棍子抡起,接着又要给那九尾狐狸再来一下,历来认识自己的。没一个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从猪八戒到奎木狼,没一个省油的灯,先一步动手。必然少受一些折磨。   那九尾狐狸瞧见孙悟空挥棒打来,猛然从地面消失了,孙悟空打了空。   “孙悟空,你记住,我迟早会还的。“   孙悟空连连遇到对手。那金角银角大王,已经让孙悟空一肚子火气。   孙悟空去她身上一搜,搜到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绳子,心想这一定是幌金绳了,揣在怀里收了起来。   “五件宝贝,三件姓孙了!”   孙悟空想了想,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既然得了宝贝,他也懒得多想,却又拔两根毫毛变做个巴山虎、倚海龙,又拔两根变做两个抬轿的,他却变做九尾狐狸的模样,坐在轿里。将轿子抬起,径回本路。   到了莲花洞前,毫毛变的巴山虎去叫门,守门的小妖开门一看,问道:“老奶奶请来了吗?”   巴山虎回手一指道:“请来了!在后面轿子里呢!”   “你先等等,我进去通报。”   小妖飞跑进去报道:“大王,老奶奶来了!”   金角、银角大王闻说,即命排香案来接,倒也显得隆重,远处的金蝉子瞧见,心中暗暗奇怪,这金角、银角大王那可是太上老君手下的童子,缘何对这妖怪这般敬重,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心。   孙悟空心中暗喜:“先前磕了一个头,现在老孙变成了他们干娘,两个魔王都要来拜我,赚回来了!”   孙悟空学着老狐狸的神态举止,娇娇捏捏地走进洞里去。金角银角带着莲花洞里的妖精一起跪着迎接,鼓乐喧天,檀香袅袅,很是隆重。   孙悟空暗暗得意,走到正厅里,面朝南方大摇大摆地坐下了。   金角银角过来双膝跪倒磕头,嘴里恭谨地道:“娘,孩儿给您磕头!”   孙悟空一派娘亲的模样:“好孩子,起来!”   猪八戒在旁边看见了,忽然“哧”地笑了一声。   沙和尚问道:“二师兄,你笑什么?”   猪八戒轻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老奶奶呢?原来是弼马温到了!”   “我看是个老妖婆啊,你怎么说是大师兄?”   “我这边高一点,刚才他坐下来时,后面翘起来一个猴子尾巴,我都看见了!”   “小声点,别让妖精听见了!”沙和尚连忙提醒。   “我知道,先听听他们说什么?”猪八戒转过头去看孙悟空。   孙悟空喝了一口茶,问道:“儿子,请我来有什么事?”   金角道:“娘啊,孩儿们很久没来孝顺你,今天我们捉了个东土唐僧,他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孩儿不敢先吃,请娘过来,好好蒸给娘吃,给娘延年益寿。”   “孩儿啊,唐僧的肉我倒不想吃,听见有个猪八戒的耳朵不错,割下来我下酒吧。”孙悟空听到猪八戒跟沙和尚嘀咕了,嫌他多嘴,还叫他弼马温,所以要戏弄戏弄猪八戒。   猪八戒听到要吃他的耳朵,一时情急,慌张叫道:“遭瘟的!你来这里是为了割我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   金角银角正自诧异,跑进来几个巡山的小妖,气喘吁吁地报道:“大王,不好了!孙悟空打死了老奶奶,假扮老奶奶来了!”   金角银角猛然醒悟,抽出七星宝剑就来砍孙悟空。孙悟空不知道虚实,化作一团红光飞出洞去了。   银角叫道:“哥哥,唐僧还在这里,孙悟空一定不会走远。你先在洞里守着唐僧,不要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我出去会会他!”   金角叮嘱道:“孙悟空有些本事,兄弟可要小心哪!”   众妖抬出披挂,银角大王结束齐整,执宝剑出门外叫声:“孙悟空!你见了我们就跑!躲到哪里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幌金绳》   此时大圣已在云端里,闻得叫他名字,急回头观看,原来是那银角大王。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凤盔欺腊雪,身披战甲幌镔铁。腰间带是蟒龙筋,粉皮靴梅花摺。颜如灌口活真君,貌比巨灵无二别。七星宝剑手中擎,怒气冲霄威烈烈。   这银角大王长得倒的确俊美,比之那二郎神也不遑多让,倒不似个妖精。   孙悟空还在洞外的云端里,听见叫他名字,金箍棒往下面一指,大骂道:“小毛怪,你孙外公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银角大王高叫道:“孙悟空!快还我宝贝与我母亲来,我饶你唐僧取经去!”   孙大圣忍不住骂道:“这泼怪物,错认了你孙外公!赶早儿送还我师父师弟白马行囊,仍打发我些盘缠,往西走路。若牙缝里道半个不字,就自家搓根绳儿去罢,也免得你外公动手。”   银角大王闻言,急纵云跳在空中,轮宝剑来刺,孙悟空掣铁棒劈手相迎。   他两个在半空中,这场好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难藏兴,将遇良才可用功。那两员神将相交,好便似南山虎斗。   北海龙争。龙争处,鳞甲生辉;虎斗时。爪牙乱落。爪牙乱落撒银钩,鳞甲生辉支铁叶。   这一个翻翻复复。有千般解数;那一个来来往往,无半点放闲。   金箍棒,离顶门只隔三分;七星剑,向心窝惟争一。那个威风逼得斗牛寒,这个怒气胜如雷电险。他两个战了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孙悟空心道:“这妖魔倒也有些本事,竟能挡得住老孙的棒子!这样打来打去,白白浪费了我的工夫。我已经得了他的三件宝贝,不如拿出葫芦或者净瓶来,把他装进去得了,何必和他苦苦厮杀?”   伸手要拿葫芦出来,又一想:“这宝贝是他的,他知道用法,要是我叫他,他不答应,还是白费了工夫,不如拿幌金绳捆了他!”   孙悟空右手使棒子架住了银角的宝剑,左手把幌金绳取了出来,往银角抛了过去。银角看见有金光飞来,连忙躲闪。幌金绳去势如电,刷的一声就把银角捆住了个正着。   孙悟空哈哈大笑,金箍棒一舞,冲了上去就打。没想到幌金绳突然松开了银角,反向孙悟空捆了过来。孙悟空没有防备,刷地一声被捆住了,动弹不得。   原来这幌金绳有个,还有个。要捆住了敌人,就念,休想逃得脱,要是捆住了自己人,就念,立马松开了。银角发现捆住自己的是幌金绳,急念,把绳子松开,脱出身来,反往孙悟空抛去,捆住了孙悟空。   孙悟空大惊,急忙使出一个“瘦身法”,想要脱出身来。银角早念起了,紧紧贴身地捆住了,哪里脱得出身来?   孙悟空挣了几下,幌金绳如同灵蛇一般,忽地捆住了孙悟空的脖子,就好像在脖子上套了一个金圈圈一般。   孙悟空大叫一声,几欲晕厥!他平生最恨的东西,就是头上戴的那个金圈圈,想不到现在脖子上也被套了一个了。一时间急怒攻心,不知道如何是好!   幌金绳是一件异宝,孙悟空神通再大,也是挣脱不得,反倒越挣就箍得越是窒息难受。   银角哈哈大笑,手里牵着幌金绳另一头,把绳子一扯,孙悟空一个踉跄,不由自主被他从半空里扯下地来。   银角另一只手抡起七星宝剑,照着孙悟空光头就砍,一连砍了七八剑,却是砍不进肉去,头皮也没有红一红。   “这猴子头真硬!”银角收起宝剑,一手牵着绳子,一手到孙悟空身上仔细搜索,把紫金红葫芦和羊脂玉净瓶找了出来,收到了自己身上,转过身来,牵着孙悟空回洞里去了,就像耍猴人牵着一只猴子一样。   进了洞,银角声音里带着喜悦,大叫道:“哥哥,捉回来了!”   金角大王问道:“拿了谁来?”   “孙悟空呢!你快来看!快来看!”   金角大王一见,认得是孙悟空,满面欢喜道:“是他!真是他!这回可以报了仇了!兄弟,先把他拴到柱子上,咱们喝酒去,哥哥给你庆功!”   银角把孙悟空拴到柱子上,转身和金角进去喝酒庆功去了。   猪八戒吊在梁上,哈哈的笑道:“猴哥啊,耳朵吃不成了?”   孙悟空冷冷地道:“呆子,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我马上就出去了,要不要我救你?”   “你不害臊?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人?得了吧,咱们兄弟一起死了,阴间路上也好有人斗斗嘴,不寂寞!”   “斗嘴?亏你好意思说!谁有你的嘴巴长?你眼睛睁大点,看我怎么脱身!”   “好啊,我眼睛大着呢!看你怎么救人!”   孙悟空瞄了瞄那些妖怪,提酒壶的,端菜盘子的,跑来跑去,没有人留意这边。他拿出金箍棒来,变作一支钢锉,一手扳过脖了上的金圈圈,一手拿着钢锉,运起神力,三五锉,就把金圈圈锉开了个口子,两手扳开锉口,把脖子放了出来。又拔了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假的孙悟空拴在那里,真身晃一晃,变做了一个小妖,走过去站在金角银角旁边。   猪八戒看见没来救他,又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拴着的是假货,绑着的是真身!”   金角回头看了看:“什么假货真身?猪八戒吆吆喝喝地做什么?”   孙悟空此时变成了小妖,忙回答道:“猪八戒要撺掇孙悟空,叫他变化了逃跑,孙悟空不肯跑,所以在那里吆喝呢。”   银角道:“还说猪八戒老实,原来也是这样,不老实啊!给我去打二十下多嘴棍!”   “是,我去打!”孙悟空在边上拿了一条木棍,走过去要打。   猪八戒轻声道:“你打轻点儿,要是我痛,我就又喊了,我认得你!”   “老孙变作小妖怪,也只是为了救你们,你怎么倒来走漏风声?这一洞的妖精都认不出来,怎么偏偏你能认得?”   猪八戒轻笑道:“你虽然变化了头脸,却没有变化屁股。你屁股上有两块红的不是?我因此认得是你。哥哥,快救我啊。”   孙悟空举着木棍,看似重,落手轻,在猪八戒嘴巴两侧做样子打了几下,转到后面厨房里,伸手在锅子底上摸了一把锅灰,把两边屁股擦黑了,又回到两个魔王身边来。   “红屁股变成个黑屁股出来了!”猪八戒又跟沙和尚吹嘘自己的眼光尖。   孙悟空混到魔王身边去,是想要去偷宝贝,他走过去对金角道:“大王,你看孙悟空拴在柱子上,左右磨蹭,可别磨坏了那根金绳子,得找一根粗点的绳子换下来才好。”   “说得对。”金角把腰间的狮筋带解了下来,递给孙悟空。   孙悟空拿着腰带去把假的孙悟空拴住了,换下了幌金绳,偷偷藏在了自己袖子里,同时又拔了一根毫毛,变作了一根假的幌金绳,双手送还给金角。   金角只顾着喝酒,也不细看,就收了在身上。   孙悟空偷得了件宝贝,转身出了洞门,现了原身,冲洞里高叫道:“妖怪!出来!”   守门的小妖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吆喝?”   “你快早进去报与你那泼魔,说者行孙来了。”   那小妖如言报告,金角大王大惊道:“拿住孙悟空,又怎么有个者行孙?”   银角大王道:“哥哥,怕他怎的?宝贝都在我手里,等我拿那葫芦出去,管他什么孙悟空、者行孙的装起来!”   “好!兄弟小心!”   银角大王拿了葫芦,走出山门,忽看见与孙悟空模样一般。只是略矮些儿,手一指,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孙悟空的兄弟,听说你捉了我大哥,来找你要人的!”   银角大王虽然知道孙悟空。倒也不曾听说他有兄弟,但也懒得去辩解,道:“是我捉了他锁在洞里,你来要人?看你有没有胆量?我也不打你,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有什么不敢?你叫我一千句,我就答你一万声!”   银角哈哈一笑,跳到空中,把红葫芦的底朝天,口朝地,大叫一声“者行孙。”   孙悟空见他拿出了红葫芦,知道要是答应了,就被装进去了,一时不敢答应。   银角嘲讽道:“你不是说敢答应么?怎么又不敢作声?”   孙悟空受不得激,心想:我的真名字叫孙悟空,者行孙是乱取的假名字,真名字可以装进去,假名字可能就装不了,于是大声道:“我耳朵不好,没听见,你大声一点!”   银角又大声叫道:“者行孙”   孙悟空在底下掐着指头算了一算,忍不住,应了他一声,飕的被他吸进葫芦去,贴上帖儿。   原来那宝贝,那管甚么名字真假,但绰个应的气儿,就装了去也。   银角哈哈大笑,取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符帖,贴在了葫芦上。   红葫芦里一片漆黑,孙悟空一落底,就跳起来用头往上去顶,想顶开盖子,却是顶不动。他心里焦躁,左踢一脚,又打一拳,又拿出金箍棒来猛击,也是恍如蜻蜓撼石柱,动不了分毫。   孙悟空害怕了,心想:“小妖怪说人装在里面,只要一时三刻就化为脓水了,不会化了我吧?”   转念又想:“没事!没事!化不得我的!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被太上老君放在八卦炉里炼了四十九天,炼成了个金子心,银子肺,铜头铁背,火眼金睛,区区一个葫芦,哪里可能一时三刻就化得了我?我随机应变好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者行孙-行者孙》   孙悟空虽然只是自我安慰,但他想的倒是对的。孙悟空最大的本事,其实不是七十二变,不是筋斗云,也不是他的金箍棒,而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是混沌开天时节,不周山的山精所孕育生化的石头,吸收了亿万年的天地精华,又被如来佛祖请菩提化进去了一颗摩尼珠。   所以孙悟空的身体远胜任何金银铜铁,就算是再厉害的仙家宝贝,也是伤不了他的骨和肉。他天生就是个打不死的!这也正是如来佛祖找上他的原因!   银角拿着红葫芦兴冲冲地回到洞里,叫道:“哥哥,捉来了!者行孙被我装在葫芦里了!”   “好啊!兄弟!先不要动符帖啊,要等摇得水响了才能揭!”金角大喜。   “我晓得!”银角应了,走到桌边,把葫芦放在桌上,继续喝酒。   孙悟空在葫芦里面听见了他们的话,心想:“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摇得水响?我知道了,他是要等化成了脓水,才来揭开盖子。有了,我给他撒一泡尿在里面就摇得水响了。等他摇得听见了水声,一定会揭开盖子,我就跑出去了!”   揭起虎皮裙正要拉尿,又想:“这主意不好!尿虽然摇得响,但是被他一摇,尿水激荡起来,岂不是要弄脏了我的僧衣?有了,等他摇的时候,我在口里含满口水漱口,哗啦哗啦地,骗他揭开了,老孙就跑!”   等了很久,早过了一时三刻,也没有人来摇。原来金角银角喝酒喝得高兴,顾不上来摇葫芦了。孙悟空等得不耐烦了,装出痛苦声音大叫:“天呀!脚都化了!”   金角银角不理他,孙悟空在里面哎哟哎哟地叫唤了一会,又叫道:“我的娘啊,腰椎骨也化了!”   金角银角还是不来摇,孙悟空眼珠一转,凄厉地大叫了一声,再无声息,假装化尽了死了。   又过了一会,金角说道:“应该化尽了,揭开来看看!”   孙悟空正听着呢,连忙拔了一根毫毛,变作半截身子倒在葫芦底上,真身变做一个虫,飞上去钉在葫芦口边。   银角揭起帖子,打开盖子,孙悟空趁势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变做了被他打死了的倚海龙,站在酒桌旁边看着。   金角拿过葫芦,把眼睛对着葫芦口,往里看了一眼,葫芦底里有半截身子还在动弹,他慌忙叫道:“兄弟,盖上!盖上!还没有化完呢!”   银角赶紧又把符纸贴上去了。   孙悟空在旁暗笑道:“不知老孙已在此矣!”   那金角大王拿了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近前双手递与银角大王道:“贤弟,我敬你一杯。”   “哥哥,我们喝了这么久,也喝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喝?”   “你捉住了唐僧、猪八戒、沙和尚,已经是大功。现在又捆住了孙悟空,装了空悟孙,如此功劳,做哥哥的要多敬你几杯才是。”金角边说边把酒杯递到了银角面前。   银角一只手正拿着葫芦,又不敢失礼地用一只手去接酒杯,于是随手就把葫芦递给了旁边的小妖,双手去接酒杯。   银角大王接酒吃了,也要回奉一杯,金角大王道:“不消回酒,我这里陪你一杯罢。”两人只管谦逊。孙悟空顶着葫芦,眼不转睛,看他两个左右传杯,全无计较,他就把个葫芦入衣袖,拔根毫毛变个假葫芦,一样无二,捧在手中。   孙大圣撤身走过,得了宝贝,心中暗喜道:“饶这魔头有手段,毕竟葫芦还姓孙!”   孙悟空得了真葫芦,悄悄地溜出门外,现了本相,又去叫战。   “妖怪出来。”   守门的小妖看见又来了个长得和孙悟空一样的人,惊疑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我们这里吆喝?”   “快报与你那老泼魔,吾乃行者孙来也。”   那小妖急入里报道:“大王,门外有个甚么行者孙来了。”   金角大王大惊道:“贤弟,不好了!惹动他一窝风了!幌金绳现拴着孙孙悟空,葫芦里现装着者行孙,怎么又有个甚么行者孙?想是他几个兄弟都来了。”   银角大王混不在意,道:“兄长放心,我这葫芦装下一千人哩。我才装了者行孙一个。又怕那甚么行者孙!等我出去看看,一发装来。”   “兄弟小心啊!”   银角拿着假葫芦,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洞去了。   银角来到洞门前,那里又是一个长得和孙悟空一样的人,他走上前去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跑到我这里来大声小叫地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孙悟空叫道:“我是孙悟空的兄弟,你把我大哥和二哥带进去了,我来找你要人的!你快快把他们和唐僧等人好好地送出来,免得丢了性命!”   “大哥和二哥都被捉起来了,你一个小弟还敢来送死?”银角大笑着道,“我也不来打你,只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孙悟空笑道:“你叫我,我当然答应了。我叫你,你敢应么?”   “我叫你,是我有个宝贝葫芦,可以装人。你叫我,是有什么东西?”   “我也有个葫芦。”   “你也有?我不信!你拿出来我看看!”   “你看!”孙悟空从袖子里取出葫芦,冲银角晃了一晃,又飞快地藏到袖子里去了,怕银角认了出来,跟他来抢。   银角眼睛很尖,大吃了一惊,心道:“他的葫芦是哪里来的?怎么就和我的一样?就算是一根藤上结的,也有个大小不同,偏正不一,怎么就一模一样啊?”   他愣了一愣,厉声问道:“行者孙,你那葫芦是哪里来的?”   孙悟空哪里知道是哪里来的?总不能说是偷来的吧?于是反问:“你那葫芦是哪里来的?”   银角不知道孙悟空是在套话,老实说道:“我这葫芦是混沌初分,天开地辟,有一位太上老祖,解化女娲之名,炼石补天,普救阎浮世界;补到乾宫地,见一座昆仑山脚下,有一缕仙藤,上结着这个紫金红葫芦,却便是老君留下到如今者。”   银角大王这话说得清楚,那太上老祖解化女娲之名炼石补天,孙悟空却未留意此言,他在乎的只是那葫芦的来历。   来不及多想,先回答问话道:“我的葫芦也是那里来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孙悟空笑道“自清浊初开,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太上道祖解化女娲,补完天缺,行至昆仑山下,有根仙藤,藤结有两个葫芦。我得一个是雄的,你那个却是雌的。”   “先别说雌雄,只有装得人的才是好宝贝!”银角将信将疑。   “你也说得对,我就让你先装。”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银角跳到半空中,把葫芦底朝天口朝地,大叫一声:“行者孙。”   孙大圣听得,却就不歇气连应了**声,只是不能装去,自己欢喜不尽。   银角大王久装布下,从半空坠将下来,跌脚捶胸道:“天那!只说世情不改变哩!这样个宝贝也怕老公,雌见了雄,就不敢装了!”   “天哪!宝贝也怕老公,雌的见了雄的,就不敢装了!”银角气得落下地来,仰天长叹。   孙悟空笑道:“你先收起来吧,不要现丑了,该轮到我叫你了呢!”说完,脚一动,也跳到了空中,把葫芦底朝天口朝地,对着银角,叫了一声“银角大王”。   银角大王也是个实诚的人,既然有了前番的承诺,不敢闭口,只得应了一声,倏的装在里面,被孙悟空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子,心中暗喜道:“我的儿,你今日也来试试新了!”   他就按落云头,拿着葫芦,心心念念,只是要救师父,又往莲花洞口而来。那山上都是些洼踏不平之路,况他又是个圈盘腿,拐呀拐的走着,摇的那葫芦里索索,响声不绝。你道他怎么便有响声?原来孙大圣是熬炼过的身体,急切化他不得,那怪虽也能腾云驾雾,不过是些法术,大端是凡胎未脱,到于宝贝里就化了。   按落云头,拿着葫芦,往莲花洞口走去。   孙悟空是个罗圈腿,走起路来拐呀拐地,红葫芦跟着晃动,发出了淅沥的水声。原来银角大王的身体比不得孙悟空,被装在了葫芦里,这一会儿,已经化成了水了。   孙悟空以为是银角在里面弄出水声来骗他,笑道:“我的儿啊,你是在里面撒尿呢?还是在漱口呢?这是老孙干过的买卖,还想拿来骗我?不等到过个七八天,化成了稀汁,我也不揭盖来看。你急什么呀?好好地呆在里面吧!”   跟着银角出来的小妖看见二大王被孙悟空装进葫芦里去了,早已经吓得飞跑进洞里去了,此时正在向金角报告:“大王,不好了!把二大王装在葫芦里去了!”   金角愣了一愣,放声大哭起来:“兄弟呀!我和你私离天界,受人之托下凡来找孙悟空报仇,怎么反害了你的性命了!”   大大王一哭,满洞小妖都跟着一齐痛哭起来,莲花洞里惨惨。   猪八戒听着他们满洞齐哭,忍不住叫道:“魔头,你先别哭,等老猪讲给你听。先来的孙悟空,再来的空悟孙,后来的悟空孙,三个人反反复复,都是我师兄一人。他有七十二变化,进来偷了宝贝,装了令弟。令弟已经死了,哭也哭不活了,你们再伤心也没有用,还是节哀吧!不如刷净锅灶,办些香蕈、蘑菇、竹笋、豆腐、面筋、木耳、时令蔬菜,请我们师徒四人给你令弟念一卷往生经,让他往生去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偷宝贝》   这话像是火上浇了,金角心想:“还说猪八戒老实,原来很不老实!这时节还来取笑!”   他擦了一把眼泪,吩咐小妖们道:“把猪八戒解下来,用蒸笼给我蒸得稀烂,我吃饱了,再去捉拿孙悟空报仇!”   金角大王说猪八戒老实,说的自然是那天河的天蓬元帅,他在天庭也有些了日子,自然听说天蓬元帅,那天蓬元帅的做派他也明白的,和今日的性格倒的确差了许多。   猪八戒闻得金角大王这般说,知道那怪是认得自己的,故而闭口不言。   猪八戒吓得脸上失色,沙和尚埋怨道:“这下好了么?我叫你不要多话,你不听,你看,多话的要先蒸了吃呢!”   旁边一个小妖道:“大王,猪八戒毛多皮厚,不好蒸呀!”   猪八戒心头一喜,忙接过话大声道:“阿弥陀佛!是哪位哥哥积阴德?我老猪是不好蒸,不好蒸,不要蒸了!”   又有一个小妖建议道:“把他的皮剥了就好蒸了!”   猪八戒又吓得心胆俱裂,慌忙再叫:“好蒸!好蒸!皮虽然粗糙,热水滚一滚就烂了!不要剥皮!不要剥皮!……”   猪八戒正在嚷嚷着,又有守门的小妖进来报道:“大王!悟空孙又骂上门来了!”   “欺人太甚!”金角怒吼,“先把猪八戒绑起来,等我回来再蒸。查一查,还有几件宝贝?”   “洞中还有三件宝贝。”管家的小妖回答。   “是哪三件?”   “还有七星剑、芭蕉扇和玉净瓶。”   “那瓶子不中用了,被孙悟空知道了口诀用法,反把自己兄弟装进去了。瓶子好好收起来,把宝剑和扇子给我拿来!”   金角大王将芭蕉扇插在后项衣领,把七星剑提在手中,又点起大小群妖,有三百多名,都教一个个拈枪弄棒,理索轮刀。   这金角大王却顶盔贯甲,罩一领赤焰焰的丝袍。群妖摆出阵去,要拿孙大圣。   孙悟空早已知金角大王化在葫芦里面,却将他紧紧拴扣停当,撒在腰间,手持着金箍棒,准备厮杀。   只见那老妖红旗招展,跳出门来。却怎生打扮?头上盔缨光焰焰,腰间带束彩霞鲜。身穿铠甲龙鳞砌,上罩红袍烈火然。圆眼睁开光掣电,钢须飘起乱飞烟。   七星宝剑轻提手,芭蕉扇子半遮肩。行似流云离海岳,声如霹雳震山川。威风凛凛欺天将,怒帅群妖出洞前。那金角大王急令小妖摆开阵势,骂道:“你这猴子!害我兄弟!伤我手足!拿命来!”   “你这找死的妖精!你一个妖精的性命舍不得,像我师父、师弟、连马四个条命,被你绑在洞里,我难道能不来救?快快把他们送出来,再给我些盘缠,好好地送老孙走路,还可以饶了你这个老妖的狗命!”   金角大王那容分说,举宝剑劈头就砍,这大圣使铁棒举手相迎。   这一场在洞门外好杀!咦!金箍棒与七星剑。对撞霞光如闪电。悠悠冷气逼人寒,荡荡昏云遮岭堰。那个皆因手足情。些儿不放善;这个只为取经僧,毫厘不容缓。   两家各恨一般仇。二处每怀生怒怨。只杀得天昏地暗鬼神惊,日淡烟浓龙虎战。这个咬牙锉玉钉,那个怒目飞金焰。一来一往逞英雄,不住翻腾棒与剑。这金角大王与大圣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他把那剑梢一指,叫声“小妖齐来!”   那三百余个妖精,一齐拥上,把孙悟空围在垓心。孙悟空公然无惧,使一条棒,左冲右撞,后抵前遮。那小妖都有手段,越打越上,一似绵絮缠身,搂腰扯腿,莫肯退后,孙悟空慌了。   连忙在左胁下拔了一把毫毛,在嘴里嚼碎了,一口喷出去,喝声“变!”一根根都变做个孙悟空,高大的使棒,矮小的挥拳,再小的没处下手,抱着小妖们的脚就咬。   小妖们被打得散了阵形,嘴里大喊道:“大王啊!不得了啦!满山都是孙悟空了!”   小妖们被打散了,只剩金角被围困中间。   金角大王慌了,将左手擎着宝剑,右手伸于项后,取出芭蕉扇子,望东南丙丁火,正对离宫,唿喇的一扇子,将下来,只见那就地上,火光焰焰。   原来这般宝贝,平白地出火来。那怪物着实无情:一连了七八扇子,天炽地,烈火飞腾。好火:那火不是天上火,不是炉中火,也不是山头火,也不是灶底火,乃是五行中自然取出的一点灵光火。   这扇也不是凡间常有之物,也不是人工造就之物,乃是自开辟混沌以来产成的珍宝之物。用此扇,此火、煌煌烨烨,就如电掣红绡;灼灼辉辉,却似霞飞绛绮。更无一缕青烟,尽是满山赤焰,只烧得岭上松翻成火树,崖前柏变作灯笼。那窝中走兽贪性命,西撞东奔;这林内飞禽惜羽毛,高飞远举。   这场神火飘空燎,只烧得石烂溪干遍地红!   惊慌中,仔细一看,呀!这不是火光,是一道金光。他定了定神,火眼金睛一看:是羊脂玉净瓶在放光!孙悟空转忧为喜,跳进洞去,把瓶子拿了放在了身上,嘿嘿一笑:“好宝贝!今天又姓孙了!”   他偷拿了宝贝,做贼心虚,怕金角回来抓到现行,先不救师父了,抽身往洞外就走。才出门,金角提着七星宝剑,拿着扇子迎面而来,看见孙悟空从洞里出来,举起剑劈头就砍。   孙悟空纵起筋斗云,无影无踪地逃了。   金角追赶不及,回到洞口,看着尸横遍地,都是他手下的小妖,一时间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一天时间,兄弟死了,小妖们也都死了,山门也烧毁了,怎么不让人伤心   他一步一声地哭着进到了洞里,坐在桌边,抓着酒壶,也不用酒杯,就着壶口咕噜噜喝酒,才喝几口,壶里就空了。刚才他和银角喝酒庆功,把酒喝得差不多了,当时正在喝酒,孙悟空就在门外叫战,银角放下酒杯就出门应战去了。   如今酒菜还在,兄弟却不在了,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金角心里悲悲切切,更加凄惨,独自一个人坐在洞里发呆。他连遭变故,又和孙悟空大战了一场,加上心神悲苦,不知不觉地趴伏在石桌上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忽然,洞门口人影一闪,悄无声息地溜进一个人来了!   来的人正是孙悟空,他惧怕金角的芭蕉扇,偷了羊脂玉净瓶后,听见脚步声响,师父也不敢救了,拔腿就跑,在洞门口正撞见金角回来,连忙一个筋斗翻到半空里躲起来了。   等金角进洞去了,孙悟空又落下云来到洞门口打探。看见两扇洞门大开,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音,他捡了颗石子,往里一扔,也只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没有人语。   又等了一会,他轻轻地移动脚步,悄悄潜了进去。到了里边,瞧见金角趴在石桌上呼呼地睡着了。七星宝剑斜斜地靠在石桌上,芭蕉扇子就插在金角脑后的肩头,盖住了半个脑袋。   孙悟空是个做贼的祖宗,眼珠一转,轻轻地走上前去,小心地拔出了扇子,转回身往外就跑。扇柄带着了金角的头发,他惊醒了过来,猛抬头看见孙悟空偷了扇子跑了,急忙提着宝剑来追。   扇子到了自己手中了,孙悟空也不害怕了,他跳出洞门,到了门前开阔地面,回过身来,把扇子插在腰间,双手抡开铁棒来和金角对战。   一个要报仇,一个要救师父,两人下手不容情,生死搏杀,打得飞沙走石。   宝剑来,铁棒去,两家更不留仁义。一翻二复赌输赢,三转四回施武艺。盖为取经僧,灵山参佛位,致令金火不相投,五行拨乱伤和气。   扬威耀武显神通,走石飞沙弄本事。交锋渐渐日将晡,魔头力怯先回避。   战了有三四十个回合,金角惭惭力弱,抵敌不住,看看天色,就要黄昏了,他虚刺一剑,跳脱了开去,也不敢回洞里了,直往西南方压龙山压龙洞飞去了。   孙悟空按落云头,进到莲花洞里,找到了唐僧和猪八戒、沙和尚三人,给他们松了绑。   三人脱了灾难,欢喜不已,谢了孙悟空,问道:“妖魔哪里去了?”   “二魔头已经被我装在葫芦里了,这会儿化成了脓水。大魔头刚刚被我打败,逃到西南压龙山去了。洞里的小妖被老孙的分身法打死了一半,还有一些残兵败将逃回来的,也被老孙追过来杀绝了。”   “徒弟啊,多亏你了!辛苦了!”   “确实辛苦!”孙悟空笑道,“你们还只是绑着受疼,我老孙却没有停过脚,比急递铺的铺兵还有过之,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奔波不停。直到偷了他的宝贝,才打退了妖魔。”   猪八戒道:“猴哥,你把葫芦拿出来给我们看看,看二魔头化了没有。”   孙悟空先把羊脂玉净瓶从腰上解下来,递给猪八戒看,又把幌金绳和芭蕉扇取出来给他们看,只是把紫金红葫芦拿在手里,不给他看:   “这个别看!别看!这葫芦厉害,先前老孙都被装进去了,老孙用口水漱口,弄出水声,才骗得他揭开盖子跑出来。这是他自己的宝贝,恐怕他有办法化不掉,一揭盖子,他就跑了。”   师徒四人哈哈大笑,欢欢喜喜地在洞里找出些米面蔬菜,洗刷了锅灶,做了饭菜,饱餐了一顿,当晚就在洞里安歇。 第二百六十章:《因果》   另一边,金角败了阵,投奔到压龙山压龙洞,向女妖们说了老奶奶被孙悟空打死了,银角被装进了葫芦里,莲花洞里的妖兵都被杀得精光,宝贝也被偷了等事情。   女妖们听说老奶奶死了,一齐哀伤痛哭。金角也跟着又落下眼泪。   众人哭了很久,金角强忍悲痛道:“先别哭了,我身边还有这口七星剑,也是仙家宝贝,不怕孙悟空的铁棒子。大家和我一起去压龙山后山,会同七舅爷家的兵马,一起去找孙悟空报仇雪恨!”   女妖们咬牙切齿,传令集合。正在安排,门外的女妖进来报道:“大王,七舅爷带了兵将来了。”   金角连忙换了缟素孝服,躬身出来迎接。   七舅爷是金角干娘的弟弟,叫作狐阿七大王。他得到消息,说他姐姐被孙悟空打死了,所以带了他洞里的二百来个妖兵前来,要去给他姐姐报仇。进了门,看见金角戴了孝服,两人又开始大哭。   哭了一会,金角向狐阿七说了平顶山的事情。   狐阿七大怒,叫金角脱了孝服,换上戎装,提了宝剑,点起压龙洞里所有女妖,和他的二百妖兵一起,驾起风云,到莲花洞去找孙悟空报仇。   师徒等人正在准备吃早斋,忽然听见洞外一片叫骂声音。   孙悟空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伙妖兵,前面带路的正是金角大王。孙悟空跑回洞里,对众人道:“是魔头请了救兵来了!”   “那怎么办?”金蝉子问道。   “没事,放心吧!八戒,你跟我出去应敌。沙师弟,你在洞里好好守着师父。”   孙悟空把紫金红葫芦和羊脂玉净瓶系在腰上,幌金绳藏在袖子里,芭蕉扇插在脑袋后面,双手抡着金箍棒,叫猪八戒拿了上宝沁金钯,两人一起走出洞去。   洞外,妖兵们已经摆开了阵势,领头一人,玉面长髯,两道剑眉,头戴金炼盔,身穿锁子甲,手执一杆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正是狐阿七大王。   狐阿七看见孙悟空出来了,画戟一指,大声骂道:“泼猴!你好大胆!你取你的经,怎么跑到这里来欺人?你偷人宝贝,杀我亲人,还敢占着洞府?快快过来受死,以报我姐姐之仇!”   “你们这伙找死的毛妖,不知道你孙外公的手段!不要跑!吃我一棒!”孙悟空跳上去,一棒子劈头打下。   狐阿七一侧身躲过,挺起方天画戟迎战。两人在洞门外一来一往,战了三四个回合,狐阿七架不住孙悟空的棒子重,两臂发麻了,转身就向自己阵里逃去。   孙悟空在后面追了过去,金角拿着七星宝剑过来挡住,两人打了三四个回合,狐阿七见金角不能取胜,又过来帮忙,这一边猪八戒举起钉钯上去来挡住了狐阿七。   四个人分成两对,捉对厮杀,打了许久,不分胜负。金角回头喝了一声,众妖兵得令,一齐围了上来。   金蝉子坐在莲花洞里,听见外面喊杀声震天,叫沙和尚出去看看。   沙和尚举着降妖宝杖出来,正看见小妖们往上冲,他大喝一声,飞身过去,挡住了妖兵,把妖兵打得四散奔逃,阵形溃乱了,却未杀任何一只妖怪。   阿七见事不妙,生了怯意,转身就逃,猪八戒赶上去,一钉钯打在狐阿七的背上,打得九个窟窿冒血,死于非命。猪八戒把他拖过一看,是个七尾狐狸精。   金角见猪八戒杀了他老舅,一声悲吼,状若疯狂,舍了孙悟空,提着宝剑冲过来就劈猪八戒。猪八戒用钉钯架住宝剑,他们两人打在了一起。   沙和尚打退了妖兵,跑过给给猪八戒帮忙,一起夹攻金角。金角打不过两人,驾起云来往东南方逃跑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跳到半空里,拿出羊脂玉净瓶,把瓶口对着金角,大叫一声“金角大王!”   金角以为是自己的妖兵在呼叫,没有细想,应了一声,嗖地就被装到瓶子里去了。孙悟空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子,哈哈大笑。   金角的七星宝剑掉落到地上去了,孙悟空落下地来,把宝剑捡了起来,也据为己有了。   猪八戒迎上来问道:“猴哥,宝剑你得了,妖怪呢?”   孙悟空把羊脂玉净瓶拍了拍,嘻嘻笑道:“装在我这瓶子里呢!”   沙和尚也过来了,听见捉了妖王,也是大喜。三人又各自拿起兵器,去追杀逃命的小妖,不管男女老小,一个个地斩草除根,杀了个干干净净。   杀完妖精,三人一起嘻嘻笑着回到洞里,给金蝉子报喜:“师父!妖精都杀完了!请师父上马走路。”   四人喜不自胜,吃了早斋,收拾了行李马匹,走出洞来,找到大路往西而去。才走到半山腰里,路旁猛然闪出来一个瞎眼老者,摸摸索索走上前来,一把扯住了金蝉子的马辔,嘴里叫道:“和尚!哪里去?还我的宝贝来!”   猪八戒惊骇地道:“完了!这是妖魔的老爹来讨宝贝了!”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看,发现是太上老君,不慌不忙走上前去,问道:“老官儿,从哪里来?”   老君见被认出来了,怕孙悟空乱来,脚下祥云涌起,升到了空中,伸出手掌来道:“孙悟空,还我宝贝!”   因为金箍棒和八卦炉的原因,孙悟空向来对老君心有芥蒂,其实这也是如来佛祖选定了他的原由之一。孙悟空现在是佛门中人,只拜佛祖,不拜道祖了。他一跟斗跳到空中,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笑道:“什么宝贝?”   “葫芦是我盛丹的,净瓶是我盛水的,宝剑是我炼魔的,扇子是我扇火的,绳子是我一根勒袍的带子。”   孙悟空眼睛一翻:“我又不炼丹,我也不烧炉,炼魔我有金箍棒,系裙我有野藤条,你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没用,我拿你的做什么?”   “既然用不着,那就还来吧!”   “你的宝贝,为什么来找我要?”孙悟空知道瞒不过老君。   “那两个妖王,一个是我看金炉的童子,一个是我看银炉的童子,他们偷了我的宝贝,私自跑下界来了。我发现他们不在宫里,下来寻找,才知道是被你收了。”   “好啊!老官儿,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下山的时候就来了,你是故意的吧?”孙悟空知道这里面有蹊跷,老君一定是故意放任童子下来阻挠唐僧取经的,他得了理,自然不饶人了,“你放任家里人为妖作怪,怎么着也是个约束不严的罪名,这事得去找玉帝评评理!”   “你这猴子,凡事只怪他人!”老君笑道,“你既然入了佛门,就该知道有因必有果的道理,这事的因,可是你自己种下来的!”   “我种的因?从何说起?”   “碗子山波月洞奎木狼,你可记得?”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本是天上星宿,只因为了信义,下凡来了却宿缘。这事如今在天宫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你却拆散了他们夫妻,打死了他两个无辜孩子,行事如此凶残,有伤天和,这就是你种下的因,你自己当然要受这个果!”   “这事和奎木狼有什么关系?”   老君正色道:“奎木狼回归天庭后,玉帝罚他来我宫里烧火。我那两个童子听了他的冤情,给他打抱不平,于是偷了我的宝贝,下界来给奎木狼报仇。你说,这事是不是你自己的因果?”   孙悟空正要反驳,老君又道:“这件事情,观音大士也是知道的,护教伽蓝早报告了她。是她来找我说起,我才知道两个童子下界来了。我要下来收回童子,观音大士说:先让你们吃些苦头,佛门讲究因果,种了因就要由你们自己来受果,二来也看看你们会不会畏惧艰险,是不是真心取经呢!”   孙悟空怒道:“当初我说取经路途艰难,她说到了急难时候,她亲自来相救。现在却反倒放任妖魔加害,说话不算数,活该她一世无夫!”   “把宝贝还我吧。”   “既然你这样说了,又是你亲自来了,拿去吧!”孙悟空把五件宝贝不情愿地拿了出来,还给了老君。   老君收了绳子,宝剑,扇子,揭开红葫芦和玉净瓶的盖子,倒出来两股仙气,用手一指,化为了金、银两位童子。   两位童子死而复生,眼睛里却仍带着恨意,看见老君在,不敢发作,上前见了礼,站到老君身边左右去了。霞光万道中,老君带着两个童子回兜率宫去了。   老君说是玉帝罚奎木狼去他宫里烧火的,老君宫里本有烧火童子,孙悟空的金箍棒当年还是烧火童子手里的烧火棒子呢,现在被孙悟空拿了,烧炉比以前少了些乐趣。   孙悟空还曾经到宫里盗过童子辛苦烧火炼制的仙丹,因此童子们对孙悟空早有怨意,听了奎木狼述说孙悟空杀子夺妻的暴行,哪里能不愤愤然?   此中因由,玉帝自然明析,也不愿在去调查。玉帝此举,乃用借道家之手敲打佛家:你如来欲传经东土,与道家争竞,可以,正好合了朕平衡之意,但也不得胡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宝林寺》   孙悟空满腔惆怅,按落云头,对金蝉子等人说了下情况,大家默然无语。   猪八戒看着太上老君离开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金蝉子,问道:“师父,就这般让他走了?”   金蝉子坐在马上,笑道:“你们谁打得过他?”   猪八戒摇摇头道:“太上老君道法无边,我如何能胜?不知道大师兄或者师傅”   金蝉子一听,怒喝道:“你这呆子,话可不能乱说。你既然打不过他,想来是有法子留下他?”   “自然留不下来。”   “既然打不过,有留不下来,那不放他这般走了,还能如何?”   孙悟空落下云头,道说:“呆子,师父让太上老君带回去的金角、银角大王已非当初的金角、银角,必要只是可堪大用。”猪八戒恍然,细想之下又觉不靠谱,道:“太上老君可非等闲,金角、银角大王怀了异心,如何能安然存活下来?”   金蝉子月白僧袍缓缓而行,小白龙白衣长袍洒落随后,猪八戒挑着行李,沙和尚从旁帮持,孙行者执了铁棒,剖开路,径下高山前进。   一路风餐露宿,走了也不知道多少时日,忽然前面又有一座高山阻住了去路。   金蝉子在那马上高叫:“徒弟啊,你看那里山势崔巍,须是要仔细提防,恐又有妖魔侵身也。”   孙悟空回头道:“师父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心中无魔,自然无事。”   “徒弟呀,西天怎么这么难走?我记得离了长安城,在路上春去夏来,秋往冬至,有四五个年头了,怎么还不没有到?”   孙悟空呵呵笑道:“早呢!早呢!还没有出大门!”   猪八戒不屑地道:“猴哥,不要扯谎了,人间哪有这样的大门?”   孙悟空道:“八戒,我们还在堂屋里转哩!”   沙和尚也不信,笑道:“大师兄,少说大话吓我,世间哪里就有这样的大堂屋?就是有,也没地方买这么长大的过梁啊。”   孙悟空笑道:“师弟,要依老孙看来,把这青天当瓦,日月作窗,四山五岳为梁柱,天地犹如一敞厅!……”   “行了!行了!”猪八戒听他越吹越来劲了,打断道,“既然那么大,那是到不了了!我们转一转,玩一玩,就回去得了吧!”   “不要乱讲,只管跟着老孙走吧。”   大家吹吹牛,说说笑笑,领着唐僧往高山走去。   孙悟空遥观,好一座山景,真个是:山顶嵯峨摩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青烟堆里,时闻得谷口猿啼;乱翠阴中,每听得松间鹤唳。啸风山魅立溪间,戏弄樵夫;成器狐狸坐崖畔,惊张猎户。   好山!看那八面崖巍,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盖,枯摧老树挂藤萝。泉水飞流,寒气透人毛发冷;巅峰屹,清风射眼梦魂惊。时听大虫哮吼,每闻山鸟时鸣。   麂鹿成群穿荆棘,往来跳跃;獐兔结党寻野食,前后奔跑。立草坡,一望并无客旅;行来深凹,四边俱有豺狼。应非佛祖修行处,尽是飞禽走兽场。   跟在孙悟空身后战战兢兢走向深山。慢慢地红日西坠,又到了黄昏时候了。   金蝉子在马上看得远,忽然看见了山腰里现出层层楼台殿阁,大喜道:“悟空!你看!前面有房屋了,看来像是寺院,我们去那里借宿一晚,明天再走!”   “师父,不要急,等我先看看吉凶如何。”   那大圣跳在空中,仔细观看,果然是座山门,但见八字砖墙泥红粉,两边门上钉金钉。迭迭楼台藏岭畔。层层宫阙隐山中。万佛阁对如来殿,朝阳楼应大雄门。   七层塔屯云宿雾,三尊佛神现光荣。文殊台对伽蓝舍,弥勒殿靠大慈厅。看山楼外青光舞,步虚阁上紫云生。松关竹院依依绿,方丈禅堂处处清。   雅雅幽幽供乐事,川川道道喜回迎。参禅处有禅僧讲,演乐房多乐器鸣。妙高台上昙花坠,说法坛前贝叶生。正是那林遮三宝地,山拥梵王宫。半壁灯烟光闪灼,一行香霭雾朦胧。   孙悟空跳上空中,仔细观看,前方的松荫竹影里露出着粉红砖墙,楼台重重,佛塔座座,果然是一座寺院。他按落云头,报给金蝉子道:“师父,是座寺院,可以借宿,我们去吧。”   孙悟空看过了,那就是没有妖邪了,一行人来到了寺院山门外,金蝉子勒住马,停了下来。   孙悟空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寺?”   “我的马蹄才刚刚停住,脚尖还没有出镫,就问我是什么寺,我哪里知道?”   一侧小白龙闻言,笑而不语。   孙悟空道:“你老人家自幼为僧,须曾讲过儒书,方才去演经法,文理皆通,然后受唐王的恩宥,门上有那般大字,如何不认得?”   小白龙等人听得这话,哈哈大笑。   金蝉子抬头看了看,果然是有字,只是看不清楚,他低下头,一边爬下马来,一边说道:“这斜阳照着眼睛,门楼上又蒙满了灰尘,我哪里看得见?”   孙悟空把腰躬了一躬,长了二丈余高,用手抹去了门楼上的灰尘,回头道:“师父,请看!”   金蝉子抬头念道:“敕建宝林寺。”   孙悟空收了法身,又问:“师父,谁进去求宿?”   “我进去。你们的嘴脸丑陋,言语粗俗,性刚气傲,要是冲撞了寺里的僧人,不给借宿了,反而不好。”   猪八戒放下了担子,沙和牵住了白马,金蝉子把锡杖递给沙和尚,解下斗篷,走进寺门里去。   寺门内,两边都是红漆栏杆,一边坐着一个高大的泥塑金刚,威仪丑恶,像是活人一般。   金蝉子点头感叹道:“我东土中要是有人也塑造出这么大的菩萨来烧香供养,哪里还要去西天啊?”   正叹息处,又到了二层山门之内,见有四大天王之相,乃是持国、多闻、增长、广目,按东北西南风调雨顺之意。   进了二层门里,又见有乔松四树,一树树翠盖蓬蓬,却如伞状,忽抬头,乃是大雄宝殿。那长老合掌皈依,舒身下拜。拜罢起来,转过佛台,到于后门之下,又见有倒座观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装塑的那些虾鱼蟹鳖,出头露尾,跳海水波潮耍子。   金蝉子又感叹:“鱼虾都拜佛,为什么人反而不肯修行!”   说话声惊动了里面的一个知客僧,他走了出来,看见唐僧相貌清奇,丰姿俊雅,觉得不是常人,连忙过来施礼问道:“师父哪里来的?”   金蝉子还了一礼,回答道:“弟子是东土大唐驾下派去西天拜佛求经的,来到宝方,天色将晚,求借一宿。”   知客僧道:“师父莫怪,我做不得主。我只是这里扫地撞钟打杂的僧人,里面还有个管家的老师父呢,等我进去禀告他一声。他要是留你,我就出来请,要是不留你,我也没办法。”   “辛苦你了!”金蝉子合掌称谢。   这座宝林寺是国王下旨修建的,所以山门上有块金牌,写着“敕建宝林寺”的字样。寺里的主事僧人,也是由官家指派的一位年老僧官。   知客僧进去里面方丈室报告:“老爷,外面有个人来了。”   老僧官还以为来了什么贵人,赶忙站起身来,去换了正式衣服,按一按毗卢帽,披上袈裟,开门出来迎接,边走边问:“哪里来的人?”   知客僧用手指指唐僧:“就是正殿后边那个。”   老僧官一看,那里是一个光头的胖和尚,穿着一领旧僧袍,脚下一双沾满了泥土的达摩鞋,满面风尘之色,显然是个行脚和尚。。   “你讨打么?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只有城里来的士大夫来降香,我才出来迎接。这样一个和尚,你也要我来接他!你看他那模样,袈裟也没有,帽子也没有,不是个有身份的,想来是个云游的行脚僧,看见天晚了,想来借宿。我们方丈里,岂能容他打搅!叫他到前面走廊下面蹲一晚就行了,来报给我做什么?”   老僧官语气里带着失望与怒气,话没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去了。   金蝉子闻言,暗暗道:“所谓佛怜众生,也不过如此!待佛如何虔诚,佛可曾怜你半点?哪怕你从小儿出家。做了和尚,又不曾拜谶吃荤生歹意。看经怀怒坏禅心;又不曾丢瓦抛砖伤佛殿,阿罗脸上剥真金。佛也不曾行你方便。居然叫我们到前面走廊下面蹲一晚?这话不和悟空讲还好,要是和他讲了,那猴子跑进来,一顿铁棒,把脚都要打断你的!”   “长老啊,我老爷不留你,我也没办法,不敢耽搁你,请走吧。”知客僧合掌向金蝉子致歉。   “这样吧,我再进去问他一声,看他意下如何?要还是不肯,我就出去。”金蝉子不想就这样出去,借不到宿,就这样回去,徒弟们面前可没有面子。   知客僧不好阻拦,让他进去了。金蝉子跟在老僧官后面,来到方丈室外。老僧官进了门,脱了袈裟,气呼呼地坐在那里。   金蝉子站在门口,躬身行礼道:“老院主,弟子有礼了!”   老僧官转回身,看见是金蝉子跟来了,脸上露着明显不想他进来的意思,不耐烦地还了个礼,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弟子是东土大唐驾下派来,去西天拜佛求经的,经过宝寺,天晚了,求借一宿,明天天光就走,万望老院主方便方便!”   “你既然是去西天取经,怎么路也不会走?”   “贵处的路,弟子是没有走过。”   “往正西走四五里远近,有一座客店,店里既有饭也可住宿。我这里不方便,不好留你们远来的僧人!”   “阿弥陀佛!老院主啊,古人讲,庵堂寺院,都是我出家人的馆驿,见山门就有三升米分。你怎么不留我,是什么原因?”   “你这游方的和尚,怎么油嘴油舌的?”老僧官见金蝉子纠缠质问,说话声音高了起来。   “我哪里油嘴油舌?” 第二百六十二章:《无赖》   “古人云,老虎进了城,家家都闭门,虽然不咬人,日前坏了名。”   “怎么日前坏了名?”金蝉子不解。   “前几年有几批行脚僧,来到寺门口坐着,我可怜他光头赤脚,衣裳寒薄,把他请进方丈里上坐,款待了斋饭,又拿了旧衣服给他穿,还留他住了几天。哪知道他贪图有自在衣食,不想走了,一住就住了七八个年头。住还小可,又干出许多不应该的事来。”   “什么事?”   “屋顶上揭瓦啦,墙壁上拔钉啦,拆窗棂烧火啦,取门板挡路啦,扯幡布裹脚啦,拿蒿草偷换沉香啦,倒走琉璃里的香油啦,抢碗夺锅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金蝉子听言,心中暗道:“说得巧了,我那弟子倒也就是这般的人,你不留小僧,想来是西方有人叮嘱过了,既然如此,小僧也不勉强了,省得将来这僧官被那菩萨怪罪,反而白白祸害了人家性命,不过,此地我必要留下来的。”   金蝉子也不多话,走了出去,游庭信步,好不潇洒,等到了门口见了三个徒弟。   那孙悟空见师父面上含怒,向前问:“师父,寺里和尚打你了?”   金蝉子怒的不是那僧官不留自己,而是那西方的菩萨太无法无天,枉将世间的信徒奴役,不把佛光普照。   “不曾打。”   小白龙补了一句,道:“想也打不过。”   猪八戒虽说诚心跟了金蝉子,性格却是没变,已然不知好歹,嘴巴犯贱,说:“一定打了,你看,还哭过了呢。”   孙悟空又问:“骂你了?”   “也没有骂。”   “既没有打,也没有骂,你这样苦恼做什么?想家了么?”   “乱说,我们出家人,哪里有家?处处是家,怎么还会想家?”   “到底怎么了呢?”   “徒弟啊,他这里不方便。”唐僧叹了口气。   “莫非这里面住的是道士?”   “观里才有道士,寺里只是和尚。”   “既然是和尚,就和我们一样。常言道,既在佛会下,都是有缘人。你坐着,等我老孙进去看看。”   金蝉子等的便是孙悟空逞威风,那僧官尚自留下师徒五人,将来那西方的人必然怪罪,要是孙悟空强行占了去,想来那菩萨也没得话说。   好孙悟空,按一按顶上金箍,束一束腰间,执着铁棒,径到大雄宝殿上,指着那三尊佛像道:“你本是泥塑金装假像,内里岂无感应?我老孙保领大唐圣僧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今晚特来此处投宿,趁早与我报名!假若不留我等,就一顿棍打碎金身,教你还现本相泥土!”   孙悟空既然跟了金蝉子,行这逆天之举,自然不将神佛放在眼中,何况这泥塑的菩萨?言语之中更不见半点恭敬之语,可算是嚣张至极。   殿里有一个烧晚香的小和尚,点了几支香,正走来到佛像前往香炉里插香。   孙悟空凑过去,嘴里“咄“的一声大叫,小和尚猛然受惊,吓得摔了一跤。爬起来正要骂人,看见孙悟空的脸,又是一跤摔倒了,连滚带爬地跑进方丈里慌慌张张报道:“老爷!老爷!外面有个和尚来了!”   老僧官怒道:“都讲了叫他去前面走廊里蹲一晚了,又来报什么?再来说,就打二十板子!”   小和尚喘着气道:“老爷,这个和尚和先前那个和尚不一样,长得凶恶!”   “长得什么样?”   “圆眼睛,尖耳朵,满面都是毛,一张雷公嘴,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子,咬得牙齿响,要寻人打呢!”   僧官闻言,想起那菩萨的交代,暗道要遭,惹上这丧门星,那可是真真有得苦头吃,道:“岂有此理!什么和尚敢来我这里撒野!等我出去看看!”   老僧官站起身,正要出门,孙悟空已经冲过来了。老僧官抬眼一看:我的个娘呀,真丑恶啊,七高八低一张脸,两只黄眼睛,额头突出,獠牙外露,像是属螃蟹的,肉长在里面,骨长在外面!   老僧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小和尚跟在后面,两人慌慌张张退回房里,地把方丈门关了。   孙悟空冲过来,一脚把门踢破一个大洞,大吼道:“快点把干净房子打扫一千间,老孙要睡觉!”   孙悟空的长相已经是够吓人了,又被他冲过来一脚把门踢破,随着门破,又响起狼啸般可怕的吼声,老僧官胆都被吓破了。   老僧官连惊带吓,躲在房里发抖,对小和尚道:“难怪他长得丑,原来是说大话变成的这个模样。哎,我这里连方丈、佛殿、钟鼓楼、两廊,共总也不到三百间房子,他却要一千间睡觉,我去哪里弄得来?”   小和尚也吓得不轻了:“师父啊,我也是吓破胆的人了,没主意了。”   老僧官想了一想,也没想到好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好声好气地对门外道:“借宿的长老,我这小荒山不方便,不敢留宿,请到别的地方去住宿吧!”   孙悟空把棍子变得盆子一样粗细,像是一根撑天柱子一般,直直竖在天井里,冷冷道:“和尚!不方便,你就搬出去!”   老僧官浑身打颤发麻,对小和尚道:“我们从小就住在寺里,师公传给师父,师父传给我们,我们还要传给儿孙的,他叫我们搬家呢,怎么办?”   “老爷,实在没办法,就搬出去算了,柱子要打进门来了!”   “我们老老少少四五百个和尚,往哪里搬?搬出去,也没地方住啊!”   “和尚,没地方搬,就找一个人出来打一棍!”孙悟空在外面冷冷地叫道。   老僧官对小和尚道:“你出去给他打一棍吧!”   小和尚慌了:“我的爷爷呀!那样大一个大柱子,叫我去打一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就出去让他打一棍吧!”老僧官催促。   小和尚哪里敢去,惶恐道:“那柱子别说打过来,就是倒下来,也要压成了肉泥啊!”   “哎,也是啊!也不要说压,就是竖在天井里,夜晚走路,不记得啊,一头也撞个大窟窿!”老僧官叹着气。   “师父,你知道这样重,还要叫我出去给他打一棍?”   两个人在里面吵吵嚷嚷,孙悟空心中冷笑,暗想:“说得也是,就算是碰一下,他们也禁不住。假如我一棍子打死了一个,师父又要怪我行凶杀人了。不打人,我找个别的东西打给他们看看!”   方丈门外有一个石狮子,孙悟空举起金箍棒,一棒子下去,地一声大响,石狮子被打成了齑粉。   屋里的人从破门洞里看见了,吓得骨软筋麻。   “爷爷啊,棍重!……棍重!打不得!打不得!……方便!方便!……”老僧官慌张地往床底下爬,口中语无伦次地求饶。   小和尚动作快,早往柜子里直钻进去了。   “好,既然说方便,我就不打你了。”孙悟空又把棍子竖了起来,问道,“和尚,我问你:这寺里有多少和尚?”   老僧官哆哆嗦嗦地回答:“前后是二百八十五个房头,共有五百个有度牒的和尚。”   孙悟空面无表情地道:“好,你快去把五百个和尚都点齐了,穿了长衣服出去,把我唐朝师父接进来,就不打你了。”   “爷爷啊,只要不打,抬也抬要进来!”老僧官听见说不打了,赶紧应声。   “还不快去!”孙悟空大叫。   老僧官转头叫小和尚:“快去!你别说吓破了胆,就是吓破了心,也要去给我把人都叫过来,去接唐僧老爷爷进来。”   小和尚没奈何,又不敢开门出去,只得从后边狗洞里钻了出去,来到正殿上,东边打鼓,西边撞钟,钟鼓乱响,把两边廊房里的大小僧人都叫了起来。   僧人们上殿来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做晚课吗?撞钟打鼓做什么?”   “快!快!快换长衣服,随老师父排列队伍,去门外迎接唐朝来的老爷!”   僧人们听他说得严肃,看来是来了个大人物,都慌忙回去穿得齐齐整整,来到老僧官的方丈外面。   孙悟空一看,有的披了袈裟,有的穿了褊衫,穷一点的穿着一口钟直裰,更穷的,没有长衣服,就把腰裙接起两条布披在身上。   孙悟空瞅着那个穿布条的问道:“和尚,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那和尚听说这恶人要打人的,惊骇地回答:“爷爷,不要打我,听我说:我人穷,没有直裰衣服,更没有袈裟,这是我在城里化的布,没有裁缝,是我自己做的。”   孙悟空暗暗发笑,押着一众僧人,叫老僧官在前头带队,领出寺门,来到金蝉子面前跪下迎接。   “唐老爷,请进!请进!方丈里坐!方丈里坐!”老僧官向着唐僧磕头。   猪八戒呵呵笑道:“师父,你真没用!你去借宿,出来时泪眼汪汪,嘴上挂得油瓶。猴哥怎么就有办法,叫他们磕头来接?”   “你呀!没听说鬼也怕恶人吗?”金蝉子回了猪八戒一句,见了这么多和尚磕头礼拜,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上前一步说道,“各位请起!”   僧人们又磕了一个头:“老爷,请和你徒弟说声方便,只要他不动棒子,我们就算是跪一个月也行啊!”   金蝉子转头吩咐道:“悟空,不要打他们!”   “没有打,要打,这会儿都已经打断了根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对诗》   僧人们听说不打,才敢起身,牵马的牵马,挑担的挑担,抬着金蝉子,背着猪八戒,扶着沙和尚,一齐都进去了。来到后面方丈里,把四人请上坐,老僧官又带着众僧人礼拜。   “院主请起,再不必行礼,作践了贫僧,我和你都是佛门弟子。”   老僧官的态度和先前截然不同了,神情恭敬地问:“老爷是上国钦差,小和尚有失迎接。老爷光临荒山,是我们有眼无珠,还请老爷宽恕。敢问老爷:一路上是吃素?还是吃荤?我们好去做饭。”   “吃素。”   老僧官转头又问孙悟空:“这个爷爷是吃荤吧?”   孙悟空怒喝道:“我们也吃素,都是胎里素。”   老僧官暗道:“爷爷呀,这样的凶汉也吃素!”   有一个胆量大的和尚上前又问:“老爷既然吃素,煮多少米的饭才够吃?”   猪八戒忙道:“小气和尚!问什么!一人煮上一石米!”   一石就是一担,一百二十斤。和尚又惊又慌,不敢再问,都去刷洗锅灶,安排茶饭,高高挂上明灯,摆开桌椅,款待师徒四人。   师徒们吃完了晚斋,和尚们收拾了杯盘桌椅,金蝉子向和尚们道谢:“老院主,打搅宝山了!”   老僧官连忙还礼:“不敢!不敢!怠慢!怠慢!”   金蝉子又问:“我们师徒在哪里睡觉?”   “老爷,请不要急,小和尚自有安排。”老僧官说着,又对身边和尚吩咐道,“你们派两个人去安排草料,给唐老爷喂马;派几个去前面把那三间禅堂打扫干净,铺好床铺帐子,请唐老爷安歇!”   和尚们领命而去,不多久,过来请金蝉子们过去安寝。   和尚们牵了马挑了担,请金蝉子师徒出了方丈室,来到禅堂门外。那里面灯火通明,铺着四张藤床,被盖枕头,一应俱齐。   孙悟空叫过来办草料的人,命他们把草料抬过来,就放在禅堂里面,拴好白马,叫他们都出去。   禅堂里,金蝉子坐在中间,灯下两边儿侍立着众多和尚,都在伺候着,不敢离开。   金蝉子欠身道:“各位请回吧,贫僧自己睡觉就好了。”   和尚们不敢走,老僧官上前吩咐:“服侍完老爷安睡了再回去。”   “不用了,都请回吧!”   和尚们还不敢走,金蝉子再三请他们回去。和尚们看了一眼孙悟空,见他脸色还算平常,这才敢离开回去了。   见众人散去,小白龙推脱犯困,自己先回去睡觉了,其他人也没有多想,只有猪八戒埋怨了一句。   金蝉子在屋中与三个徒弟说了一会话,推说要出门小解,只见明月当天,叫:“徒弟门。”   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听见叫唤,都跑了出来,看见金蝉子在抬头赏月,就在左右陪着。   金蝉子想起傍晚时独自去借宿,受了冷遇,心里有些感慨,虽然孙悟空进去后,和尚们换了脸色,殷勤款待了他们,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挂怀。   而此刻看见这月华皎洁,玉宇深沉,照得大地分明,他望着明月,不免有些思念故土了。想起那时节,他将出长安城,太宗皇帝捻了一指泥土,放进他酒杯里,嘱咐道:“御弟啊,你喝了这杯故土酒,可要记得: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啊!”   往事历历在目,唐僧想着想着,心里涌出些酸楚,望着明月,咏出一首古风长篇诗来:   “皓魄当空宝镜悬,山河摇影十分全。   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   万里此时同皎洁,一年今夜最明鲜。   浑如霜饼离沧海,却似冰轮挂碧天。   别馆寒窗孤客闷,山村野店老翁眠。   乍临汉苑惊秋鬓,才到秦楼促晚奁。   庾亮有诗传晋史,袁宏不寐泛江船。   光浮杯面寒无力,清映庭中健有仙。   处处窗轩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   今宵静玩来山寺,何日相同返故园?”   孙悟空听了这诗句,上前说道:“师父,你怎么望月怀乡了?出家之人,何须感慨?其实月相盈亏,是先天法象规律而已。月相到了三十日,阳魂之金散尽,阴魄之水盈满,所以变得黑暗无光,称为晦。   “这时候与太阳相交,在晦朔两天之间,感阳光而有孕。到初三一阳现,初八二阳生,阴魄中有一半阳魂,小的就像是一段绳子,所以叫上弦。到了十五日,三阳完足,月相圆满,像是团圆了一样,称为望。   “到了十六日又一阴生,二十二日二阴生,这时候阳魂中有一半阴魄,又是小的像一段绳子,叫下弦。再到三十日又三阴完足,阳魂散尽,又回到了晦。   “这里面包含了先天采炼修行的深意,我们若能温养二八,九九成功,那时节,见佛容易,回故土也容易了。我也有一首诗,你听听:前弦之后后弦前,药味平平气象全。采得归来炉里炼,志心功果即西天。”   金蝉子听了,却不料孙悟空竟然规规矩矩的搭话,当下颇有几分尴尬,没想到孙悟空居然有如此慧根。   沙僧瞧出金蝉子尴尬,在旁笑道:“大师兄的话说得很对,但只说了是弦前属阳,弦后属阴,阴中阳半,得水之金。没有说水火相融,全凭土母配合。我也有一首诗:水火相搀各有缘,全凭土母配如然。三家同会无争竞,水在长江月在天。”   金蝉子的诗,是对月伤怀思念故土,不知道何时能到达西天,回归大唐。   孙悟空的诗,明里看是讲月相与修行,暗地里却是劝师傅不要伤感,只要一心西去,就会到达西天,取得真经回归故土。   沙和尚的诗,表面上也是讲月相和修行,里面却还有一层意思:修行要想功德圆满,就要修得水火交融,要想水火交融,离不开土母的配合。暗示要想取经成功,大家就要同心同德,不要各自为是,要“无争竟”。   取经路上,孙悟空和猪八戒常常像是水火不融一般,争来吵去地,沙和尚一路上都是在两人中间做个和事佬。   金蝉子听了沙和尚的诗,也是心有所感。   猪八戒听着他们三人在那里文绉绉地说来说去,不由打了几个哈欠,走上前扯住唐僧的衣服道:“师父,别听他们乱讲了,耽误了睡觉。依我老猪看,这月亮啊:缺之不久又团圆,似我生来不十全。吃饭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说有粘涎。他都伶俐修来福,我自痴愚积下缘。我说你取经还满三途业,摆尾摇头直上天!”   猪八戒这诗,意思是说,你们老是说我这样不好,说我那样不好,你们都是天生就要享福的吗?就我老猪天生就是担挑子的命?是来受苦受骂的?   知道猪八戒的意思,停了脚步道:“也好,你们走路挑担,都辛苦了,先去睡觉吧,我还要把这卷经念一念。”   “师父,你自幼就出家做了和尚,小时候的经文,还有哪本不熟读于心?要是说大乘真经,还没有取到手,你要念的是哪卷经?”   “我自从出了长安后,天天跋涉,日日奔波,以前的经文恐怕生疏了。今晚有空,我想温习温习!”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睡了。”   他们师兄弟三人各自到自己的藤床上睡觉去了。   金蝉子关上禅堂门,把灯挑亮了,铺开经书,默默念诵,实则另有心事。   夜深人静,金蝉子坐在宝林寺禅堂里挑灯念经,念一会,看一会。直到三更时候,才把经书合上,收起来包在行囊里。   正要起身去睡觉,忽然听见门外哗啦啦地风声响,刮起了一阵狂风。   金蝉子怕风吹灭了灯,慌忙用褊衫袖子来遮住,灯火却还是左右摇摆,忽明忽暗,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起来。   “还是来了。”   朦朦胧胧中,听见窗外阴风飕飕,风过后,听到禅堂外面隐隐地有人叫了一声:“师父!”   金蝉子抬眼看去,只见那树影之下,站着一条汉子,浑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泪,口里不住叫:“师父!师父!”   “你是邪灵?还是妖魔?为什么深夜来找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僧人,我手下有三个徒弟,都是降龙伏虎的英豪,捉妖除魔的壮士。要是被他们看见了你,就会把你碎尸粉骨,化作微尘了。我是慈悲为怀,行个方便,你趁早远远地走了吧,不要上我的禅门来!”   “师父,我不是邪灵,也不是妖魔。”   “那你为什么深夜前来?”   “师父,你仔细看我一眼!”   金蝉子果仔细定睛看处,只见他头戴一顶冲天冠,腰束一条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圭。面如东岳长生帝,形似文昌开化君。   纵然落难成了水鬼,也不掩帝王之相。   “你是哪一朝的陛下?”   金蝉子诧异地问了一声,不敢失礼,伸手去扶国王。双手到处,却摸了一个空,差点跌倒了,回转身来再看,那国王还是站在原地,原来只是一个虚影,摸不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梦见鬼》   金蝉子又问道:“陛下,你是那里皇王?何邦帝主?想必是国土不宁。谗臣欺虐,半夜逃生至此。有何话说,说与我听。”   那国王两眼垂泪道:“师父啊,我家住在正西方,离这里只有四十里远近,那里有一座城池,叫做乌鸡国。”   “陛下为什么不在城里睡觉,来到了这里做什么?”   “师父啊,我来这里,是因为五年前天降大旱,百姓们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子民。”   饿死了人来找我做什么?要念经超度么?金蝉子问道:“阿弥陀佛!陛下啊,古人云,国正天心顺。想必是你不慈恤万民,所以遭了天灾?你回去开了粮仓钱库,赈济黎民百姓,痛改前非,老天有眼,自然保你风调雨顺了。”   “师父啊!”国王诉道,“寡人这一生,自问没有作恶。为了抗旱,寡人曾大开了国库,散尽了钱粮,文武百官也停发了俸禄,寡人膳食也停用了荤腥。又仿效大禹治水,与万民同受甘苦,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谁曾想,这些都没有用,反倒一连干旱了三年,以至河水干,井水枯,饿殍遍野。   “那时节,正在急难时候,忽然从钟南山来了一个全真道士,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他先去见了我的文武百官,再来见寡人。寡人当即请他登坛祈祷,果然有灵,他令牌一响,顷刻间就大雨滂沱。寡人只要三尺雨就足了,他说久旱之后,雨少不能润泽,又多下了二寸。求雨之后,寡人为示感谢,与他八拜为交,以兄弟相称……”   金蝉子插话道:“这是陛下大喜啊!”   “喜从何来?”   “那个全真道士既然有这样的本事,陛下要雨时,就叫他下雨,要金时,就请他点金。还有什么不满足,要离了王宫来这里?”   国王悠悠地道:“请师父听我再说!寡人与他兄弟相称,同寝同食,倒也过一段安乐时光。到了第二年阳春时候,春光大好,一天,寡人与全真道士一起散步,到御花园里去赏花。走到八角琉璃井边上,他指着井叫我看,只见井中有万道金光发出。他哄寡人到井边看是什么宝贝,寡人趴在井口,伸头往里去瞧,被他从后一推,把寡人扑通一声推下井去,又拿石板盖住了井口,填上了泥土,移了一株芭蕉栽在上面。可怜我啊,就淹死在了井里,已经死去三年了,作了一个落井而死的冤鬼了!”   金蝉子又问他道:“陛下,你说这话没有道理。你既然死了三年,那些朝里的文武百官、三宫六院的皇后嫔妃,怎么就不寻找你?”   国王叹了口气:“师父啊,说起他的本事,世间少有!自从害了寡人,他当时在花园里摇身一变,就变做了寡人的模样,没有丝毫差别。现在他坐着我的龙椅,占了我的江山,文武百官都认他为主,三宫皇后、六院嫔妃,都归了他了!”   “陛下,你也太懦弱了。”   “怎么讲?”   “陛下,妖精变作了你的模样,侵占了你的江山,文武百官和后妃们不知道,但是你自己清楚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阴司阎王那里去告,把你的屈情申诉申诉?”   国王叹息道:“他神通广大,天上地下的官吏都和他熟。城隍常和他喝酒,龙王都和他有亲,五岳神仙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阎罗是他的把兄弟。我是想告也没有地方告啊!”   “陛下,你在阴司里没有本事告他,又来阳世间找我什么?”   “师父啊,寺门前有护法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路神明紧随师父鞍马护佑。我这一点冤魂,原本哪里敢来找你?刚才是被夜游神吹一阵神风把我送进来的。他说我三年水灾该满了,要我来拜请师父相救。他说你手下有一个大徒弟,是齐天大圣,最能降妖除魔。所以我来拜请师父,万望师父慈悲,到我宫里拿住妖魔,让百官后宫辨明正邪。寡人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原来鬼是来求人的,不是来害人的。   “陛下,你来这里是请我徒弟给你去除妖?”   “正是!正是!这个我知晓,我虽不明前因后果,半月之前,不知是谁找人托信给我,说你会救我出苦难,说了你不方便出手,还请劳烦你手下弟子相助,我听说,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可是在你帐下,他斩妖除魔最是厉害。”   “我徒弟做别的事不行,但要降妖捉怪,正合他意。”唐僧心里安定了许多,“陛下啊,要他捉怪不难,但在情理上恐怕还有一点难办。”   “怎么难办?”   “那妖怪既然神通广大,变得和你一样,满朝文武都认他为主,后宫妃嫔与他情投意合。我徒弟纵然有手段,也不敢轻动干戈。否则朝中说我们欺邦灭国,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我朝中还有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想必是一代亲王,在外镇守边疆去了?”   “不是。我本宫有一个太子,是我亲生的储君。”   “那太子想必被妖魔贬了?”   “没有,他还和平常一样,只是这三年来,不准他入后宫,不能和他母后见面。”   “为什么?”   “这是妖怪定下的计策,怕他们母子相见,闲谈中看出了马脚,走漏了消息!”   这有些奇怪,害了父亲,却不害儿子,就不怕儿子报仇吗?唐僧想起自己和他的父亲来,说道:“你的灾难,想必是上天安排的,和我有些相同。当时我父亲也是被人在水里害了性命,我母亲被人霸占,我从小就见不到父母。你的太子也是不能与双亲见面。”   金蝉子停了停,又问:“我怎么和太子见面?”   “明天早朝后,他会带着三千人马,出城狩猎,师父就可和他相见。见面后把我的话和他说了,他就信了。”   “他是肉眼凡胎,被妖魔哄骗了,哪天不叫妖魔几声父王?他怎么会信我的话?”   “我留一件信物给你。”   “是什么?”   国王把手中拿着的金镶白玉圭放下:“这个可以为记。”   “为什么?”   “我跌落井里时,这件宝贝随我落下了井底。全真道士虽然变作了我的模样,但是少了这一件宝贝。他在宫中说慌,说是被求雨的道士偷走跑了。我太子看见这玉圭,睹物思人,我的仇就能报了。”   “也好,我就让徒弟给你处理。你要在这里等么?”   “我也不敢等。我还要去央求夜游神再使一阵神风,把我送进皇宫内院里,去托梦给我正宫皇后,叫他母子们合意同心。”   “你快去吧。”   国王磕头拜别,金蝉子站起身来去送,不料被椅子绊住了脚,跌了一个跟斗,忽然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梦里情形清晰在目,金蝉子心中有异,心想“佛道之争,愈演愈烈了。”忙出声叫唤:“徒弟!徒弟!”   猪八戒睡得正香,被人叫醒了,一肚子牢骚,嘟哝道:“什么土地土地?当时我做好汉,吃人度日,天天有肉吃,快活得很,偏偏你要出家,叫我们来保护你走路!原来说只做和尚,现在却拿我们做奴才了,白天挑包袱牵马,夜里还要提尿壶!这么晚了不睡觉,又叫徒弟作什么?要解手么?”   “徒弟,我刚才伏在案上打盹,做了一个怪梦。”   孙悟空跳起来道:“师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一怕妖怪,二愁西天路远,三又思念长安,所以夜里梦多。像老孙一点真心,只想着去西方见佛祖,一个梦也没有。”   “徒弟,我这个梦,不是思乡梦。刚才我一合眼,一阵阴风吹起,禅房门外来了一个皇帝,自称是乌鸡国王,浑身**的,两眼流泪……”   金蝉子把那梦中事情一一说给孙悟空听。   孙悟空听了金蝉子的梦,呵呵笑道:“不用说了,他来托梦给你,分明是照顾老孙一桩生意。我去给他分个真假,拿住妖魔!”随后笑道:“师父,那当真只是个梦?”   金蝉子如何猜不出孙悟空想法,怒道:“为师何必骗你?如果不是个梦,却是个什么?”   “师父莫恼,老孙只是随口问问。既然托梦找你,也无须师父动手,弟子帮你解决便是。”   “徒弟,他说那妖怪神通广大呢!”   “怕什么?老孙一到,叫他逃跑无门!”   “国王梦里留了一件宝贝做信物的,不知道有没有?”   猪八戒还是不信金蝉子之言,答道:“师父莫要胡缠,做个梦便罢了,怎么只管当真?”   “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们打起火,开了门,看看如何便是。”孙悟空果然开门,一齐看处,只见星月光中,阶檐上真个放着一柄金厢白玉圭。   猪八戒近前拿起道:“哥哥,这是甚么东西?”   “这是国王手里拿的宝贝,叫作玉圭。”孙悟空想了一想,转头道,“师父啊,既然有这个东西,这事就是真的了。明天给他捉妖,一切包在老孙身上,只不过啊,还要你受三桩罪呢。”   “好啊!做个梦而已,却叫师父受什么三桩罪!”猪八戒哼哼地讨好唐僧。   金蝉子转身走回屋里,坐了下来,问孙悟空:“哪三桩?你说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立帝货小人》   “明天要你顶缸、受气、遭瘟。”孙悟空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瞧了瞧了猪八戒。   猪八戒笑道:“一桩儿也是难的,三桩怎么受得了?”   金蝉子读懂了孙悟空的意思,便问:“讲明白点,这三桩事各是什么意思?”   “也不用讲,等我先拿两件东西给你看看。”   孙悟空拔了一根毫毛,吹口气,叫声“变!”变做一只红金漆匣子,把白玉圭放在里装着,盖好盖子,道:“师父,明天早上,你穿上锦袈裟,去正殿里坐着念经,把这匣子捧在手里。我去城里看看,国王真是个妖怪变的,我就打死他,也好在这里立个功绩。假若不是妖怪,就不去惹祸。”   “正是!正是!”金蝉子点了点头。   孙悟空又道:“那太子要是真出城来打猎,我就引他来见你。”   “见了我怎么应答?”   “他要来了,我先回来告诉你,你就把匣子盖子打开一点,我变成个二寸来长的小和尚钻在匣子里,你连我一起捧在手里。太子进到寺里来,必然要拜佛,你随他怎么礼拜,不要理睬他。他见你不动身,一定要说你无礼,叫人来捉拿你。你也随便他拿下去,打也由他,绑也由他,杀也由他。”   “啊!他军令大,令出如山,真杀了我怎么办?”金蝉子居然有些怕。   “没事,有我老孙在呢,真要有危险,我自然会保护你,你怕什么啊!”   “不装的胆小一点,怎么让你出风头”金蝉子暗道,看着孙悟空继续问道“接下来呢?”   “他拿下了你,一定会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说是东土钦差上西天拜佛取经进宝的和尚。他问有什么宝贝?你就把锦袈裟对他说一遍,说这还是第三等的宝贝,还有头一等、第二等的好宝贝。他再问时,就说这匣子内有一件宝贝,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共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全都知晓。你打开匣子,把老孙放出来,我把梦里的话告诉太子,他要是肯信,就去捉拿了妖魔,一则给他父王报仇,二来我们立个名节。他要是不信,再把白玉圭拿给他看。”   “好计!好计!徒弟啊,三件宝贝,一个叫做锦袈裟,一个叫做白玉圭,你变的宝贝叫做什么名字?”   孙悟空想了想,笑道:“就叫做立帝货吧。”   孙悟空又问道:“三师弟去了哪里?”   金蝉子随后应道:“或是出去小解了,诺大个和尚。还怕丢了不成?”   孙悟空见此,也不曾多闻,师徒们一夜那曾得睡。盼到天明,恨不得点头唤出扶桑日。喷气吹散满天星,沙悟净也回转了。   孙悟空忙冲上去问道:“三师弟你一夜不归,想是去了何处?”   金蝉子也坐直身子,问道:“正是,徒弟你一夜未归。去了何处?”   沙悟净见师父的姿态,知道不想自己说出真实的去处道:“夜色如洗。随意逛逛。”   “随意去了哪里?”   猪八戒在一侧添油加醋道:“兴许是寂寞难耐,去了城中逛窑子去了。”   沙悟净闻言,回道:“总好过你个对着月亮哭泣的猪好。”   猪八戒跳将起来,大声说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谁对着月亮哭泣了?我岂是那脓包样的汉子,没事对着月亮哭个什么劲。”   沙悟净尚未来得及回言,窗户被推开,白龙马在窗口说道:“或许是,佳人远在月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转辗反侧,彻夜未眠,越想越相似,越相似心也痛,最后泪流满面,对月哭泣,问那月中的佳人,何时能够再相见。”   猪八戒不由分说,取出九齿钉耙,道:“你个娘娘腔,看老猪打不死你。”   金蝉子摇摇头道:“恼羞成怒了。”   被几个师弟这般插诨打科,孙悟空追问沙悟净去处的事情事情便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沙悟净看着院子中打斗的二人,问道:“二师兄究竟喜欢高翠兰还是嫦娥?”   “猪八戒与高翠兰有夫妻之实,自然是喜欢高翠兰。”   “那二师兄为何经常对着月亮发呆?”   “兴许是思乡了,对八戒而言,高老庄不正是他的故乡吗?”   沙悟“这样说来,似乎也对。”随后又八卦了一句道:“在天宫之时,时常听说嫦娥和二师兄的事情,现在看来,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孙悟空站在一侧,听这师徒两人八卦,实在丧失了兴趣,对金蝉子道:“师傅,你真的不想管管吗?”   金蝉子拿过一碟花生,笑道:“管他们作甚?高兴就是。倒是你,早些把乌鸡国王的事情办了才是。”   孙悟空道:“老孙自然知道。”   东方一发白,孙悟空就起床了,吩咐了猪八戒和沙和尚,叫他们两个不要搅扰僧人,不要出去乱走。   交待完了,别了金蝉子,打个唿哨,一筋斗跳到空中,睁开火眼金睛往西方一看:四十里外有一座城池,城池上空有一片黑气。   孙悟空在空中赞叹道:“若是真王登宝座,自有祥光五色云;只因妖怪侵龙位,腾腾黑气锁金门。”   孙悟空正然感叹。忽听得炮声响,又只见东门开处,闪出一路人马,真个是采猎之军,果然势勇,但见晓出禁城东,分围浅草中。彩旗开映日,白马骤迎风。   鼍鼓冬冬擂,标枪对对冲。架鹰军猛烈,牵犬将骁雄。火炮连天振,粘竿映日红。人人支弩箭,个个挎雕弓。张网山坡下,铺绳小径中。一声惊霹雳,千骑拥貔熊。   狡兔身难保,乖獐智亦穷。狐狸该命尽,麋鹿丧当终。山雉难飞脱,野鸡怎避凶?他都要捡占山场擒猛兽,摧残林木射飞虫。   那些人出得城来,散步东郊,不多时,有二十里向高田地,又只见中军营里,有小小的一个将军,顶着盔,贯着甲,果肚花,十八札,手执青锋宝剑,坐下黄骠马,腰带满弦弓,真个是隐隐君王象,昂昂帝主容。规模非小辈,行动显真龙。   “那个就是皇帝的太子了。”   孙悟空按落云头,变作一只白兔,在太子马前一蹦一蹦地乱跑。太子看见了,拽满弓,一箭射了过去。   孙悟空故意做出射中了的假象,让箭粘在身上,撒腿就跑。太子见射中了兔子,打马追了过来。孙悟空依然一蹦一蹦地在前面跑,马跑得快,他也跑得快,马慢了,他也放慢脚步,把太子一路引到了宝林寺门外。   孙悟空在寺门前无人处现了本身,把箭插在门槛上,走进大殿对金蝉子道:“师父,来了!来了!”   说完又一变,变做一个二寸长短的小和尚,钻在红漆匣子里面去了。   太子赶到寺门前,不见了白兔,只见门槛上插着一枝雕翎箭。   太子大惊失色道:“怪了!怪了!我明明射中了白兔,怎么白兔不见了,箭却插在门上?莫非是个兔子精?”   拔了箭,抬头一看,寺门上有五个大字:敕建宝林寺。   太子心想:这宝林寺是我父王下旨建的,既然到了这里,我且进去看看。   此时,随行保驾的三千人马赶上来了,拥簇着太子往寺里走去。寺里的老僧官听到报告,赶紧率领全寺和尚出来磕头迎接,把太子接进了正殿。   太子正要拜佛,忽然看见大殿正中坐着一个和尚,大怒道:“这个和尚无礼!我来拜佛,他也该起起身,怎么还坐着不动?来人!拿下来!”   随行校尉亲兵听令,拿出绳索,上来就要捆唐僧。孙悟空默默念咒,往外吹一口气,兵丁们只觉得金蝉子面前像有一堵墙一般,近不了身。   太子大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使这样的隐身法来欺我!”   金蝉子站起身来施礼道:“贫僧没使隐身法。贫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去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进宝的和尚。”   “去西天进宝?东土虽然是中原,但是穷得很,能有什么宝贝,说出来我听听。”   金蝉子指了指身上的锦袈裟道:“东土大唐物华天宝,宝物多得很呢,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这件袈裟,算是第三等宝贝,还有第一等、第二等更好的呢!”   太子细细一看,袈裟隐隐泛着光华,果然是一件从未见过的好宝贝,故意问道:“一件和尚衣服能值得了几个钱?另外的是什么东西?想必也是平常货色吧?”   金蝉子进前一步,合掌问道:“殿下,为人生在天地之间,能有几恩?”   “有四恩。”   “那四恩?”   “感天地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王水土之恩,父母养育之恩。”   金蝉子笑曰:“殿下言之有失,人只有天地盖载,日月照临,国王水土,那得个父母养育来?”太子怒道:“和尚是那游手游食削发逆君之徒!人不得父母养育,身从何来?”   金蝉子把手往玉匣子一指:“殿下,贫僧不知。但只这红匣内有一件宝贝,叫做立帝货,他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共知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便知无父母养育之恩,令贫僧在此久等多时矣。”   “拿来我看!”太子好奇心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父母情》   金蝉子打开匣盖,孙悟空跳了出来,呀呀地叫着,一拐一拐地在地上乱走。   “这么小一个人儿,能知道什么事?”   孙悟空闻言嫌小,却就使个神通,把腰伸一伸,就长了有三尺四五寸。   众军士吃惊道:“若是这般快长,不消几日,就撑破天也。”   太子惊问道:“立帝货,老和尚说你能知未来过去的事,你是有龟甲卜卦?”   “我一毫不用,只是全凭三寸舌,万事尽皆知。”   “这厮又是胡说。自古以来,之书,极其玄妙,断尽天下吉凶,使人知所趋避,故龟所以卜,蓍所以筮。听汝之言,凭据何理,妄言祸福。扇惑人心!”   “殿下别急,你听我说说,看我说得对还是不对。你本是乌鸡国王的太子,你那里五年前,连旱三年,黎民遭苦,你父王带领臣子,诚心祈祷,仍是滴雨不降。忽然从钟南山来了一个道士,他能呼风唤雨,点石为金。你父王后来和他拜为兄弟,这事有么?”   太子见他说得对,忙道:“有有有!你再说说!”   “后来道士不见了,你知道哪里去了吗?”   “三年前,父王和他在御花园里赏花,被他一阵神风,把父王手中的金镶白玉圭抢走,回钟南山去了,现在父王还常想他,为免触景生情,还把御花园也锁了。”   孙悟空听了嘿嘿直笑,太子问他笑什么,他也不答,只是发笑。   太子怒道:“你有话就说,笑什么?”   “我还有很多话,但这里人多,不好说话。”   太子见他话里有话,把袍袖一挥,军士们都退了出去,三千人马团团围住了大殿,以防发生不测。   此时殿上无人,太子坐在上面,金蝉子立在前边,左手旁立着孙悟空。让本寺诸僧皆退,孙悟空才正色上前道:“殿下,化风去的是你亲生父亲,现在坐着朝殿的是求雨道士!”   “胡说!胡说!自从道士走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照你说,他就不是我父王了?是我还容得你,要是我父王听见了你这番话,就把你捉了去碎尸万段!”太子怒了。   孙悟空转头对金蝉子道:“师父,如何。你看,他果然不信!你把那东西给他,倒换关文,我们往西方去吧。”   金蝉子即将红匣子递与孙悟空。孙悟空接过来,将身一抖,那匣儿卒不见了,原是他毫毛变的,被他收上身去。却将白玉圭双手捧上,献与太子。   太子拿过来一看,大喝道:“好啊!好和尚!你就是五年前那个道士,来骗走了我父王的宝贝,现在又扮成和尚来哄我!来人哪!拿下!”   金蝉子吓了一跳,责怪孙悟空道:“你这弼马温!出的好主意!又连累我呢!”   孙悟空跳上去拦住太子道:“别叫!走漏了风,就救不了你父王了!你听着,我不叫做立帝货,还有真名呢。”   “把你的真名报上来,好送法司定罪!”   “我是这位唐长老的大徒弟,叫做孙悟空。昨晚我师父夜读经卷,三更时分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父王来说,他被那个道士推进御花园八角琉璃井里害死了。   道士变作了他的模样,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都不能认破。那道士为了不走漏了消息,把御花园封禁了,又不准你进后宫见你母后。   你父王请我来降魔,我怕不是妖邪,特意去空中看了情况,城里果然是有妖精。正要动手捉拿他,正好你出城来打猎。你射中的白兔就是老孙,老孙把你引到寺里来见我师父,告诉你这些情况,句句是实。你既然认得白玉圭,怎么不念你父王恩情,替他报仇?”   那太子闻言,心中惨,暗自伤愁道:“若不信此言语,他却有三分儿真实;若信了,怎奈殿上见是我父王?”这才是进退两难心问口,三思忍耐口问心。   孙悟空见他疑惑不定,又上前道:“殿下,你若是心中迟疑不决,回去问你母后一声,问她们夫妻恩爱,和三年前相比如何?就知道真假了。”   那太子回心道:“正是!且待我问我母亲去来。”他跳起身,笼了玉圭就走。   孙悟空又叫住他道:“记住!不要惊动了寺里的这些人马,免得走漏了消息。你要一个人独自进城,不可声张,不要走正阳门,要从后宰门进去。到宫里见了你母后,切记不要声音太大,要悄语悄言地。妖怪神通广大,要是不小心让他知晓了,你们娘儿们就性命难保了!”   太子听了,也不说话,快步出了门,吩咐将士随从们在寺里不要走动,他有事出去一会,等他回来再一起回城。   说完跨上马,急急如飞地回宫去了。回到城外,依着孙悟空的话,没有走正阳门,直奔后宰门,几个太监在那里把守,看见是太子来了,不敢阻拦,让他进去了。   太子双腿夹一夹马,往里直冲,跑到锦香亭前,看见他母后正宫娘娘坐在锦香亭上,两边站着几十个嫔妃服侍,他母后倚在雕栏上,两眼流泪,拿着罗帕掩着嘴。   你道她怎么流泪?原是她四更时也做了一梦,记得一半,含糊了一半,沉沉思想,想不明白,就是觉得心里面堵得难受,一时间无法抒怀。   这太子下马,跪在亭下,叫:“母后!”   娘娘抬头一看,心中欢喜,忙擦拭了泪水,说道“孩儿,你在前殿和你父王处理国事,两三年没有看见你了,我好想你啊!怎么今天来看我了?孩儿,你怎么声音悲伤?怎么啦?你父王年纪高迈,有一日龙归碧海,凤返丹霄,你就传了帝位,还有甚么不悦?”   太子年轻气盛,也不拐弯抹角,急急地问道:“母后,孩儿问你:朝殿里龙椅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问?”娘娘愣了一愣。   “母后!孩儿有话想问,请母后不要责罚,才敢说!”太子磕着头。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母后不怪你!”   “母后,孩儿问你:你和父王三年前的夫妻恩爱和这三年来相比,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问得奇怪,娘娘眼里又掉下泪来了:“孩儿!我和你三年没有见面了,怎么今天一来就问这样的事情?”   “母后,你快说,不要误了大事!”太子急得胀红了脸。   娘娘见他神态有异,又惊又疑,叫左右的嫔妃都退了下去,低声道:“这件事,孩儿不问,我到九泉之下也想不明白。三年前,你父王对我疼爱怜惜,这三年来,你父王跟变了个人一样,对我冷冷冰冰地,就算是同床共枕,也是碰也不肯碰我一下。我问他,他说他年老了,没有精力了。”   太子一听,站起身,就要上马而去。娘娘一把扯住,问道:“孩儿,你到底有什么事?怎么话没说完就走?”   太子跪在面前道:“母后,今天早上,孩儿出城打猎,偶遇东土皇帝派来的一个取经圣僧,他有个大徒弟孙悟空能降妖。昨夜三更,我父王托梦,说他被道士害死在御花园八角琉璃井里,道士假变父王,占了龙位,父王请他来捉妖怪。孩儿不敢信,所以来问母后,母后既然这样说了,那人肯定是个妖精!”   “孩儿,外人的话,你怎么就信以为真?”   “父王有信物给他们。”太子从袖子里拿出金镶白玉圭来,递给娘娘。   娘娘认得是当时国王的宝贝,睹物思人,又泪如泉涌,悲声哭泣道:“主公啊!你怎么死了三年,也不先来见我,却先去见圣僧,再来见我?”   太子惊讶道:“母后,父王来见你了?”   “儿啊,我四更时分,也做了一梦,梦见你父王水淋淋的,站在我跟前,亲说他死了,鬼魂儿拜请了金蝉子降假皇帝,救他前身。记便记得是这等言语,只是一半儿不得分明,正在这里狐疑,怎知今日你又来说这话,又将宝贝拿出。我且收下,你且去请那圣僧急急为之。果然扫荡妖氛,辨明邪正,庶报你父王养育之恩也。”   太子急忙上马,出后宰门,躲离城池,真个是噙泪叩头辞国母,含悲顿首复唐僧。不多时,出了城门,径至宝林寺山门前下马。众军士接着太子,又见红轮将坠。太子传令,不许军士乱动,他又独自个入了山门,整束衣冠,拜请孙悟空。   还没到大殿,看见孙悟空从殿里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太子忙走上前去,双膝跪下道:“师父,我来了!”   “请起!你问了么?”孙悟空扶起他。   “问了我母后了!”太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孙悟空微微笑道:“那么冷淡,想必是个什么冰冷的东西成的精。你别担心,不要紧,老孙会帮你除了他。只是今天晚了,你先回去,我明天早上就进城来。”   “师父,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明天和师父一路进城吧!”太子又跪在地磕拜道。   “不好!不好!若是与你一同入城,那怪物生疑,不说是我撞着你,却说是你请老孙,却不惹他反怪你也?”   “我现在进城,他也会怪我的。”   “为什么?”   “我从早上出城打猎,到现在一天了,没有到手一件野物。就这样回去,他要是问我一个无能之罪,把我关个禁闭思过,明天你进了城,找不着我,岂不是就没有个内应的人?”   “这个好办!我找些野物给你!”   孙悟空腰身一拱,跳上了云端里,太子在下面看得又惊又喜。 第二百六十七章:《井中宝》   孙悟空捻着诀,念了一声“蓝净法界”的真言,把山神土地都拘了出来,一齐到半空里向他施礼:“大圣,呼唤小神,有何吩咐?”   “老孙要帮乌鸡国太子捉拿邪魔,太子打了一天猎,手上没有一件野物,不好回朝,所以向你们讨个人情,给我些野物,打发他回去。”   这个好办,还以为要打棒子呢?山神土地松了一口气,问道:“大圣,要多少?”   “他带了三千人马出城,也不要多少,你们随便吧!”   三千人马?那也要不少啊!山神土地们不敢怠慢,赶紧令手下的阴兵,刮一阵聚兽阴风,捉了些野鸡、野鹿、肥獐、狐兔、老虎、花豹、狼等等,约有千来只,都拿过来给孙悟空。   “老孙不要,你们把野物都掐断了筋,摆在回宫的四十里路上的两旁,让太子的人轻易地捉了,拿回城去交差。”   山神土地依言行事。孙悟空落下云头,对太子道:“殿下请回,路上已经有野物了,你去收了,回去就有了交待。”   太子见他在半空中弄此神通,如何不信,只得叩头拜别,出山门传了令,教军士们回城。只见那路旁果有无限的野物,军士们不放鹰犬,一个个俱着手擒捉喝采,俱道是千岁殿下的洪福,怎知是老孙的神功?你听凯歌声唱。一拥回城。   宝林寺里的和尚们见太子和金蝉子等人那么亲热,对师徒四人更加恭敬热情了几分。师徒几人吃了晚饭,当晚又在禅堂里安睡。   睡到一更时分,孙悟空心里有事,睡不着,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金蝉子床前叫唤:“师父。”   金蝉子也还没睡着,只是没答应。孙悟空摸着他的光头摇晃,自语道:“师父怎么睡着了?”   金蝉子愠怒道:“别顽皮!这么晚还不睡觉,吆喝什么?”   “师父,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明天去给你办你梦里答应国王的事,还有一点难处。”   “你说难,便就不拿了罢。”   “拿是还要拿,只是理上不顺。”   “这猴头乱说!妖精夺了人君位,怎么叫做理上不顺!”   “你老人家只知念经拜佛,打坐参禅,那曾见那萧何的律法?常言道,拿贼拿赃。那怪物做了三年皇帝,又不曾走了马脚,漏了风声。他与三宫妃后同眠,又和两班文武共乐,我老孙就有本事拿住他,也不好定个罪名。”   “怎么不好定罪?”   “国有国法,捉贼要捉赃,那妖怪做了三年国王了,没有露出过马脚。老孙捉住了他,也不能让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们信我,还是不能定他的罪,若是被他反咬一口,就更不好了,所以得找个证据。”   “你想怎么做?”   “老孙已经想好了计策,只是你老人家有些护短,要和你先通个气。”孙悟空笑道。   “我怎么护短了?”   “你常说八戒性情憨实,有些儿偏向他。”   “我怎么向着他了?”   “你要是不向着他,那就好办了。”孙悟空笑了笑,“你安心跟沙和尚在寺里睡觉。老孙带八戒趁夜去乌鸡国皇城里,寻着御花园,打开琉璃井,把国王的尸体捞上来,包在我们包袱里。明天进城捉怪时,妖怪要是不服,就拿尸体给他看。再叫太子上来哭父王,皇后出来认夫君,文武百官来见主公,我老孙和兄弟们动起手来,自然就名正言顺。”   “这个办法好!”金蝉子点了点头,“只怕八戒不肯去。”   孙悟空笑道:“如何?我就说你护短,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肯去?你只要像我叫你时一样不理他,半个时辰事情就办好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别说是猪八戒,就是猪九戒,也有本事叫他跟着我走!”   “好吧,随你去叫他!”金蝉子翻过身子睡觉去了。   孙悟空笑了笑,走到猪八戒床边去,故作神秘地轻声叫唤:“八戒!八戒!”   猪八戒白天挑着行李走路,是有些辛苦的,一倒到床上就睡得鼾声如雷了,哪里叫得醒?孙悟空揪着他大耳朵,用力往上一拧,再一提,同时凑到耳朵孔边叫道:“八戒!八戒!”   猪八戒被拉醒了,却还不想睁开眼,也不理孙悟空,继续装睡。孙悟空又叫一声,他还是不睁眼,嘴里嘟哝着:“睡吧!睡觉吧,别玩了!明日要赶路呢!”   孙悟空道:“不是玩,有一桩好买卖,我和你一起去做去!”   “什么买卖啊?大半夜的,是做贼吗?”   “你真聪明!是做贼!”孙悟空道,“你听见太子说的话了么?”   “没有。”   “太子和我说,那妖精有一件好宝贝,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明天进城,怕他宝贝厉害,打不过他,就不好了。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和你去偷了他的宝贝来。”   “猴哥,原来你真是要哄我去做贼。这个买卖,我去是可以,但我先跟你讲明白了,偷得了宝贝,我可不和你分,宝贝要归我!”   “你拿着做什么?”   “你们嘴巴上的功夫了得,去化斋,花言巧语地说几句就化来了,我不如你们。老猪人又丑,说话又粗鲁,又不会念经,化不到斋。有了宝贝,到了饿肚子没办法的时候,不是可以拿来换斋饭吃吗?”   “好,老孙只图名,不图宝贝,给你得了!”孙悟空暗笑。   猪八戒满心欢喜,一翻身爬了起来,套上衣服,和孙悟空悄悄地开了门,驾起云,直飞皇城中去。到了宫里,按落云头,听见了更声二鼓。   孙悟空道:“兄弟,二更时分了。”   “正好!正好!人都睡得正香呢。”   两人不走正阳门,来到后宰门前,听见门里有声响。孙悟空道:“门里面有人,怎么进去?”   “哪里有做贼的从门里走的?翻墙跳过去呀。”   两人轻轻跳过墙,去找到了御花园,门上贴有几重封皮,一把大锁也锈住了。猪八戒举起钉钯,一钯把门打得粉碎。   孙悟空当先走了进去,抬眼一看,御花园里杂草丛生,连亭台都满是尘土,一派荒芜,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感叹。   猪八戒问道:“啊什么?宝贝在哪里?快做了买卖回去睡觉!”   孙悟空留心寻找,找到了一棵芭蕉树:“八戒,过来动手!宝贝就在芭蕉树下埋着呢。”   猪八戒来了精神,双手举着钯,一钯挖倒了芭蕉树,然后用嘴巴一拱,就拱出了三四尺深的一个大坑,露出了一块大石板。   猪八戒欢喜道:“猴哥呀!真有宝贝!一片石板盖着呢!不知是用坛子盛着的,还是用柜子装着的?”   “你掀起来看看。”   猪八戒又是一嘴巴下去,把偌大的一块石板拱到了一边,里面一片霞光灼灼。   “发财了!发财了!宝贝放光呢!”   猪八戒嘿嘿笑了起来,低头细看,却原来是一口井,月光照下来,井水反射出了波光。   猪八戒抬头埋怨道:“猴哥呀!你做事怎么不周全?”   “我怎么不周全了?”   “这是一口井呀,你在寺里怎么不早说是井里有宝贝,我好带把那两根捆包袱的绳子拿来,把老猪吊下去才好取宝。现在空着手,怎么下去?这里面的东西,怎么拿得上来?”   “你要下去吗?”   “是要下去,只是没有绳索。”   孙悟空笑道:“你脱了衣服,我送你下去。”   “不用脱!又没有什么好衣服,解了这件直裰子就是了。”   猪八戒脱了直裰僧衣,孙悟空把金箍棒拿出来,变得七八丈长,说道:“八戒,你抱着一头,我把你放下井去。”   猪八戒交待道:“猴哥呀,放到了水面,你就停住了啊。”   “我晓得!”   猪八戒双手抱着铁棒,孙悟空提起来,把他放下井去。   不一会就放到了水面,猪八戒在里面叫道:“停!停!到水面了!”   孙悟空听见到了水面,不但不停,反把棒子往下一按。猪八戒扑通一声,就被按进水里去了。幸好他水性好,慌忙松开了铁棒,浮上水面来,口里嚷道:“这天杀的!我说到水停住,他却把我一按!”   孙悟空把棒子收了,凑到井口笑着问道:“兄弟,有宝贝么?”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哪有宝贝?只有一井水!”   “宝贝沉在水底下哩,你下去摸一摸看!”   猪八戒信以为真,他深知水性,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呀!井底深得很,他一扎竟没有扎到底!又用力往下一扎,睁开眼一看,只见有一座牌楼,上面写着水晶宫三个字,竟然是到了井龙王的水晶宫了。   有个巡水的夜叉听见水声,开了门,看见了猪八戒,赶紧进去报道:“大王,井上落下一个长嘴巴大耳朵的和尚来了!赤条条的,衣服也没有,还没有死。”   “这是天蓬元帅来了。昨夜夜游神来说,要取乌鸡国王的灵魂去拜见唐僧,请齐天大圣降妖。看来是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来了,不可怠慢,快接他去!”   井龙王整了整衣帽,带领众水族出门来迎接,看见猪八戒,恭声行礼:“天蓬元帅,请里面坐!”   猪八戒心里一喜:“原来是个认得老猪的。”他也不管身上没穿衣服,就跟着井龙王走进去,坐在了上位。   “元帅,听说你皈依佛教,保唐僧去西天取经,怎么到了我这里?”   “我师兄孙悟空多多拜上,他叫我来问你取什么宝贝呢!”   “可怜,我这里哪有什么宝贝?我比不得江河湖海的龙王啊,他们地盘大,宝贝多。我困在这小小的井底,连太阳也看不到,宝贝从哪里来?”   “不要小气推辞,就痛快地拿出来吧!”   井龙王想了想道:“有是有一件宝贝,只是拿不出来,要元帅亲自去看看!”   “好啊!快带我去看!” 第二百六十八章:《救人》   井龙王领着猪八戒来到水晶宫外,在走廊边的一间房里,横躺着一个六尺长的尸体,井龙王用手指着道:“元帅,那个就是宝贝了。”   猪八戒上前一看,呀!原来是个死皇帝,戴着冲天冠,穿着赭黄袍,踏着无忧履,系着蓝田带,直挺挺睡在那里。   猪八戒笑道:“这算什么宝贝?老猪以前在山里做妖怪时,拿这个当饭,别说见得多,吃也吃了无数,哪里能叫宝贝!”   “元帅,这是乌鸡国王的尸体,我用定颜珠定住了,所以没有坏。你把他背出去,见了齐天大圣,把他起死回生了,别说宝贝,他是一国之君,随便你要什么东西他都有啊。”   猪八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道:“我帮你背出去,你给我多少苦力钱?”   “我没钱。”   “你白白使唤人?没钱,我不背!”猪八戒哼了一声。   “不背,那请走吧!”   猪八戒转身就走。井龙王叫两个夜叉把尸体抬出去,送到水晶宫门外,丢在地上,收了辟水珠。   猪八戒听见水声哗啦,回头一看,不见了水晶宫,伸手一摸,摸着了国王的尸体,吓了一跳,窜出水面来,扳着井壁叫道:“猴哥!伸棒子来救我一救!”   孙悟空问道:“有宝贝么?”   “哪里有什么宝贝啊?只是水底下有一个井龙王叫我背死人,我不背,他就把我送出门来,水晶宫就不见了,我一摸,摸到那个尸体,好吓人!我没力气了,你快救我!”   “那个尸体就是宝贝,怎么不背上来?”   “他死了也不知道多久了,我背他干什么?”   “你不背,那我回去了啊!”   “你回哪里去?”   “我回寺里睡觉去!”   “你就不管我了?”   “你爬上来,一起回去。爬不上来,我一个人回去了。”   猪八戒慌了:“怎么爬得上来?你想想:这井肚子大,口子小,井壁又陡,又是几年没有打过水的井,到处都长满了青苔,滑不溜手的,叫我怎么爬?猴哥,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伤了兄弟和气……好吧,行,你等等,我去背上来就是!”   “正是,快快背上来,我们回去睡觉!”   猪八戒叹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摸着尸体,拽过来背在身上,窜出水面,扶着井壁叫道:“猴哥,背上来了!”   孙悟空一看,真的背在身上,这才把金箍棒伸下井去。猪八戒心里恼火,无处发泄,张开口,一口咬着铁棒,被孙悟空提了出来。   出了井,猪八戒把尸体放下,一言不发,过去拿起衣服穿了。   那国王的尸体容颜不改,仿佛是个活人睡着了一样,孙悟空觉得奇怪,问道:“八戒,你看,这人都死了三年了,怎么还容颜不坏?”   猪八戒自顾自地拧着衣服上的水,眼睛看也不看孙悟空:“井龙王用定颜珠定住了!”   “好啊,这下更好办了!”孙悟空大喜,“八戒,你背着他,我们走吧!”   “又背?背到哪里去?”猪八戒只觉得像是吃进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   孙悟空笑道:“背回去见师父!”   还要把这尸体背回去?猪八戒脸如苦瓜,心似黄连,叹着气道:“倒霉!真倒霉!真真倒霉!真真倒了大霉!睡觉睡好好的,被这猴子花言巧语地哄骗,说做什么买卖,先是跳井,再是背死人,背上来了,还要背回寺去。背着尸身,腌脏臭水淋下来,脏了我的衣服,又没人给我洗。上面有几个补丁,阴天发潮,又脏又臭,哪里还穿得了?”   孙悟空笑道:“你只管背着,到了寺里,我给你换一套。”   “换一套?拿什么换?你自己都没得穿,你那虎皮裙我又穿不了,给了我,你就光着红屁股了!”   “你这么说,那是不背了?”孙悟空听到说他红屁股,心里也有火了。   “不背!”猪八戒口气硬硬地,心里却有些发虚,拿眼去偷瞄孙悟空。   “不背?把脚伸过来!打二十棒!”   “猴哥呀,你棒子重,要是打上二十棒,我就和这皇帝一样了!”   “怕打?就快点背起来走路!”   这猴子说得出做得出,猪八戒怕打,只得把气都闷在肚子里,走过去把尸体背在背上,也不理孙悟空,往花园外就走。   孙悟空怕他走路惊着了人,在后面捻着诀,念声咒语,往巽地上吸一口气,对着猪八戒一口吹了过去。一阵狂风刮起,把猪八戒刮出皇宫内院,远远地落在皇城外面。   两人回到宝林寺里,猪八戒把尸体放在金蝉子睡觉的禅堂门前,大喊道:“师父,起来看耶!”   孙悟空两人走后,金蝉子也睡不着了,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回来,于是把沙和尚叫醒来了,和他说孙悟空哄猪八戒去皇宫的事情。正说着话,听见猪八戒叫他,连忙走出来问:“看什么?”   猪八戒手往地上一指:“猴子的外公,被老猪背回来了!”   “你这吃糠的猪头,我哪里有什么外公?”孙悟空怒声道。   “不是你外公,叫老猪背回来做什么?也不知费了多少力了!”   金蝉子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天夜里梦见过的国王。国王容颜如生,像是一个活人睡着了一样。   金蝉子想到国王的命运,黯然神伤,叹道:“陛下,你被妖精害得妻离子别,命丧井底,也没个人给你烧香供奉,可怜哪!”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猪八戒受了孙悟空的气,一直在想着报复,此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着道:“师父,他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父亲祖父,你哭什么?”   “徒弟啊,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你怎么这么心硬?”金蝉子擦了把眼泪。   “不是我心硬,是不必要伤心。猴哥和我说了,说他能救得活。要是救不活,我也不背他回来了。”猪八戒一本正经的说道。   “太好了!悟空,你快救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好过到灵山拜佛!”金蝉子赶紧叫孙悟空救人。   “师父,你怎么就这么相信猪头胡说?人死了,或三七五七,或七七日,受满了阳间犯下的罪过,就投胎去了。这人已经死了三年了,哪里还能救得活?”孙悟空边回答唐僧,边瞪了猪八戒一眼。猪八戒只是低头冷笑。   “也是啊,那就算了。”   “师父,你别被他骗了!你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吗?你只要念念那旧话儿,包管他还你一个大活人!”猪八戒听见唐僧说算了,急忙说道。   金蝉子一想,也是啊,猴子的本事是大,嘴唇一动,念起来。孙悟空头就痛了起来。   “师父,别念!别念了!我救!”   “怎么救?”唐僧双掌合什,停了念咒。   “人死了,灵魂都被阴间收了去了。我去阴间走一趟,看看他的灵魂在哪个阎王那里,把他的魂魄带回来,就救活他了。”孙悟空抱着头道。   金蝉子正要说快去,猪八戒在旁边又说道:“师父,你别信他。他和我说救人不用到阴司里,阳间就能救活!”   阳间就能救活,那不是更快吗?唐僧嘴巴一动,又念起来。   孙悟空慌忙叫道:“别念!阳间就阳间!”   猪八戒又叫道:“要念!不念他不肯尽力,要念!”   孙悟空转头骂道:“你这孽畜,撺掇师父咒我!”   猪八戒笑道:“猴哥呀!猴哥!只准你捉弄我,就不准我也捉弄捉弄你呀?”   孙悟空又把头转向唐僧道:“师父,别听猪头的!别念!别念!老孙就在阳世间救他。”   “阳世间怎么救?”   “师父,这国王的事,我想过了,既然是夜游神让国王来求你的,又有井龙王用定颜珠定住肉身不坏,这里头一定是有些蹊跷。夜游神和井龙王都是道家的人,我去找太上老君,这事他不能不管,我去找他要一粒九转还魂丹来,就能救活国王了。”   金蝉子大喜:“那你快去快来。”   “师父,现在三更时候了,阳气惭盛,等我回来,天都亮了。这尸体是属阴的,受不得阳气,所以在井底那么阴寒的地方,井龙王还要用定颜珠才能定住他肉身不坏。现在没有了定颜珠,就得有个人在旁边哭,而且要哭得惨,才能使阴气不散,阳气不侵。不然我拿回了还魂丹,他的尸身都发臭了,也是回天无力啊。”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悟空可不是君子,他也不想做君子,他只是猴子,急性的猴子,有了仇,马上就要报的,这不,他脑袋瓜子一转,就想出一条妙计来整猪八戒了。   猪八戒知道这是针对他来的,要躲是躲不过了,只能接招,嘴里咕哝道:“不用讲,猴子一定是要我哭的。”   “你知道就好!你要是不哭,我也救不了他!”孙悟空冷冷地笑道。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帮你哭的。”猪八戒苦着脸。   “哭分几种:干着口喊叫做嚎,眼里有泪谓之啕。要想阴气不散,要哭得有眼泪,有喊声,又要伤心,要从心底里悲痛地哭出来,就像死的是你亲爹一样,这个称为嚎啕痛哭,要这样哭才有用。”孙悟空整人的本事一套套的。   “行了!我哭个样子给你看看,你放心的去吧!”猪八戒故意把‘你放心的去吧’几个字说得很重。   他知道逃不过,一狠心,拿出一张纸来,揉搓成一条纸棍子,往鼻孔里用力捅了两捅,阿秋阿秋地打了几个喷嚏,立马眼泪鼻涕横流,混和着他嘴巴里的粘涎,流得满脸都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还魂丹》   他又把眼睛鼻子一挤,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哇哇地就哭了起来,哭一声,喊一声话,什么“你死得好惨哪!”,“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给你报仇的”,不停的絮絮叨叨,好像真是死了亲人一样,哭得好不惨,其实他心里却是在哭一声就咒骂孙悟空一句。   金蝉子看他哭得伤心,也忍不住心酸落泪,沙和尚看见师父也哭了,去找了几支香来点上。   孙悟空大笑道:“好!好呀!就是要这样哀痛,不要停啊!你这猪头,不要看我走了,你就不哭了,我跟你讲,我耳朵灵得很,就是在兜率宫里也听得见的。你要是停了不哭,我回来就是二十棒子!”   “你去吧!你放心地去吧!”猪八戒脸上在哭,心里却骂得痛快。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跳上南天门里,不去玉帝的灵霄宝殿,径直来到了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也不等人通报,就走进门去。   太上老君正坐在丹房里,指挥着仙童们拿着芭蕉扇扇火炼丹,看见孙悟空进来了,大声吩咐童子们道:“小心点啊,偷丹贼又来了。”   孙悟空知道是故意取笑他的,现在有求于人,也不生气,行了一礼,笑道:“老官儿,怎么这样待客啊,我早就不做贼了!”   “你那猴子,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把我灵丹偷吃无数,着小圣二郎捉拿上界,送在我丹炉炼了四十九日,炭也不知费了多少。你如今幸得脱身,皈依佛果,保金蝉子往西天取经,上次在平顶山,还抢了我的宝贝不想还。我说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干哪?现在来,也没有什么好事吧?”   “你那五件破玩意儿,老孙二话不说就还给你了,怎么还在怪我?”   “那个先不说了。你不请自来,有什么事?”   “好,我就直说了。老孙路过乌鸡国,借宿在宝林寺里。三更时分,国王的鬼魂来找我师父,说他被一个妖精道士害死了,妖道变成了他的样貌,坐在金銮殿上占了他的江山。   老孙连夜带着师弟猪八戒,在御花园里的一眼八角琉璃井内,寻着了国王的尸体,带回了寺里。我师父慈悲心肠,见国王容颜不改,要我救活国王,还不许去阴司里寻魂魄,要在阳世间救活。   想来想去,只有来找道祖你了。那妖精既然是个道士,也算是你门下的人,这事你不能不管。就把九转还魂丹借一千粒给我去救人吧!”   孙悟空开口就要一千粒九转还魂丹,老君不悦道:“你这猴子,信口胡说!什么一千粒,二千粒!当饭吃啊!你以为是泥巴捏的,来得容易?咄!快走!没有!”   孙悟空笑道:“百来粒总有吧?”   “也没有!”   “十来粒总有吧?”   “这猴子,好无赖!没有,没有!出去,出去!”   “真的没有,那我去别的地方问问咯!”孙悟空嘴里说着,把眼睛在丹房里乱瞅,脚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其实老君也没有不给的想法,看见孙悟空那想做贼偷丹的样子,假装怕他暗地里偷丹,说道:“行了,你这猴子手脚有点不干净,要是不给你,只怕没有个安宁了。好吧,我就送你一粒还魂丹。”   孙悟空笑道:“老官儿,既然晓得老孙的手段,就快把金丹拿出来,和我四六分一分,要不然,就送我一葫芦好了。”   老君不理他,对金角童子道:“还魂丹还有一粒,你去拿来。”   还魂丹哪里只有一粒?金角童子和孙悟空仇深似海,只是此刻不好和他闹,一听这话,明白了老君的意思,进去拿了一粒金丹,装在葫芦里,双手捧给老君。   老君拿过葫芦来,也不忙着取丹,反问孙悟空道:“你可知道妖精为什么要变作道士去害国王吗?”   “还不是觊觎江山美人,贪恋荣华富贵?”   “不是,等你拿这金丹,救活了乌鸡国王,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很多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老君也不多说,把葫芦底朝上口朝下,倒出一粒金丹来,托在手心里,又道:“就这一粒了,拿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要了。”   “别急,我先尝一尝,你看金角的眼神,有些不对啊,只怕他拿了假的来骗我。”孙悟空一把从老君手心里把金丹拿了过来,扑地丢到嘴里去了。   “你吃吧,吃下去了,国王也就救不活了!”老君看也不看他。   “瞧你那样!这玩意儿我以前吃得多了,跟吃豆子似的,都吃腻了!你看,不是在这里吗?”孙悟空指了指自己的左颊笑道,原来猴子没有腮,但多了一个嗉囔,他把金丹含在嗉囔里了。   老君不看他,挥了挥手道:“走吧,不要再来纠缠了!”   孙悟空看了看金角童子,又谢了老君,离开天庭。   孙悟空按落云头,进了宝林寺,来到禅堂前。   此时旭日东升,猪八戒还在那里装腔作势的哭,金蝉子看见他回来了,大喜道:“悟空回来了,有丹药吗?”   孙悟空笑道:“有。”   猪八戒把眼泪擦了一擦道:“怎么会没有?他偷也会去偷人家的来!”   “你辛苦了,走开些,用不着你了。你揩揩眼泪,到别处哭去。”孙悟空笑着:“沙师弟,拿点水来给我!”   沙和尚急忙跑到后面的井边,用吊桶打了半钵盂水端过来。   孙悟空接了水,从嗉囔里吐出金丹,塞进国王的嘴里,两手扳开牙齿,用水把金丹冲下肚子里去。   过了半个时辰,国王腹里咕噜咕噜地乱响,却不见人醒过来。   “师父,弄这金丹也不能救活,可是折杀老孙么!”   金蝉子看了看猪八戒,说道:“有响声是血脉活动的迹象,这是金丹的药力所致。不过死久了的人,元气干涸了,金丹虽然让他的血脉复生,元气却没有再生。别说是人在井里水浸了三年,就是一块生铁,三年里也生了锈了。他的元气尽绝,得有个人来度他一口气才行。”   猪八戒见师父看着他,以为是要他去度气,走上前去就要下嘴。   金蝉子一把扯住他道:“不行!得悟空来才行!你以前杀生吃人,身体里的是浊气。悟空从小修行,吃松果山桃为生,身体里的是清气。”   猪八戒一听这话,心里暗暗直赞师父英明,真要是把嘴巴去含住这死了三年的死人的嘴,还要往死人肚子里吹气,这又是个男人,不是美女,还真是一件不好受的事。   孙悟空一张脸像苦瓜一样,又不敢不听,只得走上前去,伸出雷公嘴含着死国王的两片嘴唇,鼓起一口气,呼地吹了进去。   那口气从咽喉下去,过重楼,转明堂,行至丹田,再下到涌泉,又再倒返回来,一路进入泥垣宫里,走了一周天。只见国王翻了个身,伸手屈脚地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师父!”   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果然是起死回生,死了三年的国王活了过来,当时就能动能说。他跪在唐僧面前,磕头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记得昨夜鬼魂拜谒,怎知道今朝天晓返阳神!”   金蝉子慌忙搀起道:“陛下,救你的是我徒弟,你该谢他们,不用谢我。”   孙悟空从猪八戒那里学得了些马屁功夫,笑道:“师父,是你要我们救的,还是该谢你呀。”   国王又来谢了孙悟空和猪八戒、沙和尚,几人说了几句,一起走进禅堂里去。   过了一会,寺里的和尚们送早斋过来,看见屋里多了一个身穿皇服的人,个个惊慌失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在那里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孙悟空大声说道:“和尚们,不要惊疑,他是你们真正的国王,三年前被妖怪害了性命,老孙把他救活了。你们快来参拜吧,只是不要走漏了消息,吃了早饭,我们就要进城捉妖怪去了。”   和尚们大惊,慌忙过来参拜,又去通报僧官来觐见。老僧官也慌忙带了全寺的僧人来参拜。见完礼,和尚们又捧来热水,侍奉国王洗脸,又去沐浴更衣。   孙悟空叫僧人们把国王的赭黄袍脱了,找了套僧衣给他穿上;把蓝田玉腰带解了,拿一条黄丝绦子给他系上;把脚上的无忧履也除了,拿一双旧僧鞋换上;孙悟空又亲自动手,把国王稍稍地变了一下容貌。   这样一装扮,再看上去,哪里还是一个国王,分明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头陀嘛。   孙悟空很满意,叫人快快把斋饭摆上来。吃了早斋,准备起程。沙和尚去装扣马匹鞍辔,猪八戒去整理行李担子。   孙悟空问道:“八戒,行李有多重?”   “猴哥,这行李天天挑着,倒也不知道有多重。”猪八戒边忙活边道。   “你把一担分为两担,一担你挑着,另一担给国王挑着,我们赶早进城去办事。”孙悟空指了指行李。   猪八戒满心欢喜:“今天真是好日子啊!先是师父不要我度气,现在连猴子也改了性了,体谅老猪担子重了!嘿嘿,昨晚背他来,不知道费了多少力,现在救活了,原来是我的一个替身。”   他乐滋滋地想着,把行李分成了两担,找寺里和尚拿了条扁担来,取一担轻些的自己担了,把那担重的叫国王挑了,心里道:“昨晚老猪背你,今天到了你报答的时候了!” 第二百七十章:《青毛狮》   孙悟空也不点破,对国王道:“陛下,把你这样打扮,又要挑着担子跟着我们走路,可亏了你么?”   国王慌忙放下担子,跪下说道:“师父,请别这么说!你就是我重生父母一样,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别说挑担,就是做个随行小厮,服侍老爷,做一世的和尚,同上西天去,也是心甘情愿!”   “不要你去西天,我要你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只要挑得四十里路,等进了城,捉了妖精,你还去做你的皇帝,我们还去取我们的经。”   “这样说,他只挑四十里路,以后还是我一个人挑?我老猪还是个长工!”猪八戒大失所望,还以为从今以后都有人帮着挑担子呢。   “八戒,不要胡说,趁早外边引路。”   猪八戒一撅嘴,领着国王,一人一副担子,挑在肓上往外就走。沙和尚服侍师父上马,孙悟空走在最后。   老僧官领着寺里的五百僧人,穿得齐齐整整,拿着鼓乐,吹吹打打地都来欢送国王。出了寺门,又直送到山门之外。   孙悟空回头道:“和尚们,不要再送了,再送就被官府的人知道了,反而不好。快回去!快回去!把国王的衣服冠带洗干净,今天下午或者明天送进城里来,你们国王定然会大大地赏赐谢你!”   和尚们不敢再送,跪下辞别了国王,返回寺里去了。   孙悟空搀开大步,赶上师父,一直前来。   正是:西方有诀好寻真,金木和同却炼神。   丹母空怀懂梦,婴儿长恨杌樗身。   必须井底求明主,还要天堂拜老君。   悟得色空还本性,诚为佛度有缘人。   师徒们在路上,那消半日,早望见城池相近,金蝉子问道:“悟空,前面想是乌鸡国了。”   “正是,我们快赶进城干事。”   那师徒进得城来,只见街市上人物齐整,风光闹热,早又见凤阁龙楼,十分壮丽。   有诗为证,诗曰:海外宫楼如上邦,人间歌舞若前唐。   花迎宝扇红云绕,日照鲜袍翠雾光。   孔雀屏开香霭出,珍珠帘卷彩旗张。   太平景象真堪贺,静列多官没奏章。   金蝉子下马道:“徒弟啊,我们就此进朝倒换关文,省得又去那个衙门费事。”   “说得有理,我兄弟们都进去,人多才好说话。”   “都进去,莫要撒村,先行了君臣礼,然后再讲。”   孙悟空对大家说道:“见了妖王,你们都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是拜他,你们也拜,我要是没拜他,你们也别拜。”   众人都答应了。不一会,来到宫门外,请黄门官通报。黄门官进去启奏道:“陛下,朝门外有五个和尚,说是东土唐国钦差去西天拜佛求经的,来倒换关文,现在门外听宣。”   假国王传令宣他们进来,唐僧等人往大殿走去。真国王触景生情,忍不住眼眶湿润,孙悟空忙提醒他道:“陛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不要让人看见了!”   国王连忙擦拭了眼睛,收敛了心神。众人来到白玉阶前,看见孙悟空站着,于是也都站着不拜,也不说话。   假国王坐在龙椅上开口问道:“和尚是从哪里来的?”   孙悟空昂然答道:“我们是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国钦差,前往西域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特来倒换通关文牒!”   假国王见孙悟空大大咧咧,毫无一点礼数,怒喝道:“你东土怎么了?我一不向你朝进贡,二不和你国通谊,你怎么见了我不行参拜!”   孙悟空笑道:“我东土古立天朝,久称上国,汝等乃下土边邦。自古道,上邦皇帝,为父为君;下邦皇帝,为臣为子。你倒未曾接我,且敢争我不拜?”   魔王大怒,手一指,大声下令:“拿下这伙野和尚!”   御前将士听令,涌上来就要动手。孙悟空用手一指,叫声“定”,都被定住不能动弹,像是木偶泥人。   魔王吃了一惊:来者不善啊!他腾地站起来,就要下来亲自动手。   孙悟空暗喜:“来得好!正合我意!就是个生铁铸的头,也要打你个窟窿!”   正要伸手到耳边去摸金箍棒,旁边飞快闪出一个人,一把扯住了魔王衣服。   这人正是太子,他怕这时候朝里人还不明白国王是假,一时心向魔王,动起手来,魔王人多势力众,有些担心,所以冲过来拉住魔王衣服,跪下来道:“父王息怒!请慢动手!”   魔王被他拦住,问道:“孩儿,这和尚无礼,为何拦我?”   “启禀父王,这些和尚是东土唐朝皇帝钦差的圣僧,派往西天去拜佛求经的,父王要是杀了他们,只怕不妥。唐王李世民自登皇位后,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四面出击,拓展疆土,野心大得很。他要是知道我们杀了他的钦差,只怕正好有了出兵的借口。那时候争战起来,我们兵少将寡,恐怕不敌啊。依儿臣之见,不如先问清他们的姓名来历,定他一个不参王驾的罪,再从长计议。”   原来是太子小心,恐怕来伤了唐僧,故意留住妖魔,更不知孙悟空安排着要打。   “好!孩儿言之有理。”魔王心想:要是动起手来,被身边的臣子嫔妃们看出不对,只怕这王位坐不成了。现在太子这样说,正好趁机找了个台阶下。   他坐回龙椅,手一指,大喝一声道:“大胆和尚!东土唐国是礼仪之邦,哪里会有你们这样无礼的和尚!你们一定是假的!朕来问你,要如实答来: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东土?唐王又为什么要万里迢迢叫你们去西天取经?”   孙悟空挺着胸,大声道:“你听好了!大唐皇帝梦游阴司地府,回阳之后,在化生寺里,选出高僧一千二百名,大开水陆道场,普度冤魂孽鬼。   我师父是唐王御弟,号三藏,唐僧封他为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   我师父在化生寺里敷演经文,广运慈悲,忽有南海观世音菩萨来指教,说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有大乘真经。我师父于是大发弘愿,蒙唐王赐给文牒,奉旨西行。   大唐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我师父离了东土,到了两界山,收了我做大徒弟,姓孙,名悟空号行者。又到了乌斯国界高家庄,收了二徒弟,姓猪,名悟能号八戒。在流沙河界,又收了三徒弟,姓沙,名悟净号和尚。前天在敕建宝林寺,又新收了个挑担的随行头陀。”   听到此处,魔王找着了一处疑点,佯装大怒喝道:“好你个和尚!我乌鸡国宝林寺里,哪里来的带发头陀?他既没拜你唐僧为师,也没有剃发,一定是你们拐来的!在我国土,岂能容你们乱来!叫那头陀上来!朕要好好问他,为他做主!”   真国王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别怕,我来说。”孙悟空扶了真国王一把,转向魔王说道,“这头陀又聋又哑,但他以前去过西天,认得路,见我们要西去,所以自愿和我们同行。他的情况,我都知道,你要听吗?”   “快快从实招来!”   孙悟空大声道:“这个人世代都是乌鸡国人,五年前,天降大旱,百姓饥荒,忽然来了一个道士,在御花园里,道士把这个人推到了八角琉璃井里,害了性命。是我老孙用九转还魂丹把他救活了,所以……情愿皈依作行童,与僧同去朝西界。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   那魔王在金銮殿上,闻得这一篇言语,唬得他心头撞小鹿,面上起红云,急抽身就要走路,奈何手内无一兵器,转回头,只见一个镇殿将军,腰挎一口宝刀,被行者使了定身法,直挺挺如痴如痖,立在那里,他近前,夺了这宝刀,就驾云头望空而去。气得沙和尚爆躁如雷,猪八戒高声喊叫,埋怨孙悟空是一个急猴子“你这猴急的性子啊!你就不能说慢一点,先稳住他,我们才好拿人,现在他跑了,到哪里去寻?”   “没事!没事!”孙悟空摆手道,“先叫太子来拜父,王后来认夫,百官来见主。”   说着念个咒语,解了定身法,百官及将士们大梦初醒,都来拜见国王。   又吩咐八戒、沙僧:“好生保护他君臣父子嫔后与我师父!   孙悟空一个筋斗,去追魔王去了。他的云快,看见魔王正往东北方向跑,他冲去叫道:“哪里跑!老孙来了!”   魔王见跑不过他,只得急转回头,手拿宝刀,大叫道:“孙悟空!你取你的经,我做我的国王,关你什么事?要你来打抱不平?”   孙悟空呵呵笑道:“国王是你做的吗?今天遇上了老孙,是你倒霉!不要跑,吃我一棒吧!”   那魔侧身躲过,掣宝刀劈面相还。他两个搭上手,这一场好杀,真是:猴王猛,魔王强,刀迎棒架敢相当。一天云雾迷三界,只为当朝立帝王。   他两个战经数合,那妖魔抵不住猴王,急回头复从旧路跳入城里,闯在白玉阶前两班文武丛中,摇身一变,变得和金蝉子一个模样,还拉住金蝉子的手,一来是挟持,二来也是防止唐僧跑开。   孙悟空赶回殿里,看见两个金蝉子手拉着手站在一起,傻了眼,分不出来了。   他举起金箍棒,作势要打左边这个,这个就喊:“徒弟!别打!是我啊!”   作势要打右边那个,那个也喊:“徒弟!别打!是我啊!”   一样两个金蝉子,实难辨认。   “倘若一棒打杀妖怪变的唐僧,这个也成了功果;假若一棒打杀我的真实师父,却怎么好!”只得停手,叫八戒、沙僧问道:“果然那一个是怪,那一个是我的师父?你指与我,我好打他。”   “猴哥,你在半空中相打相嚷,我瞥瞥眼就见两个师父,也不知谁真谁假。”   孙悟空闻言,捻诀念声咒语,叫那护法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当坊土地、本境山神道:“老孙至此降妖,妖魔变作我师父,气体相同,实难辨认。汝等暗中知会者,请师父上殿,让我擒魔。”   原来那妖怪善腾云雾,听得孙悟空言语,急撒手跳上金銮宝殿。 第二百七十一章:《弃道从佛》   这孙悟空举起棒望金蝉子就打。   可怜!若不是唤那几位神来,这一下,就是二千个唐僧,也打为肉酱!多亏众神架住铁棒道:“大圣,那怪会腾云,先上殿去了。”   孙悟空赶上殿,他又跳将下来扯住唐僧,在人丛里又混了一混,依然难认。   孙悟空打也不行,不打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忽然看见猪八戒在一旁冷笑,他大怒道:“你这猪头!脑壳坏了吗?现有两个师父了,你有得叫了,有得服侍了,你就这样高兴了?”   猪八戒还是在笑:“猴哥啊,你老说我笨,你比我还笨!师父既不认得,何劳费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师父念念那话儿,我与沙僧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难也?”   孙悟空恍然大悟:“好!那话儿只有三人记得。原是我佛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传与我师父,便再没人知道。师父,你念念!”   这事金蝉子做得熟,手掌一竖就念了起来。魔王着了慌,只得动起嘴唇乱哼。   猪八戒看得分明,手一指叫道:“这哼的是妖怪了!”举起钉钯就打,魔王一纵身,又跳上云头往东北方跑了。   猪八戒喝一声,驾云头去赶,沙和尚拿出降妖宝杖,也去追打。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金蝉子停了念咒,孙悟空忍着头疼,摸出铁棒飞了出去。   半空里,魔王正被猪八戒跟沙和尚使钉钯宝杖左右围住了打,孙悟空心想:“我要再去,他怕我,可能就跑了,不如到他头顶上去,给他一个捣蒜打!”   孙悟空跳到上方,瞅准了时机,正要下手,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悟空!手下留情!”   孙悟空寻声望去,只见东北方向一朵彩云飘来了,彩云上一座莲台,端坐着文殊菩萨。   孙悟空收了棒子,上前见礼:“菩萨,去哪呀?”   “我来替你收这个妖怪的。”   “多谢!”孙悟空口上道谢,心里却有些诧异:这妖怪本事平常,我老孙胜券在握,正准备打死他了,还要你来帮什么忙?   文殊在云端里站定了,从袖子里取出照妖镜,向魔王照去。一道宝光从镜面发散出去,罩住了魔王。   却将镜子里看处,那魔王生得好不凶恶:眼似琉璃盏,头若炼炒缸。浑身三伏靛,四爪九秋霜。搭拉两个耳,一尾扫帚长。青毛生锐气,红眼放金光。匾牙排玉板,圆须挺硬枪。镜里观真象,原是文殊一个狮猁王。   孙悟空疑惑地看向文殊:“菩萨,这是你座下的一只青毛狮子,怎么跑到这里来成精了?”   “悟空,他不是私跑来的,他是奉佛旨来的。”文殊宝相庄严。   “奉佛旨?”孙悟空不解,“乌鸡国王仁政爱民,佛祖为什么要派人来害他性命?”   “你不知道。当年佛祖派我来度化这乌鸡国王,要他尊佛建寺。因为不能以原身相见,所以我就化成了一个凡僧去劝化他。谁料这国王不服教化,被我说了几句,就说我不是好人,把我一绳子捆了,扔在御水河里,浸了我三天三夜。多亏了六甲金身救了我出来,我奏给如来,如来便让我派座下狮王来这里,把国王推下井里去,以报我被浸之恨。”   孙悟空取笑道:“成佛称祖做菩萨的人,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想不到小小私仇,倒是报得很快啊!你的仇是报了,只是这狮子在这里为怪,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若是我们不来,岂不是这国王的性命就没了,魂归极乐世界了?”   “也没有害人,他来这里后,还算是国泰民安。而且,宝林寺也是他建的,也算是一大功绩。”文殊的脸上一片慈悲,孙悟空的后一个问题,他却避而不答。   建设寺院,于文殊及佛门来讲,是一场功绩。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讲,这宝林寺既然是国王敕建,用的就是国库的银两,和尚们是不事生产的,他们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国库及百姓们在供奉,只怕对于百姓们来说,并不是一场功绩了。   孙悟空没有想到这一节,他想到了另一件事,说道:“没有害人吗?我看未必吧?三宫嫔妃、皇后娘娘,和他同睡同吃同行,被他脏污了身体,坏了多少纲常伦理?又让那些无辜的太子和公主们不能得见父王,认贼作父!这还不叫做害人?”   八戒闻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这妖精真个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   孙悟空说青毛狮坏了宫里伦理,文殊解释道:“他是个骟了的狮子。”   猪八戒一听,也不怕丑,走过去就在狮子胯下摸了一把,摸完哈哈大笑:“真的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   孙悟空也是大笑,又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既然要报仇,何不叫他光明正大地变个和尚去,为什么却要变成个道士呢?这不是往道家泼脏水?”   这句话却问到了点子上了。   佛道两家向来是各自为政的,井龙王是道家的人,他之所以会用定颜珠定住国王容貌,就是要点破佛家报私仇的嘴脸,夜游神去指引国王的魂魄找金蝉子相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要让佛家自己人来坏他们自己人的事。   文殊见孙悟空问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虽有些恼火,嘴上却轻描淡写的道:“你是弃道从佛,我也是由道入佛。我这狮子,当年跟着我学的是道术,所以他就变作道士了。”   佛门四大菩萨里,文殊是大智,普贤是大行,观音是大慈,地藏是大愿。文殊菩萨入佛门前,是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之一的文殊广法天尊,后来皈依佛门,以智慧闻名,他有一把宝剑,即是凡人常说的“慧剑”。   他回答孙悟空的这几句话,真是无愧他的大智之名,一来挤兑了孙悟空,你也是弃道从佛的,就不要来说什么给道家泼脏水之类的话了,那是胳膊肘往外拐,小心佛祖责怪。二来,也撇清了故意变成道士的嫌疑。   孙悟空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他可不理会文殊话里的意思,反问道:“他在这里为妖,阻了我师父的行程,菩萨为什么不早来收他回去?为什么刚好在老孙要结果他性命的时候叫我住手?”   文殊笑道:“我算到你们今天要进王宫,为免你们相互起了冲突,所以赶了来带他回去,想不到刚好在这里碰上了。”   文殊说完,念了个咒,喝道:“畜生,还不皈正,更待何时!”   魔王现了原身,来到文殊身前,文殊收了照妖镜,坐上狮子背,一片祥云回五台山去了。   “金蝉子,你这样做值得吗?”文殊临走时看着金蝉子问道。   “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他答应过我,只要我重塔取经路,你们便会放了他。”   “难道,这就是你用整个佛门做代价的原因吗?”   金蝉子笑而不语,看着文殊离开时的迷茫。   “佛道,都在灵山等着你回来。哈哈。“   “多谢。”   孙悟空三人按下云头,回到大殿里。国王带着文武百官,嫔妃王后,王子公主,一齐都来谢恩。孙悟空把狮子精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唏嘘不已。   正说着,忽听见黄门官进来奏道:“主公,外面又有四个和尚来了。”   “猴哥,不会是妖精使诈,假变了文殊菩萨哄骗了我们,又请了几个救兵来,变作和尚,来找我们报仇了吧?”猪八戒有些发慌。   “怎么可能?”孙悟空瞅了他一眼,叫国王宣和尚们进来。   不一会,四个和尚进来了,原来是宝林寺的老僧官带人捧着冲天冠、碧玉带、赭黄袍、无忧履来了。   孙悟空大笑:“来得好!来得好啊!”   把头陀打扮的国王叫了过来,摘下包巾,戴上冲天冠;脱了僧衣,穿上赭黄袍;解了绦子,系上碧玉带;脱了僧鞋,穿上无忧履;又叫太子拿出白玉圭来,给他拿在手里。这一装扮,又是三年前的国王模样,群臣及嫔妃、太子、王后等全都喜笑颜开。   孙悟空叫他上去坐龙椅,国王却是不肯,跪在唐僧面前道:“我是已经死了三年的人了,蒙师父救我重生,怎么又敢再妄自称王?这王位,就请师父来坐了,我领着妻子去城外为民。”   金蝉子坚决不肯接受,国王又去请孙悟空。   孙悟空摆手笑道:“老孙要是肯做皇帝,天下九州万国的皇帝,都早就做遍了。只是我们做惯了和尚,人懒散了。要是做了皇帝,就要留头长发,早起晚睡的,忧心国事,日理万机,不得安宁,哪里习惯得了?你还做你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不要再说了!”   国王让不过,只得坐上了宝座,南面称王,群臣三呼万岁。   国王传旨,大赦天下,又封赏了宝林寺的僧人回去。接着传令大开东阁,筵宴师徒四人,又传旨宣召丹青妙手,画下了师徒四位的画像,供养在金銮殿上。   宴席后,金蝉子不肯久留,向国王辞行。国王见留不住,和王后太子,文武百官们拿出无数珠玉宝贝与金银缎帛,献给四人。金蝉子分毫不收,只请倒换关文,又催孙悟空等整理马匹出发。   国王无奈,叫人整理龙辇銮驾,请唐僧坐上龙辇,叫文武百官们在前面开路,他和王后嫔妃及太子等在龙辇左右扶侍,把唐僧吹吹打打一派鼓乐的送出王城。   出了城门,金蝉子执意下了龙辇,请国王回宫。国王挥泪告别,率众臣回宫去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过路的小孩》   师徒们离了乌鸡国,已经是初冬了,水寒山瘦,霜叶红如二月花。唐僧师徒四人出了乌鸡国,一路往西,走了半月有余,忽然前面又见一座高山,直插云霄。   “悟空?”   “师父有何吩咐?”   金蝉子马鞭一指:“你看!前面又有大山,要仔细提防,恐怕有妖怪!”   “师父只管放心,有老孙在呢!”孙悟空笑呵呵地安慰。   这山山高林密,草深涧深。   那但见得:高不高,顶上接青霄;深不深,涧中如地府。山前常见骨都都白云。腾腾黑雾。   红梅翠竹,绿柏青松。山后有千万丈挟魂灵台,台后有古古怪怪藏魔洞,洞中有叮叮滴水泉,泉下更有弯弯曲曲流水涧。   又见那跳天搠地献果猿,丫丫叉叉带角鹿,呢呢痴痴看人獐。至晚巴山寻穴虎,待晓翻波出水龙。登得洞门唿喇的响,惊得飞禽扑鲁的起,看那林中走兽鞠律律的行。   见此一伙禽和兽,吓得人心磴磴惊。堂倒洞堂堂倒洞,洞堂当倒洞当仙。青石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金蝉子走在山下,还没进山,看着山势已经是心中惶恐了,左看右看,感觉有什么虎豹妖怪。   忽然山腰里有一朵红云升起,像是一团烈火一般,仿佛烧着了虚空。   孙悟空过来扶住金蝉子,叫道:“师父,下马!兄弟们,不要走了,妖怪来了!”   猪八戒一激灵,忙举起了钉钯,沙和尚轮起了宝杖,把金蝉子围护在中间。   孙悟空见师弟们护住了师父,抬头再望,却又不见了红云。孙悟空有些惊疑,想了想,又道:“师父,可以上马走了。”   金蝉子刚下马,听见又叫他上马,不解地问道:“你刚说妖怪来了,怎么又叫我上马走路?”   “刚才我看见一朵红云从半山升起,到了空中化做一团火气,像是烈火一般,一定是个妖精。这一会红云又散了,想必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伤人,我们走吧!”   “猴哥啊,你话说得真轻巧!妖精也有什么过路的?”猪八戒收了钉钯直笑。   “就你那猪头,又怎会知道?要是哪座山或者哪座洞的魔王设宴,邀请其他各山各洞的妖精来赴会,不就是有东南西北的精灵要赶路路过吗?那些妖精往往一心赴会,无意伤人。所以老孙说是过路妖精。”   金蝉子听了孙悟空的话语,有些将信将疑,爬上马背,又往山里走去。   孙悟空没有看错,那朵红云真的是个妖精,只不过不是过路的,是特意来捉拿唐僧的。   那妖精在云端里看见金蝉子,忍不住发笑,自言自语道:“这金蝉子真的是又白又胖啊,比我还胖,呵呵,没有我白!也没有我好看!那三个徒弟,看起来真是凶神恶煞啊,嘿嘿,到了我这,是老虎我也要你变成病猫,是猛龙我也要你变成死蛇!”   他搓了搓手,脸上神情由嘻笑变成了冷笑:“我正要去找你们报仇呢!想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原来这也是个来报仇的妖精,他驾着云,正要下去动手,忽然看见金蝉子下了马,三个恶人舞着棍棒钉钯把金蝉子围在了中间,好像是发现了他的行踪一样。   妖精心想:“听说那猴子有些本事,真英雄以智制人,我且不和他们斗勇,来个智取,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显得出我的手段?唐僧是个慈悲心肠的人,又是这一行人里的头头,我就来个擒贼先擒王,先从师傅下手,再各个击破!哈哈,妙啊!他们只知道用手斗狠,不知道用脑斗智。等我杀了你们几个,他们肯定佩服我不得了,哼哼,看他们还敢乱摆长辈的臭架子不?”   妖精口中的“他们”,显然不是指金蝉子等人,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好妖怪,即散红光,按云头落下,去那山坡里,摇身一变,变作七岁顽童,赤条条的,身上无衣,将麻绳捆了手足,高吊在那松树梢头,口口声声,“救命啊!呜…呜…呜……救…命!”   那声音听着有些稚嫩,好像是个孩童。   金蝉子正在走着,听见这声音,心里猛然一惊,勒住马道:“悟空呀,哪里有人叫?”   “师父,走路吧!不要去讲什么人轿骡轿,明轿睡轿。这深山里,就是有轿,也没有人来抬你。”孙悟空也听见了叫声,却故意不懂唐僧的话语。   “不是人抬的轿,是叫唤的叫,我听见有人在叫!”金蝉子纠正道。   “我知道,也听见了。别管闲事,走我们的路吧!”孙悟空笑了笑,跳到马后,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   白马得得地又跑了起来,走出不远,那哭叫声又响了起来:   “救命啊!呜…呜…呜……救…命!”   见死不救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虽然西行只是一个借口,但是人性本善。   金蝉子又一把勒住了马,叫道:“悟空,这个叫声不是鬼魅妖邪。要是鬼魅妖邪,怎么会叫一声,隔半晌又叫一声?你听那声音,是个孩童。要是妖精,哪里会是这样的声音?妖精都是修炼几百上千年的,哪里有几岁的妖精的?是不是被过路的妖精伤害了的行人?我们去看看吧!”   孙悟空见金蝉子慈悲之心又起,回过头,又是一巴掌拍在了白马屁股上,嘴里说道:“师父啊,这是个凶多吉少的地方,今天就先把你的慈悲心稍稍收起来,等过了这座山,再发慈悲吧!   你是不知道,有些蛇蟒之类的精怪,他躲在草丛里、山凹里,看见了人,他就叫人一声。被叫的人不答应还好,要是答应一声,他就把人的元神摄走了,到了晚上,妖精就会来害人性命。走吧!走吧!不要理他!”   金蝉子只得又往前走。孙悟空停下脚步,看着师傅从身边过去,心想:“这妖怪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只管叫啊叫地,我得想个办法,叫师父听不见他叫声才好。”   这时沙和尚走过来了,孙悟空叫住他道:“沙师弟,你去牵住马绳,走慢一点,等老孙去解个手。”   沙和尚依言快步上前去了。孙悟空在后头念了个咒语,使了个缩地法,把金箍棒往后一伸,就把金蝉子三人一马送出了三四里远。他料想离妖怪远了,迈开步子去赶上了金蝉子,一起又往前走。   “救命啊!呜…呜…救命!”   才走了没几步,呼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是从后面传来的了。   金蝉子回头道:“徒弟呀,这一路来,没遇见那个遭难的人,原来我们走过头了。你听:他在山后叫呢!”   “叫还是在前面叫,只是风向转了,把声音吹到后面去了。”猪八戒回答道。   孙悟空瞪了猪八戒一眼,大声道:“管他什么转风不转风,走你的路!”   猪八戒看他发火了,不敢再说,沙和尚牵着马,只管往前走,金蝉子默然无语   那妖精叫喊了三四遍,没看见有人来,心想:“我明明看见不到三四里远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来?莫非是走别的路上去了?”   妖精驾起云头,到半空里去观望。   孙悟空正回头看,又看见了那团红云,跳上前一把把唐僧抱下马来,叫道:“兄弟们,小心!小心!妖精又来了!”   慌得那八戒、沙僧各持兵刀,将师傅又围护在中间。   那妖精见了,在半空中称羡不已道:“那猴子眼睛好厉害,看来计策得变一变,得先把猴子干掉才行。”计划好了,他又收了云头,跑到前面一里来远的地方,把自己吊在了一棵松树上。   孙悟空看见红云又散了,又来请金蝉子上马。   “你才说妖精又来了,刚把我弄下来,怎么又叫我上马?”金蝉子被孙悟空弄得下马上马,走走停停,想去救人也不成,心里有些恼火,口气里也有些不悦。   “这还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惹我们。”   “你这个猴子,成心作弄我!有妖魔的时候,你说没事。像这个安宁的地方,却又来吓我,一会说有妖精,一会又说妖精走了,一会又说妖精又来了。虚多实少,不管轻重,就把我拖下马来,摔伤了我,可怎么办?”   “师父,你别怪我,要是摔伤了你,还可以医治,要是被妖精捉了去,就命都没有了!”孙悟空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是个什么妖精,没有注意唐僧的脸色。   金蝉子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还说什么摔伤了没关系的话,心里大怒,双掌一竖,嘴唇一动,就要念。   沙和尚看见了,连忙过来劝他:“师父,大师兄也是忧心你的安危,你就不要计较他了吧。不要念咒,你一念咒,把大师兄疼倒了,有妖怪来了,如何是好?”   金蝉子想想也是,忍着气,把手放了下来,沙和尚扶着他爬上马去。   “救命!师父!救我…”   金蝉子刚走了几步,哭叫声在前头响起来了,抬头寻声一看:   路边的一棵大松树上,高高吊着一个小孩童,六七岁的样子,一张粉嫩嫩的圆脸,两道秀气的眉毛,眼睛又大又圆,清澈灵动,头上梳着两个冲天的小角辫子,身上衣服也没有,赤条条的,被麻绳捆着吊在树上,在初冬的寒风里冻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金蝉子看兜住马缰,转回头对着孙悟空骂道:“你这猴子,身为出家人,一点良善怜悯之心也没有,时时只想着作恶行凶!我说那叫唤的是人,你口口声声要说是妖!你看看,那树上吊的不是个人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小魔王闹分家》   孙悟空看金蝉子那发怒的模样,好像随时要念,不敢出声回话,只把眼睛凶狠地盯着树上的小孩。   金蝉子骂完,来到树下,仰头看着小孩,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吊在这里?你说给我听,我好救你。”   那小孩看了看金蝉子,正要说话,忽然又看见了后面的孙悟空等人,好像受了惊吓一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噫!这分明是个妖精,变化得这等,金蝉子虽然是个肉眼凡胎,但也不能不识啊。   “你别怕!他们虽然长得凶恶,但都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的。”金蝉子回头看了一眼,温和说道。   “真的吗?”小孩边哭边道,“母亲说和尚都是好人,你一定是好人了?”   “你母亲说得对,和尚都是好人。你是哪里人?怎么被吊在了这里?”金蝉子又问。   那妖精见他又问,越弄虚头,眼泪汪汪地道:“师父呀,山西边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个庄村,我是那里的人。我祖爷爷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财万贯,人称红百万。他去世之后,家产传给了我爹爹。我爹爹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仗义疏财,所以现在没有以前有钱了,别人叫我爹爹红十万。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   “前些时候,有一伙坏人,自称好汉,来投靠我爹爹。想不到他们是伙杀人的强盗。呜呜!他们把我爹爹杀了,见我母亲有些颜色。又要拐去做甚么压寨夫人。那时候,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哀哀,战兢兢,跟随贼寇,不想到此山中,他们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哀告。才免我在刀下身亡,却将绳子吊我在树上,只教冻饿而死,那些贼将我母亲不知掠往那里去了。”   “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没一个人来行走。不知那世里修积,呜呜!老师父,你是好人,你救我下来啊!你送我回家,我把我家的钱财都拿来谢你!”   好可怜的孩子啊!金蝉子转头就叫猪八戒去解绳子放小孩下来。   猪八戒走上前去,正要动手,孙悟空大喝一声道:“妖精!有认得你的人在这里呢!还在那里编着谎话骗人!你家里既然被人抢了,你父亲也死了,母亲也被抢走了,我们救了你,去交给谁?你又还有什么拿来谢我们?你这个谎编得漏洞百出呢!”   那妖怪闻言,心中害怕,就知孙悟空不是个善茬,暗自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战战兢兢,掉下泪来:“师父,虽然我爹娘不在了,但还有亲戚在的,家里虽然被抢了,还有田地房产在啊。”   金蝉子正要发话,孙悟空抢着道:“你还有什么亲戚?”   “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姑家在岭北,涧头的李四,是我姨夫,山里的红三,是我伯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村庄不远。老师父,请你救我!就算是变卖田产,也要好好谢你的。呜…呜…救救我吧!”   猪八戒也看不下去了,对孙悟空道:“猴哥,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你问他那么多做什么?吓着了他了。他说得是,强盗只打劫他家的金银钱财,难道连房屋田产也拆搬得了去?我们救他回去,他的亲戚见了,哪能不好好谢我们的?我们虽然有四个人,但又不要他们的钱财,只要有饭吃就好了。我们肚肠再大,也吃不了他们十亩田价钱。救他下来吧。”   猪八戒只是想着吃食,那里管甚么好歹,使戒刀挑断绳索,放下妖怪来。   孙悟空冷冷看着,碍着师傅,不敢阻止。小孩落下地来,谢了猪八戒,又对着金蝉子跪下,泪眼汪汪地磕头。   ‘孩子,你起来,我拉你上马来,带你回去。”   小孩哽咽着道:“师父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也痛,腿也痛,手上也痛,骑不了马。我从小都没骑过马,也不敢骑马。”   “也是啊。‘金蝉子转头叫猪八戒:“八戒,你背着他。”   小孩瞄了一眼,道:“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背。他嘴巴长耳朵大,脑袋后面的毛又粗又硬,怕戳得我痛。”   “也是啊。”金蝉子又转头叫沙和尚,“悟净,你来背。”   小孩又瞄了一眼道:“师父,这个师父和那些强盗长得一样,一脸胡子,面貌又凶,脸色又怕人,我看见就怕,也不敢要他背。”   “也是啊。”金蝉子又转头叫孙悟空,“那么,悟空,你来背吧。”   小孩又瞄了一眼,这回同意了,说道:“这个师父背,我不怕。他长得像只猴子似的,皮毛也软,摸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他身材又小,和我差不多,我以前还养过一只猴子呢,我不怕他。”   这孩子!这话说的真是!   猪八戒忍不住哈哈大笑,沙和尚肚里暗笑不敢出声。   孙悟空却是火冒三丈,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背!我背!”   孙悟空沉着脸,走过去把小孩背在了背上,觉得轻如无物,约摸只有三斤多不到四斤的样子,转回头对小孩冷笑道:“你这个怪物,今天是该死了,敢在我老孙面前捣鬼!他们不认得你,我却认得你是那玩意!”   小孩一脸无辜地道:“师父,我是好人家的儿女,你怎么说我是什么那玩意?”   孙悟空冷冷道:“你要是好人家的儿女,怎么这么轻?”   “我骨骼小呢。”   “你今年几岁了?”   “我七岁了。”   “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   “我小时候没奶吃。”   “行啊,你倒是伶牙利齿!行!我背着你!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要拉尿尿,屙把把,可要先和我说!”   金蝉子才与八戒、沙僧前走,悟空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径投西去。   有诗为证,诗曰:道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静静生妖。心君正直行中道,木母痴顽外。意马不言怀爱欲,黄婆无语自忧焦。客邪得志空欢喜,毕竟还从正处消。   孙悟空故意走在最后面,他知道这看似可爱可怜的小孩是个妖精,奈何唐僧硬要说是个好人,非要救他不可,只得先来背着,再随机应变。   他边走边埋怨金蝉子:“明明是个妖精,却来叫老孙背他,就算他是个好人,他没有父母了的,背去又送给谁收留?不行,我不如找个地方摔死他得了。”   这小孩确实是个小魔王,就是先前红云里的那个。他本来想在孙悟空的背上下手,但到了背上,却发现这孙悟空的皮肉比金石还硬,冒然动手的话,没有一点把握。   正在思索怎么制住孙悟空,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灵觉敏锐,应变迅捷,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立即张嘴往四方吸了四口气,使了个聚气成山的神通,吹在孙悟空的背上,要压住孙悟空,再去对付金蝉子三人。   孙悟空忽然觉得那三四斤重的小身子猛然间重若万钧,心知是小魔王在捣鬼,他眼睛悄悄往前边瞄了瞄,要找块石头摔死小魔王,嘴上却不露声色,轻松笑道:“我的儿,你弄什么重身法压老爷呢?”   小魔王见压不倒孙悟空,心里有些吃惊,知道孙悟空必要还击,急急变了个假身趴在孙悟空背上,真身飞到半空里,不停地吸气,把气一口一口的吹在孙悟空身上,只等把孙悟空压倒,就去捉拿另外三人。   孙悟空只觉得背上越来越重,瞅见前面有一块大青石,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石头边,猛地两手紧抓背上小孩的两手,用力往大青石上一掼。   背上小孩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他掼得像个肉饼似的,一命呜呼了。   孙悟空还不解气,又把那小孩的两手两脚和头颅像是杀鸡拔毛一样的,一节一节的扯下来,在青石上摔得粉碎。   小魔王在半空里看见孙悟空面目狰狞,把他的假身摔得血肉横飞,手段之残忍,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怒火中烧:“这个猴和尚,哪里像个和尚!比恶鬼还恶啊!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要不岂不是就被他摔死了?难怪他们和我说,那三个丑和尚有些本事,尤其是这个猴和尚更厉害,不好对付。那个白胖和尚还是**凡胎,我先去把他捉了,叫他们取不成经。”   小魔王不再耽搁,在半空里追上金蝉子几人,吹一阵旋风,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平地暗,遍山禽兽发哮声。   刮得那金蝉子马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   孙悟空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金蝉子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   悟空上前观看,只见白龙马战兢兢发喊声嘶。行李担丢在路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沙僧蹲在坡前叫唤。   孙悟空落下地来,大叫:“八戒!”   “猴哥!好大风啊!”猪八戒从石头后面爬了出来,一手拖着钉钯,一手擦着眼睛。   “沙师弟!”孙悟空又叫。   “大师兄!好大的风啊!还是一阵旋风!”沙和尚正抱住一棵大树避风,听见叫他,从树后走了出来。   “师父呢?师父哪里去了?”孙悟空急急地问。   猪八戒跟沙和尚连忙转身抬眼四处寻找,没找着。猪八戒道:“风来得又快又凶,吹得眼睛里进了沙子,睁不开眼,我们都各自抱头挡眼地躲风了,之前看见师父还在马上的呀?”   “现在哪里去了?”   沙和尚看着马上的空鞍道:“师父是灯草做的?一阵风就把他吹跑了?”   孙悟空往地上一坐,叹了口气道:“兄弟们,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圣婴大王红孩儿》   “正是!正是!我早说要趁早散了,大家各走各的路,多好!西天的路,万里迢迢,妖魔鬼怪无穷无尽,什么时候能到得了?”   自从认识孙悟空以来,就刚才这话猪八戒最爱听,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心声啊,他想也不用想,连声附和,边说边往行李走去了。猴子都说要散了,那还不快散了?那还不趁机散了?   “二师兄!你干什么?”沙和尚连忙叫住猪八戒,“师兄啊,你们都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是有罪的人,蒙观音菩萨劝化,给我们摩顶受戒,弃道入佛,皈依了佛门。当初都是心甘情愿,要保护唐僧去西方拜佛求经,以证佛门正果。到今天,路也走了近半了,怎么还说出这样各自走路的话来?一来有违当初答应菩萨的信义,二来坏了自己的德行,三来这一散后,天地又哪里有我们容身之地?四来也要惹人耻笑,说我们有始无终啊!”   “师弟,你说的也是。奈何师父不听人劝,我老孙火眼金睛,认得好歹,刚才那阵风是树上吊的小孩弄的。我认得他是个妖精,你们不认得,师父也不认得,硬要说是好人家的儿女,叫我背着他走。老孙正算计要摔死他,他预先知道了,弄了个重身法来压我。我把他掼得粉碎,却被他使解尸法跑了,转过来弄阵旋风,把师父摄去了。这一路来,师父总是不听我劝说,所以我心灰意懒,才说散了算了。师弟啊,你的话说得对!你那么诚心,老孙也进退两难。八戒,你觉得呢?到底要怎么办?”   散伙又散不成了,猪八戒低着头道:“我刚才糊涂,乱说了几句,其实也是不该散。猴哥,我们这一路来,处处都是和道家的人作对,自从万寿山五庄观以后,找上我们来的妖魔都是道家的,看来我们也是没有回头路走了。没奈何,还是依了沙师弟之言,舍命陪师父,去寻找妖怪救师父吧。”   孙悟空大声道:“你也这么说了,那就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收了心思,收拾行李马匹,上山救师父去!你们是知道的,我老孙从来就不晓得‘怕’字怎么写!兜率宫里那老官儿,我也曾经摔了他一个跟斗!他又能拿我怎么样?上次找他要金丹,他还不是不敢不给!这西天路上的毛妖,难道还能吓着了我去?”   猪八戒和沙和尚齐声附和,三个人抖擞了精神,挑起行李,牵了马匹,往山里走去。走了六七十里,却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山上连飞禽走兽也难以看见,更不要说有什么妖精山洞。   孙悟空心里一急,纵身跳上山巅峰顶,一伸手脚,变作了三头六臂,把金箍棒晃一晃,变作三根金箍棒,抡了开来,噼里啪啦的打起棒法来了,往东打一路,往西打一路,两边不住地乱打。   一时间,山顶上碎石纷飞,树断枝折,满空里都是沙石枝叶飞舞。   “沙师弟,你看,不好了!猴子是寻不着师父,气出疯癫来了!”猪八戒不明所以。   沙和尚正要说话,山顶上忽然凭空冒出了好些个神仙来,一个个装扮怪异,衣服也是破破烂烂。那些神仙出来之后,面向孙悟空远远地跪着,不敢靠近来,怕挨着了棒子,嘴里高声叫着:“大圣,大圣!别打了!山神土地来见!”   孙悟空皱着眉头问:“怎么有这么多山神土地?”   众神说道:“上告大圣,这山叫做六百里钻头号山。我们是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有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昨天听说大圣来了,只是一时间人多会不齐,所以迎接来迟,以致大圣发怒,万望恕罪!”   “我先饶了你们失迎的罪。我问你:这山上有多少妖精?”孙悟空收了法象。   “爷爷呀,一个妖精就把我们头发都愁光了,弄得我们少香没纸,血食全无,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哪里还受得住多少妖精呢!”众神苦着脸道。   只有一个妖精,那就容易多了,孙悟空又问:“这妖精是在山前住?还是在山后住?”   “他不在山前也不在山后。这山里有一条涧,叫做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叫做火云洞。他就住在火云洞里,是个神通广大的妖魔,常常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白天给他烧火看门,晚上给他敲梆打更,洞里的小妖儿们,又老向我们要什么常例钱。”   山神土地都是阴神,是玉帝派在人间界的小神。本来山神土地们也是归属于道家的,后来玉帝为免佛家和道家起争执,让道家管阳间,佛家管阴间。如此一来,整个十八层地狱和六道轮回就归了佛家,十殿阎王也归属于地藏菩萨管辖,各地的山神土地也都跟着归了佛家了。所以当初观音菩萨去长安点化金蝉子时,就是住在土地庙里。   山神土地本来就比阴司的判官还要低几级,又是地方上的小神,再上又是由道家转入佛家的,所以道家的人常常来欺侮他们,平顶山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就曾把他们当奴仆使唤。   火云洞里一个小孩童一样的妖魔,把山神土地叫在洞里作奴仆,手下小妖精还要找他们要钱用,这小魔王派头不小啊,是什么来头呢?   孙悟空问道:“你们是阴司鬼神,只有冥钞,没有阳世间的金银铜钱,他要你们的钱有什么用?”   “就是啊!我们哪里有阳世的钱财给他?没办法,只好捉些山獐野鹿送给小妖们通融。要是没东西送他们,就要来拆庙宇,剥衣裳,搅得我们不得安生!万望大圣给我们剿除妖怪,拯救山上生灵。”众神叫着苦。   拯救山上生灵这事,孙悟空没有兴趣去做,但剿除妖怪,却是要做一做的。   孙悟空又问:“你们既然受他节制,常在他洞里活动,可知道他是什么妖精?叫做什么名字?”   “说起他来啊,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生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神通广大。牛魔王派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外号叫做圣婴大王。”   孙悟空听了大喜,也不再问话,喝退了土地山神,跳下峰顶,来到猪八戒与沙和尚面前,面露喜色地道:“兄弟们放心,再不要担忧了,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那妖精和老孙有亲!”   猪八戒听了大笑:“猴哥,别说谎了!你家在东胜神洲,他这里是西牛贺洲,路程遥远,隔着万水千山,海洋也有两道,怎么会和你有亲?”   孙悟空斜了猪八戒一眼:“你不信?看见刚才那伙人了吗?他们都是这里的土地山神。我问他们妖怪的来路,他们说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生的,名字叫做红孩儿,号圣婴大王。想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时候,遍游天下名山,结交英雄豪杰,牛魔王曾和老孙及另外几人结为七弟兄。这七人里,老孙个子最小,所以把牛魔王称为大哥。这妖精既然是牛魔王的儿子,论起辈份来,还要叫我老叔呢,他怎么敢害我师父?我们快找他去。”   这时猪八戒冷不丁的,诧异轻声道牛魔王,嘿嘿,五百年前他还想杀你呢,现在居然还想容亲戚。”   沙和尚听了,也笑道:“大师兄啊,常言道: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哩。你和他相别了五六百年,又久不通来往,他见都没有见过你,哪里还和你认亲?”   “你们怎么这样想人啊?常言讲: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就算他不认亲,多少也要给点面子,不会伤害我师父,不指望他酒菜招待,也要还我一个完整唐僧吧?”   猪八戒与沙和尚不再搭理他,只是嘿嘿地笑。   孙悟空觉得没趣,大声道:“走吧!走吧!他不还我们师父,也要去救不是?”   猪八戒嘿嘿笑着,走过去把行李放在马背上,牵着白马,孙悟空前头开路,三人往西一路寻找。唐僧不在,路也走得快些了。三人一马走了有百来里远,到了一片松树林,林子里有一条深涧,涧边有一座石板桥,桥那头是一片石崖。   “这里有松林有深涧,想必就是枯松涧了。桥那头的石崖那里,应该就是妖精的住处。我们商量一下,哪个看守行李马匹?哪个跟我过去降妖?”孙悟空停下了脚步回头问。   “猴哥,老猪没有什么坐性,我跟你去吧!”   “好!好!”孙悟空转向沙和尚道,“沙师弟,你把行李马匹拿到树林子里隐蔽的地方去,好好看守,我和八戒去救师父!”   沙和尚应声好,牵过马来,往树林深处去了。   善恶一时忘念,荣枯都不关心。   晦明隐现任浮沉,随分饥餐渴饮。   神静湛然常寂,昏冥便有魔侵。   五行蹭蹬破禅林,风动必然寒凛。   孙悟空和猪八戒拿出兵器,跳过枯松涧,来到那怪石崖前,果然看见有一座洞府,洞前风景秀丽雅致。   但见;   回銮古道幽还静,风月也听玄鹤弄。   白云透出满川光,流水过桥仙意兴。   猿啸鸟啼花木奇,藤萝石蹬芝兰胜。   苍摇崖壑散烟霞,翠染松篁招彩凤。   远列巅峰似插屏,山朝涧绕真仙洞。   昆仑地脉发来龙,有分有缘方受用。   近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   再往前看,洞门前有一群小妖,正在那里轮枪舞剑的跳跃玩耍。 第二百七十五章:《三味真火》   “猴哥!猴哥!这是不是妖精啊?怎么都是些小孩?”猪八戒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些小妖们一点也不像是妖精,全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小孩模样。   “不是妖精怎么会住在山洞里?”孙悟空没回头,直往前走。   “要是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呢?”猪八戒有些怀疑,“说不定真是些普通的小孩呢,或者说不定真是些跟着那个小孩妖精修炼的小孩呢。”   “普通的小孩会找山神土地们要钱吗?”   “那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是小孩,才不懂山神土地是阴神,没有阳世间的钱。”猪八戒还是在后面嘀咕,要把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孩当作妖精打死,有些下不去手啊。   孙悟空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洞门前,大声叫道:“小的们,快去报给你们洞主知道,叫他送出我师父来,我就饶了你这一洞人的性命!要有半个不字,我就掀翻你的山场,踏平你的洞府!”   小孩们转头看见两个凶恶的和尚,吓得都跑进洞里去了,把两扇石门也死死地关住了。   火云洞里,小魔王红孩儿还是和先前一样的模样打扮,仍是个粉嫩的七岁孩童样貌,身上也还是没有穿衣服,只在腰上系了一件绣着龙凤的红绸肚兜。他正在指挥着小精们用清水把唐僧洗刷干净,准备要用蒸笼蒸了吃。   守门小精怪边跑边大声叫着:“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红孩儿令人洗刷完金蝉子后先绑在那里晾着,等他回来再蒸。吩咐完,他抽身来到前面大厅里,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带一个长嘴巴大耳朵的和尚,在门前讨要什么师父呢,说要是不送出去,就要踏平了我们的洞府!”   “别怕!这是孙悟空和猪八戒,他倒挺会寻嘛。从那边到这里有一百来里路,我都才回来一会,他们就找上门来了。”红孩儿冷笑着,下令道,“管车的,给我把车推出洞去!”   隆隆响声里,有十个小精怪从后面洞里推出五辆小推车来,打开洞门,两人一辆车,一边一个人扶着车把,推到洞外去了。   这小推车也有些怪异,上面又没有安轿子,不像是坐人的,倒像是小孩们玩耍用的。   猪八戒看着小推车笑道:“猴哥,这妖精是怕了我们了,你看,他们推出车子,好像要搬家呢。”   “不是搬家,有些怪,别急,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孙悟空也盯着那几辆车子。   小精们把小车子按金、木、水、火、土五个方面排列了,留下五个人看着,另五个进去通报。红孩儿问道:“好了?”   “好了!”   “好,拿枪来!”   火云洞里职责分明,统辖有度。管车子的是一批人,管兵器的是另一批人。听见拿枪,管兵器的小头目叫了两个小精怪进到里面洞里,抬出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来。   红孩儿接过火尖枪,也不穿什么盔甲,赤着脚,挺着胸,走出洞来。   孙悟空和猪八戒一看,   只见那怪物: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战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双手绰枪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要识此魔真姓氏。名扬千古唤红孩。   红孩儿看了看门前两人,装作不认识,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我这里吆喝什么?”   孙悟空走前几步,脸上带笑道:“贤侄,别装了。早上的时候,我还背过你呢。我知道是你把我师父弄到洞里来了,你把他送出来吧,不要破了脸皮,失了亲情,免得你爹爹知道了,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像个长辈样子。”   “呸!你这猴子,哪个是你贤侄?我和你有什么亲情?早上的时候,你还想摔死我呢!”红孩儿左手拿枪,右手指着孙悟空大骂。   “贤侄,先别发火。你是不晓得,当年我和你爹爹做兄弟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猴子,一派胡言!你是哪里人?我是哪里人?你怎么会和我父亲做兄弟?”   孙悟空呵呵笑道:“贤侄啊,你是不知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当初没闹天宫时,游遍天涯海角,四大部洲没有地方没去过。那时节,专慕豪杰。我们共有七人结义,你爹爹叫做牛魔王,称为平天大圣,让他做了大哥;还有个蛟魔王,称为复海大圣,做了二哥;又有个大鹏魔王,称为混天大圣,做了三哥;又有个狮驼王,称为移山大圣,做了四哥;又有个猕猴王,称为通风大圣,做了五哥;又有个禺狨王,称为驱神大圣,做了六哥;老孙因为身材有点小,称为齐天大圣,排行第七。我们老弟兄们那时节玩耍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孙悟空一番长篇大论说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红孩儿,等着请他这个叔叔进去喝茶。   哧!   忽地寒光一闪,却是火尖枪直奔着面门刺过来了!   孙悟空慌忙侧身,躲过枪头,抡起铁棒,大怒骂道:“你这小畜生,怎么没有一点长幼!看棍!”   “你这臭猴子,还在胡说!看枪!”红孩儿枪把一收,再一挺,又是一枪快如闪电刺了过去。   两个人一个横举金箍棒,一个直挺火尖枪,棒来枪往,战在了一起。   他两个也不论亲情,一齐变脸,各使神通,跳在云端里,好杀:行者名声大,魔王手段强。   一个横举金箍棒,一个直挺火尖枪。吐雾遮三界,喷云照四方。一天杀气凶声吼,日月星辰不见光。语言无逊让,情意两乖张。那一个欺心失礼仪,这一个变脸没纲常。   棒架威风长,枪来野性狂。一个是混元真大圣,一个是正果善财郎。   孙悟空和红孩儿飞砂走石地打了二十来回合,不分胜败。   猪八戒在旁边看得明白,红孩儿虽然一时未败,却全是守势,没有还击之力,孙悟空棒法精强,棍棍不离红孩儿的头顶,取胜只在不远。   “猴子滑溜,他只要卖个破绽,哄那小孩钻进来,一铁棒打倒了,就没了我的功劳了。”猪八戒想立功,抖擞了精神,举着九齿钉钯冲了过来,瞅准红孩儿的头就一钯挖下。   红孩儿没想到孙悟空这么厉害,他一个都打不过,看见又来了一个,不敢硬来,虚晃一枪,往后急退。   “追!”   孙悟空大叫,飞身来追,猪八戒也急忙来赶。   两人追到他洞门前,红孩儿却没有跑进洞里去,而是站在五辆小车子中间的一辆小车上,一只手举着火尖枪,一只手捏着拳头,“”就往自己的鼻子上捶了两拳。   猪八戒笑道:“猴哥,你有麻烦了!看他这样子,是要把自己的鼻子打出血来,涂红了脸,去牛魔王那里告你去呢?”   孙悟空隐隐觉得不对,但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在意。   红孩儿捶了两拳鼻子,嘴唇动了几动,念了一个咒语,两个腮帮子一鼓,呼!往外一吹,口里喷出熊熊烈火,鼻里两股浓烟迸出!五辆小车子上紧跟着冒起焰焰大火,车轮飞滚,五车烈火混着浓烟滚滚,冲着孙悟空和猪八戒烧了过来!   这火不同凡火,是火焰山中炼出的三昧真火,火光未到,已经是灼热难当。   “猴哥,不得了!这火厉害,烧着了非死不可!他是要把老猪烧熟了,拖回洞去,加上香料,就吃烤肉呢!快跑!快跑!”猪八戒说一声跑,也不管孙悟空,独自转身撒腿就跑,跳过枯松涧去了。   孙悟空不肯退,捏着避火诀冲进火光中去打红孩儿。   红孩儿看他来势凶猛,两个腮帮子再一鼓,又吐出几口火来,那火比前更胜。   好火: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却似火轮飞上下,犹如炭屑舞西东。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子炮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成真三昧火。   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荣。妖邪久悟呼三昧,永镇西方第一名。   孙悟空被他烟火飞腾。不能寻怪,看不见他洞门前路径,抽身跳出火中。   红孩儿见孙悟空逃走了,收了神火,令小精们把小车子推回洞里去。一众小孩子,哦哦呀呀,闹哄哄地得胜回洞庆功去了。   孙悟空一时间找不到胜他的好办法,只得也跳过了枯松涧,回去跟猪八戒、沙和尚会合。走到近前,听见猪八戒在大声地跟沙和尚谈论大火呢。   孙悟空心中来气,走过去喝道:“你这猪头,不讲义气!你怕妖火,独自逃生,把老孙一个人丢在了那里,好在老孙还有两下子呢!”   “知道你有两下子,老猪没两下子,所以只有跑呀!”猪八戒笑呵呵道,“猴哥啊,你被妖精说中了,果然是不识时务。古人讲:识时务者为俊杰。妖精不和你认亲,你偏偏要强行认亲,他把无情火都放出来了,你还不走,还要和他恋战!” 第二百七十六章:《火上浇油》   亲没认成,反被猪八戒取笑,孙悟空撇着嘴问:“我问你:小怪物的手段比我如何?”   “不如你!”   “枪法比我如何?”孙悟空再问,丢了面子,得找回场子。   “也不行。老猪见他撑不住了,特意来助你一钯,没想到他不经吓,见了我就跑了,没天理,就放火了。”   “什么助我一钯?就是你不该来!老孙胜算在手,正准备再战几个回合,瞅机会卖他一个破绽,给他一棒子的。哟嗬,你就冲上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沙和尚背靠着一棵松树干,吃吃直笑。   孙悟空转过头来,问道:“沙师弟,你笑什么?莫非你有什么好手段,可以捉拿妖精?你要是能捉住妖精,救出师父,也是你的一件大功绩。”   沙和尚笑道:“我没什么手段,降不了妖精,我只是笑你们两个糊涂了。”   “我怎么糊涂了?”   “妖精手段不如你,枪法不如你,只是他会放火,所以你才不能取胜。依我看,何不用相生相克的道理拿他?”   “对啊!”孙悟空一拍脑门,“沙师弟,多亏你提醒!我们真是又忙又急地头晕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道理!水克火,我们去找点水来,泼灭了这妖火,不就救了师父?”   “可不是吗?大师兄,你人情广,快去借水吧。”沙和尚催促道。   “好!你们两个在这里看好行李马匹,不要去挑战,老孙这就是东海借些水来。”   猪八戒道:“猴哥,你放心去吧,我们知道。”   孙悟空拍了拍虎皮裙,一个跟斗,转眼到了东海,使个逼水法,分开波浪,直奔水晶宫。   有个巡海夜叉看见了,急忙回去禀报,东海老龙王敖广忙带着龙子、龙孙、虾兵、蟹将一齐出门来迎接,把孙悟空请到里面去坐,边走边叫人上茶。   “不用喝茶,有件事来请老邻居帮忙的。我师父唐僧去西天拜佛取经,经过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有个妖精叫做红孩儿,把我师父拿了去了。老孙寻到洞边和他交战,他却放出火来。我们灭不了火,胜不得他,想起水能克火,来找你求些水去,给我下场大雨,泼灭了妖火,救唐僧一难!”孙悟空心里着急,哪有闲心喝茶。   敖广一听,犯愁了。老龙王知道红孩儿来头不小,不敢得罪啊。他想了一想,说道:“大圣啊,若要求雨水,不该来问我。”   “你是四海龙王之首,主司雨泽,不来问你,要去问谁?”孙悟空沉了脸色。   “大圣啊,你知道的,我虽然司雨,但要遵玉帝的旨意。在什么地方下雨,下多少雨数,要几尺几寸,什么时辰起云,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收雨,都是要依着旨意来的,还要会齐了雷公电母,风伯云童才行啊。”敖广面露难色。   “我用不着风云雷电,也不用你像平常一样下雨,只要你在他火上泼些水就行了!”孙悟空有些不悦,声音也急了起来。   东洋大海里,最多的就是水了,总不能借点水也不给吧?红孩儿不便得罪,孙悟空也得罪不起,何况他还逼上门来了。   敖广情急之下,先来个缓兵之计,说道:“大圣不用风云雷电,只要水,倒也是不难,但我一人也有些势单力薄,不如我找几位兄弟过来,一起给大圣出点力如何?”   “什么兄弟?”   “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闰。”   “我要是再去那三海,还不如去天宫里找玉帝要旨意了!”   “不要大圣亲自去,我这里撞动神鼓金钟,他们一会儿就到了。”   “那就请快去敲钟击鼓。”   钟鼓响起,须臾间,三海龙王都来了,敖广出去迎接,把孙悟空来借水的事说了一遍,道:“两边都不好得罪,如何是好?”   西海龙王敖闰的胆子最小,但心思却也最细,听敖广一说,轻声笑道:“大哥,这事不必忧虑。红孩儿的火是三昧真火,我们的海水是灭不了的,水浇在他的火上,反而是火上加油。我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和孙悟空过去,这样既不会灭了红孩儿的火,也送了孙悟空人情,两边都不会怪罪。”   敖广豁然开悟,领着三人进去见孙悟空,孙悟空把借水的事一说,龙王们欣然答应。   即点起鲨鱼骁勇为前部,痴口大作先锋。鲤元帅翻波跳浪,提督吐雾喷风。鲭太尉东方打哨,都司西路催征。红眼马郎南面舞,黑甲将军北下冲。把总中军掌号,五方兵处处英雄。纵横机巧鼋枢密,妙算玄微龟相分。有谋有智鼍丞相,多变多能鳖总戎。横行蟹士轮长剑,直跳虾婆扯硬弓。鲇外郎查明文簿,点龙兵出离波中。   诗曰:四海龙王喜助功,齐天大圣请相从。只因三藏途中难,借水前来灭火红。   四龙王跟随孙悟空,驾起云雾,没多久,就到了号山枯松涧上。   “大圣,我们四个还是不要露面为好,妖精看见水兵来了,就有了准备了。”   “说得是。”孙悟空道,“有劳你们远来了,就请贵昆玉停在空中。等老孙下去,要是赢了他,也不需几位动手。只是在他放火时,请几位喷水下来。”   龙王们应声好,隐在半空的云雾里。   孙悟空按下云头,进松树林里去见猪八戒和沙和尚,叫了声:“兄弟。”   “猴哥回得好快啊,请了龙王来了吗?”猪八戒道。   “来了,四海龙王都来了。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注意一点,只怕雨大,打湿了行李,老孙去找妖精去了。”   沙和尚道:“大师兄,你放心去,我们知道的。”   孙悟空提了金箍棒,跳过枯松涧,来到火云洞前,大叫道:“开门!开门!快快把我师父送出来。”   小精们进去报道:“孙悟空又来了。”   “那猴子,刚才被他跑得快,火能烧着了他。这一次,一定要烧他个皮焦肉烂!”红孩儿毫不在意,仰面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拿着火尖枪,吩咐道,“小的们,推出火车子来!”   红孩儿走出洞来,指着孙悟空大笑:“你命很大啊,没烧死你,怎么还敢来?”   “还我师父来!”孙悟空棒子一舞,也指向了红孩儿。   “你这猴子,脑袋是木头做的吗?唐僧做得了你的师父,也做得了我的下酒菜!既然进了我的洞府了,怎么可能还会还给你?你就别再痴迷不悟了,滚回你的老家去,死了取经的心吧。要不然,只怕你性命难保!”红孩儿提着火尖枪,虽然语音清脆稚嫩,神色却丝毫没把孙悟空放在眼里。   孙悟空哪里受得了这神态脸色,金箍棒一挺,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打。红孩儿大笑一声,舞起火尖枪来架住了金箍棒,两人枪来棒往,打在了一起。   两人这一次打斗,比前一次又凶猛了几分。   这一个专救取经僧。那一个要吃唐三藏。心变没亲情,情疏无义让。这个恨不得捉住活剥皮。那个恨不得拿来生蘸酱,真个忒英雄。果然多猛壮。棒来枪架赌输赢,枪去棒迎争下上。   战了二十来个回合,红孩儿见不能取胜,也不恋战,虚晃一枪,抽出身来,飞到火车上,捏着拳头,又在鼻子上捶了两下,腮帮子一鼓,就喷出大火来。   五辆车子一齐火光大作,浓烟滚滚,直往孙悟空烧了过来。   “龙王何在!”孙悟空一边退一边大叫。   哗啦啦!   好雨!真个是:潇潇洒洒,密密沉沉。潇潇洒洒,如天边坠落星辰;密密沉沉,似海口倒悬浪滚。   起初时如拳大小,次后来瓮泼盆倾。满地浇流鸭顶绿,高山洗出佛头青。   沟壑水飞千丈玉,涧泉波涨万条银。三叉路口看看满,九曲溪中渐渐平。   这个是唐僧有难神龙助,扳倒天河往下倾。   那雨淙综大小,莫能止息那妖精的火势。   原来龙王私雨,只好泼得凡火,妖精的三昧真火,如何泼得?好一似火上浇油,越泼越灼。   看着看着,孙悟空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了,初时欣喜,慢慢变为凝重,转眼又变成了焦虑了。   雨水浇在火上,不但没有灭了火,也没有减弱火势,反而像是火上加油一般,水泼得越多,火就烧得越旺了!水不能克火!四海龙王的水竟然灭不了红孩儿的火!   孙悟空又急又惊,一咬牙,捏着避火诀,抡起金箍棒,往火光里冲了进去!   红孩儿见孙悟空冒火冲了过来,腮帮子又一鼓,噗,又是一口吹了过去,这一次却不是火,而是烟。   孙悟空猛然看见一股浓烟冲来,大惊之下,急忙回头就跑。   红孩儿的火是三昧真火,烟自然也是三味神烟。这烟来得极快,又是无孔不入,带着一股热浪裹住了孙悟空的头脸,把他熏得眼睛酸痛,泪如雨下,睁不开眼,不能视物。   孙悟空不怕火,只怕烟。当年他被太上老君放在八卦炉里,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他躲在巽位里,被风吹得烟来,熏成了火眼金睛,一双眼睛从此禁不得风烟,落了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红孩儿见孙悟空捂着眼睛,心中冷笑,正是趁他病,要他命,忽地一声,又是一口烟喷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如意乾坤袋》   孙悟空哪里还受得了?一手揉着眼,一手提着棒,一纵身就飞了出去。   红孩儿见他跑了,也不追赶,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收了火车子,回洞里去了。   孙悟空一身烟火,燥热难受,听见下面有水声,扑地一声,一头扎进了枯松涧里,想用冷水来泡一泡,缓解痛楚。   哪知这冬天时节,涧水如冰,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又是不同凡火,被冷水一逼,把三昧真火的火气都逼进身体里去了。霎时间,火气攻入心肺,逼得三魂出窍,气塞胸膛,晕厥过去了。   四海龙王在半空里看见了,忙收了雨水,连忙过来叫猪八戒与沙和尚:“天蓬元帅!卷帘将军!快出来!快去找你师兄!他被涧水冲走了!”   猪八戒与沙和尚正在避雨,听见叫喊声,急忙解了马、挑着担子跑出树林子来。   这一场大水冲得山洪暴发,到处都是水洼泥泞。两人也顾不得泥水,顺着涧边慌张寻找。找了一会,瞧见从涧水上游翻滚的波浪急流里冲下一个人来,四肢蜷曲,一身棕毛,依稀可辩就是孙悟空。   沙和尚来不及脱衣服,一纵身就跳下了涧水里,捞着孙悟空抱上岸来。伸手一摸,孙悟空浑身上下冷如冰水,鼻孔间也没有了一丝气息。   孙悟空死了,沙和尚鼻子一酸,眼泪就滴了下来:“大师兄啊!可惜了你,本来是亿万年不老的长生客,现在却成了个短命人!”   猪八戒笑道:“你别哭,猴子是在装死,吓我们呢。”   “二师兄啊,你怎么一点不讲兄弟之情?大师兄虽然平时有些捉弄你,但他从来没有对你失了义气,对师父也是一片忠心。现在他死了,你怎么不伤心,反而好笑?”沙和尚一手抱着孙悟空,一手擦着眼泪。   “我哪里不讲兄弟之情?我是说真的!他没有死!”猪八戒收了笑,正色说道,“不信,你摸摸,看他胸口上有热气没有?”   沙和尚伸手一摸,是有一点热气,连忙问道:“浑身都冷了,就有一点儿热气,又怎么就能回生?”   “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条性命。你扯着脚,等我来救他。”   沙和尚想想也是,忙擦了把眼泪,过来按住孙悟空的两个脚,猪八戒扶着头,把孙悟空的四肢拉直,又把他身体扶起来,两个脚盘起来坐着,两手相叠放在腹前,作成一个盘膝打坐的姿势。   猪八戒又叫沙和尚把孙悟空扶好了,他空出手来,把两掌搓得火热,按住孙悟空的七窍,使一个按摩禅法,在孙悟空头上脸上身上一阵按摩。   孙悟空身子渐渐热了起来,软了起来,过了一会,忽然张开嘴,大叫一声:“师父啊!”   原来孙悟空被三昧真火熏烧,又被冷水一逼,三昧真火攻进心肺里去了,使得气阻丹田,气机闭塞。猪八戒这一番按摩,推气过窍,气透三关,转明堂,冲开孔窍,终于醒转了过来。   沙和尚大喜:“大师兄啊,你活着是为了师父,到死了也还念念在心啊!快醒过来,我们在这里呢!”   孙悟空睁开眼睛,看了看两人,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在啊?老孙吃了亏了!”   猪八戒笑道:“你刚才晕厥了,要不是老猪救你,就了帐了!还不谢我呀?”   孙悟空也不谢猪八戒,站起身来,仰面对着半空喊道:“敖氏弟兄还在吗?”   四海龙王在半空中答应道:“小龙在此伺候!”   “有劳你们了,请回去,改天再谢了!”   四海龙王回海去了,沙和尚见孙悟空还有些站立不稳,忙过来扶着他坐了下来。歇息了许久,孙悟空才慢慢恢复了些精神。   他坐在青石上,越想越是伤神,脸上又流下泪来,口里说道:“师父啊!那时候,天地容不下我,多亏了你救我出来,原本一心指望着跟随你去西天,求取一个佛门功果,也好在天地间立足。想不到今天还是被道家的人阻在了这里,灭不了火,如何救你出来啊?”   沙和尚劝慰道:“大师兄啊,先不要烦恼。办法一定是有的,师父一定能救出来的,我们好好想一个办法,去请救兵来救师父。”   “去哪里请呢?”孙悟空身心疲惫,脑袋也好像烧焦了,转不动了。   沙和尚说道:“当初观音菩萨曾经答应过我们,说急难时节,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孙悟空叹了口气:“想老孙大闹天宫时,那些天神都奈何不了我。这小妖精神通不小,他的火又是道家三昧真火,必须是比老孙手段更强的,才能降得他。请道家的人来,他们也不肯出全力,所以天神不行,地煞不能。要降伏这妖魔,要去请观音菩萨才好。但是我皮肉酸麻,腰膝疼痛,驾不起筋斗云,没办法去请人啊!”   “我去请!”猪八戒站了起来。   “好吧,你是去得了,也只能你去了。”无奈之下,孙悟空只得嘱咐猪八戒,“你要记住:见了菩萨,不要仰视,要低头礼拜。等她问你时,你再说话,把地名、妖名说给她听,说师父在这里有难,请她来救。她要是肯来,一定能捉了小怪物。”   猪八戒点点头,驾起云往南海去了。   火云洞里,红孩儿收兵回来,坐下喝了杯茶,心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刚一喷火,就突兀地下起雨来了?而且那雨下得也太怪异,一不刮风,二不起云,三不打雷,四不闪电,我一放火,雨就下了,我一收兵,雨就停了,雨又大得异常,不像是下雨,完全是在泼水一样。   不对!一定是猴子从哪里请了救兵来帮忙了!哼哼,他也不想想,我的火是他灭得了的么?凡水泼来,犹如火上加油,只是更添烟势!哈哈,火烧不死他,烟也要熏他个半死了!   红孩儿冷笑几声,又想到一件事,把茶杯放下了:“猴子见水没用,一定会再去请救兵来!我去看看,他会去请谁?”   他出了洞,跳在半空中观看,正看见猪八戒往南方去了。去南边,一定是请观音菩萨。   他转身进洞,急忙吩咐:“小的们,把我那皮袋子寻出来!对了,好久没用了,恐怕口绳不牢了,给我换一条绳子!你们拿着皮袋子埋伏在二门里,我去把猪八戒骗回来,咱们把他装在袋子里,整头猪蒸得稀烂,犒劳你们!”   小精们哄然叫好。红孩儿驾起云,追猪八戒去了。   原来红孩儿有一件宝物,是一个牛皮袋子,叫做如意乾坤袋。红孩儿来头极大,所以连四海龙王也不想得罪他。   却说那红孩儿久居于此,俱是熟游之地,他晓得那条路上南海去近,那条去远。他从那近路上,一驾云头,赶过了八戒,端坐在壁岩之上,变作一个“假观世音”模样,等候着八戒。那呆子正纵云行处,忽然望见菩萨,他那里识得真假?这才是见象作佛。   “太好了,不用远涉南海了!”   猪八戒驾云上去,低头就拜:“菩萨,弟子猪悟能磕头!”   “你不保着唐僧去取经,跑这里来做什么?”   猪八戒低着头:“弟子和师父走到半路上,遇到个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的红孩儿,他把我师父摄了去了。弟子和师兄找上门去和他交战。他会放火,头一阵,被他用火烧退了。第二阵,请龙王来助雨,也不能灭火。师兄还被他烧坏了,不能行动,所以叫弟子来请菩萨,万望菩萨慈悲,救我师父一难!”   听完猪八戒的陈说,菩萨道:“火云洞洞主不是个惹事的人,一定是你们先冲撞了他吧?”   猪八戒忙道:“我没有冲撞他,是师兄悟空冲撞他的。他变作一个小孩子吊在树上,师父叫我救他下来,又叫师兄背他。师兄知道他是个妖精,在后面提着往石头上一掼,他逃脱了,一阵风就把师父摄去了。”   “你起来吧,跟我去火云洞去见洞主,给你说个情,你陪他一个礼,把你师父讨出来吧。”   “菩萨呀,要是肯还我师父,就算给他磕个头也可以。”猪八戒大喜,爬了起来。   “你跟我来。”   菩萨说着驾云往火云洞去了,猪八戒连忙跟在后面。顷刻之间,到了洞门前,菩萨径直走了进去,猪八戒站在洞口,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敢迈步进去。   菩萨回头道:“你别怕,他是认识我的,你跟我进来!”   猪八戒迟疑了一会,往里走去,刚进门,忽然一个大皮袋子当头罩了下来。猪八戒大惊失色,想要逃跑,说时迟,那时快,皮袋子迅速放大,一股吸力发出,把猪八戒套了个正着,装进袋子里面去了。   小精们齐声呐喊,涌上来压倒猪八戒,把袋口用绳子打了结,束紧了,高高吊到梁上去了。   洞里响起一阵脆嫩的童声,正是红孩儿在哈哈大笑:“猪八戒,你就这点能耐,也敢保唐僧去取经,还敢去请菩萨来降我?你两个猪眼那么大,却不认得我是圣婴大王呢!先把你吊个三五天,等屎尿排尽了,蒸熟了赏赐给小的们做下酒菜!你皮粗肉厚,又是个千年老猪,应该有些嚼头吧?哈哈哈哈!” 第二百七十八章:《假扮牛魔王》   孙悟空与沙和尚坐在松树林子里,正在说话,忽然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不好!这是八戒的味道!”孙悟空鼻子使劲吸了几下。   “莫非是半路上碰到了妖精,转回来了?”沙和尚也闻到了。   “碰到了妖精,他会跑回我们这里来,你闻这风,明明是往火云洞方向去了!”孙悟空眉头一抬:“不对劲!可能被那小怪物半路上抓去了!你坐在这里看守,我去打听打听!”   “大师兄,你腰还疼,让我去吧!”沙和尚站起来。   “不行,还是我去!”孙悟空咬着牙,站了起来,忍着疼痛,强打精神,提着金箍棒往石板桥头走去。   到了洞门前,假装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守门的小精们看见了孙悟空,忙走进洞里去报道:“大王,那只猴子又来了,在大门外面鬼鬼崇崇地张望呢!”   红孩儿笑道:“他被我的烟火烧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猪八戒曾经和我说烧坏了,想必是伤势严重,不敢来叫战,所以偷偷摸摸地来打探消息。我们去抓他进来,再抓了沙和尚,一起蒸了吃吧。”   小精们哄然叫好,提了刀枪,打开大门,齐声呐喊:“抓住他!抓住他!”   孙悟空果然疲倦,不敢迎战,转身就跑了。小精们奋勇直追,追到拐弯处,却不见了孙悟空,只有路边有一个销金包袱。   小精们嘻嘻哈哈地把包袱提了回来报道:“大王,孙悟空怕了,被我们一阵追,慌得把包袱丢下,人跑得不见了。”   红孩儿笑道:“他们是穷和尚,包袱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必是些和尚的破衣衫,旧帽子,背进来拆拆洗洗,做几块抹布吧。”   小精们得胜回到了洞里,随手把包袱往角落里一扔,各忙各的去了。   这包袱正是孙悟空变的,他见小精们走开了,拔一根毫毛,变作包袱,还放在原来的角落里。他的真身变作一只苍蝇,飞到大厅里,钉在了门枢上。   大厅里,中间的大梁上吊着一个大皮袋子,猪八戒的声音在里面哼呀哼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一个瘟猪。   孙悟空嗡地一声飞过去,落在皮袋子上。   猪八戒装在皮袋子里,嘴里还在恶言恶语地咒骂妖精呢,骂什么:“变假观音菩萨来骗猪爷爷,想吃我,哼!等我大师兄来,你满洞的妖精都要遭殃!等我出来,看我不一千钯挖你九千个窟窿?”   悟空闻言暗笑道:“这呆子虽然在这里面受闷气,却还不倒了旗枪。老孙一定要拿了此怪,若不如此,怎生雪恨!”   孙悟空暗笑,正要想办法救猪八戒出来,听见红孩儿的声音叫了一声:“六健将!”   六健将是红孩儿的贴身随从,一个叫做云里雾,一个叫做雾里云,一个叫做急如火,一个叫做快如风,一个叫做兴烘掀,一个叫做掀烘兴。六健将听见叫唤,上前跪下,齐声道:“小的在!”   “你们还认得老大王家么?”   “认得。”   “好!你们给我连夜去请老大王来,说我这里捉住了唐僧了,请他过来蒸了吃,寿延千纪。”   “是!”六健将领命,出洞去了。   孙悟空灵机一动,嗡地飞下了皮袋子,也不忙着救猪八戒,跟着六个小孩妖精出去了。   六健将出了洞门,往西南方向走。孙悟空跟在后头,心中暗想:“他要请老大王吃我师父,老大王一定是牛魔王。几百年过去了,当年的老兄弟,真个意合情投,交游甚厚。现在要么入了佛门,要么进了道派,我老孙也做了和尚,牛魔王却还是在做妖魔。是该羡慕他呢?还是该可怜他?哎,这些都别想了,我先来变作牛魔王的模样,去救出师父要紧!”   孙悟空展开翅膀,飞过六健将,在前头约有十来里路远的一片树林子里,停了下来,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牛魔王。又拔下几根毫毛,变作几个小妖,牵着狗,架着鹰,张着弓,在树林子里假装成打猎的样子。   六个小孩妖精一路叽叽喳喳地赶路,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群打猎的人,当中一人正是老大王。   六人喜出望外,走上前去一齐跪下:“小的给老大王爷爷磕头!”   孙悟空假装正色地问道:“你们是火云洞来的?”   那云里雾、雾里云、急如火、快如风都是肉眼凡胎,那里认得真假,也就一同跪倒,磕头道:“爷爷!小的们是火云洞圣婴大王处差来,请老大王爷爷去吃唐僧肉,寿延千纪哩。”   “好!好啊!真是好孩子!”孙悟空假装大喜,“孩儿们,都起来,我先回去换下衣服,再和你们一起回火云洞。”   “爷爷,请不用换衣服了吧,路远,大王在等着小的们复命呢。”云里雾磕头请求。   “好孩子!好吧,那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在前面带开路,我们现在就去!”   孙悟空暗笑,哪里能真回家换衣服啊,那不穿了梆了穿?他转头叫毫毛变的随从们先回去,随从们听令都往西南方走了,到了看不见时,孙悟空一抖身,毫毛都收上身来了。   六小孩爬起来在前面引路,返回火云洞。到了涧前,快如风、急如火先飞跑进去报告:”大王,老大王爷爷来了。”   “不错啊!回来得这么快!”红孩儿站起来,大声吩咐,“小的们,都给我精神点,摆好队伍,出去迎接老大王爷爷!”   一时间人群奔走,满洞的小精们列成左右两队,齐齐整整,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出来迎接老大王爷爷。   孙悟空昂首挺胸,迈开大步,走进洞里,一直来到大厅中,坐在南面当中。   红孩儿过来跪下:“孩儿拜见父王!”   “孩儿免礼!”孙悟空俨然一派父亲大人的模样。   红孩儿拜了四大拜,站起身来,垂手立在孙悟空下手。   “我儿,请我来有什么事?”孙悟空脸上一脸慈爱。   “孩儿不才,昨日获得一人,乃东土大唐和尚。常听得人讲,他是一个十世修行之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寿似蓬瀛不老仙。愚儿不敢自食,特请父王同享唐僧之肉。寿延千纪。”   行者闻言,打了个失惊道:“我儿,是那个唐僧?”   “哪个唐僧?”孙悟空假装吃了一惊,身子往前一探。   “就是去西天取经的那个唐僧。”   “是孙悟空的师父?”   “是的!”   孙悟空一脸惊讶的神色,摆着手,摇着头:“不要惹他!不要惹他!别的还好惹,那个孙悟空惹不得啊!你是没有会过他,那猴子神通广大,当年大闹天宫,玉帝派了十万天兵,布下十八架天罗地网,也捉不住他,你怎么敢抓他的师父来吃?快送出去还给他吧,他要是知道了你抓了他的师父,还不要来找你拼命?他把金箍棒往山腰里一捅,就是一个窟窿,岂不是山都要塌了?到时候毁了山场,没地方安身哪!”   孙悟空话音未落,红孩儿眉毛一耸,傲然道:“父王,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孩儿的威风?那孙行者共有兄弟三人,领唐僧在我半山之中,被我使个变化,将他师父摄来。他与那猪八戒当时寻到我的门前,讲甚么攀亲托熟之言,被我怒发冲天,与孙悟空交过手了,也不见得他怎么厉害?被我一阵火就烧走了。他去请了水兵来,灭不了我的火,反被我把他烧了个半死不活。他又叫猪八戒去南海请观音菩萨,被我知道了,变作了假观音,把猪八戒骗了回来,吊在如意乾坤袋里了呢。我正要把猪八戒蒸了给小的们吃,孙悟空又来门前鬼鬼崇崇地张望,我叫一声‘抓起来’,他就丢了包袱跑了。”   “孩儿啊,你的三昧真火是可以赢他,但他还有七十二变呢!”   “有七十二变又怎么啦?他再怎么变,我也认得,他也不敢再进我门里来!”   “孩儿啊,你是不知道。你虽然认得他的人,但他要是变作什么别的东西,你怎么认得呀?”   “管他变什么,也进不了我的门。”红孩儿冷笑道:“我这里每一层门,都有四五个小的们把守,他怎么进得来?”   “他要是变成老虎野狼,是进不来。但他要是变个小的,变成什么苍蝇啊,蚊子啊,蜜蜂啊,又或者变成我的模样,你怎么认得?”   红孩儿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孙悟空:“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去。”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担心了。但是这个唐僧肉,我今天不能吃呀。”孙悟空看见红孩儿似乎起了疑心,不好再说放唐僧出去的话,想先来个缓兵之计。   “为什么不能吃?”   “你母亲说我年纪越来越老了,劝我多作些善事,为下半生积些功德。我想也没什么善事好做,于是就决定持些斋戒。”   持斋?红孩儿越来越觉得不对,问道:“不知父王是长斋,还是月斋?”   孙悟空道:“不是长斋,也不是月斋,叫做雷斋,每月只要四天。”   “哪四天?” 第二百七十九章:《占便宜》   孙悟空话音未落,红孩儿眉毛一耸,傲然道:   “父王,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孩儿的威风?我与孙悟空交过手了,也不见得他怎么厉害?   我把他师父抓来后,他和猪八戒来找我,要和我攀亲,求我放了唐僧,我不答应,和他战了几个回合。他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被我一阵火就烧走了。他去请了水兵来,灭不了我的火,反被我把他烧了个半死不活。   他又叫猪八戒去南海请观音菩萨,被我知道了,变作了假观音,把猪八戒骗了回来,吊在如意乾坤袋里了呢。   我正要把猪八戒蒸了给小的们吃,孙悟空又来门前鬼鬼崇崇地张望,我叫一声‘抓起来’,他就丢了包袱跑了。”   “孩儿啊,你的三昧真火是可以赢他,但他还有七十二变呢!”   “有七十二变又怎么啦?他再怎么变,我也认得,他也不敢再进我门里来!”   “孩儿啊,你是不知道。你虽然认得他的人,但他要是变作什么别的东西,你怎么认得呀?”   “管他变什么,也进不了我的门。”红孩儿冷笑道:“我这里每一层门,都有四五个小的们把守,他怎么进得来?”   “他要是变成老虎野狼,是进不来。但他要是变个小的,变成什么苍蝇啊,蚊子啊,蜜蜂啊,又或者变成我的模样,你怎么认得?”   红孩儿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孙悟空:“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去。”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担心了。但是这个唐僧肉,我今天不能吃呀。”孙悟空看见红孩儿似乎起了疑心,不好再说放唐僧出去的话,想先来个缓兵之计。   “为什么不能吃?”   “你母亲说我年纪越来越老了,劝我多作些善事,为下半生积些功德。我想也没什么善事好做,于是就决定持些斋戒。”   持斋?红孩儿越来越觉得不对,问道:“不知父王是长斋,还是月斋?”   孙悟空道:“不是长斋,也不是月斋,叫做雷斋,每月只要四天。”   “哪四天?”   “三辛日加初六。今天是辛酉日,一来当斋,二来酉不会客。所以我说今天不能吃唐僧。明天吧,等明天我亲自动手,洗刷了唐僧,蒸了来吃。”   红孩儿心想:“父王从来荤素不禁,人也吃了不少,如今都一千多岁了,怎么反而要吃起斋来了?这一千多年来,可以说是作恶多端,三四天斋戒哪里就能积得过来?不对!可疑!可疑!”   “既然父王今天斋戒,孩儿出去吩咐一声,先不要宰杀唐僧了。父王请稍等。”   红孩儿找了个借口,抽身出来,来到外洞里,叫六健将过来问道:“老大王是在哪里请来的?”   六健将回答:“是半路上请来的。”   “我就说你们怎么回来得那么快?没去老大王家?”   “是,没到家!“   红孩儿脸色一沉:“不好了!有鬼!这个不是老大王!”   六健将吓了一跳,一齐跪下:“大王!小的们不知道啊!真的不是老大王?”   红孩儿侧着头,边想边道:“看容貌举止都像,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像,只怕是孙悟空变的,吃了他的亏了。你们给我吩咐下去,各人都仔细了。我回去再套套他话,要是真持斋,莫说今天不吃,明天不吃,就是迟个把月又有何妨?但若是假的,你们听我号令,就一齐下手!”   六健将领命去准备了,红孩儿回到厅里,又来见孙悟空,像是聊家常一样,自然而然地说:“父王,孩儿前些天出去游玩,遇到了道龄张先生。”   “做天师的张道龄吗?”孙悟空随口回应,心里却在想红孩儿为何这样问。   “正是!”   “他怎么了?”   “他说孩儿生得五官周正,三停平等,问我是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出生,他精通相术,要给我看上一看。孩儿记不清了,请父王告诉我,下次见到张先生时,好说给他听,请他推算推算。”   难怪每次上天宫时,张天师都没有给过孙悟空好脸色,原来和牛魔王一家有瓜葛。现在红孩儿这样说,孙悟空知道他是起了疑心了。   但是红孩儿的生辰八字,孙悟空又哪里知道?他心里暗赞妖精厉害,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道:“孩儿啊,我是老了,这段时间烦心事又多,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明天回家了,问问你娘去。”   “哼!我的生辰八字,我父王常常挂在嘴边,说我有与天同寿、长生不老的命,怎么可能偏偏今天就忘记了?你到底是谁?竟然敢来骗我!”   红孩儿冷笑一声,转身大叫:“来人!抓起来!”   “是!”   四面喊声大作,六健将领着众小精们拿着刀枪,挽着绳索冲了上来,要绑孙悟空。   孙悟空牙齿一呲,现出猴子本相,取出金箍棒一舞,打散了群精,哈哈大笑:“好孩儿!哪里有儿子打老子的?”   红孩儿又羞又怒,转身跳上红色火车就要放火。孙悟空此时还有点精神倦怠,不敢恋战,看见车来,忙化作一片红光跑了。   小精们见孙悟空忽地不见了,大叫:“大王,孙悟空跑了!”   “跑了,好呀,让他跑吧!给我把门关了,我们去把唐僧洗干净了,蒸了吃了!”被孙悟空占了便宜,红孩儿气得大叫。   松树林里,沙和尚正在焦急地等待,忽然看见孙悟空笑呵呵地提着铁棒子回来了,心中一喜,迎上去问道:“大师兄,你去了半天了。看你乐呵呵地,是救出师父了吗?”   “师弟,师父虽然没救出来,但这回老孙是占了上风回来了!”   “什么上风?”   孙悟空笑道:“红孩儿变作假的观音菩萨,把猪八戒骗进洞里,吊在个牛皮袋子里了。我正要救他,听见妖精说要去请老大王来,老孙想老大王一定就是牛魔王,于是变了牛魔王的样貌,被他请进洞里,向我结结实实地磕了好些头,又叫了好几声父王。哈哈,真是解气!这不是占了上风了吗?”   沙和尚一听急了:“大师兄啊,你怎么去贪图这样的小便宜?这样一来,妖精恼羞成怒,恐怕师父性命难保啊!”   孙悟空一想,也是啊,忙道:“不怕,我去请菩萨来。”   沙和尚问:“你腰不疼了?”   “不疼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着行李马匹,我这就去了。”   “你惹火了他,结了仇了,怕他害了师父,你要快去快回啊。”   “放心,我回来得快!”孙悟空再不迟疑,一个筋斗云往南海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洛迦山,他整了整仪容,来到山门前,正遇见二十四路诸天里的鬼子母诸天。鬼子母,凡人称之为送子娘娘,乃是佛门护法,看见孙悟空来了,迎上前问道:“大圣,去哪里?”   孙悟空行了一礼道:“有事要见菩萨。”   “你等会,我进去通报。”   不一会,送子娘娘出来叫孙悟空进去。孙悟空来到潮音洞里,在观音菩萨莲台前拜下。   观音菩萨问道:“悟空,你有什么事要见我?”   孙悟空道:“菩萨,弟子保着唐僧,到了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有一个红孩儿妖精,叫作圣婴大王,把我师父摄去了,弟子和猪八戒去找他交战,被他放出三昧真火来,我们不能取胜,请四海龙王来助阵,也灭不了他的火,还差点被他把弟子熏死了。”   观音菩萨道:“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是道家的火,你怎么不来找我,却去请道家的龙王?”   孙悟空道:“本来是要来请菩萨的,只是弟子被烟熏了,不能驾云,所以让猪八戒来请菩萨。”   “悟能没有来呀。”   “他走到半路里,被红孩儿变作菩萨的模样,把他骗回火云洞里去了,现在吊在一个皮袋子里,也要蒸了吃呢。”   “他敢变我的模样?”观音菩萨柳眉一竖,莲台升到半空里,甩手一扔,把手里的杨柳玉净瓶扔进南海里去了。   孙悟空愣了一愣,心道:“菩萨的火性没退啊,一发火还扔东西?”   正想着,海水里波浪翻滚,一只乌龟驮着杨柳玉净瓶出来了,转眼到了岸边,乌龟爬上岸来,来到观音菩萨脚下,把头向着菩萨点了二十四点,想必是二十四拜。   孙悟空轻笑道:“原来是个看瓶的!”   “悟空,你在下面说什么?”   “没说什么。”   “你去把瓶子拿上来!”   孙悟空走过去,伸手去乌龟背上拿玉净瓶,却好像蜻蜓撼石柱,动不了分毫。转头道:“菩萨,弟子拿不动。”   “你这猴子,瓶子也拿不动,怎么去降妖?”   “不瞒菩萨说,平时拿得动,现在拿不动了。可能是被红孩儿烟火熏得受了伤,力气小了。”孙悟空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观音菩萨笑道:“不是你力气小了,我这玉净瓶抛下海去,现在回来,已经转过了五湖四海,三江八河,里面足足装了一海的水了,你没有架海的力量,所以拿不动呢。”   孙悟空闭口不语。 第二百八十章:《算计-迷》   孙悟空知道观音菩萨是故意提起前事,便苦着脸道:“可怜哪!菩萨,你好多心!弟子我自从皈依佛门,坑蒙拐骗的事再也没有干过了。你要我留个东西作当,却又留什么为好?我身上这件绵布直裰,还是你老人家赐的。这条虎皮裙子,又能值几个铜钱?这根铁棒子,要随时拿着防身。只有头上这个箍儿,是个金子的,菩萨,我情愿拿它作抵押,请你念个松箍咒,我就把这个抵给你吧,你也好拿去套在别人头上,岂不是好?”   “你想得倒是很好啊!我也不要你的衣服、铁棒、金箍,只要你把脑后三根救命的毫毛拔一根给我就行了。”看来今天观音菩萨的心情也不错,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这毫毛也是你老人家给我的。要是拔下一根,就拆破群了,不能救我性命了,怎么能行呢?”孙悟空摸了摸脑袋。心想“师傅曾经告诉过自己,猴毛,不能给任何人。可是菩萨为何需要这毫无用处的猴毛呢。”   这让悟空十分不解。   观音菩萨笑骂道:“你这猴子!你一毛不拔,我也不放心我这善财龙女和你去了。”   孙悟空也笑道:“菩萨,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亲自走一遭,救我师父一难吧!”   那菩萨逍遥欣喜下莲台,云步香飘上石崖。只为圣僧遭障害,要降妖怪救回来。   此时,诸天众神都出来了,排队站在普陀岩上相送,观音菩萨不再多说,只道:“悟空,走吧,过海。”   “请菩萨先行。”   “你先过海去。”   “我那个筋斗云,有些暴露身体,弟子不敢在菩萨面前施展,怕菩萨怪我不敬。”孙悟空躬身答道。   一翻跟斗,猴子会红屁股就露出来了。观音菩萨想了想,叫善财龙女去莲花池里折了一瓣莲花,放在石岩下边的水里,再对孙悟空道:“你到莲花瓣上去,我渡你过海。”   “菩萨,这花瓣儿又轻又薄,如何载得我起!要是翻跌下水去,却不湿了虎皮裙?走了硝,天冷怎穿!”   菩萨喝道:“你且上去看!”   “你先上去再说!”观音菩萨加重了语气。   孙悟空不敢再说,只得往上一跳。到了花瓣上,却发现比海船还要大三分,不由欢喜笑道:“菩萨,载得了我。”   “既然载得了你,为何不过海去?”   “菩萨,又没篙桨又没篷桅,怎么过得了?”   ”菩萨道:“不用。”只把他一口气吹开吸拢,又着实一口气,吹过南洋苦海,得登彼岸。行者却脚实地,笑道:“这菩萨卖弄神通,把老孙这等呼来喝去,全不费力也!”   观音菩萨呼地一口气,往海面上的花瓣吹了过去,花瓣船去势如电,霎时间就过了南洋苦海,到了岸边。   孙悟空弃船上岸,回头见观音菩萨还没有来,轻轻笑道:“菩萨故意向老孙卖弄神通,把老孙这样呼来喝去的,嘿嘿,她有个乌龟驮瓶子,老孙也做一回缩头乌龟了!”   观音菩萨送走了孙悟空,吩咐各神安守仙境,又叫善财龙女关闭了洞门,她走出了普陀岩,叫了一声:“惠岸何在?”   惠岸乃托塔李天王第二个太子,俗名木叉是也,乃菩萨亲传授的徒弟,不离左左,称为护法惠岸行者,即对菩萨合掌伺候。   惠岸听见呼唤,连忙合掌答应。观音菩萨道:“你快去天界见你父王,问他借天罡刀来用一用。”   “师父要几把?”   “全副都要。”   惠岸领命,飞上天了,进了南天门,来到云楼宫殿里,见到了李靖,下拜行礼。   “孩儿从哪来?”   “孙悟空来南海请师父降妖,师父要孩儿来拜请父王借天罡刀一用。”   李天王叫哪吒把三十六把天罡刀拿来,递给惠岸。   惠岸接过刀来,对哪吒道:“兄弟,你回去后替我问候母亲,我事情紧急,不便拜见母亲,等来还刀时再去向母亲磕头请安。”   “多谢二哥,请二哥回去告诉孙悟空,天庭有他们师徒寻找的东西。”   父子匆匆作别,惠岸返回南海,把刀捧给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接刀在手,手一扬,散花一般抛了开去,念个咒语,三十六把天罡刀化作一座千叶莲台。观音菩萨从五色宝莲台上飘然而起,落在天罡刀化成的千叶莲台上。   又招了招手,一只浑身羽毛洁白无暇的白鹦鹉飞了过来,正是时常跟随观音菩萨身边的白鹦哥。白鹦哥向来是负责消息传送的,这次是去收服红孩儿,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去,莫非是因为红孩儿是小孩心性,带只神鸟去逗他玩么?   菩萨纵身上去,端坐在中间。悟空在旁暗笑道:“这菩萨省使俭用,那莲花池里有五色宝莲台,舍不得坐将来,却又问别人去借。”   “悟空休言语,跟我来也。”   观音菩萨叫声起,带着惠岸腾空而起,白鹦哥拍着翅膀在前头,飞过了南海,叫起在岸边等候的孙悟空,往号山飞去。却才都驾着云头,离了海上。   顷刻之间,来到了号山上空,孙悟空指着下方道:“这山就是号山,这里到火云洞,大约有四百余里。”   观音菩萨停住云头,念了一声“”字咒语,只见那山左山右,走出许多神鬼,却乃是本山土地众神,都到菩萨宝莲座下磕头。   “你们不要惊慌,我来这里,是来降红孩儿的。你们给我把这山里火云洞四周三百里方圆都打扫干净,不要有一个生灵在这里,就算是兽窝中的幼兽,禽巢里的雏鸟,虫窟里的小虫,也要给我送到山顶的高地方去!”   山神土地不敢多问,领命而去,不一会,都来回复安排妥当了。   观音见一切就绪,叫山神土地各自回祠,把左手中的杨柳玉净瓶拿在右手,倒转过来,口儿朝下。   哗啦啦!   真个是:   漫过山头,冲开石壁。   漫过山头如海势,冲开石壁似汪洋。   黑雾涨天全水气,沧波影日幌寒光。   遍崖冲玉浪,满海长金莲。   菩萨大展降魔法,袖中取出定身禅。   化做落伽仙景界,真如南海一般般。   秀蒲挺出昙花嫩,香草舒开贝叶鲜。   紫竹几竿鹦鹉歇,青松数簇鹧鸪喧。   万迭波涛连四野,只闻风吼水漫天。   孙悟空这才知道,观音菩萨先前叫山神土地们出来,带走方圆三百里内的生灵,原来是不杀生,心中暗暗赞叹:果然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要是老孙有这样的法力,就把瓶子往山上一倒,哪里管什么鸟兽蛇虫?   正想着,听见观音在叫他:“悟空,伸手过来。”   孙悟空忙挽起袖子,把左手伸出来摊开。观音拔出玉净瓶里的杨柳枝,蘸了甘露,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迷”,说道:“你捏着拳头,快去挑战,许败不许胜,把红孩儿引到我这里来,我自有法力收他。”   孙悟空领命,按下云头,来到火云洞外,一只手使拳,一只手使棒,大叫道:“妖怪开门!”   守门的小精们进去报道:“大王,孙悟空又来了!”   “把门关紧了,别理他。”红孩儿被孙悟空占了便宜去了,心中还是解不开结,不想看见孙悟空。   孙悟空见红孩儿不但不出来,反而把门关紧了,在门外哈哈大笑,叫道:“好儿子!把老子天在门外,有这样的道理么?还不快快开门!”   小精们又进去报道:“孙悟空骂出那话儿来了!好难听!”   “不睬他!”红孩儿只是装聋作哑,坐在洞里生闷气。   孙悟空见不开门,心中大怒,举起铁棒,一棒子下去,得一声,把门打了一个大窟窿。   小精们慌慌张张进去报道:“大王,孙悟空好无礼,把我们的门打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红孩儿气往上冲,忽地站起来,拿了火尖枪冲出门来,枪头一指,对着孙悟空大骂道:“死猴子!欺人太甚!我让你得了些便宜,你还不知足!还要欺上门来,打破我的门!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是什么道理?”   孙悟空笑道:“我的儿啊,你把老子赶出门,又是什么道理?”   红孩儿哪里受得了这一激,又羞又怒,一抖手,挺起火尖枪,对着孙悟空当胸就刺。孙悟空举金箍棒架住,两人搭上手,战了四五个回合,孙悟空假装不敌,捏着拳头,拖着棒子就跑。   红孩儿看见满山都是水,就像是山洪暴发了一样,他心想一定是孙悟空又请了帮手来了,也不追赶,回身往洞门口走去,嘴里道:“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回去洗刷唐僧去了。”   孙悟空哪肯罢休,转身又回来叫道:“好儿子,别走!你这么对老子,天看着你呢,你过来!”   红孩儿怒不可遏,大叫一声,转身又剌过来。孙悟空抡起铁棒又架住,找了几个回合,又假装不敌,拖着铁棒就跑。   红孩儿骂道:“死猴子,你先前还能撑个二三十回合,怎么现在一打就跑了?”   “我的儿啊,老子怕你放火!”孙悟空笑着说道。   “我不放火了,你过来。”   孙悟空哪会过去,笑道:“既然不放火,那我们就去山头上好好地打一架,一来你这门前有火车,二来也免得打坏了你自己的洞门。”   红孩儿忍耐不住,哪里还管他有没有救兵,举起火尖枪又冲了过来,当胸就刺。孙悟空挡了几棒,把他引到空中,松开拳头,把迷字对准了红孩儿,边战边退。   红孩儿着了迷咒,迷了心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步步紧逼,追着孙悟空打。   前走的如流星过度,后走的如弩箭离弦。 第二百八十一章:《不是紧箍咒,是金箍咒》   一时间,孙悟空急退,红孩儿猛追,转眼就打到观音菩萨立身的地方。   孙悟空嘿嘿笑道:“我的儿啊,我怕你了,你饶了你老子吧。你看,你都追到南海观音菩萨这里了,怎么还不回去?”   红孩儿不信,以为孙悟空真是先前被烟火熏得伤了元气,打不过他,咬着牙,挺着枪只管猛打,誓要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孙悟空看看到了观音菩萨面前了,虚晃一棒,身子一跳,躲到菩萨后面的佛光里去了。   红孩儿不见了孙悟空,猛抬头一看,果然面前一个女菩萨,不是南海观音菩萨又是谁?此时,他一来迷了必性,二来也是怒火难遏,三来也没怎么怕佛门菩萨,他睁圆着一双又大又红的眼睛,对着观音菩萨问道:“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观音菩萨闭口不答应。   红孩儿火尖枪一挺,口气急怒了起来,大喝道:“喂!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观音菩萨还是不答应。   红孩儿以为怕了他了,心里一急,一枪就往观音菩萨刺了过来。   观音菩萨也不还手,化作一道金光,升到高空里去了,只把一座千叶莲台留在原地。   孙悟空躲在她身后,也跟着飞上高空,嘴里咕哝道:“菩萨,你就会欺负我啊!小妖精再三问你,你怎么推聋装哑,不敢作声,被他一枪就捅走了,连莲台都丢下不要了!”   观音菩萨微笑道:“你先别急,看看他要做什么。”   孙悟空不便再问,与惠岸一起站在观音身后,往下去看红孩儿。   红孩儿见观音菩萨飞走了,呵呵冷笑着:“死猴子,你看错人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圣婴大王是什么人?打不过我,又去请个什么脓包菩萨来,还不是不敢动手,被我一枪就戳得无影无踪了?哼哼!咦,还把宝莲台也丢下不要了?嘿嘿,我上去坐坐!”   红孩儿玩性一起,呵呵笑着,飞身坐到了莲台上,一手竖着火尖枪放,一手竖着手掌立在胸前,学着观音菩萨的样子,盘手盘脚地,还敛了敛神色,装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坐在当中。只是他是一个七岁小孩的样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好!好!好!莲花台也送人了!”孙悟空见观音菩萨不出手,出言激她。   “悟空,你又在说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我说宝莲台送了人了!小妖精把莲台坐到屁股下了,被他坐过的,难道你还要吗?”   “我正要他坐呢!”   “他的身材小巧,比你还坐得稳当呢!”   “悟空啊,你别笑!你可知道这红孩儿的来历吗?”观音菩萨知道孙悟空心里不满。   “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生的!”孙悟空哼了声,难道菩萨还怕牛魔王吗?   “不错。但你可知道牛魔王是什么来历,罗刹女又是什么来历?”   这个却是孙悟空不知道的了,他虽然与牛魔王曾有过结义之情,但对于牛魔王的来历却不知道。不但不知道牛魔王,而且另外五个结拜哥哥的来历,他也是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当年结拜的每一个人,本事都是在孙悟空之上,孙悟空都打不过,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会情愿做了最小的排行。还有一点,孙悟空也知道,就是每一个人都交游广阔,特别是牛魔王,朋友遍天下。   孙悟空沉默了,心想:难道牛魔王和罗刹女都有什么惊人的来历?   观音菩萨见孙悟空默不作声,又道:“牛魔王和罗刹女背后的具体情况,也不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现在也没有时间说。你先看我法力,怎么降服红孩儿。”   观音菩萨右手捏着杨柳枝,兰花指往下一拂,霞光瑞彩的宝莲台忽然变化了,每一片花瓣都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红孩儿正玩得有趣,猛然发现自己坐在刀尖之上,大惊失色,就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身体竟然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了。身傍一把把尖刀形成一个牢笼,前后左右上下都是尖刀,无处可逃。   观音菩萨见红孩儿想逃,对惠岸道:“用降魔杵把刀柄打一打!”   这座莲台正是三十六把天罡刀所化。惠岸低下云头,来到天罡莲台前,举起降魔杵,乒乒乓乓,从下往上把底下的刀柄一阵敲打。   天罡刀从红孩儿两腿上的肉里穿了过去,从上边露出刀尖来,一时间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红孩儿疼痛难忍,咬得牙齿喀嚓直响。他性子刚烈,把心一横,放下火尖枪,双手就来拔刀。   孙悟空叫道:“菩萨,他不怕痛,还拔刀呢!”   惠岸在旁边见红孩儿狠猛,忙用降魔杵再打,又打进去了好几把刀。   观音菩萨看看差不多了,叫住惠岸道:“好了,别伤了他性命!”   观音从玉净瓶里取出杨柳枝来,向着红孩儿拂了一拂。莲台上每一把天罡刀忽地都生出了倒钩来,像是鱼钩一样割着了肉,再也拔不出来了。   红孩儿终于害怕了,他血水直流,痛苦难当,只得收了傲气,向观音菩萨求道:“菩萨!弟子我有眼无珠,不识你法力广大,请你慈悲为怀,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作恶了!”   观音菩萨带着孙悟空、惠岸、白鹦哥低下云头,来到红孩儿面前,问道:“我佛门慈悲,广渡有缘,你可愿意入我门来,受我戒行么?”   红孩儿一脸痛苦神色,顾不得多想,连连点头道:“请菩萨饶命,弟子情愿皈依佛门。”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摩顶受戒。”观音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剃头金刀来,走到红孩儿身前,亲自动手,来给红孩剃度。沙沙沙,几刀刮下,毛发纷飞,已然剃度完毕。   孙悟空一看,红孩儿的头发并没有完全剃光,在脑门顶上留了巴掌大的一块头发,好像是个泰山压顶一样,两边耳朵上靠后地方,原来就有的两支朝天小角辫子也还留着,想必那是两只牛角所化,剃不得的。   孙悟空忍不住笑道:“好哇!这一下弄得不男不女,不知道像个什么东西了,哈哈!”   红孩儿脸色难看,苦于动弹不得,不能摸摸头顶,也不知道被观音剃成了什么样子,拿眼睛狠狠地瞪着孙悟空。   观音收了剃刀,说道:“你如今入了我门,受了我的戒行,我也会不亏待你,你就在我座前做个善财童子,如何?”   善财童子是什么,红孩儿也来不及想,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敢不从,只得点头。   观音菩萨杨柳枝一拂,叫声“退”,天罡刀应声而落,脱离了红孩儿的身体。   红孩儿屁股上也不痛了,腿上也不见了一丝刀痕,依旧是嫩嫩的肌肤,莹白光洁。先前刀刺入体、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的情形,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观音菩萨转头道:“惠岸,你把刀送上天宫,还给你父王,不用来接我了,先回普陀岩去,会和众诸天等候。”   惠岸领命,收了刀,上天界还刀去了。   红孩儿见尖刀不见了,身上也不再疼痛,伤疤也没有一个了,他野性又起,一把抓起火尖枪,指着观音菩萨叫道:   “原来你也没有什么真法力,只知道使个幻象法术来骗我!我才不做什么童子!我自由自在地在这里做我的圣婴大王,不是比跟着你去吃斋受苦强了太多?我告诉你,我不受戒!你快快离开,我也不追究,咱们两不相干。你要不走,就让你知道知道三昧真火无情,火尖枪无眼!”   好啊,答应了的事还要反悔?孙悟空又气又怒,金箍棒一挺,就要冲上去打。   “悟空!住手!不要伤他,我自有办法!”   观音制止了孙悟空,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圈来,说道:“当年我佛如来派我去东土寻找取经人时,赐给我金紧禁三个金箍。紧箍圈给你戴了,禁箍圈收守山大神熊罴,这个金箍圈,一直舍不得给人,今天就送给红孩儿了。”   观音把金箍圈拿在手里,迎风晃一晃,叫一声“变”!变作了五个金光闪闪的箍子。   红孩儿见势不妙,正要逃跑,观音把金箍往前一扔,叫一声“着”,五个金箍圈飞了出去,红孩儿避无可避,被五个圈子套在了身上:一个套在他脖子上,两个套在他左右手上,两个套在他左右脚上。   “悟空,走开些,等我念念。”   “菩萨呀,是我请你来降妖,怎么反要咒我?”一听要念咒,孙悟空着了慌,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   “别怕!”观音道:“这篇咒,不是,是,是咒红孩儿的。”   孙悟空这才放心。观音菩萨捻着诀,默默地念了几遍。   红孩儿痛得满地打滚,孙悟空在旁边看着,想起自己也常受着这样的痛苦,自己痛的时候,只知道钻入骨髓的痛,自己是怎么打滚,怎么抓头,剧痛之下,却是全然不知。现在看见红孩儿这副痛心拔脑模样,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麻。 第二百八十二章:《黑水河》   观音把金箍咒语念了几遍,红孩儿痛得几欲晕死,这才停了口。   红孩儿猛然又不痛了,低头看见自己的颈项里和手足上都是金箍,勒得疼痛,知道是金箍有问题,急忙用力去取。   这金箍是如来佛祖炼成的宝贝,见肉生根,哪里取得下来?反而越取越痛。   孙悟空看得幸灾乐祸,呵呵笑道:“乖乖,菩萨怕你养不大,给你戴上个颈圈手镯呢。”   红孩儿怒从心上起,心里又急,拿起火尖枪,对着孙悟空当胸就刺。孙悟空嘿嘿直笑,跳到观音菩萨的身后,嘴里叫道:“菩萨!念咒!念咒!”   观音捏起杨柳枝,蘸了一点甘露,往红孩儿身上洒了过去,叫一声“合!”   红孩儿双手突然不受控制,丢了火尖枪,双掌合在一起,放在胸前,好像是在朝拜观音一样。   红孩儿心里大骇,猛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了!他愣在原地,一时间心中波涛翻滚,暗暗叹息完了完了。观音菩萨法力无边,自己又被套了这几个金箍,事已至此,不皈依的话,是不能善了了。   红孩儿思来想去,没奈何,只得向观音跪下。   观音把玉净瓶口儿朝下,念起真言,先前倒下去的一海水又汇聚而来,收入瓶子里去了,就像是先前没有发个洪水一样。   收了海水,观音又对孙悟空道:“悟空,这妖精虽然归降,但他野性不改,我要做法,叫他一步一拜拜到洛迦山,方才收法。你去洞里救你师父吧。”   孙悟空道:“有劳菩萨远来,弟子送你一程。”   “你不要送,救你师父要紧。”w w w . txt 80. c o m   观音驾起祥云往南海而去,红孩儿被金箍套着,身体不听使唤,一步一拜地跟着观音菩萨去了。   孙悟空按下云头,返回松树林里,看见沙和尚一只手拿着降妖宝杖,一只手牵着白马缰绳,行李驮在马背上,正在往南海方向张望。   “沙师弟!”孙悟空叫了一声。   “大师兄,你怎么从西边回来了?菩萨呢?请来了吗?急死我了!”   “你还在做梦呢!老孙早请了菩萨来了,妖精也降服了呢!”孙悟空笑着把观音菩萨降服红孩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沙和尚大喜:“救师父去!”   两人跳过枯松涧,来到火去洞前,拴好了马,各拿兵器杀进火云洞里。可怜了一洞的小孩妖精,都被他二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又解下如意牛皮袋来,放出了猪八戒。   猪八戒爬出袋来,挥着钉钯大叫:“妖精呢?妖精在哪里?老猪要挖他几钯出出气!”   孙悟空道:“先去找师父!”   三人找到后面,唐僧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捆在院子里哭泣呢。   沙和尚连忙跑过去解开绳索,孙悟空拿过衣服来给师父穿上,三个人跪在唐僧面前道:“师父受苦了!”   “徒弟啊,为师累得你们辛苦了啊,怎么降住妖魔的?”唐僧神色有些欢喜,又有些伤感。   孙悟空又把请观音菩萨收妖的事情说了一遍。唐僧听完,朝南面跪下,隔空礼拜作谢。   孙悟空道:“也不用谢她,我们还帮她收了一个好童子呢!现在好了,她身边左有善财童子,右有善财龙女,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成了双,有了伴了。”   孙悟空叫沙和尚把洞里的宝物都收了,又去寻到米粮,生火做饭,好好吃了一顿。饭后走出洞来,外面风和日丽,唐僧攀鞍上马,找到大路,又往西而去。   这一次,走了一个多月的平安路。   这一天,正走着,忽然听到水声振耳,唐僧吃了一惊:“徒弟呀,又是哪里有水声?”   孙悟空笑道:“你这老师父,也真多疑,做不得和尚!我们一行四人,偏偏你就听见了什么水声。你把又忘了呀?”   “是浮屠山乌巢禅师所授,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个字。我常常念诵,你说我忘了哪句?”   “老师父,你忘了‘无眼耳鼻舌身意’。我们出家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六根清净。你如今六根不除,一路瞻前顾后,担惊受怕,怎么到得了西天?”   这猴子,老喜欢摆出付得道高僧的样子来,说我到不了西天的话,你也不知道说了几遍了?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唐僧心里有些不悦,又不好指责孙悟空,要不然,又要被说是犯了嗔戒了,于是默然不语,打马疾行。   走了不远,前面果然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河水漆黑如墨,乌水滔天,波涛声如同雷响。   唐僧跳下马,望着河水,不解问道:“徒弟,快来看,这水怎么这样浑黑?”   猪八戒道:“是哪户人家泼了靛染缸了?”   沙和尚笑道:“不对,是谁家洗笔砚呢!”   孙悟空道:“你们都别开玩笑了,快想个办法保护师父过去。”   猪八戒道:“这河啊,老猪要过去也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游水,不消片刻,我就过去了。”   沙和尚道:“我老沙久在流沙河里,水性精熟,要过这河也不难。”   “我知道你们有本事呢!”孙悟空骂道:“谁问你们自己了?快想个办法,让师父过河!”   唐僧见他们争吵,打断道:“徒弟啊,这河有多宽?”   猪八戒道:“约摸有十来里宽。”   “你三个商量一下,看哪一个背我过去。”   “八戒背得。”孙悟空道。   “不好背啊!”猪八戒赶紧道:“要是背着师父腾云,离地高不到三尺,所谓背凡人重如泰山。要是背着游水,就连我也一起沉下水里去了。”   正说着,河的上游水面有人划着一只小船下来了。   唐僧大喜道:“徒弟们,别争了,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   沙和尚扯开嗓门,高声叫道:“开船的,来渡人!来渡人!”   船上人回道:“我这不是渡船,怎么叫我渡人?”   沙和尚叫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然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去西天拜佛取经的和尚,你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一来我们谢你,二来也是一大善果。”   船上人听见这样说了,把船划近岸边,扶着船桨,脸色有些为难:“师父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本来也是这么说。只是你们看看,我这船小,你们人多,不好渡啊!”   唐僧走近了点一看,原来这船是一整段木头把中间挖空了做成的,只有一个舱口,最多能坐下两个人,果然不是用来渡人的船。唐僧回头说道:“是小啊,怎么办好?”   “分两批渡吧。”沙和尚想了个主意。   “那这样吧,沙师弟,你和猴哥在岸边看着行李马匹,我保着师父先过去,再回来渡马,你和猴哥就飞过去吧。”猪八戒放下了行李。   唐僧一想,这也确实是个办法,就叫猪八戒过来扶着他,爬上船去,坐在船舱里。   梢公见两人坐好了,一杆把船撑离岸边,双手摇动船桨,小船往河心去了。刚到了河心,忽然一阵狂风刮来,黑色巨浪滔天,涛声响如雷声,紧接着一个大浪冲来,轰然一声,把木船掀翻,连人带船沉入河底去了。   孙悟空与沙和尚在岸边看见突然起了狂风巨浪,正要去救人,那船早已经被大浪打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沙和尚急得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船翻了!我们快去下游找师父!”   “不是翻船!”孙悟空叫住他:“要是翻船,八戒会游水,他必然背着师父浮出水面来。我刚才看那梢公有些不对,现在看来,一定是个妖怪,是他把师父拖下水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看着马与行李,我下水去找找看。”沙和尚心急如火。   “这水色不正,有些邪门,恐怕你不能去。”   “没事!我那流沙河鹅毛也不能浮,这水比起流沙河来还差了点,去得,去得!”   沙和尚边说,边把褊衫脱了,往地上一扔,抡着降妖宝杖,扑地一声分开水路,钻进了漆黑的水波里,大踏步走了进去。   沙和尚降落河底,走了没多远,听到有人讲话,连忙躲在一边,偷偷往声音来源处一看:那里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匾上写着八个大字:“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又听得里面传出说话声来:“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把这两个和尚整个儿蒸熟了,等我写个请柬,去请二舅爷来,给他吃唐僧肉祝寿。”   沙和尚听了这话,按不住心头火起,举起宝杖,对着门一阵乱打,大骂道:“妖怪!快送我唐僧师父和八戒师兄出来!”   小妖忙进去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晦气脸色的和尚,打着前门乱骂,在要人哩!”   妖怪叫小妖们取了披挂出来,穿戴好了,手提一根竹节钢鞭走出门来,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来打我的门?” 第二百八十三章:《小鼍龙》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看着马与行李,我下水去找找看。”沙和尚心急如火。   “这水色不正,有些邪门,恐怕你不能去。”   “没事!我那流沙河鹅毛也不能浮,这水比起流沙河来还差了点,去得,去得!”   沙和尚边说,边把褊衫脱了,往地上一扔,抡着降妖宝杖,扑地一声分开水路,钻进了漆黑的水波里,大踏步走了进去。   沙和尚降落河底,走了没多远,听到有人讲话,连忙躲在一边,偷偷往声音来源处一看:那里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匾上写着八个大字:“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又听得里面传出说话声来:“一向辛苦,今日方能得物。这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便做长生不老人。我为他也等够多时,今朝却不负我志。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将这两个和尚囫囵蒸熟,去请二舅爷来,与他祝寿。”   沙和尚听了这话,按不住心头火起,举起宝杖,对着门一阵乱打,大骂道:“妖怪!快送我唐僧师父和二师兄出来!”   小妖忙进去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晦气脸色的和尚,打着前门乱骂,在要人哩!”   小妖抬出披挂,老妖结束整齐,手提一根竹节钢鞭,走出门来,真个是凶顽毒像。   但见:方面圜睛霞彩亮,卷唇巨口血盆红。   几根铁线稀髯摆,两鬓朱砂乱发蓬。   形似显灵真太岁,貌如发怒狠雷公。   身披铁甲团花灿,头戴金盔嵌宝浓。   竹节钢鞭提手内,行时滚滚拽狂风。   生来本是波中物,脱去原流变化凶。   要问妖邪真姓字,前身唤做小鼍龙。   妖怪叫小妖们取了披挂出来,穿戴好了,手提一根竹节钢鞭走出门来,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来打我的门?”   沙和尚一看,那妖怪长着一张扁平突出的血盆大口,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又鼓,嘴里獠牙如尖刀,唇边胡须似钢针,身穿黑鳞甲,头戴黄金盔,手里提着一支竹节钢鞭,看样貌又凶又狠。   沙和尚宝杖一挺,大骂道:“原来是个猪婆龙!你太也无知,怎么不长眼,到我们面前来弄什么花招?你变作梢公,把我师父摄来,是何道理?快去把我师父送出来,饶你性命!”   沙和尚说得不错,这妖怪正是一个猪婆龙,也叫做鼍龙。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长安城外泾河龙王的第九子,名叫鼍洁。七年前,他的父亲泾河龙王为了救一河水族的性命,被唐太宗驾下的丞相魏征杀了,落得家破人亡。这七年来,鼍洁一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两年前,鼍洁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他父亲是佛门为了让唐太宗信佛求经而设计杀害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唐太宗派出唐僧去西天取经,而且唐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是金蝉子转世,只要吃他一块肉,就能长生不死。   鼍洁于是跑到这西天必经之路的黑水河里来作了妖精,一来要为父报仇,二来要吃唐僧肉。   鼍洁年轻气盛,见沙和尚找上门来,冷冷笑道:“你这和尚,不知死活!你师父是我拿来了,正要蒸熟了请人来吃哩!你过来,和我见个雌雄!接得下我三招,我就还你师父,要是接不下,呵呵,就连你一起都蒸来吃了,休想到西天去!”   沙僧闻言大怒,轮宝杖,劈头就打。   那怪举钢鞭,急架相迎。两个在水底下,这场好杀:降妖杖、竹节鞭,二人怒发各争先。   一个是黑水河中千载怪,一个是灵霄殿外旧时仙。那个因贪三藏肉中吃,这个为保唐僧命可怜。   都来水底相争斗,各要功成两不然。   杀得虾鱼对对摇头躲,蟹鳖双双缩首潜。   只听水府群妖齐擂鼓,门前众怪乱争喧。   好个沙门真悟净,单身独力展威权!   跃浪翻波无胜败,鞭迎杖架两牵连。   算来只为唐和尚,欲取真经拜佛天。   他二人战经三十回合,不见高低。   沙和尚暗想道:“这怪物和我打个平手,一时难以取胜,不如引他出去,让大师兄打他。”他使了一个花架子,拖着宝杖转身就跑。   鼍洁却不来追赶,站在后面笑道:“你去吧,我也不想和你打了。我要去写请柬去请客去了。”   沙和尚见他不追,只得气呼呼的跳出水面来。   孙悟空问道:“你下去这么久才出来,找到了师父了吗?”   “河里面有一座亭台,门匾上写着‘衡阳峪黑水河神府’。我在门外听见妖怪在里面说话,叫小妖怪们刷洗铁笼,要把师父和二师兄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来吃。我发起火来,就去打门。妖怪提着一条竹节钢鞭走出来,和我打了约有三十来回合,不分胜负。我假装打不过他,想把他引出水面来,好让你下手。但那妖怪乖巧得紧,不来追我,说要回去写请柬请客,我只有出来了。”   “是个什么妖怪?”   “那模样象一个大鳖;不然,是个鼍龙。”   “不知道哪个是他舅爷?”   孙悟空话音未落,从河边转弯处走出来一个老人,不敢太过靠近,远远地就朝孙悟空跪下了,口里大声叫:“大圣,黑水河河神磕头!”   孙悟空见他畏畏缩缩,喝问道:“你不会是开船的妖怪吧?又想来骗我?”   老人磕头流泪道:“大圣,我不是妖怪,我是这河里的真神。那妖怪是去年五月里,从西洋大海趁着大潮来这里的。他一来就找小神交战,小神年老体衰,打不过他,他就把我衡阳峪黑水河神府强行夺去住了,还伤了我许多水族。”   孙悟空问道:“你既然是河里的真神,妖怪来抢了你的府第,你为什么不去告他?”   “大圣啊,我去西海龙宫里告他,没想到西海龙王是他的舅舅,不准我的状子,叫我让给他住。我本想去启奏上天,奈何神职微小,不能够见玉帝,不得已流落在外苟且偷生。听说大圣来这里了,所以前来参拜,万望大圣能为我报仇,感激不尽!”   黑水河神这么一说,孙悟空有了主意,说道:“这么说来,四海龙王都该有罪。他现在摄走了我师父和师弟,还扬言要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来吃,我正要去捉拿他,正好你来报信。这样吧,你陪着我沙师弟在这里看守行李,我去西海把龙王带来,叫他自己去捉拿这妖怪。”   “深感大圣大恩!”河神道谢。   孙悟空纵起身来,一个筋斗云来到西洋大海,捻了避水诀,分开波浪进去。   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个黑鱼精,手里捧着一个浑金的请柬匣子,箭一样往水晶宫里赶路。   孙悟空迎上去,举起金箍棒当头就是一下,黑鱼精哪里躲得掉?被打得脑浆迸出,腮骨裂开,咕嘟一声飘出水面去了。   孙悟空拿过匣子,揭开一看,里面有一张请柬,上面写着:   “愚甥鼍洁,顿首百拜,启上二舅爷敖老大人台下:向承佳惠,感铭五内。愚甥今天得到了两个世间罕有的美味,是东土来的僧人。愚甥不敢擅自食用,舅爷圣诞在迩,愚甥特设菲薄筵席,预祝千秋福寿。万望车驾速临是荷!”   “这厮却把供状先递与老孙也!哈哈”   孙悟空眼睛一转,笑了笑,把请柬收进袖子里,继续往前走,去找西海龙王。   西海龙王敖闰为人最是胆小谨慎,当年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小白龙敖烈因为不小心失了火,把玉帝赐予的明珠烧了,他就把敖烈以忤逆罪告上了天庭。要不是观音菩萨救下来,敖烈就在剐龙台上被斩了。正因为父亲的寡情薄义,小白龙敖烈才心灰意冷,情愿皈依佛门,化身为白马,驮着唐僧去西天取经。   快到水晶宫外时,有个探海的夜叉看见了孙悟空来了,忙跑进水晶宫里报告:“齐天大圣孙爷爷来了!”   孙悟空来了!那一定没有好事!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   西海龙王敖闰连忙领着水族出宫来迎接:“大圣,快快请进!献茶!”   孙悟空脸色冰冷地道:“我还没喝你的茶,你倒先要喝我的酒了!”   “大圣一向皈依佛门,不沾荤酒了,什么时候请过我喝酒呀?”敖闰满脸陪笑。   “我是没有来请你喝酒,不过自然有人要来请你喝我的酒!”孙悟空从袖子里取出请柬,甩给了敖闰。   敖闰打开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下磕头道:“大圣!恕罪!恕罪!这事与小龙无关哪!小龙可完全不知情啊!”   “他不是你的好外甥么?你怎么会不知情?”   “大圣啊!请听小龙说:那厮是舍妹的第九个儿子,因为妹夫错行了雨数,被人曹官魏征斩了,舍妹无处安身,小龙就让舍妹带着他住在西海。前年舍妹忧郁成疾病故了,鼍洁不愿意再住在西海,自己跑到黑水河里去了。我因为看他性子桀鹜不驯,正好借黑水河那险恶地方磨他性子,所以就准他在那里修身养性。想不到他又来作恶造孽,小龙马上派人去抓他回来!”   原来鼍洁知道他父亲的死与金蝉子西天取经有关,是来找金蝉子报杀父之仇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大表哥》   “令妹有几个儿郎?其他的在哪里作怪?”孙悟空担心起鼍洁的兄弟姐妹也来找麻烦?连忙询问。   “舍妹有九个儿子,那八个都是好的。第一个小黄龙,是淮河龙王;第二个小骊龙,是济水龙王;第三个青背龙,是长江龙王;第四个赤髯龙,镇守黄河;第五个徒劳龙,在西天给佛祖司钟;第六个稳兽龙,在天庭为神官镇脊;第七个敬仲龙,为玉帝守着擎天华表;第八个蜃龙,在东海大家兄那里稳住泰山龙脉。这一个是第九个,是个鼍龙,所以叫鼍洁,他年幼无知,性格最是桀骜不驯,所以才让他在黑水河潜心养性,没想到他竟然冲撞了大圣!”敖闰连忙解释。   在西天给佛祖司钟的叫徒劳龙?孙悟空忍不住想笑,又问道:“你妹妹有几个丈夫?”   “只嫁了一个妹夫,就是长安城外泾河龙王,七年前就已被斩了,舍妹孀居,前年也病故了。”敖闰有些尴尬的道。   “一夫一妻,怎么就生了这么多杂种?个个都不一样?”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啊。”   “我刚才心中烦恼,想着要是拿这请柬为证,告上天庭去吧,天庭一定会问你一个伙同妖怪抢劫人口之罪。你们四海龙王对我多有帮忙,令公子又是我师弟,上告的话,情面上有些过不去。听你这么一说,是那厮不遵你的教诲,你也不知情,和你无关,我就不去天庭告了。你自己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只是要快快派人去,救我师父出来!”孙悟空取笑了一番龙王,气也消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当个甩手掌柜,把这事让西海龙族自己来处理。   “多谢大圣!”敖闰谢了孙悟空,把太子摩昂叫上前来:“你带五百水兵,把小鼍捉回来问罪!”   敖闰吩咐完,叫人安排酒席,打算要给孙悟空陪礼。   孙悟空摆手道:“老邻居不要多心,俺老孙既然说了与你无关,就不上天庭,心里自然就没有了责怪的意思,你又何须再办酒?一来要回去救师父,二来沙师弟还在等消息,就不叨扰了,我二人一起走了。”   敖闰再留,孙悟空执意要走,这时龙女捧着香茶来了,孙悟空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向龙王告辞了,和摩昂太子领着水兵,出了西海,循着水路往黑水河而去。   不多时来到了黑水河,孙悟空停了脚步,对摩昂道:“太子,你去找鼍龙吧,你们姑表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在上岸等你的消息。”   “大圣放心,小龙定将他捉上来先见了大圣,请大圣惩治了他的罪过,把师父送上来,才敢带回去见家父。”   孙悟空与摩昂作别,捏了避水诀,跳出波涛,来到了东边岸上。沙和尚和河神迎上来道:“大师兄,你从空中去,怎么从水里回来了?“   孙悟空把事情说一遍,三人就在岸边等候。   摩昂太子把水兵屯在水府西面不远处,派水兵先去通报。   鼍洁听报说“西海老龙王太子摩昂来了。”心中疑惑:“我差黑鱼精去拜请二舅爷,没见他回来回话,怎么现在舅爷不来,倒是表哥来了?”   正思量着,有巡河的小妖来报:“大王,河里来了一支水兵,驻扎在水府西面,旗号上写着‘西海储君摩昂小帅’。”   鼍洁皱眉道:“舅爷不来,表哥来,我请他来赴宴,他怎么带了兵来?呃~!不对?只怕当中另有隐情!小的们,把我的披挂钢鞭准备好!恐一时变暴,待我且出去迎他,看是何如。”   众妖领命,一个个擦掌摩拳准备。   鼍洁满腹狐疑,走出门来,果然有一支水兵扎营在前面。   只见:征旗飘绣带,画戟列明霞。   宝剑凝光彩,长枪缨绕花。   弓弯如月小,箭插似狼牙。   大刀光灿灿,短棍硬沙沙。   鲸鳌并蛤蚌,蟹鳖共鱼虾。   大小齐齐摆,干戈似密麻。   不是元戎令,谁敢乱爬喳!   鼍洁笑容满面地喊道:“大表哥,小弟来迎接了,有请!”   有一巡营的海螺兵进去通报,“报千岁殿下,外有鼍龙有请。”   摩昂太子按一按头上金盔,束一束腰间宝带,手提一根三棱简,拽开步,跑出营来冷冷地道:“你来请我做什么?”   鼍洁施礼道:“小弟今天早上具简帖拜请舅爷,想必是舅爷公务忙,所以让表哥来的。表哥来赴宴,怎么又劳师动众,不进水府,反在这里扎营,还穿戴盔甲,手拿兵器,是为什么呢?”   “你请舅爷做什么?”摩昂一幅语气冰冷的模样看着鼍洁。   “小弟自从到了这里,很久没有孝顺舅爷了,昨天捉了一个唐朝来的和尚,听说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的肉可以延寿。舅爷圣诞在即,所以小弟想请舅爷来,把唐僧用铁笼蒸熟了,给舅爷祝寿哩。”   摩昂一听,此表弟居然要吃金蝉子,连忙大喝道:“你怎么这么懵懂莽撞!你知道那僧人是谁吗?”   “他是唐朝来的僧人,去西天取经的和尚。”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也不想想,要是唐僧肉这么容易吃,从唐国到这里,有五万多里路,唐僧在路上也走了七年了,还轮得到你来吃吗?你只知道他是唐僧,却不知道他手下的徒弟有多厉害呢!”摩昂语气缓和了些。   “他有一个长嘴巴的徒弟,叫做个猪八戒,我也把他捉住了,要和唐僧一起蒸了吃。还有一个徒弟,叫做沙和尚,是一条黑汉子,晦气脸色,使一根宝杖,昨天在这门外向我讨要师父,被我一顿钢鞭,打得他败阵而逃,也不见得怎么利害!”   “原来你是真不知道!”摩昂叹了一声:“他还有一个大徒弟,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三界妖王齐天大圣,是普陀岩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劝善,叫他保护金蝉子去西天拜佛求经的,改名为孙行者。你怎么不长眼睛,撞出这件祸来?他又在我西海里遇着了你的差人,夺了请帖,到水晶宫里威胁我父王,说结连妖邪,抢夺人口,要告上天庭。你快把唐僧、猪八戒送上河边去,交还给孙悟空吧。我再给你向他陪个礼,凭着我西海的关系,你还好得了性命,要不然,只怕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鼍洁一听要他放了仇人,火气就涌了上来。怒喝道“我还以为你是带了兵来帮忙的呢!我和你嫡亲的姑表,你倒反去护着外人?你可知道,我父王的死,和这唐僧有莫大的关系?你现在叫我把唐僧送出去,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怕孙悟空,我可不怕他!他要有本事,敢来我水府门前,打得过我就罢,打不过我,我连他一起拿来蒸熟了!我也没什么亲人,我也不去请客,我就自家关了门,叫小的们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自自在在吃他娘的!给我父王报仇,出了胸中恶气!”   摩昂见他不听劝,怒声骂道:“你怎么不听劝告?不知好歹?不用孙悟空来打你,你敢和我打几合么?”   “你要做好汉,向着外人,我有什么不敢的?小的们,取披挂!”   小妖们把披挂和钢鞭捧了上来,鼍洁穿了盔甲,拿了钢鞭,一声请,与摩昂金简对钢鞭打了起来。   他两个变了脸,各逞英雄;传号令,一齐擂鼓。   这一场比与沙僧争斗,甚是不同,但见那:旌旗照耀,戈戟摇光。   这壁厢营盘解散,那壁厢门户开张。摩昂太子提金简,鼍怪轮鞭急架偿。一声炮响河兵烈,三棒锣鸣海士狂。虾与虾争,蟹与蟹斗。   鲸鳌吞赤鲤,起黄。鲨鲻吃鲭鱼走,牡蛎擒蛏蛤蚌慌,少扬刺硬如铁棍,司针利似锋芒。鲆追白蟮,鲈捉乌鲳。一河水怪争高下,两处龙兵定弱强。   混战多时波浪滚,摩昂太子赛金刚。   喝声金简当头重,拿住妖鼍作怪王。   鼍洁终究只是一个小河的龙子,哪里是西海龙太子的敌手,打到二三十回合,被摩昂使了一个破绽,引鼍洁来攻,待他招式用老,回手无力之际,一简打在鼍洁的右臂上。   鼍洁痛得钢鞭也拿不稳,一个踉跄,紧接着又挨了一脚,摔倒在地。众海兵一拥上前,把他掀翻,用绳索反背捆绑了双手,又拿铁链子穿着了琴瑟骨,反抗不得。   鼍洁嗷嗷怪叫,被摩昂把他押上岸来,强行按着跪在孙悟空面前。   “大圣,小龙捉住了妖鼍,请大圣定夺!”   孙悟空与沙僧见了对鼍洁厉声大喝。“你这厮不遵旨令,不听劝教,已是个不小的罪名。竟然还敢来我老孙面前耍花招,骗我师父师弟。我要是打你一棒,老孙这棒子重,碰一碰就要了你的性命了。看在你舅爷面上,我就饶了你。你快说:把我师父放在哪里?”   “大圣,小鼍有眼无珠,冲撞了大圣,多谢大圣不杀之恩!你师父还捆在水府里,毫发无务,请大圣解了我的铁索,放我回河里去,我把老师父送出来。”鼍洁琵琶骨被穿,显得痛楚不堪,连忙扣头回道。。   “大圣,你别听他说!这厮是个逆怪,很是奸诈,放了他,怕他又生恶念!”摩昂赶紧提醒孙悟空。 第二百八十五章:《敬道灭僧》   摩昂很清楚鼍洁的性情,现在他命悬人手,不得不低头,但他心里一腔怨恨,要是放了他,说不定他跑回河里去,发起狠来,一不作二不休的,把唐僧杀了给他父亲报仇,那样的话,祸就闯大了,西海龙宫也担待不起。   身旁黑河河神在一边插话道:“大圣,河里的情形,我十分熟悉,不如让我和令师弟下去,去寻你二师弟和唐师父来?”   孙悟空想想也好,就让沙和尚和河神下水去。   沙和尚分开水路,来到水府门前,门开着,小妖们见鼍洁被擒,情况不妙,早就逃命跑光了。沙和尚二人来到亭台里面,看见了金蝉子和猪八戒都被捆在那里。   沙和尚上去解开金蝉子身上的绳索,河神又去解了猪八戒。   沙和尚迷惑的看着金蝉子问道“师傅,以你的法力,不应该不知道此人是妖怪啊,怎么会这样。”   “悟净,不知为何,为师的法力好像越来越弱,而且在慢慢消失。”金蝉子慢慢吞吞的说着话,似乎很痛苦不堪。   “我们出去问问大师兄,先出去吧。”沙和尚一把拉起金蝉子背在后面。   “千万,别告诉悟空。他不能知道,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我不能失言。”   “嗯,好吧。”   两人一人一个,把金蝉子和猪八戒背出水面来。   到了岸上,猪八戒看见鼍洁被锁绑在那里,举起钉钯就要过去打,口里骂道:“贼妖怪!还想吃我吗?”   孙悟空扯住他道:“八戒,看敖闰贤父子面上,饶了他死罪罢。”   摩昂过来见过了金蝉子和猪八戒,向孙悟空告辞道:“大圣,小龙子不敢久留。既然救出了你师父,我带这厮回去见家父。虽然大圣饶了他死罪,家父决不饶他活罪,一定有发落处置,到时再回复大圣谢罪。”   “既然如此,你领他回去吧,多多拜上令尊,以后我再当面相谢。”   双方作别,摩昂押着鼍洁,领着西洋海兵,回西海去了。   黑水河神也来谢孙悟空:“多谢大圣之恩,让小神得以重回水府!”   众人又谈了一会,金蝉子问道:“徒弟啊,如今还在东岸,如何渡过河去呢?”   河神连忙说道:“师傅别担心,请上马,小神开路,引师傅过河。”   金蝉子大喜,骑了白马,猪八戒牵着缰绳,沙和尚挑了行李,孙悟空在旁边照看,河神运起阻水法,手一指,那河水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一般,上游的水不再流下,下游的水仍往前奔流,不一会,河床上的水就流干了,开出一条大路来。   师徒四人平平安安到了西岸,谢了河神,又往西而行。   禅僧有救来西域,彻地无波过黑河。毕竟不知怎生得拜佛求经,而与天道争轮回。   具古书记载诗曰:   求经脱障向西游,无数名山不尽休。   兔走乌飞催昼夜,鸟啼花落自春秋。   微尘眼底三千界,锡杖头边四百州。   宿水餐风登紫陌,未期何日是回头。   话说金蝉子幸亏龙子降妖,黑水河神开路,师徒们过了黑水河,找大路一直西来。   一路披星戴月,走了几个月,冬去春来,到了早春时节,遍地芳菲,满目春色。   三阳转运,满天明媚开图画。   万物生辉,遍地芳菲设绣茵。   梅残数点雪,麦涨一川云。   渐开冰解山泉溜,尽放萌芽没烧痕。   正是那太昊乘震,勾芒御辰。   花香风气暖,云淡日光新。   道旁杨柳舒青眼,膏雨滋生万象春。   师徒们在路上游观景色,缓马而行,忽听得一声吆喝,   嗬哟!嗬哟!   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好像有千万个人在呐喊一样。   金蝉子连忙勒住了马问道:“悟空!是哪里有这样响声?”   “好似地裂山崩。”八戒笑道   沙僧也答道:“也如雷声霹雳。”   “徒弟们,好像还是人喊马嘶。”   孙悟空笑道:“你们都别瞎猜了,,待老孙去看看。”   孙悟空一纵身跳到空中,手搭凉篷观望,远远看见了有一座城池。   又近一点去看,倒也祥光隐隐,不见有什么凶气。   悟空暗自沉吟道:“好去处!如何有响声振耳?那城中又无旌旗闪灼,戈戟光明,又不是炮声响振,何以若人马喧哗?”   再看城门前,那里有一片空地,一眼望去,都是白花花的光头,竟然是有几个和尚在那里拉车。   和尚们背拉绳索,发力时,一齐高声大喊:“大力王菩萨!嗬哟!嗬哟!”喊声振耳。   孙悟空又把云头低了些,仔细一看,呀!那些车子里装的都是砖瓦土石,这城门下的路又极陡,和尚们拉着车子往陡路上拉,哪里拉得动?那些和尚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好像日子过得十分窘迫。   孙悟空自言自语地道:“想是修盖寺院。看他这里五谷丰登,寻不出杂工人来,所以这和尚亲自努力。”   孙悟空正在心里疑惑,城门里摇摇摆摆地走出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道士。   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见他:头戴星冠,身披锦绣。   头戴星冠光耀耀,身披锦绣彩霞飘。   足踏云头履,腰系熟丝绦。   面如满月多聪俊,形似瑶天仙客娇。   和尚们看见道士来了,一个个好像很是害怕,都加倍用力地拉车。   “和尚怎么会怕道士?又为什么道士富和尚穷?我曾听人提过,西方路上,有个敬道灭僧之处,看来就是这里了。我要是回报师父,奈何事不明白,返而惹了他。我先下去打探打探!问得明白,好回师父话。”   孙悟空按落云头,在城门下摇身一变,变做了一个游方小道士,左臂上挂着一个水火篮,左手抱着一个三尺来长的渔鼓,右手拿着二尺来长的竹简,嘭邦嘭邦嘭嘭邦,边走边敲,口里还唱着道情词,装模作样,敲敲唱唱地来到两个道士面前,躬身道:“道长,贫道起手。”   两个道士连忙还礼:“先生从哪里来?”   孙悟空道:“贫道云游于海角,浪荡在天涯,今朝来此处,欲募善人家。请问二位道长,这城里哪条街上的人好道?哪个巷里的人好贤?贫道去化些斋吃。”   “你这先生,怎么说这么扫兴的话?”道士笑了。   “怎么扫兴了?”   “你说要去化些斋吃,岂不是扫兴?”   “出家人以乞为生,不去化斋吃,难道要用钱买?”孙悟空不解地问道。   “你是远方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城里的事情。我告诉你:我们这城里,文武官员全好道,富贵人家都爱贤,男女老幼看见了我们道士来了,都会拜请我们过去,恭恭敬敬奉上斋饭。这些都还不足挂齿,还有头一等的尊荣,就是这里的万岁君王也好道爱贤。”两个道士看着孙悟空呵呵直笑。   “贫道一来年幼,二来是初到宝地,真的是不知道。烦请二位道长把这里的地名、君王好道的事情,给贫道说一说,足感同道之情。”孙悟空开始套话。   “这里名叫车迟国,国王和我们道家有亲。”道士得意地道。   孙悟空听了,呵呵笑道“是道士做了皇帝吗?”   “不是!这里二十年前遭逢大旱,那时家家户户沐浴焚香,拜天求雨,却仍然是滴雨不降。正在急难时候,忽然从天上降下三个仙长来,拯救了这里的生灵。”两个道热心介绍。   “是哪三个仙长?”   “就是我们师父。”   “尊师怎么称呼?”   “我们大师父,大号虎力大仙。二师父,鹿力大仙。三师父,羊力大仙。”   孙悟空听了这名号,心想:这一定是哪里来的妖精,说不定一个是虎精,一个是鹿精,一个是羊精,既然都是道家的,遇上我老孙,就是送上门来的生意了,老孙一定要会会他们!   “三位尊师有多少法力?”孙悟空心里盘算,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师父,个个都能呼风唤雨,指水为油,点石成金,能夺天地之造化,换星斗之玄微,因为有这样的法力,造福了这一方百姓,所以这里君臣百姓都很敬爱我们,国王也和我们结为亲人。”   “这国王也是有福,能与这样的神仙结亲。不知贫道有没有一线缘法,能见老师父一面呢?”   小道士笑道:“你要见我师父有什么难的!我们两个就是他最亲近的徒弟,我们师父又最是敬道,只要听见说个道字,就接出大门来了。要是我们两个引见你,不用吹灰之力,马上就能见到我们师父!”   “那就请两位道长举荐举荐!”孙悟空深深作了一个大揖。   “请稍等片刻!你在这里坐一坐,等我们两个把公事办完了,就带你进去。”   “出家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什么公事要办?”   道士指了指那空地上拉车的和尚道:“他们都是在给我们做事,怕他们偷懒,我们去看一看,点个名就回来。”   孙悟空笑道:“道长这么说,贫道可不信。僧和道都是出家人,为何他们要给我们做事,还服我们点名?”   道士脸上露着不肖的神色:“你也是知道的,和尚只知道念经拜佛,修的都是虚无的来世,现世里一个个都是没用的脓包!我们道家讲的是今生,学的是道法,修的是道术,炼的是金丹,没有一样不是惊动天地的真本事。” 第二百八十六章:《重道轻佛》   这话到了孙悟空的耳朵里面,这要是五百年前,悟空一定会同意的,大声叫好。可如今入了佛门,听别人如此谩骂自己门口,怎能不气。但又不能现了真身,便听那小道士继续说来。   “当年求雨,国王请这些和尚去做法事。这些和尚只知道坐着念经,木鱼也不知道敲烂了多少,青天上却仍然是一丝云也没有,哪里来的雨呢?后来我师父一来,当即呼风唤雨,普降甘露,救济了万民。   “国王因此龙颜大怒,说和尚都是没用的,传旨拆了他们的山门,毁了他们的佛像,追了他们的度牒,以示惩戒。不放他们回乡,御赐给我们道家干活,就当是小厮一般使唤。我们家里烧火的也是他们,扫地的也是他们,看门的也是他们。现在因为观里后院有一些住房没有修建完备,所以叫这些和尚来拉砖瓦,拖木材,盖房子。这些和尚喜欢躲懒贪玩,干活不出力,师父叫我们两个来查点查点!”   都是出家人,想不到这里的和尚要给道士们当仆役做苦力!孙悟空忍不住心里酸楚,怎么佛道就不能相濡以沫。   “道长这是怎么了?”两个道士见孙悟空脸色突然变了,关切地出声询问。   孙悟空灵机一动,苦着滴泪脸道:“哎,没缘份啊,看来是见不到尊师的面了!”   “为什么不能见我师父?”道士有些疑惑。   “道长有所不知,贫道这些年来,四海云游,一来是为了修行,二来也是为了寻亲。”孙悟空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你寻什么亲?”   “我有一个叔父,自幼出家,削发为僧。这些年家乡闹饥荒,他也来外面乞讨化斋。这一出门,几年了也不见他回家,所以我云游寻访他。听你说起这里的和尚都被国王羁押,不能回到家乡去,我就想,我叔父说不定就是在这里,身不由己,回不了家。想到他在这里受苦,怎么着我也要找到他,见他一面,问个平安,才好安心和你们进城去见老师父啊!”孙悟空揉了揉眼睛。   “亲人挂念,是人之常情。助人为乐,也是我道家的本份。家师常常教导:和尚们绝情灭欲,生生斩断人的本性,那不是大道正途。你放心吧,这个事好办得很!我们两个就坐在这里等你,麻烦你帮我们去查点一下和尚的数目。那些和尚一共是五百个,你点一下数,看看有没有跑了的,顺便去找一找,看看令叔有没有在里面?要是在,我们看在同道情分上,就放了他回家,再和你一起进城。”道士们见孙悟空伤心,忙安慰他。   孙悟空脸色大喜,长揖一声,别了道士,敲着渔鼓就往那边空地上走去。   和尚们看见来了一个道士,一齐跪下磕头,嘴里叫着:“爷爷,我们没有偷懒,五百个人,半个不少,都在这里拉车!”   孙悟空暗笑道:“这些和尚,被道士打怕了,见我这假道士就这般悚惧,若是个真道士,拿可能就活不成了。”   孙悟空摇了摇手说道:“不要跪,也不要怕。我不是来监工的,我来是寻亲的。”   和尚们听说是寻亲的,一窝蜂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舞着手、尖着头往孙悟空面前使劲的挤,挤不进的,大声咳嗽,高声嚷叫,都想引起孙悟空的注意,好让他看见,巴不得孙悟空认错人,把自己认作他的亲戚。   “不知道哪个和他有亲哩?说不定就能回去了!”那些最外围的和尚在叽叽咕咕议论吵嚷。   孙悟空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老爷啊,你怎么不认亲,笑起来了?”和尚们急了。   孙悟空收了笑,正色道:“你们知道我笑什么吗?我笑你们这些和尚全然不知长进!父母生下你们来,都是因为你们命犯华盖,克爹克娘,或者是讨兄弟姊妹厌恶,又或者是家贫养你们不活,才把你们送去出家。你们既然入了佛门,怎么不遵三宝,不敬佛法,不去看经拜佛,却来给道士做佣工,当作奴才一样使唤?”   原来不是来认亲,是来骂人的啊。和尚们一个个像是被霜打了的黄瓜,大失所望   “老爷啊,原来你是来羞我们的呀!”   “你老人家想必是个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利害关系啊!”   和尚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外地来的,真不知道你们这有什么厉害关系?”   和尚们语带辛酸的道:“我们这个国王,又偏心又无道,只喜欢像老爷这样修道的人,很讨厌我们这样念佛的和尚。”   “这是为什么呢?”   “二十年前大旱,来了三个仙长,能呼风唤雨,哄得国王欢喜,把我们的寺也拆了,度牒也追了,还不放我们回家乡,也不许补役当差,把我们都赐给那仙长家当仆役使用,我们苦楚难当啊!要是有游方的道士来了,都请进宫里见国王领赏。要是有和尚来了,不分远近,不问原由,都捉起来给仙长家做佣工。”   孙悟空问道:“那道士想必还有别的法术,诱惑了国王?若只是呼风唤雨,也都是旁门小法术而已呀,怎能动得君心?。”   呼风唤雨还是小法术?你是道士,当然这么说了!   有胆大的和尚道:“他还会抟砂炼汞,打坐存神,点水为油,点石成金。如今修建了一座三清观宇,三个仙长不分昼夜,对着天地和三清看经忏悔,祈祷国王万年不老长生,所以就把国王迷惑动心了。”   这些也只是小术而已,孙悟空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都跑了不就行了吗?”   “跑?往哪里跑?”有和尚嘀咕着。   也有和尚道:“跑不了啊,老爷!国王传了旨,让画师把我们个个都画了影身图,到处张贴。各府各州各县各乡,再小到一个村一家店一处集市,都有一张和尚图,上面还有御笔亲题。要是有官职的,捉到一个和尚,升官三级;没官职的,捉到一个和尚,就赏白银五十两,你说哪里跑得掉?别说是和尚,就是剃头太短了的、天生秃子的、毛发稀疏的,都难走出国城去!每个地方快手又多,缉事的也多,凭你怎么着也是难以逃脱。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得在这里苟且偷生。”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死了算了!”孙悟空听和尚说得这么窝囊,有些火了。   “死不了啊,老爷!先前也曾经有人寻死了的,但我们这五百个就是死不了啊!”   “怎么会死不了?”孙悟空大为奇怪。   “到处捉来送到这里的和尚,本来有二千多个的。到这里后,受不了苦难煎熬,又有些水土不服,病死累死了七八百,又自尽了有七八百,只有我们这五百个死不了。”   “为什么死不了?”   “上吊的,绳索自己断了。刀刎的,刀砍不进皮肉。跳河的,浮在水面沉不下去。服毒的,就像是喝了口凉水……总之是死不了。”   想死的人死不了?   孙悟空笑道:“你们是好造化啊,上天赐你们长寿呢?”   “老爷呀,你少说了一个字,不是长寿,是长受罪呀!我们之所以寻死也死不了,是因来白天有人监管着,到了晚上,一合眼,又有神人保护着。”   “有神人?是太累了,梦见鬼了吧?”孙悟空嘲笑道。   “不是鬼,乃是六丁六甲、护教伽蓝,到了晚上就来保护,有想死的,就保着,叫他死不成。”   “这些神也真不讲理,就该叫你们早死早升天,却来保护怎的?”   “护教伽蓝在梦里来劝我们,叫我们不要寻死,先忍着点,说过段时间有个从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罗汉要来了,他手下有个徒弟是齐天大圣,神通广大,最喜欢打抱不平,扶危济困,等他来了,一定会灭了道士,让国王从此礼敬佛门呢!”   原来如此!是他们在照顾老孙的生意啊!孙悟空恍然大悟。   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主要职责是守护寺庙的。车迟国王拆了和尚们的庙宇,和尚们罚来做苦力兴建道观,从此这一国的人都只尊道,不信佛,使佛家失去了一国的信徒,少了无数斋供血食,护教伽蓝当然不能不管了,于是就把这个在车迟国里中兴佛教的重任交给了孙悟空。   孙悟空不再逗留,从和尚堆里走了出来,又敲着渔鼓,回到城门口来见两个年轻道士。两个道士看见他回来了,站起来问道:“先生,哪一位是令亲?”   “五百个都和我有亲!”   两个道士笑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亲戚?”   “一百个是我左邻,一百个是我右舍,一百个是我父系亲戚,一百个是我母系亲属,还有一百个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肯把这五百人都放了,我就和你们进去见老师父,要是不放人,我就不去了!”孙悟空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凌厉地道。   这不是故意找茬么?亏我们还把你当一家人!   道士们有些不悦地道:“你是不是有些疯癫病?突然就胡说了?那些和尚都是国王御赐的,有花名册子在皇宫里的,要放一二个,还要向国王递交一个病残或者死亡的文书,才能放他回去。我们因为看你是同道,才私自答应你放了你叔父,回去都要被师父责骂的。你怎么说要都放了?这不行!朝廷里经常要派人来查点的,就是国王也会来御驾亲点,怎么能放?放了又有谁担当得起?”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 第二百八十七章:《猴毛》   孙悟空一听不放人,眉毛一竖,怒声道:“不放吗?”   “不是不放,是不能放!”小道士连忙解释道。   “真的不放?”孙悟空再问了遍。   “不放!”   孙悟空连问三声,火气上涌,伸手到耳边一摸,把金箍棒拿了出来,晃一晃,碗来粗细,对着两个年轻道士就是两棒子。可怜了两个好心帮忙的小道士,被打得脑浆迸裂死在地上。   “不好了!不好了!打死皇亲了!”和尚们远远地看见孙悟空打死了人,拿着簸箕铁锹冲了过来,把孙悟空团团围住了。   孙悟空大喝道:”我是帮你们,怎么反来围攻我?还有嚷什么?什么打死皇亲了?那个是皇亲。”   和尚们脸露惊恐地道:“他们的师父是朝廷国师,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行凶?他们两个出来监工,和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打死?你杀了他们,朝廷怪罪下来,我们怎么担当得了?不行!你不能跑了!你得和我们进城去,把这事说明了,给我们撇清了干系,不要连累了我们!”   “大家不要叫!我不是道士,我是来救你们的!”孙悟空气得想发火,但又不能不救人。   和尚们舞着簸箕铁锹叫道:“什么救我们?你打死了人,是害了我们,还说是救我们的?”   “我就是护教伽蓝在梦里和你们说的人,大唐圣僧徒弟孙悟空齐天大圣,特意来救你们的呢!”   “不是!不是!那老爷我们认得他!”和尚们全摇头,表示不信。   “你们又没有见过他,怎么就认得他?”   “太白金星在梦里曾告诉了我们,叫我们记住了孙老爷的模样,让我们不要认错了人!”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大圣:磕额金睛幌亮,圆头毛脸无腮。咨牙尖嘴性情乖,貌比雷公古怪。惯使金箍铁棒,曾将天阙攻开。如今皈正保僧来,专救人间灾害。”   孙悟空闻言,又嗔又喜:心想,好你个太白金星,居然把老孙的元身都说与这伙凡人说了!但是又为何提大闹天宫之事。   孙悟空挠了挠头,抓了抓腮,笑道“哈哈,你们认我不是孙行者,其实我是孙行者的门人,来此处学闯祸玩耍的。”忽然孙悟空把手往东边一指,叫道:“快看!那边不是孙悟空来了吗?”   和尚们转头去看,发现东边根本没人来,再转回头,面前活生生站着一个雷公!正是孙悟空现出了本相。   和尚们恍然大悟,赶紧跪下来磕头道:“爷爷啊!爷爷,我们是肉眼凡胎,不知道真是孙爷爷显化了,请孙爷爷给我们报仇雪恨啊!”   孙悟空呵呵笑道:“起来!都起来!跟我来!”   孙悟空来到坡路下,把那些拉砖瓦泥石的车子都拉上坡来,一辆辆提起来摔得粉碎,扔下坡去。   和尚们目瞪口呆,孙悟空大声道:“都走吧!都回去吧!明天我就给你们灭了那三个老道!还你们一个自由清白身!”   “爷爷啊,我们不敢走远啊,一走远,官差就会把我们抓回来的,反而遭罪啊!”和尚哪里敢走,连忙解释道。   “这样啊,不用怕,我给你们一个护身法。”孙悟空把毫毛拔了一把,放在口里嚼得粉碎,吐在手掌心里,叫和尚们过来,每一个和尚拿一截毫毛,吩咐道:“把毛发捻在无名指甲里,握着拳头不要放开,放心地走吧!要是有人来捉拿你,你就攒紧了拳头,叫一声齐天大圣,我就出来保护你了。”   和尚拿了毫毛,看了看,将信将疑,问道:“爷爷,要是走得太远了,看不见你,叫你听不见,可怎么办呢?”   孙悟空笑道:“放心!就算是万里之遥,也保你安全无事!”   有些心思细胆量大的和尚,走开了些,背对着孙悟空,握着拳头,悄悄的叫一声“齐天大圣!”凭空里突然出现一个雷公站在面前,手拿铁棒,威猛无伦。   其他和尚一见,也纷纷叫了起来,一时间,沙地上出现了上百个孙悟空。   “爷爷啊!灵!果然灵显!”和尚们喜形于色,放宽了心,全都跪下磕头道。   孙悟空笑着又嘱咐道:“要收时,叫一声‘寂’,就收了。”   和尚们又都叫一声“寂”,果然雷公就不见了,还是一截毫毛在那指甲缝里。   和尚们欣喜若狂,有胆大的和尚叫一声“走喽”,五百人哄然一声叫,四散奔逃去了。   “不要跑得太远了!听我城里的消息,到国王出榜招僧、礼敬佛门的时候,你们就进城来还我的毫毛!”孙悟空冲和尚们大声吩咐。   五百个和尚应了一声好,家在东边的往东方去,家在西方的往西方去,五百个和尚转眼就四散了。   金蝉子在大路旁等了很久,也不见孙悟空回来回话,于是就叫猪八戒在前面开路,往城门下走去。一路上,看见不少老老少少的和尚快步而走,虽然人人面有菜色,衣裳褴褛,却都脸带欢喜神色,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金蝉子正要去找个人来问一问路,忽然远远看见了孙悟空,正和十几个和尚站在前面的一片荒地上。   金蝉子打马一鞭,加快脚步,来到近前问道:“悟空,怎么来打听个响声,这么久也不回来?”   孙悟空引着那几个没跑的和尚过来给金蝉子见礼,把这里的国王见了和尚就抓,送给道士去做苦力的事情说了说。   金蝉子听了孙悟空的介绍,大惊失色,心想自驾如今法力尽失去,现在又在佛道争斗的地盘之上,连忙问道:“啊?这么回事啊?要抓我们怎么办?”   那几个和尚们说道:“老爷放心,大圣爷爷乃是天神降世,神通广大,一定会保护老爷周全。我们之所以没有跑出城去,是因为我们都是城里敕建智渊寺的僧人。因为智渊寺是先王太祖御造的,有先王太祖的神象在里面,所以没有被拆毁。城里面别的寺院,不管大小全都拆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请老爷进城到我们荒山小寺里先住着,等明天早朝,大圣必有处置。”   “你们说得是。”孙悟空向和尚们点了点头,又对金蝉子道:“师父,我们趁早进城去吧!”   此时夕阳西下,已经是黄昏了。金蝉子下了马,智渊寺的和尚们过来牵马的牵马,挑担的挑担,引路的引路,把金蝉子一行引进城里去。   过了吊桥,走过几重城门,来到一处寺院前,山门上高高悬着一面金字大匾,匾上有几个大金字:敕建智渊寺。   走进山门,来到寺里,和尚们推开寺门,穿过金刚殿,把正殿门打开了,请师徒四人进去。   金蝉子取出袈裟披起了,拜了殿上的金身佛像,才抬步进殿。   “看家的!”有和尚呼唤留在寺里的和尚。   话音落处,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和尚,乃是寺里住持,看见孙悟空,纳头就拜:“爷爷!你来了?”   孙悟空奇怪的问道:“你认得我是哪个爷爷?就这样扣头。”   老和尚解释道:“我认得你是齐天大圣孙爷爷,我们夜夜梦里都见到你。太白金星说只要等你来了,我们就能保全性命。今天见了爷爷尊颜,果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爷爷呀,幸好你今天来了!要是再迟来一两天,我们说不定都做了鬼了!”   “请起!请起!放心吧,明天就有分晓!”孙悟空笑着把老和尚扶了起来。   和尚们拜过了唐僧师徒,安排了斋饭,请他们师徒吃了,又打扫干净方丈,拿来了被褥,请他们安歇。   睡到二更时候,孙悟空心中有事,睡不着醒来了,忽然听见哪里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好像是道士们在做法事一样。   孙悟空悄悄的爬起来,穿了衣服,跳在空中去观望,看见正南方向灯烛辉煌,吹打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孙悟空又低下云头仔细再看,原来是一座宏伟的道观,观门上有一块大金匾,匾上有三个大金字:三清观。   三清观?那两个年轻道士不是说他们就是住在三清观里的么?   孙悟空眼睛转了转,从门窗里往大殿看了进去。   三清观大殿里点着无数大红烛,映照得殿内灯火通明,香炉里檀香缭绕,供案上供着新鲜供品,殿头挂着一副黄绫织锦的对联,绣着二十二个大字,对联写的是:“雨顺风调,愿祝天尊无量法;河清海晏,祈求万岁有余年。”   这里既然是三清观,那么天尊指的就是三清。看这对联的意思,这些道士是供奉三清,辅佐国王的。   大殿里,道士们吹吹打打、唱唱跳跳,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一会儿跳舞,一会儿转圈,正在做法禳星,为国王消灾,为百姓祈福。   正中间是三个老道士,都披着法衣,在那里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下面散着七八百个道士,看来都是些徒子徒孙。   孙悟空心想:这三个一定就是那虎力、鹿力、羊力三个大仙了,有七八百个散众。   孙悟空想下去动手,又怕势单力薄,孤掌难鸣。想了一想,调转云头,返回了方丈里。猪八戒和沙和尚脚对脚地躺在禅床上,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第二百八十八章:《三清观》   唐僧听了孙悟空的介绍,大惊失色:“啊?有这样的事啊?要抓我们怎么办?”   和尚们道:“老爷放心,孙大圣爷爷是天神降世,神通广大,一定会保护老爷周全。我们之所以没有跑出城去,是因为我们都是城里敕建智渊寺的僧人。因为智渊寺是先王太祖御造的,有先王太祖的神象在里面,所以没有被拆毁。城里面别的寺院,不管大小全都拆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请老爷进城到我们荒山小寺里先住着,等明天早朝,孙大圣必有处置。”   “你们说得是。”孙悟空向和尚们点了点头,又对唐僧道:“师父,我们趁早进城去吧!”   此时夕阳西下,已经是黄昏了。唐僧下了马,智渊寺的和尚们过来牵马的牵马,挑担的挑担,引路的引路,把唐僧一行引进城里去。   过了吊桥,走过几重城门,来到一处寺院前,山门上高高悬着一面金字大匾,匾上有几个大金字:敕建智渊寺。   走进山门,来到寺里,和尚们推开寺门,穿过金刚殿,把正殿门打开了,请唐僧师徒进去。   唐僧取出袈裟披起了,拜了殿上的金身佛像,才抬步进殿。   “看家的!”有和尚呼唤留在寺里的和尚。   话音落处,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和尚,乃是寺里住持,看见孙悟空,纳头就拜:“爷爷!你来了?”   孙悟空奇道:“你认得我是哪个爷爷?”   老和尚道:“我认得你是齐天大圣孙爷爷,我们夜夜梦里都见到你。护教伽蓝们说只要等你来了,我们就能保全性命。今天见了爷爷尊颜,果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爷爷呀,幸好你今天来了!要是再迟来一两天,我们说不定都做了鬼了!”   “请起!请起!放心吧,明天就有分晓!”孙悟空笑着把老和尚扶了起来。   和尚们拜过了唐僧师徒,安排了斋饭,请他们师徒吃了,又打扫干净方丈,拿来了被褥,请他们安歇。   睡到二更时候,孙悟空心中有事,睡不着醒来了,忽然听见哪里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好像是道士们在做法事一样。   孙悟空悄悄的爬起来,穿了衣服,跳在空中去观望,看见正南方向灯烛辉煌,吹打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孙悟空又低下云头仔细再看,原来是一座宏伟的道观,观门上有一块大金匾,匾上有三个大金字:三清观。   三清观?那两个年轻道士不是说他们就是住在三清观里的么?   孙悟空眼睛转了转,从门窗里往大殿看了进去。   三清观大殿里点着无数大红烛,映照得殿内灯火通明,香炉里檀香缭绕,供案上供着新鲜供品,殿头挂着一副黄绫织锦的对联,绣着二十二个大字,对联写的是:“雨顺风调,愿祝天尊无量法;河清海晏,祈求万岁有余年。”   这里既然是三清观,那么天尊指的就是三清三位天尊。看这对联的意思,这些道士是供奉三清,辅佐国王的。   大殿里,道士们吹吹打打、唱唱跳跳,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一会儿跳舞,一会儿转圈,正在做法禳星,为国王消灾,为百姓祈福。   正中间是三个老道士,都披着法衣,在那里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下面散着七八百个道士,看来都是些徒子徒孙。   孙悟空心想:这三个一定就是那虎力、鹿力、羊力三个大仙了。   孙悟空想下去动手,又怕势单力薄,孤掌难鸣。想了一想,调转云头,返回了方丈里。猪八戒和沙和尚脚对脚地躺在禅床上,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孙悟空眼珠一转,过来摇醒沙和尚,故意摇得床板动,还撞着了猪八戒。   沙和尚睁开眼来,见是孙悟空,问道:“大师兄,你还没睡?”   孙悟空大着嗓门道:“你起来!我和你去吃些东西!”   “半夜三更,人都睡了,还去吃什么东西啊?”沙和尚有些不情愿的坐起来。   孙悟空道:“这城里有一座三清观。观里道士们刚刚做完禳星,殿上有许多供品,馒头足有斗大,烧饼有五六十斤一个,斋饭也有好几笼,果子也很新鲜,我和你去吃去!”   猪八戒早就被孙悟空吵醒了,听说有好东西吃,一骨碌爬了起来,叫道:“有好东西吃,怎么不叫我啊?”   孙悟空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你要吃东西也行,不要大呼小叫惊醒了师父,都跟我来!”   有东西吃,猪八戒穿衣服可比沙和尚快。他两人穿好衣服,跟着孙悟空悄悄的走出门,踏了云头,来到了三清观上空。   三清观里,道士们还在,原来他们给国王和万民禳星之后,又在做晚课了,依呀呀依呀地在那里念经。念完了,又开始念。   猪八戒看见那些供品,果然又多又好,就要下去动手。孙悟空连忙一把扯住:“别急!等他们散了才能下去。”   “他们这道士当得比和尚还苦,半夜三更的还在念什么经?你看他们才念到兴头上呢,什么时候才散?”猪八戒有点等不了地道。   孙悟空笑道:“我有办法!”   孙悟空捻着诀,念了个咒语,往巽地上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吹了出去。   好家伙,平地忽然起了一阵狂风,直吹进了三清殿里去,突地把灯烛都吹熄了,大殿里霎时间一团漆黑。   唱经声,乐器声戛然而止,道士们惊愕不知所以。有几个道士打燃了火折子,过去把灯烛又点了起来。刚转身来,又是一阵风来,把蜡烛又吹灭了。   道士们转头去见殿外,刚才还是月朗星稀的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呼呼风响,好像是要下雨了。   在上首坐着的三个老道士商量了几句,虎力大仙开口道:“徒弟们,今天的功课就先做到这里吧!看天色可能有雨了,回去要关好门窗,早些睡觉,明天的早课要早一点起来,多念几卷经,把今天的欠数补上!”   道士们齐齐答应了,都走出殿去,三个老道士也回房歇息去了。   孙悟空冲猪八戒和沙和尚嘿嘿一笑,示意下去,三人按下云头,进了三清殿。   一进殿门,猪八戒就径直奔向了供案,伸左手拿了个果子,伸右手拿了个烧饼,张开大嘴就要咬,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根铁棒子,把果饼都拂开了。   猪八戒一口差点咬在金箍棒上,恼火地道:“干嘛?还不快吃!伸棒子来干什么?我又没抢你的桃子!”   孙悟空笑着道:“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抓着就咬,要有点讲究嘛!”   “笑死了!偷东西吃还要什么讲究!”猪八戒伸手去拔开棒子。   孙悟空故意问道:“这上面坐的是什么菩萨?”   “三清也认不得!却认做什么菩萨!真是笑死了!”   “是哪三清?”   “中间的是元始天尊,左边的是灵宝道君,右边的是太上老君!”   “说得对!我们若是变成他们的模样坐在上面,岂不是既吃得安稳,也吃得有趣?”孙悟空收了棒子笑道。   猪八戒闻着那烧饼果子香喷喷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哪里要什么有趣不有趣?一听要变化了才可以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爬上神台,一嘴巴就把太上老君拱得骨碌碌地滚下去了,嘴里道:“老官儿,你也坐得够了,让我老猪坐坐!”   猪八戒变做了太上老君,孙悟空、沙和尚也跳上了神台,把原来的神像都推了下去。孙悟空变做元始天尊,沙和尚变作灵宝道君,三个人一坐下,猪八戒就去抢大馒头吃,孙悟空又叫道:“别急!”   “猴哥,变都变了,还别急别急,等什么?”猪八戒急了。   “兄弟呀,吃东西事小,泄漏天机事大。这三清圣像都推倒在地下,要是有起早的道士过来撞钟或者扫地,扑通被绊一个根头,岂不是走漏了消息?你把他们藏到一边去!”出力的事情孙悟空都是要叫猪八戒去做的,一来猪八戒老实,二来猪八戒力大。   “这地方老猪不熟,门都摸不着!叫我藏到哪里去啊?”   “我刚才进来时,看见右手边有一重小门儿,里面臭气熏人,想必是个五谷轮回之所。你把他们送到那里去吧!”   孙悟空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不照办,东西是吃不成的。   猪八戒嘴里叽咕抱怨,手下却不含糊,从神台上突地跳下来,把元始天尊扛在肩膀上,用长嘴巴别着了,左手夹起太上老君,右手夹起灵宝道君,迈开大步就走,到墙边找到了右手边的小门,一脚把门踹开了。   一股难闻的臭气扑鼻而来,原来是个茅厕!   “这个弼马温,难怪会捉弄人!把个毛坑也起个文雅道号,叫什么五谷轮回之所!”   猪八戒也照不得臭,扛着三清神像进了茅厕门,口里又祷告一般地念道:“三清三清,我说你听:欲吃供品,无处安身,借你座位,略略少停,你们坐得久了,也躺一下毛坑,你平日里受用无穷,做着清净道士,今天也请受些秽物,当个臭气天尊!”   猪八戒念诵完,把三清神像往茅坑里一扔,扑通几声,粪水飞溅了出来,沾得他满身都是,脸上都溅了不少,他用衣袖擦了擦,咒骂了两声,往回走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圣水》   猪八戒回到殿里来,孙悟空问道:“藏好了吗?”   “藏是藏好了,只是溅了一身脏水,你别说我臭!”猪八戒边说边爬上了神台。   “你一向都是臭的嘛,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了?快来吃东西吧!”   猪八戒也不去在意孙悟空的嘲讽,两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只手抓起烧饼来就咬,另一只手去抓大馒头。这一番敞开了肚皮,吃得尽兴,把果盘、点心、衬饭、烧饼、油粑、蒸酥、果子、大馒头,不管生熟,只管吃下肚子里去了。   孙悟空不大吃烟火食,只吃了几个果子。   猪八戒和沙和尚却是风卷残云,两手并用,没多久,就把供品吃得一干二净的了,供案上只剩下了些杯盘碟子,地上满是果核果皮。   猪八戒摸了摸肚子,说怎么你们两人吃了那么多啊?老猪还只吃了个半饱!   三人吃完,孙悟空故意不走,扯着猪八戒与沙和尚坐在那里,东扯西扯地闲聊。   忽然脚步声响起,走进来一个小道士,三人忙禁了声。那小道士手里也没拿灯,就着微微的星光摸索着走进来,蹲下身子伸手到地上去到处乱摸,嘴里自言自语着:“明明应该在这里的,怎么又没有呢?要是丢了,明天师父可要责怪了!”   忽然叮当一声响,小道士摸着了一个铜手铃,自己笑着:“原来在这里啊!”   他找到了失物,心里一喜,神经放松了些,正要往外走,突然听到大殿里有呼吸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心里害怕,慌忙往外就走。还没出门,踩到了一块果皮,扑地滑了一跤,当当当,那手铃摔出了老远。   小道士爬起来,正要伸手去摸手铃,大殿里突兀地响起一阵嘿嘿嘿的阴森笑声,却是猪八戒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小道士以为闹鬼了,吓得汗毛倒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后院老道士的方丈外,打着门大叫道:“师祖!师祖!不好了!不好了!……”   那三个老道士还没有睡着,打开门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道士战战兢兢地道:“弟子遗忘了手铃儿,刚才去大殿上寻找,听见有人呵呵地笑,不知道是人是鬼?吓死我了!”   “拿灯来,去看看是什么邪物?”   老道士一声令下,小道士忙去把两廊里大大小小的道士都叫了起来,众人提着灯笼,跟着三位老道士一起到正殿上去查看。   孙悟空见有人来了,左手把沙和尚掐一下,右手把猪八戒拧一把,示意他们两人禁声别动。   道士们提着灯笼走进殿来,前后左右地照着查看,越看越是惊疑,虎力大仙道:“不见有人啊?这些供品怎么都被吃了?”   “像是人吃的!有皮的都剥了皮,有核的都吐出了核,怎么不见人呢?”鹿力大仙盯着果皮果核看着。   “师兄啊,我们虔心敬意地在这里昼夜诵经,又是朝廷的名号,可能是惊动了天尊,于是三清爷爷圣驾降临,来受用了这些供养。看这模样,还是吃完不久呢,可能仙驾还在殿里!我们不如拜上天尊,恳求一些圣水金丹,明天好进给陛下,让陛下长生永寿,镇守江山,造福万民,却不也是我们的功果?”羊力大仙想了想说道。   “说的是。”虎力大仙转身吩咐:“徒弟们!作乐!诵经!叫几个人去取法衣来,我们要礼拜祷告!”   师父们念念在心都是国王和黎民,小道士们也都很是兴奋,听命去拿了法衣来穿了,取了乐器在手,在大殿里分两排摆列整齐。当的一声磬响,一齐开口,朗朗的诵经声响起来,念起了一卷。   虎力大仙披着法衣,托着玉简,来到三清像前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舞完拜倒在地,朝着神像虔敬祷告道:“诚惶诚恐,稽首归依。臣等兴教,仰望清虚。灭僧鄙俚,敬道光辉。敕修宝殿,御制庭闱。广陈供养,高挂龙旗。通宵秉烛,镇日香菲。一诚达上,寸敬虔归。今蒙降驾,未返仙车。望赐些金丹圣水,进与朝廷,寿比南山,皇图永固,百姓永昌!”2   祷告完,跪下拜倒在孙悟空三人变化的神像前,其他道士也都在后面虔诚礼拜。   听他这祝词,说“臣等兴教”,他们向三清称臣,又说兴教,看来真是奉命而来灭僧兴道的,只是不知是奉了谁的令?又说“通宵秉烛,镇日香菲”,“进与朝廷,寿比南山。”看来他们来兴道教,是很勤勤恳恳的,也是真心为国王和黎民百姓造福的。   猪八戒也是道家出身,听了这些话,心中忐忑,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悄悄地对孙悟空道:“这是我们的不对了!吃了东西还不走,现在他们这样祷祝请求,怎么办?”   孙悟空又拧了他一把,猪八戒只得闭了嘴。   孙悟空忽然开口了,变着威严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晚辈小仙,先别拜祝,我们从蟠桃会上来的,没有带着金丹圣水,改天再来赐给你们!”   道士们听见三清神像忽然开口说出话来了,有的害怕,有的欢喜,还有的话音打颤地说道:“爷爷呀!活天尊临凡哪!千万别放天尊走了!怎么样也要请求赐下一个长生的法儿来啊!……”   鹿力大仙也走上前来,在虎力大仙旁边跪倒拜道:“扬尘顿首,谨办丹诚。微臣归命,俯仰三清。自来此界,兴道除僧。国王心喜,敬重玄龄。罗天大醮,彻夜看经。幸天尊之不弃,降圣驾而临庭。俯求垂念,仰望恩荣。是必留些圣水,与弟子们延寿长生。”   他说自来此界,兴道除僧,看来果然是从其他地方来车迟国兴道灭僧的。   “大师兄呀,不得了了,又来一个祷告了,怎么办?”神台上,沙和尚悄悄地碰了碰孙悟空。   “给他们一些好了!”孙悟空轻声道。   “哪里有啊?”猪八戒发了愁。   “你们只看着我,我有了,你们也都有了。”孙悟空笑了。   神台下,道士们已经停止了吹吹打打,都跪在那里讨要圣水。   孙悟空装着腔调道:“晚辈小仙,不须拜伏!我若不留些圣水给你们,恐怕扫了你们的兴致,若要就这样给你,又太容易了!”   “不容易!不容易!不容易啊,天尊!弟子修道数百年,才能有幸得见天尊一面,不容易啊!”道士一听大天尊口气松动了,似乎是要有所恩赐的意思,惊喜地忙领着小道士们一齐呯呯地磕头求着:“万望天尊念弟子恭敬之意,千万恩赐一些圣水!我弟子广宣道德,奏请国王普敬玄门!”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拿器皿来!”   道士们大喜欲狂,一齐磕头谢恩。三位老道士亲自动手,到处去找盛水的器皿。虎力大仙搬了一口大水缸来放在殿上,心想能装多些。鹿力大仙一时没找到大的,端了一个砂盆过来摆在供桌上,离得三清圣像近一点。羊力大仙拿来一个大花瓶,取出花,倒出水,放在三清圣像中间的脚下,离得更近。   “你们都出去吧,关上门,免得泄了天机,我们要给你们圣水了!”   道士们又一齐跪在神台之下,磕了头,退了出去,拉上了了殿门。   等人都退出去了,孙悟空站了起来,拿过那个最近的大花瓶来,放在胯下,掀起虎皮裙,撒起尿来了。到底是神仙人物,连尿水也多得吓人,看他小小的身材,竟然撒了一花瓶的尿。   道士求圣水,给他些尿水?   猪八戒一见,玩心大起,嘿嘿笑道:“猴哥啊,我和你做了几年兄弟了,只有这一次你最是知道老猪的心思。我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正要干这个事儿呢!”   猪八戒哼哼叽叽地起了身,挨着供桌,贴着砂盆,揭起衣服,哗啦啦,就像是在倒水一般,比孙悟空更大方,沙沙沙的尿了一砂盆。   沙和尚也不示弱,走过去,把那大水缸里也撒了半缸子尿。   三人刚才都是吃饱喝足了的,这一泡尿撒得很是惬意。撒完尿,孙悟空又招呼大家回归原位,整理好衣服,依旧摆好样子端坐在神台上。   “小仙们,领圣水!”孙悟空一声轻唤。   道士们在门恭谨地等待着,听到大天尊传唤,三个老道士领头,带着那些老老小小的道士们推开殿门走进来,磕头谢了恩,欢欢喜喜地,抬缸的抬缸,抱盆的抱盆,搬瓶的搬瓶,都拿到了一起来,准备分发圣水。   圣水这么多,真是始料不及,三位天尊真是太眷顾了啊!   圣水在星月光辉下映照出圣光来,三位老道士心情激动,眼睛放光。   “徒弟!取个钟子来尝尝!”虎力大仙忍不住要尝尝鲜了。   旁边的小道士连忙去拿了一个茶钟来,递给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拿着茶钟,在水缸里舀出一钟圣水来,放在嘴边,大大地喝了一口。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味道似乎有点不对! 第二百九十章:《斗法》   四人来到了五凤楼前,对黄门官作了礼,报了姓名,烦请转奏。   黄门官进殿启奏:“陛下,外面有四个和尚,说是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想来倒换关文,现在五凤楼前候旨。”   国王一听,瞪着眼大喝:“这和尚是没地方寻死,跑到我这里来寻死了!巡捕官员怎么没有把他们捆了押过来?”   旁边闪出当驾太师,上前启奏:“陛下,请先息怒!东土大唐地处南赡部洲,号称中华大国,相隔有万里之遥,路上多有妖怪,一般人哪里能到得了我国。这和尚一定是有些法力才敢到西方来,才能走到这里。望陛下看在他们是中华远来的僧人,召进来验牒放行吧,一来显扬了我国的善名,二来免得伤了两国的邦交,三来也免得这些和尚造谣生事。”   国王沉吟了半晌,想想也是,准了奏,令把唐僧四人宣来金銮殿。金蝉子师徒进了殿,站在玉阶前,捧着关文递给驾前官,驾前官转呈给国王。   国王见了孙悟空三人相貌丑恶,心里当即有些害怕。他强装镇定,展开关文,正要查看,又见黄门官进来奏报:“陛下,三位国师来了。”   国王大喜,有了国师可就不怕和尚了!忙收了关文,走下龙座去迎接。   金蝉子转头一看,门口走过来三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后面各跟着两个蓬头小髻的小道童,两边百官们见了他们,都把身子躬了一躬,以示行礼。   三个老道士走上殿来,对国王也不行礼君臣之礼,看见殿里站着四个怪和尚,都拿眼来打量。   国王哈哈笑道:“国师!寡人没有来奉请,国师怎么就肯降临了?”   “有一件事要上奏陛下,所以不请自来了。那四个和尚是哪里来的?”虎力大仙手往金蝉子一指。   “是东土大唐差去西天取经的和尚,来倒换关文的。”   三个老道士手一拍,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他们跑了,原来还在这里!”   国王吃了一惊:“国师有何话说?他们刚进来,才通报了姓名。寡人正要把他们捉起来给国师送过去。太师说他们是唐朝远来的,不要伤了两国邦宜,所以才召进来验牒。莫非这些和尚冒犯了国师?”   鹿力大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你不知道。他们是昨天来的,在东门外打死了我们两个徒弟,私放了五百个囚僧,还打碎了车辆。昨晚又闯进观里,把三清圣像毁坏,偷吃了御赐的供养。我们被他蒙蔽了,以为是天尊下凡,求赐圣水金丹,要进给陛下延寿长生。没想到他们拿些小便,说是圣水,瞒骗了我们。我们各喝了一口,尝出味道,正要下手捉拿,被他们跑了。想不到今天还在这里,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国王一听大怒,手一挥,就叫御前兵将去把唐僧师徒拿下。   “阿弥陀佛!”孙悟空合掌大喝一声,震惊了众人,大声道,“陛下,请暂息怒,容小僧启奏。”   “你冲撞了国师,还有什么好说?”   “他说我昨天在城外打死了他两个徒弟,有谁见证?若硬要强加罪名,我们就委屈认了,叫两个和尚偿命,放另两个去取经。他又说我打碎车辆,放了囚僧,这事也没人见证,既然没证据,也不能就判该死,我们退一步,再叫一个和尚留下来领罪得了。但他还说我毁了三清像,闹了观宇,这又是栽赃陷害我了。”   “怎见得是陷害?”   “我们是东土僧人,初来乍到,街道尚且不熟,怎么就知道他夜里观中有供养吃?要真是我们给了他们小便,当场就该捉住,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乱安罪名害人?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无数,怎么就能确定是我们?望陛下详察!”   详察什么?你们是和尚,这本身就是一条罪状!因为这是道家的地方。   那国王本就昏乱,被悟空说了一遍,他就决断不定。   正在沉思之中,忽见黄门官又进来启奏:“陛下,殿门外有许多父老乡亲听宣!”   车迟国王亲政爱民,百姓们也很爱戴,对于国王政令,民间也很拥护。因此当国王颁旨要灭僧,那些被捉起来做苦力的和尚,因为军民齐防,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百姓们有什么事情时,也每每自行到朝里来见国王。此刻黄门官来报,说殿门外有很多父老乡亲来见,国王马上放下这四个和尚的事情,把乡民们宣上殿来。   “有何事?”   三四十名乡民来到殿里,朝上磕头奏请:“万岁,今年春天,一直没有下雨,恐怕夏天会干旱啊,特来启奏,请哪位国师爷爷祈一场甘雨,普济黎民。”   “乡老请放心,先退下,就会有雨来了。”   乡民们谢了恩出去了。   乡民们走后,国王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抓那四个和尚的办法,于是开口说道:“唐朝和尚,你们知道朕为何敬道灭僧吗?当年求雨,我朝和尚求不得半点雨露,眼见万民即将沉沦苦海,而和尚空享供奉,无所作为。危难之际,幸亏天降国师,拯救万民,免于涂炭。   “你们冒犯国师,本当问罪,看你们远来,暂且饶恕。现在百姓前来求下雨,你们敢和国师赌胜求雨么?要是你们能祈得一场甘雨,救济万民,朕就饶了你们罪名,倒换关文,放你们西去。要是求不来雨,那就也是些无用的和尚,就把你们推去刑场斩首示众!”   国王这一招,本来也是着妙棋,因为他太相信三位国师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一点是:这四个和尚,除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和尚是出身佛门外,其他三个丑恶和尚是半路出家,全是弃道入佛,以前都是道家高人的徒弟,与其他和尚不同,都有道家法力神通在身。   孙悟空一听这话,真是正中下怀,呵呵笑道:“小和尚也晓得些儿求祷。”   国王一听接招了,再不含糊,马上命人打扫法坛场地,又对左右吩咐:“摆驾!寡人要亲上五凤楼观看!”   五凤楼上,国王居中坐着,三位老道士和国王平着坐在一起,两边陪着文武百官,唐僧四人站在楼下。   不一会,一位将官飞马来报:“法坛法场都已准备妥善,请国师爷爷登坛。”   虎力大仙站起来,拱了拱手,辞了国王,走下楼来。孙悟空见了,上前拦住:“先生哪里去?”   “登坛祈雨。”虎力大仙目不斜视,往前直走。   “你也太不客气了,我们远来是客,你也不让一让?好罢,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让先生先去,但必须先到陛下面前讲一讲!”   “讲什么?”   “我和你都去坛上求雨,到时雨求下来了,谁分得清是你的还是我的?”   国王在上听见,心中暗喜道:“那小和尚说话倒有些道理。”   沙僧听见,暗笑道:“不知是一肚子道理,还是一肚子蛮道理,还不曾拿出来哩!”   “不用讲,陛下自然知道。”   “陛下虽然知道,但我们是远来的,人生,还是讲明白了好,免得到时彼此赖帐。”   虎力大仙冷冷道:“我这一上坛,只看我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令牌响,云起。三声令牌响,电闪雷鸣。四声令牌响,雨至。五声令牌响,云散雨收!”   “好!妙啊!”孙悟空笑道,“请了!请了!”   虎力大仙更不答话,拽开步往前走。金蝉子师徒四人随后跟进。   来到法坛门外,抬头一看,那里有一座高台,约有三丈多高。   台子左右插着二十八星宿的旗号。法坛台上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个香炉,炉中香烟霭霭。桌子两边有两只烛台,烛台上点着风烛,灯火煌煌。桌上香炉边靠着一个金牌,牌上镌刻着雷神名号。   法台底下有五个大水缸,一字排开,里面都盛着满缸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托着一面铁牌,牌上铸得有雷霆都司的符字。   再看法台左右,有五个大木桩,木桩上写着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每一个桩边站着两个道士,每人手里拿着铁锤,正伺候着打桩。又看法台后面,也摆着书案,有许多道士在那里写作文书。   正中间摆着一架纸炉,炉边摆着一些彩纸和彩帛捆扎糊制的神仙纸偶人,都是些执符使者、土地赞教等神。   看这场面,实在是正统道家法场。   虎力大仙径直走到台上,旁边小道士过来侍候,捧了几张黄纸写的符帖,一口宝剑,递给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手拿宝剑,摆了架势,口中念念有词,拿起一道符在烛火上点着烧了。那台底下有两三个道士,也拿起一个执符使者的纸偶,一道文书,一齐点火焚烧。   台上的虎力大仙念完咒语,拿起令牌往下一掷,着地有声。就在那一声响里,朗朗晴空下,半空中忽然呼呼地就刮起凉风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响了一下,果然就刮风了!”猪八戒看见起风了,失声轻叫。   孙悟空一直在盯着虎力大仙,看见了这个情况,也是有些诧异:这老道士有些来头!   但他艺高胆大,也不慌张,对猪八戒和沙和尚低声吩咐道:“八戒,老沙,你们注意些,不要和我说话,全心保护师父,等我老孙出去一下。” 第二百九十一章:《求雨-五神棍》   猪八戒和沙和尚明白孙悟空的意思,知道他又要出窍去暗中行事了,也就不和他说话,连看也不看他,只是守着师傅。   孙悟空悄悄地拔下一根毫毛,变作一个假身孙悟空,站在原地,他真身跳到半空里,大叫一声:“是哪个在放风?”   风婆婆一听,慌忙收住布袋,叫巽二郎拿绳子把袋口扎紧了,一起上前来施礼。   “我保护唐朝圣僧西天取经,路过车迟国,和那妖道赌胜求雨,你怎么不帮老孙,反去帮那道士?快快把风收了,我先饶了你。若再有一丝风儿,把那道士的胡子吹得动一动,就各打二十铁棒!”   自从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各路神仙都知道了孙悟空齐天大圣的名号,这可是天地都承认的。何况其师傅的背景,加上金蝉子在其身边撑腰。加之玉帝又对他很是在意,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取经的事,也是玉帝同意了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为难阻扰。况且孙悟空又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本事也大,所以各路神仙都不想得罪他。   风婆婆只是个小神,一听孙悟空叫不许放风,连忙收了风袋道:“不敢不敢!”   祈雨台前,忽然没有了一丝风,猪八戒呵呵笑着,嚷道:“那先生,请退下来!令牌已响,怎么不见一些风儿?你下来,让我们上去!”   台上的虎力大仙有些惊愕,看了看天空,不理猪八戒,又开始作法。拿起令牌,烧了符咒檄文,扑地又把一面令牌扔下。   当啷声中,天空中忽然又起了云雾,乌云翻滚。   孙悟空还在半空,转身大叫:“是哪个在布云?”   推云童子、布雾郎君看见孙悟空来了,慌忙过来施礼。孙悟空又把和风婆婆说的话说了一遍,云童、雾郎也忙收了云雾。天空里万里无云。   猪八戒在下面又笑道:“你这先生,只知道哄骗陛下,愚弄黎民,完全没有真实本事!令牌响了两下,怎么又不见起云?”   法台上,虎力大仙一时心慌意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心中焦躁,解开发昝,披散了头发,手舞宝剑,嘴里念着咒,烧了符,再一令牌打了下去。   这一回,孙悟空早有准备,他直上南天门里,看见邓天君领着雷公电母出来,要去打雷闪电,跳上前拦住,把事情说了一遍,问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及时!他那到底是什么法旨?”   邓天君被孙悟空拦住来问,却又不便明说,只道:“大圣啊,那道士的五雷法是个真的。他发了文书,烧了文檄,惊动玉帝,玉帝掷下旨意到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府下。我们都是奉旨前来,发雷闪电下雨。”   五雷法是真的,那么就一定曾得到过道家真传,只是现在也不是追本溯源的时候,孙悟空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都先停一停,等老孙要时,再来行事。”   不见打雷,也不见闪电,虎力大仙更是惊恐,心想:莫非是昨天夜里三清圣像被人丢在毛坑里,天尊责怪发怒了么?   一时间,他又是添香、又是跪拜,又是烧符、又是念咒,手拿宝剑,东南西北舞了半天,啪达一声,又打下一面令牌。   令牌一响,四海龙王一齐来到了半空里。孙悟空早在等着了,迎上去一声大喝:“敖广!哪里去?”   敖广、敖顺、敖钦、敖闰四兄弟看见是孙悟空,连忙上前施礼。   孙悟空又把事情说了一遍,道:“上一次有劳贤昆玉帮忙灭火,没有成功,这一次,还请帮个手。”   龙王们哪里敢违,都道:“遵命!遵命!”   孙悟空又来谢西海龙王敖闰:“在黑水河时,多亏了令郎捉怪,搭救我师父,多谢了。”   西海龙王敖闰在四个龙王里,胆子最小,不过却也是心思最细,此刻孙悟空有求于己,正好就外甥鼍洁的事说一说,说不定孙悟空就不加追究了。   于是施了一礼,说道:“那厮还被我锁在海中,不敢私自处置,正要请问大圣如何发落。”   “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只是现在请助我一助。那道士四声令牌已过,轮到我老孙下去做事了。但我一不会发符烧檄,二不会打什么令牌,你们几位可要好好帮我忙才行。”孙悟空有求于人,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事情。   此时风云雷电雨五部神仙都在,邓天君道:“大圣吩咐,谁敢不从!只是你得给一个号令,才好依令而行。要不然,雷雨乱了套,显不出大圣神通。”   “我拿棍子为号!”   “爷爷呀!我们怎么吃得住这棍子?”雷公吃了一惊,以为孙悟空又要打人。   “不是打你们,你们看见我这棍子往上一指,就要刮风。”   “就放风!”风婆婆、巽二郎应声答应。   “棍子第二指,就要布云。”   “就布云!就布云!”推云童子、布雾郎君接着领命。   “棍子第三指,就要雷鸣电闪。”   “就打雷!就闪电!”雷公、电母满口应承。   “棍子第四指,就要下雨。”   “遵命!遵命!”四海龙王齐声答应。   “棍子第五指,就要雨住云收,烈日大晴天,不得违误。”   “得令!得令!”风雨雷电众神一齐领命。   孙悟空在半空里,把一切安排妥当了,按下云头,回归本位,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   虎力大仙在台上,四声令牌过去,滴雨未下,只急得满头大汗。   心里想:昨晚冒犯了三清祖师爷爷,让我的五雷法失灵了,这以后要是再不能求得雨来,国王陛下岂不是会以为我道士无用?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想着,猛听见孙悟空大声在叫:“先生请了!四声令牌已响,不见风雨雷电,该让我来了!”   原来孙悟空得理不让人,不请自来,跳到法台上来了。   虎力大仙无奈,只得先下去,且看孙悟空能否求得来雨,再作打算。他苦着脸,走下台,到五凤楼上去见国王去了。   孙悟空却又悄悄跟着他下来,要去听他怎么和国王说。   国王见虎力大仙坐下了,问道:“国师以前祈雨,令牌一响,风雨立至,怎么今天四声令牌过后,不见风雨?“   虎力大仙心里认定是冲撞了三清天尊,嘴里却不敢说明,只道:“今天雨神都不在家。“   不料孙悟空正站在后面,闻言大叫一声道:“陛下,雨神全都在家,是这国师法术不灵,请不来。等我和尚请来给你看看。“   国王吃了一惊:这猴和尚,怎么擅自走上五凤楼来了?不由有些不悦,挥手道:“你快去,寡人在这里看着!“   孙悟空走下楼来,对金蝉子道:“师父请上台。“   “徒弟呀,我以我现在的能力,求人还可以,这祈雨,是不是为难为师了啊。“   猪八戒打趣笑道:“他要害你呢,到时没雨,拿上柴禾,一把火了帐!“   “我知道你不会,你只会念经,那你就坐在上面去念经,我自有办法助你。“   金蝉子知道孙悟空的本事,倒不害怕会放火烧了,施施然走上法坛台上,一派圣僧风范,端端正正坐下,定性归神,默默地念诵那卷。   国王坐在楼上,眼巴巴看着金蝉子,要看他到底怎么求雨?只要他求不来雨,就要一声令下,把他们四人都抓了起来。看了一会,却见金蝉子坐在那里,眼睛微闭,好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   国王心里微怒,叫人去催促。一名随行将官领旨,飞跑到台下质问道:“那和尚!怎么还不打令牌,不烧符檄?“   孙悟空不待金蝉子开口,高声答道:“不用!不用!我们是静功祈祷。“   那将官回去如实禀奏。   共五十二句,二百六十字,唐僧早已烂熟于心,只一会儿功夫就念完了。   孙悟空在旁边听到金蝉子经文念完,伸手到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来,晃了一晃,就有丈二长短,把棍子往天空一指。   风婆婆见了,急忙扯开皮袋,巽二郎解开口绳: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瓦砾翻飞,尘土飞扬,树枝拆断,落叶如雨,果然是好大的风!   但见:折柳伤花,摧林倒树。   九重殿损壁崩墙,五凤楼摇梁撼柱。   天边红日无光彩,地下黄砂有翅飞。   演武厅前武将惊,会文阁内文官惧。   三宫粉黛乱青丝,六院嫔妃蓬宝髻。   侯伯金冠落绣缨,宰相乌纱飘展翅。   当驾有言不敢谈,黄门执本无由递。   金鱼玉带不依班,象简罗衫无品叙。   彩阁翠屏尽损伤,绿窗朱户皆狼狈。   金銮殿瓦走砖飞,锦云堂门歪碎。   六街三市没人踪,万户千门皆紧闭!   国王和满朝官员正在惊讶于狂风大作,孙悟空又把手中的金箍棒往上一指。   推云童子和布雾郎君看见,连忙施展法力,放出云雾。   推云童子显神威,骨都都触石遮天;布雾郎君施法力,浓漠漠飞烟盖地。   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因风离海上,随雨出昆仑。   顷刻漫天地,须臾蔽世尘。宛然如混沌,不见凤楼门。   霎时之间,乌云滚滚,浓雾茫茫,天地一片昏暗,对面不见人影。 第二百九十二章:《在斗法,坐禅》   君臣楼上心惊骇,商贾闻声胆怯忙。那沉雷护闪,乒乒乓乓,一似那地裂山崩之势,唬得那满城人,户户焚香,家家化纸。   孙悟空看见下面国王和百官都被雷电声势惊得发呆,哈哈大笑道:“老邓!仔细替我看看,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忤逆不孝的子女,多打死几个示众!“   雷声果然越发振耳,闪电直劈破虚空,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死了人?   孙悟空更不耽搁,又把铁棒往上一指。   龙施号令,雨漫乾坤。   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云流过海门。   楼头声滴滴,窗外响潇潇。天上银河泻,街前白浪滔。   淙淙如瓮捡,滚滚似盆浇。孤庄将漫屋,野岸欲平桥。   真个桑田变沧海,霎时陆岸滚波涛。神龙借此来相助,抬起长江望下浇。   国王和百官们又惊又喜,孙悟空看见金蝉子头上,早已搭了雨棚,淋不到雨,他有意显摆,收了铁棒,和猪八戒、沙和尚一起哈哈笑着玩笑去了。   天空里,五部雨神不见孙悟空棍子再指,风云雷电雨都不敢停歇,依旧是狂风大作,乌云满天,电闪雷鸣,暴雨如浇。   这一场雨,从辰时下起,一直下到午时前后,下得那车迟城里里外外,水漫街道,河流暴满。   国王见雨还不停,赶紧传旨:“雨够了!雨够了!再多,淹坏了禾苗,反而不好了!“   五凤楼下,听事官忙冒雨跑过来,传报给金蝉子师徒二人:“圣僧,雨够了!“   孙悟空听了,这才把金箍棒往上又一指。霎时间,雷也不响了,电也不闪了,风也不刮了,云也吹散了,雨也停息了,乾坤清朗,红日当空。   百官们忍不住称赞:“好和尚!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就是我们国师求雨,虽然灵验,但是要晴时,细雨也还要下个半日,天空仍还不很清爽。怎么这和尚要晴就晴,顷刻间杲杲日出,万里无云了?“   国王坐在五凤楼上,心想,这些去西天拜佛的和尚,果然有些本事,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为好。若是得罪了,他们有四个人,三位国师人数上不占强面,只怕不一定降得住他们?得了,不抓他们了,打发他们早早地走吧。   国王想到此,叫人把金蝉子等人的通关文牒拿来,就要倒换关文,打发唐僧四人走。   三个老道士一见,心里急了:若是就这样放唐僧等人走了,岂不是显得被他们胜了?如此一来,举国的人都要说道家不如佛门,道士不如和尚!说不定国王也会因此而不再宠信三人了。甚至,这二十年来辛辛苦苦,在车迟国为兴盛道家所做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水了!若是车迟国里从此佛门又兴起来,道家反而衰弱下去。那样的话,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师尊?又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人世?   三个老道士都是心有凄凄然地上前来阻住国王:“陛下,且慢!这场雨完全不是和尚功劳,还是我道门之力啊。“   “你才说龙王不在家,没有雨,他走上去,以静功祈祷,雨就下来了,怎么不是他们的功劳?国师,不用和他们争了,早早放他们走吧,免生事端!“   哪里能就这样算了?虎力大仙忙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上坛发了文书,烧了符檄,击了令牌,那龙王谁敢不来?只是可能有其他地方的人先把他们请了去了,风云雷电雨五司都不在,一听到我的命令,随后赶来,刚好我已经下来了,他正好上去,被他一时撞着这个机会,所以就有雨。从根本上算来,还是我请的龙下的雨,怎么能算作是他的功果?“   国王一听,半信半疑:也有道理啊,这和尚就算有些旁门邪术,难道还真能胜过了国师去?   正要问虎力大仙要怎么做,孙悟空走过来了,只见他双掌合什,一派高僧模样,过来上奏:“陛下,求雨这些旁门法术,也算不了什么功果,先不用争是我的他的。如今四海龙王还在空中,我还没有放他们走,他们不敢回去。这样吧,要是国师能叫得龙王现身,就算他的功劳。“   国王一听,起了好奇之心,说道:“寡人做了二十三年皇帝,从来没有看见过活龙是什么模样。你们两家各显法力,不论僧道,叫得出来的,就算是有功。叫不出来的,有罪。“   虎力大仙一听,当场愣住!他只是修了道法,却还不是真神。龙王虽然只是司雨的小神,好歹也是玉帝御笔册封,在天宫神仙谱里、花名册上也都是有名字的,哪里是他想叫就叫得来?龙王要是给他背后道家的面子,也许会来,要是不给,就不来,也没有一点法子。   就算有,那龙王见大圣在此,也不敢出头。   虎力大仙呆了好一会,看见国王和孙悟空都在瞧着他,没办法,只得硬起头皮,对着天空喊了几声:“四海龙君,请现身一见!“   连喊了几声,龙王看见孙悟空在下面,想出来也不敢。虎力大仙面红耳赤,退回去坐了下来,算是承认了叫不来龙王。   国王看向孙悟空:“那和尚,你叫下看看!“   孙悟空仰起头,大叫一声:“敖广何在?都给俺老孙现原身出来看看!“   那龙王听唤,即忙现了本身。四条龙,在半空中度雾穿云,飞舞向金銮殿上。   但见:飞腾变化,绕雾盘云。玉爪垂钩白,银鳞舞镜明。   髯飘素练根根爽,角耸轩昂挺挺清。磕额崔巍,圆睛幌亮。隐显莫能测,飞扬不可评。祷雨随时布雨,求晴即便天晴。这才是有灵有圣真龙象,祥瑞缤纷绕殿庭。   “小神,在此。不知大圣有何吩咐。”   真龙现身!下面国王赶紧在楼上焚香,带着百官拜倒,朝上磕头。   磕拜完,国王向天空说道:“有劳贵体降临,请回,寡人改日酬谢。“   四海龙王不应声,也不走,只等孙悟空发号施令。   孙悟空看着众人,笑道:“各位都回去吧,这国王改日要谢哩!不过,今天先谢谢各位老邻居了“   四海龙王这才隐了真身,在半空里和其他众神话别,各自回去了。   国王见龙王去了,爬起身来,擦了擦冷汗,不敢再留孙悟空等人,取过国王宝印,在关文上盖了印,就要拿给金蝉子,放他西去。心想,连龙王都要看那猴子的脸色,还是早点让他们离开吧,以免惹怒神灵。   三个老道士一直在下面商议,看见国王就要放唐僧等人走了,都一齐跪倒。   国王吃了一惊:三位国师从未跪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慌忙走下来双手扶起来,问道:“国师今天怎么行此大礼?“   虎力大仙道:“陛下,我们来此匡扶社稷,保国安民,辛辛苦苦,二十年了!今天这和尚卖弄法力,抢了功劳,坏了我们声名。陛下以一场雨,就饶恕了他们杀人之罪,如此轻慢,我们情何以堪?望陛下且留住他的关文,让我们兄弟和他再赌一赌!“   国王一听还要再赌,忙道:“国师啊,寡人哪敢轻慢了国师?只是这几个东土和尚,与我国和尚不同,有些邪法。寡人是担心留下他们,反成了祸害啊!“   虎力大仙道:“陛下放心,我们自有办法胜他,只请陛下莫放他走。“   国王只得收了关文,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国师,你要怎么和他赌?“   孙悟空也不停歇,又把棍子往上一指。   雷公和电母见了,一个击鼓,一个照镜。   雷公奋怒,倒骑火兽下天关。   电母生嗔,乱掣金蛇离斗府。   唿喇喇施霹雳,振碎了铁叉山;淅沥沥闪红绡,飞出了东洋海。   呼呼隐隐滚车声,烨烨煌煌飘稻米。万萌万物精神改,多少昆虫蛰已开。   虎力大仙信心满满地对国王道:“我和他赌坐禅。”   “国师,此举差矣!”国王摇了摇头,“那和尚是禅教出身,必然先会禅机,才敢奉旨求经,你怎么不和他赌别的,却要去赌坐禅?”   “陛下放心!”虎力大仙笑道,“我这坐禅,比寻常不同,有一个名号,叫做云梯显圣。”   “何为云梯显圣?”   虎“要一百张桌子,五十张作一禅台,一张一张叠起来,上去时,不许用手攀上去,也不用梯凳登上去,要各驾一朵云,飞上高台坐下,约定几个时辰不动,先动为输。”   在国王心里,三位国师保着他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这四个和尚只是过客,他当然是希望国师能赢。   听见国师说坐禅能胜了和尚,国王心中大喜,向金蝉子四人大声问道:“那和尚,我国师要和你赌云梯显圣坐禅,你们有哪一个会么?”   孙悟空听说坐禅,沉吟不答。   猪八戒见情势不对,出声问道:“猴哥,怎么不说话了?”   “兄弟啊,实不相瞒,若是踢天弄井,搅海翻江,担山赶月,移星换斗,诸般巧事,我都干得。就是砍头剁脑,剖腹剜心,我也不怕。只是这坐禅,我却是要输了。你也知道,我哪里有这坐性?你就是把我锁在铁柱子上,我也要上下爬,别想坐得住。”   原来孙悟空犯愁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猜谜》   “那是!你是个猴子屁股嘛!”猪八戒勉强笑了笑,也犯起愁来。   一旁的金蝉子出声道:“坐禅倒是不难,我会坐禅。看来,你们还是要靠为师啊。”   孙悟空大喜:“那就好!那就好!师父,你能坐得了多久?”   “我幼年时候,得了机缘,遇到了方上禅师,精修了坐禅之法。若是定性存神,在死生关里,也能坐得了二三个年头。”   “师父要是坐上个二三年,我们就不要去取经了!”孙悟空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最多也就不过二三个时辰,就下来了。”   金蝉子有些担忧地道:“悟空呀,坐禅容易,但五十张桌子高的禅台,我不能上去啊!”   孙悟空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你先过去答应,到时我送你上去。”   金蝉子心下大定,转过身去,合掌当胸,对国王道:“贫僧会坐禅。”   国王冷冷一笑,立即传旨,摆立禅台。宫人得旨,不到半个时辰,就搬来了一百张桌子,在金銮殿左右摆起两座百尺高台。   虎力大仙成竹在胸,走下殿去,来到禅台下,身子一纵,踏着一朵红云,缓缓升了上去,在西边禅台上挺胸坐下。   孙悟空偷偷拔了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假孙悟空,陪着猪八戒和沙和尚站在下面。真身化作一团五色祥云,把金蝉子托了起来,稳稳地升到空中,来到东边禅台上端正坐下。   孙悟空收了祥光,又变作一个虫,飞在猪八戒耳朵边道:“八戒,仔细看着师父,再和老孙替身说话。”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又要耍滑头了,笑道“知道!知道!”   两座高耸入云的禅台上,西边坐着一个老道士,东边坐着一个老和尚。这一道一僧果然都是好禅功,在高台上顶着烈日,纵然汗下如雨,也坐得纹丝不动。过了一个多时辰,也分不出胜负来。   鹿力大仙坐在下面绣墩上,看见那胖和尚像是一座木雕菩萨一般,动也不动,心里有些着急。想了想,伸手在脑后拔了一根短头发,捻成一团,对着东边禅台弹了过去。   那头发飘飘忽忽而去,不偏不斜,直直地落在了金蝉子光头上,变作了一只大臭虫,脖颈一动,一口就咬住了金蝉子光头,吸起血来了。   金蝉子正坐得入定,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痒,接着又觉得疼痛,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又在比试之中,不能乱动。要是动一动手,那这坐禅就算是输了。   金蝉子初时还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头上反而越来越痛了起来,却是鹿力大仙作法,让大臭虫咬得更大力了。   疼痛让金蝉子有些忍受不住,又不敢动手,只得把头左缩一缩,右偏一偏,想把臭虫摇下去。   大臭虫叮得牢牢地,虫随头动,哪里掉得下?金蝉子无奈,只得就着衣服擦痒,让头皮动上一动,以求好受一些。   猪八戒在下面看见了,惊声叫道:“不好了!师父羊癫风发了。”   “不是吧?羊癫风是全身都抽搐,还吐白沫的。师父这好像是头风病犯了。”沙和尚也看见了,心里发急。   “师父是至诚的君子,他说会坐禅,就一定会坐,决不会有坐不住了的道理!你们先别慌,等我上去看看。”   嗖的一声,孙悟空又飞到金蝉子头上,左右一看,只见有豆粒大小的一个臭虫叮在光头上,慌忙用手捻下来,又替师父挠挠摸摸。   金蝉子觉得不疼不痒了,又端正地坐在上面,再也不动。   孙悟空暗想道:“和尚的头光,虱子也藏不住一个,怎么会有这个臭虫?想来是那道士弄了玄虚,害我师父。哼哼!老孙是玩这个的祖宗,这样坐下去也不见输赢,等老孙也去弄他一弄!”   孙悟空飞下来,落在金殿前的兽头上,摇身一变,变作一条七寸长的蜈蚣,爬上西边禅台,爬上虎力大仙脸上去了。   虎力大仙低头看见,心里大为慌张,连忙努嘴巴,耸鼻子,眨眼睛,想把蜈蚣弄下去。但这不是普通的蜈蚣,是孙悟空变化的,哪里震动得下?   孙悟空爬到老道士的鼻孔,张开嘴巴,使劲咬了一口。   只听啊呀一声,虎力大仙剧痛之下,再也坐不稳,桌子晃动中,一个跟斗掉落下百尺高的禅台,惹他功力深厚,也是头破血流,摔了个半死。   台下的将士们急忙过来把他救起,国王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叫随驾太师领着往文华殿里梳洗疗伤去了。   这一来,明显是金蝉子胜了,孙悟空又驾起祥云,把金蝉子送下台来。   国王见又让和尚胜了,把眼睛看向旁边的两个国师。   两个老道士哪里就肯认输?鹿力大仙奏道:“陛下,我师兄原有暗风疾,可能是早上下了一场大雨,高处风寒,我师兄吹了天风,旧疾复发,才让和尚得胜。还请留下和尚,等我和他赌一局隔板猜枚。”   国王问道:“怎么叫做隔板猜枚?”   鹿力大仙道:“贫道有隔板知物之法,看那和尚能不能够。他若是猜得过我,让他出去。猜不过我,请陛下拿下他们定罪,他们杀了我两个徒弟,又放了五百和尚,还要到朝里来欺侮我师兄弟,这罪不能不定,这仇不能不报。请陛下恩准,也不负了我们二十年保国之恩。”   “就依国师之言,只是国师可要计较妥善了,勿让和尚再赢了去。”   “请陛下放心!”虎力大仙说了猜枚方法,请国王如此如此安排。   国王当即传旨,令内官把一件朱红漆的柜子,抬到内宫里,叫娘娘放上一件宝贝。   不一会,内官又把柜子抬了出来,放在白玉阶前。   国王把隔板猜枚的事对唐僧四人说了,道:“你们两家各施法力,猜那柜子里是什么宝贝。”   金蝉子心想,反正现在没有了服了,不如干脆就先做个凡人。便问孙悟空:“徒弟,柜子里的东西,如何能知道?”   孙悟空哪里会这个什么隔板猜枚的法术?但他心中却也有了打算,对金蝉子道:“师父放心,等我去看看。”   他又变作一只虫,悄悄地飞到柜子上,爬到柜子脚下,看见那里有一条木板缝隙,就从那缝里钻了进去。   到了柜子里一看,只见那里面摆着一个红漆丹盘,盘内放着一套七彩宫衣,衣服上以金丝银线彩丝宝玉明珠镶绣着万里锦绣江山。   这衣服倒确实是一件宝贝,有个名字叫做山河社稷袄,乾坤地理裙。   孙悟空嘿嘿一笑,使起坏来,用手拿起宫衣来,哗啦抖乱了,嘴里叫声“变”!变作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直筒僧衣。想一想,又在上面撒了一泡尿。   笑几声,又变作虫,从板缝里钻出来,飞到金蝉子耳朵上道:“师父,你就猜是破烂流丢一口钟。”   金蝉子不解道:“他说是猜宝贝呢,这个一口钟哪里算什么宝贝?”   孙悟空笑道:“你别管他,按我说的就是。”   金蝉子走上一步,就要对国王说话。   鹿力大力抢先一步,大声道:“我先猜,那柜子里是件山河社稷袄,乾坤地理裙。”   金蝉子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柜子里是件破烂流丢一口钟。”   国王一听,大怒道:“这和尚好无礼!敢笑我国无宝,猜什么流丢一口钟!”把御前宝案一拍,大叫道:“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和尚绑了!”   下面的校尉听令,涌上来就要动手,金蝉子合掌大呼道:“陛下,请先恕罪。请打开柜子看看,真要是宝物,贫僧领罪。如不是宝,岂不是冤枉了贫僧了?”   好呀,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国王一挥手,传旨开柜。当驾官领旨,过去打开柜子,着宫女捧出丹盘来给国王看。   宫女捧着丹盘,当驾官伸手揭了盘上的宫锦罩子。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去,脸上都瞬间呆住了:   丹盘里,赫然正是一件破烂流丢一口钟!   国王一时不明所以,勃然大怒,喝问左右道:“这是谁放的?”   旁边王后娘娘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脸露惊骇,对国王道:“万岁,臣妾亲手放的山河社稷袄,乾坤地理裙,怎么变成这样了?”   国王想了想,道:“王后放心,寡人相信你。宫里的衣物,都是缎绢绫罗,哪里会有什么流丢一口钟?只有和尚才有,想必是和尚搞了鬼。”   说着,又对身边侍官道,“把柜子抬上来,朕要亲自放一件宝贝,再试一试看看。”   国王站起身来,叫人把柜子抬到后面,拿了一个拳头大的大桃子,放在红漆丹盘里。关了柜子门,叫人抬到前面,再叫两方来猜。   金蝉子对孙悟空说道:“徒弟啊,又要猜了。”   “放心,等我再去看看。”孙悟空又嗡的一声飞过去,从板缝里钻进去,却见丹盘里是一个新鲜的大桃子。   孙悟空忍不住想笑,现了原身,坐在柜子里,把桃子拿起来,张开嘴,三两下啃得干干净净,连两边腮凹儿都啃净了,只留下一个光光的桃核,放回丹盘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道士变和尚》   再变作虫,飞出来,在唐僧耳朵上说道:“师父,你就猜是个桃核。”   金蝉子心里一惊:“徒弟啊,别害我!先前要不是口快,几乎被抓去上刑了。这次要猜是宝贝才好啊,桃核哪里是什么宝贝?”   “别怕!一定赢了他!”   金蝉子没法,只得走出一步,正要开口,又被那个羊力大仙抢先说道:“贫道先猜,是一颗仙桃。”   国王微笑点头。金蝉子开口道:“不是桃,是个桃核。”   国王怒喝一声道:“胡说!是朕放的仙桃,怎么会是桃核?这回三国师猜着了,唐和尚,你还有何话说?”   金蝉子听见问话,赶忙道:“陛下,请打开来看看,再做定夺。”   这次是自己放的,国王心里有底,就传旨令当驾官把柜子抬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柜子打了开来,捧出丹盘,果然是一个桃核,光光的,一点皮肉都没有。   国王大为惊骇,对老道士道:“国师,不要和他赌斗了,让他们走吧。寡人亲手放的仙桃,变成了一个桃核,是什么人吃了?一定是有鬼神暗中帮助他呀!放他们去罢,免得生出祸害来了!”   猪八戒听见了,和沙和尚笑道:“还不知猴子是个吃桃子的老手呢!”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放和尚们走,怎么能甘心?可不放,又有什么好办法能治他们的罪呢?正想着,忽听见一声大喝传来:   “不要放他们走了!”   众人一看,原来是虎力大仙又走过来了。   虎力大仙毫无防备的从百尺高台上摔下来来,可着实摔得不轻。好在道家人,最不缺就是疗伤膏药,最多就是各种灵丹。   他回到文华殿里,梳洗干净,贴了好些药膏,吃了不少灵丹,弄了许久,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想起两位师弟还在外面与和尚斗法,哪里放心得下,又跑了过来。   他刚走到楼前,就听到国王在说要放金蝉子四人走,连忙大声叫住。   虎力大仙来到国王面前,说道:“陛下,这和尚有搬运换物之术,所以被他们把东西调换了。我有办法破他术法,把柜子抬上来,再来猜过。”   “国师有什么高招?”   “搬运换物之术,只能换得了物件,却换不了人身。我把这小道童藏在里面,包管叫他偷换不得。”虎力大仙指了指自己身边一个随身小徒弟。   国王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就依了虎力大仙之言。   虎力大仙对小道童吩咐好了,让他藏在柜子里,关上柜门,抬了出来。国王传下旨意,让唐僧再猜。   金蝉子对孙悟空道:“又来了!这一回猜什么?”   “等我再去看看。”孙悟空不会猜,只会偷看。   他嗡地翅膀一扇,又飞了过去,轻车熟路,从板缝间钻进里面,看见是一个小童子。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摇身一变,变作个虎力大仙,在旁边叫一声“徒弟。”   小道童抬眼一看,惊愕道:“师父,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到一件事,有些不放心,所以使个遁法进来,有事和你说。”   小道童眨着眼问:“师父有什么教诲?”   “刚才被那和尚看见你进柜子里来了,他若猜是个道童,我们却不又要输了?所以我来和你安排安排,把你头发剃光了,就变成了和尚,他们肯定万万想不到。这一来,他们猜是道士,我们猜是和尚,我们就赢了!”   小道童恭顺道:“全凭师父安排,只要我们能赢他就好。若是再输给他们,不但坏了我们名声,还恐怕朝廷里都不敬重我们了。”   “好徒弟,你能这么想,真是难为你了。”孙悟空道,“你伸头过来,我要剃了。等赢了他们,我重重赏你。”   小道童被他称赞,心里欢喜,把头低了一低。   孙悟空拿出金箍棒,变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头刀,右手拿刀,左手摸着小道童的头,嘱咐道:“好徒弟,你要忍着疼,别出声让外面听见了,我给你剃头了。”   小道童应声好,咬紧了牙关。   孙悟空剃头可不在行,刮得头皮都破了几处。好在小道童早有准备,又极能忍,硬是咬着牙齿没呼痛出声。   不一会,一头长发都被剃了下来,成了个光溜溜的小光头,只是白白的头皮上有几处红点,那是剃破了皮。   孙悟空把剃下来的头发揉作一团,塞在柜子角落里,收了刀,摸着小道童的光头道:“徒儿啊,看着是像个和尚了,只是衣裳还不搭配,哪有和尚穿着道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变一变。”   小道童心想师父就是师父,想得可真是周全。连忙老老实实把身上穿的一领葱白色云头花绢绣锦沿边鹤氅脱下来,双手捧给孙悟空。   孙悟空手一指,吹一口气,叫声“变!”就变做了一件土黄色直裰僧衣,叫小道童穿好了。   又拔下两根毫毛,变作一个木鱼和一支木槌,放在小道童手里,吩咐道:“徒弟,你要记着,外面叫道童,千万别出去。要是叫和尚,你就给我打开柜门,敲着木鱼,念着佛经走出来。”   小道童面露难色:“师父啊,我只会念、、,不会念佛家经啊。”   “会念佛么?”   “阿弥陀佛,这个倒会念!”   “也行!也行!就念佛,省得我又要教你。记住了啊,我出去了。”   孙悟空交待完,又变作虫,钻了出去,飞在金蝉子耳边道:“师父,你就猜是个和尚。”   “这回他准赢了。”   “你怎么就能确定?”   “经上有云,佛、法、僧三宝。和尚却也是一宝。”   两人正说着,只听虎力大仙大声道:“陛下,柜子里是个道童。”   金蝉子见要说答案了,忙合掌道:“陛下,不是道童,是个和尚!”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早有安排,也跟着大叫:“柜里是个和尚!是个和尚!”   国王一听,不由哈哈大笑。正笑着,忽然面容僵住,只见那柜门自己开了,一个光头小和尚,身穿僧衣,手敲木鱼,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文武百官暗暗喝采,国王和三个老道士却是呆若木鸡!   过了半晌,国王还是有些六神无主,忧心忡忡地道:“这和尚是有鬼神辅佐!要不然,怎么道士进去,就变做和尚出来?你看头也剃了,衣服也得体,还会念佛。国师啊!让他们走吧!”   让他们走,那是显得认输服软了,承认道不如僧了,而且仇也没有报,杀人的罪也没有处罚,怎么能就放他们走呢?   三个老道士又商量了下,虎力大仙道:“陛下,他们杀了两个人,又放了五百和尚,不能放他们走!”   “可是寡人说过,要是他们赢了,就放他们走呀。”国王是真有些怕了,不想再追究。   虎力大仙道:“陛下放心,我们还有办法赢他!求雨、坐禅、猜枚都是被他们取巧赢的,这一回,要比试些不能取巧的真本事!贫道要把幼年时在锺南山学的武艺,拿出来和他们比一比!”   原来,这三个老道士是从锺南山来的。   锺南山,乃是道教全真派的祖庭。最初,文始真人在锺南山上结草为楼。有一天,忽然看见紫气东来,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着青牛而来。这老者正是道祖太上老君,文始真人把老君请上楼,以弟子礼参拜。   老君于是为其讲道,然后飘然而去。文始真人从此得道,开创全真派。   全真派有五位帝君,分别是东华帝君、正阳帝君、纯阳帝君、明悟帝君、辅极帝君。这一派是道祖亲传,道法正宗,执天下道派之牛耳。自文始真人始,开枝散叶,传道天下,全真道士,无处不有。   这车迟国的三位老道士说“要把幼年时在锺南山学的武艺,拿出来和他们比一比!”,想必是以前也曾在锺南山学过道法,难怪邓天君说他们的五雷法是真。   他们来车迟国灭僧兴道,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心意,还是奉了道派的旨意?   国王听说还有别的武艺可比,忙问:“是什么武艺?”   虎力大仙道:“我们弟兄三个,都有些神通。会砍下头来,又能安上;剖腹剜心,还能再长完好;滚油锅里,也能洗澡。”   国王大惊:“这三样,样样都是性命攸关啊!”   “没事!”虎力大仙道,“我们有这样的法力,才敢说出来。这些和尚来我国里杀人,又私放罪人,还欺上门来,一定要与他赌个胜负,分个输赢,再把他们正法,以正典刑!”   国王虽然有些担忧,看三位国师态度坚决,信心满满,只得准奏,又传旨下去道:“唐朝和尚,我国师不肯放你走,还要和你比试,要赌砍头剖腹,下滚油锅洗澡。”   孙悟空变作虫,正在趴在唐僧耳朵,忽然听见这话,欣喜若狂,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收了毫毛,现了真身本相,哈哈大笑道:“造化!造化!买卖上门了!”   猪八戒在一旁问道:“这三件都是会死人的事,怎么说买卖上门?”   孙悟空哼一声道:“你还不知我老孙的本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砍头,剖腹剜心》   “猴哥,我知道你有七十二变,怎么还有这些本事?”   孙悟空呵呵笑道:“我啊,砍下头来能说话,剁了胳膊打得人,卸下双脚会走路,剖开胸腹没疤痕,油锅洗澡更容易,只当温水涤垢尘。”   猪八戒和沙和尚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呵呵大笑。   孙悟空摇摇晃晃,一拐一拐走上前道:“陛下,小和尚会砍头。”   国王想给国师探个情况,问道:“你怎么会砍头?”   “我当年在寺里修行,曾遇到一个游方和尚,教了我一个砍头法,不知好不好,没用过,今天正好试一试,图个新鲜玩一玩。”   “好,寡人知道了,你下去吧。”国王看着孙悟空小小的身材走开了,对三位老道士笑道,“那小和尚年轻不懂事,砍头哪里是可以试一试玩的?头乃六阳之首,砍下来就死了。”   虎力大仙微笑道:“陛下,正是要他这样,才能出了我们这一口恶气!”   几个人谈笑了几声,国王传旨,摆设砍头台。不一会,铺设完毕。国王有私心,不想让国师冒险,对孙悟空道:“和尚先去砍头。”   孙悟空毫无惧色,欣然应道:“我去!我去!”还拱着手,对着三个老道士大声道,“国师,恕和尚占先了!”说完,转过身就走。   金蝉子假装一把扯住他,叮嘱道:“徒弟呀,小心点啊,那可不是好玩的。”   “怕他做什么!你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那边砍头台上,站着一个高高大大、一脸凶悍的刽子手,袒胸露腹,肩上扛着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像个阎罗殿里出来的恶鬼一般。   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时节,被穿了琵琶骨,押到天庭斩妖台上,也没有丝毫惧意,哪里会怕这凡间刑场?他神色轻松,仿佛闲庭信步,来到砍头台上。   刽子手看见他来了,一把手拽住了,用绳索把他两手反背身后,捆得严实,按在台上,举起鬼头刀来,寒光森森耀眼,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就把个猴头砍了下来。   刽子手得了国师密令,要致孙悟空于死地,一刀砍完,又飞起一脚,把那猴头踢飞出去,就像是滚西瓜一样,骨碌碌滚出去有三四十步远。   国王和三个国师,以及唐僧师徒,还有文武百官,御林将士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只见孙悟空颈项和头颅断面处,一滴血也没有,那手脚还动,眼睛还眨,身子还站了起来。又听见孙悟空肚子里一声大叫:“头来!”那滚出去的猴头听见了,当即不滚了,转身就要回来。   鹿力大仙看见他有这样的手段,眼见砍他不死,连忙暗暗念起咒语,叫出本地的土地神,命令道:“快给我把猴头扯住,等我赢了和尚,奏上国王,给你把小祠堂盖作大庙宇,泥塑像改作正金身。”   土地神因为他有五雷法,也服他使唤,急急上去,暗中死死的把孙悟空的头按住了。   孙悟空叫了一声:“头来!”,见头没来,又叫一声,“头来!”   但那头像是生根了一般,哪里还能动得了?孙悟空也奇了怪,天地谁敢压俺老孙。   金蝉子远远看见孙悟空的头归不了位了,感觉不对劲!三个老道士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砍头台上,孙悟空见头不回来,也是心惊,一发狠,握着拳,猛地一挣,捆在身上的绳子就被他挣断了,他又一声大喝:“长!”嗖地一声,就从脖子里又长了一个头出来,和先前一般无二。   这一下,太过骇人听闻,刽子手虽然杀人无数,也吓得扔了鬼头刀就跑。   旁边的监斩官两腿打战,哆嗦着走去启奏道:“万岁,那猴和尚砍了头,又长出一颗来了。”   猪八戒嘿嘿笑道:“沙师弟,不知道猴哥还有这手段呢。”   沙和尚也是直笑:“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个头呢。”   正说着,孙悟空走了过来,叫了声“师父。”   金蝉子转悲为喜,问道:“徒弟,辛苦么?”   孙悟空笑道:“不辛苦,挺好玩的。”   猪八戒问:“猴哥,要用刀疮药么?”   “你是摸摸看,可有刀痕?”   猪八戒伸手一摸,笑道:“妙啊!妙啊!长得完好,疤也没一点!”   这边师徒们说说笑笑,那边国王和三个国师却有些发愁了。   国王对三位国师道:“国师,这些和尚邪门,有些外道邪术。令徒人死不能复生,五百和尚跑了还可以再抓回来。这些和尚就放他们走罢?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和尚没那么好杀,就饶了他们算了?若是国师有什么伤损,可怎么是好?”   三个老道士一时也是沉默不语,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都把目光看向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眼光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题。   过了半晌,虎力大仙叹了口气,道:“陛下言之有理!普通和尚,不可能有这样法力,这几个和尚绝对不是凡人!”   三位老道士奈何不了这四个和尚,只有放他们西去。国王见国师不再执着,于是传旨:“唐和尚,赦你无罪!领了关文,快走!快走!”   孙悟空上前接过关文,却还不走,看着三个老道士,冷冷地道:“我已砍过头了,国师也必须去砍砍头,试他也试一试,玩一玩!”   孙悟空买卖还没有做成,哪里就会放过三个道士?   看孙悟空那不依不饶的架势,国王无奈,对虎力大仙道:“大国师,那和尚不肯放手,怎么办?”   虎力大仙见孙悟空不是个善罢干休的人,只得也砍上一砍。   这砍头法,是他试过多次的本领,倒也没有什么害怕,他走出殿里,来到砍头台上,俯下身子,示意刽子手动手。   刽子手举起刀,一刀砍下,刀落头落,刽子手不敢用脚去踢,但那头是个圆的,还是骨碌碌滚下砍头台去,直滚出老远。   虎力大仙颈项里也不出血,他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叫一声:“头来!”   眼见那头就要飞回去了,忽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头大黄狗,冲到台边,一口就咬住了那颗断头,飞一般冲出场去,跑到御水河边,口一松,那头就掉下河去,被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孙悟空却早有算计,拔了一根毫毛在手里,变成一只黄狗,虎力大仙头一落,黄狗就冲上去了。   虎力大仙那无头身体连叫了三声,头却没有回来。他可不像孙悟空一样有七十二条命,长不出头来,霎时之间,颈项里血光激射。他伸出双手,想要按住,又哪里能够,不一会,鲜血流尽,地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只无头黄毛老虎。   监斩官吓得面色如土,飞跑进殿里去,奏道:“万岁,不好了!大国师砍下头来,被一只大黄狗把头叨去,不能长出头了,死在地上,变成了一只无头黄毛虎。”   国王大惊失色,看向两个老道士。   两个老道士已经泪流满面,腾地站起来身:“陛下,这分明是那和尚使了邪法!害死了我师兄,还把师兄变成了黄虎!陛下,此仇不共戴天!我们兄弟一定要为师兄报仇!”   国王也有感伤,道:“大国师是在赌斗时出了意外,若就这样杀了那些和尚,名声不正啊。而且那些和尚不好对付,狠毒得很,只怕有些难办呀?”   鹿力大仙咬着牙道:“也不用陛下为难,我来和他比剖腹剜心,一定要了他们性命!”   国王左右为难,一来害怕那些会妖法的和尚,二来也不好面对两位国师,想来想去,只得把孙悟空宣上殿来,说道:“那和尚,二国师还要和你赌呢。”   孙悟空浑不在意,问道:“赌什么?”   “赌剖腹剜心!”鹿力大仙狠狠地说道。   孙悟空笑道:“小和尚向来不吃烟火食,但前些天,有一家施主,好善斋僧,被他劝饭,不忍拂了施主美意,多吃了几个馍馍。这几天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长虫子了,正好借陛下的刀,剖开肚皮,拿出脏腑,洗净脾胃,才好干干净净去西天见佛!”   国王见孙悟空言语轻慢,也不再多说,就叫校尉们带他去先前的砍头场。   校尉们领命,就要过来押解。   孙悟空圆眼一瞪:“不用人扶,我自己去。我先说明白了,不许绑手,我好用手洗刷脏腑。”   国王心里有些发毛,连忙传旨:“不绑他手!”   孙悟空脸上笑呵呵,转过身来,一拐一拐,摇摇摆摆走到杀场上,背靠着一根大木桩站着,伸手解开衣带,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来。   一个刽子手走过来,拿了一条绳索套在他脖子上,再拿一条绳索绑住他双脚,紧紧地捆在木桩上。   自从砍头比试之后,刽子手心里对孙悟空有些惧怕,绑好了孙悟空之后,拿起一把牛耳尖刀,在孙悟空肚子前晃了一晃,比划了一下,对着肚皮就是一刀,捅了个窟窿,又往下一割,就开了一个大洞,然后远远跑了开去。   孙悟空被开膛剖腹,肚皮上却不见有一点血流出来,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神色,反而低下头,伸出双手来,扒开肚皮,拿出肠子来,一条一条理来理去,再依着原样,一条一条依序放在里面。 第二百九十六章:《道家真传》   孙悟空放完肠子,两手捏起肚皮,往中间一合,吹口气,那剖开的肚皮又长回去了,一点疤痕也没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早有监斩官跑进去奏报给国王。国王听了大惊失色,心想,这可不得了了,这些和尚法力广大,要是不依不饶起来,可如何是好?还是快点让他们走吧!   正想着,孙悟空走进殿来了,对国王道:“陛下,小和尚已经剖开肚子,把肠子清理了一遍。”   国王小心在意地道:“圣僧神通广大,寡人真是大开了眼界!现在既然圣僧赢了比赛,一切既往不穷!天色也不早了,不要误了赶路,就请圣僧起程吧!”   孙悟空冷冷笑道:“赶路事小,输赢事大!小和尚过来,是要请二国师也去剖一剖,剜一剜!”   国王是真怕了,对鹿力大仙道:“国师啊,这事和寡人没关系,是你自己要和他做对头,请去!请去!”   鹿力大仙站起身来,有些悲愤地道:“放心,我决不会输给他!”   鹿力大仙想着师兄惨死在和尚之手,暗暗咬着牙:一定要赢了那些和尚,给师兄报仇!   他走出大殿,来到法场上,也不害怕,让刽子手把他套上绳子,绑在木桩上。   刽子手神情紧张,也不比划了,牛耳尖刀一割,哗啦一声,割开了肚皮,人跟着跑开了。   鹿力大仙被开膛剖肚,也是不见一点血液流出,仍是若无其事靠在木桩上。他心想:若要赢了孙悟空,就不能输了气势派头。   他低着头,学着孙悟空先前样子,伸出双手来,把肠子拿了出来,一条一条慢慢梳理,脸上还露着微笑,似乎是在做一件很有趣很惬意的事情。   孙悟空在法场边看着,见鹿力大仙果然有些本事,也是暗暗称奇。眼睛一转,又来了主意,伸手拔了一根毫毛,吹口气,变作一只饿鹰,地一声,展开翅膀,飞到木桩上空,猛然俯冲下来,探出两只利爪,向着老道士洞开的肚腹奋力一抓!   可怜这老道士一肚子肚肠,连接肝胆,都被那鹰一把抓了去,霎时间飞得不见踪迹了。   鹿力大仙空了肚腔,啊地一声凄惨大叫,死在了木桩上,化成了一只白毛鹿!   监斩官又慌慌张张跑进殿去奏道:“万岁,不好了!二国师正在剖腹时,被一只饿鹰把肚肠都刁去了。死在那里,化成了一只白毛角鹿了。”   国王吓得心惊肉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真太过匪夷所思,本来过着安然日子,被这几个和尚一来,全都打乱了!   到底是和尚是邪僧呢?还是道士是外道?   国王一时也是心中凌乱,理不清头绪,坐在龙椅上,惶恐不安。看一眼唐僧师徒,又看一眼羊力大仙,声音发颤问道:“怎么会是个角鹿?”   羊力大仙强忍悲痛,上前奏道:“陛下,都是那和尚使邪法陷害我们!我师兄既然死了,又如何能变成角鹿?这些和尚,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一个像只猴子,一个明显是野猪成精,一个脸色晦气显然也是恶魔化身,那个白胖和尚,是他们师父,想必是道行高些,看不出是什么变化,但肯定也是妖精!我与和尚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几个妖僧,为师兄们报仇!”   三位老道士辅佐国王二十年,一直使国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一下死了两位,从此失了两大倚仗,国王也是心有然,问道:“三国师有什么法力赢他?”   羊力大仙神色悲苦地道:“我和他赌下油锅洗澡!”   国王又问:“能赢他吗?”   “一定赢他!”羊力大仙咬着牙。   国王又叫孙悟空上前来,和他说了要比下油锅。   孙悟空笑道:“多谢照顾,小和尚我很久没洗澡了,这两天皮肤也有点痒,正好洗一洗。”   国王只得又传旨下去,依三国师所奏,再比一场。校尉们领了旨,在殿外支起一口大锅,倒满香油,架起干柴,烧起熊熊烈火,把香油烧得翻滚。   国王心里担心三国师,传旨叫和尚先下去。   孙悟空也不推脱,问道:“不知是要文洗,还是要武洗?”   还有这个讲究?国王反问:“文洗如何?武洗如何?”   “文洗是不脱衣服,就这样叉着手,下到锅里去打个滚就出来,不许脏污损坏了衣服,若有一点油腻就算输。武洗就是脱了衣服,拿一条毛巾,下到锅里,就像是在水潭里洗澡戏水一样,任意翻筋斗,竖蜻蜓,边玩边洗。”孙悟空边说边笑着比划,   国王转头问羊力大仙:“你要和他文洗还是武洗?”   羊力大仙想了想:“若是文洗,恐怕他衣服是有用药水炼过,能隔油,还是武洗吧。”   孙悟空听了笑道:“那么我就失陪了,洗澡去了!”   孙悟空脱了棉布直裰,解下虎皮裙,赤条条地,身子一纵,跳在锅里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看过去,但见孙悟空站滚油里,手拿毛巾,左擦擦右抹抹,抓脚板挠后背,神情自若,就像是在温水里洗澡。   猪八戒看了,对沙和尚道:“我们也错看了这猴子了。这猴子,平时言语刻薄,爱捉弄人,倒有真本事。”   沙和尚也是连声称赞“毕竟,是让三界都为之震颤的齐天大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手指孙悟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孙悟空在油锅里,忽然看猪八戒在那里对着他指指点点,心想:“那猪头莫非是在笑我没穿衣服?老孙在这里出力,他倒是好自在,哼,等我叫国王捆住他,吓他一吓!”   那滚油锅里,忽然溅起一片油花,只见孙悟空在里扑腾了几下,慢慢沉入锅底去了,再也不见起来。   监斩官连忙去向国王奏道:“万岁!猴和尚被滚油烹死了!”   国王大喜,国师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三国师也可以安心继续辅佐国家了。国王当即传旨,叫人去把骨骸捞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所变的妖僧。   刽子手拿一把铁笊篱去油锅里捞,捞了几把,感觉锅里只有油,没有骨头,什么也捞不着。转回去奏道:“万岁,那猴和尚身子小,骨头嫩,化完了,捞不着了。”   国王一颗心落了地,那猴和尚本事最大,既然油煎死了,就好办多了。他一拍御案,传旨道:“把三个和尚捆了!”   两边校尉得令,冲过来捆人,看见猪八戒面貌最凶,先来捆他,把他掀翻了,反背双手,五花大绑。   金蝉子心想,不应该啊。以孙悟空的能力,一路来忠心耿耿,便知有蹊跷,念了声阿弥陀佛,对国王道:“陛下,我那个徒弟,冲撞国师,死在油锅里,贫僧也不敢贪生,情愿一死。只是他一路上殷勤保护贫僧,如今死了,请陛下慈恩,宽容半刻,赐我些凉茶米饭,几张黄纸,贫僧去油锅边,给他烧点纸,再回来领罪。”   将死之人,还有这样义气,国王有些钦佩,说道:“东土中华人,果然多义气!准奏!”   不一会,内官们拿了些浆果米饭,几叠黄纸,交给金蝉子。   金蝉子接过来,叫了猪八戒和沙和尚一起去。有几个校尉跟着,揪着猪八戒耳朵,也拉到了油锅边上。   金蝉子对着油锅祷祝道:“贫僧徒弟孙悟空!自从受戒拜禅林,护我西来情义深。指望同时成大道,何期今日命归阴!生前只为求经意,死后还存念佛心。万里英魂须等候,幽冥做鬼上雷音!”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肯定没有死,一定又是在捉弄人,听见金蝉子祷祝完,叫道:“师父,不是这样祝,你听我来祝一祝!”   猪八戒气呼呼地祷祝道:“闯祸的泼猴子,遭瘟的弼马温!该死的泼猴子,油烹的弼马温!猴子了帐,马温断根!”   这哪里是对死者的祝词,分明苦大仇深骂街啊!   孙悟空变作了一个枣核铁钉,沉在了锅底,本来是要捉弄一下猪八戒,此刻听到猪八戒骂得凶狠,显然是识破了他招数,忍不住现出了本相,赤条条地钻出锅来,大声回骂道:“吃糠的猪头!你骂谁呢!”   看见孙悟空没死,金蝉子又惊又喜:“悟空,你吓死我了!”   沙和尚笑道:“师父还不知道,大师兄是装死装惯了的!”   猪八戒呵呵傻笑。   校尉们见了,吓得飞跑进殿里奏道:“万岁,那猴和尚没死,又从油锅里钻出来了。”   监斩官先前亲眼看到孙悟空被油烹死了,有些不信,奏道:“死应该是死了,可能是被那猪和尚一顿咒骂,把鬼魂骂出来显魂了。”   孙悟空心里有火,闻言大怒,跳出锅来,抖落油水,揩了油腻,穿上衣服,掏出金箍棒,冲进殿里来,拽过监斩官,迎头就是一棍,嘴里骂道:“我显什么魂?”   监斩官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打成了一块肉团!   殿上的文武百官一看打死了人,吓得魂飞天外。   校尉忙解了猪八戒的绳子,一齐跪倒在地,磕头哀求:“饶命!饶命!”   国王一看猴和尚凶相毕露,情势不对,他腾地站起来,跳下龙椅,往后门就跑。   孙悟空一步就冲过去,扯住了国王,大声道:“陛下,不要跑!请你的三国师也去下下油锅!”   国王战战兢兢,眼巴巴看着羊力大仙:“三国师!你救救朕!快去下锅,别让和尚打我!”   羊力大仙本来也要跑,看见孙悟空抓住了国王,国王大喊救命,只得走出殿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三教归一》   下油锅的事,羊力大仙有法术可保安全无虞,倒也不怕。他脱了衣服,跳下油锅,拿起毛巾,也像孙悟空一样在里面洗澡,一边洗一边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孙悟空放了国王,到油锅边去看,嘴里催促烧火的校尉多加些柴。趁羊力大仙不注意,伸手到油锅里去探了一把,猛然吃了一惊:   那油看着翻滚,摸着却如冷水一般!   孙悟空心想:“我洗的时候是滚烫的油,为什么他洗的时候就冰凉如水?我晓得了,这一定是哪个龙王在帮他!”   孙悟空退后几步,跳到空中,念一声“”字咒语,把北海龙王敖顺叫了出来,面带怒容,冷冷问道:“老龙王,刚刚蒙你降雨相助,怎么一转身,你怎么就派冷龙护住锅底,帮道士来赢我!”   敖顺叫声冤枉,道:“小龙哪里敢帮他?大圣有所不知,这个孽畜苦修一场,得了人身,但只有五雷法是得自真传,其他都是学自旁门,所以难归仙道。   ”他们来这里辅佐国王,就是想修些功德,好得道成仙。这个下油锅的法术,是他从小茅山学来的大开剥,冷龙也是他自己炼的。   ”既然他冲撞了大圣,也是他命数使然,该命绝于此,小龙这就去收了他的冷龙。”   “那就多谢了,请了!”   敖顺化成一股旋风,来到油锅边,把锅底冷龙捉了,回北海去了。   孙悟空落下来,和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站在殿前,抬眼去看油锅。   只见羊力大仙满脸恐惧,在滚油锅里双手乱舞,想要爬出锅来,但是锅又大,油又滑,无处着力,爬不出来,滑了一跌倒在锅里,霎时间骨焦肉烂,不见人形,死于非命。   新的监斩官大为惊恐,跑来向国王奏道:“万岁,三国师被油炸化了!”   国王只觉得天旋天转,啊呀一声,晕倒在地。   一时间,殿里乱成一团,侍卫御医文武百官来回奔走,灌姜汤,掐人中,捶后背,弄了好半天,国王才啊地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他看看左右,泪如雨下,两手打着御案,放声大哭道:   “国师啊!国师啊!你们怎么就这样一个一个去了呢?从今往后,谁来保国家风调雨顺?谁来保寡人国泰民安?国师啊!国师!寡人三番五次,苦劝不要与和尚斗气,偏偏不能忍耐,如今阴阳两隔,叫寡人如何处之啊?”   国王这一哭,百官们都慌了神,一齐跪在下面,大呼万岁保重龙体,一个个也是伤心落泪。   国王扶着龙椅,泪如泉涌,百官们劝也劝不住,一直哭到黄昏日落,还是流泪不止。   孙悟空在殿上实在受不了了,走上前大喝道:“你怎么这样昏庸!那三个道士,一个是虎精,一个是鹿精,那羊力是一个羚羊精。你要不信,去捞上骨头来看,人哪里有那样的骷髅?他们都是妖精,来这里害你,因为看你气数还旺,不敢下手。等再过二年,你气数衰败,他们就害了你性命,把你的江山都夺了去了。幸亏我们来得早,帮你除了妖精,救了你性命,你还哭什么?哭什么?”   三位国师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国王哪里能信孙悟空的话?国王只是抹眼泪,不理会孙悟空。   旁边有官员奏道:“万岁,大国师死后,是只黄虎,二国师死后,是只白鹿,油锅里,也真是些羊骨。”   国王伏着龙案,还是哽咽不停,心道:“就算他们真是妖精,又怎么了?妖精就一定会害人么?万神之祖女娲娘娘,不也是人头蛇身?二十八星宿,哪一个不是妖精出身?二十年来,三位国师鞠躬尽瘁,辅佐寡人治理国家,何曾做过一件不良的事情?至于驱散和尚,那也只因道不同的原故。”   国王心中烦恼忧虑,想骂人,又怕惹怒了殿下四个和尚。   孙悟空见国王仍是在那里伤心,又说道:“陛下,这三个妖道来这里害你,还有其他人可以见证。   ”城门外的五百个和尚,确实是我放的。他们劳苦难耐寻死,却发现死不了,原来是有护教伽蓝保着他们性命,托梦给他们,叫他们好好活着,等我老孙前来为他们除妖。   “这些事,敕建智渊寺里的僧人也有见证。请陛下出个招僧榜文,招回僧人,便知究竟。”   国王见孙悟空这么说,害怕恶和尚逞凶,只得传旨出去叫贴榜招僧,命人把唐僧等人送去智渊寺里安歇,明天再酬谢四位圣僧除妖安国之恩。   第二天,国王命光禄寺安排素宴,答谢唐朝和尚。   宴席散后,国王领着百官,把唐僧师徒弟送出宫门,忽见门外两旁,跪着一片白花花的光头。   原来是那五百个逃命去了的和尚,听说贴了招僧榜,都高高兴兴进城来寻找孙悟空,要交回毫毛谢恩。   和尚们看见国王送着孙悟空出来了,齐齐喊道:“齐天大圣爷爷!听说爷爷扫除了妖孽,又蒙我王陛下出榜招僧,我们特来交纳毫毛,叩谢天恩。”   孙悟空笑道:“你们来了多少?”   和尚们道:“五百个,半个不少。”   孙悟空把身子一抖,收了毫毛,对国王及百官等人朗声说道:“这些和尚是老孙所放,那两个妖道也是老孙打死的。如今清除了妖邪,各位见过了我老孙手段,应当知道并不是僧不如道,以后不可再乱说乱信!只要你把三教归一,也敬僧,也敬道,也养育人才,我保你江山永固。”   国王不敢多言,只说感谢,把师徒四人送出城去,才黯然回宫。   师徒四人出了车迟国,走上大路,往西又行。   这一走,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不知不觉地春去夏残,又到了秋天。   这一天黄昏,正走着,忽然前头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大响,仿佛万马奔腾一般,气势吓人。   猪八戒耸了耸肩上担子,眼睛看向前方,自语道:“莫非有两军交战?”   越往前走,响声越大。沙和尚侧耳听了听,道:“是波浪水声。”   “既然是水声,前面就是大河挡路。徒弟们,今晚到哪里安身?”   “师父,出家人不要讲在家人的话。”   “在家人怎样?出家人怎样?”   “在家人,这时候都在温暖被窝里,抱着孩子,搂着老婆,自自在在睡觉。我们出家人,哪里能够?出家人就是要披星带月,餐风宿水,有路就行,无路才停。”   猪八戒听到“无路才停”几个字,叫道:“猴哥啊,说得好!前面没路了,就该停了!你看我挑着重担,着实累人,走不动了,要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明天才能挑担。要不然,不是要累倒我了?”   孙悟空道:“趁月光再走一程,到有人家的地方再说。”   猪八戒努努嘴,叹了口气。   师徒们没奈何,只得跟着孙悟空又往前走。又走了许久,果然来到了一条大河边。河面上白浪排空,望不到对岸。   金蝉子勒了马,惊叹道:“怎么过得去?”   猪八戒放下担子,道:等我试一试,看看深浅如何。”   “八戒,你别乱讲!水的浅深,怎么试得出?”   猪八戒笑道:“寻一个鹅卵石,扔下水中。若是溅起水泡来就是浅,若是咕嘟嘟沉下去就是深。”   “八戒,你去试试看。”   猪八戒在岸旁摸了一块大圆石头,往河面扔去,只听见咕嘟嘟声中,石头沉下水底去了。叫道:“深深深!去不得!”   金蝉子又问:“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阔。”   猪八戒摇头道:“这个却不知道,不知道。”   “等我看看!”孙悟空纵起筋斗云,跳在空中,圆睁双眼往河面望去。   但见那: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   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   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   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孙悟空落下地来,也是摇头:“师父,宽呢宽呢!去不得!老孙火眼金睛,白天里能看千里,夜里也能看三五百里。这河看不到边,哪里知道有多宽?”   “徒弟啊,这么宽,怎么办?”   “师父,那边好像有个人?”沙和尚抬手指了一下。   “想是那扳罾的渔人,我去看看!”   孙悟空眼睛尖,三两步跳了过去。到了近前一看,不是人。是一块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边有两行小字,三个大字是“通天河”,两行小字是“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孙悟空回头招手叫道:“师父,你来看看。”   金蝉子过去一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徒弟呀,我当年出了长安,还以为西天好走,哪知道妖魔又多,路程又远!”   猪八戒忽然动了动大耳朵,道:“师父,你听,好像有鼓钹声音?可能是有人家做法事呢,我们快去赶些斋饭吃,再问问哪里有渡口?哪里有船?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过河去吧。”   金蝉子听了一听,喜形于色,叫道:“不是道家乐器,是我佛家的,我们走!”   鼓钹声音是从河岸右边传来,孙悟空在前面引路,四人寻着声音,沿着河边沙滩,往右去寻找。   走过一片沙滩,看见前面河边不远处,现出一片村庄,前面临水,后面靠山,约摸有四五百户人家。   但见:倚山通路,傍岸临溪。   处处柴扉掩,家家竹院关。   沙头宿鹭梦魂清,柳外啼鹃喉舌冷。短笛无声,寒砧不韵。   红蓼枝摇月,黄芦叶斗风。陌头村犬吠疏篱,渡口老渔眠钓艇。   灯火稀,人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忽闻一阵白香,却是西风隔岸送。 第二百九十八章:《大肚子和尚》   师徒四人来到村头,当先一户人家,门外竖着一片幢幡,屋里灯烛辉煌,香烟馥郁,佛唱声声,佛乐阵阵。   金蝉子下了马,招呼孙悟空道:“悟空!这户人家在做法事,我们正好去讨一顿斋饭,借宿一晚。你们先在外等着,我去向那斋公借宿。要肯留我们,我就出来叫你们,要是不留,你可不要用强。你们脸嘴丑陋,恐怕吓坏了人,闯出祸来,今晚就没处借宿了。”   “说得有理,师父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   金蝉子摘了斗笠,光着头,抖抖褊衫,拖着锡杖,来到人家门外。见那门半开半掩,金蝉子不敢擅入,把锡杖拄着,站在门外。   过了一会,里面走出来一个老者,脖子上挂着念珠,口里念着阿弥陀佛,过来关门。   金蝉子连忙宣着佛号:“阿弥陀佛!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老者抬头,见面前一个白胖光头和尚,忙还礼道:“你这和尚,来迟了。”   “怎么说?”   “来迟了,没东西了。早来一会啊,我家里斋僧,每个和尚,一人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铜钱十文,饭随便吃。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老施主,贫僧不是赶斋僧。”金蝉子躬身笑着说道。   “既然不赶斋,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东土大唐钦差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来到贵处,天色已晚,听见府上有鼓钹声音,是个礼佛好善的人家,所以来求借一宿,明早天光就走了。”   老者一听,打量了一会金蝉子,摇一摇手,不信地道:“和尚,出家人别打诳语。东土大唐到我这里,有五万四千里路,你这样单身一人,怎么来得了?”   “老施主说得对!我一个人,也是难以到得这里。但我还有三个徒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保护贫僧,才到得这里。”   “既然有徒弟,怎么不同来?”老者抬眼往外看了看,“请!请!请贤师徒都进来,我家有地方安歇!”   金蝉子大喜,转身大叫“徒弟门!过来!”   悟空本来性急,八戒生来粗鲁,沙僧却也莽撞,三个人听得师父招呼,牵着马,挑着担,不问好歹,一阵风闯将进去。   老者猛然看见,吓得两脚一软,跌倒在地,口里大呼:“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金蝉子早有留意,见状赶紧把老者扶起来,轻声道:“施主别怕!别怕!他们是好人!不是妖怪,都是我徒弟!”   老者战兢兢地道:“这样好俊的师父,怎么找这样丑的徒弟!”   “虽然相貌不好看,但能降龙伏虎,捉怪擒妖。”   老者半信不信,牵着金蝉子衣服,躲在一边,领着几人进门去。   几人来到厅房外,拴了马,放下行李,走进厅里去。   厅里正有几个和尚在念经,猪八戒凑过去瞧一眼,问道:“和尚,念的是什么经?”   那和尚听见有人问话,抬头来看,吓得毛骨悚然,仰面就倒。   其他和尚转头一看,我的娘呀!来了几个妖怪:   厅堂几众僧,无人不害怕。黎还念经,班首教行罢。难顾磬和铃,佛象且丢下。一齐吹息灯,惊散光乍乍。跌跌与爬爬,门槛何曾跨!你头撞我头,似倒葫芦架。清清好道场,翻成大笑话。   一个嘴巴长耳朵大,身高肚圆膀子粗,是个野猪精。另一个毛脸雷公嘴,身材瘦小眼睛红,是个猴子精。还有一个脸色黑不黑蓝不蓝,红胡子豹子眼,是个活阎王!   厅堂几众僧,无人不害怕。啊呀!啊呀!啊呀呀!   几声大叫,和尚们慌乱扔了经卷木鱼,丢下法鼓铙钹,一齐吹息灯,惊散光乍乍。跌跌与爬爬,门槛何曾跨!你头撞我头,似倒葫芦架。清清好道场,翻成大笑话。连滚带爬,都往门外逃命!   孙悟空三人看见和尚们惊慌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些和尚听见三人笑声怪异,跑得更快了!   霎时之间,厅堂里只剩下了老者和师徒四人,孙悟空三个还在那里嘻嘻哈哈大笑。   金蝉子肃然骂道:“放肆!我天天教诲,日日叮咛,你们怎么没有一点长进?古人讲:‘不教而善,非圣而何!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你们这样胡闹,真是愚不可教!走进门来不知高低,吓着了老施主,到了这里,又吓散了念经僧,把人家好事都搅坏了,这不是给我造孽吗?”   孙悟空三人连忙收了笑。   那老者本也心里打鼓,见三个丑和尚被唐僧骂得不敢回嘴,收敛了仪容,才信了是金蝉子的徒弟,回头劝道:“老爷!没事!没事!刚才关了灯,散了花,法事也正要收了呢。”   猪八戒问道:“既然散场了,请摆出斋饭来,我们吃了好睡觉。”   “就来!就来!”老者转身对里面叫道,“掌灯来!掌灯来!”   家里人听得,大惊小怪道:“厅上念经,有许多香烛,如何又教掌灯?”几个僮仆出来看时,这个黑洞洞的,即便点火把灯笼,一拥而至,忽抬头看见猪八戒三个,吓得丢了火把,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老者苦笑一声,请金蝉子等人就座。   孙悟空扯过一张交椅,请师傅坐在上面,他师兄弟们坐在两旁,老者坐在对面。众人正要开口讲话,里面门开了,又走出来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进来喝道:“什么妖怪?在哪里?”   先前老者急忙起身迎着:“哥哥,没有妖怪!四位长老不是妖怪,是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罗汉。虽然三个徒弟相貌凶恶,但都是好人。”   后来老者放下紧张心,走进来和金蝉子师徒相见。一见之下,心里也叫了一声啊呀,幸亏刚才得了提醒啊,要不然还不吓个半死?他强自镇定,放下拐杖,和师徒四位见礼。   见完礼,后来老者也坐在了对前,往后房叫了一声:“看茶来!排斋来!”   叫了一声,不见动静,老者无奈,只得连叫了几声,那几个仆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后门口,捧着茶,拿着饭,就是不敢进门来。   眼见茶饭在前,却不拿来吃,猪八戒满嘴口水,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老施主,你这些小厮,站在那里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捧斋饭来侍奉老爷的。”   猪八戒又问:“有几个人服侍?”   “八个人。”   “这八个人服侍哪一个?”   “服侍你们四位。”   “那白面师父,只要一个人服侍。毛脸雷公嘴的,只要两个人。那晦气黑脸的,要八个人。我得有二十个人服侍才够。”   老者道:“这样说,老爷你饭量大些?”   猪八戒笑道:“也还将就过得去。”   老者笑道:“有人,有人。”站起身来,走过去吩咐,叫出三四十个人,都捧着斋饭出来。   那些仆人在门边看着猪八戒和老者,一问一答地讲了半天话,也不见恶和尚们发狠,已经不是很害怕,过来在中间摆了一张桌子,请金蝉子上坐。两边摆了三张桌子,请孙悟空三位坐。前面也摆一张桌子,坐了二位老者。   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排得齐齐整整,满满当当。   金蝉子举着筷子,说道“徒弟们”先念一卷。   猪八戒本想等师父念完经再吃,但看见满桌饭菜,哪里还等得了?也不管了,拿过红漆木碗来,手一动,一碗白米饭扑地倒进口里,也不见吞咽,就下到肚子里去了。   旁边服侍的人没看清楚,还以为他把米饭偷偷藏进袖子里去了呢,在那里小声嘀咕:“这位老爷脑袋不灵光,怎么不装馒头装米饭?不怕弄污了衣服吗?”   说装不说偷,只是客气话而已,其实那些仆人是在说猪八戒偷藏米饭。   猪八戒耳朵大,虽然声小,还是被听到了,他笑道:“还没装呢,是吃了。”   “你都没动口,怎么就吃了?”   “骗你是你儿子!真是吃了!不信,拿饭来,再吃给你看。”   有个仆人忙去端了碗,又盛一碗饭递给猪八戒。   猪八戒手一动,往嘴里一倒,又不见了。   仆人们看都没看清,只见饭到了那和尚手里,就不见了,莫非他是用手吃饭的?一时间都看着猪八戒的手,目瞪口呆!   有机灵些仆人,早又盛了一碗饭来,先睁圆了眼睛,眨也不眨,盯住了猪八戒的嘴,才把饭交到猪八戒手里。只见猪八戒把碗往嘴里一倒,饭就进了口,直接下到肚子里去了。   “爷爷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又光又溜啊!”仆人惊讶不已。   猪八戒呵呵直笑,叫仆人们快点添饭。   金蝉子一卷经还没念完,他已经吃了五六碗饭到肚子里了,看见师父吃饭了,他才也拿起筷子,去吃桌上饭菜。不管是米饭还是面食,也不管是果子还是糕饼,捞到什么都往口里塞,一塞就进了肚子里去了,都不用嚼。嘴里还在边吃边叫“添饭来!添饭来!”   仆人们手脚不停地给猪八戒盛饭,盛到后来,渐渐不见拿饭来了!   孙悟空见了,对猪八戒道:“师弟,少吃些吧,怎比在山路上挨饿强,吃了个半饱也可以了。”   猪八戒没饭吃了,面露不满道:“小气!常言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呢。”   “收了家火,别理他!”孙悟空见主人家脸色有些为难,对仆人们说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童男女》   有机灵些仆人,早又盛了一碗饭来,先睁圆了眼睛,眨也不眨,盯住了猪八戒的嘴,才把饭交到猪八戒手里。只见猪八戒把碗往嘴里一倒,饭就进了口,直接下到肚子里去了。   “爷爷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又光又溜啊!”仆人惊讶不已。   猪八戒呵呵直笑,叫仆人们快点添饭。   唐僧一卷经还没念完,他已经吃了五六碗饭到肚子里了,看见师父吃饭了,他才也拿起筷子,去吃桌上饭菜。不管是米饭还是面食,也不管是果子还是糕饼,捞到什么都往口里塞,一塞就进了肚子里去了,都不用嚼。嘴里还在边吃边叫“添饭来!添饭来!”   仆人们手脚不停地给猪八戒盛饭,盛到后来,渐渐不见拿饭来了!   孙悟空见了,对猪八戒道:“师弟,少吃些吧,怎比在山路上挨饿强,吃了个半饱也可以了。”   猪八戒没饭吃了,面露不满道:“小气!常言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呢。”   “收了家火,别理他!”孙悟空见主人家脸色有些为难,对仆人们说道。   二位老者有些不好意思,躬身表示歉意:“不瞒老爷说,白天里倒也不怕,像这样大肚子的长老,也斋得起百十来个,只是现在太晚了。   “今天做法事,傍晚时做的斋饭,只蒸了一担面食、五斗米饭和几桌素食。本来是准备晚上散会时请亲友邻居和僧人们散福吃的,没想到你们一来,把****上的僧人们都吓跑了。   “听这位长老说他饭量大,所以连亲朋也没有敢去请,都拿来供奉了几位。如果没吃饱,我再叫人去蒸去。”   原来一担面食、五斗米饭、几桌素食,都被猪八戒吃完了。   “再去蒸!再去蒸!”猪八戒大声道。   “八戒,行了!”唐僧喝止他,“出家人讨斋,哪里有嫌不够的?全凭施主随喜。”   猪八戒嘟着嘴,不敢再说。   吃完饭,唐僧向二位老者道谢,谢完问:“老施主,高姓?”   老者道:“姓陈。”   唐僧合掌道:“这是我贫僧华宗了。”   老者问:“老爷也姓陈?”   唐僧道:“是,俗家也姓陈,请问刚才做的什么斋事?”   猪八戒笑道:“师父问他作什么?这个时节,必然是青苗斋、要么是平安斋、要么是了场斋而已了。”   “不是!不是!”老者直摇头。   “那是什么斋?”唐僧问。   老者叹气道:“是一场预修亡斋。”   猪八戒呵呵直笑:“老施主啊,想诳人,却没眼力!我们是和尚,哪有不知道斋事的?你却拿这个谎话来骗我!从来只有个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哪里有个预修亡斋?你家里又没死人,做什么亡斋?”   “什么叫做预修亡斋?”孙悟空也问道。   两位老者躬了躬身,反问道:“你们取经,怎么不走正路,却拐到我这里来了?”   孙悟空道:“走的是正路,被一条河挡住了,过不了,听见有鼓钹声音,所以来贵府借宿。”   “你们到水边,可曾看见些什么?”   “只看见了一块石碑,上写通天河三个字,下写‘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老者道:“再往岸上走走,离那碑记里把路地方,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没有看见?”   孙悟空心知必有原故,忙问:“没看见,请老施主说说,何为灵感?”   两个老者忽然都面容悲伤欲哭,说道:“老爷啊!那个灵感大王,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啊!”   “这是好事啊,你们却这样伤感?为什么?”   “老爷啊!这个是好事,但是他年年都要吃童男女啊!”老者拿衣袖擦拭着眼泪,悲从中来,伤心欲绝。   “要吃童男女?”孙悟空猛然来了精神,这是妖精啊,买卖上门了!   “是啊!”老者擦着泪回答。   “年年都要吃童男女?想必今年轮到你家了?”孙悟空再问.   “是啊,今年轮到舍下了!”老者道,“我们这里,有几百人家居住,属车迟国元会县管辖,叫做陈家庄。这灵感大王一年要一次祭祀,都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一些猪羊牲礼供献他。他一顿吃了,就保我们风调雨顺一年。若不献祭,就要来降下灾祸!”   孙悟空又问:“你府上有几位令郎?”   “可怜!可怜!说什么令郎,羞死我们了!”后来的老者以手捶胸,又指了先出来的老者,“这个是我舍弟,名叫陈清,老朽叫做陈澄。我今年六十三岁,他今年五十八岁,儿女都来得艰难。我五十岁了还没有一儿半女,亲友们劝我纳了一妾,生了个女儿,今年才八岁,取名叫做一秤金。”   猪八戒插话道:“好贵的名字!怎么叫做一秤金?”   陈澄道:“我因为没有子嗣,于是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想积些功德,求个儿女。有一本帐目,哪里用了三两金,哪里用了五两银,零零整整的都记在上面。到了生下小女那时候,刚好用了有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所以叫做一秤金。”   孙悟空问道:“童男是轮到谁家?”   “也是我家。”陈澄接着道:“舍弟有个儿子,也是偏出,今年七岁了,取名叫做陈关保。”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家里供养关帝爷爷,因为是在关爷爷圣像下求来这个儿子,所以取名关保。”陈澄语带悲痛,“我们兄弟二人,岁数加在一起一百二十多岁了,只有这两个后代。没想到今年轮到我家祭祀,又不敢不献。然而父子之情,怎能割舍?又是老来得子,更是伤痛。于是今天先给孩儿们做个超生道场,所以叫预修亡斋。”   唐僧听了,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这真是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啊!”   孙悟空问:“你府上有多大家产?”   陈澄道:“也有一点,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八九十处,水牛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十多匹,猪羊鸡鹅无数,家里粮食也吃不完,衣服也穿不尽,金银钱财也算是有一些。”   孙悟空笑道:“你这样大家业,省得很辛苦吧?”   “何以见得我省?”   孙悟空道:“你若是不省,有这样的家业,怎么舍得拿亲生儿女献祭?花五十两银子,可买一个童男,花一百两银子,可买一个童女,连其他中间花费,也不过二百来两银子,就可留下自己儿女后代,岂不是好?”   “老爷!你不知道啊,那大王很是灵感,常来我们庄里走动啊……”二老一齐哭出声来。   孙悟空打断道:“他常来走动?你们看见他是什么模样了吗?”   “没看见,只闻到一阵香风,就知道是大王爷爷来了,都忙着摆斋焚香,老老少少对着香风下拜,看不见他人。”陈澄道,“他对于我们这里人家,家家的鸡毛蒜皮小事,他都知道;人人的生辰八字,他都记得。祭祀轮到谁家,只有亲生儿女,他才受用。不要说二三百两没处买,就是几千万两,也没法买这样相貌一模一样,又同年同月同八字的儿女。”   孙悟空想了一想,说道:“原来这样!得了,你把令郎抱出来,给我看看。”   陈清走进里面,把小关保抱了出来,放在厅里。   小孩儿才七岁,哪里知道害怕忧愁,看见桌子上还有果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拿起来就吃,边吃边玩,童真可爱。   孙悟空看了看小关保,站起身来,把身子摇了一摇,忽然变作了一个小关保,相貌衣着,神色举止,都是一模一样。   真小关保看见,嘻嘻喜笑,跳了过来。两个小孩儿小关保,手拉着手,在那里跳舞玩耍。   待两个小孩转了几圈,陈清只觉得两眼都看花了,再也分不清哪一个是亲生儿子,哪一个是孙悟空所变。他惊愕之下,叫一声:“关保!过来!”两个小孩儿都跳着走了过来。   陈清慌了,连忙对着唐僧跪下:“老爷啊,罪过!罪过!那位老爷刚才还在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我儿子一般模样?喊一声,也一齐应一齐来!这可哪里当得起啊,折了小老儿阳寿!请现本尊!请现本尊!”   孙悟空把脸抹了一抹,现了本相。   陈清跪着道:“老爷原来有这样本事!”   孙悟空笑道:“像你儿子么?”   “像!像!像!”陈清一迭连声,“一样相貌,一样声音,一样衣服,一样身材!”   孙悟空道:“你还没细看哩,取秤来称称,看是不是一样轻重?”   “是!是!是!不用称了!不用称了!是一样重。”   “像这样能做得了灵感大王的祭祀吗?”   “做得了!做得了!”陈清只管点头。   孙悟空道:“我代替你儿子,去献祭给那个大王,你留下儿子以继香火,怎么样?”   陈清喜极而泣,磕头不止:“老爷若真能慈悲代替,我送白银一千两,给唐老爷做盘缠到西天去。”   孙悟空笑道:“就不谢谢老孙?”   陈清又磕一个头:“你已经代替小儿去献祭,没有你了。”   “怎么会没有我了?”   “被那大王吃了。”   “他敢吃我?”   “他不吃你,难道嫌你腥?” 第三百章:《不要坏了规矩!》   金蝉子知道孙悟空说的没错,心想正好看看热闹,便帮者劝道:“八戒,你师兄说得对,办法也很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则感谢盛情,二来当积阴德,况且今晚月色也好,天气又凉快,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兄弟就去玩一玩罢!”   猪八戒翘着嘴道:“师父,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大象,变水牛变大汉,要变小女孩,有些难啊!”   孙悟空对陈澄道:“别听他的,把令爱抱出来看看。”   陈澄转到里面,把一秤金抱了出了,后面跟着一家妻妾老小,哭哭泣泣地,都出来磕头礼拜,求请救孩儿性命。   那小女孩儿头上戴着一个八宝垂珠花箍,身上穿一件红中带黄麻丝袄,外面套着一件绿缎子披风,腰里系一条大红花裙,脚下穿着一双蛤蟆头浅红麻鞋,腿上系着两只绡金膝裤,也在那里拿着果子吃,蹦蹦跳跳地玩耍。   孙悟空看了看一秤金,催促猪八戒道:“八戒,你快变她,我们好去献祭啊!”   猪八戒看了看小女孩儿,真是很可怜可爱,心里也动了,道:“猴哥啊,太小巧俊秀,怎么变啊?”   “别嗦!快点!我拿棍子了啊!”   “别动手!等我变变看。”猪八戒着了谎,忙念动咒语,把头摇了几摇,叫一声“变!”把头变成了和小女孩儿一样面貌,只是肚子还是那么大,没变过来,显得很是滑稽。   孙悟空笑道:“再变变!”   “变不过来了,你要打就打吧,没办法了!”猪八戒苦着脸。   “你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头,胖和尚身子,灵感大王又不是猪,怎么能骗得过去?好吧,我来助你!”   孙悟空当着猪面骂着猪,笑了一笑,对着猪八戒肚子一口气吹了过去,果然把身材也变了过来,变得和那小女孩儿一模一样。   孙悟空转身对那看呆了的陈澄兄弟道:“带你宝眷和令郎令爱进去,拿好果子糕点哄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哭闹,免得走了风声!一会,我和我师弟去去就回。”   “沙师弟,保护好师傅。”   陈家兄弟大喜,叫家人把小孩儿带了进去了。   孙悟空又问:“是要怎么供献?是捆了去?绑了去?蒸熟了去?还是剁碎了拿去?”   猪八戒吓了一跳:“猴哥,别玩我,我没那样手段,一蒸一剁就死了啊!”   陈澄忙道:“不敢!不敢!不用那样,只是用两个大红漆丹盘,请二位坐在盘里,放在桌上,叫两个后生抬着桌子,把你们抬到庙里去。”   “好好好!拿盘子出来,我们试一试!”   陈澄马上进去,拿出来两个大丹盘,摆放在桌子上。   孙悟空和猪八戒跳了上去,坐在盘子里。   陈澄又去叫来了四个有力气的后生,抬起两张桌子,抬到天井里走了一走,又抬回来放在堂上,试演了一回。   孙悟空被人抬着,觉得好玩,笑道:“八戒,像这样子走一走,倒也好耍,我们也是上过台盘的和尚了。”   猪八戒却笑不出来:“若是抬了去,还能抬回来,那就算是两头抬到天明,我也不怕。怕只是怕抬到庙里,就要被吃了哩,这个可不是好玩的!”   “怕什么?你只看管着我行事,他吃我时,你就跑了得了。”   “说得倒轻巧!谁知道呢?谁知道他要怎么吃?他先吃童男,我还好跑。要是先吃童女,我怎么办?”   陈澄说道:“以前祭祀时,我们这里有些胆大的人,曾经偷偷地溜到庙里,躲在供桌底下,看见他是先吃童男,后吃童女。”   “造化!造化!还有机会跑!”猪八戒大喜。   正谈论着,外面锣鼓喧天,灯火照耀,同庄人打开院门进来了,都在那里叫:“抬出童男童女来!”   陈家兄弟吩咐四个后生抬着孙悟空和猪八戒变的童男童女出去,兄弟两人哭哭啼啼,装得悲伤,随着众人往外走。   那些主持祭祀的人,把两个童男童女一起抬着,连着猪羊牲礼等等,一齐闹闹哄哄地抬往灵感大王庙里去了。   到了庙里,众人把一对童男女摆在供桌上。   孙悟空看见供桌上摆着香花蜡烛,正中间一个金字牌位,上面写着“灵感大王之神位”,没有别的神像。看来是个独行妖怪,不难对付。   众人摆列好祭品,一齐跪在下面磕头:“大王爷爷,今年今月今日今时,陈家庄祭主陈澄等信众,谨遵年例,供献童男一名陈关保,童女一名陈一秤金,猪羊牲礼如数,奉上大王享用,请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祷祝完,烧了黄纸草马,众人都回庄去了。   猪八戒看见人都散了,对孙悟空轻声道:“猴哥,我们回家去吧!”   孙悟空责骂道:“你家在哪里?”   “回老陈家,睡觉去啊。”   “你这猪头,又乱讲了!既然答应了他,就要给他了却心愿!”   “你自己是个猪头,反来说我是猪头!哄着玩玩就好了,怎么还当起真来?”   “别胡说了,好人做到底,一定要等那大王来吃了,才是有始有终。要不然,他要去降下灾祸,好事就做成了坏事了。”   猪八戒正要再讲,忽听见外面呼呼风响,惊慌道:“不好了!风响了,妖精来了!”   孙悟空突然道:“别说话,看我的!”   不一会,一降香风吹来,门口现出一个妖精,你看他怎生模样。   金甲金盔灿烂新,腰缠宝带绕红云。   眼如晚出明星皎,牙似重排锯齿分。   足下烟霞飘荡荡,身边雾霭暖熏熏。   行时阵阵阴风冷,立处层层煞气温。   却似卷帘扶驾将,犹如镇寺大门神。   那妖怪站在庙门中问道:“今年祭祀的是哪家?”   孙悟空一口童音,笑吟吟地答道:“承下问,是庄头陈澄、陈清家。”   妖怪一听,心中发疑道:“这童男胆子大,口齿伶俐啊。以前被送来供养受用的小儿,还没问他话,早就哭了,哪里敢答话,再问一声,就吓得魂都没有了,拿在手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今天这个童男不怕?”   这妖精生性谨慎,心里疑惑,也不进门来,站在门口又问道:“童男女叫什么名字?”   孙悟空还是笑嘻嘻地道:“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   妖怪眼睛一动,先出言恐吓:“这祭祀有规矩,先吃童男。我要吃你了。”   “请吃吧!”   妖怪更是感觉奇怪了,一时不敢动手,还是站在门口道:“你还顶嘴?好啊,我要把规矩改一改,今年要先吃童女。让你看一看,被吃是多么可怕!”   猪八戒慌忙大叫:“大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不要坏了规矩!”   妖精看见猪八戒有些害怕,伸出手来,进来就抓猪八戒。   猪八戒哪敢让他吃,跳下来,现了本相,举起钉钯,劈面就是一钯。   但听当地一声,妖怪一时应变不及,被他一钯打在手上,转身就跑了。   猪八戒看见金光一闪,大叫道:“打破了盔甲了!”   孙悟空也现了本相,只见那打落的金甲,原来是冰盘大小两块鱼鳞片,大叫一声:“追!”叫了猪八戒飞出庙门,跳上空中追赶。   灵感大王因为没带兵器,不敢恋战,所以转身就逃。看见两人追上来了,停在云端里大声喝问:“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敢跑到这里来欺负人,坏了我的香火,毁了我的名声!”   孙悟空骂道:“你这妖怪,听好了!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金蝉子转世唐三藏的徒弟,去西天拜佛取经,夜宿陈家,听说有妖魔,特来捉你!你快快老老实实地供出来!一年吃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出来,活人还给我,饶你死罪!”   灵感大王一听,不再说话,转身就跑。   猪八戒追上去,又是一钉钯,被他躲开了,没打着,化作一降狂风,钻到通天河里去了。   猪八戒还要再追,孙悟空叫住道:“不用追了,知道了他是河里妖精,就跑不了了。明天再想办法来捉住他,叫他送师父过河去!”   两人返回庙里,把那些供品,连着桌子,一齐搬回陈家。   金蝉子、沙和尚和陈家兄弟都坐在厅里等候消息,看见回来,金蝉子问道:“怎么样了?妖怪呢?”   孙悟空把事情说了一遍,陈家兄弟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打扫厢房,安排床铺,请他们师徒就寝。   另一边,那灵感大王逃回水里,坐在宫中,默默无言地想事情。手下妖兵见了,问道:“大王每年享祭回来,都是欢欢喜喜,怎么今天却烦恼?”   灵感大王愤怒道:“以前每年我吃完,还能带些供品回来给大伙吃吃,今天连我也没有吃到。倒霉啊,碰到了一个对头,几乎伤了性命。”   手下惊问:“大王,是什么人?”   “是一个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假变成童男童女,坐在庙里。我被他打得现出本相,险些儿伤了性命。以前我还在莲花池里时候,听说唐僧要去西天取经,是如来的二弟子,他可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能长生不老,所以我偷偷跑到这里来,想吃了唐僧长生。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来,想不到他手下有这样厉害的徒弟,反被他坏了名声,破了香火。我有心要捉金蝉子,只怕也不能成功啊。”   下面闪出来一个身着褐色斑点衣服的女妖,是一个鳜鱼成精。 第三百零一章:《过冰河》   这鳜婆走上来笑着说道:“大王,要捉金蝉子,有何难处?只是不知道捉住了他,能不能赏我一些肉吃?”   “要是你能帮我捉了金蝉子,我和你结拜为兄妹,一起分享金蝉子肉!”   “多谢大王!”鳜婆大喜,“大王,你有呼风唤雨的神通,翻江搅海的法力,不知道可会降雪?”   “会降!”   “既然会降雪,一定会结冰吧?”   “更会!”   鳜婆拍手笑道:“这样就好办了!”   “哪里好办?你说来听听?”灵感大王道。   “今晚三更时候,大王作法,起一阵寒风,下一场大雪,把通天河河面冻结了。我带几个会变化的,变作行人,到路口去,背着包,拿着伞,推着车,挑着担,都到冰面上去,假装走路过河。   “金蝉子等人取经心切,看见河面结了冰,又看见河面上有行人,自然会放了心,要来过河。   "大王等在河面下,等金蝉子到了河心,就破开冰面,把他连着他徒弟一齐弄进水里来,就都捉了!”   鳜婆边说边比划。   “妙计!妙计!”   灵感大王听了哈哈大笑几声,当即出了水府,去下雪结冰去了。   这一晚,唐僧师徒在陈家睡觉,睡到凌晨时节,只觉得被窝里凉飕飕,冷得睡不着。   猪八戒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叫着苦:“师兄,好冷啊!好冷!”   孙悟空是个石头变的,不知道寒热,一听猪八戒叫冷,骂道:“刚刚才八月,你怎么这么没用?出家人寒暑不侵,怎么怕冷?”   金蝉子也是冷得难受,感觉奇怪,说道:“悟空,真是冷啊!你看,就是那重衾无暖气,袖手似揣冰。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地裂因寒甚,池平为水凝。渔舟不见叟,山寺怎逢僧?樵子愁柴少,王孙喜炭增。征人须似铁,诗客笔如菱。皮袄犹嫌薄,貂裘尚恨轻。蒲团僵老衲,纸帐旅魂惊。绣被重褥,浑身战抖铃。””   沙和尚也来附和,说实在冷得睡不着。   孙悟空听他们都这么说,觉得奇怪,干脆穿了衣服,爬起床来,开门去看。一看之下,吃了一惊,猛然叫道:“师父!下雪了!”   下雪了?   现在才八月呀,怎么会就下雪了?几人都穿着了衣服起来看。   呀!真的下雪了!天地一片银妆素裹,白茫茫的,鹅毛大雪还在下呢!这西方天气,果然奇怪,和东土不同啊?   但见那:彤云密布,惨雾重浸。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号空;惨雾重浸,大雪纷纷盖地。   真个是六出花,片片飞琼;千林树,株株带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白鹦歌失素,皓鹤羽毛同。   平添吴楚千江水,压倒东南几树梅。却便似战退玉龙三百万,果然如败鳞残甲满天飞。那里得东郭履,袁安卧,孙康映读;更不见子猷舟,王恭币,苏武餐毡。但只是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团。好雪!   柳絮漫桥,梨花盖舍。柳絮漫桥,桥边渔叟挂蓑衣;梨花盖舍,舍下野翁煨。客子难沽酒,苍头苦觅梅。洒洒潇潇裁蝶翘,飘飘荡荡剪鹅衣。团团滚滚随风势,迭迭层层道路迷。   阵阵寒威穿小幕,飕飕冷气透幽帏。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那场雪,纷纷洒洒,果如剪玉飞绵。   猪八戒惊叹道:“怪不得那么冷呢,原来这样大雪!”   几人正在赏雪感叹,那边陈家兄弟也起床来了,叫了几个家仆,去扫开那尺来深积雪,清出道路。   又有几个家仆,端了热水过来,给唐僧等人洗漱。洗漱完毕,又端了些热茶糕点过来,又抬出炭火过来。   陈家兄弟请师徒几人坐好,陪着几人一起喝热茶祛寒聊天。   金蝉子开口问道:“老施主,贵处时令,不知道可有分春夏秋冬?”   陈澄笑道:“我这里虽然是穷乡僻壤,但也只是风俗人情和上国不同,都是一个太阳,自然也有四季之分。”   “既然有四季之分,怎么现在就下这么大雪?这么冷?”   “昨天已过白露,就是八月了。我这里常常八月间就有霜雪。”   “果然和我东土很不同,我那里要到冬至以后才有雪。”   众人天南海北地聊着。家仆过来收拾了桌子,摆上了热粥。吃完粥,金蝉子出门去看,那雪比早上下得更大了,地上都有了二尺来深。   金蝉子见了,忍不住面色忧虑。   陈澄连忙说道:“老爷放心,别为下雪而愁,就请安心住着,让我们供养老爷们一辈子,也是供得起的。”   金蝉子叹息一声:“老施主不知道贫僧的苦。我当年蒙圣恩赐了旨意,御驾亲送出关。唐王御手捧着酒杯敬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贫僧不知道西天路远难走,回奏只要三年就可取经回国。这一走后,到今天走了有七八个年头了,还没有见到佛面,早已违了钦限归期。又怕前面路上妖魔凶狠,所以有些焦虑。今天有缘借宿贵府,本来想小徒们昨晚报了恩惠之后,今天就借一艘渡船过河。没想到下了这么大雪,连路都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功成回乡啊!”   “老爷放心,这大雪是老天留客啊,我们兄弟正好有缘,能多供养老爷们几天。七八年日子都过来了,老爷也不在乎再多住几天。等到天气晴了,化了冰,老朽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想办法送老爷们过河去。”   正说着,家仆过来请吃早斋,陈家兄弟便请师徒几人到厅里去吃饭。   吃完,又陪着一起闲谈,转眼到了中午,又吃午餐。   金蝉子看见每一餐都是菜肴丰盛,有些过意不去,说道:“蒙老施主留着住,已经是盛情难报,斋饭就请以家常饭菜就好了。”   “老爷,你救了我们一双儿女性命,再怎么样,也难报大恩哪!”   金蝉子无奈,只得随他。   此时雪已经停了,外面已经有了行人行走。   陈家兄弟看见唐僧神情忧郁,叫人去打扫花园,在花园里架起大火,请师徒四人去观雪洞里赏景散心。   猪八戒笑道:“阳春二三月才好玩赏花园,这样大雪天,天又冷,有什么好看好玩?”   “八戒,说你笨,你还真笨!雪景幽静,去花园里走走,一来游赏,二来给师父散散心啊!”   “正是,正是。”陈澄连连点头,把师徒几人请进花园里。   花园里玉树银花,小径上也如同铺上素布,纤尘不染。假山也仿如是汉白玉装成一般,荷花池里,花蕊冰清玉洁,莲叶宛如碧玉。   再往前走,到了一处高地,那里有处石洞,洞门宽大,居高临下。原来这就是陈清所说的观雪洞。   观雪洞里,宽宽敞敞,正中间放着一个兽面象足铜火盆,热烘烘的炭火烧得正旺。火盆边放着几张虎皮交椅,坐上去温温软软。   洞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古画,前边是一副七贤过关,左边是一副寒江独钓,右边是一副苏武餐毡,后面是一副折梅逢使。   陈家兄弟引着唐僧等人,坐在火盆边,观赏洞内古画和洞外雪景。家仆们捧了热热的香茶过来,众人边喝边谈。   陈澄问道:“几位老爷,喝酒吗?”   大雪天,喝着热酒,赏玩雪景,是一大美事。   “贫僧不喝酒,小徒们倒是可以略饮几杯素酒。”   陈家兄弟大喜,叫人取来果子糕点,暖了几壶酒,拿过来给各位圣僧老爷御寒。   孙悟空三位师兄弟着实喝了个尽兴。看看天色又晚了,才令人收了家火,请回厅房里去用晚斋。   回房路上,听到街上行人都在谈论:“好冷啊!通天河都冻得结了冰了!”   “悟空,河都冻住了,怎么办好?”   陈清接过话道:“想必是河边浅水地方冻结了。”   那行人道:“不仅冻结了河边,把八百里河面都冻得像是镜面一样了,河面上都有人走路过河呢!”   金蝉子一听说有过河,心里一动,就要去看看。   陈澄劝道:“老爷别急!今天晚了,明天再去看吧!”   金蝉子想想也是,于是又一起回来,到厅堂里吃了晚斋,饭后回来厢房里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金蝉子就把孙悟空几人叫起来了。   猪八戒穿了衣服,起来说道:“师兄,昨夜更冷了,想必河都冻住了。”   金蝉子不开门,就对着天空礼拜道:“众位护教大神,弟子一路虔心,路远魔多,从无一句报怨。今天来到这里,感谢皇天保佑相助,冻结了河水。弟子先在这里许愿,等取回了经,回到了大唐,一定奏上皇帝,重重酬谢。”   拜完,就叫猪八戒扣背马鞍,趁着河面结冰好过河去。   陈家兄弟正来到门外,听说金蝉子要走,连忙挽留:“老爷呀,别急!河面太宽,水流也急,恐怕冰层不牢实。等几天河冰解冻了,老朽安排船只,安安稳稳地送老爷过河!”   沙和尚连忙解释道:“我师父祷告了天地,一定要过河西行,老施主再留也留不住。河面结冰,道听旁说,不知真假,耳闻不如一见,我们先陪师父去河边看一看再说。”   “有理。”陈澄连连点头,对下面吩咐,“小的们,快去牵六匹马来!先别劳动唐老爷的马。” 第三百零二章:《师父姓陈,名到底了》   不一会,就有家仆牵了六匹壮实的温顺马匹过来,请金蝉子师徒上马,陈家兄弟也骑了马,六个家仆在前头牵着马,走到河边去看。   到了河边一看,河面果真是结了冰了。   真个是,雪积如山耸,云收破晓晴。寒凝楚塞千峰瘦,冰结江湖一片平。朔风凛凛,滑冻棱棱。池鱼偎密藻,野鸟恋枯槎。塞外征夫俱坠指,江头梢子乱敲牙。裂蛇腹,断鸟足,果然冰山千百尺。   万壑冷浮银,一川寒浸玉。东方自信出僵蚕,北地果然有鼠窟。王祥卧,光武渡,一夜溪桥连底固。曲沼结棱层,深渊重迭。通天阔水更无波,皎洁冰漫如陆路。   金蝉子看了大喜,心情也好了起来,又问道:“老施主,那些人在冰上走,要到哪里去?”   陈清说道:“河那边是西梁女国,这些人都是生意人。我们这边值百钱的东西,到了那边可值万钱。那边只值百钱的东西,到了这边也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商人们不顾生死要过河去。平日里,他们或者六七个人一船,或者十几人一船,过河去做买卖。现在可能是看见河道冻住了,所以他们都走路过去。”   “阿弥陀佛!”金蝉子合起双掌,不知为何念了句佛,“世间人人为名利羁绊,为名也苦,为利也苦,像他们这样,舍生忘死地求利。贫僧我奉旨西行,以全忠信,也只是为名啊,和他们又能差得了多少?”   他叹息一声,转头对孙悟空道:“悟空,快回施主家,收拾行囊,扣背马匹,趁现在河面结冰了,我们过河去!”   孙悟空笑着答应了。沙和尚不放心,劝道:“师父啊,常言道,千日吃了千升米。现在反正都是已经打扰了陈府,不如再多住几天,等天晴了,化了冰,坐船过去吧,这急急忙忙地,恐怕不好啊!”   “你这话不对!”金蝉子问道,“要是阳春三月,一天会比一天暖和,还可以等解冻了再走。现在是八月了,一天只会比一天寒冷,谁知道它什么时候能解冻?长等下去,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行程?”   猪八戒见师父不听劝,跳下马来,伸了伸手脚:“你们先别讲没用的,等老猪试试看冰层有多少厚薄。”   孙悟空问道:“呆子,前天你试水深,还能去抛石头.现在要试冰的厚薄,怎么试得出?”   “你才呆子呢,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我举钉钯一钯下去,要是冰打破了,就是薄,不能走。要是打不破,就是厚,可以走!”   “正是!正是!八戒说得有理!”   猪八戒得了鼓励,撩起衣服,拽开步子,走到河边,双手举起钉钯,尽力一钯打在冰面上。扑地一声,只挖出了九个白点印子,反把两手振得生疼。   他呵呵笑道:“走得!走得!连底都冻住了!”   金蝉子见冰如此之厚,心中欢喜,直念佛祖保佑。心想连太上老君的宝物都打不破这湖面,肯定有问题。当下就和众人一起返回了陈家,再也不愿多留一刻,吩咐徒弟们快快收拾行李马匹走路。   陈家兄弟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些干粮炒货,做了些烧饼馍馍包在包裹里送给金蝉子,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一家人跪在面前,磕头礼拜:“多谢老爷救了老朽家一对儿女,一点心意,聊作途中盘缠。”   金蝉子哪里肯要,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贫僧出家人,要钱财有什么用?就是路上也不敢拿出来用。出家人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化斋度日,收了干粮足矣,不敢收钱。”   陈家兄弟跪在地下,又再三央求。   孙悟空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给金蝉子道:“师父,拿着吧,也只当是些衬钱,免得负了二老心意。”   金蝉子只得收了,递给猪八戒收在包裹里,向陈家道谢做别,出了门,往河边而去。   出了陈家庄,来到通天河边,走到河面上去。才走了几步,忽然马蹄滑了一滑,险些儿把金蝉子摔下马来。   “师父,难走啊,太滑!”沙和尚心里一直有些担心。   “先停一停,我回去向陈老官讨点稻草来用。”猪八戒似乎又有了什么主意。   “要稻草干什么?”孙悟空问道。   “骂人呆子者,自己是呆子!”猪八戒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拿稻草包住马蹄子,马蹄就不打滑了,马才能在冰面上走得稳,免得把师父摔下来了。”   陈清在岸上听到了,忙叫家仆回去取了一束稻草来。   沙和尚牵着马,回到岸边,请师傅下了马。猪八戒动手,拿起稻草,把四只马蹄都用稻草包裹了起来,再请师父上马。师徒们谢别了陈家兄弟,又往河面上走去。   走了有三四里远近,猪八戒想到了一件事,把九环锡杖拿来递给金蝉子:“师父,你把锡杖打横了,搁在马背上。”   孙悟空见了,嗔怪道:“你这呆子,倒会偷懒!锡杖明明是要你担着的,怎么又叫师父自己去拿着?”   “刚刚才跟你说了:骂人呆子者,自己是呆子!”猪八戒一脸得意神色,笑道,“你没有走过冰路,不明白这个道理:水上冰面,必有凌眼。要是一不小心,踩到凌眼上,掉下水去,没有个横担的东西,骨碌碌沉下水里去了。上面的冰层就像是一个大锅盖子,盖在头顶之下,人哪里还能爬得上来?所以要用锡杖之类的长东西架着才好。”   孙悟空笑道:“听你这话,倒是个长年在冰上走的人。”   金蝉子也觉得有道理,就把锡杖横在马上。孙悟空横担着铁棒,沙和尚横担着降妖宝杖,猪八戒肩挑着行李,腰里还横着钉钯。   师徒四人都横得有东西,马蹄上也有了稻草,大家放心前进。   这一走直走到天黑,就在河面上休息了一会,吃了些干粮,又不敢久停,趁着月光,马不停蹄地赶路。   八百里通天河,此时河面上冰层映着皎皎月光,亮闪闪,白茫茫,四野一色。师徒四人认准了西天方向,笔直地往前行走。   一直走了一夜,没有合眼。到了天明时节,随意吃了一些干粮,不敢在冰面上久作停留,继续往西走。   正走着,忽然听到水底下哗啦啦一声巨响,把白马都吓了一跳,一个飞身跃出去丈多远。   “八戒,怎么这么响?”   “没事,可能是水下冰洞在响。这河面冻得太结实了,可能一直冻到水底去了,中间有空洞,洞里有水,所以会有水声响。”   猪八戒对这些事情好像很熟悉,金蝉子也就放了心,为防万一,他把锡杖又摆正了一些。哪知他手还没有缩回来,猛然噼啪一声巨响,冰面突然破开,凭空出现一个方圆数丈的大洞!   众人脚下骤变,失去了着力之处,直往水里掉落下去。洞又太大,锡杖宝杖什么的完全都搁不到冰,霎时间都掉进水里去了。只有孙悟空见机得快,一个筋斗跳起来,逃到了半空中。   原来这场雪正是河里妖精作法下起来的。他听从鳜鱼精之计,冻结了河面,派人到河面上街道上行走,把唐僧引到河面上,他躲在冰层下。   等金蝉子来了,到了河心,妖精立时破开冰冻,一把抓住金蝉子,带回水府里高兴大叫道:“鳜妹,快来!”   鳜鱼本来变作了行人在冰面上行走,看见大王捉到了金蝉子,也回到了水府,听见叫唤,连忙跑过来,行礼答道:“大王!不敢当!不敢当!”   灵感大王脸上容光焕发,笑道:“贤妹,我曾说过,捉了唐僧,你我结为兄妹,共享金蝉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唐僧捉来了,怎么能让我食言!”   转头又去吩咐,“小的们,抬一张案桌来,把刀磨快了,把这和尚剖开肚皮,掏了内脏,把肉一块一块切了,再找些佐料来,吹吹打打的给我好好唱歌跳舞,我要和贤妹一起享用金蝉肉,共享长生不老!”   小妖们大喜,都是抬桌子,磨刀子。   “大王,先别忙着吃他!先前在河面上,小的看了了他那些徒弟,着实都是厉害人物。依小的看,得要等他徒弟们走了,才能吃得从容自在。要不然,万一他徒弟找上门来,见我们吃了他师父,要找我们报仇,恐怕就算吃了唐僧肉,也不得长生。大王神通广大,倒是不怕他们,我们可就说不定要被打死了。”   妖精想想有理,就叫人先别着急,把金蝉子用一个六尺长的石匣子装了,放在后面去。   通天河冰凉的河水里,猪八戒、沙和尚前后左右去寻找师傅,也没寻着,只得捞着了行囊,放在白马身上驮了。   他们一个曾掌天河十万水兵,一个曾在流沙河做了长时间妖怪,另一个本身就是西海白龙,都是水性了得。他们三个分开水路,踏着水波走了出来。   孙悟空在半空里问道:“师父呢?”   “师父姓陈,名到底了,变成了陈到底。我们找了半天没找着,只有先出来,上岸安置了行李再作处置。”猪八戒一手抓着一件行李叫道。 第三百零三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师兄弟几个苦无良策,商量了下,只得又回到陈家庄来。   早有人进去报给两位陈老:“早上出去了四个取经的老爷,如今只剩了三个回来了。”   陈家兄弟慌忙出来迎接,只见三人衣裳还是湿的,忙问:“老爷们,我们那样苦留,也留不住,要搞成这样才回来,怎么不见唐老爷呢?”   猪八戒苦着脸道:“不叫做唐僧了,改名叫做陈到底了。”   陈到底?那就是沉到底的意思了?二老一听,忍不住伤心:“可怜啊!可怜!我说等雪融了,再安排船只送过去,怎奈唐老爷取经心切,执意不肯再等,凭白丢了性命啊!”   孙悟空打断他道:“老儿,莫替古人担忧,我师父是不会死的。老孙知道,一定是那灵感大王弄的法术,把我师父拿去了。你放心,他不会有事。请你帮忙给我们洗洗衣服,晒晒关文,喂喂白马,我们师兄弟要去找那妖精,救师父出来。哼!本来还想放他一马,他竟然还敢来招惹我们!也罢,是他好运到头了,老孙索性把他斩草除根,替你一庄人除了后患,才好永得安宁。”   二老转忧为喜,安排斋戒给他们饱餐了一顿。三人把行李马匹托付陈家看管,返回河边去救金蝉子。   到了河边,孙悟空道:“你们两个商量下,哪一个先下水?”   猪八戒笑道:“猴哥啊,我们两个手段都不怎么样,还得你先下水。”   孙悟空摆了摆手:“要是山里妖精,就不用你们费力。水中之事,我去不得。就是下海行江,我须要捻着避水诀,或者变化甚么鱼蟹之形才去得。若是那般捻诀,却轮不得铁棒,使不得神通,打不得妖怪。还是要你们才行,我水性不行。”   “大师兄啊,小弟虽然知道水性,但终究是本事不行,那水里妖精不知道本事怎样?我和二师兄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停了一下,沙和尚又道:“不如这样吧,大师兄,我们两个背着你进去。找到了妖精巢穴,你先进去打听打听,看看师父情况怎么样?要是还好好活在那里,我们就努力营救。要是被淹死了,或者被妖精吃了,我们也不必白费力气,就回来各奔东西。”   “这个办法好!”猪八戒听到各奔东西,心思动了起来,立马就想到了高老庄那妖滴滴的高翠兰。   老猪自从做了和尚,一路上辛辛苦苦倒是小可,还要一直吃素,又要绝了七情六欲,不但口里淡出鸟来,心里也闷得慌,也淡出鸟来了。   “也行,那你们哪个背我?”孙悟空问。   猪八戒暗想:“这猴子不知道捉弄了我多少回了,现在逮着了他不会水,轮到老猪来捉弄捉弄他了!”   他笑嘻嘻走到孙悟空面前:“猴哥,我背你!”   孙悟空看他脸上奸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捣鬼。也不点破,将计就计,且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于是满口应承:“好啊,你比沙师弟更有腰力,就你背吧。”   更有腰力?当然啦,老猪可是练过的!猪八戒心里得意,一低腰,把孙悟空背在背上。   沙和尚在前面剖开水路,三人一起走进通天河底去。   原来孙悟空早有准备,一上背,就拔了根毫毛,变了个假身给猪八戒背着,真身变作了一个猪虱子,紧紧地贴在猪八戒耳朵后面。   河道既宽且深,三人走下去了约有百把里。猪八戒看看这里水深,假装打了个踉跄,脚一扭,倒在河床地上,把背上孙悟空摔出去老远。   孙悟空被水流一冲,霎时就无影无踪,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沙和尚在前面回过头来,责怪道:“二师兄,你怎么搞的?不好好看着走路,这一跤,把大师兄摔到哪里去了?”   “那猴子不禁摔,一摔就不知冲到哪里去了?行了,兄弟,不要管他死活,雷都劈不死他,他是个死不了的人,我们只管去找师父去!他自己会寻过来。”猪八戒呵呵笑着,催促快走。   “不行啊,还是要等他来才行。他虽然水性不好,但比我们机灵,比我们有办法。要想救师父,还是得他来。他不来,我不和你去!”沙和尚不走了。   “真不去还是假不去?”猪八戒暗笑,“要是真不去了,那老猪也回去了。”   忽然听见有人叫道:“沙师弟,老孙在这里呢!”   正是孙悟空的声音。   沙和尚哈哈大笑:“二师兄,你完了!你完了!你怎么就敢捉弄他呢?看你怎么办?”   猪八戒吓得不轻,赶紧对着四方作揖,求情道:“猴哥,是我不对!是我不对!等救了师父再上岸给你陪礼道歉!你在哪里呀?吓死我了!快出来吧!我背你!我老实背着你,再也不敢乱来了!”   “是你背着我啊!我不整你,你快走!快走!”   孙悟空声音就在猪八戒耳朵后面,这回猪八戒也听出来了。   猪八戒一摔倒,他就把毫毛收上身了,所以看起来好像被水冲得无影无踪一般。   这猴子可是会记仇啊,猪八戒心里发毛,只得先跟着沙和尚往前走。   又走了有百来里远近,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座楼台,楼门上写着四个大字:“水鼋之第”。   沙和尚停下脚步,问孙悟空道:“这里应该就是妖精住处了。大师兄,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去索战?把妖精叫出来?”   孙悟空问:“那门里面有水么?”   “没有!”   “那好办!你们两个都先藏在门外,等老孙去打听打听!”   孙悟空跳下猪八戒的耳朵,摇身一变,变作了一个长手长脚的虾婆,蹦蹦跳跳,三两跳跳到门里去了。   孙悟空跳到水宫里,抬头往前一看,只见那个妖精金刀大马地坐在大厅正中间,细看模样,倒是和龙王有点相像。   妖精右手边上,坐着一个花衣服鱼妖,座下两边排列着水族妖兵。   孙悟空凝神偷听,听见妖精和鱼女在那里商量着要怎么吃金蝉子。他又拿眼四处寻找,没有找到金蝉子身影。   正要进厅里去,忽然看见西边廊下,站着一个有身孕的大肚子虾婆。   孙悟空眼睛一动,走了过去,打了招呼,问道:“嫂嫂,大王在商议吃金蝉子,怎么没有看到人影呢?”   “被大王关在后宫石匣子里,说要过两天。要是他徒弟们不来吵闹了,才好安安稳稳吃呢。”   孙悟空心里一喜,和虾婆东拉西扯谈了一会,寻到后面宫里。那里果然有一个石匣子,像是人间的一口石棺材一样,有六尺来长。   孙悟空把耳朵贴上去听,听见金蝉子在里,居然嘤嘤哭泣。   还能哭就好,起码还是个活人!   侧耳再听,听到金蝉子在自言自语:“唉,命运多桀啊,天生五行犯水!一出娘胎,就被扔到河里,幸好有师父相救。上次在黑水河也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又被困通天河里。不知道徒弟们会不会能找到这里来救我?还有没有命取经回国啊?”   孙悟空听着,忍不住出声道:“师父!你别恨水灾!土乃五行之母,水是五行之源。无土不生,无水不长。老孙来了!”   金蝉子听到这句老孙来了,心里大喜,止了哭声,叫道:“悟空,快救我!救我啊。”   “你放心,等我们捉住妖精,就带你出去!”   “快点儿动手啊!再等一天,闷也闷死我了!”   “没事!没事!我先去了!”   孙悟空说完,一跳一跳出来,到了宫外,现了原身叫道:“八戒!”   “在这里呢!怎么样?”猪八戒和沙和尚从隐藏处走了出来问道。   “师父是被这河里妖精捉来了,没有受伤,被关在一个石匣子里。你们两个去索战,老孙先到水面去等。你们要打得赢他就打,打不赢,就引他出来,我来动手!”   “好!”沙和尚道,“大师兄,你放心上去,我们见机行事!”   孙悟空点点头,捻着避水法,钻出水面,站到岸上去等。   猪八戒和沙和尚两人,举着钉钯和宝杖,来到门前大叫道:“妖怪!送我师父出来!”   门里小妖急忙进去报告:“大王,门外有两个人来要师父哩!”   灵感大王也不害怕,轻声笑道:“一定是那几个和尚来了。”   向侍卫们叫了一声:“快取兵器来!”   头戴金盔晃且辉,身披金甲掣虹霓。   腰围宝带团珠翠,足踏烟黄靴样奇。   鼻准高隆如峤耸,天庭广阔若龙仪。   眼光闪灼圆还暴,牙齿钢锋尖又齐。   短发蓬松飘火焰,长须潇洒挺金锥。   口咬一枝青嫩藻,手拿九瓣赤铜锤。   一声咿哑门开处,响似三春惊蛰雷。   这等形容人世少,敢称灵显大王威。   小妖们拿来一柄九瓣赤铜锤。妖精拿在手里,领着百来个小妖走出门来,看着猪八戒和沙和尚,假装不认识,喝问道:“你们是哪座寺里的和尚,跑到我这里来嚷嚷什么?”   猪八戒骂道:“你这讨打找死的妖怪,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你前晚还和我顶嘴,今天就装得不认识爷爷了?”   妖精笑道:“你这和尚,不讲道理!我在这里保佑一方百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你们来搅什么乱?你变做一秤金,来坏我香火,本该一个冒名顶替之罪。我放了你一马,没有吃你,你却反而倒打一钯,伤了我手背。这些我都不去计较了,没有来找你,你怎么反而找上我门来?” 第三百零四章:《三神斗一妖》   猪八戒大喝道:“你弄什么妖法,结什么河冰,把我师父带到水里来。你快快把我师父送出来,免得伤了你性命!”   灵感大王哈哈大笑道:“上次因为没带兵器,所以没和你交手,你还以为怕了你?来来来!和我打上几合,打得过我,还你师父,打不过,连你一起吃了!”   “说得好!吃我一钯!”猪八戒钉钯一舞,摆开架式。   灵感大王看着那钯,又是大笑:“你原来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   猪八戒迷糊地问道:“我的儿啊,你倒真有些灵感,怎么就晓得我是半路出家?”   “你会使钯,以前是在哪家做长工吧?在那里种田锄地,被你把东家的钯子偷了来了?”   猪八戒大怒:“我的儿啊!你好没眼光,我这九齿钉钯,叫做上宝沁金钯,是仙家重宝,你看巨齿铸就如龙爪,逊金妆来似蟒形。若逢对敌寒风洒,但遇相持火焰生。能与圣僧除怪物,西方路上捉妖精。轮动烟云遮日月,使开霞彩照分明。筑倒太山千虎怕,掀翻大海万龙惊。一钯下来,打你九个窟窿呢!”   “是吗?且让我来试试你斤两!”灵感大王举起铜锤,劈头一锤打下。   猪八戒用钉钯架住,学着灵感大王口气道:“你原来也是半路上成精的怪物!”   “你怎么认得我是半路上成精?”灵感大王吃了一惊。   “你以前是在银匠家里扯炉打锤吧?被你把这个铜锤偷了出来了?”   “哈哈!你错了!我这可不是凡间东西!你看,九瓣攒成花骨朵,一竿虚孔万年青。原来不比凡间物,出处还从仙苑名。绿房紫瑶池老,素质清香碧沼生。因我用功抟炼过,坚如钢锐彻通灵。枪刀剑戟浑难赛,钺斧戈矛莫敢经。纵让你钯能利刃,汤着吾锤迸折钉!”灵感大王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被猪八戒看出了身份来历呢。   旁边沙和尚看见他们两个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来说去,忍不住跳了上来,大叫道:“不要逞口舌之利了,手底下见个真章!来吃我一杖!”   灵感大王把九瓣赤铜锤一挥,架住了沙和尚的宝杖,取笑道:“你也是半路里出家的和尚。”   “何以见得?”沙和尚大怒。   “你这个样子,像一个磨博士出身。”   “怎么讲?”   “你若不是磨博士,怎么会使赶面杖?”   沙和尚大骂:“你这孽障,真是少见识!你可知道:在月宫里,混沌之地,有一棵梭罗仙木。出自月宫无影处,梭罗仙木琢磨成。外边嵌宝霞光耀,内里钻金瑞气凝。先日也曾陪御宴,今朝秉正保唐僧。西方路上无知识,上界宫中有大名。唤做降妖真宝杖,管教一下碎天灵!若是挨我一杖,立马就成一滩肉泥!”   猪八戒叫道:“沙师弟,别和他嗦了!”钉钯一动,打了过来。   沙和尚也是一杖打下。妖精举起九瓣赤铜锤左遮右挡,敌住两人。   三家变脸,这一场,在水底下好杀:铜锤宝杖与钉钯,悟能悟净战妖邪。   一个是天蓬临世界,一个是上将降天涯。他两个夹攻水怪施威武,这一个独抵神僧势可夸。   有分有缘成大道,相生相克秉恒沙。土克水,水干见底;水生木,木旺开花。禅法参修归一体,还丹炮炼伏三家。土是母,发金芽,金生神水产婴娃;水为本,润木华,木有辉煌烈火霞。   攒簇五行皆别异,故然变脸各争差。看他那铜锤九瓣光明好,宝杖千丝彩绣佳。钯按阴阳分九曜,不明解数乱如麻。捐躯弃命因僧难,舍死忘生为释迦。致使铜锤忙不坠,左遮宝杖右遮钯。   三个人在水底下大战,打了近两个时辰,不分胜败。   猪八戒看见赢不了他,对沙和尚使了个眼色。   沙和尚会意,二人不再恋战,假装败下阵来,拖着兵器回头就跑。   “小的们,在此等候,等我赶上这厮,捉来与你等凑吃!”   灵感大王舞着铜锤奋勇直追,三人跳出水面。   孙悟空在岸目不转睛地望着河边水势,忽然见波浪翻腾,喊声如雷,猪八戒当先跳上岸大叫:“来了!来了!”   后面沙和尚也到了岸边大叫:“来了!来了!”   灵感大王还以为他们是吓得大叫呢,紧紧追赶大叫:“别跑!别跑!我来了!”   忽见头上金光一闪,一条大棍子打了下来,势如雷霆,连忙闪身避过,舞着铜锤架住。   孙悟空一棒紧似一棒,打了不到三回合,那妖怪就敌不住,转身跳进水里逃了,只在水面留下一个水花。   “兄弟们,辛苦啊!”孙悟空追赶不及,只得先回到岸边来.   沙和尚有些疑惑:“大师兄啊,这个妖精,他在岸上本事不济,在水底却很利害哩!我和二师兄左右夹攻,也只战得个平手!像这样,在水里我们又不能取胜,他又不到岸上来,却怎么去救师父?”   “事不宜迟,恐怕他伤害师父,你们还是要下去引他出来。”   “猴哥,我们去引他出来,你在半空里躲着,不要在岸上等了,他不会再上岸来了。你躲在半空中不要做声,看他钻出头来,给他来个捣蒜打,照着他脑门上着着实实一棒!纵然打不死他,也要打得半晕,老猪在倒回来给他一钯,打他个九个窟窿冒血,叫他了帐!”   “好!这个办法好!这叫做‘里应外合’,定可成功!”   孙悟空拍了拍手,跳到河面上半空里藏了起来。   猪八戒和沙和尚又进水去找妖精。   灵感大王被孙悟空几棒子打得没力气,回到水府里,众水妖把他接到宫里坐下。   鱼女上来问道:“大王把那两个和尚赶到哪里去了?打死了么?”   妖精叹着气:“那两个和尚原来还有一个帮手,等在岸上。他两个逃上岸去,那个帮手就在岸上抡一条铁棒来打我。哎,也不知他那棍子有多少斤重,我的铜锤别想架得住他,和他打了不到三个回合,就手酸腰麻,只得跑回来了。”   鱼女听说是个使铁棒的帮手,忽然想到一事,忙问:“大王,那帮手是什么相貌?”   “是一个毛脸雷公嘴,尖耳朵,塌鼻梁,火眼金睛的和尚。”   鱼女大吃一惊,打了一个寒战:“大王啊!亏了你见机得快,逃了性命!若再打三回合,命都难保!那和尚我认得他。”   “他是谁?”   “我当年在东海时,曾听老龙王说起过。他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三界妖王,美猴王齐天大圣。如今弃了道家,皈依了佛教,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名叫孙悟空。他神通广大,变化多端。我来这里投奔大王前,曾听说他被唐僧赶回花果山去了,想不到又回来了!大王,你千万不要惹他!今后再莫和他打了。”   灵感大王吃了一惊,正要说话,门外有小妖跑进来报告:“大王,那两个和尚又来门前索战了!”   “大王,不要理他,他们来叫战,是想引你出去.孙悟空一定躲在暗处打埋伏下手!”   “贤妹说得是,孙悟空不下水来,一定是有原因,或者就是水性不行。我不出去,看他有什么办法!”   灵感大王冷笑几声,传令道:“小的们,把门关紧了,随他怎么在外面叫,不要开门。让他纠缠两天,火气退了,他就没劲来闹了,自然回去了,那时我们再放心吃金蝉肉!”   鱼女和小妖们连声叫好。小妖更是一齐去搬石头,塞泥块,把门厚厚实实地堵了一层又一层。   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外面叫喊了半天,不见人出来。   猪八戒一急,举起钉钯就打门,一钯竟然没有打破。他发起狠来,连打了七八钯,把门板是打破了,但门里却又是一片泥石墙。   猪八戒又是几钯下去,只见土石纷飞,缝也打不出来一条,这大门后面,石头泥巴,也不知道堆了几丈几尺厚。   猪八戒转回身来,对着沙和尚翻眼皮,无计可施。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好办法。   沙“二师兄,这妖怪怕得厉害,堵死了门不敢出来,我们先回去和大师兄商量下,看他有没有办法。”   猪八戒应了声好,两人分开水波,往东岸返回去了。   孙悟空隐在水上半空云雾里,扛着铁棒正在等着妖精上来,要来个迎头一棒。忽然看见猪八戒和沙和尚从东岸边上来了,后面却没有妖精追过来。   “八戒,那东西怎么不上来?”   “那妖精被大师兄你打怕了,把门关得紧紧,骂也骂不出来。二师兄打破门板,一看,里面都是些泥土石头。原来他叫人把门堵塞了,也不知有多厚?他是怕了,不敢出来。我们又打不进去,没办法,只有先出来和你商量,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师父出来。”   “这样啊,他闭门不出,倒是真没办法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在河边盯着,不要让他往别的地方跑了,我去去就来。”孙悟空把铁棒收了,就要走路。   “你要去哪里?”猪八戒急忙问道。   “我到南海普陀岩去问问菩萨,看这妖怪是哪里出身,姓甚名谁。问明了出处,寻着他了祖居,拿了他家属,捉了他亲朋,把他逼出水来,才好救得师父。”   “你这办法是好,只是又去南海,又去找巢穴,费时啊。担搁了时辰,怕师父等不了。”猪八戒有些担心。   “没事!不怕,很快就回来了,我去了!” 第三百零五章:《贵妇人》   孙悟空一个跟斗跳到了空中,绕开了河里妖精方向,直奔南海。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洛迦山,按下云头,来到普陀崖上。   洛迦山二十四路诸天和守山大神、惠岸行者、善财童子、捧珠龙女,一齐上前迎住孙悟空,施礼问道:“大圣哪里来?”   “有事要见菩萨!”孙悟空行色匆匆。   “菩萨今天早上出了洞,不许人跟随,自己一人进紫竹林里游玩去了。知道大圣今天必来,吩咐我们在这里迎接大圣,不可以就去见菩萨。请在翠岩前暂坐片刻,等菩萨出来!”   孙悟空不敢造次,只得等候。   悟空闻言,还未坐下,又见那善财童子上前施礼道:“大圣,前几日承蒙盛意,幸得菩萨不弃收留,早晚不离左右,专侍莲台之下,甚得善慈。”   孙悟空转过头看去,原来是红孩儿,笑道:“你那时魔业迷心,今朝得成正果,才知俺老孙是好人也。”   悟空坐在石头上等了许久,也不见观音菩萨出来。   他心里着急,站起来对诸天说道:“列位给我传报传报,迟了,恐怕我师父性命不保。”   “不敢传报,菩萨吩咐了,只有等她自己出来。”   孙悟空是急性子,哪里再等得了,抬脚就往里走。诸天在后面大叫,他也不理,直往竹林里面去了。   孙悟空走到竹林深处,远远看见竹林下盘坐着一个美丽女人。   那是观音菩萨?怎么如此打扮?   孙悟空擦了擦眼睛,揉了几揉,才敢确认:那就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但见莲花池边,紫竹林下,观音懒懒散散盘坐在那里。上身只穿着了一件贴身粉色小袄,腰里随意围着一条锦裙,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头上没带首饰,脸上也没施粉黛,肩头也没有披着绣带,赤着一双白花花莲足,裸露着两条圆润润胳膊。   一片素容,风姿绰约,完完全全是一位刚刚午睡醒来的绝丽贵妇人。   此刻,这贵妇人两只纤纤玉手上下翻飞。只是不是在描红绣花,而是左手捏着一条竹片,右手拿了一把小巧尖刀,正在那里削着竹皮。   若是猪八戒来请观音,看见了观音这个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孙悟空看得吃了一惊,站在那里呆了半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起救师父要紧,只得咳嗽一声,高声道:“菩萨,弟子孙悟空志心朝礼!”   “出去,在外面等。”观音神色如常,头也没抬。   “菩萨,我师父有难,特来拜问通天河妖怪根源。”孙悟空没有出去。   “你先出去,等我出来再说!”   孙悟空不敢再说,只得走出竹林,诸天迎着他问道:“见着菩萨了吗?”   “见着了。”孙悟空问道,“菩萨今天又要添置家具吗?怎么她不坐莲台,也不梳妆,心情也不怎么好,低着头在竹林里削篾做什么?”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今天一早菩萨就出了洞门,也没梳妆,就进竹林子里去了,又叫我们在这里迎接大圣,必然是为了大圣之事。”   孙悟空没奈何,只得耐着性子等候。   “悟空,走吧,我和你救你师傅去!”   没多久,只见观音菩萨手提一个紫竹篮儿,走出竹林来了,边走边对孙悟空说话。   孙悟空慌忙跪下:“弟子不敢催促!且请菩萨穿了衣服,坐了莲座再去!”   “不用了,就这样去好。”   说完,也不对诸天等人吩咐一声,就纵起祥云腾空而去。   比我还急啊!孙悟空赶紧在后面跟着。顷刻间,二人就到了通天河界。   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岸边看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吃了惊。   “猴子真是性急啊,不知道在南海怎么急急地乱嚷乱叫,把一个没梳妆的菩萨请来了!”   转眼观音到了岸边,猪八戒和沙和尚上前拜见:“菩萨,我们有罪!有罪!”   原来他俩觉得看见了观音菩萨这副模样,有所不敬,所以请罪。   观音也不理他们,从腰里解下一根系袄裙的丝带,一头拴着紫竹篮儿,一头提在手里,半踏着云彩,把竹篮往河里一抛,待竹篮沉入了水底。   孙悟空三人不明所以,眼巴巴看着。   但观音菩萨把丝带这一头扯了一扯,像是钓鱼一般,嘴里还不停念道:   “死的去!活的住!死的去!活的住!”   一连念了七遍,提起竹篮来,只见那篮里有亮灼灼一尾金鱼,眨巴着眼睛望着观音菩萨,动了几动。   观音菩萨提着竹篮,转过身来道:“悟空,快下水去救你师父呀!”   孙悟空疑惑的看着观音菩萨,问道:“还没有拿住妖精,怎么救得了师父?”   “这篮儿里不是吗?”观音把竹篮提高了些。   “这小小一尾金鱼,怎么有那样手段?”猪八戒和沙和尚都有些不信。   “他本是我莲花池里养大的金鱼,每天浮出水面来听经,修炼成了这样手段。那一柄九瓣铜锤,是一枝未开莲花,被他运炼成了兵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趁着海潮泛涨,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我今天早上扶栏看荷花,没有看见他出水来拜,掐指一算,算出他在这里成精,要害你师父,所以没来得及梳妆,就去竹林里削了竹片,织了个竹篮儿来擒他。”   原来这尾金鱼私自跑出南海,要吃金蝉子。观音菩萨得知情况后,心里一急,来不及梳妆,就去紫竹林里编篮子。孙悟空来请她,她也没时间多说。篮子一织好,匆匆忙忙就往通天河来。   若是被自家金鱼把金蝉子吃了,那么这取经大业,成也观音,败也观音,佛祖面前,可是交待不了啊。是以,观音少有的着了,不能不急啊。   这金鱼精的事,完全出了观音菩萨意料之外,有些话不便说给孙悟空等人听,所以观音才要织了这个竹篮子来。   这一来是暗示金鱼精:你要是让我取经大事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我也会让你修行千年一场空!   二来这竹篮是用莲花池边的紫竹所织,竹篮又是小巧精致的玩赏之物,是要告诉金鱼精:不用兵器来收你,不会要你性命。你放心出来随我回去,我还是放你回莲花池中。   观音菩萨所念那段咒语,什么:“死的去!活的住!死的去!活的住!”也是在告诉金鱼精:那些被你吃了的童男童女,人都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了,你随我回去,我就饶你活命。   金鱼精在水底思量,有些不敢出去,又不能不出去。等到观音菩萨念到第七遍时,他明白了观音话里意思,再也不敢反抗,于是跳到竹篮里,化成鱼身。   孙悟空等人当然没有想这么多。孙悟空正想着:观音菩萨一向佛相庄严,这副打扮,世人都没有见过,得让世人来见一见!   想做就做,孙悟空对观音道:“菩萨,既然如此,请稍等片刻!我去叫陈家庄信众过来,看看菩萨金面:一则留恩,二来说明菩萨显化,收服这个妖怪的事,好叫凡人们虔诚信仰供奉!”   “好吧,你快去叫他们来。”观音没有拒绝。   孙悟空正要动身,一旁猪八戒早带了沙和尚飞跑到庄前叫人去了。   “观音显化了!观音显化了!……”   “快来!快来!快来啊!大家快来啊!都来看活观音菩萨!都来看活观音菩萨!……”   一庄老幼男女听说观音菩萨显化,兴奋莫名,立时都向河边跑了进来。   见了果然是观音菩萨显化,不顾泥水,都跪在地上,磕头礼拜。   信众里面,有些人会画画,暗暗记下了观音形貌,回去后就把观音菩萨画了出来,塑了金身供奉,这就是鱼篮观音像由来。   在陈家庄信众的礼拜中,观音菩萨提了鱼篮,返回南海去了。   “菩萨,弟子此次。”金鱼想起有些事,便开口问道,可刚说了一半,便没有在说下去。   观音菩萨看着手里面的金鱼突然开口,笑着说道“我会在师尊面前说的,你吃了的童男,童女。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菩萨,多谢菩萨。”金鱼精一听,佛门居然不追究自己的吃人过错,反而鼓励自己,甚是奇怪。   观音菩萨回到南海,将金鱼放回莲花池,看着金鱼的眼神,似乎有事要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是,弟子只是在抓金蝉子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金蝉子好像法力尽失,而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或者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是吗?”观音菩萨此时,感觉金蝉子越来越危险,究竟什么事情,宁愿让你法力尽失。难道是你找到打开孙悟空的钥匙了。   “此时你还有对谁提起过吗?”菩萨看着金鱼怒喝道。   “没有,弟子不敢,此事关于佛门大业,弟子不敢。”   “那就好,你去吧。”   “看来,应该去师尊那里一趟了。”观音越想越不对劲,连忙飞去西天,向释迦摩尼如来禀报。 第三百零六章:《画个大圈圈》   观音菩萨走后,猪八戒和沙和尚分开水道,到水鼋之第去找寻师父。   一路上,只见所有水怪鱼精全都死在了地上,也知道是谁下得手。   猪八戒两人也不管这些,径直寻到后宫里去,找到了孙悟空所说石匣子,趴在上面叫道:“师父!师父!我们来了!”   石匣里,金蝉子大喜:“徒弟!快救我出去!”   猪八戒掀了盖子,把金蝉子背在背上,分开水面,出来和众人相见。   陈家兄弟看见,都过来磕头:“老爷啊!小人苦留,老爷不听,以致这样受苦!”   金蝉子忙把他们扶了起来,“无妨。”   “不要说了!你们这里人家,以后再也不用祭礼了,那灵感大王和妖兵都已经除根。陈老,现在却要麻烦你,去弄一只船来,送我们过河去了。”   陈清连声应着:“好!好!好!马上办!马上办!”当即去叫人造船。   庄上其他人家听了,都来出钱出力,这个说我买桅篷,那个说我做篙桨,有的说我出绳索,有的说我雇水手。   正在河边上吵吵嚷嚷,忽然听见河中间有人高声大叫:“孙大圣,不用做船花费人家财物!我送你师徒过去!”   众人听见,以为又来了一个妖怪,个个心惊胆战。   孙悟空往河面一看,但见波浪翻滚,果然又钻了一个妖怪出来,却是一只大如房屋的老鼋,也叫做团鱼。   方头神物非凡品,九助灵机号水仙。   曳尾能延千纪寿,潜身静隐百川渊。   翻波跳浪冲江岸,向日朝风卧海边。   养气含灵真有道,多年粉盖癞头鼋。   老鼋游到岸边,口出人声,大叫:“大圣,不要船,我送你们师徒过去!”   孙悟空跳上前去,抡着铁棒喝道:“你这个孽畜!若敢再进一步,这一棒就打死你!”   “我感激大圣之恩,好心来送你师徒过河,你怎么反要打我?”   “我和你有什么恩惠?”孙悟空厉声喝问。   老鼋趴在岸边道:“大圣啊,这水底下的水鼋之第,本是我的住宅。历代以来,祖祖辈辈留传到了我手上。我因为修行久了以后,明悟根本,养成灵气,于是把祖居翻新了一遍,做成一个水鼋之第。   “谁曾想到,九年前,一场海潮起,来了一个妖精,把我赶出家去,又伤了我很多儿女子孙。我斗不过他,被他把祖居白白占了去。多亏了大圣来这里搭救唐师父,请了观音菩萨来,扫净妖兵,收去怪物,将第宅还归于我。我如今一家老小团圆,再也不用流离失所,得以住回了旧宅。此恩重如泰山,深如大海。   “还有这陈家庄一庄人,从此免了年年献祭,保全了多少人家儿女团聚,得享天伦?这样一举两得大恩,敢不报答?”   孙悟空收了铁棒,再问:“你所说可是属实?”   见孙悟空再问,老鼋又是信誓旦旦地道:“真!当然是真!大圣恩德深重,哪敢乱说?”   “既然是真,你对天发个毒誓!”孙悟空不放心。   老鼋二话不说,张开一张红口,对天发誓道:“我若不是真心要送你们师徒过通天河,叫我全身化为血水!”   孙悟空这才信了,笑道:“好!好!你上来!上岸来!”   老鼋爬到岸边,身子一纵,跳上了沙滩。   众人上前观看:那老鼋的背又白又平,足有四丈方圆。   “师父,我们到他背上去,过河去!”孙悟空过来请金蝉子。   “徒弟呀,那河上冰层,又厚又平,尚且落水,这鼋背上恐怕不稳当啊?”金蝉子问道。   “老师父放心,我的背比那层冰还要厚,稳得很呢!要是歪上一歪,就不成功果!”老鼋抬着头道。   “师父,放心吧,但凡众生,会说人话,就决不敢打诳语!”孙悟空劝着金蝉子,又转头向猪八戒和沙和尚道,“兄弟们,去把行李马匹拿来!”   猪八戒去挑了行李,沙和尚牵着白马,都来到岸边。   陈家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过来相送。沙滩上满满都是人,很多人跪下礼拜活佛。   孙悟空叫沙和尚把马牵到白鼋盖上,扶了金蝉子过来,站在马颈左边,沙和尚站在右边,猪八戒站在马后,孙悟空自己站在马前。   又怕老鼋使坏,孙悟空解下腰上系裙的虎筋带子,穿在老鼋鼻孔里,扯起来牵在手里,像是一条缰绳牵着牛鼻子一样。   又叉开两只脚,一只脚踏在老鼋大白盖上,一只脚踩在老鼋头上,一只手提着铁棒,一只手扯着缰绳,口里叫道:“老鼋,慢慢走啊,歪一歪儿,就照头一下!”   “不敢!不敢!”   老鼋连连摇头。他蹬开四只鼋足,像是四只大船浆一般,那身体就像是一只大船,鼋背仿如船舱,载着师徒四人一马,在水面如行平地。   陈家庄人站在岸上,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大呼真罗汉临凡,活菩萨降世,都跪在岸边,焚香磕头,直念南无阿弥陀佛。一直拜到看不见影子了,才起身回庄里去了。   师徒四人一马站在白鼋盖上,在水面上去势如飞,不到一天,就渡过了八百里通天河,干手干脚,衣不沾水地登上岸来。   金蝉子上了岸,脚踏实地,方才一颗心放下肚子里去,回身合手称谢道:“老鼋,有劳你了,无以酬谢,等我取经回来再谢你吧。”   “我听说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这里,整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长寿,会说人话,只是难脱本壳。想请老师父到西天后,帮我问佛祖一声,看我什么能脱了本壳,修得一个人身。可以帮忙吗?”   “一定问!一定问!”金蝉子连声答应。   老鼋道了谢,转身返回水府里去了。   孙悟空过来服侍金蝉子上马,猪八戒挑着行李,沙和尚跟随左右,师徒四人找准方向,又奔西方而去。   圣僧奉旨拜弥陀,水远山遥灾难多。   意志心诚不惧死,白鼋驮渡过天河。   这一走,又走了几个月的太平路,到了严冬时候,放眼草木凋零,山瘦水寒。   忽然前面又出现一座大山阻住去路,山上石头又多,山势又陡,茅草路又窄,连马也难走。金蝉子在马上兜住缰绳,叫了声“徒弟。”   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人一齐来到马边:“师父,有什么吩咐?”   “你看那前面山高,恐怕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小心仔细一些!”   孙悟空笑道:“师父放心,有我们兄弟三人在,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甚么虎狼妖兽!”   众人于是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山川慢慢地一片白茫茫了。   寒风呼啸,寒鸦凄鸣,金蝉子打马来到山脚谷口,往山上艰难踏雪寻路前行。   嵯峨矗矗,峦削巍巍。   嵯峨矗矗冲霄汉,峦削巍巍碍碧空。   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   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   涧水潺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   又见那飘飘雪,凛凛风,咆哮饿虎吼山中。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可叹行人难进步,皱眉愁脸把头蒙。   师徒四众,冒雪冲寒,战澌澌,行过那巅峰峻岭,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远远看见前面山谷里有楼台隐现。   金蝉子精神一振,勒了马,回头道:“徒弟啊!走了这一天,又饿又冷。前面有楼台,不知道是庄户人家,还是庵观寺院。我们先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孙悟空跳上前面石头,睁开火眼金睛去看:但见那边凶云隐隐,恶气纷纷!   “师父,那里不是好地方!”   “有楼台房屋,怎么不是好地方?”金蝉子心想,反正现在没有了法力,一切有你们,看看佛门和道教有何方法,可阻我西行。   “师父啊,你哪里知道?西方路上有很多妖怪邪魔,喜欢点化出庄院,变成好人家或者美女哄人。   “还有一桩事,龙生九子,有一子叫‘蜃’,蜃吐出气来,就像是楼阁清水一般,有人或兽或鸟见了,过去歇脚喝水,不管多少,都要被他一口就吞下肚子里去。   “我看那边有凶气,绝对不能进去!”   孙悟空陪着笑脸,就怕金蝉子怪他乱讲。   “眼见得好不容易有了房屋人家,却又不能去,我真是饿了,怎么办?”金蝉子停下了马,不走了。   “师父饿了,就请下马来,在这平地上坐着,等我去其他地方化些斋饭来给你吃!”   听得有饭吃,猪八戒连声附和叫好。金蝉子只得从了。猪八戒过去牵住了马缰,金蝉子翻身下马。   一路上猪八戒和沙和尚常常轮流担行李担子,现在正是沙和尚担着。他放下行李,解开包裹,取出钵盂来,递给孙悟空。   孙悟空接过钵盂,吩咐沙和尚道:“师弟,不要往前走,好好保护师父坐在这里!等我化斋回来,再往西去!”   沙和尚点头答应了。 第三百零七章:《化斋,寻衣》   孙悟空又对金蝉子道:“师父,这地方凶多吉少,千万不要乱走动!老孙化斋去了。”   “你快去吧,不用多说,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金蝉子口里面应承着,心里则希望悟空快点走,他一走,妖怪就来了。   孙悟空转身欲走,忽又转回来道:“师父,怕你坐不住,给你一个安身法儿!”   他取出金箍棒来,晃了一晃,伸得丈多长短。两手拿着一端,另一端伸出去,在平地上画了一道圆圈,有两丈方圆大小。   他发明这个圈圈法术,乃是受了太上老君的金钢琢,以及如来佛祖的金箍圈启发。一直想拿出来用用,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画好圈子,孙悟空收了棒子,过来请金蝉子坐进圆圈中间,叫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左右陪着,把白马和行李都放在身傍。   安排完,又对金蝉子合掌道:“老孙画的这圈,远胜铜墙铁壁,任他什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都不敢进圈来。只是你们不要走出圈外,只能在中间坐着,保你安全无事!但若是出了圈子,定遭毒手!千万千万!切记切记啊!”   金蝉子答应了,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猪八戒和沙和尚一个看马,一个看行李,也坐在了圈子里。   孙悟空这才放了心,驾起云,往南方去寻找人家化斋。   忽然看见下面古树参天,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有几间茅屋,一座小桥,桥边池塘里结着冰,池边松树和修竹上都挂着冰凌。   孙悟空按下云头,走过小桥,来到茅屋外,正要去敲门化斋,那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门里走出来一个老者,身穿着破棉衣,头戴羊皮帽,手里拄着拐杖,抬头看着天,嘴里自言自语说着话:“刮西北风了,明天要晴了!”   话音刚落,后面跑出来一只哈巴狗,冲到孙悟空面前停住,对着孙悟空汪汪汪一阵乱吠。   老者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面前有一个毛脸小和尚,手里捧着一只钵盂。   孙悟空一手托着钵盂,一手立在胸前,念了声“阿弥陀佛”,表示问候,说道:“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去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我师父肚子饿了,特来尊府募化一斋。”   老者听了,点着头,摇了摇拐杖:“长老,你先别化斋,你走错路了!”   “没走错!”   “去西天的大路,在那正北方面,到这里有千里来远。你不走大路,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者一只手拄着拐杖,抬起一只手往北指了一指。   “正是!我师父现在正在那大路上坐着歇息呢,就等我化斋回去吃呢!”   “你这小和尚,胡说!胡说!你说你师父正在大路上等你化斋吃?这千里路,就算跑得快,也要六七天,回去又要六七天,一来一回,还不把你师父饿坏了?”   “不瞒老施主说,我刚刚别了师父,还不到一盏热茶工夫。等化到了斋,要拿回去做午斋呢!”   老者一脸惊诧,看了看孙悟空,心里害怕:“这和尚是鬼!是鬼!”转身就往里走。   孙悟空眼明手快,一把扯住:“施主,有斋快化些儿来!”   “不方便!不方便!你找别处人家吧!”老者面露惧色。   “你这施主,刚刚都说我到这里有千里之遥,要是再去别的地方,岂不是又要跑千里?一来一去,可真要饿死我师父了!”孙悟空扯着老者不放手。   “我家老小六七口人,才淘了三升米下锅,还没有煮熟呢。你先到别地方去转转再来!”老者挣了一挣,又要往里走。   孙悟空神色一正:“常言道,走三家不如坐一家。贫僧在这里等一等!”   孙悟空扯着老者衣服只是不放手,不副不化到斋不罢休的样子。   化个斋是真不容易啊,这也是不让猪八戒和沙和尚去化斋的原因。   老者见孙悟空纠缠得紧,心中气恼,举起拐杖就打。   孙悟空也不怕,也不躲,被他在光头上乒乒乓乓打了七八下,哼也没哼一声,只当是给他抓痒。   “这是个铁头和尚啊!”老者吃了一惊。   孙悟空笑道:“老施主,随便你怎么打,只是要记得杖数明白,一杖一升米,慢慢量来给我!”   老者扔了拐杖,大叫:“有鬼!有鬼!”跑进去把门关了。   屋子里,老者家人听见叫嚷有鬼,都吓得战战兢兢,急急忙忙地跑去把前门后门都关了起来。   孙悟空被他打了一顿,斋却没有化到,心里也有些火气,暗想:“这老贼说刚才淘了米下锅,不知是真是假。常言道,道化贤良释化愚。老孙进去看看!”   使了个隐身遁法,孙悟空遁入房里,走进厨房里去。往灶台一看,果然那里有一口锅,锅里热气腾腾地,足足煮了有半锅米饭。   孙悟空呵呵轻笑,把钵盂往里一舀,满满舀了一钵盂米饭,遁出门外,驾起云头往回去了。   金蝉子三人坐在圈子里,等待了很久,不见孙悟空回来,站起身来张望:“这猴子,跑到哪里化斋去了?还不见他回来!”   猪八戒在一旁坐着烦闷,听见师傅抱怨,呵呵笑道:“谁知道他到哪里玩耍去了!他去化个什么斋,却叫我们在这里坐牢!”   “怎么说是坐牢?”金蝉子问道。   猪八戒开始卖弄学问了:“师父啊,你原来还不知道这个典故?   “古人有划地为牢之说,猴子自作聪明,也去乱学,却学得画虎不成反类犬!你看他:拿个棍子划个圈儿,说什么强如铜墙铁壁,其实是哄着我们不要离开,只傻傻地坐在这里等他。   “你说:要是真有虎狼妖怪来了,一个圈圈如何挡得住?只好白白地送给人家填了肚子罢了!”   金蝉子一听,觉得猪八戒说得有理。到底是做过天蓬元帅嘛,很多地方比那做妖魔的猴子有见识。   “八戒,依你之见,要怎么办呢?”   猪八戒笑道:“这里是个空旷地方,又不避风,又不避寒。若依老猪来看,就该顺着路,往西方直走。师兄化了斋回来,他驾了云走得快,一会就追上来了。若是有斋,我们就吃了再走。若是没有斋,也不耽误赶路。在这里干坐着,脚冷得很,走一走暖和!”   说得对啊,大雪天,真脚冷呢!金蝉子欣然同意,还是八戒会体贴人啊!   金蝉子站了起来,叫沙和尚牵了马,猪八戒挑了担子,一齐走出了圈子,顺着路往山谷里走去。   沙和尚在前面开路,金蝉子骑马走在中间,猪八戒担着担子走在后面,三人也不等孙悟空了,向那楼台所在走去。   没多久,来到了楼台近前,原来是一处坐北向南的大户人家。   前面是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漆着五彩颜色图案,两边连接着门楼,有丈来高围墙。大门半开半掩,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在。   “师父,这所在像是公侯之宅,相辅之家。前门外也没有人,想必都在里面烤火去。你们在这坐着,让我进去看看。”   猪八戒边说边放下担子,牵过马来拴在门前石鼓上。沙和尚扶下金蝉子,坐在门前稍息。   金蝉子看见猪八戒抬脚进门去了,叮嘱道:“你小心一点,不要冲撞了人家!”   “我知道!”猪八戒边走边说,“自从入了禅门,我也学了些礼数,不比村野莽夫了!”   他把钉钯别在腰里,整一整青锦直裰,装得斯斯文文,走进了门里。   只见迎面是三间大厅,帘幕低垂,里面静悄悄,没有人影,也没有桌椅家火。   再转过屏风门,往里面又走,是一座穿堂,堂后有一座大楼。楼上窗格半开,隐隐看见一顶黄绫帐幔,想必那里是卧房。   “想是主人家怕冷,还在睡觉呢!”   猪八戒也不分内房外堂,拽开步子就走上楼去。   上了楼,只见黄绫帐幔低垂着,看不清里面。   猪八戒也不管里面是否有人,伸手就去掀开来看,猛然吓得往后直退!   黄绫帐里,象牙床上,竟然是白森森地一堆骸骨!骷髅有巴斗大,腿骨有四五尺长!   猪八戒险些一个踉跄摔倒,站稳脚,定了定神,忍不住有些伤感,对着骷髅叹息:   “可怜哪!也不知道你是哪朝哪代的元帅,哪邦哪国的将军,当时英雄豪杰,争下了大家业,今天只剩下一堆白骨,也不见有人来侍奉香火,真是可叹啊!”   正在感叹,忽然又看见帐幔后面有火光一闪!   “有人?侍奉香火的人在后面?”   猪八戒快步走到帐子后面,却没有看见有人。心中诧异,左右一看,原来这床是摆在屋子中间,床后还有一片空间,外面天光从窗口照了进来,映在帐幔上,看着像火光,其实是日光。   仔细再一看,又发现窗子下面有一张彩漆桌子,桌子上凌乱放着几件锦绣棉衣。   猪八戒心想人都死了,这衣服也就成了无主之物了。走过去把棉衣提了起来,一看,一共是三件纳锦棉背心儿。   真是雪中送炭啊!这冷冷大雪天,就有人送棉衣来了! 第三百零八章:《三缺一》   猪八戒心中大喜,把三件棉背心都拿了,走下楼来,出了厅房,回到门楼外,呵呵欢笑道:“师父,你看,我找了三件棉背心来了!”   “哪里来的?化来的?还是施主施舍的?”   金蝉子看那衣服,有点奇怪,虽然很新。但是荒郊野岭的,但转念一想,这又是他们的安排。“这施主可真是善人哪!”   “不是化来的,也不是施舍的,是我捡来的。”猪八戒一脸得意。   “捡来的?人家房里东西,你不告而取,那是偷!快快送回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金蝉子合着掌,轻声责备。   “师父,你放心吧,这是无主之物!”猪八戒道,“屋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是一所亡灵之宅,家主早已经死了。老猪走进里面,直走到一座高楼上,看见那里一床黄绫帐子,帐里只有一堆骸骨,旁边桌子上有这三件纳锦棉背心。   “我看这天寒地冻的,就拿来了。师父,把褊衫脱下来,把这棉背心穿在里面吧!冷得很,穿着暖和暖和,不要着凉了。”   猪八戒边说边把棉背心向唐僧递了过去。   金蝉子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律法云:公取窃取皆为盗。要是被人知道了,追上来,把我们都拿到官府里,就是一个盗窃罪。快快送回去,原封不动放在原地!我们在这墙脚下避一避风,坐一坐,等悟空回来了,再赶路。出家人不要贪这样小便宜!”   猪八戒到了手的东西,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师父啊,荒山野岭,人不知鬼不觉,除了我们自己知道,哪还会有人去告我们?就算有人告,有什么证据?就像是捡到的一样,说什么公取窃取啊?”   “胡闹!人不知天知,天不知地知,地不知我知,我不知心知!所谓神目如电!快快给他送回去,莫爱这来历不明的东西!”金蝉子有些恼了,声音大了起来。   猪八戒哪里听得进去,对唐僧笑道:“师父啊,我自从跟了你,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你不穿,老猪可要穿一穿,尝个新鲜,暖暖身子。等猴哥来了,再脱下来还给他。”   旁边沙和尚也是觉得寒风刺骨,过来拿了一件在手上:“二师兄,既然这样,我也来穿一件,暂时暖和暖和,等会再脱了还他。”   大雪天,实在是冷啊!   猪八戒与沙和尚两人手脚麻利,脱了外面直裰僧衣,把棉背心套在了身上。   伸手正要去拿过直裰来穿上,突然站立不稳,一齐跌倒在地!   再看他二人身上,哪里是穿了件背心?分明是用绳网连着双手,紧紧地绑住了,而且绑得那叫一个严实,就算是衙门里的绑缚手,只怕也绑不得这么又快又紧!   绳网勒住了肉里,两个人倒在地上,只觉浑身疼痛,挣又挣不脱,一时齐声惊叫。   金蝉子慌忙过来解绳索,却连绳头也找不到,哪里解得开?一时间,又是埋怨,又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   忽然一阵大笑传来,金蝉子三人寻声一看,打了一个冷战。   只见那里来了一队妖精,当先一个妖魔,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妖魔脸上一个牛样大鼻子,一张宽嘴巴,皮肤又粗又黑,头上长着一只角,手里拿着一杆点钢枪。   这一伙妖魔涌出门来,把早已吓得手足无措的金蝉子,以及倒在地上的猪八戒和沙和尚,七手八脚,都提进洞里。还有小妖把白马和行李也都带进洞里去了。   妖魔手一挥,收了眼前变化出来的庄院楼台,返回洞里,在高高座位上坐着,哈哈大笑。   小妖们把金蝉子三人推了过来,按下跪在地上。   妖魔问道:“哪里来的和尚?大白天敢偷我衣服?”   师徒们知道是中了妖魔圈套,却也是无计可施。、   金蝉子却想,这东西应该是佛门之物,但是又怎么会在这妖魔手里面。难道不是佛门的弟子。对了,悟空大闹天宫时,被太上老君用一个金刚圈打过,难道是太上老君的弟子。   金蝉子假装眼泪也流出来,出声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去西天拜佛求经。因为过来避风寒,误撞了仙庭,我这两个小徒弟贪了便宜,拿出了两件背心。   “贫僧是决不敢贪心,叫他送回原处,他不听,这才中了大王机关。   “万望大王慈悲,饶了我们性命,放我去西天取经。等回了东土,永感大王恩情,为大王立碑万古传颂!”   “哈哈哈!……”魔王仰头一阵大笑,“人赃俱获,还有脸叫我放心你们?早听说你们是不干净的和尚,今天一见,果然啊!哈哈哈……”   “我呸!我师父佛门圣僧,你竟敢说不干净!等我大师兄来了,叫你死无全尸!”沙和尚破口大骂。   “我没说你师父不干净,我是说你们三个不干净。你师父干得很!干净得妙!他是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嘛,他的肉是世间宝药,养生美颜啊!吃了他的肉,白发返黑,齿落还生,我还要吃他的肉,指望着他滋养我皮肤细滑一点呢,不干净怎么吃?哈哈哈……”   妖魔又是哈哈大笑,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那脸皮可真是够厚,而且毛孔又粗,肤色又黑,比猪八戒的皮有过之无不及,若是剥下皮来,倒是可以做一面好鼓,估计一万年也敲不破。   妖魔这一番话,让人好笑又好气,金蝉子却明白了,这是道家的弟子啊。   其他妖魔都是要吃了金蝉肉来长生不老,这个妖魔却是要当作补药来吃,还想着美颜!   这妖魔,比老猪还臭美啊!   猪八戒忍不住开口喝骂:“我师兄就要来了!他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你快快好饭好菜款待我们,再客客气气送我们出去!否则,我们吃素,他那棒子可不吃素,定把你这妖洞夷为平地!”   “都是你这猪头,坏了我好事!”   妖魔一听到孙悟空,不再笑了,反而大骂起来:“我本来准备了三件纳锦棉背心,就是要捆你们三兄弟,你却莽莽撞撞,不等那猴子来,先就把衣服穿了!三个逃了一个,等他来了,又要再费我一番手脚!”   这妖魔对金蝉子等人底细知之甚祥,还为孙悟空也准备了一件背心,显然有备而来。不过听他语气,对孙悟空还是有些顾忌“早就听说那猴子神通广大,现在可如何是好”。   猪八戒外表粗俗,心思却是粗中有细,明白了魔王害怕孙悟空,心里安定了一些。正要拿孙悟空的威风再吓一吓魔王,却听见那妖魔又冷冷地盯着唐僧问道:   “那只猴子哪里去了?”   金蝉子假装没听见,念了声阿弥陀佛,又看看了猪八戒说道:“我大徒弟去化斋去了,马上回来。”   “好啊!”妖魔大手一挥,“小的们,把他也捆好了!把那两个人身上宝贝解下来,换两条结实绳子捆了,都抬在后边去!等我捉住了他大徒弟,一起洗刷干净,用笼子蒸熟了,大家一起!。”   “是,大王!”   小妖们答应一声,都来动手,把三个人都捆得牢牢实实,抬在后边洞里,白马牵到后面拴起来,行李放在角落里。   且说孙悟空在南面人家偷了一钵盂米饭,依着旧路返回来。到了山坡平地上,按下云头,却发现师傅和师弟不见了,只留下棍子划的圈子。   看马蹄印子,是往先前所看见山谷里的楼台所在去了,再去看那山谷里楼台,早已不见了,只看见古树怪石。   “不用说,肯定是遭了山里妖魔毒手了!”   叫他们好好的坐在这里等,偏偏不听,偏偏要往妖怪嘴巴里送,怕他没东西吃啊?我老孙辛辛苦苦去找吃的,你们倒好,给别人送吃的去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那头猪出了什么主意!   老孙去偷饭,你们去送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来得挺快啊!   孙悟空气得怪叫一声,耳朵里摸出金箍棒来,一手托着钵盂,一手提着棒子,进山谷里去寻找妖怪。   直走了有五六里路,没看见有妖洞。正在心里焦急担忧,忽然听见北面山坡上有人说话,心想莫非是妖怪?连忙转一个身,提了棒子跑了过去。   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老翁带着一个小童在那边走路。   那老翁身穿皮衣,头带皮帽,脚穿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后面跟着的小童,手里拿着一枝不知在哪里折来的腊梅花,两个在山坡下边走边念着词曲。   孙悟空迎面走过去,放下钵盂,双手合什行礼,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老公公,贫僧问讯了!”   老翁慌忙回礼:“长老从哪里来?”   “贫僧一行师徒四人,从东土来,去西天拜佛求经。走到前面谷口,我师父饿了,我去化斋,叫他们在谷口平地上坐着等我,回来就都不见了。请问老公公,有看见他们吗?”   “你那另外三个人里,有没有一位长嘴巴大耳朵?”老翁笑呵呵地问道。   “有!有!有!”孙悟空连声答应,看来他看见过猪八戒。   “还有一个,晦气脸色,牵着一匹白马。还有一个白脸胖和尚么?”   “是!是!是!”   “他们走错路了,你不要去寻找他们,自己逃命去吧!”老翁收了笑容。 第三百零九章:《你认得我吗?》   孙悟空吃了一惊:“那白脸是我师父,另两个是我师弟。他们到哪里去了,请指下路,我要去寻他们!”   “我刚才从那边走来时,看见他们走错了路,闯进妖魔口里去了。”老翁叹了口气。   “烦请老公公指点指点,是个什么妖魔?住在哪里?我好上门去找他要回师父师弟,到西天去。”   老翁看看了孙悟空,回答道:“这座山叫做金山,山前有个金洞,那洞里有个独角兕大王。那大王神通广大,武艺高强。你那三个同伴肯定没命了,你若是去找上门,只怕连你也难保,不如不去为好。我也不敢阻你,也不敢留你,你心中考量。”   “多谢公公指点,我岂有不去之理!”   孙悟空向老翁道谢,又把那斋饭倒出来送给他。   小童过来接了饭,老翁也放下拐杖,接过钵盂,却双双跪了下去,对着孙悟空磕着头道:   “大圣,请恕罪!小神不敢隐瞒,我们两个就是这里的山神土地,特来迎接大圣。这斋饭和钵盂,小神暂且替大圣保管,大圣轻着身子好施法力。等救出圣僧,再把这斋饭奉给圣僧,方显得大圣至恭至孝!”   孙悟空怒道:“你这毛鬼讨打!既然知道我来了,怎么不早点来迎?反而这样藏头露尾,是什么道理?”   “大圣性子急,小神两个不敢造次,怕冒犯威颜,所以隐象来告。”   “好吧,先记几棒子帐,好好给我收着钵盂斋饭!我去捉拿妖精去了!”   孙悟空心忧师父,也就不想和山神土地计较。   土地山神领命,捧着钵盂和斋饭隐身去了。   孙悟空束一束虎筋腰带,拽起虎皮裙,提着金箍棒,奔入山里去寻找妖洞。   转过一片石崖,看见那乱石林里,有一片石壁,壁下有一个两扇石门的石洞,门外有一片空地,有许多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演练。   烟云凝瑞,苔藓堆青。怪石列,崎岖曲道萦。猿啸鸟啼风景丽,鸾飞凤舞若蓬瀛。向阳几树梅初放,弄暖千竿竹自青。   陡崖之下,深涧之中,陡崖之下雪堆粉,深涧之中水结冰。两林松柏千年秀,几簇山茶一样红。   找到了妖洞了,孙悟空几步跳到洞门前,大叫道:“那小妖,快进去报告,唐朝圣僧徒弟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来了,快叫他送我师父出来,免得伤了你们性命!”   小妖们飞跑进洞:“大王!大王!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来了,自称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来要他师父。”   “哈哈哈!终于来了!等的就是他”那独角兕大王大笑着继续说道,“小的们,取出兵器,随我出战!自离了本宫,下降尘世,更不曾试试武艺。今日他来,必是个对手。”心想“正好按照师傅的命令,好好敲打敲打孙悟空。”   小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有几个进去,抬出一杆丈二长点钢枪来,递给独角兕大王。   独角兕大王拿枪在手,传令道:“小的们,都给我精神点,进前者赏,退后者诛!”   “是!”小妖们齐声应了,各举旗号,拿着刀枪,跟着兕大王走出门来,摆下阵势。   独角兕大王站在队伍前面,手拿点钢枪,大叫一声:“哪个是孙悟空?”   孙悟空从旁边跳了出来,抬头一看,见那魔王长得又凶又丑:独角参差,双眸幌亮。顶上粗皮突,耳根黑肉光。舌长时搅鼻,口阔版牙黄。毛皮青似靛,筋挛硬如钢。比犀难照水,象牯不耕荒。全无喘月犁云用,倒有欺天振地强。两只焦筋蓝靛手,雄威直挺点钢枪。细看这等凶模样,不枉名称兕大王!   孙悟空看了看,大叫道:“你孙外公在这里!尽早还我师父,我就饶了你,要是说半个不字,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独角兕大王拄着点钢枪冷笑道:“你这大胆泼猴精,有什么本事,敢出如此狂言?”   “你这泼物,是也不曾见我老孙手段!”孙悟空把金箍棒立在身前。   独角兕大王的眼睛一瞪,又圆又大喝道:“你师父做贼,偷了我衣服,被我发现了,捉进洞里了,正要蒸了来吃。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就把你一起蒸了!”   孙悟空怒道:“我师父是忠良正直的和尚,哪里会要你妖魔的东西!”   独角兕大王哈哈直笑:“哈哈哈!你还不信?我在山路边点化一座仙庄,你师父偷偷地潜到里面,起了贪念,把我三领纳锦棉装背心儿偷了出来,穿在身上。人赃俱获,所以我才捉他。你如果有本事,我们来比试比试,要是打得过我,饶了你师父性命,打不过我,连你一起吃了!”   孙悟空眼睛一瞪,挺着金箍棒冲了上来:“妖怪!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要说比试,倒是正合老孙之意。来来来!吃我一棒!”   独角兕大王哈哈大笑,点钢枪挽了个枪花,嗖地一枪,快如闪电,向孙悟空当胸刺去,配上孙悟空冲过来之势,看上去好像是自己往枪口上撞过来一般。   那怪物那怕甚么赌斗,挺钢枪劈面迎来。这一场好杀!你看那:金箍棒举,长杆枪迎。金箍棒举,亮藿藿似电掣金蛇;长杆枪迎,明幌幌如龙离黑海。那门前小妖擂鼓,排开阵势助威风;这壁厢大圣施功,使出纵横逞本事。   他那里一杆枪,精神抖擞;我这里一条棒,武艺高强。正是英雄相遇英雄汉,果然对手才逢对手人。那魔王口喷紫气盘烟雾,这大圣眼放光华结绣云。只为大唐僧有难,两家无义苦争轮。他两个战经三十合,不分胜负。   独角兕大王见孙悟空棍法勇猛,毫无破绽,喝彩道:“好猴子!好猴子,真有大闹天宫的本事!”暗道“辛好下凡之间老祖,告诉了一些孙悟空的战术,否则今日另说啊。”   孙悟空看他枪法精妙,正是自己敌手,也赞道:“好妖精!好妖精!再接老孙几棍!”   两个各逞本领,又战了一二十个回合,还是不分上下。兕大王一声喝令,小妖们一齐冲了上来,一个个拿刀弄棍,挥剑舞枪,把孙悟空围绕在中间,一场混战。   “来得好!来得好!正合我意!”孙悟空嘿嘿冷笑,毫不害怕,把金箍棒舞得呼呼风生,大开大合,前迎后架,东挡西除,那伙小妖,别想近得身来。   那些小妖与别处的妖精不同,这里小妖一个个悍不畏死,只管往上冲,决不往后退。   孙悟空又打了几回合,心里焦躁起来,把金箍棒丢了出去,喝声“变!”变出了千百条金箍棒,好似金蛇满空乱舞,从半空里带着风声打了下来。   小妖见了,吓得失了主意,一个个魂飞魄散,这才抱着头都往洞里逃命。   独角兕大王在边上见了,冷笑道:“好猴子,有些本事,也来看看我的神通!”   伸手到袖子里一摸,取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来,往空中一抛!   那圈子升到空中,发出万丈光芒,仿佛在极速旋转,又好像悬在空中静止不动。   “着!”   独角兕大王叫一声,那圈子如同活物,在空中一个转身,把光芒对着了金箍棒。   “哗啦啦!”   一声响,千百条金箍棒被收做了一条,钻到白圈子里,消失不见了!   孙悟空两手空空,大惊失色,看那白圈圈又要向他照来了,赶忙一个跟斗跳到半空里逃跑。   这性命相交的金箍棒不见了,孙悟空心里惶惶不安。那魔王单凭一条点钢枪,就和孙悟空战了个平手,他手上还有个白圈圈,把金箍棒都收去了,这架还怎么打?   孙悟空躲在云层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个好主意出来,想起师傅还在妖魔的洞里,不由伤感。   “师父啊!指望和你:佛恩有德有和融,同幼同生意莫穷。同住同修同解脱,同慈同念显灵功。同缘同相心真契,同见同知道转通。岂料如今无主杖,空拳赤脚怎兴隆!”   忽然想起,两人打斗时候,那妖魔曾说了一句话:   “好猴子!好猴子!真有大闹天宫的本事!”   孙悟空灵光一闪:这魔王如此了得,法宝又厉害,还认得我,不像是凡间妖怪,肯定是天上下来的凶魔,我先去天界查勘查勘!   孙悟空不再迟疑,一个筋斗跳到了南天门外。   正要进门去,门里走出来广目天王,迎面拱手问道:“大圣到哪里去?”   “有事要见玉帝,今日你在此是为何。”孙悟空拱了拱手,一起向着南天门里面走去。   ”今日轮我巡视南天门了。”   正说着话,马赵温关四大元帅过来,打招呼道:“大圣!失迎!去喝杯茶吧!”   “还有事哩!”   孙悟空心里急,不便久停,说了几句,就辞别了增长天王和四大元帅,走进南天门里,来到灵霄殿外。   张道陵、葛仙翁、许旌阳、丘弘济四大天师,以及南斗六司、北斗七元都在殿前,看见孙悟空,都一齐迎了上来,拱手道:“大圣来这里有什么事?”   “有事要见玉帝呢!”   孙悟空向他们拱了拱手,边说边想:这是怎么回事?平时,这些人一个个对人爱理不理,今天倒是热情得很,都来拦我老孙问话,难道有什么原因。 第三百一十章:《上天搬救兵》   “大圣保唐僧西去,功果完成了没有?”张道陵又笑着问。   上次在号山枯松涧,红孩儿曾说张天师给他算过面相,看来张天师和红孩儿,及牛魔王等人都很熟识。   孙悟空看了看张道陵,笑道:“早哩早哩!路又远,妖魔又多!现在才走了一半路!”   “功果未成,大圣怎么有功夫来天庭?”   “刚走到金山,金洞里有一个独角兕怪,把我师父捉进洞里去了。老孙寻上门和他交战了一场,那魔王神通广大,把老孙金箍棒都抢去了。我赤手空拳不好对敌,所以上来天界。   “那魔王知道我老孙闹天宫的事情,一定是天界里哪个凶星魔头下了界去,老孙因此来寻寻玉帝,问他个统御不严!”   许旌阳笑道:“这猴子还是这么放肆!”   孙悟空冷冷地道:“俺老孙一生就是这样性子!”   张道陵笑了笑:“不必多讲,给他去传报一声得了!”   “多谢多谢!”孙悟空急声催促。   当时四天师传奏灵霄,引见玉陛。玉帝准奏,叫传孙悟空进来。   孙悟空进到灵霄宝殿,来到玉帝座下,也不下跪,只是朝着玉帝做了一个大揖。   “玉帝,麻烦,麻烦你!我老孙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上凶多吉少,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不多说。今天到了金山,山前有个金洞,洞里有一个独角兕怪,把俺师傅和师弟捉去洞里了,现在也不知道是要蒸要煮还是要晒干了。老孙找上他门去和他交战,那妖怪竟然认得老孙,而且神通广大,把老孙金箍棒都抢去了。   “老孙手上没有兵器,难以降服妖魔。我怀疑他是天界凶星思凡下界。所以老孙特来启奏,伏乞玉帝垂慈洞鉴,降旨查勘凶星,发兵收剿妖魔,老孙不胜感激!”   孙悟空停了停,觉察到自己嘴里说了伏乞二字,身子却没有拜伏,想了想。既然求人那么做做样子。又深深弯下腰去,双手一揖到地,说道:“请体察!”   旁边神仙们见了他这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葛仙翁笑道:“你这猴子前倨后恭,是什么道理?”   孙悟空自嘲笑道:“不敢不敢!不是什么前倨后恭,是老孙手上没有棒子使了。”   原来孙悟空手上没有了金箍棒,心里就底气不足。   取经之事,是玉帝亲批,目的是要平衡佛道两家力量。   现在佛家势力过大,虽然道家一向不闻不问。而太上老君又只在兜率天里炼丹,清净无为,与世无争,但他下面的道教神仙和佛门弟子,以及人间妖魔还是要有力量来制衡才行。   所以玉帝对取经之事很重视,不但让如来佛祖把孙悟空带了去,而且对于取经之事有求必应。   此刻见孙悟空又上来求助,当即准奏,降旨叫可韩司去查。   “准悟空所奏,一起去查看诸天星斗,各宿神王,看看有没有谁思凡下界,查完回来奏报给我!”   可韩丈人真君领了旨,和孙悟空一起出去查点。   先查了东南西北四天门门上神王官吏;再查了三微垣垣中大小真人;又查了雷霆官将陶张辛邓苟毕庞刘八部;又去查三十三天,天天都在。   又去查二十八宿:东七宿角亢氏房参尾箕,西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南七宿,北七宿,宿宿安宁;又查了太阳太***火木金土七政;罗计都孛四余。   查了个遍,满天星斗,并没有人思凡下界。   两人查完,孙悟空见没有结果,不想去见玉帝。   一来那些神仙老是取笑他,二来见玉帝礼数太多,他不喜欢行礼。   于是对可韩司丈人真君道:“既然是这样,我老孙也不去再上灵霄宝殿了,打搅玉皇大帝,深为不便。你自己去回旨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话得了。”   悟空等候良久,作诗纪兴曰:“风清云霁乐升平,神静星明显瑞祯。河汉安宁天地泰,五方八极偃戈旌。”   可韩司丈人真君回到灵霄宝殿,向玉帝奏道:“满天星宿一个不少,各方神将全都在位,没有思凡下界。”   虽然没有天神下界,但金蝉子却不可不救。玉帝对四大天师道:“叫孙悟空挑选几员天将,随他下界去擒魔!”   四大天师奉了旨意,出灵霄宝殿来对孙悟空道:“大圣啊,玉帝宽恩,说天宫没有神仙思凡下界,叫你挑选几员天将去擒魔。”   孙悟空发愁道:“天上神将,不如老孙者多,胜过老孙者少。想我闹天宫时候,玉帝遣十万天兵,布十八架天罗地网,也没有一个天将敢和我比试。后来还是去调了二郎神来,才算是我对手。如今他不在见俺孙悟空。那又如何。现在那妖怪本事比老孙还强,叫天将去又怎么能够取胜?”   许旌阳哈哈大笑:“此一时,彼一时,大不同了!”   见孙悟空神色有变,许天师又道:“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呢,你难道要违了旨意?还是拿出眼光来,选用天将,降魔去吧,不要迟疑误了事!”   金洞里的妖魔铁定是道家出身,天庭众神,大多都是道家人,只有李靖父子和佛门亲近,而且哪吒比你们其他人靠谱点。   孙悟空想到些节,说道:“既然如此,深感天恩,也不好违了旨意。我老孙也不可白来了这一遭,烦请天师转奏玉帝,就请托塔李天王和哪吒太子下界吧!   “他家还算有几件降妖兵器,下界去和那妖怪打一仗,看看怎么样。若是能降得了他,是老孙之幸,若是不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许旌阳回殿启奏了玉帝,玉帝准奏,传旨令李天王父子,率领本部天兵,去给孙悟空帮忙。   李靖和哪吒领了旨,和许旌阳出来与孙悟空会合。   孙悟空和李靖父子见了面,说了两句客气话,又对许旌阳道:“蒙玉帝派遣天王相助,感激不尽。还有一事,要再烦请天师转达:还要借两个雷公用用,等天王战斗之时,叫雷公在云端里打下雷去,照妖魔脑袋顶门上打几个雷,要是能劈死那妖魔,就万事大吉了!”   “好!好!好!”许旌阳笑道,又回去奏明玉帝。   玉帝又准奏,传旨去九天府点起邓化、张蕃二位雷公,和李天王合力缚妖救难。邓化和张蕃领旨,也来与孙悟空会合。   孙悟空在前头带路,一众天兵天将跟在后面,出了南天门,往金山进发。   顷刻之间,到了金山上空,孙悟空指着道:“此处就是金山,山中间就是金洞。各位商议一下,谁去打头阵?”   李靖停下云头,把天兵驻扎在金山南面山坡里,说道:“大圣应该知道小儿哪吒,曾降伏九十六洞妖魔,最能变化,随身有降妖兵器,他先去出阵!”   “既然如此,老孙就和太子去了。”   孙悟空和哪吒太子来到洞口,只见洞门紧闭,门口也没有妖精。   莫非这妖魔知道老孙请了帮手来了?   孙悟空跳到门前,大声叫道:“妖魔!快快开门,把我师父送出来!”   洞里守门小妖看见了,进去报道:“大王,孙悟空领着一个小童子,在门前叫战呢。”   独角兕大王笑道:“这猴子,铁棒都被我拿来了,不敢来战,想是请了救兵来了。取兵器来。”   他拿起点钢枪,走到门外来看到底请了谁来,一看,看,那小童男,生得相貌清奇,十分精壮。真个是:玉面娇容如满月,朱唇方口露银牙。眼光掣电睛珠暴,额阔凝霞发髻。绣带舞风飞彩焰,锦袍映日放金花。环绦灼灼攀心镜,宝甲辉辉衬战靴。身小声洪多壮丽,三天护教恶哪吒。   独角兕大王笑道:“这不是李天王三太子哪吒吗?怎么跑到我门前来了?”   哪吒火尖枪一指,大喝道:“都是你这妖魔作乱,要害圣僧,我奉了玉帝旨意,特来捉拿你!”   “好!既然是孙悟空请你来,想救那和尚,那就来吃我一枪!”独角兕大王一点也不害怕,把点钢枪一晃。   哪吒也不打话,火尖枪一挺,上前就刺!两个人点钢枪对火尖枪,黑壮汉子对白嫩孩童,枪来枪往战在了一起。   孙悟空转回山坡营地,叫道:“雷公何在,快,快去帮太子一把,打他几个炸雷!”   邓化和张蕃踏上云头,来到阵前上空,正要下手,看见下面哪吒忽然变作三头六臂,手持六样兵器,往妖魔打去。   独角兕大王一见,也不示弱,身子一摇,竟也变作了三头六臂,拿着三杆点钢枪大战。   哪吒看见独角兕大王也有三头六臂,后退几步,把手中六样兵器都往前一抛。   砍妖剑、斩妖刀、缚妖索、降魔杵、绣球、火轮儿,大叫一声“变!”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都是一般兵器,如骤雨冰雹,纷纷密密,向妖魔打将去。   独角兕大王也不害怕,袖子里取出一个白森森圈子来,往空中一抛,叫一声   “着!”   哗啦啦,把那千万兵器化为了六样,呼地套了进去了,消失不见了!   哪吒六手空空,慌忙退回阵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水火无情》   金皘洞里的妖魔铁定是道家出身,天庭众神,大多都是道家人,只有李靖父子和佛门亲近。   孙悟空想到些节,说道:“既然如此,深感天恩,也不好违了旨意。我老孙也不可白来了这一遭,烦请天师转奏玉帝,就请托塔李天王和哪吒太子下界吧!   “他家还算有几件降妖兵器,下界去和那妖怪打一仗,看看怎么样。若是能降得了他,是老孙之幸,若是不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许旌阳回殿启奏了玉帝,玉帝准奏,传旨令李天王父子,率领本部天兵,去给孙悟空帮忙。   李靖和哪吒领了旨,和许旌阳出来与孙悟空会合。   孙悟空和李靖父子见了面,说了两句客气话,又对许旌阳道:“蒙玉帝派遣天王相助,感激不尽。还有一事,要再烦请天师转达:还要借两个雷公用用,等天王战斗之时,叫雷公在云端里打下雷去,照妖魔脑袋顶门上打几个雷,要是能劈死那妖魔,就万事大吉了!”   “好!好!好!”许旌阳笑道,又回去奏明玉帝。   玉帝又准奏,传旨去九天府点起邓化、张蕃二位雷公,和李天王合力缚妖救难。邓化和张蕃领旨,也来与孙悟空会合。   孙悟空在前头带路,一众天兵天将跟在后面,出了南天门,往金皘山进发。   顷刻之间,到了金皘山上空,孙悟空指着道:“这山就是金皘山,山中间就是金皘洞。各位商议一下,谁去打头阵?”   李靖停下云头,把天兵驻扎在金皘山南面山坡里,说道:“小儿哪吒,曾降伏九十六洞妖魔,最能变化,随身有降妖兵器,他先去出阵!”   “既然如此,老孙就引太子去了。”   孙悟空和哪吒太子来到洞口,只见洞门紧闭,门口也没有妖精。   莫非这妖魔知道老孙请了帮手来了?   孙悟空跳到门前,大声叫道:“妖魔!快快开门,把我师父送出来!”   洞里守门小妖看见了,进去报道:“大王,孙悟空领着一个小童子,在门前叫战呢。”   兕大王笑道:“这猴子,铁棒都被我拿来了,不敢来战,想是请了救兵来了。”   他拿起点钢枪,走到门外来看到底请了谁来,一看,只见那个童子面如满月,相貌清秀,身披绣带,脚跳火轮,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手上拿着一杆火尖枪。   兕大王笑道:“这不是李天王三太子哪吒吗?怎么跑到我门前来了?”   哪吒火尖枪一指,大喝道:“都是你这妖魔作乱,要害唐僧,我奉了玉帝旨意,特来捉拿你!”   “好!既然是孙悟空请你来,想救唐僧,那就来吃我一枪!”兕大王一点也不害怕,把点钢枪一晃。   哪吒也不打话,火尖枪一挺,上前就刺!两个人点钢枪对火尖枪,黑壮汉子对白嫩孩童,枪来枪往战在了一起。   孙悟空转回山坡营地,叫道:“雷公,快,快去帮太子一把,打他几个炸雷!”   邓化和张蕃踏上云头,来到阵前上空,正要下手,看见下面哪吒忽然变作三头六臂,手持六样兵器,往妖魔打去。   兕大王一见,也不示弱,身子一摇,竟也变作了三头六臂,拿着三杆点钢枪大战。   哪吒看见兕大王也有三头六臂,后退几步,把手中六样兵器都往前一抛。   风火轮,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阴阳双剑,在空中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都是一样兵器,仿如骤雨冰雹,密密麻麻,向兕大王打了过去。   兕大王也不害怕,袖子里取出一个白森森圈子来,往空中一抛,叫一声   “着!”   哗啦啦,把那千万兵器化为了六样,呼地套了进去了,消失不见了!   哪吒六手空空,慌忙退回阵中。   邓化、张蕃二位雷公在半空里看见,暗自庆幸:“还好我们两个见机得早,没有放出雷梢。若是放出去了,也被他套了去,怎么回去见天尊?”   他二人接住了哪吒,三个一起回去见李靖,回报道:“那妖魔果然神通广大!”   孙悟空在旁笑道:“那厮神通也不过如此,就是那个圈子利害,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能套东西。”   哪吒不悦道:“我们去为你打仗拼命,吃了败仗回来,烦恼得很,你怎么反而来笑话?”   “你烦恼,难道我老孙不烦恼?我如今是没奈何,哭不得,所以只有笑了。”   李靖问:“现在要怎么办?”   孙悟空道:“要说难办,也不难办,只要找到个他那圈子套不了的东西,就有办法捉拿他了!”   “套不了的,就只有水火了,常言道:水火无情!”   “天王说得有理!你先在这里坐坐,老孙再上天走走!”孙悟空眼睛一亮,就要起身上天。   邓、张二位雷公急忙问道:“又去做什么?”   孙悟空道:“老孙这一去,也不用启奏玉帝,只到南天门里上彤华宫,请荧惑火德星君来这里放火,烧那妖怪一场,或者连那圈子一起烧成灰烬,就能捉住了妖魔。一来取回兵器还给大家回天界复命去,二来可解脱我师父之难。”   哪吒道:“说得是,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里等候。”   孙悟空驾起云光,又来到南天门外,增长天王和马赵温关四大元帅迎上来问道:“大圣怎么又来了?”   孙悟空道:“李天王派太子出师,只一阵,被那魔王把六件兵器捞了去了。我如今要到彤华宫请火德星君助阵呢。”   众神不敢久留,就让他进去了。孙悟空往里直走,到了彤华宫,火部的神仙看见他来了,进去报道:   “孙悟空来见主公!”   火德星君听说孙悟空又来了,出来迎接,问道:“刚刚不是和可韩司来查点过小宫了吗?我这里没有人下凡。”   孙悟空陪笑道:“我来不是为这事,是李天王派太子出阵,被魔头套走了兵器,特来请你救援救援。”   火德星君道:“哪吒是三坛海会大神,曾降伏九十六洞妖魔,神通广大,若是他都不能降住妖魔,小神又怎么能够?”   孙悟空道:“李天王说,天地之间,无往而不利者,唯有水火而已。那怪物有一个圈子,能套人物件,不知是什么宝贝。火能烧万物,特请星君领火部众神下去放把火,烧死那妖魔,救我师父一难!”   火德星君不好推辞,只得点起本部神兵,同孙悟空下到金皘山南坡下,和李天王、雷公等相见会回。   大家见过了礼,李靖道:“孙大圣,你还去叫那厮出来,等我和他交手,他一拿动圈子,我就躲开,星君就放火烧他。”   孙悟空笑道:“正是,我和你一起去。”   火德星君和哪吒,以及邓化、张蕃二位雷公站在半空里,见机行事。   孙悟空和李靖来到金皘洞口,又大声叫道:“开门!快快还我师父!”   “大王!孙悟空又来了!”小妖们进去报告。   “等着他呢!看他这次又请什么人来?”   兕大王呵呵笑着,率领小妖走了洞来,看见了孙悟空,哈哈笑一声:“猴子,又请什么帮手来了?”   托塔天王李靖从后面走来,喝道:“魔头!认得我么?”   “哈哈!李天王,你是来给令郎报仇,讨要兵器么?”兕大王呵呵笑着,原来他也认得李靖。   “一来是来报仇拿回兵器,二来也是要救出唐僧,你是自己交出来呢?还是要我动手?”李靖拿着天罡刀,威风八面。   “别急!别急!来来来,我们先过上几招,赢了我,自然把令郎兵器还给你!”兕大王笑嘻嘻道。   “好!吃我一刀!”   李靖一摆手,一刀劈下!   兕大王点钢枪一挺,一枪刺来,以攻为守。   两个人在洞门前一场好杀,打得飞砂走石,难分难解。   孙悟空看见他们交手了,转身跳上半空,对火德星君道:“星君,动手!”   下面兕大王和李靖斗了十几个回合,知道后面还有伏兵,也不恋战,瞅一个空,从袖子里取出白圈子来。   李靖看见,不敢再战,调头就往高处跑了。   火德星君看见李天王跑开了,令旗一挥,众部火神拿着各式火具,一齐放火。   霎时间,火枪、火刀、火弓、火箭、火旗、火棒、火车子、火葫芦各式火具呼啸而下,往兕大王飞扑而去!   满空火鸦飞舞,火龙翻腾,地上火鼠乱窜,火马狂奔,熊熊烈焰烧得一片通红,那势头当真吓人!   兕大王看见火来,却是全不害怕,把那白圈子往身前一抛,叫一声   “着”!   哗啦啦!   又是一声响,像先前一样,把那些火龙火马,火鸦火鼠,火枪火刀,火弓火箭……一股脑儿地一圈子都套了去了!   火部众神失了火具,慌忙逃往高空去。   兕大王也不追赶,哈哈笑着,得胜回洞去了。   火德星君手举着一杆空旗,招回众将,会合李天王,一起回到山南营地,对孙悟空道:“大圣啊,这个妖魔真是罕见!我们现在丢失了火具,怎么办好?” 第三百一十二章:《来历》   水伯依言,托着白玉盂,和孙悟空来到洞门前,孙悟空大声叫阵:“开门,快快还我师父!”   门里小妖听见,进去报道:“孙悟空又来了!”   “又请了谁来?”独角兕大王拿了点钢枪,众小妖跟在身后,一起走出洞门来。   刚一开门,水伯把白玉盂向洞门口一倒,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已经不是哗啦啦水声,而是轰隆隆震耳,万丈波涛滚滚,真往洞口灌去!   独角兕大王看见水来,扔了长枪,取出白圈子,站在洞门前。那白圈子发出万丈光华,也不收水,但水却都骨碌碌地往洞外倒流出去了,半滴也不能进洞,反向孙悟空冲了过来。   孙悟空水性不好,慌忙一个筋斗,和水伯跳到高空去了。   真个是:一勺之多,果然不测。盖唯神功运化,利万物而流涨百川。   只听得那潺潺声振谷,又见那滔滔势漫天。雄威响若雷奔走,猛涌波如雪卷颠。千丈波高漫路道,万层涛激泛山岩。冷冷如漱玉,滚滚似鸣弦。触石沧沧喷碎玉,回湍渺渺漩窝圆。低低凹凹随流荡,满涧平沟上下连。   孙悟空看得心慌,叫道:“不好啊!水漫四野,淹死农田,没有灌到他洞里去,怎么办?水伯,快请把水收了!”   “小神只会放水,却不会收水啊,常言道覆水难收!”水伯一脸无奈。   众人眼巴巴看着那半黄河水肆意咆哮奔流,一点法子也没有,气得孙悟空连连跳脚。   这里山势很高,水往低处流,没多久,水就流往山下去了。山上积雪先前已是被火烧过,现在又被水一浇,早已化得干干净净,更增水势。   有几个小妖觉得好玩,还在洞门外放肆玩耍呢,好像是故意挑衅一般。   李天王见了,叹息道:“这水原来不曾灌入洞内,枉费一场之功也!”   孙悟空看着那几个小妖在洞门口跳跃,气得七孔冒烟,握着两个拳头,冲到洞门口去,大叫道:“哪里跑!看打!”挥着拳头就去打小妖。   小妖们看见他来,哗地一声,跑回洞里去了。   “大王,孙悟空又来了。”   不一会,独角兕大王拿着点钢枪走了出来,骂道:“你这猴子,真不像话!你三番几次都打不过我,怎么又跑来送命?”   “我的儿啊,你说反了,不是我送命,是你送命呢!过来,吃孙外公一拳!”   孙悟空气冲冲地,挥着两个拳头大叫。   “哈哈哈!这猴子,真是蛮横纠缠!我拿着枪,他倒要使拳,不是送死是什么?看你那拳头,皮包着骨头,又只有毛桃大小,也敢拿出来现丑?得了,得了,我也把枪放下,和你走一路拳玩玩!”   独角兕大王哈哈大笑,把点钢枪递给身傍小妖们拿了。   “说得好!过来试试!”   孙悟空拳头虽小,胆子却大。   独角兕大王呵呵一笑,把袖子一挽,衣服一束,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孙悟空面前。他长得牛高马大,和孙悟空那又瘦又小的身材形成了明显对比。   这孙悟空展足挪身,摆开解数,在那洞门前,与那魔王递走拳势。   这一场好打!咦!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韬胁劈胸墩,剜心摘胆着。   仙人指路,老子骑鹤。饿虎扑食最伤人,蛟龙戏水能凶恶。魔王使个蟒翻身,大圣却施鹿解角。翘跟淬地龙,扭腕拿天橐。青狮张口来,鲤鱼跌脊跃。盖顶撒花,绕腰贯索。迎风贴扇儿,急雨催花落。   妖精便使观音掌,行者就对罗汉脚。长掌开阔自然松,怎比短拳多紧削?两个相持数十回,一般本事无强弱。他两个在那洞门前厮打,只见这高峰头,喜得个李天王厉声喝采,火德星鼓掌夸称。   “辛好,有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撑腰,否则,今日就死在孙悟空的拳脚之下了。”独角兕大王暗道   那两个雷公与哪吒太子,帅众神跳到跟前,都要来相助。独角兕大王这边小妖们见了,也摇旗擂鼓,舞着刀剑一齐上阵,转眼这单打独斗就变成了混战。   孙悟空打得不耐烦了,伸手拔了一把毫毛,往空中一丢,叫声变,变成了三五十个小猴精,一拥上前,把那独角兕大王围住,抱腿的抱腿,扯腰的扯腰,抓眼的抓眼,揪毛的揪毛。   独角兕大王手忙脚乱,又看见手下小妖们敌不住天兵,慌忙把白圈子拿了出来。   孙悟空和众天神看见他使出圈套来了,哪敢再战?跳上云头就跑!   兕大王把圈子往上一抛,叫一声:“着”!   敌手早跑光了,只把孙悟空那三五十个毫毛变的小猴精变回毫毛,收了去了。   独角兕大王看着高处那些神仙,也不追赶,哈哈笑几声,得胜回洞。   孙悟空和众天神逃到半空里,垂头丧气,无计可施,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哪吒知道孙悟空的气性,便开口道:“那魔王虽然厉害,但我看大圣也真是个好汉!这一路拳使得精妙,分身法更是锦上添花!”   孙悟空勉强笑一笑:“各位也都看见了,那魔王本事,比老孙如何?”   “他拳脚又松又慢,不如大圣又紧又快!他看见我们下来了,就慌了,又见你使出分身法,他就更急,所以赶紧弄那个大圈套。”   李天王老成狡猾,独角兕大王的打法是大开大合的长拳,孙悟空的打法是步步为营的短拳,两个人拳风不同而已,明明打得不分上下,他却能说成是独角兕大王不如孙悟空。   “魔王不难对付,难就难在那个圈子!”孙悟空郁闷道。   火德与水伯道:“若想取胜,除非得了他那宝贝,然后可擒。小神有一个主意!”   “怎么讲?”众人连忙追问。   水伯看向孙悟空:“一个字:偷!把他圈子偷出来,他就斗不过我们了!”   “若要说偷的本事,大圣要是认了第二,没有人能认第一!当年大闹天宫时,偷御酒,偷蟠桃,偷龙肝,偷凤髓,连老君的金丹都偷得到了手,那是何等手段!今天正好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邓雷公心直口快,呵呵笑道。   “好说!好说!既然如此,你们先在这里坐一坐,等一等,老孙去打听打听!”   孙悟空丝毫也没有觉得偷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面有得意之色。   他向来是信奉做不如买,买不如抢,抢不如偷。   现在有人出了好主意,有了施展身手的好机会,孙悟空毫不含糊,跳下云头,往金洞口走去。   孙悟空来到了金洞口,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麻头苍蝇,振动翅膀轻轻地飞到石门上,爬到门缝边,钻了进去。   门里一派热闹景象:那里面大小群妖,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   独角兕大王高高坐在台上,面前一张石桌,满满地摆着蛇肉、鹿脯、熊掌、驼峰、蔬菜、水果。   旁边站着一个小妖,手里拿着一把青瓷酒壶,正在给独角兕大王倒酒。   独角兕大王一手端着大酒碗,一手抓着一块鹿脯,眼睛看着下面小妖歌舞,一口肉一口酒,喝得痛快舒畅。   “大王,什么时候吃唐僧肉啊?”那倒酒小妖看着大王吃得起劲,吞着口水问道。   “我早已是长生之体,唐僧肉吃不吃,倒是无所谓。况且吃下去,能不能让我皮肤嫩一点,也是难说。你们是不知道,他不是随便能吃啊,他是金蝉子转世,如来佛不会让他死。他要是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独角兕大王把一口酒吞下去,抹了一把嘴巴,眼神有些迷离。   孙悟空正要寻找机会去下手,听他这么一说,趴在门上先听他还要怎么说。   “那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抓他来啊?他那大徒弟那么难缠,总是阴魂不散,路子又广,请来这个,不行,又请来那个。”小妖凑上去倒了酒,又问道。   “随他去请吧,就是要让他知道个厉害,知道不是奈何不了他!”   独角兕大王看来心情不错,心想“上面的任务就是教训教训孙悟空,反正没什么大碍。”喝了一口酒,又道:“你知道我们这山为什么叫金山,这洞为什么叫金洞,我又为什么要拿这个白套套来套他们东西么?”   “为什么?”   “和欠同音,‘金’就是‘金欠’,倒过来就是‘欠金’的意思。这个白套子,就是要‘白白套他们的东西’啊,他们给我们下了个圈套,我们也来还他们一个圈套,哈哈哈……”   独角兕大王仰天大笑起来。   “什么金欠金,白套圈套?不明白。”小妖挠着头,一脸迷惑。   独家兕大王本来还在大笑,听到小妖再问,似乎发现自己失言来了,笑声嘎然而止,拿了酒碗来大口喝酒。   过了半晌,见小妖还在眼巴巴望着自己等待解说,挥了挥手道:“不用问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说完,叫小妖快快把酒满上,只管喝酒赏歌舞,不再说话。   孙悟空听了这些话,也不是很明白,但听出了两点意思:   一是这魔王来历有些不清楚,看来他后面还有人。莫非这一路来的道家妖精,和他都是一路的?   二是这魔王不怎么敢吃金蝉子,这样的话,至少金蝉子现在还是安全。 第三百一十三章:《偷兵器》   看来这些道家妖精,只是想把金蝉子吓回去,不要去取经。若是说到吃金蝉子,毕竟是玉帝御笔亲批,准了如来所奏,让他去西天取经的,所以终究还是不敢真吃。   既然听不出话来了,孙悟空就要去施展空空妙手了。他名字叫悟空,对于这种空空之道,当得上是名符其实。   只见他翅膀一扇,飞到了小妖丛里。刚才看见小妖里獾子精多一些,于是趁人不注意,模仿着一个小妖样貌,也变作了一个獾子精。   孙悟空慢慢找着机会,来到后面洞里,四处寻找。   找到后厅里,看见那些火部火龙被高高吊在洞顶上悲声吟啸,火马也吊在那里哀伤嘶叫,还有那些火鸦火鼠,也被关在铁笼子里凄然鸣叫。   孙悟空知道金蝉子暂时不会有危险,也不急着去救金蝉子。   正要去解救这些火部神物,忽然看见他自己的金箍棒靠在东边石壁上放着。这是与他性命交关的物件,一看见了,就喜不自禁,把其他事情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孙悟空顾不得其他了,走上前拿了铁棒,现出原身,丢开解数,一路棒子打了出去。   前洞里的小妖和兕大王看见孙悟空从里面打了出来,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撞倒了三个,打倒了两个,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洞外去了。   孙悟空拿着金箍棒,跳上高空,来到那等候的众神面前。   众神见他回来了,心想必有收获,都是满心欢喜,过来询问。   李天王先问:“你这一场得失如何?”   孙悟空眉飞色舞:“老孙进了他洞里,他正在洞里面喝着得胜酒呢。我转到后面洞里,看见了火部龙马鸦鼠,正要去解救,又看见东边墙壁放着金箍棒,我去拿在手里,一路棒子打出来了!”   “你的宝贝得回了,我们的宝贝何时到手?”众神一脸失望,但又不敢发火。   “不难!不难!我有了这根铁棒,不管怎么样,也要打倒他,取回宝贝还给你们。”   孙悟空一棒在手,底气也足了些,把棒子舞了一个棒花。   突然一声锣响,喊声震天!   众神转头一看:洞门开了,独角兕大王带着一群小妖冲了过来。   孙悟空眼睛一鼓,大叫道:“好!好!好!来得好!老孙正要找你算帐呢!”   他举起铁棒,跳下半空,迎面冲了过去,大喝道:“魔头哪里跑!看棍!”   一棒子带着风声打下来。   独角兕大王用枪架住,大骂道:“贼猴子!你真混帐,怎么大白天的闯进洞里来抢东西?”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孽畜!你弄个圈圈大白天来抢我宝贝,还有脸来说我?你倒说说,那洞里宝贝,哪一件是你的?既来了,就不要跑了,吃你外公一棍!”   孙悟空嘴里骂着,手上又是一棒子打了下来。   独角兕大王嘿嘿冷笑,点钢枪一挺,挡住金箍棒,两人战在了一起。   这一场好战:   大圣施威猛,妖魔不顺柔。两家齐斗勇,那个肯干休!   这一个铁棒如龙尾,那一个长枪似蟒头。这一个棒来解数如风响,那一个枪架雄威似水流。只见那彩雾朦朦山岭暗,祥云树林愁。满空飞鸟皆停翅,四野狼虫尽缩头。   那阵上小妖呐喊,这壁厢行者抖擞。一条铁棒无人敌,打遍西方万里游。那杆长枪真对手,永镇金称上筹。相遇这场无好散,不见高低誓不休。那魔王与孙大圣战经三个时辰,不分胜败,早又见天色将晚。   独角兕大王看看日头,用枪抵住铁棒,叫道:“孙猴子,你停手!天色昏暗,不是打斗时间,你我都回去歇一歇,明早再来打过。”   “不要废话!老孙兴致才来,你就要收兵?哪有这个道理?管他什么天晚天早,今天一定要见个输赢!”孙悟空怒吼一声,棒法更加紧了。   独角兕大王边打边叫小妖们回洞,他自己等小妖都进去了,虚晃一枪,跳出战场,转身跳进洞里去了,把门一关,把孙悟空和众神都关在了门外,又进洞里喝酒去了。   孙悟空见他逃了,骂了一声,只得拖着棒子回来。   众神仙迎上来,都来贺喜:“不愧是齐天大圣,真是好本事!”   “过奖了!过奖了!”孙悟空眉开眼笑。   “没过奖,真是好本事,好汉子!这一仗就像是当年天罗地网那一战般漂亮!”李天王又过来称赞,还指望着他偷宝贝呢。   孙悟空果然不禁夸,一夸他,他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李天王,不要提当年事,好汉不提当年勇嘛!那魔王被老孙打了这一场,必然疲倦。我虽然辛苦,但不敢歇息,请你们再安心坐坐,我再进洞里去一趟,看看他那圈子藏在哪里。这一次,务必要偷了出来,才好捉住他,取回大家兵器,还给你们回天复命。”   哪吒连忙劝道:“今天晚了,不如先好好睡一晚,明天早上再去吧。”   “兄弟年少不晓事!”孙悟空笑道,“哪里有做贼的白天里下手?像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必须要夜里去,人不知鬼不觉,才好做买卖呢!”   火德星君笑道:“三太子,这码子事我们不懂,大圣是个行家,就叫他趁这个时候去最好。一来那魔头困倦睡了,二来夜黑风高,洞里没有提防。大圣,请快去,快去!”   孙悟空笑嘻嘻地应了声好,把金箍棒收了,往洞口去了。   风清月明叫墙涯,夜静如同人话。   泣露凄凉景色,声音断续堪夸。   客窗旅思怕闻他,偏在空阶床下。   蹬开大腿三五跳,跳到门边,自门缝里钻将进去,蹲在那壁根下,迎着里面灯光,仔细观看。   洞厅里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妖精们,都在那里大碗酒大块肉吃晚餐,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幸好不是猪八戒看见了,要不非受不了,要冲上去抢东西吃不可。   孙悟空是只喜欢桃子松果,对这些倒是没有味口。耐着性子,等他们吃完了,收了家伙,小妖们叽叽喳喳地,谈了一会家长里短,都进去睡觉去了。   孙悟空又等了许久,约摸到了一更时分,才跳到后边房里。   独角兕大王还没有睡觉,在那里下令:“守门的小的们!都给我清醒着!不要被孙悟空又变作什么东西偷偷进来偷东西!”   小妖们各各领令,各司其职散开了。兕大王左右检查了一遍,也回后面去了。   孙悟空两三蹦,又跳到后面房里去看。那里有一张石床,有几个小妖正在给兕大王解衣脱鞋,铺床展被,服侍他睡觉。   孙悟空睁大了眼睛看着,只见那魔王脱了衣服,左胳膊上,正套着那个白森森的圈子!   那圈子对战时发着光,看不清楚,此时看来,是一个白色手镯模样。   孙悟空眼也不眨,盯着那个白圈子,忽然觉得那圈子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孙悟空心中吃惊,一时有些失神,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做贼时候,可不能大意。孙悟空稳了稳心神,先不去乱想了,拿眼盯着独角兕大王,要看他把白圈子放在哪里,好找时机下手。   独角兕大王准备睡觉,却没有要把白圈子取下来的意思,反而往上撸了一撸,在胳膊上套得更紧,紧紧地勒到胳膊肉里去。看来这宝贝,他片刻也不离身。   独角兕大王把白圈子套结实了,又用手摸了一摸,这才躺着睡了。   孙悟空眼睛看着那个白圈子,心念飞转:要怎么样才能把拿下来呢?像这样贴肉戴着,还勒得紧紧,没法下手啊。   孙悟空是做贼行家,想了一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摇身一变,变作了一个黄皮虱子,跳到石床上,钻进被窝里,爬到独角兕大王左胳膊上,在那白圈子上方,狠狠地咬了一口!   独角兕大王皮粗肉厚,孙悟空这一口下去,他只是感觉到有点痒,拿胳膊在床上摩擦了几下,差点把孙悟空压着了。   “你们这些欠打的奴才!被子也不晒晒,床也不扫!不知甚么东西,咬了我这一下!”   独角兕大王被咬了一口,以为是床不干净,有虱子了。   他骂了一句,打了个翻身,发现胳膊上的白圈圈抓痒时抓得松下来了些,又伸手往上撸紧了,才放心睡觉。   咬他那么大一口,他还不痛不痒?看来刚才虱子变得小了一点!   孙悟空又爬到圈子上方胳膊上,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牛虱子,张开大口用力又咬一口。   独角兕大王这回有些疼痛了,翻了个身,伸手来抓,嘴里道:“这么多?咬死我了!”   孙悟空见他怎么也不肯把白圈子取下来,知道偷是偷不到了,只得跳下床来,又变成一只蟋蟀,跳出卧房门,到后院里去。   那间放兵器的洞门紧紧锁了,里面有龙吟马嘶。   看看四处无人,孙悟空现了原身,走到门前,使了个解锁法,念了咒语,用手一抹,吱呀一声,锁就开了。   孙悟空推开门,走进去一看:里面被火部神仙的火器照得明晃晃,像白天一样。   又看见两边墙上斜靠着几件兵器,正是哪吒的火尖枪,以及火德星君火部的火弓火箭等等。   又去找他自己的毫毛,在门后一张石桌子上找着了一个篾丝盘子,里面正放着一把毫毛。 第三百一十四章:《胜败乃兵家常事》   孙悟空满心欢喜,把毫毛拿起来,呵了两口热气,叫声“变!”变作了三五十个小猴子,都去拿了刀、剑、杵、索、球、轮、弓、箭、枪、车、葫芦、火鸦、火鼠、火马等众神兵器,骑了火龙,纵起火势,从里边往外烧去。   一路上响声振耳,卟卟哧哧,乒乒乓乓,好像连珠炮响一样。   那些妖精都从睡梦里惊醒,眼见从火扑面而来,迷迷糊糊地披着被子,蒙着头,喊的喊,哭的哭,一个个抱头鼠窜,走头无路,被这大火烧死了大半。   李天王等神仙看见妖洞前冲出一路火光,都来观看。   火部众神认得是火部的火器,又看见孙悟空骑着火龙而来,全都大喜。   孙悟空骑着龙,吆吆喝喝,领着一群小猴,跑上高山峰顶,大声招呼:“来收兵器!来收兵器!”   火部众神欢欢喜喜地过来,各自收回了自己兵器火具,笑呵呵地称赞孙悟空有手段。   孙悟空也笑呵呵的,洋洋得意,看着他们把兵器火具都收完了,身子一抖,把毫毛收上身来。   金洞里哭喊声凄厉,把独角兕大王猛然惊醒过来。   他起身开门一看,只见到处都是火焰腾腾,浓烟滚滚,满洞妖精奔走哀嚎,一片狼藉。   独角兕大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忙取了白圈子下来,双手拿着圈子灭火。   哪里有火,他就往哪里一推,那里的火光立即熄灭。哪里有烟,他就往哪里一套,那里烟雾立即消失。   他拿着白圈子,从这个洞跑到那个洞,虽然宝贝厉害,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弄了许久,才把烟火熄灭。   救完火,又去救小妖,查点人数,发现烧死了大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剩下不到一百个小妖了。   又查看藏兵之内,各件皆无,又去后面看处,见八戒、沙僧与金蝉子还捆住未解,白龙马还在槽上,行李担亦在屋里。   独角兕大王边忙活边骂:“给我查个明白!是谁失了火?严惩不贷!”   有小妖报告道:“大王,这火不是自家人失火,是那个孙悟空放的。他骑着火龙,带着几十个猴妖,把兵器都偷出去了!”   “又是那个贼猴子!”独角兕大王恍然大悟,“怪不得有虱子咬我,一定也是他变的,想来偷我的宝贝。偷不着,就把火部兵器偷走了。贼猴子,实在可恨!你偷了东西就算了,还要来放这场大火,这是要烧死我啊!好狠毒的心啊!”   停了一停,又骂道:“贼猴子,你心肠狠毒,机关算尽,想害我,想都别想!我有了这件宝贝,就是入大海也不能溺,赴火池也不能烧呢!”   外面众神仙得回了兵器,只想早些回天宫去。   哪吒手里来到孙悟空面前道:“悟空,天亮了,我们趁那魔头挫了锐气,杀上门去,说不定这一次就能捉到他了。”   “说得有理,大家同心协力,好好玩玩去!”孙悟空刚刚赢回了一场,现在正是意气风发。   众天神齐声道好,一个个抖擞精神,往金洞门口进发。   到了门口,发现洞门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大洞口。原来昨夜那场天火烧得太厉害,把洞门都烧化了!   孙悟空跳到洞门前,朝里大叫:“泼魔出来!昨天说好了天明再打,快出来!快出来!”   门里边有几个小妖,正在打扫地面,收拾天火烧毁的东西。   听见喊声,抬头看见是孙悟空,后面跟着一大片天兵天将,吓得丢了扫帚,扔了撮箕,跑到里面,慌慌张张地报道:   “大王!孙悟空带着很多天神,又在门外骂战哩!”   独角兕大王这一夜都没有睡觉,听说孙悟空又来了,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抄着点钢枪冲了出来。对那些天神们视而不见,挺着枪指着孙悟空骂道:   “你这偷盗放火的贼猴子!就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怎么敢如此嚣张?放了火,杀了人,还敢送上门来?”   孙悟空一脸冷笑,也骂道:“你听好了,俺老孙生来手段强硬,乾坤万里都知道齐天大圣的名字。当时我悟修仙道,远方传来不老方。立志拜投方寸地,虔心参见圣人乡。学成变化无量法,宇宙长空任我狂。闲在山前将虎伏,闷来海内把龙降。祖居花果称王位,水帘洞里逞刚强。几番有意图天界,数次无知夺上方。御赐齐天名大圣,敕封又赠美猴王。只因宴设蟠桃会,无简相邀我性刚。暗闯瑶池偷玉液,私行空阁饮琼浆;龙肝凤髓曾偷吃,百味珍馐我窃尝;千载蟠桃随受用,万年丹药任充肠。   天宫异物般般取,圣府奇珍件件藏。玉帝访我有手段,即发天兵摆战场。九曜恶星遭我贬,五方凶宿被吾伤。普天神将皆无敌,十万雄师不敢当。威逼玉皇传旨意,灌江小圣把兵扬。相持七十单二变,各弄精神个个强。南海观音来助战,净瓶杨柳也相帮。老君又使金刚套,把我擒拿到上方。   绑见玉皇张大帝,曹官拷较罪该当。即差大力开刀斩,刀砍头皮火焰光。百计千方弄不死,将吾押赴老君堂。六丁神火炉中炼,炼得浑身硬似钢。七七数完开鼎看,我身跳出又凶张。诸神闭户无遮挡,众圣商量把佛央。其实如来多法力,果然智慧广无量。手中赌赛翻筋斗,将山压我不能强。玉皇才设安天会,西域方称极乐场。压困老孙五百载,一些茶饭不曾尝。金蝉长老临凡世,东土差他拜佛乡。欲取真经回上国,大唐帝主度先亡。观音劝我皈依善,秉教迦持不放狂。解脱高山根下难,如今西去取经章。泼魔休弄獐狐智,还我唐僧拜法王!”   “贼猴子,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了。我拦住你,是因为你一路来作恶多端,杀人如麻。虽然玉帝不追究你,我也要让你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最好是老实一点,不然总有你倒霉的时候!我捉住唐僧,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圈套,让你们也来看看我教的圈套!本想饶了你们性命,没想到你这贼猴子竟然趁夜来放火杀人!太也卑鄙可恨!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来来!吃我一枪!”   独角兕大王横眉怒目,点钢枪如同灵蛇出洞,“不要走!吃吾一枪!”话音未落,已经刺到了孙悟空胸前。   “来得好!”   孙悟空叫一声,身子一闪,避开来枪,跟着一棍子砸了过去。   两个正自相持,这壁厢哪吒太子生嗔,火德星君发狠,即将那六件神兵,火部等物,望妖魔身上抛来,孙大圣更加雄势。一边又雷公使捎,天王举刀,不分上下,一拥齐来。   独角兕大王一条钢枪舞得水泼不进,见众神围攻,嘿嘿冷笑,也不害怕,边打边暗暗从袖子中把那个白圈圈拿了出来,劈手抛在空中,叫声“着!”   哗啦啦!   一通响,把哪吒的六件神兵、火部众神的火器,雷公的雷捎、李天王的天罡刀、孙悟空的金箍棒,一股脑儿又都套了进去了。   一时间,孙悟空两手空空,众神仙赤手空拳,惊慌中都往高处逃命。   独角兕大王也不追赶,回转身来,哈哈大笑道:“小的们,搬石头挑沙子来,把门砌好,把洞府重修一番,等修好了,咱们把三个和尚杀了,犒劳大家!”   众神仙眼巴巴看着魔王回洞去了,都回到营地里,垂头丧气地呆坐着。   那李天王帅众回上高峰,火德怨哪吒性急,雷公怪天王放刁,惟水伯在旁无语。   孙悟空见此强颜欢笑道:“大家不要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武艺也不过如此,只是圈子厉害,大家不要输了志气。请在这里再坐一坐,我去查查他底细来!”   “悟空,你上次启奏玉帝,查勘了满天世界,都没有一点踪迹,现在又要到哪里去查?”哪吒问道。   “我想起来了,佛法无边,这一次去西天问我佛如来。请他以慧眼观看天下四大部洲,看这妖怪是哪里出生?哪里成精?那圈子又是个什么宝贝?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捉住他,给大家出了这口恶气,收回大家的神兵,好欢欢喜喜回天宫去。”   “既然想到了,那就请快去!快去!”众神催他快走。   “好,大家稍坐,老孙去了!”   孙悟空说一声,驾了筋斗云无影无踪地去了。   转眼到了灵山,按落云头,往大雷音寺看去。   灵峰疏杰,迭嶂清佳,仙岳顶巅摩碧汉。西天瞻巨镇,形势压中华。   元气流通天地远,威风飞彻满台花。时闻钟磬音长,每听经声明朗。又见那青松之下优婆讲,翠柏之间罗汉行。白鹤有情来鹫岭,青鸾着意闲亭。玄猴对对擎仙果,寿鹿双双献紫英。   幽鸟声频如诉语,奇花色绚不知名。回峦盘绕重重顾,古道湾环处处平。正是清虚灵秀地,庄严大觉佛家风。   忽然听见有人叫唤:“悟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孙悟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比丘尼尊者,在那里向他双掌合礼打招呼。   孙悟空回了一礼:“有一件事,要见如来!”   “你个顽皮!既然要见如来,怎么不登宝刹,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求佛》   “佛门重地,不敢造次啊!”孙悟空笑着道。   “你快跟我来!”比丘尼说着,引着孙悟空往里走去。   孙悟空跟着比丘尼,快步来到雷音寺山门下,忽然闪出来八大金刚,雄纠纠地在前边挡住。   “悟空,你等一下,我去给你通报。”   孙悟空只得站在门外,比丘尼进了大殿,向如来佛祖合掌道:“孙悟空有事,要见如来。”   如来传佛旨令他进来,八大金刚这才让路放行。   孙悟空来到大殿里,依着佛礼,低头礼拜。   他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正是初出茅庐,一来不懂规矩礼数,二来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了玉帝也不跪拜。   好在玉帝对他颇为看重,没有怪罪于他。如今入了佛门,却不敢不拜佛祖了。   这取经的功果,都在佛祖手中呢!何况自己的命运还在这佛门之中。   孙悟空曾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其间所受苦楚难以言表,现在可不想再被压五百年了。   天下修真者,非道即佛,总归得有个宗派,孙悟空已经叛出了道家,入了佛门,头上戴了紧箍圈,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在如来佛祖面前,孙悟空再也不敢失了礼数。   如来见他拜完了,问道:“悟空,前些天闻得观音尊者为你脱身,皈依佛教,保唐僧来此求经,你怎么独自到此?有何事故?”   孙悟空又磕了一个头,才说道:“上告我佛,弟子保着唐僧,到了一处金山金洞,遇着一个恶魔头,名叫兕大王,神通广大,把师父和师弟等都摄入洞里去了。弟子找他要人,他恶狠狠地没有好口气。我同他两个打了起来,被他拿出一个白森森的圈子,套走了我的铁棒。”   “我想他可能是天将思凡,去天界查看,却没有消息。蒙玉帝差遣李天王父子援手,又被他套走了哪吒太子的六件兵器。再请火德星君放火烧他,又被他把火具抢去。再请水德星君放水淹他,他拿出白圈子,一点也淹不到他。弟子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铁棒和神兵偷了出来,再去找他索战,又被他拿圈子套走了。“   “翻来覆去,没有办法,所以来求告我佛。望佛祖垂慈,给弟子看看,那妖怪是什么出身?我好去捉拿他家属亲朋,逼他就范!捉了这个魔头,才好救出我师父,大家努力虔诚西来,拜求正果!”   如来高高地坐在莲台上,开佛口,赐佛音,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妖怪来历,我自然知道,但是不可以和你说!”   孙悟空听如来说“不可以说”,睁大了两只眼睛,眨了几眨,不明所以。   莫非是如来佛祖也怕了那个妖怪吗?   如来见孙悟空在下面一脸愁容,又说道:“你这猴子口风不紧,一旦说出我知道他来历,他就不和你打了,一定会嚷嚷地吵闹到灵山来,反而给我带来祸害!”   一说出是如来指示,那魔头就敢闹上灵山来?如来如此顾忌,是什么道理?   难道因为那个圈子,就连自己二徒弟也不救了么?经也不要取了么?   孙悟空大为奇怪,忙开口问道:“那弟子要怎么做,才能救出我师父?”   “唐三藏当然是要救出来,我自有办法助你擒拿妖魔!”如来说得讳莫如深。   孙悟空追问:“佛祖怎么助我?”   如来微微笑了笑,叫道:“十八罗汉何在?”   “弟子在!”十八罗汉一齐出班来答应。   “去宝库里,取十八粒金丹砂,去帮孙悟空降魔!”如来传令。   十八罗汉应声去取了金丹砂出来。   孙悟空一看那金丹砂,忍不住问道:“这金丹砂有什么用?”   原来金丹砂不是金子,甚至不是金色,而是银白色,乃是一种炼金丹用的汞珠,看起来像是珍珠一般。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够降得了妖呢?若是金子,还可以说是因为那魔头爱财,拿金丹砂去买通他。   如来知道孙悟空不明白个中原由,也不想点破,只说道:“有了这金丹砂,你放心前去,到洞外去叫那妖魔出来比试。等哄得他出来了,你也不用真打,只叫罗汉们放出金丹砂来,他就挣动不了,随便你处置了!”   “妙!妙!妙!快走!快走!”原来这金丹砂可以说妖魔动不了啊,孙悟空大喜,催促罗汉们快走。   孙悟空谢了如来,与罗汉们一起走出了大雷音寺。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数了一数,发现只有十六尊罗汉。   孙悟空停了脚步,嚷道:“还有人呢?”   “什么人?”   “如来差了十八尊,怎么现在只有十六尊?”孙悟空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   大殿里面又走出了两尊罗汉,正是降龙、伏虎,走上前来道:“悟空,我们两个在后面,如来另有话吩咐呢。”   “别哄我了!我要是嚷迟了一会,你们就不出来了。”孙悟空不信。   众罗汉也不计较,笑呵呵驾起祥云,和孙悟空往东飞去。   没多久,到了金山,李天王看见了,和众神仙过来接进营里,大家相见述礼。   降龙罗汉道:“不要多说了,快去叫他出来!”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这佛门罗汉,见了道家神仙,话也不想多说几句,只是叫孙悟空快去叫妖魔过来,好像他们急着要办完事回去念经礼佛一般。   众神仙看他们如此,也就不再多说。   孙悟空没有了金箍棒,只得握了两个拳头。虽然有些皮包骨模样,他还是装出了威武样子,来到洞口,大骂道:“妖怪!快出来!和你孙外公见个上下!”   小妖们正在里面砌洞门,看见孙悟空又来了,忙进去报告。   独角兕大王怒道:“这贼猴子不知道又请了谁来了,这么猖狂!”   “没看见请了什么人来,只看见了他一个,后面没人。”小妖们禀报道。   原来道家神仙看见十八罗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于是都安然自在地坐在营地里谈笑,没有跟着过来,免得热脸贴着了冷屁股。   那十八罗汉,也没有跟着孙悟空来,而是隐在半空云雾里。   “他那根哭丧棒都被我拿来了,怎么还敢一个人来,难道是急疯了,还要来比拳?”   独角兕大王笑了笑,提了点钢枪,叫小妖们搬开石头,走出门来。   果然门前只有孙悟空一个人,兕大王冷笑着道:“贼猴子!你几次都输了,就该远远躲开,又来鬼叫鬼叫的做什么?”   孙悟空有了如来帮助,底气很足,大骂道:“你这泼魔!不识好歹!想要你外公不来,除非你服了降,陪了礼,送出我师父师弟,我就饶了你!”   “你那三个和尚已经被我洗干净了,等一会就要宰杀了,你还不识相些!跑了罢!”独角兕大王哈哈大笑。   宰杀二字,那是形容鸟兽牲口的。   孙悟空听了这二个字,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呲牙咧嘴,挥着两个拳头,摆开了架子,劈头盖脸就打了上去。   这贼猴子,不要命了啊?独角兕大王冷笑着,点钢枪一摆,一枪刺去,就要把孙悟空挑到半空里去。   孙悟空左跳右跳,躲闪长枪,看着似乎是不敌,其实他虽然装得一副愤怒模样,只是想不让魔王看出破绽,要把魔王引到外面去,好让罗汉们下手。   独角兕大王看见孙悟空腾跃躲避,不知是计,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堪堪到了空旷之地,孙悟空往上一跳,招呼罗汉们下手。   独角兕大王不见了孙悟空,知道他又跑了,也不想追赶,正要往回撤,突然一片白茫茫的耀眼光芒罩了下来,仿佛是整片天空掉下来了一般,眼睛也被刺得有些睁不开来!   正是那:似雾如烟初散漫,纷纷霭霭下天涯。白茫茫,到处迷人眼;昏漠漠,飞时找路差。打柴的樵子失了伴,采药的仙童不见家。细细轻飘如麦面,粗粗翻复似芝麻。   世界朦胧山顶暗,长空迷没太阳遮。不比嚣尘随骏马,难言轻软衬香车。此砂本是无情物,盖地遮天把怪拿。只为妖魔侵正道,阿罗奉法逞豪华。手中就有明珠现,等时刮得眼生花。那妖魔见飞砂迷目,把头低了一低,足下就有三尺余深,慌得他将身一纵,跳在浮上一层,未曾立得稳,须臾,又有二尺余深。   原来如来的金丹砂,一粒就是一座砂山,十八粒就是十八座砂山!   十八座山的金丹砂一齐倒下来,靠抽脚跑,哪里跑得了?   独角兕大王再次拔出脚来,看见这金丹砂来得无穷无尽,边跳边取出了那个白圈子,往上一抛,叫声:“着!”   哗啦啦地一下,把十八粒金丹砂全收了进去,地上再无半粒。   他收了金丹砂,哈哈大笑,回洞去了。   这圈子真是无所不能,这咒语又是如此简单,只需叫一个“着”字,无物不破,无物不收,真是厉害宝贝!   孙悟空在半空里,忽见那漫天飞砂不见了,过来问罗汉:“怎么不下砂了?”   十八罗汉各自摊着空空的两只手掌:“刚才响了一声,金丹砂就不见了!”   “不用说,又是被那圈圈套去了!”孙悟空叹了口气。 第三百一十六章:《欠金还金》   这圈圈宝贝如此厉害,如来佛祖的金丹砂也奈何不了,这魔王到底是什么来历?   众神仙见了这如来佛派来的十八罗汉也是束手无策,失了宝贝,一时都是神色黯然。   “这魔头这样难降伏,要怎么样才能捉住他?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天宫去见玉帝复命呢?”   李天王身为统帅,也失了主意。   降龙罗汉忽然笑了:“李天王这么说,难道是真不知道这魔王来历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李靖等人是知道这魔头来历的?孙悟空大为惊诧,去看李靖。   李靖嘴角牵动了一下:“降龙罗汉的意思是?难道认为这妖怪和我们是一起的。”   降龙罗汉没有回答李靖,却转身来对孙悟空道:“悟空,你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在出门时落在后面吗?”   “不知道,我想你们是要偷懒不来呢,还有什么别的原由?”   降“我们正要出门,如来叫住了我们两个,说金丹砂被收走之后,就叫悟空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道祖处要人,也许就能拿住他了。”   “可恨!可恨!”孙悟空报怨道,“如来也来哄我老孙!既然如此,当时就该对我直说了,岂不是免了你们十八尊罗汉辛苦?”   降龙罗汉连忙道:“如来说不可说,自然有不可说的缘故。你当年大闹天宫时,闯进兜率宫里,把道祖的金丹偷吃了个干净。那些金丹,可是他自恒河沙数久远劫以来,也不知道费了多少亿万年才炼成,却被你一股脑儿偷吃了个干干净净。这几百年来,虽然也又炼了些儿,但你上次救那乌鸡国王,又拿走了一粒金丹。一切都因你偷金丹而起,所以如来就叫我们送了这十八粒金丹砂来。这金丹砂是炼金丹必须的宝物,一粒就是一山,十八粒就是十八山的金丹砂。这一十八山的金丹砂,也算是小小的示一下对你偷金丹的歉意。等他收下了金丹砂,你才好意思去请他呀。否则,就算是道祖不在意,他下面烧火扯炉炼丹的童子可不一定不在意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是石破天惊!敢情十八罗汉带了这十八金丹砂来,不是来降魔,而是来送礼还情?   而且从这话里,也可以听出,这魔王是道祖太上老君身边人!孙悟空本是个机灵人,听了降龙罗汉的话,心中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魔头若真是太上老君身边人,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老君的那头青牛!   老君身边人,或者说与老君有关的人下界来阻挠唐僧取经,缘头可以从碗子山波月洞的奎木狼说起。   那时候,奎木狼下界来与百花羞公主做了十三年夫妻,履行在天宫里约定的承诺,却被孙悟空无情拆散,还把奎木狼两个无辜孩子摔成了两团肉饼。   奎木狼被收回天界之后,玉帝让他去给太上老君烧火。奎木狼仇愤难平,将被孙悟空害得妻散子亡的事情,说给了两个烧火童子听。   这两个童子,本就对孙悟空把他们辛辛苦苦烧火,炼出来的金丹偷吃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很是不满,听到孙悟空又对一位星宿天神做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再也忍受不住,拿了太上老君的五件宝贝来到平顶山,化身为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他两人让孙悟空吃尽了苦头,差点把孙悟空化为了脓水。后来孙悟空使出他的神偷本领,偷了宝贝,反把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化为了脓水。幸亏太上老君出面,把两个童子和宝贝从孙悟空手上要了回去,把两个童子复活过来。   这两个童子回去之后,想到孙悟空最怕烟,于是把红孩儿找了出来,在号山枯松涧火烧烟熏孙悟空,没想到被孙悟空请来了观音菩萨,反把红孩儿收了去了。   红孩儿是牛魔王儿子,而牛魔王与太上老君的青牛有重大关系,如此一来,就把老君的青牛引出来了。   当然孙悟空没有想得这么透彻清晰,他只是隐隐想到了,这金洞的独角兕大王,可能是太上老君的青牛故意隐去了一只角变化而成。   因为经降龙罗汉一说,他想到了那个白圈子,很像是当年太上老君在南天门上扔下来,把他打了一个跟斗的金钢琢。   想到金钢琢,孙悟空心里有些恨意,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孙悟空摸着当年被打过的地方,愤愤然对众神说道:“各位请稍坐,我去请老君!”   不待众神回声,孙悟空突地跳上了筋斗云,上天去了。   孙悟空来到南天门前,有马赵温关四大元帅迎了过来,抱拳问道:“擒怪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呢,还没呢。”孙悟空低着头,只管赶路。   四大元帅也不拦他,让他进了南天门。   孙悟空不上灵屑宝殿,也不去斗牛宫,直飞到三十三天之外,离恨天兜率宫前。   有两位仙童正站在门前左右,孙悟空也不通姓名,也不打招呼,往里直走。   两个仙童连忙过来拦住他,喝问道:“你是何人?往何处去?”   “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找老君呢。”   “你怎这样粗鲁?且住下,让我们通报。”   孙悟空不理他们,强忍着不发作,从两个童子中间穿了过去,直往宫里面走。   迎面正看见老君从里面出来了,他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老官,好久没来看你了!”   太上老君是道祖,孙悟空却一直都是称呼老官,这里面原因也很复杂。   一来是孙悟空当年从花果山上天庭讨要官职时,自视极高,又全然不懂规矩,称呼习惯了。   二来是老君曾把不周山取了一截来,炼出了定海神珍铁给大禹治水。   这定海神珍铁也就是现在的金箍棒,和孙悟空关系甚大,孙悟空因此对老君很有成见。   其三,当年老君丢下金钢琢,把孙悟空打得摔了一跤,从而被二郎神杨戬捉上天庭。又被老君放在八卦炉里熏坏了眼睛,从此迎风流泪,这一点孙悟空也一直不能释怀。   其四,孙悟空入了佛门之后,与道家就走在了对立面。他奉了如来之命,要一路上降妖除魔。其实不管是妖也好魔也罢,说到底只是还没有取得道家正式承认,也就是没有求得道家正果的修道者,甚至就是一些道家神仙改头换面下界。   所谓不怕官,只怕管。佛祖如来佛管着孙悟空,孙悟空以后还要找如来要正果,所以孙悟空从来不敢在如来面前放肆。   但是道祖太上老君,孙悟空却从来没有多少敬意。好在老君高居三十三天之上,身为三清之一,超然世外,真正是清净无为,也不会来和孙悟空计较,当然这只是你们看到的。   此刻老君看见孙悟空来了,只是笑道:“这猴儿不去取经,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悟空见老君问他来做什么,拿着腔调道:“取经取经,昼夜不停,有些阻碍,到此行行!”   “西天路有阻碍,来找我做什么?”   孙悟空笑道:“你别说什么西天东天,这次挡住我路的妖魔,只怕和你有些关系!”   “我这里是无上仙宫,怎么会和妖魔有什么关系?”老君也不生气,呵呵笑着。   孙悟空不答话,往里面直走,睁着一双火眼金睛,东张西望。   他知道老君的青牛住在什么地方,直往那边走去。走过几重宫殿回廊,忽然看见牛栏边上,一个童子正趴在栏架上打盹睡觉,却不见青牛影子。   孙悟空大喜,叫道:“老官,牛跑了!牛跑了!”   老君看了看,上前拍醒了睡觉的童子,问道:“老牛呢?什么时候不见了?”   老君是三清之一,身为道祖,称自己的座骑为老牛,像是称呼老朋友一般。   这牛童在青牛还是一头普通凡牛时就一直看管着青牛,此刻醒来,揉着眼睛,一副刚醒的样子,转身过来,跪在老君面前道:“爷爷,弟子睡着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   孙悟空看着牛童那做作的模样,总觉得这牛童是在装睡。   “你怎么会睡着了?”老君责骂道。   “弟子在丹房里捡了一粒金丹,吃了以后,不一会就睡着了。”牛童道。   金丹,又是金丹,孙悟空听得有些恼火:就是吃了你们几颗糖丸而已,用得着这样小家子气,时时来提起吗?我老孙当年吃了那么多,也没有见得有一点睡意,你倒好,吃一粒就睡着了,把牛放走了。   老君也不责备童子,说道:“可能是前些天炼的七返火丹,掉了一粒,被这厮捡来吃了。那丹吃一粒,要睡七日呢,他趁你睡着,没人看管,乘机跑下界去了,也不知道几天了。快去查一查,看有没有拿走什么宝贝?”   “也没有什么宝贝,只有一个白圈子,很是厉害。”孙悟空提醒道。   “啊,那是我的金钢琢,被他偷走了!”   孙悟空心想:金钢琢你不是随身带着吗?嘴上说道:“原来是这件宝贝!当年你拿着他打了老孙一下,怎么会如今到了他手上去了?那真是一个好圈套啊,不知道套了我们多少东西去了!”   孙悟空故意把圈套两字说得重一些。 第三百一十七章:《互不相欠》   老君却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意思,只是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现住金山金洞。他捉了我师父和两位师弟进去,抢了我金箍棒。我请天兵相助,他又抢了哪吒太子的神兵。再请火德星君相助,又抢了他的火具。黄河水伯放水淹他,也是淹他不着。我去找如来,如来派了十八尊罗汉,拿了十八粒金丹砂来,他把金丹砂也都收了去了。老官,你这是管束不严,纵容抢劫伤人哪!”   他这后面一句,等若是抬出了玉帝了,那意思是:你若是还不快给我去把牛收上来,我就去找玉帝评评理!   老君听孙悟空说如来派了十八尊罗汉,拿了十八粒金丹砂来,被青牛收了去了,出声笑道:“我那金刚琢,是我过函谷关化胡的法器,能收万物,万法不能侵,万物不能伤。若是偷去了我的芭蕉扇儿,连我也不能奈他何了。”   老君又说他有另一件宝贝芭蕉扇,比金钢琢更加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孙悟空:一件金钢琢你就奈何不了,芭蕉扇你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孙悟空装作没有听出话里话,催促道:“既然知道是牛儿下界了,还请快快去牵回来罢!”   老君呵呵笑着,拿了芭蕉扇,和孙悟空一起驾着祥云,出了仙宫,过了南天门,低下云头,转眼到金山天兵营地。   李靖父子、雷公、水伯、火德、十八尊罗汉都前来迎接。双方见过了面,老君道:“还是由悟空去诱他出来,我好收他。”   孙悟空跳下峰头,来到洞门前,又高声骂道:“孽畜!趁早出来受死!”   小妖又进去报告,独角兕大王笑道:“这贼猴子又请了谁来了?”提了点钢枪,走出洞门来,笑骂道:“做贼的笨猴子,还敢来啊?”   孙悟空骂道:“你这泼魔,这次你是要死了!不要跑!吃我一掌!”   孙悟空跳上去,不等独角兕大王挺枪,劈脸就是一个大耳括子打了过去。独角兕大王应变得快,一闪就闪了过去了。孙悟空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独家兕大王提了枪追了几步,忽听见高空里有人叫道:“牛儿还不回家,更待何时?”   独角兕大王听出是太上老君的声音,赶紧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果然是太上老君,慌忙丢了点钢枪,拿出金钢琢,捧在手中,四肢着地伏在地上,心想:“这贼猴子真是贼,这么快竟然把师傅找了来了。”   老君站在半空里,把扇子扇了一下。独角兕大王明白老君意思,把金钢琢往上轻轻扔了过来,老君一把接在左手里,右手扇子又扇了一下。   众神也不见芭蕉扇有什么威力发出,连风声也没有,想必是老君没有使出扇子的神通来,只是当作了使唤牛儿的一个暗号。   独角兕大王看见老君又扇了一下,连忙趴了下去,现出本相,正是一头大青牛,两只弯弯牛角,与先前头上只有一只独角不同。   老君收了扇子,又把金钢琢扔了下去,套在大青牛的鼻子上。又解下一条勒袍带,手一伸,勒袍带一端拿在手里。另一端平直地伸长下去,拴住了金钢琢。老君把大青牛牵在手里,调转云头,一片祥光瑞霭,往高天上去了。   众神仙连忙在后面拜送道祖回宫。老君一走,孙悟空冲进金洞里去,把那百来个小妖全都打死了。后面李天王等天神跟了进来,各自去拿回了自己兵器。   孙悟空把铁棒子放进了耳朵里,过来向众天神道谢。众天神拱手相别,都回天宫复命,十八罗汉也回西天大雷音寺向如来复命。   老君和十八罗汉好像都忘了那一十八粒金丹砂的事情,看来这一十八粒金丹砂真是如来拿来送给老君。等人都走了,孙悟空踏着满洞小妖死尸血肉,来到后洞里找师父。   “悟空啊,你终于来了!再不来,饿也把为师饿死了啊!”   金蝉子被绑在那里,看见孙悟空进来,喜出望外地叫着,听那声音,真是饿而有些无力了。   “师父!你辛苦了!你不信我画的圈子,却来中了别人的圈子啊!”   孙悟空过来给金蝉子解绳索,说这话时,眼睛却看向了猪八戒,他怀疑是猪八戒唆使师傅出了那个圈子。   猪八戒和沙和尚有些垂头丧气,叫了一声师兄。这一场灾祸,都是因为他俩贪小便宜,偷拿了三件棉背心,才被独角兕大王找着了个借口,手到擒来,拿到了洞里去。   孙悟空过来给猪八戒二人解绳索,猪八戒小声道:“猴哥,你说什么别人的圈子?还有一个圈子吗?”   “你这长嘴长舌的猪头!害得师父跟着你遭这场大难!”   孙悟空骂道,“你倒是舒舒服服,在这里睡大觉!老孙我又是请天将,又是求佛祖,忙得昏天黑地。这妖魔有一个白森森的圈子,老孙我的金箍棒,哪吒三太子的六件神兵,还有火德星君及火部众神的火具,都被他一圈子套了去了。水德星君派了黄河水伯来,用了半黄河的水来淹他,也淹他不着。老孙又去找如来,如来派了十八尊罗汉,拿了十八粒金丹砂来,也被他来者不拒收了去。”   孙悟空边说边给沙和尚解绳索。   “这么厉害的圈子啊?妖怪呢?降伏了吗?”沙和尚问。   “当然是降伏了!”孙悟空想了想,继续道,“亏得如来早有指示,叫我去找老君,原来这魔头是老君的大青牛下界来了。刚才老君把青牛牵回去了,众天神都把神兵收了回来,只是老君却没有还那一十八粒金丹砂,被他带回兜率宫去了。”   “呵呵,这一十八粒金丹砂,想必可以炼不少金丹了吧?下次见了老君,找他要几粒来尝尝!”   猪八戒听说妖魔被收服了,放了心,言语也轻松了起来   师徒四人得了自在,说说笑笑,收拾了行李马匹,走出金洞来。   找到大路,正要往西而去。忽然后面有人高声叫道:“圣僧,请慢走!”   听到后面有人叫唤,师徒四人回头一看,却是那金山的山神和土地,站在路边叫着:“圣僧!请吃了斋再走!”   孙悟空叫了声:“师父,请等一等!”   山神土地捧着紫金钵盂走了过来,说道:“圣僧啊,我们是这山里的山神土地,这钵盂饭是孙大圣先前化来的。因为你们不听良言,走出了孙大圣画的圈子,误入妖魔之手,大圣把这斋饭交给我们保管。现在圣僧脱了灾难,请来吃了饭再走路吧,不要辜负了孙大圣的一片恭孝之心啊。”   “阿弥陀佛!”   金蝉子合掌念了声佛,双手去接了饭过来,谢了山神土地,又对孙悟空道,“悟空啊,辛苦你了!早知道当初不要走出那个圈子,哪有这杀身之祸?”   “师父,辛苦倒是小事,只是这一路来,老孙忠心虔诚保你西行,你不要老是受人搬弄口舌才好。”孙悟空意有所指。   “徒弟啊!经过这件事,下次一定听你的!”孙悟空笑了一笑,师傅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每一次都是过了没多久就忘了,哪里真正听过一回?   “师父!快吃饭吧!天冷,一会就凉了,不好吃了!”   猪八戒见金蝉子两手捧着饭,只在那里说话,嚷着提醒道。   “八戒,悟能,你们都过来吃饭!”金蝉子把徒弟们都叫了过来,一起来分饭。   孙悟空见那饭还热气腾腾的,问道:“这么久了,怎么还热?”   土地跪下来道:“小神得知唐圣僧脱了难,把饭热了热才拿来,所以来得有点迟了。”   孙悟空笑道:“想得周到啊,记下的那一顿棍子就免了!”   师徒们分了饭,不一会吃完了,收拾了钵盂,辞了土地山神。沙和尚扶着金蝉子攀鞍上马,过金山而去。   一路餐风宿露,一路向西而行,走了几个月,又到了莺歌燕舞,桃红柳绿的早春时节。   紫燕呢喃香嘴困,黄鹂巧音频。   满地落红如布锦,遍山发翠似堆茵。   几处园林花放蕊,阳回大地柳芽新。   正走着,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河水清清,泛着波光,河面不宽,只有丈余,两岸杨柳随风飘扬,对岸边上,微微露出几处茅屋。春光明媚,师徒几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孙悟空抬手一指对岸:“师父,那边有人家,一定是摆渡的。”   金蝉子下了马,说道:“我看也是,只是没看见船,所以没说。”   “有人家,那就一定有船!”猪八戒放下行李担子,来到河边,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对岸大声叫道,“摆渡的!撑船过来!”连叫了几遍,对岸柳树阴里面,咿咿哑哑,果然撑出了一只小船来。   短棹分波,轻桡泛浪。瞰堂油漆彩,板满平仓。船头上铁缆盘窝,船后边舵楼明亮。虽然是一苇之航,也不亚泛湖浮海。   纵无锦缆牙樯,实有松桩桂楫。固不如万里神舟,真可渡一河之隔。往来只在两崖边,出入不离古渡口。 第三百一十八章:《西梁女国》   德行要修八百,阴功须积三千。   均平物我与亲冤,始合西天本愿。   魔兕刀兵不怯,空劳水火无愆。   老君降伏却朝天,笑把青牛牵转。   话说那大路旁叫唤者谁?乃金皘山山神土地,捧着紫金钵盂叫道:"圣僧啊,这钵盂饭是孙大圣向好处化来的。因你等不听良言,误入妖魔之手,致令大圣劳苦万端,今日方救得出。且来吃了饭,再去走路,莫孤负孙大圣一片恭孝之心也。"三藏道:"徒弟,万分亏你!言谢不尽!早知不出圈痕,那有此杀身之害。"行者道:"不瞒师父说,只因你不信我的圈子,却教你受别人的圈子。多少苦楚,可叹!可叹!"八戒道:"怎么又有个圈子。"行者道:"都是你这孽嘴孽舌的夯货,弄师父遭此一场大难!着老孙翻天覆地,请天兵水火与佛祖丹砂,尽被他使一个白森森的圈子套去。如来暗示了罗汉,对老孙说出那妖的根原,才请老君来收伏,却是个青牛作怪。"三藏闻言,感激不尽道:"贤徒,今番经此,下次定然听你吩咐。"遂此四人分吃那饭,那饭热气腾腾的。行者道:"这饭多时了,却怎么还热?"土地跪下道:"是小神知大圣功完,才自热来伺候。"须臾饭毕,收拾了钵盂,辞了土地山神。   那师父才攀鞍上马,过了高山。正是涤虑洗心皈正觉,餐风宿水向西行。行够多时,又值早春天气,听了些   紫燕呢喃,黄鹂睍睆。紫燕呢喃香嘴困,黄鹂襕睆巧音频。满地落红如布锦,遍山发翠似堆茵。岭上青梅结豆,崖前古柏留云。野润烟光淡,沙暄日色曛。几处园林花放蕊,阳回大地柳芽新。   正行处,忽遇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唐长老勒过马观看,远见河那边有柳阴垂碧,微露着茅屋几椽。行者遥指那厢道:"那里人家,一定是摆渡的。"三藏道:"我见那厢也似这般,却不见船只,未敢开言。"八戒旋下行李,厉声高叫道:"摆渡的!撑船过来!"连叫几遍,只见那柳阴里面,咿咿哑哑的,撑出一只船儿。不多时,相近这岸。师徒们仔细看了那船儿,真个是:   短棹分波,轻桡泛浪。瞰堂油漆彩,艎板满平仓。船头上铁缆盘窝,船后边舵楼明亮。虽然是一苇之航,也不亚泛湖浮海。纵无锦缆牙樯,实有松桩桂楫。固不如万里神舟,真可渡一河之隔。往来只在两崖边,出入不离古渡口。   那船儿须臾顶岸,有梢子叫云:"过河的,这里去。"三藏纵马近前看处,那梢子怎生模样:   头裹锦绒帕,足踏皂丝鞋。身穿百纳绵裆袄,腰束千针裙布衫。手腕皮粗筋力硬,眼花眉皱面容衰。声音娇细如莺啭,近观乃是老裙钗。   行者近于船边道:"你是摆渡的?"那妇人道:"是。"行者道:"梢公如何不在,却着梢婆撑船?"妇人微笑不答,用手拖上跳板。沙和尚将行李挑上去,行者扶着师父上跳,然后顺过船来,八戒牵上白马,收了跳板。那妇人撑开船,摇动桨,顷刻间过了河。   身登西岸,长老教沙僧解开包,取几文钱钞与他。妇人更不争多寡,将缆拴在傍水的桩上,笑嘻嘻径入庄屋里去了。三藏见那水清,一时口渴,便着八戒:"取钵盂,舀些水来我吃。"那呆子道:"我也正要些儿吃哩。"即取钵盂,舀了一钵,递与师父。师父吃了有一少半,还剩了多半,呆子接来,一气饮干,却伏侍三藏上马。   师徒们找路西行,不上半个时辰,那长老在马上呻吟道:"腹痛!"八戒随后道:"我也有些腹痛。"沙僧道:"想是吃冷水了?"说未毕,师父声唤道:"疼的紧!"八戒也道:"疼得紧!"他两个疼痛难禁,渐渐肚子大了。用手摸时,似有血团肉块,不住的骨冗骨冗乱动。三藏正不稳便,忽然见那路旁有一村舍,树梢头挑着两个草把。行者道:"师父,好了,那厢是个卖酒的人家。我们且去化他些热汤与你吃,就问可有卖药的,讨贴药,与你治治腹痛。"   三藏闻言甚喜,却打白马,不一时,到了村舍门口下马。但只见那门儿外有一个老婆婆,端坐在草墩上绩麻。行者上前,打个问讯道:"婆婆,贫僧是东土大唐来的,我师父乃唐朝御弟。因为过河吃了河水,觉肚腹疼痛。"那婆婆喜哈哈的道:"你们在那边河里吃水来?"行者道:"是在此东边清水河吃的。"那婆婆欣欣的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都进来,我与你说。"   行者即搀唐僧,沙僧即扶八戒,两人声声唤唤,腆着肚子,一个个只疼得面黄眉皱,入草舍坐下,行者只叫:"婆婆,是必烧些热汤与我师父,我们谢你。"那婆婆且不烧汤,笑唏唏跑走后边叫道:"你们来看!你们来看!"那里面,蹼烤蹼踏的,又走出两三个半老不老的妇人,都来望着唐僧洒笑。行者大怒,喝了一声,把牙一嗟,唬得那一家子跌跌蹡蹡,往后就走。行者上前,扯住那老婆子道:"快早烧汤,我饶了你!"那婆子战兢兢的道:"爷爷呀,我烧汤也不济事,也治不得他两个肚疼。你放了我,等我说。"行者放了他,他说:"我这里乃是西梁女国。我们这一国尽是女人,更无男子,故此见了你们欢喜。你师父吃的那水不好了,那条河唤做子母河,我那国王城外,还有一座迎阳馆驿,驿门外有一个照胎泉。我这里人,但得年登二十岁以上,方敢去吃那河里水。吃水之后,便觉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后,到那迎阳馆照胎水边照去。若照得有了双影,便就降生孩儿。你师吃了子母河水,以此成了胎气,也不日要生孩子,热汤怎么治得?"   三藏闻言,大惊失色道:"徒弟啊!似此怎了?"八戒扭腰撒胯的哼道:"爷爷呀!要生孩子,我们却是男身!那里开得产门?如何脱得出来。"行者笑道:"古人云,瓜熟自落,若到那个时节,一定从胁下裂个窟窿,钻出来也。"   八戒见说,战兢兢忍不得疼痛道:"罢了罢了!死了死了!"沙僧笑道:"二哥,莫扭莫扭!只怕错了养儿肠,弄做个胎前病。"那呆子越发慌了,眼中噙泪。扯着行者道:"哥哥!你问这婆婆,看那里有手轻的稳婆,预先寻下几个,这半会一阵阵的动荡得紧,想是摧阵疼。快了!快了!"沙僧又笑道:"二哥,既知摧阵疼,不要扭动,只恐挤破浆泡耳。"   三藏哼着道:"婆婆啊,你这里可有医家?教我徒弟去买一贴堕胎药吃了,打下胎来罢。"那婆子道:"就有药也不济事。只是我们这正南街上有一座解阳山,山中有一个破儿洞,洞里有一眼落胎泉。须得那井里水吃一口,方才解了胎气。却如今取不得水了,向年来了一个道人,称名如意真仙,把那破儿洞改作聚仙庵,护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赐与人。但欲求水者,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只拜求得他一碗儿水哩。你们这行脚僧,怎么得许多钱财买办?但只可挨命,待时而生产罢了。"行者闻得此言,满心欢喜道:"婆婆,你这里到那解阳山有几多路程?"婆婆道:"有三十里。"行者道:"好了!好了!师父放心,待老孙取些水来你吃。"   好大圣,吩咐沙僧道:"你好仔细看着师父,若这家子无礼,侵哄师父,你拿出旧时手段来,装吓虎唬他,等我取水去。"沙僧依命,只见那婆子端出一个大瓦钵来,递与行者道:"拿这钵头儿去,是必多取些来,与我们留着用急。"行者真个接了瓦钵,出草舍,纵云而去。那婆子才望空礼拜道:"爷爷呀!这和尚会驾云!"才进去叫出那几个妇人来,对唐僧磕头礼拜,都称为罗汉菩萨,一壁厢烧汤办饭,供奉唐僧不题。   却说那孙大圣筋斗云起,少顷间见一座山头,阻住云角,即按云光,睁睛看处,好山!但见那:   幽花摆锦,野草铺蓝。涧水相连落,溪云一样闲。重重谷壑藤萝密,远远峰峦树木蘩。鸟啼雁过,鹿饮猿攀。翠岱如屏嶂,青崖似髻鬟。尘埃滚滚真难到,泉石涓涓不厌看。每见仙童采药去,常逢樵了负薪还。果然不亚天台景,胜似三峰西华山!   这大圣正然观看那山不尽,又只见背阴处,有一所庄院,忽闻得犬吠之声。大圣下山,径至庄所,却也好个去处,看那:   小桥通活水,茅舍倚青山。   村犬汪篱落,幽人自往还。   不时来至门首,见一个老道人,盘坐在绿茵之上,大圣放下瓦钵,近前道问讯,那道人欠身还礼道:"那方来者?至小庵有何勾当?"行者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西天取经者。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之水,如今腹疼肿胀难禁。问及土人,说是结成胎气,无方可治。访得解阳山破儿洞有落胎泉可以消得胎气,故此特来拜见如意真仙,求些泉水,搭救师父,累烦老道指引指引。"那道人笑道:"此间就是破儿洞,今改为聚仙庵了。我却不是别人,即是如意真仙老爷的大徒弟。你叫做甚么名字?待我好与你通报。"行者道:"我是唐三藏法师的大徒弟,贱名孙悟空。"那道人问曰:"你的花红酒礼,都在那里?"行者道:"我是个过路的挂搭僧,不曾办得来。"道人笑道:"你好痴呀!我老师父护住山泉,并不曾白送与人。你回去办将礼来,我好通报,不然请回,莫想莫想!"行者道:"人情大似圣旨,你去说我老孙的名字,他必然做个人情,或者连井都送我也。"   那道人闻此言,只得进去通报,却见那真仙抚琴,只待他琴终,方才说道:"师父,外面有个和尚,口称是唐三藏大徒弟孙悟空,欲求落胎泉水,救他师父。"那真仙不听说便罢,一听得说个悟空名字,却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急起身,下了琴床,脱了素服,换上道衣,取一把如意钩子,跳出庵门,叫道:"孙悟空何在?"行者转头,观见那真仙打扮:   头戴星冠飞彩艳,身穿金缕法衣红。   足下云鞋堆锦绣,腰间宝带绕玲珑。   一双纳锦凌波袜,半露裙襕闪绣绒。   手拿如意金钩子,鐏利杆长若蟒龙。   凤眼光明眉菂竖,钢牙尖利口翻红。   额下髯飘如烈火,鬓边赤发短蓬松。   形容恶似温元帅,争奈衣冠不一同。   行者见了,合掌作礼道:"贫僧便是孙悟空。"那先生笑道:"你真个是孙悟空,却是假名托姓者?"行者道:"你看先生说话,常言道,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悟空,岂有假托之理?"先生道:"你可认得我么?"行者道:"我因归正释门,秉诚僧教,这一向登山涉水,把我那幼时的朋友也都疏失,未及拜访,少识尊颜。适间问道子母河西乡人家,言及先生乃如意真仙,故此知之。"那先生道:"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真,你来访我怎的?"行者道:"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腹疼成胎,特来仙府,拜求一碗落胎泉水,救解师难也。"   那先生怒目道:"你师父可是唐三藏么?"行者道:"正是,正是。"先生咬牙恨道:"你们可曾会着一个圣婴大王么?"行者道:"他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妖怪的绰号,真仙问他怎的?"先生道:"是我之舍侄,我乃牛魔王的兄弟。前者家兄处有信来报我,称说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惫懒,将他害了。我这里正没处寻你报仇,你倒来寻我,还要甚么水哩!"行者陪笑道:"先生差了,你令兄也曾与我做朋友,幼年间也曾拜七弟兄,但只是不知先生尊府,有失拜望。如今令侄得了好处,现随着观音菩萨,做了善财童子,我等尚且不如,怎么反怪我也?"   先生喝道:"这泼猢狲!还弄巧舌!我舍侄还是自在为王好,还是与人为奴好?不得无礼!吃我这一钩!"大圣使铁棒架住道:"先生莫说打的话,且与些泉水去也。"那先生骂道:"泼猢狲!不知死活!如若三合敌得我,与你水去;敌不去,只把你剁为肉酱,方与我侄子报仇。"大圣骂道:"我把你不识起倒的孽障!既要打,走上来看棍!"那先生如意钩劈手相还。二人在聚仙庵好杀:   圣僧误食成胎水,行者来寻如意仙。那晓真仙原是怪,倚强护住落胎泉。及至相逢讲仇隙,争持决不遂如然。言来语去成僝僽,意恶情凶要报冤。这一个因师伤命来求水,那一个为侄亡身不与泉。如意钩强如蝎毒,金箍棒狠似龙巅。当胸乱刺施威猛,着脚斜钩展妙玄。阴手棍丢伤处重,过肩钩起近头鞭。锁腰一棍鹰持雀,压顶三钩蜋捕蝉。往往来来争胜败,返返复复两回还。钩挛棒打无前后,不见输赢在那边。   那先生与大圣战经十数合,敌不得大圣。这大圣越加猛烈,一条棒似滚滚流星,着头乱打,先生败了筋力,倒拖着如意钩,往山上走了。   大圣不去赶他,却来庵内寻水,那个道人早把庵门关了。大圣拿着瓦钵,赶至门前,尽力气一脚,踢破庵门,闯将进去,见那道人伏在井栏上,被大圣喝了一声,举棒要打,那道人往后跑了。却才寻出吊桶来,正自打水,又被那先生赶到前边,使如意钩子把大圣钩着脚一跌,跌了个嘴哏地。大圣爬起来,使铁棒就打,他却闪在旁边,执着钩子道:"看你可取得我的水去!"大圣骂道:"你上来!你上来!我把你这个孽障,直打杀你!"那先生也不上前拒敌,只是禁住了,不许大圣打水。大圣见他不动,却使左手轮着铁棒,右手使吊桶,将索子才突鲁鲁的放下。他又来使钩。大圣一只手撑持不得,又被他一钩钩着脚,扯了个躘踵,连井索通跌下井去了。大圣道:"这厮却是无礼!"爬起来,双手轮棒,没头没脸的打将上去。那先生依然走了,不敢迎敌。大圣又要去取水,奈何没有吊桶,又恐怕来钩扯,心中暗暗想道:"且去叫个帮手来!"   好大圣,拨转云头,径至村舍门首叫一声:"沙和尚。"那里边三藏忍痛呻吟,猪八戒哼声不绝,听得叫唤,二人欢喜道:"沙僧啊,悟空来也。"沙僧连忙出门接着道:"大哥,取水来了?"大圣进门,对唐僧备言前事,三藏滴泪道:"徒弟啊,似此怎了?"大圣道:"我来叫沙兄弟与我同去,到那庵边,等老孙和那厮敌斗,教沙僧乘便取水来救你。"三藏道:"你两个没病的都去了,丢下我两个有病的,教谁伏侍?"那个老婆婆在旁道:"老罗汉只管放心,不须要你徒弟,我家自然看顾伏侍你。你们早间到时,我等实有爱怜之意,却才见这位菩萨云来雾去,方知你是罗汉菩萨。我家决不敢复害你。"   行者咄的一声道:"汝等女流之辈,敢伤那个?"老婆子笑道:"爷爷呀,还是你们有造化,来到我家!若到第二家,你们也不得囫囵了!"八戒哼哼的道:"不得囫囵,是怎么的?"婆婆道:"我一家儿四五口,都是有几岁年纪的,把那风月事尽皆休了,故此不肯伤你。若还到第二家,老小众大,那年小之人,那个肯放过你去!就要与你交合。假如不从,就要害你性命,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哩。"八戒道:"若这等,我决无伤。他们都是香喷喷的,好做香袋;我是个臊猪,就割了肉去,也是臊的,故此可以无伤。"行者笑道:"你不要说嘴,省些力气,好生产也。"那婆婆道:"不必迟疑,快求水去。"行者道:"你家可有吊桶?借个使使。"那婆子即往后边取出一个吊桶,又窝了一条索子,递与沙僧。沙僧道:"带两条索子去,恐一时井深要用。"   沙僧接了桶索,即随大圣出了村舍,一同驾云而去。那消半个时辰,却到解阳山界,按下云头,径至庵外。大圣吩咐沙僧道:"你将桶索拿了,且在一边躲着,等老孙出头索战。你待我两人交战正浓之时,你乘机进去,取水就走。"沙僧谨依言命。   孙大圣掣了铁棒,近门高叫:"开门!开门!"那守门的看见,急入里通报道:"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也。"那先生心中大怒道:"这泼猴老大无状!一向闻他有些手段,果然今日方知,他那条棒真是难敌。"道人道:"师父,他的手段虽高,你亦不亚与他,正是个对手。"先生道:"前面两回,被他赢了。"道人道:"前两回虽赢,不过是一猛之性;后面两次打水之时,被师父钩他两跌,却不是相比肩也?先既无奈而去,今又复来,必然是三藏胎成身重,埋怨得紧,不得已而来也,决有慢他师之心。管取我师决胜无疑。"   真仙闻言,喜孜孜满怀春意,笑盈盈一阵威风,挺如意钩子,走出门来喝道:"泼猢狲!你又来作甚?"大圣道:"我来只是取水"。真仙道:"泉水乃吾家之井,凭是帝王宰相,也须表礼羊酒来求,方才仅与些须。况你又是我的仇人,擅敢白手来取?"大圣道,"真个不与?"真仙道:"不与,不与!"大圣骂道:"泼孽障!既不与水,看棍!"丢一个架子,抢个满怀,不容说,着头便打。那真仙侧身躲过,使钩子急架相还。这一场比前更胜,好杀:   金箍棒,如意钩,二人奋怒各怀仇。飞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扬尘日月愁。大圣救师来取水,妖仙为侄不容求。两家齐努力,一处赌安休。咬牙争胜负,切齿定刚柔。添机见,越抖擞,喷云嗳雾鬼神愁。朴朴兵兵钩棒响,喊声哮吼振山丘。狂风滚滚催林木,杀气纷纷过斗牛。大圣愈争愈喜悦,真仙越打越绸缪。有心有意相争战,不定存亡不罢休。   他两个在庵门外交手,跳跳舞舞的,斗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不题。   却说那沙和尚提着吊桶,闯进门去,只见那道人在井边挡住道:"你是甚人,敢来取水!"沙僧放下吊桶,取出降妖宝杖,不对话,着头便打。那道人躲闪不及,把左臂膊打折,道人倒在地下挣命。沙僧骂道:"我要打杀你这孽畜,怎奈你是个人身!我还怜你,饶你去罢!让我打水!"那道人叫天叫地的,爬到后面去了。沙僧却才将吊桶向井中满满的打了一吊桶水,走出庵门,驾起云雾,望着行者喊道:"大哥,我已取了水去也!饶他罢!饶他罢!"   大圣听得,方才使铁棒支住钩子道:"你听老孙说,我本待斩尽杀绝,争奈你不曾犯法,二来看你令兄牛魔王的情上。先头来,我被钩了两下,未得水去。才然来,我是个调虎离山计,哄你出来争战,却着我师弟取水去了。老孙若肯拿出本事来打你,莫说你是一个甚么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几个,也打死了。正是打死不如放生,且饶你教你活几年耳,已后再有取水者,切不可勒掯他。"那妖仙不识好歹,演一演,就来钩脚,被大圣闪过钩头,赶上前,喝声:"休走!"那妖仙措手不及,推了一个蹼辣,挣扎不起。大圣夺过如意钩来,折为两段,总拿着又一抉,抉作四段,掷之于地道:"泼孽畜!再敢无礼么?"那妖仙战战兢兢,忍辱无言,这大圣笑呵呵,驾云而起。有诗为证,诗曰:   真铅若炼须真水,真水调和真汞干。   真汞真铅无母气,灵砂灵药是仙丹。   婴儿枉结成胎象,土母施功不费难。   推倒旁门宗正教,心君得意笑容还。   大圣纵着祥光,赶上沙僧,得了真水,喜喜欢欢,回于本处,按下云头,径来村舍,只见猪八戒腆着肚子,倚在门枋上哼哩。行者悄悄上前道:"呆子,几时占房的?"呆子慌了道:"哥哥莫取笑,可曾有水来么?"行者还要耍他,沙僧随后就到,笑道:"水来了!水来了!"三藏忍痛欠身道:"徒弟啊,累了你们也!"那婆婆却也欢喜,几口儿都出礼拜道:"菩萨呀,却是难得!难得!"即忙取个花磁盏子,舀了半盏儿,递与三藏道:"老师父,细细的吃,只消一口,就解了胎气。"八戒道:"我不用盏子,连吊桶等我喝了罢。"那婆子道:"老爷爷,唬杀人罢了!若吃了这吊桶水,好道连肠子肚子都化尽了!"吓得呆子不敢胡为,也只吃了半盏。   那里有顿饭之时,他两个腹中绞痛,只听毂辘毂辘三五阵肠鸣。肠鸣之后,那呆子忍不住,大小便齐流,唐僧也忍不住要往静处解手。行者道:"师父啊,切莫出风地里去。怕人子,一时冒了风,弄做个产后之疾。"那婆婆即取两个净桶来,教他两个方便。须臾间,各行了几遍,才觉住了疼痛,渐渐的销了肿胀,化了那血团肉块。那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与他补虚,八戒道:"婆婆,我的身子实落,不用补虚。且烧些汤水与我洗个澡,却好吃粥。"沙僧道:"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浆致病。"八戒道:"我又不曾大生,左右只是个小产,怕他怎的?洗洗儿干净。"真个那婆子烧些汤与他两个净了手脚。唐僧才吃两盏儿粥汤,八戒就吃了十数碗,还只要添。行者笑道:"夯货!少吃些!莫弄做个沙包肚,不象模样。"八戒道:"没事!没事!我又不是母猪,怕他做甚?"那家子真个又去收拾煮饭。   老婆婆对唐僧道:"老师父,把这水赐了我罢。"行者道:"呆子,不吃水了?"八戒道:"我的肚腹也不疼了,胎气想是已行散了,洒然无事,又吃水何为?"行者道:"既是他两个都好了,将水送你家罢。"那婆婆谢了行者,将余剩之水,装于瓦罐之中,埋在后边地下,对众老小道:"这罐水,够我的棺材本也!"众老小无不欢喜,整顿斋饭,调开桌凳,唐僧们吃了斋。消消停停,将息了一宿。   次日天明,师徒们谢了婆婆家,出离村舍。唐三藏攀鞍上马。沙和尚挑着行囊。孙大圣前边引路,猪八戒拢了缰绳,这里才是   洗净口孽身干净,销化凡胎体自然。   毕竟不知到国界中还有甚么理会,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一十九章:《旧恨》   婆婆摇头,叹息道“落胎泉本来是我女国无主之物,人人可享,现在却取不得水了。去年底,来了一个道人,名叫如意真仙,把那破儿洞占了,改名叫作聚仙庵,他守住了落胎泉水,不肯轻易赐人。想求水的人,要准备花红表礼,羊酒果盘,诚心奉献给他,才能求得他一碗儿水。你们这行脚僧,哪里有多少钱财去买办礼品?没有钱财礼品,求不来水,我看你们就忍着些痛,等到瓜熟蒂落,生下来吧!”   孙悟空还以为是落胎泉水干涸了,没水可求了呢,原来只是有人霸占了,要收钱财,那还不好办吗?   求不来就抢,抢不来就偷,总之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脸上露笑,问道:“婆婆,你这里到那解阳山有几多路程?”   “有三十里。”   “好了!好了!师父放心,老孙这就去取些水来。”   孙悟空问明了路,看见那婆婆走到里面去了,转身来吩咐沙和尚:“你好好小心看着师父,若是这家人无礼,欺负师父,你拿出以前手段来,吓唬吓唬她们,我取水去了。”   沙和尚应声道:“好!大师兄,放心!”   那婆婆从里面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大瓦钵,递给孙悟空:“拿这钵子去,请多取些水来,给我们留着应急!”   孙悟空看了,取笑道“原来你们也不想啊。”   孙悟空接了瓦钵,走出草房,跳上云头去了。   那婆婆看见孙悟空驾云飞天而去,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对着天空礼拜。   “爷爷呀!这和尚会驾云!活菩萨!活菩萨呀!”   她拜了几拜,想一想,又跑进后面院里,叫出刚才出来过的那几个妇人,一齐来对金蝉子磕头礼拜,嘴里叫着活罗汉活菩萨。拜完,都去争着烧水做饭来供奉活菩萨了。   孙悟空驾着筋斗云直飞正南方,转眼就看见了一座高山,高耸入云阻住了去路。   幽花摆锦,野草铺蓝。涧水相连落,溪云一样闲。重重谷壑藤萝密,远远峰峦树木蘩。鸟啼雁过,鹿饮猿攀。翠岱如屏嶂,青崖似髻鬟。尘埃滚滚真难到,泉石涓涓不厌看。每见仙童采药去,常逢樵了负薪还。果然不亚天台景,胜似三峰西华山!   孙悟空知道到了解阳山了,按下云头来。但见溪清涧幽,林翠峰秀,果然是一座钟灵毓秀的好山。   又见山北背阴处,有一所庄院,院里传出鸡鸣犬吠的声音,颇有些世俗风气,不像是妖魔山场,也不像神仙圣境。   孙悟空下了云头,走向那处庄院,到了近前,仔细一看:这庄院坐北向南,背倚青山,门前一条小溪,潺潺细流,清清见底,从西往东缓缓而流,一座小石桥横在小溪上,沟通南北。   孙悟空从小石桥上走过去,来到篱笆院门前,门里忽然窜出来一条大黄狗,对着孙悟空汪汪一阵大叫。   “哪里来的和尚?到小庵有何贵干?”   犬吠声中,有人大声发问。孙悟空往里一看,那里有一个老道士,盘腿坐在院里草地上。   孙悟空走过去,虽然对方是道士,但有求于人,他也不便无礼。   放下瓦钵,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笑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去西天拜佛取经的和尚。因为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肚子疼痛,肿胀难受。此地人讲,这是结成了胎气,无药可治,唯有解阳山破儿洞有落胎泉可以消得胎气,所以冒昧前来拜见如意真仙,求些泉水,搭救我师父。敢问道长,可是如意真仙?”   那道士一听是和尚喝了子母河里的水,呵呵笑道:“这里没有破儿洞,只有聚仙庵!我是如意真仙老爷大徒弟。你叫做什么名字?”   孙悟空答道:“我是唐僧大徒弟,名齐天大圣孙悟空。”   “你的花红酒礼呢?”道士看孙悟空两手空空,又问。   孙悟空摆摆手道“我是个过路挂搭僧,没有礼品相送。”   道士哈哈笑道:“你好傻呀!没有花红酒礼,难道要我师父拿泉水白白送人?你快回去办了礼再来,不然别想!”   孙悟空耐着性子来求人,见这道士要他回去,火气又上来了,高声说道:“人情大过圣旨,你进去和你师父说说,就说我孙悟空来了,他就一定会送泉水给我,说不定连井都送给我了!”   道士见他说得凶狠,只得进去禀报给师父处置。来到方丈房里,看见师父正端坐在琴案前,神情微醺地抚着瑶琴。   这道士不敢打扰,站在门前,静静等候,待到一曲终了,才行了礼说道:“师父,外面有个和尚,自称是唐僧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想求落胎泉水,救他师父。”   “谁?你说那个求水的人是谁?”   “唐僧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大圣孙悟空?”如意真仙听了“孙悟空”三字,猛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道士看见师父笑得有些狰狞,有些发愣,一时不明所以。如意真仙笑完,脱了便服,换上了道衣,拿起随身兵器如意金钩,快步走出了庵门,来到院里,大叫道:“孙悟空在哪里?”   “贫僧便是孙悟空!”孙悟空听见有人叫唤,合掌作礼。   孙悟空转过头,看见那人模样。转头,观见那真仙打扮:头戴星冠飞彩艳,身穿金缕法衣红。足下云鞋堆锦绣,腰间宝带绕玲珑。一双纳锦凌波袜,半露裙闪绣绒。   手拿如意金钩子,利杆长若蟒龙。凤眼光明眉竖,钢牙尖利口翻红。额下髯飘如烈火,鬓边赤发短蓬松。形容恶似温元帅,争奈衣冠不一同。   如意真仙盯着孙悟空看了半晌,嘿嘿笑道:“你真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还是假冒他姓名?”   孙悟空合掌道:“先生说哪里话?常言道,君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岂有假冒之理?”   “你可认得我么?”如意真仙又问。   “我自从归了佛门,这一向都是登山涉水往西行,把幼时朋友也都疏远了,无法拜访,所以不识尊颜。听子母河西的乡人说,聚仙庵里有位如意真仙,才知道先生。”孙悟空心里有些奇怪,莫非这是一位故人么?   “你取你的经,走你的佛门大路。我修我的真,求我的天地大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如意真仙这一番话,显得有些生硬了。   “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腹疼成胎,特来仙府拜求一碗落胎泉水,救我师父一难,还请行个方便。”   如意真仙怒目横眉,冷冷道:“你师父可是金蝉子转世唐三藏吗?”   “正是!”孙悟空觉得有些不对。   “你就是金蝉子大徒弟孙悟空?不是别人?”如意真仙握紧了如意金钩,再次问道,好像要确认清楚一般。   “正是金蝉子大徒弟孙悟空!先生有什么要说?”孙悟空见如意真仙如此神情,他语气也冷了下来。这如意真仙似乎没有好意,但孙悟空可不是怕事的主。   如意真仙咬着牙,恨恨地道:“你们可遇着了一个圣婴大王么?”   “圣婴大王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绰号,真仙问他做什么?”孙悟空边说边暗暗在耳朵里摸出了金箍棒,没有变大,如一根绣花针般握在手里。这如意真仙说出了红孩儿名号,看来不是什么真仙,说不定也是妖精。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如意真仙圆睁着怒眼问道。   “先生不是如意真仙么?”孙悟空握着了绣花针,毫无惧色,轻轻笑道。   “我告诉你:圣婴大王是我侄儿,牛魔王是我把兄弟!”如意真仙拿起了如意金钩,指着孙悟空喝道,“牛大哥有信来告诉我,说金蝉子的大徒弟凶残,把我侄儿害了!我正要找你报仇呢,你倒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还敢来找我要水!”   原来如此,先前那婆婆说如意真仙是去年底才来到这里,看来这如意真仙是听到了红孩儿的消息之后,才特意跑到这里来的,这水有些难取了。   孙悟空心里想着,嘴上却陪笑道:“先生所言差矣!牛魔王和我也是朋友,几百年前,我和他是结拜的七兄弟。只是不知道先生尊府在哪里,所以没有来拜访。令侄儿跟了观音菩萨,做了善财童子,我们还比不上他,他那是得了好处了,怎么先生反而来怪我呢?何况先生是他叔伯,我也算是他叔父呢!”   “你这泼猴?”如意真仙冷冷喝道,“你要是有半点儿叔父情谊,就不会这样害他!你这猴子,害了人,还在这里花言巧语!你说说:我外甥是自自在在地做圣婴大王好?还是离了父母亲人去给人做奴才的好?不要再说,先吃我一钩!”   说着,手中的如意金钩划了过来!孙悟空早有准备,手中绣花针一晃,碗口大一条金箍棒拿在手里。   当的一声,架住了金钩,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要说打,快去取些泉水来给我罢!”   “你这猴子,不知死活!今天撞在我的手里,还想要泉水?看我来把你剁为肉酱,给我外甥报仇!”如意真仙挥着金钩,一阵猛打。   “你这不长眼的孽障!既然讨打,看棍!”   孙悟空见不能善了,舞着金箍棒,两人打在了一起。 第三百二十章:《调妖取水》   这一个因师伤命来求水,那一个为侄亡身不与泉。如意钩强如蝎毒,金箍棒狠似龙巅。当胸乱刺施威猛,着脚斜钩展妙玄。阴手棍丢伤处重,过肩钩起近头鞭。锁腰一棍鹰持雀,压顶三钩捕蝉。往往来来争胜败,返返复复两回还。钩挛棒打无前后,不见输赢在那边。   如意真仙虽然拼了命想给侄儿报仇,却也架不住孙悟空铁棒沉重。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如意真仙渐渐有些挡不住了。孙悟空却是越打越猛,一条铁棒舞得如流星,一棒快似一棒,一棒重似一棒。如意真仙看看形势不妙,不敢再战,使了一个花招,掉头往山上跑了。   孙悟空也不去追赶,过去拿起瓦钵,转过身来,去找落胎泉水。如意真仙的大徒弟一直在旁边观战,看见师父打不过跑了,飞身跑进庵里,地一声把庵门紧紧关了,上了门栓。   孙悟空走到门前,飞起一脚,把庵门踢得粉碎。他一手拿着瓦钵,一手提着金箍棒,闯了进去。庵子里面天井中,果然有一口井。那个关门的道士手里拿着一把宝剑,守在井边,看见孙悟空进来了,拿剑的手也有些发抖,盯着孙悟空,神色慌张惊恐。孙悟空大喝一声,举起金箍棒对着那道士就打。   道士看他棍势凶猛,不敢还手抵挡,啊地一声尖叫,也往后面山上跑了。孙悟空呵呵一笑,去寻了一个吊桶来,伸下井里去打水。哗啦一声,满满地打了一桶水,往上正要提出来,忽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脚。   扑!   孙悟空被拉得摔了一个狗吃屎,嘴巴啃在了泥地上。那桶水嗖地一声,又扑通掉下井里进去了。   孙悟空气得七孔冒烟,爬起来一看,只见那如意真仙手里拿着如意金钩站在丈许开外,嘿嘿冷笑着:“我看你怎么取得了我的水去?”   原来如意真仙没跑远,看见孙悟空俯身下去吊水了,悄悄冲上来,一钩子把孙悟空钩倒,又跑开了。   孙悟空举着棍子,大骂道:“你过来!你过来!看我不把你这个孽畜一棍子打死!”   如意真仙知道打不过他,不受他激,只是远远站着,冷冷看着孙悟空。   孙悟空见如意真仙站在那里不动,以为他是怕了,把金箍棒放在左手里拿着,撑在身后,右手拿了吊桶,又去吊水。   把那吊水绳索嗖嗖地放下去,舀了一桶水,先不去往上提,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如意真仙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才用力去提水。   扑!   又是一声闷响,孙悟空又被钩住了脚,摔倒在地。   那吊桶嗖嗖声中,连着吊桶上的绳索,又都掉下井底里去了。   原来这如意真仙的如意金钩,也是个变化如意的法宝。他人虽然站得远,这如意金钩却能变长,趁着孙悟空俯身提水,金钩突然伸得一丈多长,又把孙悟空钩倒了。   孙悟空又气又急,爬起来,双手抡着铁棒子,没头没脑地打了上去。“这是无赖。”   如意真仙嘿嘿冷笑,飞身后退,远远跑开了,根本不来和孙悟空打。   孙悟空走回井边来,才发现吊桶也没有了,打不了水,又要担心如意真仙上来下闷钩子,挠了挠头,恨恨地骂了一声牛鼻子,想了一想:先回去叫个帮手来!   孙悟空纵身一跳,驾着云回到了村落里,未进门就大声喊道:“沙师弟!”   院子里,金蝉子和猪八戒正在痛得哼哼呻吟不绝,听见孙悟空声音,心中欢喜,以为取了水来了,都叫道:“沙师弟,快去!”   沙和尚接出门来,一脸期盼道:“大师兄,取水来了?”   “没有呢,难取!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孙悟空边说边走进门里,把事情对金蝉子说了一遍。   金蝉子流着泪,也不知道是痛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还是假装的。   “徒弟啊,像这样可怎么办?”   “师父放心,一定会取水回来!”孙悟空看了看二人,继续道,“我这次回来,是来叫沙师弟一起去,一个人不方便。等到了庵里井边,老孙和那厮敌斗,沙师弟就乘机去取水,一定可以取得水来!”   “你们两个没病的都去了,丢下我们两个有病的,谁服侍?”金蝉子愁眉苦脸。   那个老婆婆在旁边听了,过来说道:“老罗汉只管放心,不需要你徒弟服侍,我一家人都来看顾服侍你们。你们刚到这里时,我们是有爱怜之心,刚才看见这位菩萨云来雾去,才知你们是罗汉菩萨临凡,我家决不敢再做妄想,决不会伤害你们。”   孙悟空咄地一声道:“你们都是女流之辈,敢伤哪个?”   老婆婆后退一步,笑道:“爷爷呀,还是你们有造化,来到了我家!若是到了别人家,你们就不得囫囵了!”   猪八戒哼哼地问:“不得囫囵,什么意思?”   “我一家儿四五口人,都有几岁年纪了,已经不想那些风月男女的事了,所以不来伤人。   “要是到了别人家,那些年轻女人,那里舍得放过你们?还不是饿狼看见了羔羊一样,都疯了一般,扑上来要和你们交合!你们要是不从了她们,她们就要害了你们性命,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块块都割了下来去做香袋儿挂在身上哩!你们要是从了她们,她们都是久旷的人,非得把你们压榨得皮包骨头,最后一命呜呼才肯放手。左右都是个死呢!”   猪八戒哼哼呻吟着:“这码子事,若三五十个,老猪倒是不怕,怕就怕你这一村一国的人都来,就可能招架不住。若说做香袋,我也不怕。他们是香喷喷,好做香袋;我是个臊猪,就算是割了肉下来,也是臊腥难闻,她们想必就懒得动手了。”   “你不要说了,省些力气,好生娃呢。”孙悟空听着猪八戒的话,实在是想笑。   那婆婆见此,连忙催他道:“快去求水去吧。”   “你家可有吊桶吗?借一个使使。”   “有!有!有!”那婆婆连声答应,走到后面拿出来一个吊桶,又系了一条绳索,递给沙和尚。   沙和尚接了过来,道:“带两条索子去,怕他井太深,一条不够用。”   “有道理。”老婆婆说着,又进去拿多了一条绳索出来。   沙和尚拿了绳索吊桶,与孙悟空出了村落,驾着云,来到解阳山,落在聚仙庵外。   孙悟空吩咐沙和尚道:“你拿着桶和索子,先在一边躲着,等老孙出头挑战。你别急,等我和他打得正酣时候,你再乘机进去,取了水就跑回去,我自然跟着回来了。”   沙和尚点头答应,闪在一边。孙悟空举着铁棒,来到院门外大叫:“开门!开门!”   守门道士看见了,急跑进里面通报:“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   如意真仙心中大怒,提起如意金钩就要冲出去打,忽又停下来,自语道:“这泼猴子太嚣张,但他那条棒子真是难敌!以前听说他有些手段,我还不信,今天才知那棍子实在是重!可怎么办?不如去守着井罢。”   “师父,他手段虽高,你也不弱于他,正是个对手。”那道士来拍马屁。   “前面打了两回,都是被他赢了。”如意真仙心里没底,摇摇头看着徒弟说道。。   “前面两回被他赢了,后面两次他打水时候,被师父钩他摔了两跌,却不是相扯平了?他当时也无可奈何而去,现在又来,必然是金蝉子胎重了,埋怨得紧,把他逼得不得已,只好又来了,这一回师父你一定胜了他!”   如意真仙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心里还是没底,但也不好意思不出去了,要不岂不是让徒弟看轻了?   他脸上笑盈盈地,装出一派雄赳赳模样,挺着如意金钩子,走出门来喝道:“泼猴子!你又来做什么?”   孙悟空扛着铁棒道:“我来只是取水。”   如意真仙怒气冲冲的说道:“泉水是我家井里的,早就立了规矩,就算是帝王宰相,也要备了厚礼来求,才会给他一点儿。何况你又是我仇人,又没有酒礼,怎么敢白手来取?”   这话虽然说得激昂,却明显有些色厉内茬。   “真不给?”孙悟空冷笑着,把金箍棒从肩膀上双手拿了下来。   “不给!不给!”如意真仙把金钩挡在了身前。   “好妖怪,不给水!看棍!”孙悟空摆了一个架势,脚下一动,劈头盖脑就打了过去。   如意真仙一侧身,躲过了一棍子,如意金钩舞了起来,奋起勇气来迎战。   这一番打斗,比前次更凶猛了。孙悟空是一心要取水,如意真仙是决不肯轻退,两个人咬牙切齿,打得天昏地暗。   金箍棒,如意钩,二人奋怒各怀仇。飞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扬尘日月愁。大圣救师来取水,妖仙为侄不容求。   孙悟空存了心,一步一步,慢慢地把如意真仙引出了庵门,打到了山坡下,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   沙和尚提着吊桶在门外等着,看见他两个打出门去了,踢开院门,闯进门里去找泉水。   井栏边上,那道士拿着宝剑守在那里,看见沙和尚冲进来了,挺着宝剑上前挡住,喝问道:“你是什人,敢来取水!” 第三百二十一章:《女儿国》   沙和尚放下吊桶,取出降妖宝杖,也不说话,劈头就是一杖打了过去。那道士没想到这个和尚不说话就打人,躲闪不及,被一杖打在左胳膊上,把胳膊打折了,人也被打倒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来。他双腿在地上乱蹬乱踢,右手拿着宝剑乱砍乱刺,吓得面容惨白,魂飞魄散。   沙和尚骂道:“我要打死你这孽畜,你又是个人身!我饶你一命!让我打水!”   那道士哪敢再说,身上又痛,心里又怕,冷汗直流,四肢并用,爬到后面去了。   沙和尚拿着吊桶,来到井边,把吊桶放下井去,满满打了一吊桶水,提出来,出了庵门,驾起云雾,对孙悟空喊道:“大师兄,我取了水了!饶了他罢!饶了他罢!”   孙悟空听了,使铁棒架住金钩,冷冷一笑:“你听老孙说,我若是要杀了你,轻而易举,只是你还没有行凶作恶,罪不致死。二来也看在你令兄牛魔王情面上,就饶了你。   “上次我来取水,被你钩了两下子,水也没取得。这一次来,我用了个调虎离山计,哄你出来争战,却叫我师弟取水去了。老孙若肯拿出本事来打你,别说你一个什么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几个,也早打死了。只是打死不如放生,就饶你多活几年,以后再有来取水的人,切不可再勒索他人了!”   如意真仙去年底来霸占这落胎泉,一来是要给红孩儿报仇,二来是来阻止唐僧西去取经。   去年底,道祖的青牛化身独角兕大王,在金山来阻截师徒几人,被如来看了出来,功败垂成,所以又把他如意真仙派了出来。   金蝉子喝了子母河的水,要是生下一个小金蝉来,坏了他圣僧德行,自然就不能再由他去取经了。   此刻,如意真仙听见沙和尚在那里大叫取了水了,孙悟空又来说一大通场面话,不由又气又急,大叫一声:“泼猴!真阴险!那里走。”   唰地一钩子,又向孙悟空脚上钩去。孙悟空慌忙跳起躲过,心中大怒,身子一动,冲了过去,猛然撞到如意真仙怀里去。如意真仙措手不及,被一下撞翻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孙悟空一手夺过如意金钩来,一手握住钩头,一手握住钩把,啪地一声,把一杆金钩折为两段。又把两段合在一起,啪地一声,又扳作了四段,再啪地一声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骂道:“孽畜!再敢无礼么?”   如意真仙倒在地上,看见钩子断了,叹息了一声,恨恨说道:猴子,算你狠!你能断我钩子,却要去上如来钩子!我劝你还是醒醒吧!”   “什么你钩子他钩子?给我说个明白!你和金山那个使圈子下套子的老牛是什么关系?”   孙悟空一直觉得金山那个金钢琢是个圈套,听这如意真仙说什么如来钩子,忍不住发问。   如意真仙看着孙悟空,脸上有些害怕,有些不甘,闭口不言。孙悟空心忧师父,不想再和他纠缠,哈哈笑一声,驾起云来,回村落去了。孙悟空纵着祥光,赶上沙和尚,欢欢喜喜,回到村落里。   走进院子,猪八戒腆着大肚子,正倚在门槛上张望,嘴里哼哼叽叽地呻吟。   孙悟空悄悄走到他身侧,大声问道:“呆子,什么时候生娃啊?”   猪八戒又惊又喜,转身来问道:“猴哥,别取笑,有水了吗?”   孙悟空还要耍一耍他,沙和尚脚步随后到了,提着吊桶笑道:“水来了!水来了!”   金蝉子忍着痛,起身来道:“徒弟啊,累了你们了!”   “菩萨啊!没礼金也能取得水来!活菩萨啊!”那婆婆一家子都跑了出来,跪在地上朝拜四位活菩萨。人人都喜滋滋地来服侍,取了个花瓷盏子,舀了半盏儿水,捧过来给金蝉子喝。   “老师父,慢慢喝,只要喝一口,就解了胎气了!”   猪八戒看那花瓷盏子里的水,还不足他一口,有些急了,道:“我不用盏子,我去拿着吊桶直接喝了罢。”说着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老爷爷啊!吓死人了!你要是喝了这一吊桶水,连肠子肚子都给化尽了!”那婆婆看他去拿吊桶,慌忙去来叫着阻止。   猪八戒一听,不敢乱来。金蝉子喝完了水,那婆婆去接了花瓷盏子过来,也舀了半盏儿水递给猪八戒。猪八戒咕咚往口里一倒,就喝了下去了。   两人喝了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能化下胎来。过了一会,觉得肚子猛然绞痛起来,痛得比先前更厉害,还骨碌碌地打雷一般鸣叫。两人又痛又怕,冷汗直流。   那婆婆连忙解释道:“老爷不用怕,这是在化胎了,过一会就好了。”   两人麻着心,忍着痛,肚子响了三五遍。猪八戒忽然一个没忍住,屎尿齐流,秽臭难闻。   金蝉子也忍不住了,要去找僻静处解手。   孙悟空连忙上前拉着金蝉子说道:“师父啊,不要出去吹风啊,不要吹了风,得个产后病啊!”   那婆婆倒也服侍得殷勤,早去取了两个马桶来,放到另一间房里,给他们两个方便。两个人这回有得忙了,这一个才出来,那一个又跑进去,那一个才出来,这一个又跑进去,没多久,就各自跑进跑出地跑了几遍。   每跑一次,觉得身子轻了一分,到了后面,眉头慢慢舒展开了,不再疼痛,肚子也渐渐消了肿胀,化去了肚子里那血团肉块了。   那婆婆家人又端了些白米粥出来给他们,以作产后补虚。   猪八戒笑道:“婆婆,我身子壮实,不用补。请烧些热水给我洗个澡,再来吃粥。”   “二师兄,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不能沾水呢,沾了水就得病!”   猪八戒嘟囔道:“我又不是大产,最多只算是个小产,怕什么?要洗洗干净。”   那婆婆呵呵一笑,叫人烧了热水来,金蝉子和猪八戒都去洗了个澡。出来后,金蝉子吃了两盏稀粥,猪八戒吃了十数碗,还在叫着再添。   孙悟空笑道:“猪头!少吃点!产后吃得太多,以后变成个沙包肚,不像个样子。”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母猪,怕他做什么?”猪八戒本来肚子就很大很鼓,只要有吃,哪管以后肚子会不会变更大。粥已经喝完了,猪八戒还要,这一家人慌忙又去淘米煮饭。   “老师父,把这水赐了给我罢。”老婆婆吩咐完家人做饭,对金蝉子说。   “呆子,还要不要喝水呢?”孙悟空笑着问。   “我肚子不痛了,胎气应该是散了,没有事了,还喝水做什么?”猪八戒回道。   “既然他们两个都好了,水就送给你家了。”孙悟空转向老婆婆道。   那婆婆大喜,谢了孙悟空,把余剩的那一吊桶水,都倒出来装在瓦罐里,封得严实了。叫了两个妇女出来,抬到后院里,挖了个坑,把瓦罐埋在地下,笑着对家人道:“这罐水,够我棺材本了!”   这一家人无不欢喜,做好了饭菜,搬出了桌椅,请师徒几人用斋。吃了斋,又搬出些草席被铺,摆在外面房里,请四人安睡。   一觉安稳睡到天明,师徒们起床来谢了婆婆家。金蝉子骑着白马,猪八戒牵着马缰,沙和尚挑着行李,孙悟空在前边引路,走出村落奔大路而去。四人走了约三四十里,到了西梁国界。   金蝉子在马上伸手一指:“悟空,前面城池市井上人声喧哗,想必是西梁女国皇城。你们都要小心谨慎,规矩一些,切莫放荡情怀,乱了佛门教旨。”   三人领命。说话间,到了东关街道口,只见街面上人来人往,不分老少,全都是妇女。   人人穿着都是长裙子短袄子,脸上涂着脂粉,描着眼,画着眉,说话谈笑,声音娇脆,举止形容,透着柔媚,在两边街上做买做卖,来来往往。   那些女人忽然看见东边走来了四个人,还是四个男人,都停了手里活计,齐齐望了过来。个个扭扭捏捏,人人搔手弄姿,笑笑呵呵地谈论呼叫:“人种来了!人种来了!”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霎时间,满街满城都在传说:“人种来了!人种来了!”   一时间,老老少少的妇女都涌向东街来,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娇羞热切地张望。   金蝉子勒住了马,不敢前行。那些女人本来还怕被马踩踏到,看见马不走了,一窝蜂从四面围了上来。   金蝉子眼里看到的都是彩衣嫩脸,耳里听到的都是欢声笑语,鼻子闻到的都是胭脂香气,吓得痴痴呆呆,不敢稍动。   猪八戒在前面牵着马,看见迈不开脚,面前尽是女人,想起师傅进城前曾教诲“切莫放荡情怀,乱了佛门教旨。”忙暗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强收心神,高声嚷道:“我是个阉猪!我是个阉猪!”   孙悟空看得想笑,回头说道:“呆子,不用乱讲,把你旧嘴脸拿出来就是!”   猪八戒一听,把头摇了两摇,把一双贴在脸侧的蒲扇大耳竖了起来抖个不休,伸出长长莲蓬吊搭嘴,张开来露出一嘴尖尖獠牙,用力一吼,发出一声杀猪一样大叫:“嗷呜…”   这一声吼好不凄历!这相貌好不狰狞! 第三百二十二章:《唐王御弟》   那些妇女吓得花容失色,往四面跌跌爬爬地尖叫着跑开了。跑出去丈来远,又停了下来,舍不得再跑,调转头来,搓着衣角,扭着手指,咬着嘴唇,摸着脸庞,都远远地看着白马上的金蝉子。   “去!去!去!…”孙悟空在前面引路,也把自己最丑陋的相貌拿了出来,雷公嘴叫着开路。   两人这一招倒也真是管用,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往两边散。猪八戒牵着马,掬着嘴,摆着耳朵跟在后面。沙和尚也是一张黑脸,满脸红须,一双恶眼瞪得灯笼般大,守在唐僧后侧。   金蝉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在满街饿狼般眼神里,心如止水往前走。   证,诗曰:圣僧拜佛到西梁,国内阴世少阳。农士工商皆女辈,渔樵耕牧尽红妆。娇娥满路呼人种,幼妇盈街接粉郎。不是悟能施丑相,烟花围困苦难当!   这城里市井,与别地方一样,也是房屋齐整,店铺成排,一样有卖盐卖米的摊挡、一样有酒肆茶楼。   师徒四人往前走了老远,转过一个街角,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女人站在街道旁边,对众人高声叫道:“远来的使客,不可擅入城门,请去馆驿登记名册,待下官奏明我皇陛下,再来引见。”   金蝉子抬头一看,前面果然有一处衙门,门上有一块大匾,上面写着“迎阳驿”三个字。   便翻身下马来,对孙悟空说道:“悟空,那村舍里人家说的是真的,真有迎阳驿!”   沙和尚笑道:“那里有照胎泉的,二师兄,你去照胎泉边照一照,看看有没有双影。”   “别玩我!我喝了那盏落胎泉水,已经打下胎来了,还照他做什么?”   “八戒,谨言!谨言!”金蝉子听见猪八戒声音有点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被人听见了,忙出声制止。   猪八戒慌忙住了口。金蝉子领着三个徒弟,上前去与那女官相见,原来她便是迎阳驿的驿丞。   双方见了礼,驿丞在前面引路,请他们都进去馆驿内,在正厅里坐下,叫人上茶。馆驿里都是些年轻女子,看见来了四个男人,站在旁边盯着师徒四人看。金蝉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女子们窃窃私语,花枝乱颤,吃吃直笑。   待金蝉子等人喝了茶,女驿丞令人拿过登记名册来,欠一欠身子,问道:“使客从哪里来?”   这是要登记名录了,孙悟空出声答道:“我们是东土大唐王驾下钦差,去西天拜佛求经。我师父是唐王御弟,人称唐僧,我是他大徒弟孙悟空,这一个是我师弟猪八戒,这一个是三师弟沙和尚,一行连马五口。随身有通关文牒,乞为验明放行!”   驿丞拿着笔,把几人姓名来历都记录在册,写完,起身来跪下磕头:“老爷们恕罪,下官不知是上邦大国老爷,有失远迎!”   金蝉子连忙起身还礼,请驿丞起来。   驿丞站起来,叫管事安排斋饭,款待唐朝来的老爷,又道:“爷爷们请先在驿里安心坐一坐,下官先进城启奏我王。”   驿丞说完,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冠,带了名册,出门而去。来到五凤楼前,驿丞对黄门官道:“我是迎阳馆驿丞,有事见驾。”   黄门官当即进去启奏,女王传旨宣到殿上,问道:“驿丞有什么事要来奏?”   “微臣今天在馆驿里,接得了东土大唐王御弟唐僧,带有三个徒弟,分别名叫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连白马五口,上西天拜佛取经,经过我国,前来倒换关文,特来启奏主公。“唐王御弟?”   女王闻奏,忽然粉面含春,笑呵呵说道:“寡人昨夜做了个梦,真是喜兆啊!今天就真有唐王御弟来了!”   “主公梦见了什么?”下面的女官们听说女王有喜,都一齐娇声问道。   “寡人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放光明!”   “何以见得是喜兆?”   “唐朝乃是东土,御弟必是男人,他是东土来的男人,还不是喜兆?”   女王脸上带笑,“我国自混沌开辟以来,历代帝王,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到这里来。宗庙里记载,唯一一次婚配,还是几百年前,当时罗刹公主,配了一个郎君,但却不是普通人,是个水牛成精。今天来了个唐王御弟,是东土男子,这是上天所赐啊。寡人要以一国之富,招唐朝御弟为王,我愿为后,与他阴阳配合,生子生孙,永传帝业。众爱卿,这是不是喜兆?是不是喜事呀?”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众女官拜伏在地,齐声称扬,给女王道喜。   众女官祝贺完,驿丞又奏道:“唐王御弟与主公配合,实在是天作之合,永传万代之好。但御弟的三个徒弟却样貌凶恶,有失观瞻。”   “爱卿,你见过唐王御弟,他徒弟是怎样凶丑?他又是怎样模样?”   “唐王御弟相貌堂堂,丰姿英俊,真是天朝上国好男儿,南赡中华俏人物。那三个徒弟却是形貌凶恶,一个像个猴子精,一个像个野猪精,另一个像个活阎王。”   “这样啊?”女王吃了一惊,想了一想,“这样的话,给他三个徒弟多些赏赐,给他们倒换了关文,打发他们三个去西天取经去,只留下唐王御弟,爱卿以为如何?”   “主公英明!臣等遵旨!”百官们拜奏道。   当驾太师又奏道:“主公所言极当。但婚姻大事,不可无媒,自古道,姻缘配合凭红叶,月老夫妻系赤绳。”   “依卿所奏,就请太师作媒,迎阳驿丞主婚,先去驿里向御弟求亲。等他同意了,寡人再摆驾出城迎接。”   太师和驿丞领旨,出了朝门,往迎阳驿而来。   师徒四人正在大厅里吃饭,外面有人进来告诉他们道:“当驾太师和我们驿丞大人来了。”   金蝉子有些不安,总感觉那里不对:“驿丞回来就是了,为何太师也来了?什么意思?”   “怕是女王要宴请我们吧。”猪八戒还没有吃饱。   “有可能,但更可能是来说亲!”孙悟空笑道。   金蝉子想到这里的情形,有些慌了:“悟空,假如她们不放行,强逼成亲,却怎么是好?”   孙悟空安慰道:“师父放心,只管先答应他,老孙自有主意。”   正说着,二位女官已经走进来了,走到金蝉子面前,双双跪下了下来见礼。   金蝉子一一还礼道:“贫僧是出家人,何德何能,敢劳两位大人下拜?”   那太师见金蝉子果然是相貌轩昂,心中暗喜:“我王真有造化,这个男子,着实也做得了我王夫君。”   二位女官拜完,站了起来,对唐僧道:“御弟爷爷,万千之喜了!”   “阿弥陀佛!贫僧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无忧无怖,无喜无乐,喜从何来?”金蝉子暗叫了一声苦,双掌合什。   “这里是西梁女国,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子。今天有幸御弟爷爷降临,臣奉我王旨意,特来求亲!”   “善哉!善哉!贫僧我只身来到贵地,没有儿女相随,只有顽徒三个,不知大人求的是哪个的亲事?”金蝉子装作不明白。   “下官刚才进朝里启奏,我王十分欢喜,说昨晚做了一个好梦,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放光明,想必是上天指示姻缘,千里一线牵。   “御弟爷爷是中华上国男子,我王愿以一国之富,招赘御弟爷爷为夫,坐南面称王,我王愿为帝后。传旨令太师作媒,下官主婚,特来求这亲事。”   果然来了!   阿弥陀佛!   金蝉子心中不停念佛,低头不语。   太师以为金蝉子是在沉思考量,连忙来趁热打铁:“大丈夫遇了时机不可错过。像这种招赘的事,天下虽然也常有,但以一个国家来招赘,世间实在稀少难逢。请御弟爷爷当机立断,速速答应,我们好去回奏!‘   金蝉子只是低头念佛,装聋作哑。   猪八戒在旁边挺着莲蓬长嘴叫道:“太师,你去上复国王:我师父是久修得道的罗汉,决不爱你托国之富,也不爱你倾国之容,快点儿倒换关文,打发他往西去,留我在这里招赘,如何?”   太师一听,胆战心惊,不敢接话。驿丞大了胆子说道:“你虽然是个男子身,但形容丑陋,不中我王之意。”   “你真是冥顽不灵,不懂变通!常言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怎么看我生得丑就嫌弃?我丑是丑,却很有用呢?你去回奏,劝女王招了我吧!”   猪八戒进城前就得了师傅告诫,现在这么说,倒也不是真想留下来,只是要让那女王知难而退罢了,话说回来,就算他想也不敢哪。   “呆子,别胡说了!我们听师父意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要耽搁了媒妁工夫。”孙悟空这是在要金蝉子表态了。   “悟空,依你的意思要怎么才好?”金蝉子知道孙悟空一定早有了主意,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依老孙看,你留在这里也好,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哩,她是一国之王,情愿尊你为帝,哪里再有这样好事情?”孙悟空笑着道。   金蝉子这小彻底急了:“徒弟,我们在这里贪图富贵,谁去西天取经?我大唐皇帝还在盼望着呢!”心里面却想“我还要其他事情要做啊,否则你也无法完全恢复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太师见金蝉子心动了,说道:“御弟在上,请听微臣一言:我王旨意,是只求招御弟为亲,你三位徒弟,不敢强留,等成亲筵宴之后,我主自然厚厚赏赐,倒换了关文,仍然往西天取经去呢。”   孙悟空笑道:“太师说得有理,我们不必为难,就留下师父来,给你主为夫。请快倒换关文,打发我们三兄弟往西去,等取经回来,再来这里拜爷娘,讨盘缠,回大唐去。”   猪八戒和沙和尚也连连称是。“多谢老师玉成之恩!”   太师和驿丞见孙悟空等人作出了决定,都来行礼答谢。   猪八戒笑道:“太师,不要口里摆菜碟儿,尽讲空话。既然我们许诺答应了,就快回去请你主公先安排一席,给我们吃一顿订亲酒,如何?”   “有!有!有!就去摆设喜宴来。”太师大喜,连连应声,和驿丞一起向众人行了一礼,欢天喜地回去奏告女王去了。   等人走了,金蝉子抬起头来,一把扯住孙悟空骂道:“你这猴子,害死我了!怎么说出这样话来?叫我在这里招婚,你们去西天拜佛!我就是死也不肯!”   孙悟空陪着笑,解释道:“师父放心,老孙哪里不知道你的性情,只是到了这里,遇上了这样的人,不得不将计就计!”   原来如此!   金蝉子这才放了手,问道:“什么叫做将计就计?”   “你不记得那婆婆的话了吗?若是使性子不答应,她们就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做香袋,不得囹圄呢!又或者,她不肯倒换关文,不放我们走路,我们又怎么办?要是我们拿出那打妖怪的本事出来,你知道我们的手脚又重,兵器又凶,稍稍动动手儿,这一国的人就都要被打死了。她们虽然阻挡我们,总归不是妖魔鬼怪,都是普通人身,你平素又是个好慈悲的人,若是打死了这些无辜凡人,你于心何忍?所以只有将计就计,见机行事了。”   金蝉子无奈,但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法力,无奈的点了点头:“悟空,你说得在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是,我还有一个担心啊!”   “师父还担心什么?”   “那女王招了我进去,定然要和我行夫妇之礼,我又怎么能丢了元阳,败坏了佛家德行,泄了真精,坠落了本教人身?”   孙悟空嘲笑道:“放心!我已想好了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可保你德行不坏!”   “怎么讲?”金蝉子急问。   “我们今天先答应了她求亲,这是缓兵之计。”孙悟空接着道:“师父放心!她是一国之王,婚姻大事绝对不会马虎仓促。我们答应了她求亲,她一定会以皇帝之礼,摆驾出城,来接你进宫。你也不要推辞,就坐她的凤辇龙车,登临宝殿。到那时,你先面南坐下,问女王取出御宝印信来,宣我们兄弟进朝,把通关文牒盖了印,再请女王写个手字花押。如此一来,就把关文倒换完备了,交给我们。”   “再叫摆下筵宴,一来是喜酒,二来也当给我们送行。筵宴之后,再叫排驾,说要送我们三人出城,回来再和女王欢合。哄得她们君臣高兴,自然不会起疑阻挡,也不会起毒恶念头加害。等送我们出了城外,你就走下龙车凤辇来,叫沙和尚伺候左右,服侍你骑上白马,老孙使一个定身法,叫她们君臣都不能动弹,我们顺大路只管往西行走。等走得了一个昼夜,我再念个咒,解了定身术法,让她们君臣苏醒回城。这样一来,一则不会伤了她们的性命,二来也不坏了你的元神,岂非一举两得?”   金蝉子一听,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也只得点头同意。太师和驿丞求亲成功,兴高采烈地回到朝殿里,启奏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鱼水之欢可得了!”   女王一听,喜上眉梢,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卷开眼前珠帘,启樱唇,露银齿,笑吟吟地娇声问道:“爱卿,怎么说?”   “臣等到了馆驿,拜见了御弟,说了求亲的事。御弟还有些犹豫不决,他大徒弟却大方答应了,说愿意留他师父来给我王为夫,面南称帝。只是要先倒换了关文,打发他三兄弟西去。等取回了经,再来拜认爷娘,讨盘费回大唐去!”   女王呵呵笑道:“御弟还说了什么吗?”   太师奏道:“御弟没有说什么,他那个二徒弟,说要先吃席订亲酒?”   喝订亲酒?那是当然,很好办啊!   女王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上传旨,叫光禄寺大排宴席,又传旨准备龙车凤辇,排驾出城迎接夫君。众女官遵从王命,一边安排宴席,一边打扫宫殿,张灯结彩,把皇宫里妆扮喜气洋洋。安排妥当,女王乘了凤辇,旁边侍从抬着龙车,一路吹吹打打,一派欢欣地出城,来到迎阳驿里接亲。   六龙喷彩,双凤生祥。六龙喷彩扶车出,双凤生祥驾辇来。馥异香蔼,氤氲瑞气开。金鱼玉佩多官拥,宝髻云鬟众女排。鸳鸯掌扇遮銮驾,翡翠珠帘影凤钗。   笙歌音美,弦管声谐。一片欢情冲碧汉,无边喜气出灵台。三檐罗盖摇天宇,五色旌旗映御阶。此地自来无合卺,女王今日配男才。   “我王驾到了!”馆驿里的人进来向师徒四人报告。   金蝉子等人连忙整理好衣服,出厅来迎驾。   女王到了迎阳驿外,停下凤辇,在喜庆鼓乐声中,掀起锦帘,娇媚问道:“哪一位是唐朝御弟?”   太师抬手一指:“驿门外香案前穿衣的就是!”   女王蛾眉一动,凤目含情仔细一看: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好个妙龄聪俊风流子,堪配西梁窈窕娘。   女王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想到美妙之处,爱欲恣恣,一双星眸里满满的都是柔情爱意。她轻启樱桃小口,娇声呼唤道:“御弟哥哥!还不来占凤乘鸾呀?”   这神态太过暧昧!这话语太过魅惑!   金蝉子虽然是心如止水的圣僧,也忍不住耳红面赤,像个新娘子一般,羞答答地低下头去,不敢出声。猪八戒在旁边掬着嘴,涎着脸,眯着眼,偷偷地看向女王。   真个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说甚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柳腰微展鸣金,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   八戒看到好处,忍不住口嘴流涎,心头撞鹿,一时间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不觉的都化去也。   另一边,女王含情脉脉地看着金蝉子。忽然柳腰微摆,莲步轻摇,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扯住了金蝉子,俏语娇声叫道:“御弟哥哥,你快来!请上龙车,和我一起上金銮宝殿,做恩爱夫妻去吧!”   金蝉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被女王猛然拉住了手,战兢兢地有些站不稳脚了。偏偏女王的玉手,又是纤细,又是温热,又是滑腻。金蝉子哪里经过这种阵仗?纵然是禅法深厚了,也是一时似醉如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孙悟空在旁边提醒道:“师父,不要害羞,请和师娘上辇,快快倒换关文,我们好取经去呢!”   金蝉子伸出另一只手来,拉住孙悟空,脸上流着泪,不肯动脚。   “师父,我知道你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但也不用这么哭哭啼啼地舍不得。不要烦恼,放心去吧,像这样的富贵,不去享受还想要怎么样呢?”   金蝉子知道孙悟空的意思,但实在是心里害怕:若是万一出了事,坏了德行,不能去西天取经,那可是不得了。眼见孙悟空连使眼色,只得揩了眼泪,强整欢容,让女王素手拉着他同样白嫩的手,一步步往龙车走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   一个是终于喜见男子,真心实意,恨不得白天黑夜地长相厮守,抵死缠绵!   一个是不幸遭逢女色,虚情假意,不得已逢场作戏,只想着早日西去取经!   两个人上了龙车,女王满面生春,拉着唐僧并肩坐着。   文武百官见了,但觉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个个眉花眼笑,调转仪仗,叫声起驾,吹吹打打,真个是迎娶新娘子似地,欢天喜地回城里去。   猪八戒看见女王拉着金蝉子走了,他也跟在后面,当先走去。孙悟空叫沙和尚挑着行李,牵着白马,随后跟着。   猪八戒跟着跑到了五凤楼前,看见龙车停了下来了,跑上去嘴里嚷嚷叫道:“好自在!好现成呀!这个弄不成!这个弄不成!快快喝了喜酒成亲吧!”   那些执仪仗引导的女官,到龙车前来奏道:“主公,那个长嘴大耳的和尚,在五凤楼前嚷嚷着要喜酒吃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师傅,又不见了》   香车里,女主正紧紧倚靠着金蝉子,把脸偎依在唐僧的肩膀上,听人启奏,微开檀口,俏声问道:“御弟哥哥,长嘴大耳的是你哪个高徒?”   “是我第二个徒弟,他生得食肠宽大,一生要图口福。是要先安排些酒食给他吃了,才得安宁。”金蝉子心里一直在念着阿弥陀佛,听见问话,连忙回答。   “光禄寺安排筵宴好了吗?”女王问外面道。   外面女官奏道:“好了,设了荤素两样,在东阁上呢。”   “怎么有两样?”   “臣恐唐朝御弟和高徒们平素吃斋,所以安排了荤素两样。”   女王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把粉俏脸依偎着金蝉子白脸,嘴唇都差点碰在了一起,吞气如兰地娇声问道:“御弟哥哥,你吃荤还是吃素?”   “贫僧吃素,但是没有戒酒,要备几杯素酒,给我二徒弟喝。”金蝉子向来不喝酒,却忽然说出了没有戒酒的话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自圆其说,说是给二徒弟喝。   太师又来启奏:“请赴东阁就宴,今宵是良辰吉日,就可和御弟爷爷成亲,明天天开黄道,请御弟爷爷登宝殿,面南称帝,改年号即位。”   女王和金蝉子两人携手相搀,下了龙车,来到东阁。   东阁门前,两列粉红彩衣的妖娆宫娥迎接,四下里大红灯笼高挂,宴厅里宫女们吹吹舞舞,一派喜庆。走进里面,中堂里摆设着两样盛宴:左边上首是素筵,右边上首是荤筵,下面两排都是单席。   女王轻轻把金蝉子拉着倚在身边,来到席前,放了手,两手十指尖尖,捧着玉杯,就要来敬酒安席。   孙悟空上前来说道:“我师徒都是吃素。先请师父坐了左手素席,下面三席,分左右排开,我们兄弟三个好坐。”   “正是,正是。师徒如父子,不可并肩。”众女官连忙调了桌席,请众人入座。   女王捧着玉杯来敬酒,一一传杯,先来敬了孙悟空弟兄三位。   孙悟空给金蝉子使了个眼色,叫师父回礼。唐僧双手捧起一只玉杯,和女王一起来安席。文武百官们朝上拜谢了皇恩,各依品从,分坐两边。安席完毕,停了音乐,请酒开吃。   猪八戒张开大嘴巴,放开大肚子,双手动得飞快,不管是什么米饭、蒸饼、糖糕、蘑菇、笋片,木耳、黄花菜、石花菜、紫菜、白菜、芋头、萝卜、山药、黄精、抓住了就一股脑儿往嘴里塞,一塞就进了肚子,又喝了六七杯酒,口里嚷着叫道:“添饭来!端菜来!拿大杯子来!再喝几杯,各人干事去了!”   旁边沙和尚问道:“好好的筵席不吃,急着要干什么事?”   猪八戒笑道:“古人云,造弓的造弓,造箭的造箭,各行其事。我们如今招的招,嫁的嫁,取经的还去取经,走路的还去走路。别只管贪杯误事,快点儿吃饱了,早点儿打发了关文,师父去洞房,我们去取经,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女王听猪八戒说要他师父快点儿去洞房,芳心立即如同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痒痒地不可忍耐。传旨令人快快取大杯来,好让猪八戒几个快快吃饱喝足了走路,自己好快快和御弟哥哥入洞房缱绻欢乐。   近侍官得旨,连忙去取出许多大杯来,什么鹦鹉杯、鸬鹚杓、金叵罗、银凿落、玻璃盏、水晶盆、蓬莱碗、琥珀锺,都满满地斟满了皇宫佳酿、玉液琼浆。   酒过三巡,金蝉子站起身来,双掌合什对女王说道:“陛下,多谢盛宴!酒也够了,请登宝殿,倒换关文,趁天色还早,送他们三人出城去吧。”   女王狂喜:“原来御弟哥哥及不可耐,要早点洞房呀!”   她笑盈盈地拉着金蝉子的手,散了筵宴,一起来到金銮宝殿,牵着金蝉子去坐龙椅,要金蝉子即位。   金蝉子连连摆手:“不可以!不可以!太师说过,明天天开黄道,贫僧才敢即位称孤。今天先倒换了关文,打发他们走吧!”   妇以夫为纲,女王不敢强求,听金蝉子的话,去坐了龙椅。令人搬过来一张金交椅,放在龙椅左边,请金蝉子坐下,又叫拿上通关文牒来。孙悟空叫沙和尚解开包袱,取出关文,孙悟空把关文接过来,双手捧给女王。   女王把关文展开来仔细观看,见上面有大唐皇帝的宝印九颗,下面有宝象国印,乌鸡国印,车迟国印,再看文字。   看完,女王娇滴滴地笑语道:“御弟哥哥姓陈?”   “俗家姓陈,法名玄奘。蒙我大唐王天恩浩荡,认我为御弟,赐姓给我姓唐。”   女王看着孙悟空三人,问道:“关文上怎么没有高徒三人名字?”   “这三个顽徒,不是我唐朝人物。”   女王继续问道:“既然不是你唐朝人物,为何肯随你来?”   “大徒弟,祖籍是东胜神洲傲来国人氏;第二个是西牛贺洲乌斯庄人氏;第三个是西牛贺洲流沙河人氏。他们三人都是因为犯了天条,蒙南海观音菩萨解脱他们苦难,皈依佛门,将功折罪,情愿保护我去西天取经。都是途中收得,我唐皇并不知道,所以没有注录法名在文牒上。”   女王撒娇道:“我帮你添注上法名,好么?”   金蝉子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任凭陛下尊意!”   女王令人取了笔砚过来,玉手轻握香毫,饱饱地醮了浓浓香墨,在牒文后面,工工整整、秀秀气气地写上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三人名讳。   再取出御印,端端正正印在上面,又画了个手字花押,轻轻合上了,递给旁边的侍官。侍官接过通关文书递下来,孙悟空接过了,交给沙和尚,沙和尚把文书放进包裹里,好好地收藏妥当。   女王又令人拿出一盘碎金碎银,亲自端着走下来递给孙悟空:“这些碎散金银,你们三个先拿着做为路费,等取经回来,寡人还有重谢!”   孙悟空连忙摆手笑道道:“我们出家人,不要金银,吃喝用度,都是在途中乞化。”   女王见他不收金银,又令人绫锦十匹,对孙悟空道:“你们行色匆匆,没时间裁制衣服,请拿着在路上做件衣服遮寒,”   孙悟空也是不收:“出家人穿不得绫锦,只用布衣护体!”   女王见他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转向侍官道:“取御米三升来,给长老们在路上作饭。”   猪八戒听说个饭字,不等孙悟空拒绝,冲过来就接在手里,拿去放在包袱里面。   “八戒,行李越来越重了,你倒还有力气挑米?”   猪八戒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米是个日消货,只消一顿饭,就进了肚子,哪还用久挑?”   金蝉子坐在女王身边,一直是浑身不自在,看见安排得妥善了,转头对女王说道:“烦请陛下陪同贫僧去送他们三人出城,我嘱付他们几句,叫他们好好西去,再回来和陛下无牵无挂享受荣华富贵。”   女王心里欢喜,传旨摆驾,和金蝉子肩并着肩走出朝宫,一同登上凤辇,来送孙悟空三人出西城去。一时间城里万人空巷,老老少少的女人都涌到街上,来看女王銮驾和御弟男身。放眼望去,全是桃红柳绿,耳朵里尽是莺声燕语。   没多久,出了城门,到了西关门外。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人使一个眼色,彼此默契,一起来到凤辇前,大声道:“女王不必远送!我们就此拜别!”   女王脆声道:“各位长老好走!回来时再相见!”   话音刚落,金蝉子也走下凤辇去,女王以为他是去有些话要吩咐,却见金蝉子下了车,转过身来,双掌合什,对着女王,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陛下请回,贫僧取经去了!”   女王花容失色,啊地一声跳下车来,猛地扯住金蝉子,哭道:“御弟哥哥,我已招你为夫,你明天就高登宝位,你为君,我为后,喜酒都吃了,你怎么又变卦了?”   金蝉子被她扯住了,挣动不了,急得不知所以。猪八戒见了,把长嘴巴张开,大耳朵一摆,冲到女王面前,把那丑恶的嘴脸凑上去,大声嚷道:“我们是和尚,怎么会和你这粉骷髅做夫妻?快放开我师父!”   女王被他一吓,魂飞魄散,松了手软倒在辇驾前。   沙和尚也冲了过来了,把金蝉子搀扶了挤出人群,服侍他正要上马。   忽然路旁闪出来一个女子,冲到面前,抱住了金蝉子,笑嘻嘻地道:“唐御弟,别跑!我和你玩耍风月儿去!”   沙和尚骂道:“快放手!”举起宝杖劈头就打。   忽地一阵旋风起,金蝉子和那个女子都无影无踪地不见了。   孙悟空和猪八戒在那边正要使定身法定住那些妇女,忽然听到风响和沙和尚的嚷闹声,急忙回头一看:师傅不见了!   “什么人把师父抢去了?”孙悟空冲了过来叫道。   沙和尚摇头道:“一个女子,弄一阵旋风,把师父摄了去了。”   孙悟空突地跳上半空云端里,手搭凉篷,四面观看,只见一团灰尘,滚滚往西北方向去了,急忙回头叫道:“兄弟们,快驾云同我追师父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女妖精》   猪八戒和沙和尚听了,把行李搭在白马上,响一声,都跳在半空里去。   下面那些西梁女国的女官看见,扶着倒地的女王,安慰道:“主公,不要忧伤,唐御弟是个得道神僧,他们都是白日飞升的罗汉,不会贪恋凡间富贵荣华,请主公上辇回朝吧!”   女王望着金蝉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神情忧郁失落。轻声道“难道,你为了和孙悟空的一个约定,宁愿生生世世的放弃我吗?”   孙悟空三人追着那阵旋风,追到一座高山前,那风忽然散了,不知道去了何处。三人进山去寻找,找了许久,看见前面有一块青石挺立,像是一个屏风一样。   三人牵着马转过石屏风,后面果然有两扇石门,门上有六个大字,写的是“毒敌山琵琶洞”。猪八戒走上前去,举起钉钯就要打门。   孙悟空忙制止道:“别打!现在情况不明,倘若不是这个门,冒然打门,反而多生事端,耽误搭救师父。这样吧,你们两个牵着马,带行李转到屏风前面去等我,老孙进去打听打听,探个虚实,再来行事。”   猪八戒收了钉钯,和沙和尚牵了马回走了出去。孙悟空在屏风前摇身一变,变作了一只小蜜蜂,挥舞着翅膀,从门缝里钻了进去。飞过第二层门,看见里面别有洞天,有花有果,是一座洞里花园。   花园正中间有一座小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个美貌的蓝衣女子,美目含春,一颦一动,媚态诱人。左右两边站着几个身着彩衣绣服、梳着两条小丫髻的秀丽女童。看她们的神态,都是眉开眼笑,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孙悟空轻轻飞了过去,钉在小亭子外面门格子上,侧耳细听。两个眉目如画的女童,捧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面食,走上亭来,对蓝衣女说道:“奶奶,一盘是人肉馅的荤馍馍,一盘是豆沙馅的素馍馍。”   蓝衣女妖咯咯笑道:“去扶唐御弟过来!”   原来金蝉子真是被带到这里来了。几个彩衣女童走进后房,不一会,把金蝉子扶了出来。孙悟空一看,师父面色泛黄,嘴唇发白,眼睛红红地流着眼泪。   孙悟空暗叹一声:“师父中毒了!”   看见金蝉子过来了,蓝衣女妖娉娉婷婷走下小亭子来,露着春葱一般的纤纤兰花指,轻轻地拉起金蝉子的手,柔声说道:“御弟!别怕!你放心,我这里虽然不是西梁女国的宫殿,没有那儿富贵奢华,其实更多了份清静自在,你正好可以安心念佛看经。我和你琴瑟和鸣,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道侣,不是比辛辛苦苦地去如来那里强了百倍?”   金蝉子知道蓝衣女是个妖精,虽然眼前秀色可餐。但是,也无可奈何,也只能沉默不语。   蓝衣女妖见他愁眉泪眼,又细声道:“御弟呀,你不要怕,不要烦恼。我知道你在女国里赴宴时,没有进一丝饮食,所以特意命人做了这一荤一素两盘面饭,你看看想吃哪一盘,多少吃一点儿,好压压惊。”   金蝉子见蓝衣女妖如此,心想:我要是不说话,不吃东西,这妖女和那个女王不一样,女王是人,守着人的礼仪。这妖女是个妖精,我若是惹恼了他,说不定会害我。悟空他们也不知道我困在这里,一时间也没法来救我,可怎么办才好?   想了一想,强打精神,开口问道:“荤的是什么?素的是什么?”   “荤的是人肉馅馍馍,素的是豆沙馅馍馍。”蓝衣女妖脸上带着笑,就像是一个贤惠妻子在回答相公问话。   “阿弥陀佛!贫僧吃素!”金蝉子听到人肉两字,心里更加奇怪,难道佛门之下,还有修炼吃人的佛法,却又不敢不答话。   这妖女和先前的妖精不同。先前遇到的妖精都是想吃自己的肉,这妖女却是请自己吃肉,只要小心和她周旋,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金蝉子心想:等到孙悟空他们寻过来了,就能救我出去了。   蓝衣女妖见金蝉子肯吃东西,心里高兴,浅笑着吩咐旁边服侍的女童:“拿热茶来,给你家长爷爷吃素馍馍。”   一个女童捧着一盏热气氲氤的香茶,放在金蝉子面前。   蓝衣女妖伸着尖尖素手,拿起一个素馍馍,捏破了,捏了一片喂到金蝉子嘴边,笑眯眯地看着金蝉子。   金蝉子心想逢场作戏,也要做得像些。张开嘴把那片馍馍咬在口里,又拿起那人肉荤馍馍递给蓝衣女妖。   蓝衣女妖接在手里,甜甜地笑道:“御弟,你怎么不捏破喂我吃?”   金蝉子心里一跳,低头合掌道:“我是出家人,不敢破荤。”   蓝衣女妖笑道:“你出家人不敢破荤,怎么前天在子母河边喝水堕胎?”   蓝衣女妖对金蝉子行踪清楚得很哪。金蝉子越来越确定,这西行就是阴谋,只是不知现在是谁下棋而已。   孙悟空在上面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谈笑,还喂着吃馍馍,怕师父中了毒后会乱了真性,忍不住飞下地来,现了本相,举着金箍棒喝道:“妖精,休得无礼!”   蓝衣女妖见了,吃了一惊,口一张,喷出一道烟光,把小亭子罩住,向身边女童道:“把御弟爷爷扶进去!”   说完,手一翻,拿出一柄三股钢叉,腰身一扭,跳出小亭子,尖声骂道:“死猴子!怎么敢私闯民宅,偷窥我容貌!不要跑!吃老娘一叉!”   一钢叉势如闪电,带动风声如啸,往孙悟空当胸剌来。孙悟空看她来势不善,忙使金箍棒架住。蓝衣女妖的钢叉使得神出鬼没,孙悟空竟然有些难以招架,只得且战且退,把她引到外面去,好让猪八戒和沙和尚来帮忙。   猪八戒和沙和尚正在石屏前等候,忽然看见两人棍来叉往打了出来,看形势,孙悟空没有占到什么胜场。   猪八戒慌忙把白马牵过来交给沙和尚:“沙师弟,你看好行李马匹,老猪去帮忙!”   他双手举着钉钯,跳上前去大声叫道:“猴哥靠后!让我打这贱妖!”   蓝衣女妖看见猪八戒打过来了,一叉架住孙悟空铁棒,转过头呼地一声,鼻子喷出红红火光,嘴里吐出浓浓烟雾,把身子抖了一抖,三股钢叉漫天飞舞。   霎时间,战场里烟雾弥漫,火光冲天。烟雾显然有毒,孙悟空两人目眩神晕,又被烟雾挡了视线,看也看得不真切,只觉得蓝衣女妖也不知道有几只手几只叉,前后左右尽是叉影,没头没脸地剌了过来。这妖精实在了得,武艺又高,法术又强,孙悟空和猪八戒一时疲于应付。双方以二对一,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忽听见蓝衣女妖的声音在烟火里传来:“孙悟空,你好不识时务!你是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那雷音寺里的如来佛,也还怕我呢!你们这两个妖精,也敢欺上我门里来?都别跑,一个一个地过来看打!”   这一场好战:女怪威风长,猴王气概兴。天蓬元帅争功绩,乱举钉钯要显能。那一个手多叉紧烟光绕,这两个性急兵强雾气腾。女怪只因求配偶,男僧怎肯泄元精!阴阳不对相持斗,各逞雄才恨苦争。   阴静养荣思动动,阳收息卫爱清清。致令两处无和睦,叉钯铁棒赌输赢。这个棒有力,钯更能,女怪钢叉丁对丁。毒敌山前三不让,琵琶洞外两无情。那一个喜得唐僧谐凤侣,这两个必随长老取真经。惊天动地来相战,只杀得日月无光星斗更!三个斗罢多时,不分胜负。   孙悟空更加心中火起,不顾烟雾迷眼,只是猛打。突然头上一阵剧痛,想是被蓝衣女妖剌了一钢叉。   他“啊呀”一声大叫,痛心拔脑,忍耐不住,跳出战圈就跑。猪八戒看见孙悟空跑了,赶紧也拖了钉钯往外跑。   孙悟空逃回沙和尚身边,抱着头,蹲在地上,满面痛苦地叫着:“好痛!好痛!利害!利害!”   猪八戒也逃回来了,到跟前问道:“猴哥,你怎么打得好好的,突然就叫苦连天地跑了?”   孙悟空双手抱着头,也不答话,只是大叫:“疼!疼!疼!”   “犯头痛病了么?”沙和尚关切地问。   “不是!不是!”孙悟空抱着头,痛得直跳。   猪八戒问道:“猴哥,我没看见你受伤,怎么就头痛?”   “了不得!了不得!”孙悟空哼哼着道,“我正要去破了她叉势,她身子一纵,不知道用了什么兵器,在我头上扎了一下,就这样头痛!”   猪八戒笑道:“你不是常常吹牛,说你的头是修炼过的吗?怎么就这一下儿也禁不起了?”   “是啊,我这头自从修炼成真,就不能伤损。大闹天宫时,玉帝叫大力鬼王、二十八宿,押到斗牛宫斩妖台处斩,那些神将拿刀砍剑劈,雷打火烧,老子还把我放进八卦炉,锻炼了四十九天,都不能损伤分毫。今天不知道那女人用的是什么兵器,把老孙的头弄伤了!”   “你放开手,我来看看,破了没有?”沙和尚凑过去看。   “没破!没破!”孙悟空抱着头不放手。   “我去西梁国讨个膏药你贴贴。”猪八戒问道。   “又没肿又没破,贴膏药做什么?”孙悟空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有意还是无意》   唐僧坐在床沿上,脸色木然,闭口不语。   “是国王美?还是我美?”   蓝衣女妖扶着唐僧倒在了床上,细细地抚摸着唐僧的脸,语气就像是一位吃醋了的凡人女子。   她是很美,可惜唐僧却好像眼睛看不见。   “你不要烦恼呀,如来的经书,我也是听过的,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呀!你看这里这么清幽,我天天陪着你,在这里念佛诵经,不是比跋山涉水的强多了?”   蓝衣女妖的红唇凑了上来,吞气如兰,像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一般。   念佛两字,提醒了唐僧。唐僧竖着手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起经来。   蓝衣女妖把唐僧推倒在床上,两条光滑柔嫰的长腿缠绕了上来,在唐僧耳边说道:   “别念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来做夫妻,合欢交好,享受鱼水之欢吧!”   唐僧又惊又怕又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惶惶恐恐。身子一动,想要翻身起来,却被蓝衣女妖俯下身来,两胸相接压住了,纠缠得更是紧密!   眼见蓝衣女妖的一双手伸了过来,要来解唐僧的僧衣,唐僧再也不敢放任她胡来,双手护住衣服,拼命一滚,呯地一声,掉到了床下!   唐僧索性坐在地上,双手合什,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着蓝衣女妖厉声喝道:“女施主,请放尊重!贫僧一心事佛,宁死也不会做这****之事!”   蓝衣女妖见他声色俱厉,收了媚态,微微怒道:   “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对你如此爱慕,一片真情相向,你难道就这么无情?”   唐僧道:“我的真阳是至宝,怎么会轻易给你这红粉骷髅?”   “你不愿给我,难道要去西天给那如来?”蓝衣女妖幽怨地道,“当年我在如来座下听经,人人憎我厌我,只有你,金蝉子,从来没有嫌恶过我。今天,你却要嫌我恶我了吗?”   “施主,魔与佛,只在一念之间。你既然在我佛座下听过经,就该弃恶为善,回头是岸啊!”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比你看得更清楚!不用你来教我!”   蓝衣女妖的声音渐渐地激动了起来,“天为阳,地为阴,天地尚且交合,人为天地所生,为什么人就不能交合?襄王也要会神女,文君也要奔相如,我就是要和你做夫妻!”   蓝衣女妖说着,走下床来,把身上的蓝色绸衣脱了,露出里面粉红的亵衣和白嫰的肌肤,往唐僧扑了过来。   唐僧慌忙转身就跑,跑出卧室去了。   蓝衣女妖衣裳半裸地追了出来。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僵持了一阵,唐僧终究敌不过蓝衣女妖,被她抱住了。   蓝衣女妖软玉温香送上怀抱里,唐僧却毫不惜玉怜香,只管拼命挣扎。   两个人拉拉扯扯,唐僧就是不往床上去。早惊起了那些服侍的丫环,上来帮忙又不敢,不来帮忙也不是,都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是好。   两人挣执到了半夜,蓝衣女妖不耐烦了,叫道:“拿绳子来!”   丫环们忙去拿了绳索来。   蓝衣女妖道:“把御弟绑起来,关到后面房里去,别让他跑了,明天再来劝他!”   丫环们七手八脚,把唐僧反背着手绑了,带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   蓝衣女妖又气又恨,噗地吹灭了灯,躺倒在床上生气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孙悟空三人就醒来了。   孙悟空伸一伸手脚,摸了摸头:“不痛也不麻了,只是还有些痒。”   猪八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听见孙悟空说痒,笑道:“痒就去叫她再帮你扎一下,如何?”   孙悟空“呸”了一声:“去!”   猪八戒笑道:“你呸我一声,昨晚师父也不知道呸了那女人多少声了?你被那女人扎了一下,昨晚师父也不知道扎了那女人多少下了?我们在这里睡草地,师父却美人在抱,香裘暖被,睡得舒服呢!”   “别耍嘴皮子了,天亮了,快救师父去!”   沙和尚听猪八戒说荤笑说得起劲,真有些担心了。   “好!”孙悟空翻身跳了起来,“兄弟,你还是在这里守着行李马匹,不要走开,猪八戒跟我去!”   猪八戒呵呵笑着,抖擞了精神,迈开大步,跟着孙悟空到了那石屏风边上。   孙悟空停了脚步,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打听打听,看看妖女有没有伤害师父。若是像你说的,师父被她哄得把持不住,丢了元阳,败了德行,就大家散伙。   “师父就在这里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我们都回本山去自在逍遥。若是没有乱性,禅心未动,我们就努力打死妖精,救师父去西天取经。”   猪八戒笑笑道:“你好傻呀!哪有不吃鱼的猫?昨天叫你趁夜去,你说头痛,这都过了一夜了,若我是那女妖,用强也早把师父的元阳吸了去了!”   “别胡猜乱讲,我去看看。”   孙悟空转过石屏风,又变成一只小蜜蜂,飞到门里去了。   进了大门,只见门下面有两个丫环,头枕着梆铃,还在睡觉呢。   她们本来以为有人进来的话,门一开,铃就会响,哪里想到孙悟空向来是不用开门的呢。   孙悟空不理她们,飞到花亭子里去看,只见洞里大大小小的女子都还在睡觉。   再看那妖女,衣裳裸露,脸色绯红,玉体横陈在床上,也还在睡呢,不知道是昨晚太累了?还是这洞里不见天光,不知道天亮了的原故?   孙悟空没看见唐僧和妖女在一起,又飞到别处去寻找。   到了后面,果然看见唐僧被绑在一根石柱子上,没有睡觉,双目无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孙悟空飞上去,落在唐僧光头上,轻声叫道:“师父!”   唐僧听到是孙悟空声音,心中狂喜:“悟空来了?快救我出去!”   孙悟空笑道:“昨晚凉风习习,明月皎皎,你在这里的风月好事如何?”   唐僧咬着牙道:“我宁死也不会做那事!”   孙悟空放了心,又道:“昨天我见她对你十分怜爱,怎么今天又把你折磨成了这样?”   唐僧道:“她纠缠了我半夜,我衣不解带,身未沾床,宁死也不肯从她,所以她把我捆在这里,你千万要救我出去取经去!”   蓝衣女妖朦朦胧胧地正在做梦,梦见和唐僧在床上拉拉扯扯,唐僧怎么也不肯脱衣服。   忽然朦胧之间,听见唐僧的声音在说“取经去!”   她猛然醒来,一个翻身爬起来,衣服也不穿了,冲到后面来叫道:   “好好的夫妻不做,去取什么经去!”   孙悟空看见女妖过来了,不作声色,悄悄地从唐僧光头上飞起来。飞到外面屏风地方,现了本相,叫道:   “八戒!”   猪八戒从屏风一边转了出来,问道:“怎么样?好事成了么?”   “没成!没成!”孙悟空笑道,“他们两人纠缠了一夜,师父宁死不从,那女人恼火了,把师父捆在后面。刚才我正和师父说话,把那女人吵醒了,我赶紧出来了。”   猪八戒又问:“师父说什么了?”   孙悟空道:“他只说他衣不解带,身未沾床。”   猪八戒笑道:“好!好!好!还是个真和尚!我们救他去!”   猪八戒转过屏风,来到石门前,举起钉钯,尽力一钯打去,哗啦啦,把那石头门打成了几块。   那几个枕着梆铃睡觉守大门的丫环猛然惊醒,魂飞天外地跑进去,把第二层门打得呯呯震天响,大叫:   “开门!开门!前门被昨天那两个丑男人打破了!”   二门里的丫环惊慌不已,开门的去开门,报告的去报告:   “奶奶,昨天那两个丑男人又来了,把前门打碎了!”   蓝衣女妖正要使出温柔本事来软化唐僧,听见报告,忙叫道:   “快烧热水来洗面梳妆!把御弟连绳子抬在后房藏起来,我去打那两个丑八怪去!”   丫环们急忙端了热水来,服侍蓝衣女妖梳妆打扮。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别好发簪,抹好脂粉,画好眉线,涂好唇彩……   一切就绪,蓝色衣女妖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拿着三股钢叉走出来,举着叉骂道:   “泼猴!野猪!你们好大胆!怎么打破我的门!”   猪八戒骂道:“滥**货!你抢了我师父,还敢嘴硬!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把师父送到西天来,是送来给你做老公的?快快把他送出来,就饶了你!敢再说半个不字,老猪一顿钯,连山也打倒你的!”   蓝衣女妖听他骂得凶狠难听,心中大怒,娇躯一晃,冲了上来。鼻子里喷烟,口里喷火,举起钢叉就来刺猪八戒。   猪八戒侧身躲过了,抡起钉钯来挖。孙悟空也挺着金箍棒冲上来,两人合力围绕攻。   烟雾弥漫中,不知道妖女有多少手,棒去棒被她架住,钯去钯被她挡住。   打了三五个回合,猪八戒忽然“啊”地一声惨叫,捂着嘴,拖着钯,一转身,跑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有情女遇见无情郎》   女妖冷笑一声,喷出烟火,又要使出倒马毒刺来。孙悟空和猪八戒识得厉害,调头就跑。女妖挺着钢叉追了出来。   孙悟空跑到石屏风外面,回头见女妖追上来了,大声叫道““昴宿何在?快下手!”   昴日星官站在山坡高处,现出本相,原来是一只两个冠子的大公鸡,昂起头来,约有六七尺高,全身散发金光,对着蓝衣女妖“喔”地叫了一声。   蓝衣女妖想逃已是来不及了,被那一声雄鸡叫,叫得动弹不得,趴在地上,立时就现了本相,是一只琵琶大小的蝎子。“喔!”   昴日星官再叫了一声,那蝎子浑身酥软,死在了地上。   花冠绣颈若团缨,爪硬距长目怒睛。   踊跃雄威全五德,峥嵘壮势羡三鸣。   岂如凡鸟啼茅屋,本是天星显圣名。   毒蝎枉修人道行,还原反本见真形。   猪八戒见蝎子不动了,怕她没死,跳上前去,一只脚踩在脚下,骂道:“这下不使倒马毒了!”   边骂着,边举起钉钯来,啪啪几下,捣作了一团烂酱。可怜,昨夜还是多情女,今朝已赴枉死城。   昴日星官两声雄鸡叫,叫死了女妖,向孙悟空三人拱了拱手,一阵金光回天去了。   孙悟空三人拱手朝天谢道:“有劳了!多谢了!改日赴宫拜酬”   三人回到坡前来,收拾了行李马匹,又进洞里去打清余妖。   洞里面大大小小的丫环女童,都在两边跪下磕头求告:“爷爷,我们不是妖精,都是西梁国的女人,是被这妖精捉来服侍她和老师父的,老师父好好地在后边香房里坐着呢!”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看,果然不见有妖气,也就不动手打她们了,进到后面去,叫道:“师父!”   金蝉子看见徒弟们来了,抹着眼泪道:“徒弟们,累了你们了!那个女人呢?”   “你还问她做什么?”猪八戒叫道,“那是一只大母蝎子,观音菩萨指示猴哥,去天宫里请了昴日星官下来,两声鸡叫,把她叫死了,又被老猪捣成酱泥了呢!”   金蝉子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面向南方感谢观音菩萨。好你个佛门,戏弄了我,居然还假装让观音前来相告,我金蝉子记住了。   四人在洞里寻出了些素米、素面,做了一顿饭,饱吃了一顿,把那些捉来的女子赶下山,指给她们回家的路,叫她们各自回家去。   四人走出洞来,点上一把火,把几间房子洞府,烧成个破败瓦窑一般。沙和尚扶着金蝉子上了马,猪八戒挑了担子,孙悟空在前头开路,往西而去。   熏风时送野兰香,濯雨才晴新竹凉。   艾叶满山无客采,蒲花盈涧自争芳。   海榴娇艳游蜂喜,溪柳阴浓黄雀狂。   长路那能包角黍,龙舟应吊汨罗江。   他师徒们行赏端阳之景,虚度中天之节。这一天,正走着,前面忽然又见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   金蝉子勒住了马,回头叫道:“悟空,前面有山,别又有妖怪,小心一些!”   “师父放心,有我们在,还怕什么妖怪!”孙悟空笑着看了看远方。   金蝉子打马前行,不一会,上了山路,山势险恶,树高林密,涧深路陡,很是难行。   顶巅松柏接云青,石壁荆榛挂野藤。万丈崔巍,千层悬削。   万丈崔巍峰岭峻,千层悬削壑崖深。苍苔碧藓铺阴石,古桧高槐结大林。林深处,听幽禽,巧声实堪吟。涧内水流如泻玉,路旁花落似堆金。   山势恶,不堪行,十步全无半步平。狐狸糜鹿成双遇,白鹿玄猿作对迎。忽闻虎啸惊人胆,鹤鸣振耳透天庭。黄梅红杏堪供食,野草闲花不识名。   四人进了山,孙悟空在前头拔草除石开路,一路缓缓而走。走了很久,终于过了山头,往西面下坡,下了坡,面前却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地界。   猪八戒看见路宽好跑马,一时玩性大起。他把行李担子给沙和尚挑着了,他自己双手举着钉钯,做出凶狠模样,跳上前来作势要打马。哪知白马根本就不怕他,任凭他“驾!驾!驾!”地乱赶,只是不紧不慢地走。   孙悟空笑道:“八戒,你赶他干什么?让他慢慢走好了。”   “猴哥,你看,天晚了,从上山到下山,走了一天了,肚子饿了,大家走快些,好去寻个人家化些斋吃呀。”   猪八戒赶不动马,一脸没趣。   “哦,也是啊,你饿了,师父也饿了,等我去叫他跑快些!”孙悟空说着,把金箍棒晃了一晃,“咄”地喝了一声。   白马吃了一惊,突突突,如飞似箭一般,顺着路往前跑去了,众人倒落在了后面。   猪八戒笑道:“猴哥,你在大罗天御马监里,做弼马温养马的日子,倒也不是白混啊!”   “去!”孙悟空一直觉得那段弼马温的历史很不光彩,不想多说。   悟空五百年前曾受玉帝封在大罗天御马监养马,官名弼马温,传留至今,是马皆惧猴子,不知是真是假。   金蝉子骑在马上,白马跑得太快,他挽不住马缰,只得扳紧着鞍桥,俯身趴在马背上。前面地势开阔,白马撒开了蹄,直跑了二十来里路,才渐渐地缓慢下来。   正走着,忽然一声锣响,路两边闪出来三十多个人,一个个拿着刀枪剑棍,跳开金蝉子马前拦住道路,大喝道:“和尚!哪里跑!”   金蝉子猛然一惊,战兢兢地坐不稳,啊呀一声摔下马来,倒在路旁草丛里,什么意思,刚刚从狼窝出来,又遇见土匪了吗   “悟空,救我。”。   那伙人看见金蝉子这么不中用,一声喝叫就吓下马来了,都哈哈笑着围了过来。   金蝉子倒在地上,不住后退,蚂蚁法力,只是一介凡人,只能无奈嘴里大叫着:“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我们不要你的命,也不打你,只是你要有盘缠留下。”为首的两个大汉道狞笑着道。   金蝉子这才省悟,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好说,好说。   他胆战心惊地抬头去看:一个青脸獠牙欺太岁,一个暴睛圆眼赛丧门。鬓边红发如飘火,颔下黄须似插针。他两个头戴虎皮花磕脑,腰系貂裘彩战裙。一个手中执着狼牙棒,一个肩上横担挞藤。果然不亚巴山虎,真个犹如出水龙。   这些人面相如此凶恶,金蝉子心里有些害怕,心想要是死在这里,还在吗bf佛门,骂道:都怪那猴子胡来,走得好好的,来赶什么马?眼见恶人逼了上来,慌忙双掌合,说道:“大王,贫僧是东土唐王派往西天取经的,自从出了长安城,路上走了几年路,日久年深,盘缠早已经用完了。出家人以乞化为生,哪里会有钱财?万望大王方便方便,让贫僧过去罢!”   金蝉子连忙抬出了唐王,又说自己是和尚,没钱,希望强盗放过他。   两个强盗头子哈哈大笑道:“我们在这里剪径,拦路收钱,管你什么方便不方便?你要是真没钱,就趁早脱下衣服,留下白马,放你过去!”   “阿弥陀佛!贫僧这件衣服,是东家化布,西家化针,零零碎碎化来的。你要是拿走了,可不害死我了?人若是作恶,只是这一世里做得好汉,下一世里变畜生哩!”   青面强盗大怒,拿起狼牙棒来,作势就要打。   金蝉子看见,心道“可怜!你只说你的棍子,还不知我徒弟的棍子哩!”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徒弟们应该快跟上来了,可不要没死于妖怪之手,今天枉死于盗匪之棒了,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也要看时候,也要分人对待了。   他急切之中,编了个谎,边往后退,边急急说道:“大王!先别动手,我有个小徒弟,在后面,马上就到了!他身上有几两银子,拿来给你吧!”   强盗头子笑道:“这和尚,倒也不肯吃亏,不用打,就把徒弟供出来了!好,先把他捆起来吊着,看他徒弟怎么说?”   喽罗们上来一齐动手,拿一条绳子,把金蝉子捆了起来,高高吊在树上。   孙悟空等人走在后,说说笑笑地走来。   猪八戒还在呵呵大笑:“师父去得好快,不知道在哪里等我们呢?”   忽然抬头,远远看见金蝉子在树上,猪八戒又道:“你看师父,等就等好了,还这样小孩子心思,爬到树上去了,扯着藤儿打秋千玩呢!”   孙悟空眼睛厉害,看见了树下一伙强盗,心中暗喜:造化!造化!好久没有动过棍子了,这不,买卖送上门了!   他对猪八戒道:“呆子,别乱说,师父是被人吊起来了!你们两个慢慢来,老孙先去看看。”   孙悟空摇身一变,变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和尚,穿一领灰布僧衣,年纪约十六七岁,肩上背着一个蓝布包袱,迈开步,来到树下。   看了看那些狞笑着的强盗,又抬头看着金蝉子,装得迷糊不解,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这都是些什么人?”   金蝉子被吊得难受,但也一眼就认出了孙悟空,立马责怪道:“徒弟呀,还不快救我?都是你吓马,才弄成这样,还问什么?”   孙悟空装傻,用手指了指:“他们是干什么勾当的?”   “这是一伙拦路强盗,找我要买路钱,我说没钱,就把我吊在这里了,只等你来,看有没有办法救我,要不然,把这匹马送给他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为师先走了》   孙悟空笑道:“师父,天下和尚,像你这样容易服软的少有啊。唐太宗派你去西天见佛,谁叫你把这龙马送人?”   “徒弟呀,他们把我这样吊起来,不给钱就要打人了,我又没钱,怎么办?”   “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他打得我急了,没奈何,只好你供出来了。”   “师父,你供我做什么?”   “我说你身边有些盘缠,叫他们先别打我,等你来了给他们钱,是一时救难的话,你不要在意。”   “好!好!好!多谢你照顾,正是要你这样供,若是一个月供得七八十回,老孙的买卖就大发了。”   那伙盗贼见孙悟空两旁若无人地讲话,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好了拿钱出来没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为首的打了个手势,一起围了上来,喝道:“小和尚,你师父说你腰里有盘缠,趁早拿出来,饶你们性命!若有半个不字,就都送了你的小命!”   孙悟空呵呵笑着,把包袱从肩上放下,提在手上,说道:“各位长官,不要嚷。盘缠都在这包袱里,也不多,只有马蹄金二十来锭,粉面银二三十锭,散碎的不记得数了。你们若要,就连包都拿去得了,只是千万不要打我师父!德者本也,财者末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们出家人,自然有地方可以再化来。遇着个斋僧的长者,衬钱也有,衣服也有,和尚家能用得了多少?请放下我师父来,我连包袱一起送给长官。”   “嘿嘿嘿,那老和尚吝啬,这小和尚倒还慷慨。”强盗头子得意地笑了,吩咐道,“把老和尚放下来!”   喽罗们得令,去把唐僧解了,放了下来。金蝉子得了性命,翻身爬上马背,他知道孙悟空自有脱身之法,也就不管他,调转马头,不敢往前跑,跑回来时路,去与猪八戒他们会合去了。   “悟空,为师先走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意思是不管死活了。,看来金蝉子现在已经放任孙悟空了。   “师父!走错路了!”孙悟空大叫一声,提着包袱,就向金蝉子追去。   强盗头子冲上来把他拦住,叫道:“哪里跑?把盘缠留下,免得受苦!”   孙悟空笑道:“留下可以,先说明白了,盘缠要分三份分了!”   “这小和尚好狡猾,看见师父走了,就要分些钱财!好吧,拿出来看看,要是多,就分一点给你,拿去背地里买东西吃。”强盗头子嘿嘿笑道。   “你说错了,我哪里有什么盘缠?我说分,是说你们两个打劫别人的金银,拿出来分给我呢!”   强盗头子一听,大怒骂道:“这小和尚不知死活!你不肯给我,还找我要?不要跑!看打!”   边说边抡起一条疙瘩藤棍冲上来,对着孙悟空的光头地打了七八棍。强盗个子高,孙悟空个矮,打起来倒是顺手。   打完一看,孙悟空头上连印子也没有一条。正在有些惊异,又听见孙悟空在轻轻笑道“长官呀,要是这样打,就是打到明年夏天,也是没有用。”   “这和尚好硬的头!”那强盗头子回头向同伴惊呼道。   孙悟空只是笑:“不敢!不敢!过奖了!也就看得过去!”   这小和尚,练了铁头功啊?强盗头子心里有些吃惊,听见孙悟空还在那里取笑,忍耐不住,心想:打劫的还怕了走路的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拿着藤棍,一个举着狼牙棒,咬着牙,恶狠狠地打了下来。   两个强盗头子对着孙悟空光头一阵乱打,边打边凶神恶煞地叫道:“给不给?给不给?”   孙悟空动也不动,笑道:“两位息怒,等我拿出来!”   两人见他头虽硬,人还是服了软,于是停了手,看着孙悟空拿什么出来。   孙悟空一手提着包袱,一手伸到耳朵边一摸,摸出了一根绣花针出来,托在手心里,笑呵呵道:   “各位,我是出家人,确实是没有带什么盘缠,只有这根绣花针儿,上面倒有些黄金,你们若是要,就送给你们罢。”   两人一看:那么小一根针,就算是镀了些金子,又能值得了多少钱?   两人对望一眼,大呼可惜:“哎呀!把一个富贵的胖和尚放了,却留下这个穷秃驴!要是抓了那个胖和尚,怎么着也还有一匹马在,多少能卖几个钱!我们又不是做裁缝的?要针做什么用?倒霉啊!”   孙悟空听他们说不要,把针拈在手中,晃了一晃,就变作了碗来粗细的一条镶金棍子,翻手一下,把棍子插在地上,笑道:“看见了吧?这棍子上不但有金子,而且还是一个宝贝,能变大变小,各位要是拿得动,就拿去吧!”   两个强盗头子见这小和尚个子虽然瘦小,却会变法术,有些害怕起来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手示弱离去。   一听说原来这绣花针是个宝贝,能变大变小,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没有抢到银子,得到了一个宝贝,也是不错!   其中一人嘴角泛笑,走上前来,看那镶金棍子有点大,先站稳了脚步,双手握紧了金箍棒,深吸一口气,嗬地一声吼,往上就提!仿如蜻蜓撼石柱,哪里弄得动分毫?   孙悟空走上前,轻轻一拿,把金箍棒提了起来,使了一个怪蟒翻身,指着强盗笑道:“你刚才说倒霉,遇着我老孙了,确实是倒霉了!”   那强盗打劫不行,反被人骂,心中大怒,先下手为强,冲了上来,也不打孙悟空的头了,往身上乱打。   打了五六十下,孙悟空笑道:“你也打得手累了,且让老孙打一棍子玩玩,别当真!”   他把金箍棒一伸,晃一晃,又大了些,像井栏杆一般粗细,七八丈长短,呼地一棍子打去,就把一个强盗打倒在地,狗啃屎一般,嘴唇咬着土,无声无息,不动弹了。   另一个见他出手伤了人,大骂道:“这秃驴,不给钱,还来打伤我的人!”   孙悟空笑道:“别急!别急!等我一个个来打,叫你们断了根罢!”   啪地又是一棍了,又打死了一个。那些喽罗见他如此凶暴,吓得肝胆俱裂,四散飞逃而去。   金蝉子骑着马往东面来路跑回去,遇上了猪八戒和沙和尚,二人拦住马,问道:“师父往哪里去?走错路了。”   金蝉子勒住了马,喘了口气:“徒弟啊,快去和你师兄说,叫他棍下留情,不要打死了那些强盗。”   猪八戒连忙答道:“好,师父,我去说!”   猪八戒飞身跑上去,大声叫道:“猴哥,师父叫你别打人呢!”   “谁打人啊?”   “强盗呢?哪里去了?师父叫我来说,不要打死了他们!”   “别的都跑了,只有两个头子在这里睡觉哩!”孙悟空指了一指。   猪八戒笑道:“你们两个遭瘟的,是不是熬了夜?这样辛苦?不到别处去睡,却来睡在这里!”   他走近了些,看了一眼,又道:“怎么他们睡觉和我一样,张着嘴,流出口水来了?”   “不是口水!”孙悟空道,“是被老孙一棍子打出豆腐来了。”   “人头上怎么会有豆腐?”   孙悟空笑道:“你真是个猪头,是打出脑浆来了!”   猪八戒一听说打出脑浆来了,吓了一跳,慌忙跑回去,对唐僧大声道:“散了伙了!”   唐僧道:“善哉!善哉!他们往哪条路上散去了?”   猪八戒道:“打也打得直了脚,又会往哪里去走呢?”   “你怎么说散了伙了?”   “打得地上倒了两个,别的不见了,不是散伙是什么?”   “打倒的怎么样?”   “头上打了两个大窟窿!”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金蝉子念了声佛,吩咐道,“八戒,解开包裹,取几文衬钱,快去哪里买两个膏药,给他们两个贴贴!”   猪八戒笑道:“师父,膏药只能贴得了活人的伤肿,哪里贴得了死人的窟窿?”   “打死了?”   金蝉子一听,心头震动,气恼起来,口里不住地猢狲长、猴子短,絮絮叨叨地骂了起来。调转马头,和猪八戒、沙和尚来到那被打死的人身边。那两个强盗,一个面朝地,一个侧着身,都倒在地上,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金蝉子不忍看,对猪八戒道:“快用钉钯,挖个坑埋了,我来给他们念一卷倒头经。”   猪八戒咕哝道:“师父,你叫错了人了!猴子打死的人,就该叫他去烧埋,怎么叫老猪来做土工?”   孙悟空被金蝉子骂了一阵,心头有火,转把气出在猪八戒身上,喝道:“快去埋!迟了些儿,就是一棍!”   猪八戒着了慌,只得嘟哝着去挖坑。他扛着钉钯,在山坡边挖了两钯,就挖了有三尺来深。下面却是整块大石头,卡住了钯齿。猪八戒一气,丢了钯,伸出长嘴巴来,一嘴巴拱下去,就拱了有二尺五寸深,再一嘴下去,就有了五尺深。   他踢踢踏踏地走回去,把两具贼尸拖了过来,扔到坑里,盖上土石埋了,盘作一个坟堆。   猪八戒走了回来,一脸委屈地回复:“师父,埋好了!”   金蝉子转头叫道:“悟空,去买些香烛来,我要祷祝念经。”   打死两个毛贼而已,还要烧什么香,点什么烛? 第三百三十章:《推卸责任》   孙悟空努着嘴:“这半山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香烛?就有钱也无地方去买!”   这猴子,打死了人,叫他去买个香烛也不去!   金蝉子心中有气,恨恨地道:“你这猴子,随我过去!和我撮土焚香祷告!”   孙悟空没奈何,只得走了过来。   二人来到坟头前,金蝉子双掌合什,神情肃穆,祷祝道“拜惟好汉,听祷原因:念我弟子,东土唐人。奉太宗皇帝旨意,上西方求取经文。适来此地,逢尔多人,不知是何府、何州、何县,都在此山内结党成群。我以好话,哀告殷勤。尔等不听,返善生嗔。却遭悟空,棍下伤身。切念尸骸暴露,吾随掩土盘坟。折青竹为香烛,无光彩,有心勤;取顽石作施食,无滋味,有诚真。你到森罗殿下兴词,倒树寻根,他姓孙,我姓陈,各居异姓。冤有头,债有主,切莫告我取经僧人!”   猪八戒听了,笑道:“师父推了干净,为何不给我和沙和尚也说明?他打死人时,也没有我们两个在呀!”   猪八戒被孙悟空逼着去挖坑埋人,心里很不舒服:都是你猴子闯的祸,凭什么叫我来出苦力?   所以猪八戒从金蝉子祭文里听出了对孙悟空的责难之意,过来火上浇油,还把沙和尚也拉到一边来,孤立孙悟空。   金蝉子这篇祭文,本就有要责骂孙悟空的意思,听猪八戒这么一说,又撮土祷告道:“好汉告状,只告孙悟空,也不关猪八戒、沙僧的事。”   孙悟空听金蝉子这么一说,有些气恼,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没情义!为了你取经,我费了多少殷勤劳苦,如今打死这两个毛贼,你倒叫他去告老孙。虽然说是我动手打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你不去西天取经,我不给你做徒弟,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打死人?既然你这么说了,看我也来祝他一祝!”   孙悟空也不撮土,握着铁棒,在那坟上捣了三下,祝道:“遭瘟的强盗,你听着!我被你前七八棍,后七八棍,打得我不痒不痛,触恼了性子,一差二误,把你打死了。随你到哪里去告,我老孙都是不怕:玉帝认得我,天王随着我,二十八宿惧我,九曜星官怕我,府县城隍跪我,东岳天齐怖我,十代阎君曾给我作仆从,五路猖神曾给我当后生。不论三界五司,十方诸宰,都和我面熟情深,随你哪里去告!”   孙悟空这一番,也是说给jcz听的。   jcz见他说得这么凶恶,也是有些心惊,笑道:“悟空呀,我这祷祝是想要你体会好生之德,做个和善人,你怎么就认真起来?”   “师父,这事说起来烦人,我看还是早点去找个借宿地方吧!”   也是,再吵下去,就要僵直起来了。金蝉子住了口,生着闷气,默默上了马。   猪八戒见师父不骂猴子了,也不敢再说,过去挑了行李就走。师徒几个各怀心事,找了路往西又走。走过平原,忽然看见北面有一座庄院。   金蝉子用马鞭一指:“我们到那里借宿去!”   猪八戒应声道:“正是!”   孙悟空和沙和尚都没有说话。   见:野花盈径,杂树遮扉。远岸流山水,平畦种麦葵。蒹葭露润轻鸥宿,杨柳风微倦鸟栖。青柏间松争翠碧,红蓬映蓼斗芳菲。村犬吠,晚鸡啼,牛羊食饱牧童归。   来到庄前,只见这村舍屋前屋后都是树木,也有菜圃,也有花草,也有狗叫,也有鸡鸣,是个好庄户人家。   金蝉子下了马,正要去叫门,忽见村舍门里走出一个老者。   金蝉子赶忙上前,合掌当胸,头略略一低,道:“阿弥陀佛!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那老者看见面前一个胖和尚问讯,连忙还了一礼,问道:“长老从哪里来?”   金蝉子回答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路过宝方,天色将晚,特来檀府求宿一晚!”   “贵处到我这里,程途遥远,你一个来人怎么的?”老者有些不信。   “贫僧还有三个徒弟一同来的。”   “高徒在哪里?”   “那大路旁站立的就是。”金蝉子回转身来,用手一指。   老者抬头一看,猛然看见那边有三个凶恶丑陋的妖怪,吓得寒毛倒竖,腿脚一软,险些跌倒,转身就往里面跑!   金蝉子一把扯住,急道:“老施主,千万慈悲,告借一宿!”   “不…不…不…不象人模样!是…是…是…几个妖精!”老者战兢兢,口齿不清,头乱摇,手乱摆。   “阿弥陀佛!”金蝉子念着佛号,陪着笑道,“施主!别怕!我徒弟天生是这样的相貌,虽然长得丑,但都是好人,不是妖精!”   “我的爷爷呀!一个夜叉,一个马面,一个雷公,还说不是妖精?”老者脸色发白,挣扎要跑,哪里肯信。   孙悟空本来就一肚子的气,听见了这话,忍不住在厉声叫道:“雷公是我孙子,夜叉是我重孙,马面是我玄孙呢!”   老者听见,更加魄散魂飞,站立不稳,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来,挣着要进房里去。   金蝉子见孙悟空故意吓人,心中气恼,强忍着不发作,扶着老者,一起进到茅屋里,陪礼笑道:“老施主,不要怕他!他人有些粗鲁,不会说话。”   金蝉子扶着老者进到房里,这时候,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老婆婆,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看见房里来了一个外人,老婆婆又面露惊恐,忙问道:“爷爷,出了什么事?”   老者胆子实在太小,现在发现那丑恶的人没有跟着进来,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听见妻子询问,才想起还有客人,这才出声说道:“妈妈,上茶来。”   乡下人家的老夫妻,常以晚辈们称呼来做为夫妻彼处的称呼。那婆婆见自家老头子没什么事,就放下小孩儿,走进里面房里去,捧出二杯茶来,分别放在唐僧两人面前。   金蝉子转身向老婆婆行了一礼,向她解释为什么老者会惊恐:“贫僧是东土大唐派往西天取经的,路过贵处,拜求尊府借宿,因为我那三个徒弟相貌丑陋,刚才吓着了老家长了。”   婆婆还了礼,埋怨老者道:“看见相貌丑的人就这样怕,要是见了老虎豺狼,要怎么是好?”   老者有些不服:“妈妈呀,人丑还是小可,讲话也一样吓人呢!我说他像夜叉马面雷公,他吆喝道:雷公是他孙子,夜叉是他重孙,马面是他玄孙。我听了这话,能不害怕?”   听他这么一说,老婆婆也有些心虚害怕起来。   金蝉子连忙接口道:“不是不是,像雷公的是我大徒孙悟空,像马面的是我二徒弟猪八戒,像夜叉的是我三徒弟沙和尚。他们虽然是长得丑陋,但都是皈依佛门的好人,不是什么恶魔毒怪,不用害怕!”   公婆两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惊骇平静了些,想起那几人还站在外面,说道:“请高徒进来!请进来!”   金蝉子走出门,看了看孙悟空,对几人吩咐道:“刚才这老者被悟吓着了,现在进去相见,切勿乱来,各人要尊重些!”   猪八戒道:“我俊秀,我斯文,不会像猴哥撒泼!”   孙悟空冷笑道:“要不是嘴长,耳大、脸丑,倒也是一个好男子!”   沙和尚见他两个又要吵起来了,忙道:“别斗嘴皮子了,这里也不是自家兄弟争吵的地方,先进去吧,进去!”   师兄弟三人挑着了行李,牵着了白马,跟着金蝉子身后,一起都走进草屋里,向老夫妻行了礼,打了招呼,一起都坐下来。   那婆婆很贤慧,请客人坐下了,就牵着小孩儿走回里屋里去,吩咐家人淘米做饭。没多久,安排了一顿素斋出来,请金蝉子师徒四人吃了。   吃完饭,天色渐渐黑了,老者点起了灯,一起坐在堂屋里闲聊。   金蝉子开口问道:“施主高姓?”   “姓杨。”   “高寿了?”   “七十四岁了。”   “几位令郎?”   “只有一个,刚才妈妈牵的是小孙。”   金蝉子心想,这里离那伙强盗打劫的地方近,不会与这一家人有什么关系吧?   于是又说道:“请令郎出来,贫僧拜见!”   老杨叹了口气:“那厮不中拜!老拙命苦,管不住他,现在不在家了。”   “到哪里谋生去了?”金蝉子忙问。   “可怜!可怜!要是肯去哪里谋生就好了!那厮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结交的都是狐群狗党!常常一起拦路抢劫,杀人放火!五天前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呢!”老杨摇着头叹着气。   金蝉子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悟空打死的不会是他儿子吧?难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善哉!善哉!老施主如此贤良,为何儿子却不学好!”金蝉子合什道。   孙悟空听出金蝉子话里担忧,接过话来道:“老官儿,像这样不肖的子孙,留着也是只会连累父母,要他做什么用?等我帮你找到他,打死算了吧?”   “长老啊,老汉也这样想过,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肖,也还要留着他给老汉埋土啊!”   一听说要打死他儿子,老杨慌忙摆手。这孙悟空一看就是个恶人,还真怕他去动手。 第三百三十一章:《报仇》   师徒几个各怀心事,找了路往西又走。走过平原,忽然看见北面有一座庄院。   唐僧用马鞭一指:“我们到那里借宿去!”   猪八戒应声道:“正是!”   孙悟空和沙和尚都没有说话。   来到庄前,只见这村舍屋前屋后都是树木,也有菜圃,也有花草,也有狗叫,也有鸡鸣,是个好庄户人家。   唐僧下了马,正要去叫门,忽见村舍门里走出一个老者。   唐僧赶忙上前,合掌当胸,头略略一低,道:   “阿弥陀佛!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那老者看见面前一个胖和尚问讯,连忙还了一礼,问道:“长老从哪里来?”   唐僧回答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路过宝方,天色将晚,特来檀府求宿一晚!”   “贵处到我这里,程途遥远,你一个来人怎么的?”老者有些不信。   “贫僧还有三个徒弟一同来的。”   “高徒在哪里?”   “那大路旁站立的就是。”唐僧回转身来,用手一指。   老者抬头一看,猛然看见那边有三个凶恶丑陋的妖怪,吓得寒毛倒竖,腿脚一软,险些跌倒,转身就往里面跑!   唐僧一把扯住,急道:“老施主,千万慈悲,告借一宿!”   “不…不…不…不象人模样!是…是…是…几个妖精!”   老者战兢兢,口齿不清,头乱摇,手乱摆。   “阿弥陀佛!”唐僧念着佛号,陪着笑道,“施主!别怕!我徒弟天生是这样的相貌,虽然长得丑,但都是好人,不是妖精!”   “我的爷爷呀!一个夜叉,一个马面,一个雷公,还说不是妖精?”   老者脸色发白,挣扎要跑,哪里肯信。   孙悟空本来就一肚子的气,听见了这话,忍不住在厉声叫道:“雷公是我孙子,夜叉是我重孙,马面是我玄孙呢!”   老者听见,更加魄散魂飞,站立不稳,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来,挣着要进房里去。   唐僧见孙悟空故意吓人,心中气恼,强忍着不发作,扶着老者,一起进到茅屋里,陪礼笑道:   “老施主,不要怕他!他人有些粗鲁,不会说话。”   唐僧扶着老者进到房里,这时候,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老婆婆,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看见房里来了一个外人,老婆婆又面露惊恐,忙问道:“爷爷,出了什么事?”   老者胆子实在太小,现在发现那丑恶的人没有跟着进来,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听见妻子询问,才想起还有客人,这才出声说道:“妈妈,上茶来。”   乡下人家的老夫妻,常以晚辈们称呼来做为夫妻彼处的称呼。   那婆婆见自家老头子没什么事,就放下小孩儿,走进里面房里去,捧出二杯茶来,分别放在唐僧两人面前。   唐僧转身向老婆婆行了一礼,向她解释为什么老者会惊恐:   “贫僧是东土大唐派往西天取经的,路过贵处,拜求尊府借宿,因为我那三个徒弟相貌丑陋,刚才吓着了老家长了。”   婆婆还了礼,埋怨老者道:“看见相貌丑的人就这样怕,要是见了老虎豺狼,要怎么是好?”   老者有些不服:“妈妈呀,人丑还是小可,讲话也一样吓人呢!我说他像夜叉马面雷公,他吆喝道:雷公是他孙子,夜叉是他重孙,马面是他玄孙。我听了这话,能不害怕?”   听他这么一说,老婆婆也有些心虚害怕起来。   唐僧连忙接口道:“不是不是,像雷公的是我大徒孙悟空,像马面的是我二徒弟猪八戒,像夜叉的是我三徒弟沙和尚。他们虽然是长得丑陋,但都是皈依佛门的好人,不是什么恶魔毒怪,不用害怕!”   公婆两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惊骇平静了些,想起那几人还站在外面,说道:   “请高徒进来!请进来!”   唐僧走出门,看了看孙悟空,对几人吩咐道:“刚才这老者被悟吓着了,现在进去相见,切勿乱来,各人要尊重些!”   猪八戒道:“我俊秀,我斯文,不会像猴哥撒泼!”   孙悟空冷笑道:“要不是嘴长,耳大、脸丑,倒也是一个好男子!”   沙和尚见他两个又要吵起来了,忙道:“别斗嘴皮子了,这里也不是自家兄弟争吵的地方,先进去吧,进去!”   师兄弟三人挑着了行李,牵着了白马,跟着唐僧身后,一起都走进草屋里,向老夫妻行了礼,打了招呼,一起都坐下来。   那婆婆很贤慧,请客人坐下了,就牵着小孩儿走回里屋里去,吩咐家人淘米做饭。   没多久,安排了一顿素斋出来,请唐僧师徒吃了。   吃完饭,天色渐渐黑了,老者点起了灯,一起坐在堂屋里闲聊。   唐僧问:“施主高姓?”   老者回答:“姓杨。”   “高寿了?”   “七十四岁了。”   “几位令郎?”   “只有一个,刚才妈妈牵的是小孙。”   唐僧心想,这里离那伙强盗打劫的地方近,不会与这一家人有什么关系吧?   于是又说道:“请令郎出来,贫僧拜见!”   老杨叹了口气:“那厮不中拜!老拙命苦,管不住他,现在不在家了。”   “到哪里谋生去了?”唐僧忙问。   “可怜!可怜!要是肯去哪里谋生就好了!那厮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结交的都是狐群狗党!常常一起拦路抢劫,杀人放火!五天前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呢!”   老杨摇着头叹着气。   唐僧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悟空打死的不会是他儿子吧?   “善哉!善哉!老施主如此贤良,为何儿子却不学好!”唐僧合什道。   孙悟空听出唐僧话里担忧,接过话来道:“老官儿,像这样不肖的子孙,留着也是只会连累父母,要他做什么用?等我帮你找到他,打死算了吧?”   “长老啊,老汉也这样想过,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肖,也还要留着他给老汉埋土啊!”   一听说要打死他儿子,老杨慌忙摆手。   这孙悟空一看就是个恶人,还真怕他去动手。   沙和尚听出孙悟空还在生唐僧的气,接过话来笑道:“大师兄,别管闲事!你我又不是官府,他家儿子不肖,与我何干!就请老施主施舍一束干草,在哪里找地方打个地铺睡觉,天亮了就走路。”   猪八戒嘴巴动了动,本来还想说句什么,但一听说睡觉,把那句话忘了,就闭口不言。   老杨听说要干草,站起身来,带沙和尚到后园里拿了两个稻草,带他来到后园里。那里有一个茅草堆扎成的小圆草房,请今晚唐僧师徒就在草房里歇息。   沙和尚拿了稻草,回来招呼师父师兄。   四人从堂屋里出来,孙悟空牵着马,猪八戒挑了行李,和唐僧一起来到后园里。   拴好马,钻进草房里,把稻草铺在地上,行李包袱放在头边,和衣而睡。   山村野外的夜晚,很是静谧,除了蛙鸣虫叫,再没有其他声音。   “啪!啪!啪!啪啪啪啪!”   忽然一阵急促的打门声响起,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约摸四更时候了。   老杨听见门响,坐起身来,边穿衣服边对身边杨婆婆道:“妈妈,那畜生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你去开门,放他进来。”   老杨穿了衣服,就着微弱天光,来到门前打开门。   门一开,涌进来三十来个人,边进门边叫叫嚷嚷:   “饿了!饿了!饿死了!饿死了!……”   一个个面貌凶恶,手拿刀棍,正是先前唐僧遇到的那伙强盗。   原来这伙强盗里面真有老杨的儿子。这伙人经常三更半夜地来打门,来此吃饭分赃之类,老杨夫妇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听见打门声,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这伙强盗在山坡前被孙悟空打死了两个头目,余下的四散逃得了性命。到了四更时分,又聚在一起,肚子实在饿了,就回老杨家找东西吃。   这伙人进了房间,一个个东倒西歪,坐的坐,站的站,七嘴八舌地直嚷嚷着快做饭。   老杨的儿子走到里面房里,把他老婆叫了起来,吩咐快快煮饭烧菜。   他自己又到厨房里去烧火,却发现没有柴草,转身到后园里去抱柴草。   忽然看见小茅屋外有一匹白马,似乎就是白天看见的那个胖和尚所骑。   他心里一动,抱着柴跑回厨房,问他老婆:“后园里的白马哪里来的?”   他老婆回答:“是东土取经的和尚的,昨晚来借宿,公公婆婆管了他们一顿饭,叫他们在草团房里睡觉呢。”   老杨的儿子一听,又恨又喜,扔了柴草,来到厅堂里,两手一拍,笑着道:   “兄弟们,造化!造化!冤家在我家里呢!”   众强盗问道:“哪个冤家?”   “就是是打死我们头儿的和尚,来我家借宿,现在就睡在草团房里!”   “好!好!好!”   强盗们拍着桌子,摇着刀棍,咬牙切齿地叫着:“把这些秃驴捆起来,一个个剁成肉酱,抢了他们的行李白马,给我们头儿报仇!”   刀尖上讨生活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凶残,却也义气,一时间群情激愤,要给头头报仇! 第三百三十二章:《心计》   金蝉子正色道:“你这泼猴,太过凶残,不是个能取经的人。昨天在山坡下,打死那两个强盗头目,我已经责怪过你不仁。晚上到了老杨施主家,蒙他赐斋饭供宿,又蒙他报信,开了后门,放我们逃得了性命。虽然他儿子不肖,但也是他人儿子,与我无关。就算他作恶,也不该就割下他的头来。况且你又杀死多人,坏了多少生命?伤了天地多少和气?我屡次劝你,你从来不听,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善念。你生性如此凶残,要你做什么?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快走!快走!免得我又念真言!”   金蝉子这一番话,说得没有一丝火气,也没有一丝感情,显然是太过失望,铁了心要孙悟空走了。   孙悟空听他还要念咒,害怕起来,说道:“别念!别念!我走!”   说声走,一个筋斗云到了半空。   孙悟空站在半空云雾里,心中烦恼起来,往东看一眼,又往西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想:   回花果山水帘洞吧,小妖们肯定会笑话,笑我出尔反尔,没有信义,不是个大丈夫。要去投奔天宫吧,那里得罪的人又多。自己当年反出天宫,后来又弃道入佛,回天宫去恐怕也会受人排挤,呆不安稳,不是能久留之地。当年真是不懂事啊,为何要反出天宫呢。   要去投奔海外仙岛吧,那里都是道家的人,去见他们也没有面子,徒惹人笑话。要去投奔龙宫吧,一来当年曾勒索过他们,自己没落了再去找他们,说不定也不受待见,二来也低不了那个头去求助于龙王。   要去投奔以前那些兄弟吧,一来也久未走动,那些兄弟早生疏了。二来当年也和他们性子合不来,三来如今他们不少人都去归附了道家或者佛家了。   大哥牛魔王,虽然现在还是逍遥天地间,但自己和他如今结了仇了,不能再去找他。   ……   思来想去,不知道去哪里好,真是天下之地,没有我立足之地!直到此时,孙悟空才觉得自己原来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他站在云端里,抓耳朵,挠头皮,摸嘴巴,想了又想,叹气道:“行了!行了!行了!我还是去见师傅吧,道家正果,老孙得不了了,只有见了如来佛祖,取了真经,才能得个佛家正果!”   脚一跺,牙一咬,又按下云头,跳落在唐僧马前,着脸,垂着两手,求道:“师父,请饶了弟子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行凶了!一定谨受师父教诲,求你千万还让我保你去西天吧。”   金蝉子正骑在马上走路,见孙悟空拦住了路,脸一冷,不说话,勒住马就念!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孙悟空出现了。   金蝉子颠来倒去,不停口地念了二十余遍,把孙悟空痛倒在地,金箍儿陷进去肉里一寸来深浅,这才停了念咒,冷冷道:“你不回去,又来缠我做什么?”   “别念了!别念!我不是没地方去,我是有地方过日子的,但是你没有我,只怕去不了西天!”孙悟空抱着头尖声直叫。   这二十多遍咒语,把孙悟空痛得死去活来,心里直恨金蝉子不讲情义,却不知道金蝉子这是为他好。   金蝉子假装一听没有他去不了西天,大怒道:“你这猢狲,一路上不听劝戒,杀生害命,给我带来了多少罪孽?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说了不要你了,就不要你了!西天我去得去不得,都不关你事!快走快走!迟了些儿,我又念真言,这次决不停口,把你脑浆都勒出来!”   孙悟空头痛难忍,见金蝉子决意不要他跟随了,无可奈何,只得又驾筋斗云跳到了半空中。   站在云里,孙悟空只觉得东南西北,没有一方可以去得,心里恨恨地尖声厉叫,直欲发狂,忽然想道:“这和尚负了我,我去普陀崖告诉观音菩萨去!”   取经一事,是观音菩萨找他去的。救孙悟空出五行山保护他取经,也是观音菩萨指引的。如今路走了一半,这和尚却过河拆桥,不要他去了,不找观音菩萨找谁?   孙悟空调转云头,往南飞去。不到一个时辰,到了南海,按下云头,落在洛迦山上,低头直往紫竹林里走。   忽然木叉凭空出现在前方,迎住孙悟空,问道:“大圣去哪?”   “要见菩萨!”   惠岸把他引着带到紫竹林里潮音洞口,又见善财童子在门口迎着他问道:“大圣从哪里来?”   “有事要告菩萨。”   善财童子就是红孩儿,他听见一个告字,笑道:“好个刁嘴的猴子!当时我拿住唐僧时节,你去告我,你还有个理由来欺负我。菩萨却是个大慈大悲,大愿大乘,救苦救难,无边无量的圣善菩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告她?”   善财童子当时被孙悟空欺负,现在想来捉弄孙悟空一下。   孙悟空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一听善财童子这话,忍不住怒气冲了出来,咄的一声大叫,把善财童子吓了一跳:“你这个背义忘恩的小畜生,着实愚鲁!你那时节在山里作妖怪,我请菩萨收了你,皈依佛门,现在得了这样的极乐长生,自在逍遥,与天同寿,不来拜谢老孙,反倒这样轾慢!我是有事来告求菩萨,却怎么说我刁嘴要告菩萨?”   善财童子不便与他计较,陪笑道:“还是个急猴子,我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变脸了?”   孙悟空还要再讲,忽见观音身边的白鹦鹦飞了出来,叫道:“菩萨叫孙悟空进去!”   听说菩萨呼唤,木叉和善财童子收了谈笑,把孙悟空引进潮音洞,来到宝莲台下。   孙悟空一肚子委屈,看见了观音菩萨,倒身下拜,一时悲从中来,也不管身边有人,止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观音菩萨叫惠岸和善财童子把他扶了起来,问道:“悟空,有什么伤感事,慢慢说来,别哭别哭,我给你救苦消灾。”   孙悟空流着眼泪,又拜下来,说道:“想当年,弟子逍遥天地,哪里曾受那个气来?自从蒙菩萨解脱,入了沙门,保护那和尚去西天拜佛求经,弟子舍身拚命,解救他的魔障,就如同在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逆鳞,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无怨言!   本来只指望将功赎罪,洗清罪孽,修得正果,哪里知道唐僧背义忘恩,不顾我一片苦心,不分青红皂白,定要赶我走!”   观音慧心一笑,好你个金蝉子,居然想就这样让孙悟空逃过此难,可笑。便问道:“把青红皂白的原因说给我听听。”   孙悟空流着眼泪,把打死强盗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又说金蝉子因为他打死几个人,心生怨恨,不分青红皂白,念了几十遍,赶他几次,弄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来告诉菩萨。   观音听了,说道:“唐三藏奉旨取经,一心为善,决不轻伤性命,这是对的。你有无量神通,何苦去打死那些草寇!草寇虽然不是好人,到底是个人身,和那妖禽怪兽、鬼魅精魔不同,不该打死。打死妖魔鬼怪,是你的功绩。这人身打死了,就是你不仁。凡人盗贼,你只要把他们吓跑了,自然就救了你师父了。所以我公正来说,这事还是你不对。”   孙悟空眼中含泪,磕头说道:“纵然是弟子不对,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样赶我。万望菩萨舍下大慈悲,把念念,褪下这个金箍,交还给你,放我回水帘洞逃生去吧!”   观音笑道:“是如来传给我的。当年派我去东土寻找取经人,赐我三件宝贝,锦袈裟、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有咒语三篇,却没有什么。”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我告辞菩萨去了。”   “你辞了我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西天,拜求如来念一念。”   “你先等一等,我给你看看吉凶如何?”   “不用看,没有比现在更不吉了。”   “我不是看你,是看唐三藏的吉凶。”   观音菩萨说完,端坐莲台,微微闭着眼睛,以慧眼一观。一瞬间,睁了开来,说道:“悟空,你师父顷刻之间,就有伤身之难,不久就要来找你。你只管在这里等着,等我和他说明了,叫他还同你去取经,成就正果。”   这是最好的了,孙悟空于是依言,呆在潮音洞里金蝉子把孙悟空咒走,叫猪八戒把行李担子给沙和尚挑着,在前面开路。金蝉子越来越觉得,取经之路是否要不要继续,或者是说,这赌还要不要打。   孙悟空秉性凶残,喜欢行凶伤生,没有一丝一毫出家人的慈悲,做不得和尚。虽然也忠心耿耿,但是一身妖气,又天生是个无父无母的猴子,不服管束。   沙和尚在天庭时就不受待见,他一直是在玉帝身边,是个侍鸾舆的卷帘大将。这个职位的特点,就是要不苟言笑,整天板着一张脸。久而久之,沙和尚也就成了一个性情木纳的人。他那张脸,黑不黑青不青,面相又凶恶,还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一具千年不坏的古尸一般。 第三百三十三章:《打你》   这二十多遍咒语,把孙悟空痛得死去活来,心里直恨唐僧不讲情义。   唐僧一听没有他去不了西天,大怒道:   “你这猢狲,一路上不听劝戒,杀生害命,给我带来了多少罪孽?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了不要你了,就不要你了!   “西天我去得去不得,都不关你事!快走快走!迟了些儿,我又念真言,这次决不停口,把你脑浆都勒出来!”   孙悟空头痛难忍,见唐僧决意不要他跟随了,无可奈何,只得又驾筋斗云跳到了半空中。   站在云里,孙悟空只觉得东南西北,没有一方可以去得,心里恨恨地尖声厉叫,直欲发狂,忽然想道:   “这和尚负了我,我去普陀崖告诉观音菩萨去!”   取经一事,是观音菩萨找唐僧去的。救孙悟空出五行山保护唐僧取经,也是观音菩萨指引的。   如今路走了一半,唐僧却过河拆桥,不要他去了,不找观音菩萨找谁?   孙悟空调转云头,往南飞去。不到一个时辰,到了南海,按下云头,落在洛迦山上,低头直往紫竹林里走。   忽然惠岸凭空出现在前方,迎住孙悟空,问道:“大圣去哪?”   孙悟空道:“要见菩萨!”   惠岸把他引着带到紫竹林里潮音洞口,又见善财童子在门口迎着他问道:“大圣从哪里来?”   孙悟空道:“有事要告菩萨。”   善财童子就是红孩儿,他听见一个告字,笑道:   “好个刁嘴的猴子!当时我拿住唐僧时节,你去告我,你还有个理由来欺负我。菩萨却是个大慈大悲,大愿大乘,救苦救难,无边无量的圣善菩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告她?”   善财童子当时被孙悟空欺负,现在想来捉弄孙悟空一下。   孙悟空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一听善财童子这话,忍不住怒气冲了出来,咄的一声大叫,把善财童子吓了一跳:   “你这个背义忘恩的小畜生,着实愚鲁!你那时节在山里作妖怪,我请菩萨收了你,皈依佛门,现在得了这样的极乐长生,自在逍遥,与天同寿,不来拜谢老孙,反倒这样轾慢!我是有事来告求菩萨,却怎么说我刁嘴要告菩萨?”   善财童子不便与他计较,陪笑道:“还是个急猴子,我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变脸了?”   孙悟空还要再讲,忽见观音身边的白鹦鹦飞了出来,叫道:“菩萨叫孙悟空进去!”   听说菩萨呼唤,惠岸和善财童子收了谈笑,把孙悟空引进潮音洞,来到宝莲台下。   孙悟空一肚子委屈,看见了观音菩萨,倒身下拜,一时悲从中来,也不管身边有人,止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观音菩萨叫惠岸和善财童子把他扶了起来,问道:“悟空,有什么伤感事,慢慢说来,别哭别哭,我给你救苦消灾。”   孙悟空流着眼泪,又拜下来,说道:   “想当年,弟子逍遥天地,哪里曾受那个气来?自从蒙菩萨解脱,入了沙门,保护唐僧去西天拜佛求经,弟子舍身拚命,解救他的魔障,就如同在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逆鳞,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无怨言!   “本来只指望将功赎罪,洗清罪孽,修得正果,哪里知道唐僧背义忘恩,不顾我一片苦心,不分青红皂白,定要赶我走!”   观音道:“把青红皂白的原因说给我听听。”   孙悟空流着眼泪,把打死强盗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又说唐僧因为他打死几个人,心生怨恨,不分青红皂白,念了几十遍,赶他几次,弄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来告诉菩萨。   观音听了,说道:“唐僧奉旨取经,一心为善,决不轻伤性命,这是对的。   “你有无量神通,何苦去打死那些草寇!草寇虽然不是好人,到底是个人身,和那妖禽怪兽、鬼魅精魔不同,不该打死。   “打死妖魔鬼怪,是你的功绩。这人身打死了,就是你不仁。凡人盗贼,你只要把他们吓跑了,自然就救了你师父了。   “所以我公正来说,这事还是你不对。”   孙悟空眼中含泪,磕头说道:“纵然是弟子不对,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样赶我。万望菩萨舍下大慈悲,把念念,褪下这个金箍,交还给你,放我回水帘洞逃生去吧!”   观音笑道:“是如来传给我的。当年派我去东土寻找取经人,赐我三件宝贝,锦襕袈裟、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有咒语三篇,却没有什么。”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我告辞菩萨去了。”   “你辞了我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西天,拜求如来念一念。”   “你先等一等,我给你看看吉凶如何?”   “不用看,没有比现在更不吉了。”   “我不是看你,是看唐僧的吉凶。”   观音菩萨说完,端坐莲台,微微闭着眼睛,以慧眼一观。一瞬间,睁了开来,说道:   “悟空,你师父顷刻之间,就有伤身之难,不久就要来找你。你只管在这里等着,等我和唐僧说明了,叫他还同你去取经,成就正果。”   这是最好的了,孙悟空于是依言,呆在潮音洞里   唐僧把孙悟空咒走,叫猪八戒把行李担子给沙和尚挑着,在前面开路。   唐僧越来越觉得,四个徒弟里,只有猪八戒最像人。   孙悟空秉性凶残,喜欢行凶伤生,没有一丝一毫出家人的慈悲,做不得和尚。虽然也忠心耿耿,但是一身妖气,又天生是个无父无母的猴子,不服管束。   沙和尚在天庭时就不受待见,他一直是在玉帝身边,是个侍鸾舆的卷帘大将。   这个职位的特点,就是要不苟言笑,整天板着一张脸。久而久之,沙和尚也就成了一个性情木纳的人。   他那张脸,黑不黑青不青,面相又凶恶,还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一具千年不坏的古尸一般。   白龙马本是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与他父亲不同,他向来是个清高孤傲的人。   后来不得已做了唐僧的脚力,他就索性装痴扮傻,像一匹凡马一般,什么事都不管,只做他马的本份。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既不说话,也不出手,也不变成人。所以在唐僧眼里,他就真的只是一匹白马了。   但猪八戒这人和孙悟空他们三个都不一样,虽然好吃,好色,爱财,还喜欢偷懒,但唐僧认为这些都是人的本性,是人性。   猪八戒不但对女人懂得温存体贴,而且对于师父,也懂得体贴。   比如说过通天河时,他就用稻草来给师父的马蹄绑草防滑。孙悟空拿人头来吓唐僧时,他应变奇速,飞起一脚就把人头踢远了,还跑过去把人头埋了起来。   平时在路上,猪八戒也总能体察唐僧心意。在子母河边时,两人还一起怀过胎。   而且猪八戒这人腰好腿好力气大,不怕脏,不怕苦,一路上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行李担子也大多时候是他在挑着。   唐僧觉得,四个徒弟里,只有猪八戒才是一个人,是个真性情的人。   因此,在四个徒弟里,只有猪八戒才最讨唐僧欢心。   所以孙悟空走后,唐僧就让沙和尚挑着行李担子,叫猪八戒在前面开路。   三人一马,背对着太阳往西走。刚开始太阳还刚从身后山头露出半个脸,走着走着,太阳就爬到了头顶上了。   唐僧勒住马,叫道:“徒弟,自五更时出了村子,又被那弼马温搅得气恼,这半天来饥又饥,渴又渴,哪个去化些斋来给我吃?”   猪八戒道:“师父,请下马,等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去化些斋来。”   唐僧点点头,翻身下马来。猪八戒跳上云头,在半空里仔细观看。   四面一望无际尽是山岭,层层叠叠,看不到哪里有人烟。   猪八戒按下云来,对唐僧道:“师父,没地主去化斋,一眼望去,没有人烟。”   唐僧道:“没地方化斋,就去找些水来喝吧。”   猪八戒道:“好,我看见南边山里有山涧,等我取些水来!”   沙和尚忙取出钵盂来,递给猪八戒。猪八戒托着钵盂,驾起云雾去了。   唐僧坐在路边等候,等了半天,不见猪八戒回来。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口干舌燥,饥渴难耐。   沙和尚在边上看见师父在舔嘴唇,吞口水,渴得不行,便去拴了白马,把行李拿到唐僧身边,说道:“师父,你安心坐着,我去催水来!”   唐僧又饿又渴,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把汗水。沙和尚驾起云光去了。   哎!没有孙悟空确实是有些不方便呀!   唐僧独自坐在路旁,扇动着衣袖,就着那一丝风来乘凉。   忽然听到“嗖”地一声响,抬着一看,猛然看见孙悟空跪在身前。   孙悟空跪在唐僧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瓷杯,说道:   “师父,没有老孙,你连水都没有喝呢。这一杯水是刚打来的,很凉,你先喝些水解渴,我再去化斋来给你吃!”   这猴子,怎么又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你是假的》   老婆婆看他们相貌凶恶,有些害怕:“刚才有个痨病和尚,也说是东土派来的,已经化了斋去了,怎么又有个什么东土的?我这没人在家,饭也没有了,请到别家转转。”   金蝉子叫猪八戒把他扶下马来,搀扶着来到老婆婆面前,躬身合掌行礼,说道:“老妈妈,我有三个徒弟,保护我去西天大雷音拜佛求经。因为我那大徒弟生性凶恶,不遵佛戒,我把他赶走了。没想到他偷偷回来,在我背上打了一棒,把我的行囊衣钵都抢去了。现在要叫一个徒弟去找他取要回来,因为在荒山野路上不方便坐着等他,所以来老妈妈府上,暂时休息一下,等把行李拿回了就走,决不敢久住!”   老婆婆见金蝉子面相慈悲,心里安定了些,说道:“刚才有一个痨病黄胖的和尚来过了,他化了斋去了,也说是东土往西天去的,怎么又有一起?”   猪八戒忍不住笑道:“那就是我。我长得丑,担心你家害怕,不肯给斋,所以才变作那个模样。你不信,我兄弟衣兜里不就是你家的锅巴饭?”   沙和尚把衣襟打开,露出饭来,老婆婆一看,果然是她给的饭,不好再来拒绝,只得把他们三人请进屋去。三人进屋里坐了,请老婆婆烧了一壶热茶来。沙和尚把冷饭放在钵盂里,用热茶泡着,递给金蝉子。   金蝉子接过茶泡饭,吃了几口,人舒服了一些。又坐了很久,心情平静了一些,才开口道:“哪个去讨行李?”   猪八戒连忙道:“前年师父赶他回去,我曾去找过他一次,认得他花果山水帘洞的路,我去!我去!”   “你去不得。那猢狲向来与你不和,你说话粗鲁,他性情凶暴,三言两语不合,他就要打你,还是悟净去吧。”金蝉子连忙摇手制止猪八戒。你当初在悟空大闹天宫就为他求过情,不能让你去。   沙和尚感觉只能自己去了,便应承道:“我去,我去。”   金蝉子又吩咐沙和尚:“你到了那里,要见机行事。他要是肯把包袱给你,你就谢了他拿回来。他要是不肯给你,切莫和他争持,免得他伤害了你。你直接到南海菩萨那里去,把情况告诉菩萨,请菩萨去找他要。”   沙和尚一一听从,站起身来,转向猪八戒道:“二师兄,我去找他去了,你千万别懈怠,好好服侍着师父。也别得罪了这家人,免得他家不肯供饭,我去去就回!”   “我知道,你去吧,讨得讨不得,快快回来,不要搞得尖扁担担柴两头脱了。”猪八戒点头道。   沙和尚应声好,一阵云光直奔东胜神洲而去。他的云头走得不像孙悟空那么快,直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东海上空。   飞过东海,再往东方飞,又飞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座钟灵毓秀的仙山。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山上还是桃花漫烂。沙和尚心想:这里有桃花,应该就是花果山了。他按下云头,去找水帘洞。   山景色秀丽,沙和尚却无心观赏。他转过峰头,忽然听到一派喧哗,抬头一看,山坡上有无数猴精,正在那里跳跳爬爬,吵吵闹闹。   沙和尚心中一喜,走近去看,看见孙悟空高高坐在石台上,双手扯着一张纸,朗朗念道:“东土大唐王皇帝李,驾前敕命御弟圣僧陈玄奘法师,上西方天竺国娑婆灵山大雷音寺专拜如来佛祖求经。朕因促病侵身,魂游地府,幸有阳数臻长,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盛蒙救苦救难观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过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施行。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自别大国以来,经度诸邦,中途收得大徒弟孙悟空行者,二徒弟猪悟能八戒,三徒弟沙悟净和尚。”   孙悟空语带激昂,念了一遍,又从头再念,好像很好玩,意犹未尽。后面那一段,还是西梁女国女王加上去的。   沙和尚听出这是通关文牒,忍不住走上去大声叫道:“大师兄,师父的关文,你念它做什么?”   孙悟空听见有人叫,抬头一看,对猴妖们下令道:“拿过来!拿过来!”   众猴妖一涌而来,沙和尚也不反抗,随猴妖们拖拖拉拉,把他拉到孙悟空面前。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仙洞?”孙悟空高高坐在石台上,大声喝问。   沙和尚见他翻脸不认人,只得朝上行了个礼,说道:“大师兄,上次是师父性子太急,把大师兄咒了几遍,驱逐回家,做兄弟的没有劝解,是兄弟的不对,还请恕罪。师父路上饥渴,我和二师兄都去取水化斋,大师兄好意回来,又怪师父不曾收留,把师父打晕在地,把行李抢去。我们救醒师父,师父命我来拜求大师兄,还请大师兄不要再恨师父,念当年五行山下解脱之恩,同小弟拿行李回去见师父,一起再去西天,成就正果。若是大师兄怨恨太深,不肯回去,还请千万把包袱赐给小弟,大师兄在仙山里逍遥自在,拿着包袱也没有用。”   孙悟空呵呵一笑:“师弟,你这话我不爱听。我打唐僧,抢行李,不是我不想去西方,也不是我想长居深山。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在读牒文,现在我熟读了牒文,记在心中,我自己去西方拜佛求经,送回东土,让唐僧空手而回,我一个人成功,到时叫南赡部洲的人立我为祖,万代传名。”   这猴子,原来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想自己去取经,独吞功果啊!可他不知道这是计啊。   沙和尚笑道:“师兄之言差矣!哪里有孙悟空取经的道理?我佛如来造下三藏真经,让观音菩萨到东土去寻找取经人来求经。我们兄弟三个,只是奉观音菩萨之命,一路保护取经人。   “菩萨曾说:取经人是如来第二个徒弟,叫金蝉长老。只因为他不听佛祖佛旨,轻漫佛法,佛祖才把他贬下灵山,投生东土。叫他回西方取得真经,弘教东土,再得正果。大师兄去取经,没有唐三藏,佛祖哪里会传经给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孙悟空不怒反笑,道:“师弟,你说的倒也有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来的目的,只是要把真经传到南赡部洲去,可没有一定要谁去取经,他才传经。当年他在大雷音寺里说:他有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鬼;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本来想要送到东土去,只是担心东土众生愚蠢,毁谤真言,怠慢了佛法,才让观音菩萨去找一个取经人来。让取经人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历尽劫难求取真经。真经来之不易,才会珍之重之,永传东土,劝化众生。再说了,你说你有唐三藏,我就没有唐三藏?我这里另选了一个有道高僧,老孙独自保着他去取经,有何不可?已经选了良辰吉日,过几天就动身去了。   “你不信?等我请出来你看看!”沙和尚听说另有一个唐僧,脸上露着狐疑神色。   孙悟空叫了一声:“小的们,快请老师父出来!”   几个小猴妖跑进去,牵出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唐僧,后面跟着一个猪八戒挑着行李,一个沙和尚拿着锡杖。   真沙和尚见了,怒不可遏,大叫道:“我老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里又有一个沙和尚!不要无礼!吃我一杖!”   冲上去,双手举起降妖宝杖,一杖打下去,把那个假沙和尚劈头一下打死,倒在地上,现了原形,原来是一个猴精。孙悟空一见大怒,抡起金箍棒跳下来要打。   沙和尚知道敌不过他,慌忙驾起云头逃跑了,边跑边想:“这猴子敢这样,我去告诉菩萨去。”往南海飞去了。   孙悟空也不追赶,叫猴妖们把那个打死了的猴子剥了皮,把肉切了下来下酒。又另外选了一个会变化的猴妖,再变出了一个沙和尚,只等良辰吉日,就去西天取经。   沙和尚驾着云,离了东海,又飞了一天一夜,到了南海洛迦山,按下云头,去找紫竹林潮音洞。   好去处!果然是:包乾之奥,括坤之区。会百川而浴日滔星,归众流而生风漾月。潮发腾凌大鲲化,波翻浩荡巨鳌游。水通西北海,浪合正东洋。四海相连同地脉,仙方洲岛各仙宫。   休言满地蓬莱,且看普陀云洞。好景致!山头霞彩壮元精,岩下祥风漾月晶。紫竹林中飞孔雀,绿杨枝上语灵鹦。琪花瑶草年年秀,宝树金莲岁岁生。白鹤几番朝顶上,素鸾数次到山亭。游鱼也解修真性,跃浪穿波听讲经。   正走着,看见木叉行者过来,问他道:“沙悟净,你不保唐三藏取经,来这里做什么?”   沙和尚答礼道:“有事朝见菩萨,烦为引见引见。”   木叉知道是为了孙悟空的事,也不多说,即进去禀报。孙悟空站在莲台下,听见说沙和尚来了,笑道:“一定是那和尚有难,沙和尚来请菩萨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是不是你》   沙和尚心中一喜,走近去看,看见孙悟空高高坐在石台上,双手扯着一张纸,朗朗念道:   “东土大唐王皇帝李,驾前敕命御弟圣僧陈玄奘法师,上西方天竺国娑婆灵山大雷音寺专拜如来佛祖求经。   “朕因促病侵身,魂游地府,幸有阳数臻长,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   “盛蒙救苦救难观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过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施行。   “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自别大国以来,经度诸邦,中途收得大徒弟孙悟空行者,二徒弟猪悟能八戒,三徒弟沙悟净和尚。”   孙悟空语带激昂,念了一遍,又从头再念,好像很好玩,意犹未尽。   后面那一段,还是西梁女国女王加上去的。   沙和尚听出这是通关文牒,忍不住走上去大声叫道:   “大师兄,师父的关文,你念它做什么?”   孙悟空听见有人叫,抬头一看,对猴妖们下令道:“拿过来!拿过来!”   众猴妖一涌而来,沙和尚也不反抗,随猴妖们拖拖拉拉,把他拉到孙悟空面前。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仙洞?”   孙悟空高高坐在石台上,大声喝问。   沙和尚见他翻脸不认人,只得朝上行了个礼,说道:   “大师兄,上次是师父性子太急,把大师兄咒了几遍,驱逐回家,做兄弟的没有劝解,是兄弟的不对,还请恕罪。   “师父路上饥渴,我和二师兄都去取水化斋,大师兄好意回来,又怪师父不曾收留,把师父打晕在地,把行李抢去。   “我们救醒师父,师父命我来拜求大师兄,还请大师兄不要再恨师父,念当年五行山下解脱之恩,同小弟拿行李回去见师父,一起再去西天,成就正果。   “若是大师兄怨恨太深,不肯回去,还请千万把包袱赐给小弟,大师兄在仙山里逍遥自在,拿着包袱也没有用。”   孙悟空呵呵一笑:“师弟,你这话我不爱听。我打唐僧,抢行李,不是我不想去西方,也不是我想长居深山。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在读牒文,现在我熟读了牒文,记在心中,我自己去西方拜佛求经,送回东土,让唐僧空手而回,我一个人成功,到时叫南赡部洲的人立我为祖,万代传名。”   这猴子,原来是想自己去取经,独吞功果啊!   沙和尚笑道:   “师兄之言差矣!哪里有孙悟空取经的道理?我佛如来造下三藏真经,让观音菩萨到东土去寻找取经人来求经。我们兄弟三个,只是奉观音菩萨之命,一路保护取经人。   “菩萨曾说:取经人是如来第二个徒弟,叫金蝉长老。只因为他不听佛祖佛旨,轻漫佛法,佛祖才把他贬下灵山,投生东土。叫他回西方取得真经,弘教东土,再得正果。   “大师兄去取经,没有唐僧,佛祖哪里会传经给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孙悟空不怒反笑,道:“师弟,你说的倒也有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来的目的,只是要把真经传到南赡部洲去,可没有一定要谁去取经,他才传经。   “当年他在大雷音寺里说:他有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鬼;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本来想要送到东土去,只是担心东土众生愚蠢,毁谤真言,怠慢了佛法,才让观音菩萨去找一个取经人来。   “让取经人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历尽劫难求取真经。真经来之不易,才会珍之重之,永传东土,劝化众生。   “再说了,你说你有唐僧,我就没有唐僧?我这里另选了一个有道高僧,老孙独自保着他去取经,有何不可?已经选了良辰吉日,过几天就动身去了。   “你不信?等我请出来你看看!”   沙和尚听说另有一个唐僧,脸上露着狐疑神色。   孙悟空叫了一声:“小的们,快请老师父出来!”   几个小猴妖跑进去,牵出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唐僧,后面跟着一个猪八戒挑着行李,一个沙和尚拿着锡杖。   真沙和尚见了,怒不可遏,大叫道:“我老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里又有一个沙和尚!不要无礼!吃我一杖!”   冲上去,双手举起降妖宝杖,一杖打下去,把那个假沙和尚劈头一下打死,倒在地上,现了原形,原来是一个猴精。   孙悟空一见大怒,抡起金箍棒跳下来要打。   沙和尚知道敌不过他,慌忙驾起云头逃跑了,边跑边想:“这猴子敢这样,我去告诉菩萨去。”往南海飞去了。   孙悟空也不追赶,叫猴妖们把那个打死了的猴子剥了皮,把肉切了下来下酒。又另外选了一个会变化的猴妖,再变出了一个沙和尚,只等良辰吉日,就去西天取经。   沙和尚驾着云,离了东海,又飞了一天一夜,到了南海洛迦山,按下云头,去找紫竹林潮音洞。   正走着,看见惠岸尊者过来,问他道:“沙悟净,你不保唐僧取经,来这里做什么?”   沙和尚答礼道:“有事朝见菩萨,烦为引见引见。”   惠岸知道是为了孙悟空的事,也不多说,即进去禀报。   孙悟空站在莲台下,听见说沙和尚来了,笑道:“一定是唐僧有难,沙和尚来请菩萨的。”   观音命惠岸去叫沙和尚进来。   沙和尚进了洞,倒身下拜。拜完抬起头,忽然看见孙悟空站在旁边,立马怒火中烧,举起降妖宝杖对着孙悟空就打了过去。   孙悟空慌忙侧身躲了过去。   沙和尚见一击不中,破口大骂道:“你这十恶不赦的泼猴!恶人先告状,跑过来瞒骗菩萨来了!”   观音出声制止他道:“悟净!不要动手,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沙和尚不敢再动手,收了宝杖,拜在台下,气冲冲地道:   “这猴子一路行凶,不可计数。前些天在山野里打死了两个拦路强盗,师父怪了他几句。   “没想到晚上又借宿舍在强盗家里,强盗的老父亲过来报信,开后门放我们逃生,被那伙人追了上来,这猴子又把一伙人全都打死,还提了血淋淋一个人头来给师父看。   “师父吓得跌下马来,骂了他几句,赶他回去。分别之后,师父饥渴了,叫八戒去寻水,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又叫我去寻找他。   “想不到这猴子看见我们两人不在,跑回来把师父打了一铁棍,把两个青毡包袱抢去了。   “我们回来把师父救醒,师父叫我去他水帘洞找他讨要包袱。不想他变了脸,不肯认我,自己在那里把师父的通关文书念了又念。   “我问他念文书做什么,他说他不保唐僧了,要自己去西天取经,送回东土,算他的功果,叫南赡部洲的人立他为祖,万古传扬。   “我说:没有唐僧,如来哪会传经给你?他说他选了一个有道高僧。   “请出来一看,果然一样,也有一匹白马,一个唐僧,后面跟着一个猪八戒,一个沙和尚。   “我说我才是沙和尚,哪里又跑出来个沙和尚?我跑上去,一杖打死了一看,原来是个猴精。他就带人来捉我,我拼命逃了出来,来告诉菩萨。   “没想到他筋斗云快,先来了这里,恶人先告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来哄瞒菩萨了。”   观音道:“悟净,不要赖人,悟空四天前就到了我这里,我一直没有放他回去,他哪里能另请唐僧,自己去取经?”   沙和尚吃了一惊:这猴子已经骗得了菩萨相信他了?   慌忙辩解道:“弟子在水帘洞里亲眼看见有一个孙悟空,怎么敢哄瞒菩萨?”   观音道:“既然如此,你也先别着急,叫悟空和你一起同去花果山看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到那里自然一切明白。”   孙悟空在旁边听说有人变了他,占了他的花果山,还要假扮他去西天取经,气得抓耳挠腮。要不是因为是在潮音洞里,早已经暴跳如雷了。   一听叫他和沙和尚回花果山去看看真假,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向观音拜辞,与沙和尚走出洞去,赶回花果山去。   孙悟空心急如焚,他筋斗云快,嫌沙和尚云慢,有些等不及,就要先回去。   沙和尚赶紧一把拉住他道:“大师兄,你不要耍这个手段!你若是先回去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又怎么能证得你清白?不行!你得和小弟一起走!”   孙悟空心里发急,见沙和尚这么说,一把扯住沙和尚的手,牵着他驾云而去。   这一来,倒也没有耽搁了多少时间,没多久,就到了花果山。   两人在水帘洞前按下云头,走过去一看,果然看见那里有一个孙悟空,坐在高高石台上面,和群猴们饮酒作乐。   看模样,真假难辩,一样也是黄头发,戴着金箍箍,也是个毛脸雷公嘴,獠牙外露,也是个尖耳宽额,扁平腮帮子,也是个金睛火眼,也是身穿锦布直裰,也是腰系虎皮裙,也是手里拿着一条金箍铁棒。 第三百三十六章:《上天庭,下地府》   孙悟空看见有人假扮了他,在那里作威作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撒手,撇了沙和尚,举起铁棒冲了上去,骂道:   “哪里来的妖魔,敢变我的相貌,敢占我的儿孙,敢住我的仙洞,敢享我的威福!”   那孙悟空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也不说话,也举着一条金箍铁棒,迎住真孙悟空来打。   霎时间,人影跳动,两条铁棒子飞舞,两个人战在了一起。   沙和尚在旁边看着,本来认准了身边孙悟空是真的,这一下两个孙悟空步法一动,你来我往,又弄混了,分不出真假来了。   他两人从洞外打上半空,难分难解。沙和尚本来想去帮忙,现在分不出真假了,也就无从帮起。   思来想去,转身去寻找行李包袱。找了个遍,却不见踪迹。   水帘洞外面有一道瀑布,像一条白布帘子一样遮住了洞口,沙和尚不知道这个机关,所以找不到洞口,也就找不到行李。   沙和尚没办法,只得抡着降妖宝杖飞上半空,此时两个孙悟空混战在一起,沙和尚更不好下手。   正急得抓头,有个孙悟空叫道:“沙师弟,你帮不上手,先回去和师父说明这事情。老孙和这妖魔打到南海洛迦山去,请菩萨分个真假!”   沙和尚心想,这么说话的,一定是真的了,举起宝杖就要上前去打另一个。   只听见那一个孙悟空也叫他道:“沙师弟,他是假的,你先回去和师父说明这个事情。老孙和这妖魔到南海洛迦山去,请菩萨分个真假!”   这一叫,沙和尚又迷糊了,两个孙悟空相貌、声音,都是没有一点分别,实在是真假难分。想一想,只得调转云头,回到西方路上去回复唐僧。   真孙悟空要到观音菩萨那里去分真假,假孙悟空丝毫不怕,只管随他边打边走。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打到了南海洛迦山。   打打骂骂,喊声不绝,响声震天,惊动了护法诸天,进潮音洞里去报道:   “菩萨,果然有两个孙悟空,打了过来了。”   两条铁棒在打架,不能让他们打到洞里来。   观音菩萨坐着莲台飞往洞外,惠岸尊者、善财童子、善财龙女跟随身边。   出了洞门,观音喝道:“孽畜!往哪里跑!”   两个孙悟空收了棍子,互相揪着道:“菩萨,这厮果然变化了弟子模样。刚才从水帘洞打起,不分胜负。沙悟净肉眼分不出真假,弟子叫他回西方路上去回复师父去了,我把这厮引到宝山来,借菩萨慧眼,给弟子分个真假,辨明邪正。”   这个没说完,那个也把同样意思说了一遍。   观音和众诸天及惠岸尊者能及善财童子、龙女等左看右看,看了半晌,不能分辨。   观音道:“两个都放手,站到两边去,我来看看。”   两人都放了手,分开站在左右,只是仍争闹不休。   这边说:“我是真的!”   那边说:“他是假的!”   观音把惠岸尊者和善财童子叫上来,悄悄吩咐:“你们一个人帮我看住一个,等我暗暗念,看哪个痛,哪个就是真的,不痛的就是假的!”   惠岸尊者和善财童子二人依命遵从,各自看住一个孙悟空。   观音暗暗把念了起来,却见两个孙悟空一齐喊痛,一齐都抱着头在地下打滚,一齐都大叫:“别念!别念!”   观音看一眼,暗暗停住不念,两个都不痛了,又一齐跳起来彼此揪住,吵吵闹闹打了起来。   观音愣住,无计可施,只得叫诸天和惠岸上去帮忙打假孙悟空。   众神灵担心打错了,伤了真的,踊踊跃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敢下手。   观音想了想,叫了一声:“孙悟空!”   两个孙悟空一齐答应。   观音说道:“你当年官拜弼马温,大闹天宫,天宫神将都认得你,你到天界去分辨吧,分出来了要回来告诉我。”   这是把难题丢给天宫了。   两个孙悟空拉拉扯扯,打打吵吵,打出了洛迦山,又打到了南天门外。   南天门的增长天王看见有两个孙悟空打上天门来,吃了一惊,带着马赵温关四大元帅,及守门的大小天神,亮出兵器来挡住二人,大喝一声道:   “站住!住手!这里是争斗的地方吗?”   两个孙悟空跳开一步,收了手,一个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道:“这厮假扮了我,南海菩萨分辩不了,所以上天宫来,请诸位开天眼,给我分个真假!”   另一个也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众天神一听,原来如此,还以为又要大闹天宫了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彼此看看我,看看你,傻了眼,分别不出来。   两个孙悟空见他们分不出来,一齐吆喝道:“你们既然认不出,让开路,等我们去见玉帝!”   众天神待要拦住,他两个已经闯了进去了,还在边走边打闹。   马赵温关四大元帅慌忙飞跑进去,会同了张葛许邱四大天师,一同进灵霄宝殿向玉帝奏道:   “下界有一模一样的两个孙悟空,打进天门,口口声声要见陛下。”   正说着,两个孙悟空嚷嚷叫着进来了。   玉帝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大怒道:“你们两个竟敢擅闯天宫,吵到朕面前来寻死!”   孙悟空道:“万岁!息怒!臣自从皈依佛门,再不敢欺心诳上,只因这个妖精变作臣的模样,南海菩萨也分不出真假,才斗敢来请万岁圣裁!”   如此这般,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那个孙悟空也是这样言词讲了一遍。   “胡闹!胡闹!”   玉帝责骂了几声,坐了下来,传旨宣托塔李天王:“把照妖镜拿来照照,看这厮谁真谁假!”   李天王取出照妖镜来,一道金光散出,照住两人,请玉帝和众神仙来观看。   镜子里是两个孙悟空的影子,金箍衣服,毫发不差。   玉帝分辨不出,扬了扬手:“两个都出去!要不然,两个都抓起来!”   两个孙悟空没法,吵吵嚷嚷地出了天门,往西方路上去,嘴里叫着:“我和你见师父去!我和你见师父去!”   那一边,沙和尚从花果山回来,路上又飞了三天三夜,回到那户暂住的人家,把事情对唐僧说了一遍。   唐僧松了一口气,道:“当时以为是孙悟空打了我一棍,抢去了包袱,原是妖精假变的!”   猪八戒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应了这施主家婆婆的话了!她说有几起取经的,这不又是一起?”   这家人看见沙和尚回来了,来问他道:“你这几天到哪里讨盘缠去了?”   沙和尚笑道:“我到东胜神洲花果山找大师兄取要行李,又到南海普陀山拜见观音菩萨,又回到花果山,再回到这里来!”   乡下百姓不知道什么花果山,又问:“往返有多少路程?”   沙和尚道:“约有二十多万里。”   “爷爷呀,这几天时间,就走了这么多路,除非是驾云,才能够做得到!”那家主老者惊讶不信。   猪八戒笑道:“不是驾云,如何过海?”   沙和尚道:“我们这还只算得是走路,要是我大师兄,一天之间,来来回回要走好几趟呢!”   “爷爷呀!你们难道是神仙?”那老婆婆在一边感叹。   猪八戒笑道:“我们虽然不是神仙,神仙还是我们晚辈呢!”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半空里有打斗吵闹声音,屋里人都出来查看,却见半空里两个黄毛猴子,舞着两条黄箍棍子,打了过来了。   猪八戒刚刚吹了牛,见了他们在打,忍不住手痒要露一手,对唐僧说道:   “我去认认看!”   一纵身,跳到了半空里,拿着钉钯大叫,“猴哥,我老猪来了!”   两个孙悟空一齐应道:“兄弟,来打妖精!来打妖精!”   这一家人见了,都惊恐失色。   老者叫道:“是几位腾云驾雾的罗汉歇在我家啊!”   老婆婆道:“他们打得天翻地覆,只怕给我们带来祸事啊!”   唐僧安慰道:“老施主放心,贫僧的徒弟都是好人,决不会伤害凡人,等贫僧收伏了徒弟,自然谢你。”   “不敢!不敢!”   眼前的和尚都是活罗汉,老者哪敢要谢。   沙和尚道:“师父,我去和二师兄一人带一个到你面前来,你就念念那话儿,看那个头痛,哪个就是真的,不痛的就是假的!”   这办法观音菩萨试过了,唐僧却不知道,应声道:“言之有理!”   沙和尚跳到半空,摆手道:“二位住手,我同你到师父面前辨个真假去!”   两人住了手,沙和尚过去拉住一个,又叫:“二师兄,你也拉一个!”   猪八戒忙也来拉住一个。四人落下云头,来到茅屋门外。   唐僧默默把念起来,却见二人一齐抱着了头叫苦:“别念!别念!”   唐僧先前错怪了孙悟空,心中有愧,就住口不念,于是分不了真假。   两个孙悟空挣脱了手,又打在了一起。   一个孙悟空道:“兄弟们,保着师父,等我和他打到阎王面前分辨去!”   另一个也是这样说,二人打打吵吵,一纵身,又不见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本家》   谛听领了地藏菩萨钧旨,就在阎罗殿里,俯伏下去,把耳朵贴在地上。   须臾,谛听抬起头来,对地藏道:“听出来了,但不能当面说破谁真谁假,也不能帮忙捉拿他。”   地藏微微一笑,问道:“当面说出来会怎么样?”   “当面说出来,恐怕妖精发起狠来,骚扰宝殿,令三界不安!”   “为什么又不能合力捉拿呢?”   “妖精的神通,和孙大圣一样。幽冥地府的神灵,能有多少法力?奈何不了他。”   “那要怎么分辩?”   “佛法无边!”   地藏想想也是:看来是他的设计啊,只有释迦摩尼有办法区分出来。   于是对两个孙悟空说道:“你们两个样貌一样,神通一样,若要辨明,须到雷音寺我佛如来那里,才分得明白!”   两个孙悟空一齐嚷道:“说的是!说的是!我和你西天佛祖面前分辨去!”   吵闹着,出了阎罗殿,又打上西天去了。   人有二心生祸灾,天涯海角致疑猜。   欲思宝马三公位,又忆金銮一品台。   南征北讨无休歇,东挡西除未定哉。   禅门须学无心诀,静养婴儿结圣胎。   西天灵鹫山大雷音寺里,众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尼、比丘僧、优婆塞、优婆夷等等,都在七宝莲台之下听如来说法。   如来宏大庄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响着:这: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为有,非无为无。非色为色,非空为空。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无定色,色即是空。空无定空,空即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   话音落去,但见天花缤纷而下。如来高坐七宝莲台上看着远方“果然来了。”,释迦摩尼如来宝相庄严,忽然说:“孙悟空来了!”   众人抬头往外一看,果然看见有两个孙悟空,一路吆吆喝喝,挥舞着铁棒,往大雄宝殿而来。   “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竞斗而来也。”   八大金刚慌忙上前去挡住,喝道:“你们哪里去?”   “这妖精变作我的模样,无人能分出真假,来请如来为我辨个清白!”   两人直往里闯,众金刚挡不住,被他们闯进殿来。   两个孙悟空都跪在七宝莲台下,说道:“万望如来大开方便之门,为弟子辩明真假,分个清白!”   孙悟空跪于佛祖之前拜告道:“弟子保护唐三藏,来造宝山,求取真经,一路上炼魔缚怪,不知费了多少精神。前至中途,偶遇强徒劫掳,委是弟子二次打伤几人,师父怪我赶回,不容同拜如来金身。弟子无奈,只得投奔南海,见观音诉苦。不期这个妖精,假变弟子声音相貌,将师父打了,把行李抢去。师弟悟净寻至我山,被这妖假捏巧言,说有真僧取经之故。悟净脱身至南海,备说详细。观音知之,遂令弟子同悟净再至我山。因此,两人比并真假,打至南海,又打到天宫,又曾打见唐三藏,打见冥府,俱莫能辨认。故此大胆轻造,千乞大开方便之门,广垂慈悯之念,与弟子辨明邪正,庶好保护唐僧亲拜金身,取经回东土,永扬大教。”   说着,把事情原委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两个都是一同说话,都是一样说词。如来正要说话,忽然南边彩云飘飘,观音菩萨来了,上前拜见如来。   释迦摩尼如来待观音拜完,合掌道:“观音尊者,你看那两个孙悟空,谁真谁假?”   观音摇摇头,叹息道“前天他们来了弟子愚昧,弟子不能分别。他们又到了天宫地府,也是难认,特来拜见如来,千万给他辨明辨明。”   如来笑道:“你们法力广大,却只能遍知周天之事,不能尽识周天之物,也不能全知周天万物种类。”   “请如来指示周天万种类!”   “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厮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也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在这十类之中。”   观音菩萨低头问道:“敢问是哪四猴?”   “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   “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这四种猴子,不在十类之中,天地之间也没有他们的名号。这第四猴六耳猕猴,他随便往哪里一站,就能知道方圆千里内的事情。人一说话,他就能听见,所以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真悟空是灵明石猴,假悟空,就是六耳猕猴!”假孙悟空听见如来说出了他的来历本相,知道时机到了,急忙一纵身,跳起来就跑。   释迦摩尼如来见他要跑,叫一声:“拿下!”   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齐动身,把他围在中间。   孙悟空也要上前,释迦摩尼如来道:“悟空,你别动手,看我给你擒拿他。”   释迦摩尼如来必定要出手,不然这假悟空死了,以后怎么向菩提交代。   孙悟空吓得毛骨悚然,慌忙摇身变作一只小蜜蜂,往上疾飞,想到逃走。释迦摩尼如来把金钵盂一抛,不偏不倚,正罩着了那只小蜜蜂,当地一声落下来,钵口朝地,把小蜜蜂盖在了钵盂下面。众人见假孙悟空不见了,还以为跑了,四顾寻找。   释迦摩尼如来笑道:“妖精没跑掉,就在我这钵盂下面!”   八大金钢围了上去,把钵盂揭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只猕猴,只是并没有长着六只耳朵,想必是因为他的耳朵太过了得,才得了六耳的名号。看他模样,与孙悟空着实很相像。   六耳猕猴满面惊恐,双目四顾,想要逃走,可怜被如来的金钵盂一罩,法力全失,脱身不得。忽然一根硕大铁棒打了下来,正在打在猕猴身上,把他打成了一团肉饼。   正是孙悟空跳了过来,金箍棒打下来了“善哉!善哉!”   释迦摩尼如来见孙悟空把假的六耳猕猴打死了,假装有些不忍。   怒喝“悟空,你”   “佛祖不该慈悯他,他打伤了我师父,抢夺了包袱,依照律法,是白日抢劫杀人,也是个斩头罪呢!”   “他是有罪,但若是你不生二心,一心保护唐僧来取经,他又哪里会有机可乘?他见你不来取经,所以才想自己来取经去东土弘扬,成就功果。这也是心有佛法,罪犹可恕。   “他知道我不会要他性命,才敢同你来我这里。   “再者,你他本是同根,多少有些情谊,佛门中人,心中常怀善念,你又何必要把他打死?”   这一番话说出来,孙悟空脸色忽然变了。   这是在告诉自己,不听话难道就是这样的下场,这是警告还是暗示。   释迦摩尼如来看见孙悟空神色尴尬,还是传经大业要紧,也就不再想他,对孙悟空说道:“你自己快去保护金蝉子来此求经吧!”   孙悟空被如来刚才那番话说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见如来要他回去保唐僧来取经,以退为进,朝上磕了一个头,道:“上告佛祖,那和尚铁了心不要我了。我再去,他也不会收留,只是白白受他冷眼!还请如来行个方便,把念一念,褪下这个金箍,交还如来,放我还俗去吧!”   这猴子,我叫他自己去,他倒讨价还价了!   释迦摩尼如来笑道:“你别乱想,不要放刁。我叫观音送你去,不怕他不收。好好保护唐僧来,那时功成归极乐,你也坐莲台!”   这几句话,恩威并施。   观音在旁边听如来这么说,忙合掌谢了如来,对孙悟空道:“悟空,我陪你走一趟去。”   孙悟空暗喜,跟着观音驾云而去,后面跟着惠岸和白鹦鹉。不一会,到了那户山村人家,沙和尚听到空中响动,看见是观音菩萨来了,忙请金蝉子一起出来迎接。   金蝉子二人拜完,观音道:“三藏,前几天打你的,是假悟空六耳猕猴,已被如来识破,悟空把他打死了。你要收留悟空,只有他保护你,才到得了灵山,才能见到佛祖,取得真经。你们师徒要一体同心,再莫分心!”   观音亲自送孙悟空回来,金蝉子自然明白孙悟空的一份记忆已经找回,那么为何悟空还是记不起来了那时的记忆。   “谨遵教旨。”   忽又见东边一阵狂风滚滚而来,众人一看,原来是猪八戒背着两个包袱,驾风回来了。   猪八戒落下地来,看见观音在,慌忙倒身下拜道:“弟子前天别了师父到花果山水帘洞找包袱,看见有一个假唐僧一个假八戒,都被弟子打死了,是两个猴精。到洞里找到包袱,查点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少!”   看见观音身边站着孙悟空,又问:“还有一个孙悟空呢?”   观音把如来识破真假的事说了一遍,猪八戒又磕头致谢。观音见师徒几人又重归一起了,嘱咐他们要尽释前嫌,同心同德,去西天拜佛求经,成就正果。   师徒几人拜谢了,观音驾祥云,与惠岸、白鹦鹉一起回南海去了。师徒几人整理了行李马匹,谢了那户山村人家,找明大路方向,往西而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火焰山》   若干种性本来同,海纳无穷。千思万虑终成妄,般般色色和融。有日功完行满,圆明法性高隆。休教差别走西东,紧锁牢肸。收来安放丹炉内,炼得金乌一样红。朗朗辉辉娇艳,任教出入乘龙。   话表三藏遵菩萨教旨,收了行者,与八戒、沙僧剪断二心,锁肸猿马,同心戮力,赶奔西天。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夏月炎天,却又值三秋霜景,但见那——   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征鸿来北塞,玄鸟归南陌。客路怯孤单,衲衣容易寒。   师徒四众,进前行处,渐觉热气蒸人。三藏勒马道:“如今正是秋天,却怎返有热气?”八戒道:“原来不知,西方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日落之处,俗呼为天尽头。若到申酉时,国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杂海沸之声。日乃太阳真火,落于西海之间,如火淬水,接声滚沸;若无鼓角之声混耳,即振杀城中小儿。此地热气蒸人,想必到日落之处也。”大圣听说,忍不住笑道:“呆子莫乱谈!若论斯哈哩国,正好早哩。似师父朝三暮二的,这等担阁,就从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还不到。”八戒道:“哥啊,据你说,不是日落之处,为何这等酷热?”沙僧道:“想是天时不正,秋行夏令故也。”他三个正都争讲,只见那路旁有座庄院,乃是红瓦盖的房舍,红砖砌的垣墙,红油门扇,红漆板榻,一片都是红的。三藏下马道:“悟空,你去那人家问个消息,看那炎热之故何也。”大圣收了金箍棒,整肃衣裳,扭捏作个斯文气象,绰下大路,径至门前观看。那门里忽然走出一个老者,但见他——   穿一领黄不黄、红不红的葛布深衣,戴一顶青不青、皂不皂的篾丝凉帽。手中拄一根弯不弯、直不直,暴节竹杖,足下踏一双新不新、旧不旧,涘柷敔鞋。面似红铜,须如白练。两道寿眉遮碧眼,一张哈口露金牙。   那老者猛抬头,看见行者,吃了一惊,拄着竹杖,喝道:“你是那里来的怪人?在我这门首何干?”行者答礼道:“老施主,休怕我,我不是什么怪人,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方求经者。师徒四人,适至宝方,见天气蒸热,一则不解其故,二来不知地名,特拜问指教一二。”那老者却才放心,笑云:“长老勿罪,我老汉一时眼花,不识尊颜。”行者道:“不敢。”老者又问:“令师在那条路上?”行者道:“那南首大路上立的不是!”老者教:“请来,请来。”行者欢喜,把手一招,三藏即同八戒、沙僧,牵白马,挑行李近前,都对老者作礼。老者见三藏丰姿标致,八戒沙僧相貌奇稀,又惊又喜,只得请入里坐,教小的们看茶,一壁厢办饭。三藏闻言,起身称谢道:“敢问公公,贵处遇秋,何返炎热?”老者道:“敝地唤做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三藏道:“火焰山却在那边?可阻西去之路?”老者道:“西方却去不得。那山离此有六十里远,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却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再问。   只见门外一个少年男子,推一辆红车儿,住在门旁,叫声:“卖糕!”大圣拔根毫毛,变个铜钱,问那人买糕。那人接了钱,不论好歹,揭开车儿上衣裹,热气腾腾,拿出一块糕递与行者。行者托在手中,好似火盆里的灼炭,煤炉内的红钉。你看他左手倒在右手,右手换在左手,只道:“热,热,热!难吃,难吃!”那男子笑道:“怕热莫来这里,这里是这等热。”行者道:“你这汉子好不明理,常言道,不冷不热,五谷不结。他这等热得很,你这糕粉,自何而来?”那人道:“若知糕粉米,敬求铁扇仙。”行者道:“铁扇仙怎的?”那人道:“铁扇仙有柄芭蕉扇。求得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我们就布种,及时收割,故得五谷养生。不然,诚寸草不能生也。”行者闻言,急抽身走入里面,将糕递与三藏道:“师父放心,且莫隔年焦着,吃了糕,我与你说。”长老接糕在手,向本宅老者道:“公公请糕。”老者道:“我家的茶饭未奉,敢吃你糕?”行者笑道:“老人家,茶饭倒不必赐,我问你,铁扇仙在那里住?”老者道:“你问他怎的?”行者道:“适才那卖糕人说,此仙有柄芭蕉扇,求将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你这方布种收割,才得五谷养生。我欲寻他讨来扇息火焰山过去,且使这方依时收种,得安生也。”老者道:“固有此说。你们却无礼物,恐那圣贤不肯来也。”三藏道:“他要甚礼物?”老者道:“我这里人家,十年拜求一度。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沐浴虔诚,拜到那仙山,请他出洞,至此施为。”行者道:“那山坐落何处?唤甚地名?有几多里数?等我问他要扇子去。”老者道:“那山在西南方,名唤翠云山。山中有一仙洞,名唤芭蕉洞。我这里众信人等去拜仙山,往回要走一月,计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行者笑道:“不打紧,就去就来。”那老者道:“且住,吃些茶饭,办些干粮,须得两人做伴。那路上没有人家,又多狼虎,非一日可到,莫当耍子。”行者笑道:“不用,不用,我去也!”说一声,忽然不见。那老者慌张道:“爷爷呀!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人也!”   且不说这家子供奉唐僧加倍,却说那行者霎时径到翠云山,按住祥光,正自找寻洞口,忽然闻得丁丁之声,乃是山林内一个樵夫伐木。行者即趋步至前,又闻得他道——   云际依依认旧林,断崖荒草路难寻。西山望见朝来雨,南涧归时渡处深。   行者近前作礼道:“樵哥,问讯了。”那樵子撇了柯斧,答礼道:“长老何往?”行者道:“敢问樵哥,这可是翠云山?”樵子道:“正是。”行者道:“有个铁扇仙的芭蕉洞,在何处?”樵子笑道:“这芭蕉洞虽有,却无个铁扇仙,只有个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行者道:“人言他有一柄芭蕉扇,能熄得火焰山,敢是他么?”樵子道:“正是正是,这圣贤有这件宝贝,善能熄火,保护那方人家,故此称为铁扇仙。我这里人家用不着他,只知他叫做罗刹女,乃大力牛魔王妻也。”   行者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暗想道:“又是冤家了!当年伏了红孩儿,说是这厮养的。前在那解阳山破儿洞遇他叔子,尚且不肯与水,要作报仇之意,今又遇他父母,怎生借得这扇子耶?”樵子见行者沉思默虑,嗟叹不已,便笑道:“长老,你出家人,有何忧疑?这条小路儿向东去,不上五六里,就是芭蕉洞,休得心焦。”行者道:“不瞒樵哥说,我是东土唐朝差往西天求经的唐僧大徒弟。前年在火云洞,曾与罗刹之子红孩儿有些言语,但恐罗刹怀仇不与,故生忧疑。”樵子道:“大丈夫鉴貌辨色,只以求扇为名,莫认往时之溲话,管情借得。”行者闻言,深深唱个大喏道:“谢樵哥教诲,我去也。”遂别了樵夫,径至芭蕉洞口,但见那两扇门紧闭牢关,洞外风光秀丽。好去处!正是那——   山以石为骨,石作土之精。烟霞含宿润,苔藓助新青。嵯峨势耸欺蓬岛,幽静花香若海瀛。几树乔松栖野鹤,数株衰柳语山莺。诚然是千年古迹,万载仙踪。碧梧鸣彩凤,活水隐苍龙。曲径荜萝垂挂,石梯藤葛攀笼。猿啸翠岩忻月上,鸟啼高树喜晴空。两林竹荫凉如雨,一径花浓没绣绒。时见白云来远岫,略无定体漫随风。   行者上前叫:“牛大哥,开门,开门!”呀的一声,洞门开了,里边走出一个毛儿女,手中提着花篮,肩上担着锄子,真个是一身蓝缕无妆饰,满面精神有道心。行者上前迎着,合掌道:“女童,累你转报公主一声。我本是取经的和尚,在西方路上,难过火焰山,特来拜借芭蕉扇一用。”那毛女道:“你是那寺里和尚?叫甚名字?我好与你通报。”行者道:“我是东土来的,叫做孙悟空和尚。”   那毛女即便回身,转于洞内,对罗刹跪下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那罗刹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似撮盐入火,火上浇油。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口中骂道:“这泼猴!今日来了!”叫:“丫鬟,取披挂,拿兵器来!”随即取了披挂,拿两口青锋宝剑,整束出来。行者在洞外闪过,偷看怎生打扮,只见他——   头裹团花手帕,身穿纳锦云袍。腰间双束虎筋绦,微露绣裙偏绡。凤嘴弓鞋三寸,龙须膝裤金销。手提宝剑怒声高,凶比月婆容貌。   那罗刹出门,高叫道:“孙悟空何在?”行者上前,躬身施礼道:“嫂嫂,老孙在此奉揖。”罗刹咄的一声道:“谁是你的嫂嫂!那个要你奉揖!”行者道:“尊府牛魔王,当初曾与老孙结义,乃七兄弟之亲。今闻公主是牛大哥令正,安得不以嫂嫂称之!”罗刹道:“你这泼猴!既有兄弟之亲,如何坑陷我子?”行者佯问道:“令郎是谁?”罗刹道:“我儿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被你倾了。我们正没处寻你报仇,你今上门纳命,我肯饶你!”行者满脸陪笑道:“嫂嫂原来不察理,错怪了老孙。你令郎因是捉了师父,要蒸要煮,幸亏了观音菩萨收他去,救出我师。他如今现在菩萨处做善财童子,实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倒不谢老孙保命之恩,返怪老孙,是何道理!”罗刹道:“你这个巧嘴的泼猴!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行者笑道:“嫂嫂要见令郎,有何难处?你且把扇子借我,扇息了火,送我师父过去,我就到南海菩萨处请他来见你,就送扇子还你,有何不可!那时节,你看他可曾损伤一毫?如有些须之伤,你也怪得有理,如比旧时标致,还当谢我。”罗刹道:“泼猴,少要饶舌!伸过头来,等我砍上几剑!若受得疼痛,就借扇子与你;若忍耐不得,教你早见阎君!”行者叉手向前,笑道:“嫂嫂切莫多言,老孙伸着光头,任尊意砍上多少,但没气力便罢,是必借扇子用用。”那罗刹不容分说,双手轮剑,照行者头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数下,这行者全不认真。罗刹害怕,回头要走,行者道:“嫂嫂,那里去?快借我使使!”那罗刹道:“我的宝贝原不轻借。”行者道:“既不肯借,吃你老叔一棒!”   好猴王,一只手扯住,一只手去耳内掣出棒来,幌一幌,有碗来粗细。那罗刹挣脱手,举剑来迎,行者随又轮棒便打。两个在翠云山前,不论亲情,却只讲仇隙。这一场好杀——   裙钗本是修成怪,为子怀仇恨泼猴。行者虽然生狠怒,因师路阻让娥流。先言拜借芭蕉扇,不展骁雄耐性柔。罗刹无知轮剑砍,猴王有意说亲由。女流怎与男儿斗,到底男刚压女流。这个金箍铁棒多凶猛,那个霜刃青锋甚紧稠。劈面打,照头丢,恨苦相持不罢休。左挡右遮施武艺,前迎后架骋奇谋。却才斗到沉酣处,不觉西方坠日头。罗刹忙将真扇子,一扇挥动鬼神愁!   那罗刹女与行者相持到晚,见行者棒重,却又解数周密,料斗他不过,即便取出芭蕉扇,幌一幌,一扇阴风,把行者扇得无影无形,莫想收留得住。这罗刹得胜回归。   那大圣飘飘荡荡,左沉不能落地,右坠不得存身,就如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滚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峰石。定性良久,仔细观看,却才认得是小须弥山。大圣长叹一声道:“好利害妇人!怎么就把老孙送到这里来了?我当年曾记得在此处告求灵吉菩萨降黄风怪救我师父。那黄风岭至此直南上有三千余里,今在西路转来,乃东南方隅,不知有几万里。等我下去问灵吉菩萨一个消息,好回旧路。”正踌躇间,又听得钟声响亮,急下山坡,径至禅院。那门前道人认得行者的形容,即入里面报道:“前年来请菩萨去降黄风怪的那个毛脸大圣又来了。”菩萨知是悟空,连忙下宝座相迎,入内施礼道:“恭喜!取经来耶?”悟空答道:“正好未到!早哩,早哩!”灵吉道:“既未曾得到雷音,何以回顾荒山?”行者道:“自上年蒙盛情降了黄风怪,一路上不知历过多少苦楚。今到火焰山,不能前进,询问土人,说有个铁扇仙芭蕉扇,扇得火灭,老孙特去寻访,原来那仙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他说我把他儿子做了观音菩萨的童子,不得常见,跟我为仇,不肯借扇,与我争斗。他见我的棒重难撑,遂将扇子把我一扇,扇得我悠悠荡荡,直至于此,方才落住。故此轻造禅院,问个归路,此处到火焰山,不知有多少里数?”灵吉笑道:“那妇人唤名罗刹女,又叫做铁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阳之精叶,故能灭火气。假若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我这山到火焰山,只有五万余里,此还是大圣有留云之能,故止住了。若是凡人,正好不得住也。”行者道:“利害,利害!我师父却怎生得度那方?”灵吉道:“大圣放心,此一来,也是唐僧的缘法,合教大圣成功。”行者道:“怎见成功?”灵吉道:“我当年受如来教旨,赐我一粒定风丹,一柄飞龙杖。飞龙杖已降了风魔,这定风丹尚未曾见用,如今送了大圣,管教那厮扇你不动,你却要了扇子,扇息火,却不就立此功也?”行者低头作礼,感谢不尽。那菩萨即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儿,将那一粒定风丹与行者安在衣领里边,将针线紧紧缝了,送行者出门道:“不及留款,往西北上去,就是罗刹的山场也。”   行者辞了灵吉,驾筋斗云,径返翠云山,顷刻而至,使铁棒打着洞门叫道:“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子使使哩!”慌得那门里女童即忙来报:“奶奶,借扇子的又来了!”罗刹闻言,心中悚惧道:“这泼猴真有本事!我的宝贝扇着人,要去八万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么才吹去就回来也?这番等我一连扇他两三扇,教他找不着归路!”急纵身,结束整齐,双手提剑,走出门来道:“孙行者!你不怕我,又来寻死!”行者笑道:“嫂嫂勿得慳吝,是必借我使使。保得唐僧过山,就送还你。我是个志诚有余的君子,不是那借物不还的小人。”罗刹又骂道:“泼猢狲!好没道理,没分晓!夺子之仇,尚未报得;借扇之意,岂得如心!你不要走,吃我老娘一剑!”大圣公然不惧,使铁棒劈手相迎。他两个往往来来,战经五七回合,罗刹女手软难轮,孙行者身强善敌。他见事势不谐,即取扇子,望行者扇了一扇,行者巍然不动。行者收了铁棒,笑吟吟的道:“这番不比那番!任你怎么扇来,老孙若动一动,就不算汉子!”那罗刹又扇两扇。果然不动。罗刹慌了,急收宝贝,转回走入洞里,将门紧紧关上。   行者见他闭了门,却就弄个手段,拆开衣领,把定风丹噙在口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焦栝虫儿,从他门隙处钻进。只见罗刹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来!”近侍女童,即将香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碗,冲起茶沫漕漕。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罗刹渴极,接过茶,两三气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罗刹大惊失色,叫:“小的们,关了前门否?”俱说:“关了。”他又说:“既关了门,孙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唤?”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罗刹道:“孙行者,你在那里弄术哩?”行者道:“老孙一生不会弄术,都是些真手段,实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登。那罗刹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那罗刹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他面黄唇白,只叫:“孙叔叔饶命!”行者却才收了手脚道:“你才认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饶你性命,快将扇子拿来我使使。”罗刹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来。”罗刹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执在旁边。行者探到喉咙之上见了道:“嫂嫂,我既饶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个窟窿出来,还自口出。你把口张三张儿。”那罗刹果张开口。行者还作个焦栝虫,先飞出来,丁在芭蕉扇上。那罗刹不知,连张三次,叫:“叔叔出来罢。”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此间不是?谢借了!谢借了!”拽开步,往前便走,小的们连忙开了门,放他出洞。   这大圣拨转云头,径回东路,霎时按落云头,立在红砖壁下。八戒见了欢喜道:“师父,师兄来了!来了!”三藏即与本庄老者同沙僧出门接着,同至舍内。把芭蕉扇靠在旁边道:“老官儿,可是这个扇子?”老者道:“正是,正是!”唐僧喜道:“贤徒有莫大之功,求此宝贝,甚劳苦了。”行者道:“劳苦倒也不说。那铁扇仙,你道是谁?那厮原来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名唤罗刹女,又唤铁扇公主。我寻到洞外借扇,他就与我讲起仇隙,把我砍了几剑。是我使棒吓他,他就把扇子扇了我一下,飘飘荡荡,直刮到小须弥山。幸见灵吉菩萨,送了我一粒定风丹,指与归路,复至翠云山。又见罗刹女,罗刹女又使扇子,扇我不动,他就回洞。是老孙变作一个焦栝虫,飞入洞去。那厮正讨茶吃,是我又钻在茶沫之下,到他肚里,做起手脚。他疼痛难禁,不住口的叫我做叔叔饶命,情愿将扇借与我,我却饶了他,拿将扇来,待过了火焰山,仍送还他。”三藏闻言,感谢不尽,师徒们俱拜辞老者。   一路西来,约行有四十里远近,渐渐酷热蒸人。沙僧只叫:“脚底烙得慌!”八戒又道:“爪子烫得痛!”马比寻常又快,只因地热难停,十分难进。行者道:“师父且请下马,兄弟们莫走,等我扇息了火,待风雨之后,地土冷些,再过山去。”行者果举扇,径至火边,尽力一扇,那山上火光烘烘腾起,再一扇,更着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渐渐烧着身体。行者急回,已将两股毫毛烧净,径跑至唐僧面前叫:“快回去,快回去!火来了,火来了!”那师父爬上马,与八戒沙僧,复东来有二十余里,方才歇下道:“悟空,如何了呀!”行者丢下扇子道:“不停当,不停当!被那厮哄了!”三藏听说,愁促眉尖,闷添心上,止不住两泪交流,只道:“怎生是好!”八戒道:“哥哥,你急急忙忙叫回去是怎么说?”行者道:“我将扇子扇了一下,火光烘烘;第二扇,火气愈盛;第三扇,火头飞有千丈之高。若是跑得不快,把毫毛都烧尽矣!”八戒笑道:“你常说雷打不伤,火烧不损,如今何又怕火?”行者道:“你这呆子,全不知事!那时节用心防备,故此不伤;今日只为扇息火光,不曾捻避火诀,又未使护身法,所以把两股毫毛烧了。”沙僧道:“似这般火盛,无路通西,怎生是好?”八戒道:“只拣无火处走便罢。”三藏道:“那方无火?”八戒道:“东方南方北方俱无火。”又问:“那方有经?”八戒道:“西方有经。”三藏道:“我只欲往有经处去哩!”沙僧道:“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诚是进退两难!”师徒们正自胡谈乱讲,只听得有人叫道:“大圣不须烦恼,且来吃些斋饭再议。”   四众回看时,见一老人,身披飘风氅,头顶偃月冠,手持龙头杖,足踏铁幼靴,后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头上顶着一个铜盆,盆内有些蒸饼糕糜,黄粮米饭,在于西路下躬身道:“我本是火焰山土地,知大圣保护圣僧,不能前进,特献一斋。”行者道:“吃斋小可,这火光几时灭得,让我师父过去?”土地道:“要灭火光,须求罗刹女借芭蕉扇。”行者去路旁拾起扇子道:“这不是?那火光越扇越着,何也?”土地看了,笑道:“此扇不是真的,被他哄了。”行者道:“如何方得真的?”那土地又控背躬身微微笑道:“若还要借真蕉扇,须是寻求大力王。”毕竟不知大力王有甚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三十九章:《铁扇公主》   第五十九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行者一调芭蕉扇若干种性本来同,海纳无穷。   千思万虑终成妄,般般色色和融。有日功完行满,圆明法性高隆。休教差别走西东,紧锁牢靴。   收来安放丹炉内,炼得金乌一样红。朗朗辉辉娇艳,任教出入乘龙。话表三藏遵菩萨教旨,收了行者,与八戒沙僧剪断二心,锁鑨猿马,同心戮力,赶奔西天。   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夏月炎天,却又值三秋霜景,但见那: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   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征鸿来北塞,玄鸟归南陌。客路怯孤单,衲衣容易寒。   师徒四众,进前行处,渐觉热气蒸人。三藏勒马道:“如今正是秋天,却怎返有热气?”八戒道:“原来不知,西方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日落之处,俗呼为天尽头。若到申酉时,国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杂海沸之严。日乃太阳真火,落于西海之间,如火淬水,接声滚沸;若无鼓角之声混耳,即振杀城中小儿。此地热气蒸人,想必到日落之处也。”大圣听说,忍不住笑道:“呆子莫乱谈!若论斯哈哩国,正好早哩。似师父朝三暮二的,这等担阁,就从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还不到。”八戒道:“哥啊,据你说,不是日落之处,为何这等酷热?”沙僧道:“想是天时不正,秋行夏令故也。”他三个正都争讲,只见那路旁有座庄院,乃是红瓦盖的房舍,红砖砌的垣墙,红油门扇,红漆板榻,一片都是红的。   三藏下马道:“悟空,你去那人家问个消息,看那炎热之故何也。”大圣收了金箍棒,整肃衣裳,扭捏作个斯文气象,绰下大路,径至门前观看。   那门里忽然走出一个老者,但见他:穿一领黄不黄、红不红的葛布深衣,戴一顶青不青、皂不皂的篾丝凉帽。   手中拄一根弯不弯、直不直、暴节竹杖,足下踏一双新不新、旧不旧、搫靸靴鞋。   面似红铜,须如白练。两道寿眉遮碧眼,一张吮口露金牙。那老者猛抬头,看见行者,吃了一惊,拄着竹杖,喝道:“你是那里来的怪人?在我这门首何干?”行者答礼道:“老施主,休怕我,我不是甚么怪人,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方求经者。师徒四人,适至宝方,见天气蒸热,一则不解其故,二来不地知名,特拜问指教一二。”那老者却才放心,笑云:“长老勿罪,我老汉一时眼花,不识尊颜。”行者道:“不敢。”老者又问:“令师在那条路上?”行者道:“那南首大路上立的不是!”老者教:“请来,请来。”行者欢喜,把手一招,三藏即同八戒、沙僧,牵白马,挑行李近前,都对老者作礼。   老者见三藏丰姿标致,八戒沙僧相貌奇稀,又惊又喜,只得请入里坐,教小的们看茶,一壁厢办饭。   三藏闻言,起身称谢道:“敢问公公,贵处遇秋,何返炎热?”老者道:“敝地唤做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三藏道:“火焰山却在那边?可阻西去之路,老者道:“西方却去不得。那山离此有六十里远,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却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再问。   只见门外一个少年男子,推一辆红车儿,住在门旁,叫声   “卖糕!”大圣拔根毫毛,变个铜钱,问那人买糕。那人接了钱,不论好歹,揭开车儿上衣裹,热气腾腾,拿出一块糕递与行者。   行者托在手中,好似火盆里的灼炭,煤炉内的红钉。你看他左手倒在右手,右手换在左手,只道:“热热热!难吃难吃!”那男子笑道:“怕热莫来这里,这里是这等热。”行者道:“你这汉子好不明理,常言道,不冷不热,五谷不结。他这等热得很,你这糕粉,自何而来?”那人道:“若知糕粉米,敬求铁扇仙。”行者道:“铁扇仙怎的?”那人道:“铁扇仙有柄芭蕉扇。求得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我们就布种,及时收割,故得五谷养生。不然,诚寸草不能生也。”行者闻言,急抽身走入里面,将糕递与三藏道:“师父放心,且莫隔年焦着,吃了糕,我与你说。”长老接糕在手,向本宅老者道:“公公请糕。”老者道:“我家的茶饭未奉,敢吃你糕?”行者笑道:“老人家,茶饭倒不必赐,我问你:铁扇仙在那里住?”老者道:“你问他怎的?”行者道:“适才那卖糕人说,此仙有柄芭蕉扇,求将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你这方布种收割,才得五谷养生。我欲寻他讨来扇息火焰山过去,且使这方依时收种,得安生也。”老者道:“固有此说。你们却无礼物,恐那圣贤不肯来也。”三藏道:“他要甚礼物?”老者道:“我这里人家,十年拜求一度。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沐浴虔诚,拜到那仙山,请他出洞,至此施为。”行者道:“那山坐落何处?唤甚地名?有几多里数?等我问他要扇子去。”老者道:“那山在西南方,名唤翠云山。山中有一仙洞,名唤芭蕉洞。我这里众信人等去拜仙山,往回要走一月,计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行者笑道:“不打紧,就去就来。”那老者道:“且住,吃些茶饭,办些干粮,须得两人做伴。那路上没有人家,又多狼虎,非一日可到,莫当耍子。”行者笑道:“不用不用,我去也!”说一声,忽然不见。   那老者慌张道:“爷爷呀!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人也!”且不说这家子供奉唐僧加倍,却说那行者霎时径到翠云山,按住祥光,正自找寻洞口,忽然闻得丁丁之声,乃是山林内一个樵夫伐木。   行者即趋步至前,又闻得他道:“云际依依认旧林,断崖荒草路难寻。西山望见朝来雨,南涧归时渡处深。”行者近前作礼道:“樵哥,问讯了。”那樵子撇了柯斧,答礼道:“长老何往?”行者道:“敢问樵哥,这可是翠云山?”樵子道:“正是。”行者道:“有个铁扇仙的芭蕉洞,在何处?”樵子笑道:“这芭蕉洞虽有,却无个铁扇仙,只有个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行者道:“人言他有一柄芭蕉扇,能熄得火焰山,敢是他么?”樵子道:“正是正是,这圣贤有这件宝贝,善能熄火,保护那方人家,故此称为铁扇仙。我这里人家用不着他,只知他叫做罗刹女,乃大力牛魔王妻也。”行者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暗想道:“又是冤家了!当年伏了红孩儿,说是这厮养的。前在那解阳山破儿洞遇他叔子,尚且不肯与水,要作报仇之意,今又遇他父母,怎生借得这扇子耶?”樵子见行者沉思默虑,嗟叹不已,便笑道:“长老,你出家人,有何忧疑?这条小路儿向东去,不上五六里,就是芭蕉洞,休得心焦。”行者道:“不瞒樵哥说,我是东土唐朝差往西天求经的唐僧大徒弟。前年在火云洞,曾与罗刹之子红孩儿有些言语,但恐罗刹怀仇不与,故生忧疑。”樵子道:“大丈夫鉴貌辨色,只以求扇为名,莫认往时之溲话,管情借得。”行者闻言,深深唱个大喏道:“谢樵哥教诲,我去也。”遂别了樵夫,径至芭蕉洞口,但见那两扇门紧闭牢关,洞外风光秀丽。   好去处!正是那:山以石为骨,石作土之精。烟霞含宿润,苔藓助新青。   嵯峨势耸欺蓬岛,幽静花香若海瀛。几树乔松栖野鹤,数株衰柳语山莺。   诚然是千年古迹,万载仙踪。碧梧鸣彩凤,活水隐苍龙。曲径荜萝垂挂,石梯藤葛攀笼。   猿啸翠岩忻月上,鸟啼高树喜晴空。两林竹荫凉如雨,一径花浓没绣绒。   时见白云来远岫,略无定体漫随风。行者上前叫:“牛大哥,开门!开门!”呀的一声,洞门开了,里边走出一个毛儿女,手中提着花篮,肩上担着锄子,真个是一身蓝缕无妆饰,满面精神有道心。   行者上前迎着,合掌道:“女童,累你转报公主一声。我本是取经的和尚,在西方路上,难过火焰山,特来拜借芭蕉扇一用。”那毛女道:“你是那寺里和尚?叫甚名字?我好与你通报。”行者道:“我是东土来的,叫做孙悟空和尚。”那毛女即便回身,转于洞内,对罗刹跪下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那罗刹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以撮盐入火,火上浇油;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口中骂道:“这泼猴!今日来了!”叫:“丫鬟,取披挂,拿兵器来!”随即取了披挂,拿两口青锋宝剑,整束出来。   行者在洞外闪过,偷看怎生打扮,只见他:头裹团花手帕,身穿纳锦云袍。   腰间双束虎筋绦,微露绣裙偏绡。凤嘴弓鞋三寸,龙须膝裤金销。手提宝剑怒声高,凶比月婆容貌。   那罗刹出门,高叫道:“孙悟空何在?”行者上前,躬身施礼道:“嫂嫂,老孙在此奉揖。”罗刹咄的一声道:“谁是你的嫂嫂!那个要你奉揖!”行者道:“尊府牛魔王,当初曾与老孙结义,乃七兄弟之亲。今闻公主是牛大哥令正,安得不以嫂嫂称之!”罗刹道:“你这泼猴!既有兄弟之亲,如何坑陷我子?”行者佯问道:“令郎是谁?”罗刹道:“我儿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被你倾了。我们正没处寻你报仇,你今上门纳命,我肯饶你!”行者满脸陪笑道:“嫂嫂原来不察理,错怪了老孙。你令郎因是捉了师父,要蒸要煮,幸亏了观音菩萨收他去,救出我师。他如今现在菩萨处做善财童子,实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倒不谢老孙保命之恩,返怪老孙,是何道理!”罗刹道:“你这个巧嘴的泼猴!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行者笑道:“嫂嫂要见令郎,有何难处?你且把扇子借我,扇息了火,送我师父过去,我就到南海菩萨处请他来见你,就送扇子还你,有何不可!那时节,你看他可曾损伤一毫?如有些须之伤,你也怪得有理,如比旧时标致,还当谢我。”罗刹道:“泼猴,少要饶舌!伸过头来,等我砍上几剑!若受得疼痛,就借扇子与你;若忍耐不得,教你早见阎君!”行者叉手向前,笑道:“嫂嫂切莫多言,老孙伸着光头,任尊意砍上多少,但没气力便罢,是必借扇子用用。”那罗刹不容分说,双手轮剑,照行者头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数下,这行者全不认真。   罗刹害怕,回头要走,行者道:“嫂嫂,那里去?快借我使使!”那罗刹道:“我的宝贝原不轻借。”行者道:“既不肯借,吃你老叔一棒!”好猴王,一只手扯住,一只手去耳内掣出棒来,幌一幌,有碗来粗细。   那罗刹挣脱手,举剑来迎,行者随又轮棒便打。两个在翠云山前,不论亲情,却只讲仇隙。   这一场好杀:裙钗本是修成怪,为子怀仇恨泼猴。行者虽然生狠怒,因师路阻让娥流。   先言拜借芭蕉扇,不展骁雄耐性柔。罗刹无知轮剑砍,猴王有意说亲由。   女流怎与男儿斗,到底男刚压女流。这个金箍铁棒多凶猛,那个霜刃青锋甚紧稠。   劈面打,照头丢,恨苦相持不罢休。左挡右遮施武艺,前迎后架骋奇谋。   却才斗到沉酣处,不觉西方坠日头。罗刹忙将真扇了,一扇挥动鬼神愁!   那罗刹女与行者相持到晚,见行者棒重,却又解数周密,料斗他不过,即便取出芭蕉扇,幌一幌,一扇阴风,把行者扇得无影无形,莫想收留得住。   这罗刹得胜回归。那大圣飘飘荡荡,左沉不能落地,右坠不得存身,就如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滚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峰石。   定性良久,仔细观看,却才认得是小须弥山。大圣长叹一声道:“好利害妇人!怎么就把老孙送到这里来了?我当年曾记得在此处告求灵吉菩萨降黄风怪救我师父。那黄风岭至此直南上有三千余里,今在西路转来,乃东南方隅,不知有几万里。等我下去问灵吉菩萨一个消息,好回旧路。”正踌躇间,又听得钟声响亮,急下山坡,径至禅院。   那门前道人认得行者的形容,即入里面报道:“前年来请菩萨去降黄风怪的那个毛脸大圣又来了。”菩萨知是悟空,连忙下宝座相迎,入内施礼道:“恭喜!取经来耶?”悟空答道:“正好未到!早哩早哩!”灵吉道:“既未曾得到雷音,何以回顾荒山?”行者道:“自上年蒙盛情降了黄风怪,一路上不知历过多少苦楚。今到火焰山,不能前进,询问土人,说有个铁扇仙芭蕉扇,扇得火灭,老孙特去寻访,原来那仙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他说我把他儿子做了观音菩萨的童子,不得常见,跟我为仇,不肯借扇,与我争斗。他见我的棒重难撑,遂将扇子把我一扇,扇得我悠悠荡荡,直至于此,方才落住。故此轻造禅院,问个归路,此处到火焰山,不知有多少里数?”灵吉笑道:“那妇人唤名罗刹女,又叫做铁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阳之精叶,故能灭火气。假若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我这山到火焰山,只有五万余里,此还是大圣有留云之能,故止住了。若是凡人,正好不得住也。”行者道:“利害利害!我师父却怎生得度那方?”灵吉道:“大圣放心,此一来,也是唐僧的缘法,合教大圣成功。”行者道:“怎见成功?”灵吉道:“我当年受如来教旨,赐我一粒定风丹,一柄飞龙杖。飞龙杖已降了风魔,这定风丹尚未曾见用,如今送了大圣,管教那厮扇你不动,你却要了扇子,扇息火,却不就立此功也?”行者低头作礼,感谢不尽。   那菩萨即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儿,将那一粒定风丹与行者安在衣领里边,将针线紧紧缝了,送行者出门道:“不及留款,往西北上去,就是罗刹的山场也。”行者辞了灵吉,驾筋斗云,径返翠云山,顷刻而至,使铁棒打着洞门叫道:“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子使使哩!”慌得那门里女童即忙来报:“奶奶,借扇子的又来了!”罗刹闻言,心中悚惧道:“这泼猴真有本事!我的宝贝扇着人,要去八万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么才吹去就回来也?这番等我一连扇他两三扇,教他找不着归路!”急纵身,结束整齐,双手提剑,走出门来道:“孙行者!你不怕我,又来寻死!”行者笑道:“嫂嫂勿得悭吝,是必借我使使。保得唐僧过山,就送还你。我是个志诚有余的君子,不是那借物不还的小人。”罗刹又骂道:“泼猢狲!好没道理,没分晓!夺子之仇,尚未报得:借扇之意,岂得如心!你不要走!吃我老娘一剑!”大圣公然不惧,使铁棒劈手相迎。   他两个往往来来,战经五七回合,罗刹女手软难轮,孙行者身强善敌。   他见事势不谐,即取扇子,望行者扇了一扇,行者巍然不动。行者收了铁棒,笑吟吟的道:“这番不比那番!任你怎么搧来,老孙若动一动,就不算汉子!”那罗刹又搧两搧。   果然不动。罗刹慌了,急收宝贝,转回走入洞里,将门紧紧关上。行者见他闭了门,却就弄个手段,拆开衣领,把定风丹噙在口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蟭蟟虫儿,从他门隙处钻进。   只见罗刹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来!”近侍女童,即将香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碗,冲起茶沫漕漕。   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罗刹渴极,接过茶,两三气都喝了。   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罗刹大惊失色,叫:“小的们,关了前门否?”俱说:“关了。”他又说:“既关了门,孙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唤?”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罗刹道:“孙行者,你在那里弄术哩?”行者道:“老孙一生不会弄术,都是些真手段,实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登。   那罗刹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   那罗刹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他面黄唇白,只叫   “孙叔叔饶命!”行者却才收了手脚道:“你才认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饶你性命,快将扇子拿来我使使。”罗刹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来。”罗刹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执在旁边。   行者探到喉咙之上见了道:“嫂嫂,我既饶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个窟窿出来,还自口出。你把口张三张儿。”那罗刹果张开口。   行者还作个蟭蟟虫,先飞出来,丁在芭蕉扇上。那罗刹不知,连张三次,叫:“叔叔出来罢。”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此间不是?谢借了!谢借了!”拽开步,往前便走,小的们连忙开了门,放他出洞。   这大圣拨转云头,径回东路,霎时按落云头,立在红砖壁下。八戒见了欢喜道:“师父,师兄来了!来了!”三藏即与本庄老者同沙僧出门接着,同至舍内。   把芭蕉扇靠在旁边道:“老官儿,可是这个扇子?”老者道:“正是!正是!”唐僧喜道:“贤徒有莫大之功,求此宝贝,甚劳苦了。”行者道:“劳苦倒也不说。那铁扇仙,你道是谁?那厮原来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名唤罗刹女,又唤铁扇公主。我寻到洞外借扇,他就与我讲起仇隙,把我砍了几剑。是我使棒吓他,他就把扇子扇了我一下,飘飘荡荡,直刮到小须弥山。幸见灵吉菩萨,送了我一粒定风丹,指与归路,复至翠云山。又见罗刹女,罗刹女又使扇子,搧我不动,他就回洞。是老孙变作一个蟭蟟虫,飞入洞去。那厮正讨茶吃,是我又钻在茶沫之下,到他肚里,做起手脚。他疼痛难禁,不住口的叫我做叔叔饶命,情愿将扇借与我,我却饶了他,拿将扇来,待过了火焰山,仍送还他。”三藏闻言,感谢不尽,师徒们俱拜辞老者。   一路西来,约行有四十里远近,渐渐酷热蒸人。沙僧只叫:“脚底烙得慌!”八戒又道:“爪子烫得痛!”马比寻常又快,只因地热难停,十分难进。   行者道:“师父且请下马,兄弟们莫走,等我搧息了火,待风雨之后,地土冷些,再过山去。”行者果举扇,径至火边,尽力一扇,那山上火光烘烘腾起,再一扇,更着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渐渐烧着身体。   行者急回,已将两股毫毛烧净,径跑至唐僧面前叫:“快回去,快回去!火来了,火来了!”那师父爬上马,与八戒沙僧,复东来有二十余里,方才歇下道:“悟空,如何了呀!”行者丢下扇子道:“不停当!不停当!被那厮哄了!”三藏听说,愁促眉尖,闷添心上,止不住两泪交流,只道:“怎生是好!”八戒道:“哥哥,你急急忙忙叫回去是怎么说?”行者道:“我将扇子搧了一下,火光烘烘;第二扇,火气愈盛;第三扇,火头飞有千丈之高。若是跑得不快,把毫毛都烧尽矣!”八戒笑道:“你常说雷打不伤,火烧不损,如今何又怕火?”行者道:“你这呆子,全不知事!那时节用心防备,故此不伤;今日只为搧息火光,不曾捻避火诀,又未使护身法,所以把两股毫毛烧了。”沙僧道:“似这般火盛,无路通西,怎生是好?”八戒道:“只拣无火处走便罢。”三藏道:“那方无火?”八戒道:“东方南方北方俱无火。”又问:“那方有经?”八戒道:“西方有经。”三藏道:“我只欲往有经处去哩!”沙僧道:“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诚是进退两难!”师徒们正自胡谈乱讲,只听得有人叫道:“大圣不须烦恼,且来吃些斋饭再议。”四众回看时,见一老人,身披飘风氅,头顶偃月冠,手持龙头杖,只踏铁靿靴,后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头上顶着一个铜盆,盆内有些蒸饼糕糜,黄粮米饭,在于西路下躬身道:“我本是火焰山土地,知大圣保护圣僧,不能前进,特献一斋。”行者道:“吃斋小可,这火光几时灭得,让我师父过去?”土地道:“要灭火光,须求罗刹女借芭蕉扇。”行者去路旁拾起扇子道:“这不是?那火光越扇越着,何也?”土地看了,笑道:“此扇不是真的,被他哄了。”行者道:“如何方得真的?”那土地又控背躬身微微笑道:“若还要借真蕉扇,须是寻求大力王。”毕竟不知大力王有甚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西游记第59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行者一调芭蕉扇   若干种性本来同,海纳无穷。千思万虑终成妄,般般色色和融。有日功完行满,圆明法性高隆。休教差别走西东,紧锁牢靴。收来安放丹炉内,炼得金乌一样红。朗朗辉辉娇艳,任教出入乘龙。   话表三藏遵菩萨教旨,收了行者,与八戒沙僧剪断二心,锁鑨猿马,同心戮力,赶奔西天。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夏月炎天,却又值三秋霜景,但见那:   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征鸿来北塞,玄鸟归南陌。客路怯孤单,衲衣容易寒。   师徒四众,进前行处,渐觉热气蒸人。三藏勒马道:“如今正是秋天,却怎返有热气?“八戒道:“原来不知,西方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日落之处,俗呼为天尽头。若到申酉时,国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杂海沸之严。日乃太阳真火,落于西海之间,如火淬水,接声滚沸;若无鼓角之声混耳,即振杀城中小儿。此地热气蒸人,想必到日落之处也。“大圣听说,忍不住笑道:“呆子莫乱谈!若论斯哈哩国,正好早哩。似师父朝三暮二的,这等担阁,就从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还不到。“八戒道:“哥啊,据你说,不是日落之处,为何这等酷热?“沙僧道:“想是天时不正,秋行夏令故也。“他三个正都争讲,只见那路旁有座庄院,乃是红瓦盖的房舍,红砖砌的垣墙,红油门扇,红漆板榻,一片都是红的。三藏下马道:“悟空,你去那人家问个消息,看那炎热之故何也。“   大圣收了金箍棒,整肃衣裳,扭捏作个斯文气象,绰下大路,径至门前观看。那门里忽然走出一个老者,但见他:   穿一领黄不黄、红不红的葛布深衣,戴一顶青不青、皂不皂的篾丝凉帽。手中拄一根弯不弯、直不直、暴节竹杖,足下踏一双新不新、旧不旧、搫靸靴鞋。面似红铜,须如白练。两道寿眉遮碧眼,一张吮口露金牙。   那老者猛抬头,看见行者,吃了一惊,拄着竹杖,喝道:“你是那里来的怪人?在我这门首何干?“行者答礼道:“老施主,休怕我,我不是甚么怪人,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方求经者。师徒四人,适至宝方,见天气蒸热,一则不解其故,二来不地知名,特拜问指教一二。“那老者却才放心,笑云:“长老勿罪,我老汉一时眼花,不识尊颜。“行者道:“不敢。“老者又问:“令师在那条路上?“行者道:“那南首大路上立的不是!“老者教:“请来,请来。“行者欢喜,把手一招,三藏即同八戒、沙僧,牵白马,挑行李近前,都对老者作礼。   老者见三藏丰姿标致,八戒沙僧相貌奇稀,又惊又喜,只得请入里坐,教小的们看茶,一壁厢办饭。三藏闻言,起身称谢道:“敢问公公,贵处遇秋,何返炎热?“老者道:“敝地唤做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皆热。“三藏道:“火焰山却在那边?可阻西去之路,老者道:“西方却去不得。那山离此有六十里远,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却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再问。   只见门外一个少年男子,推一辆红车儿,住在门旁,叫声:“卖糕!“大圣拔根毫毛,变个铜钱,问那人买糕。那人接了钱,不论好歹,揭开车儿上衣裹,热气腾腾,拿出一块糕递与行者。行者托在手中,好似火盆里的灼炭,煤炉内的红钉。你看他左手倒在右手,右手换在左手,只道:“热热热!难吃难吃!“那男子笑道:“怕热莫来这里,这里是这等热。“行者道:“你这汉子好不明理,常言道,不冷不热,五谷不结。他这等热得很,你这糕粉,自何而来?“那人道:“若知糕粉米,敬求铁扇仙。“行者道:“铁扇仙怎的?“那人道:“铁扇仙有柄芭蕉扇。求得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我们就布种,及时收割,故得五谷养生。不然,诚寸草不能生也。“   行者闻言,急抽身走入里面,将糕递与三藏道:“师父放心,且莫隔年焦着,吃了糕,我与你说。“长老接糕在手,向本宅老者道:“公公请糕。“老者道:“我家的茶饭未奉,敢吃你糕?“行者笑道:“老人家,茶饭倒不必赐,我问你:铁扇仙在那里住?“老者道:“你问他怎的?“行者道:“适才那卖糕人说,此仙有柄芭蕉扇,求将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你这方布种收割,才得五谷养生。我欲寻他讨来扇息火焰山过去,且使这方依时收种,得安生也。“老者道:“固有此说。你们却无礼物,恐那圣贤不肯来也。“三藏道:“他要甚礼物?“老者道:“我这里人家,十年拜求一度。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沐浴虔诚,拜到那仙山,请他出洞,至此施为。“行者道:“那山坐落何处?唤甚地名?有几多里数?等我问他要扇子去。“老者道:“那山在西南方,名唤翠云山。山中有一仙洞,名唤芭蕉洞。我这里众信人等去拜仙山,往回要走一月,计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行者笑道:“不打紧,就去就来。“那老者道:“且住,吃些茶饭,办些干粮,须得两人做伴。那路上没有人家,又多狼虎,非一日可到,莫当耍子。“行者笑道:“不用不用,我去也!“说一声,忽然不见。那老者慌张道:“爷爷呀!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人也!“   且不说这家子供奉唐僧加倍,却说那行者霎时径到翠云山,按住祥光,正自找寻洞口,忽然闻得丁丁之声,乃是山林内一个樵夫伐木。行者即趋步至前,又闻得他道:   行者近前作礼道:“樵哥,问讯了。“那樵子撇了柯斧,答礼道:“长老何往?“行者道:“敢问樵哥,这可是翠云山?“樵子道:“正是。“行者道:“有个铁扇仙的芭蕉洞,在何处?“樵子笑道:“这芭蕉洞虽有,却无个铁扇仙,只有个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行者道:“人言他有一柄芭蕉扇,能熄得火焰山,敢是他么?“樵子道:“正是正是,这圣贤有这件宝贝,善能熄火,保护那方人家,故此称为铁扇仙。我这里人家用不着他,只知他叫做罗刹女,乃大力牛魔王妻也。“   行者闻言,大惊失色,心中暗想道:“又是冤家了!当年伏了红孩儿,说是这厮养的。前在那解阳山破儿洞遇他叔子,尚且不肯与水,要作报仇之意,今又遇他父母,怎生借得这扇子耶?“樵子见行者沉思默虑,嗟叹不已,便笑道:“长老,你出家人,有何忧疑?这条小路儿向东去,不上五六里,就是芭蕉洞,休得心焦。“行者道:“不瞒樵哥说,我是东土唐朝差往西天求经的唐僧大徒弟。前年在火云洞,曾与罗刹之子红孩儿有些言语,但恐罗刹怀仇不与,故生忧疑。“樵子道:“大丈夫鉴貌辨色,只以求扇为名,莫认往时之溲话,管情借得。“行者闻言,深深唱个大喏道:“谢樵哥教诲,我去也。“   遂别了樵夫,径至芭蕉洞口,但见那两扇门紧闭牢关,洞外风光秀丽。好去处!正是那:   山以石为骨,石作土之精。烟霞含宿润,苔藓助新青。嵯峨势耸欺蓬岛,幽静花香若海瀛。几树乔松栖野鹤,数株衰柳语山莺。诚然是千年古迹,万载仙踪。碧梧鸣彩凤,活水隐苍龙。曲径荜萝垂挂,石梯藤葛攀笼。猿啸翠岩忻月上,鸟啼高树喜晴空。两林竹荫凉如雨,一径花浓没绣绒。时见白云来远岫,略无定体漫随风。   行者上前叫:“牛大哥,开门!开门!“呀的一声,洞门开了,里边走出一个毛儿女,手中提着花篮,肩上担着锄子,真个是一身蓝缕无妆饰,满面精神有道心。行者上前迎着,合掌道:“女童,累你转报公主一声。我本是取经的和尚,在西方路上,难过火焰山,特来拜借芭蕉扇一用。“那毛女道:“你是那寺里和尚?叫甚名字?我好与你通报。“行者道:“我是东土来的,叫做孙悟空和尚。“   那毛女即便回身,转于洞内,对罗刹跪下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那罗刹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以撮盐入火,火上浇油;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口中骂道:“这泼猴!今日来了!“叫:“丫鬟,取披挂,拿兵器来!“随即取了披挂,拿两口青锋宝剑,整束出来。行者在洞外闪过,偷看怎生打扮,只见他:   那罗刹出门,高叫道:“孙悟空何在?“行者上前,躬身施礼道:“嫂嫂,老孙在此奉揖。“罗刹咄的一声道:“谁是你的嫂嫂!那个要你奉揖!“行者道:“尊府牛魔王,当初曾与老孙结义,乃七兄弟之亲。今闻公主是牛大哥令正,安得不以嫂嫂称之!“罗刹道:“你这泼猴!既有兄弟之亲,如何坑陷我子?“行者佯问道:“令郎是谁?“罗刹道:“我儿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被你倾了。我们正没处寻你报仇,你今上门纳命,我肯饶你!“行者满脸陪笑道:“嫂嫂原来不察理,错怪了老孙。你令郎因是捉了师父,要蒸要煮,幸亏了观音菩萨收他去,救出我师。他如今现在菩萨处做善财童子,实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倒不谢老孙保命之恩,返怪老孙,是何道理!“罗刹道:“你这个巧嘴的泼猴!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行者笑道:“嫂嫂要见令郎,有何难处?你且把扇子借我,扇息了火,送我师父过去,我就到南海菩萨处请他来见你,就送扇子还你,有何不可!那时节,你看他可曾损伤一毫?如有些须之伤,你也怪得有理,如比旧时标致,还当谢我。“罗刹道:“泼猴,少要饶舌!伸过头来,等我砍上几剑!若受得疼痛,就借扇子与你;若忍耐不得,教你早见阎君!“行者叉手向前,笑道:“嫂嫂切莫多言,老孙伸着光头,任尊意砍上多少,但没气力便罢,是必借扇子用用。“那罗刹不容分说,双手轮剑,照行者头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数下,这行者全不认真。罗刹害怕,回头要走,行者道:“嫂嫂,那里去?快借我使使!“那罗刹道:“我的宝贝原不轻借。“行者道:“既不肯借,吃你老叔一棒!“   好猴王,一只手扯住,一只手去耳内掣出棒来,幌一幌,有碗来粗细。那罗刹挣脱手,举剑来迎,行者随又轮棒便打。两个在翠云山前,不论亲情,却只讲仇隙。这一场好杀:   裙钗本是修成怪,为子怀仇恨泼猴。行者虽然生狠怒,因师路阻让娥流。先言拜借芭蕉扇,不展骁雄耐性柔。罗刹无知轮剑砍,猴王有意说亲由。女流怎与男儿斗,到底男刚压女流。这个金箍铁棒多凶猛,那个霜刃青锋甚紧稠。劈面打,照头丢,恨苦相持不罢休。左挡右遮施武艺,前迎后架骋奇谋。却才斗到沉酣处,不觉西方坠日头。罗刹忙将真扇了,一扇挥动鬼神愁!   那罗刹女与行者相持到晚,见行者棒重,却又解数周密,料斗他不过,即便取出芭蕉扇,幌一幌,一扇阴风,把行者扇得无影无形,莫想收留得住。这罗刹得胜回归。   那大圣飘飘荡荡,左沉不能落地,右坠不得存身,就如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滚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峰石。定性良久,仔细观看,却才认得是小须弥山。大圣长叹一声道:“好利害妇人!怎么就把老孙送到这里来了?我当年曾记得在此处告求灵吉菩萨降黄风怪救我师父。那黄风岭至此直南上有三千余里,今在西路转来,乃东南方隅,不知有几万里。等我下去问灵吉菩萨一个消息,好回旧路。“   正踌躇间,又听得钟声响亮,急下山坡,径至禅院。那门前道人认得行者的形容,即入里面报道:“前年来请菩萨去降黄风怪的那个毛脸大圣又来了。“菩萨知是悟空,连忙下宝座相迎,入内施礼道:“恭喜!取经来耶?“悟空答道:“正好未到!早哩早哩!“灵吉道:“既未曾得到雷音,何以回顾荒山?“行者道:“自上年蒙盛情降了黄风怪,一路上不知历过多少苦楚。今到火焰山,不能前进,询问土人,说有个铁扇仙芭蕉扇,扇得火灭,老孙特去寻访,原来那仙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他说我把他儿子做了观音菩萨的童子,不得常见,跟我为仇,不肯借扇,与我争斗。他见我的棒重难撑,遂将扇子把我一扇,扇得我悠悠荡荡,直至于此,方才落住。故此轻造禅院,问个归路,此处到火焰山,不知有多少里数?“灵吉笑道:“那妇人唤名罗刹女,又叫做铁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阳之精叶,故能灭火气。假若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我这山到火焰山,只有五万余里,此还是大圣有留云之能,故止住了。若是凡人,正好不得住也。“行者道:“利害利害!我师父却怎生得度那方?“灵吉道:“大圣放心,此一来,也是唐僧的缘法,合教大圣成功。“行者道:“怎见成功?“灵吉道:“我当年受如来教旨,赐我一粒定风丹,一柄飞龙杖。飞龙杖已降了风魔,这定风丹尚未曾见用,如今送了大圣,管教那厮扇你不动,你却要了扇子,扇息火,却不就立此功也?“行者低头作礼,感谢不尽。那菩萨即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儿,将那一粒定风丹与行者安在衣领里边,将针线紧紧缝了,送行者出门道:“不及留款,往西北上去,就是罗刹的山场也。“   行者辞了灵吉,驾筋斗云,径返翠云山,顷刻而至,使铁棒打着洞门叫道:“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子使使哩!“慌得那门里女童即忙来报:“奶奶,借扇子的又来了!“罗刹闻言,心中悚惧道:“这泼猴真有本事!我的宝贝扇着人,要去八万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么才吹去就回来也?这番等我一连扇他两三扇,教他找不着归路!“急纵身,结束整齐,双手提剑,走出门来道:“孙行者!你不怕我,又来寻死!“行者笑道:“嫂嫂勿得悭吝,是必借我使使。保得唐僧过山,就送还你。我是个志诚有余的君子,不是那借物不还的小人。“   罗刹又骂道:“泼猢狲!好没道理,没分晓!夺子之仇,尚未报得:借扇之意,岂得如心!你不要走!吃我老娘一剑!“大圣公然不惧,使铁棒劈手相迎。他两个往往来来,战经五七回合,罗刹女手软难轮,孙行者身强善敌。他见事势不谐,即取扇子,望行者扇了一扇,行者巍然不动。行者收了铁棒,笑吟吟的道:“这番不比那番!任你怎么搧来,老孙若动一动,就不算汉子!“那罗刹又搧两搧。果然不动。罗刹慌了,急收宝贝,转回走入洞里,将门紧紧关上。   行者见他闭了门,却就弄个手段,拆开衣领,把定风丹噙在口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蟭蟟虫儿,从他门隙处钻进。只见罗刹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来!“近侍女童,即将香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碗,冲起茶沫漕漕。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罗刹渴极,接过茶,两三气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罗刹大惊失色,叫:“小的们,关了前门否?“俱说:“关了。“他又说:“既关了门,孙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唤?“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罗刹道:“孙行者,你在那里弄术哩?“行者道:“老孙一生不会弄术,都是些真手段,实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登。那罗刹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那罗刹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他面黄唇白,只叫“孙叔叔饶命!“   行者却才收了手脚道:“你才认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饶你性命,快将扇子拿来我使使。“罗刹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来。“罗刹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执在旁边。行者探到喉咙之上见了道:“嫂嫂,我既饶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个窟窿出来,还自口出。你把口张三张儿。“那罗刹果张开口。行者还作个蟭蟟虫,先飞出来,丁在芭蕉扇上。那罗刹不知,连张三次,叫:“叔叔出来罢。“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此间不是?谢借了!谢借了!“拽开步,往前便走,小的们连忙开了门,放他出洞。   这大圣拨转云头,径回东路,霎时按落云头,立在红砖壁下。八戒见了欢喜道:“师父,师兄来了!来了!“三藏即与本庄老者同沙僧出门接着,同至舍内。把芭蕉扇靠在旁边道:“老官儿,可是这个扇子?“老者道:“正是!正是!“唐僧喜道:“贤徒有莫大之功,求此宝贝,甚劳苦了。“行者道:“劳苦倒也不说。那铁扇仙,你道是谁?那厮原来是牛魔王的妻,红孩儿的母,名唤罗刹女,又唤铁扇公主。我寻到洞外借扇,他就与我讲起仇隙,把我砍了几剑。是我使棒吓他,他就把扇子扇了我一下,飘飘荡荡,直刮到小须弥山。幸见灵吉菩萨,送了我一粒定风丹,指与归路,复至翠云山。又见罗刹女,罗刹女又使扇子,搧我不动,他就回洞。是老孙变作一个蟭蟟虫,飞入洞去。那厮正讨茶吃,是我又钻在茶沫之下,到他肚里,做起手脚。他疼痛难禁,不住口的叫我做叔叔饶命,情愿将扇借与我,我却饶了他,拿将扇来,待过了火焰山,仍送还他。“三藏闻言,感谢不尽,师徒们俱拜辞老者。   一路西来,约行有四十里远近,渐渐酷热蒸人。沙僧只叫:“脚底烙得慌!“八戒又道:“爪子烫得痛!“马比寻常又快,只因地热难停,十分难进。行者道:“师父且请下马,兄弟们莫走,等我搧息了火,待风雨之后,地土冷些,再过山去。“行者果举扇,径至火边,尽力一扇,那山上火光烘烘腾起,再一扇,更着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渐渐烧着身体。行者急回,已将两股毫毛烧净,径跑至唐僧面前叫:“快回去,快回去!火来了,火来了!“   那师父爬上马,与八戒沙僧,复东来有二十余里,方才歇下道:“悟空,如何了呀!“行者丢下扇子道:“不停当!不停当!被那厮哄了!“三藏听说,愁促眉尖,闷添心上,止不住两泪交流,只道:“怎生是好!“八戒道:“哥哥,你急急忙忙叫回去是怎么说?“行者道:“我将扇子搧了一下,火光烘烘;第二扇,火气愈盛;第三扇,火头飞有千丈之高。若是跑得不快,把毫毛都烧尽矣!“八戒笑道:“你常说雷打不伤,火烧不损,如今何又怕火?“行者道:“你这呆子,全不知事!那时节用心防备,故此不伤;今日只为搧息火光,不曾捻避火诀,又未使护身法,所以把两股毫毛烧了。“沙僧道:“似这般火盛,无路通西,怎生是好?“八戒道:“只拣无火处走便罢。“三藏道:“那方无火?“八戒道:“东方南方北方俱无火。“又问:“那方有经?“八戒道:“西方有经。“三藏道:“我只欲往有经处去哩!“沙僧道:“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诚是进退两难!“   师徒们正自胡谈乱讲,只听得有人叫道:“大圣不须烦恼,且来吃些斋饭再议。“四众回看时,见一老人,身披飘风氅,头顶偃月冠,手持龙头杖,只踏铁靿靴,后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头上顶着一个铜盆,盆内有些蒸饼糕糜,黄粮米饭,在于西路下躬身道:“我本是火焰山土地,知大圣保护圣僧,不能前进,特献一斋。“行者道:“吃斋小可,这火光几时灭得,让我师父过去?“土地道:“要灭火光,须求罗刹女借芭蕉扇。“行者去路旁拾起扇子道:“这不是?那火光越扇越着,何也?“土地看了,笑道:“此扇不是真的,被他哄了。“行者道:“如何方得真的?“那土地又控背躬身微微笑道:   “若还要借真蕉扇,须是寻求大力王。“   刚搜到的!!!!! 第三百四十章:《定风珠》   孙悟空调戏罗刹女,正在兴头上,不妨罗刹女忽然掏出芭蕉扇,将他扇个正着。   芭蕉扇乃是太阴之精,先天灵宝,所扇出的太阴之风虽不能伤到孙悟空,却将他吹的不得落地,如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滚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峰石。   “这臭婆娘,好生不知事,定是老牛没有将她侍弄舒服。是了,据说这婆娘跟道祖关系匪浅,以老牛之胆小,未必敢碰她。定是这些年不得快活,肝火太旺,才能扇的出如此狂风。”孙悟空一边腹诽,一边观察地形,发现这里正是小须弥山地界,属于灵吉菩萨的地盘。   “据闻灵吉菩萨因黄风怪之事,被纠察灵官狠狠收拾一顿。我借着取经的名义,上门打她的秋风,料想她不敢拒绝。”孙悟空眼睛一转,想到灵吉菩萨的有一枚定风珠,是了不得的宝贝,就想骗为己有。   孙悟空顺着山下晨钟,急下山坡,径至禅院。   守门道人认得孙悟空的形容,即入里面报道:“前年来请菩萨去降黄风怪的那个毛脸大圣又来了。“   灵吉菩萨知是孙悟空,哪敢像上次一样拿大?她匆忙下宝座将孙悟空迎入殿内施礼道:“恭喜!取经归来了?“   悟空答道:“早哩早哩!自黄风岭之后,一只大妖未曾降服,距离灵山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灵吉奇道:“既未曾到得雷音,何以回顾荒山?“   孙悟空道:“自上年蒙盛情降了黄风怪,今到火焰山,不能前进,询问土人,说有个铁扇仙芭蕉扇,扇得火灭,老孙特去寻访,原来那仙是牛魔王的妻。他嫌我说话不周,不肯借扇,与我争斗,见我的棒重难撑,遂将扇子把我一扇,扇得我悠悠荡荡,直至于此,方才落住。故此轻造禅院,问个归路,此处到火焰山,不知有多少里数?“   孙悟空睁着眼说瞎话,若非他故意挑衅,罗刹女绝不敢不借芭蕉扇。   灵吉不知内幕,笑道:“那妇人唤名罗刹女,又叫做铁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阳之精叶,故能灭火气。假若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我这山到火焰山,只有五万余里,此还是大圣有留云之能,故止住了。若是凡人,正好不得住也。“   孙悟空赞道:“利害利害!如此说来我师傅岂不是难过火焰山?“   灵吉一愣,暗道:”孙悟空为何如此说?芭蕉扇虽然厉害,也得能扇到人才行,以孙悟空的身法,若是有心防备,罗刹女岂能扇到他?“   她正纳闷,忽然瞥见孙悟空一脸奸笑,这才知孙悟空的本意,笑骂道:”好你个无赖猴子,感情是看上本座的宝物了。“   孙悟空笑道:”取经大业为重,烦请菩萨将定风珠借我一用,事后立即归还,绝不拖欠。“   灵吉菩萨即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儿,将那一粒定风丹与孙悟空安在衣领里边,将针线紧紧缝了,送他出门道:“不及留款,往西北上去,就是罗刹的山场。“   她生怕孙悟空再生事端,欲要尽快送走这只猴子。   孙悟空辞了灵吉菩萨,驾筋斗云,径返翠云山,顷刻而至,使铁棒打着洞门叫道:“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子使使哩!“   守门女丫鬟闻言心惊,忙入内禀告:“奶奶,借扇子的又来了!“   罗刹闻言,心中暗喜,口中赞道:“这泼猴真有本事!我的宝贝扇着人,要去八万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么才吹去就回来也?这番等我一连扇他两三扇,看他多久能返回?“   她披挂整齐,双手提剑,急纵身,走出门来道:“孙行者!你不怕我?又来寻死!“   孙悟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嫂嫂将你那活计借我使使吧!这东西又非只能用一次,借用一次也不打紧。“   罗刹女见他满口流氓话,双颊涌红潮,口中骂道:”你个泼猴,既知我是你嫂嫂,岂能这样和我说话?吃我一剑?”   孙悟空举起金箍棒架住罗刹女宝剑,口中嘿嘿笑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嫂嫂腰中之剑却不及老孙铁棒坚硬嘞!”   他口中调笑,手中更是不停,猛探身,已将罗刹女揽入怀中。   孙悟空早年曾浪迹人界一两百年,对于人界的那等事心知肚明,并且多次尝试,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他将罗刹女抱入怀中,一只手已抓住一团柔软。   罗刹女浑身酥软,口中直欲喊出声来,心中尚存一丝清明,宝剑斜撩,将孙悟空逼开。   “登徒子,你不怕你大哥来此吗?”罗刹女气喘吁吁骂道。   孙悟空笑道:“我与哥哥多年未见,正想他呢。只是我被困五行山五百余年,他都不曾看我,料想如今也无颜见我。”   罗刹女闻言一惊,暗道:“这猴子满口怨气,只怕是有所图谋而来。罗刹啊,罗刹,你可不能色令智昏。”就取出芭蕉扇,对着孙悟空扇了一扇。   孙悟空有定风珠护身巍然不动。他收了铁棒,笑吟吟的道:“任你怎么扇来,老孙若动一动,就不算你汉子!“   罗刹女对着孙悟空又扇了两扇,虽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孙悟空身周三尺之内,却是尘埃不起,竟然完全克制住了芭蕉扇。   “这芭蕉扇是老倌送我的防身至宝,怎会没有作用?难道这只猴子真有如此厉害,芭蕉扇也奈何他不得?”罗刹女心中犹疑。   “嫂嫂,你那芭蕉扇是太阴之精,是一枚母扇,见到俺老孙这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汉,春心萌动了,怎会不失灵?”孙悟空一语双关,继续调戏罗刹女。   罗刹女怒哼一声,满脸羞红,向丫鬟招呼一声,先收起宝贝,携这丫鬟转会洞里,将门紧紧关上。   “太可怕了!”罗刹女拍拍自己的酥胸,心有余悸。 第三百四十一章:《火上浇油》   孙悟空在罗刹女肚子里现了原身,说着话,把脚往下一蹬!   就这一下,把罗刹女痛倒在地,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嫂嫂,不要客气,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   孙悟空叫着,又把头往心上一顶。   这一顶,顶得罗刹女心痛如绞,眉头眼睛皱在了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脸色发黄,嘴唇发白,忍着痛呻吟叫道:“孙叔叔饶命!”   孙悟空停了手,冷冷道:“你现在认得叔叔了?我看在牛大哥份上,且饶你性命,快把扇子拿来!”   “好好好!就拿来!就拿来!叔叔,你出来拿!”   孙悟空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跑到一个女人肚子里去了。罗刹女恨得牙痒,双目能喷出火来,嘴里却不得不好言相求。   “嫂嫂,你不会哄我吧?拿扇子来,我看见了就出来!”   孙悟空听见愿意拿扇子来了,语气缓和了些,但听在罗刹女和丫环们的耳里,却比九幽之下的厉鬼声音更可怖。   “叔叔,扇子拿来了,你出来吧!”   罗刹女听他说要看扇子,当即叫女童去拿了一把芭蕉扇来,站在边上。   孙悟空从肚子里上到喉咙口上,往外看了看,看见果然有一把两尺来宽的芭蕉扇。   “嫂嫂,我既然饶了你性命,就不在腰里搠个窟窿出来了,还从口里出来。你把嘴巴张三下!”   罗刹女赶忙张开嘴巴。孙悟空又作蟭蟟虫,飞了出来,落在芭蕉扇上。   罗刹女没看见孙悟空出来,把嘴巴连张了三次,叫道:“叔叔,出来吧!”   孙悟空心里暗笑,忽地现了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这里呢!谢了!谢了!”   扛着扇子,拽开步子,往外就走。丫环们连忙开了门,放他出洞去。   孙悟空出了洞口,驾起筋斗云,霎时间就回到了唐僧所在的红房子上,落下地来。   猪八戒看见了,欢喜大叫道:“师父,猴哥来了!来了!”   唐僧和那老者以及沙和尚都迎了出来,进到屋里,孙悟空把芭蕉扇靠墙放着,得意地道:“老官儿,是不是这样一把扇子?”   老者看了看,道:“正是!正是!”   唐僧一听,更加欣喜:“徒弟,真辛苦你了!”   “辛苦倒还不说。那铁扇仙,你知道是谁?原来是牛魔王的老婆,红孩儿的母亲,名叫罗刹女,又叫铁扇公主……”   孙悟空一脸得色,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唐僧听说这么难借,又说了几声辛苦。   师徒们得了扇子,就谢了老者,告辞出来,往西前进。   约走了有四十里路,渐渐酷热难当,好像人在蒸笼之中,又热又闷。   沙和尚先叫了起来:“脚底像是烙铁一样!”   猪八戒接着叫:“爪子烫得痛!”   白马也比平常跑得快,不愿四蹄落地。   孙悟空道:“师父!请先下马,兄弟们别走了。等我扇息了火,风雨之后,地上冷些,再过山去。”   几人连连说好,哪里还想再走?沙和尚过去扶了唐僧下马来。   孙悟空飞身来到火焰边,举起扇子,尽力一扇!却见那山上的火光烘烘地腾了起来,不但不见熄,反而火焰更高了十丈!   孙悟空眨着眼,不明所以,再一扇子下去,火焰又高了百丈!   孙悟空想起要扇三扇的说法,又一扇扇下去,那火焰呼地腾起足有千丈之高,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烧得越来越旺!   这哪里是灭火?分明是煽风点火啊!   但见火焰熊熊,直烧上云宵,烧到孙悟空身上来了!   孙悟空慌忙往回飞,还是被烧去了两股毫毛。   他飞逃到唐僧立身之处,大叫:“快回去,快回去!火来了,火来了!”   唐僧几人一看:哎呀,不得了,火烧到这边来了!   唐僧急急爬上马,和猪八戒、沙和尚拔腿就往回跑。直跑回了有二十多里,看看火势没有烧过来了,这才停下来歇息。   “悟空,怎么回事呀?”   唐僧看着孙悟空,一脸焦虑。   孙悟空啪地一声,把手中芭蕉扇子扔了:“不对劲!不对劲!被她骗了!”   唐僧一听,愁上眉头,嘴里连连直叫:“怎么办?怎么办?”   猪八戒看师父要流泪的样子,来问孙悟空:“猴哥,你急急忙忙地大叫回去,是怎么了?”   孙悟空道:“我拿扇子扇了一下,火光熊熊,第二扇,火气更盛,第三扇,火头飞起有千丈之高。若不是跑得快,把毫毛都烧光了!”   猪八戒取笑他:“你常说雷打不伤,火烧不损,怎么今天又怕火?”   “你这呆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孙悟空斜了他一眼,“若是有了防备,当然没事!现在只顾着扇火,没有捏避火诀,也没用护身法,这火又与凡火不同,才把毫毛烧了。”   沙和尚又来劝架:“这火势更盛,过不去,怎么是好?”   猪八戒道:“只拣没火的方向走就行了。”   唐僧问:“哪个方向没火?”   猪八戒道:“东方南方北方都没火!”   这呆子,被孙悟空说了一句,又来说浑话了!   唐僧用责备的眼光看着猪八戒:“哪个方向有经?”   猪八戒笑了笑:“西方有经。”   “我是要去有经的地方呢!”唐僧叹道。   沙和尚道:“有经方向有火,没火方向没经,真是进退两难!”   忽听见远处有人叫道:“大圣不要烦恼,先来吃了饭再说!”   四人寻声一看,只见那里有一个老人,身披飘风氅,头戴偃月冠,脚穿铁靿靴,手里拄着龙头拐杖。   老人后面跟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的头上顶着一个铜盆,盆子里有些蒸饼糕点和米饭。   两人从西边走来,到了孙悟空近前,躬身行礼,老人说道:“我是火焰山的土地,见大圣保护圣僧,不能进山,特来奉献斋饭。”   孙悟空眼睛一亮,问道:“吃斋是小事,我来问你:这火要怎么才能灭?”   土地道:“要灭火,须找罗刹女借芭蕉扇!”   “这不是?越扇越旺呢,怎么回事?”   孙悟空把扔到了路边的扇子拿了起来。   土地看了看,笑道:“扇子是假的!你被她骗了!”   原来如此!   “怎么才能得来真扇子?”孙悟空把假扇子随手扔了。   土地躬身微微笑道:“要借真扇子,须求大力王!”   “牛魔王?”孙悟空问。   “正是!”   扇子明明在罗刹女那里,土地却说要去找牛魔王,孙悟空不解道:“这山火是牛魔王放的?”   “不是!不是!”土地看了眼孙悟空,“大圣不怪罪小神,小神才敢说。”   “你有什么罪?但说无妨!”孙悟空不知道土地卖什么关子。   “这是是大圣放的!”土地果然语出惊人。   “胡说!这山在西,我住在东,怎么是我放的?”孙悟空怒了,“再说,我怎么会是乱放火的人?”   土地忙道:“大圣息怒!请听我说:五百年前,大圣和小神就见过面,只是大圣不认得小神了。”   “我见过你?”   “不错!五百年前,大圣大闹天宫,被老君把大圣放在了八卦炉里,要炼七七四十九天。小神那时是看炉扇火的道童,东南西北四方,小神是在西方,因仰慕大圣神威,出声提醒大圣:巽位无火!大圣不记得了么?”   孙悟空眼睛转了转,想起来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何其厉害,当年若不是躲在了巽位里,能不能挨得过七七四十九天煅烧,还真是难说。   但老君的看炉童子乃是天上神仙,而土地却是阴神,是人死之后地藏菩萨报请玉帝封的,属于佛门的人。   这一个是道,一个是佛,怎么身份就合一了呢?   孙悟空心中疑惑,也不说感谢的话,只道:“说下去!”   土地接着说道:“世间本来没有这座山,当年大圣在八卦炉里,炼了四十九天之后,老君命人开炉取丹。大圣跳出炉来,一脚踢翻了炉里,跑出宫去。那炉子滚倒,落了几个砖下来,砖上有些余火,落在这里,化为了火焰山。后来,老君把我贬下凡来,就做了这火焰山土地。”   后面几句话他说得轻巧,但过程一定很复杂。   原来是猴子闯的祸啊,他这是自作自受!   猪八戒笑呵呵过来说道:“怪不得你这个打扮!原来是道士变的土地!看你那个铜盆,想必是看铜炉的了?”   “元帅果然见识不凡!正是这样!”土地道。   老君的八卦炉,分金银铜铁四种,金银炉子是炼丹的,铜铁炉子是煅器的,丹在器先,是因为道家觉得丹比器重要,丹主内器主外,内比外重要。   孙悟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问道:“你再说说,为什么扇子在罗刹女手里,你却说要去找牛魔王?”   火焰山土地听孙悟空问为什么要去找牛魔王,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大圣,你去芭蕉洞里,可见到了牛魔王了吗?”   “不要啰嗦,快点说!”孙悟空不耐烦了。   土地见孙悟空神色不悦,忙收了笑:“大圣,牛魔王现在把他原配妻子罗刹女扔在芭蕉洞里,自己跑到积雷山摩云洞入赘去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兄弟在见是仇人》   孙悟空一听,问道:“好好的芭蕉洞不住,怎么抛妻弃子,去了什么摩云洞?”   土地道:“大圣问得好!请听小神说:罗刹女是神仙公主,自有三分天生贵气,牛魔王是妖,又有些心高气傲。二人一起生活久了,牛魔王便有些不耐烦罗刹女的天生贵气,觉得与罗刹女是人妖殊途。   “摩云洞里原来有一个万岁狐王,后来万岁狐王死了,留下一个独生女儿,叫做玉面公主,生得千娇百媚,又柔情款款。   “玉面公主有百万家财,却无人掌管。两年前,她听说牛魔王神通广大,又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好汉,交游遍天下,于是她把一洞的家财为礼,招牛魔王入赘为夫。   “牛魔王觉得玉面公主与自己更加般配,于是扔下了结发妻子,去了摩云洞,这两年来都没有回芭蕉去。   “罗刹女久居深闺,自然幽怨。大圣若是能把牛魔王找回来,罗刹女感激之下,一定会借扇子给大圣了。   “大圣得了真扇子,一来扇熄了火焰,好保唐圣僧过山;   “二来永除火患,可保此地生灵安居乐业,五谷丰登,是大功德一件;   “三来,这火焰山中寸草不生,周边百姓都是年年去拜求铁扇仙去了,害得小神在这里过得清苦。大圣灭了火后,百姓自然会来供奉小神,小神对大圣感激不尽!”   猪八戒笑道:“原来你不是帮我们,是你自己饿得慌,叫我们来帮你!”   土地笑了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孙悟空问:“积雷山在哪里?有多少路程?”   “正南方,三千里!”土地知道孙悟空要去了,心中暗喜。   孙悟空吩咐沙和尚、猪八戒好好保护师父,又叫土地在这里陪伴不要回山,他自己嗖地一声,往正南方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看见前面一座高山直冲霄汉。   从上往下望去,这山山高岭峻,崖陡涧深。山阴里,有四季不化的冰雪,向阳地方,有艳丽的奇花,还有飞瀑如练,鸟鸣如歌,花香果红,松青柳绿,真是一座灵秀好山。   孙悟空按下云头来,进山寻找摩云洞。   越过一道清溪,转过一处山峰,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林荫小径上,有一个年轻女子,手里捏着一支兰花,娉娉婷婷地细步走了过来。   孙悟空连忙闪到一处石崖边,探头悄悄去看:   那女子十七八年纪,云髻高鬟,满头珠翠,脸蛋又水灵又娇媚又艳丽,真是倾国倾城,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一袭粉色湘裙曳地,身段婀娜,随着莲步轻移,露出小巧弓鞋,缓缓而行,迷人心神,荡人魂魄。   拿在她手上的那支兰花,在她面前完全失了颜色。若是罗刹女的姿容当得起罗刹二字,那么这个女子就只能用罗敷二字来形容了。   若是猪八戒看见了,口水一定流得像是花果山水帘洞前的瀑布。   还好孙悟空不是猪八戒,他是铁石心肠,当下稳一稳心神,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迎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女菩萨,哪里去?”   那女子正自低头走路,猛然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看见面前有一个丑陋小和尚。   她吃了一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出声答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到这里来做什么?”   声音柔媚好听。   虽然孙悟空难得的没有叫“妖精!哪里跑!”这女子却也露出了想跑的样子,   孙悟空心想: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若是她与牛魔王有亲,我就不能说是来借扇子,不如先说是牛魔王亲属,再见机行事。   正想着,那女子见他低头不说话,又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说话?”   孙悟空欠了欠身子,笑着道:“我是翠云山来的,初到贵地,不认得路,请问女菩萨,这里是积雷山么?”   那女子道:“正是。”   “有个摩云洞,在哪里?”孙悟空又问。   “你找那洞做什么?”那女子脸上有了戒备之色。   孙悟空道:“我是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派来请牛魔王的。”   那女子一听铁扇公主请牛魔王的话,杏眼圆睁,粉面通红,怒冲冲地骂道:   “这贱婢,好不知耻!她那把破扇子,赚得了几个钱?牛王交游天下,她供得起吗?自从牛王到了我家,不到两年,也不知道送了她多少金银珠翠,绫罗绸缎?年年供柴,月月供米,让她自自在在享受,还不知足,又来请他做什么?”   孙悟空听她这样说话,知道这个就是玉面公主了,要找牛魔王,还得从这玉面公主身上着手。   他心思一动,故意拿出金箍棒来,晃一晃,大喝一声骂道:“你这贱人,仗着有些家财,占住牛王不还,陪钱嫁汉,还不知羞耻,还敢骂人?”   晃着金箍棒,作势欲打!   玉面公主见了,啊地一声,丢了兰花,腰肢乱摆,莲步乱摇,魂飞魄散回头就跑!   孙悟空在后面恶狠狠地吆吆喝喝,紧紧跟随。   林荫小道后面,就是摩云洞口,玉面公主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扑地一声把门关了。   孙悟空收了铁棒,停了脚步一看,这洞真是一处好所在:   树高林密,峭壁如削,藤萝缠绕,兰花馨香,小桥流水,玉竹篁篁,奇花异草,秀雅清幽。   玉面公主跑得香汗淋淋,芳心如鼓,又气又恨又怕,直冲进书房里面。   牛魔王正坐在书房里静静地阅读练丹书,玉面公主娇喘吁吁,一软身倒在了牛魔王怀里,两只粉拳乱打,两条纤足乱踢,嘤嘤咛咛地放声大哭。   牛魔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扔了书本,搂住玉面公主香肩,满面陪笑问道:“美人,怎么啦?和我说说?”   玉面公主眼泪扑簌簌地滴在牛魔王胸口,手上脚上也更用力了,娇声骂道:“你害死我了!”   “我爱你怜你都够,怎么会害你?”   牛魔王只当她是寻常撒娇,笑眯眯地安慰。   玉面公主两手打累了,缩回来捂着脸,呜呜咽咽道:“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江湖中说你是条好汉,招你回来指望有个依靠,谁知你却是个惧内的懦夫!”   “美人,出什么事了?”   牛魔王莫名其妙,只得把两手抱得紧了些儿,“我要有什么做得不对,你慢慢说,我给你陪礼。”   玉面公主撅着嘴:“刚才我在洞外树荫下散步看花,忽然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猛地出来施礼,吓了我一跳。我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铁扇公主派他来请牛魔王的。   “我一生气,说了他两句,他就骂我,面色吓人,拿一根粗粗的铁棍子,追着来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他打死了!你说,这不是要害死我了?”   牛魔王一听,赶紧好言好语来陪礼,又是抚头发,又是摸小手,温存安慰了很久,玉面公主的气才慢慢地消了。   牛魔王看玉面公主脸色缓和,露了笑容,抚摸着她香肩,忽然正色说道:   “美人啊,你别生气,听我和你说:我那芭蕉洞虽然僻静,却是个清幽自在的灵秀宝地。   “我那山妻自幼修持,也是个得道的女仙,家门严谨,里面连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也不可能有,怎么会有一个什么雷公嘴的男子派过来?这想必是哪里跑出来的妖怪,或者假借名声,来这里拜访我的,等我出去看看。”   说着把玉面公主抱起来,放在椅上坐好了,他自己走出书房,到大厅里取了披挂穿了,拿了一条混铁棍,走出洞门来,大声叫道:“是谁在我这里吵闹?”   孙悟空在旁边看向牛魔王,但见他那模样,和五百年前大不相同:   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的熟铁盔,身上披一副绒穿锦绣的黄金甲,脚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的狮蛮带。   一双眼又大又圆亮如明镜,两道眉又浓又粗艳似红霞,一张巨口好像血盆,两排钢齿仿佛铜板。一声叫唤,声如雷响,鬼神皆惊。   这就是四海有名的混世大力牛魔王。   孙悟空从洞旁闪出来,整整衣服,深深作了一个长揖,脸上堆着笑:“大哥!还认得小弟么?”   原来果然是这个猴子,牛魔王不动声色,答了一礼,问:“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   孙悟空回答道:“正是!正是小弟!大哥,五百年不见了!刚才在这里问了一个女子,才得以见到大哥,大哥丰采更胜从前,真是可喜可贺!”   牛魔王知道孙悟空的性子,定然是来者不善,喝道:   “不要说得好听了!我听说你闹了天宫,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后来弃道入佛,才得以脱灾,保护唐僧去西天拜佛取经。   “你要走你的阳关大道,自己去走,却怎么又在号山枯松涧火云洞,要把我小儿牛圣婴害了?我正在这里恼恨你,你却怎么自己来找我了?”   孙悟空陪着笑,作礼道:“大哥不要错怪了小弟。当时令郎捉住了我师父,要吃我师父的肉,小弟近不了他的身,观音菩萨来救我师父,劝令郞皈依佛门。如今他做了善财童子,得了佛门正果,地位比大哥还高,享受极乐门堂,从此逍遥长生,有什么不好?怎么反而来怪小弟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以叔带夫》   牛魔王骂道:“你这个尖嘴的猢狲!你害了我儿子,反倒说成是帮了他了!我再问你:你刚才欺负我爱妾,打上我门来,又是为何?”   孙悟空笑道:“我来拜会大哥,不知道尊府在哪里,向那个女子询问,不知道她就是二嫂嫂,因为她骂了我几句,小弟一时气恼,言行有些粗鲁,吓着了嫂嫂,还请大哥宽恕宽恕!”   牛魔王道:“既然如此,我看在往日情义上,饶了你,你走吧!”   孙悟空不走,笑道:“大哥义薄云天,既往不咎,小弟感谢不尽,但小弟还有一件事,要烦请周济周济!”   牛魔王火了,骂道:“这猢狲不识好歹!饶了你,还不走,还来缠我!什么周济周济!”   孙悟空道:“不瞒大哥说,小弟保护唐僧,路过火焰山,不能前进。询问乡人,得知大嫂有一把芭蒲扇,想借来用用。昨天到了府上,拜求大嫂,大嫂坚决不借,所以来求大哥。望大哥随小弟一起回去大嫂那里,千万借扇子用用,扇灭了火焰,马上完璧归还。”   “你这猢狲!怪不得你笑脸迎人,原来是要借扇子!我还以为你是有愧于我,上门道歉,我才饶你回去!”   牛魔王这回是真的火了,咬着牙骂道,“一定先欺负了我妻,她不肯,你才来找我,还来追杀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是可忍孰不可忍?过来吃我一棍!”   孙悟空见牛魔王说要打,收了笑,道:“大哥要说打,小弟也只有奉陪,但来借宝贝,是我真心,请千万借我用用!”   牛魔王发狠道:“要借扇子,先来试试斤两!若是一棍子把你打死了,我也只当是出了口气,你也怨不得他人!”   孙悟空岂是个怕事的人,听牛魔王把话说得这么僵,看来要想好好借来扇子,是不可能了。   孙悟空既然入了佛门,就没有了退路,只有保护唐僧到灵山取经,成就佛门正果,才是出路。   当下金箍棒拿在手里,说道:“大哥说得是!小弟这一向疏懒了,也没有再与大哥切磋过了,不知道这几年来,武艺比昔日如何?我们兄弟俩就演演棍法看看!”   牛魔王不再说话,发一声响,劈头一棍打了过来。   牛魔王的浑铁棍打过来了,孙悟空也举起金箍棒来迎战。   两人撕破了脸皮,再无情面可讲,两条铁棍,各使神通,下手不容情,打在了一起,从山洞前一直打到半空里。   打了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然听到山峰上有人叫道:   “牛爷爷,我大王多多拜上,望大驾早临,好安座呢!”   却是有人来请牛魔去喝酒了,正等着他。   牛魔王一听,混铁棍架住金箍棒,叫道:“猢狲,住手!等我去一个朋友家赴会,回来再找你算帐!”   说完,一个转身,按下云头,进摩云洞里去了。   孙悟空被丢在了半空里,跳手跳脚,抓耳挠腮,干着急。   牛魔王进到洞里,脸上不见了与人打斗时的凶狠,一脸平和温情,对玉面公主道:   “美人,刚才那个雷公嘴的男子是孙悟空那只猢狲,被我一顿棍子打跑了,再不敢来了,你放心在家里玩耍。我到一个朋友家喝酒去了。”   牛魔王交游广阔,应酬极多,又是个重义的人,玉面公主早有了解。   听说把那个恶和尚打跑了,她也就放了心,不敢阻止,只是娇声娇气地说了一声:   “早点回来!”   牛魔王应了,卸了盔甲,穿上一领鸦青剪绒袄子,走出门去,跨上座骑辟水金睛兽,叫小的们好好看守门庭,一声“起”,驾着辟水金睛兽,半云半雾,向西北方去了。   孙悟空没有走,躲在一座高峰头上看着,心中暗想:   “这老牛排场大啊,都有坐骑了!以前一起做妖怪时候,没见他有坐骑。这辟水金睛兽是神兽,他从哪里得来?从来不见妖怪能有神兽做坐骑,金头揭谛说牛王是老君那头大青牛的儿子,他老子给人当坐骑,他自己倒有坐骑骑,这里边有些玄机!”   看见牛魔王去得远了,又想:“不知道他又结识了什么朋友?到哪里去赴会?老孙跟他去瞧瞧!”   孙悟空把身子晃一了晃,变作了一阵清风,追上牛魔王,跟在后面。   不一会,到了一座山里,牛魔王忽然不见了。   孙悟空聚风成形,现了原身,进山里去找。   找到一片山崖旁边,崖下有一处寒潭,潭水清清,透着寒气,不知道深有几许。   再看潭边,有一座石碣,碣上有六个大字:乱石山碧波潭。   这老牛狐朋狗友真是杂啊,孙悟空心中暗想:   老牛一定是下潭水里去了。水底的妖精,若不是蛟精,就是龙精鱼精,或者是龟鳖鼋鼍精。老孙也下去看看。   孙悟空捏着避水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只螃蟹,不大不小,三十六斤重,扑地跳在水里去了。   沉到潭底一看,看见那里有一座玲珑剔透的水晶牌楼,牌楼下面拴着牛魔王的辟水金睛兽。   果然是在这里,孙悟空一路横行,进了牌楼里面,一进牌楼门,立马就没有水了。   孙悟空爬进去,仔细一看:   里面金碧辉煌,宝气耀眼,黄金作的屋瓦,白玉作的门框,两边摆着玳瑁屏风,墙边堆着珊瑚盆景,顶上镶着骊珠照明,门里垂着虾须作帘。   祥云瑞蔼缭绕的厅堂里,摆着水晶做的桌子,青玉做的椅子,宾客满堂,正在大作宴会。   厅里一个个玉女手托杯盘在席间穿来穿去,还有长鲸在鸣唱,巨蟹在献舞,老鳖在吹笙,鼍龙在击鼓,龙女头簪金凤翘,在一旁抚着瑶琴相和,一派音乐之声。   桌面上,摆着天厨八宝珍羞菜肴,紫府琼浆陈酿。   客席上首,坐着的正是牛魔王,左右两边有三四个蛟精相陪,对面主席位首位坐着一个老龙精,两边坐着龙子龙孙龙婆龙女。   好一派热闹排场!   那些人正在觥筹交错,孙悟空偷偷地走了进去,被主人席上的老龙一眼看见了,杯子一放,传命道:“把那个野螃蟹拿上来!”   龙子龙孙一拥上前,把孙悟空扭住,押了上前去。   孙悟空也不挣扎,嘴里叫着:“饶命!饶命!”   老龙问:“你是哪里来的野螃蟹?怎么敢跑到我宴客厅里,贵客满堂,你竟横行乱走?”   孙悟空假装害怕,编着谎话道:“大王,我是横行介士,自小没有学过礼仪,冒犯了王威,望大王恕罪!”   席上宾客听了,心想:这螃蟹毕竟是老龙属下的水族,若是因为打扰了酒席而获罪,面子上也有些过意不去。   有人于是对老龙拱手说道:“蟹介士初入瑶宫,不知王礼,请尊公饶了他去罢!”   老龙也没多想,谢了客人,叫手下兵将们把孙悟空放了。   孙悟空谢了一声,往外就跑。   到了牌楼门外,心中暗想:“牛魔王在这里贪杯喝酒,谁知道他要喝到什么时候?哪里等得他散席?就是散了,也不肯借扇子给我。不如偷了他的金睛兽,变做牛魔王,去哄了罗刹女,骗来她的扇子,送我师父过山为妙!”   孙悟空在门下现了本相,把金睛兽解了缰绳,扑地一下跳上雕鞍,径直骑出水底。   到了潭外,摇身变作了牛魔王模样,把辟水金睛兽一拍,金睛兽四蹄一跃,踩着云腾空而起。孙悟空提着缰绳,直飞翠云山。   金睛兽飞得快,没多久,就到了翠云山芭蕉洞口,孙悟空也不下鞍,大叫一声:   “开门!”   洞门里面有两个女童,听到声音打开门一看,见是牛魔王,飞跑进去报道:   “奶奶,爷爷回家了!”   罗刹女被孙悟空钻进肚子里闹了一场,一直浑身不舒服,心里正烦闷。   忽然听说牛魔王回来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笑容绽放,赶紧站起来,整整云鬟,摸摸脸蛋,拉拉衣裳,莲步细碎出门来迎接。   孙悟空下了雕鞍,笑呵呵走过去,嘴里直叫:“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罗刹女一脸惊喜欢乐,笑盈盈问了声“大王万福”,伸过玉手,拉着孙悟空的手,笑吟吟,又带些幽怨,娇声说道:“大王,你舍得回来了?”   孙悟空不好多说,只是笑。   进到里面,众女童丫环们看见家主爷爷回来了,都恭谨地前来侍候,捧上香茶。   孙悟空喝了茶,笑着道:“夫人,你瘦了啊!”   罗刹女白着眼睛:“大王宠幸新婚,扔下奴家一人在家里不管,能不瘦吗?今天是哪阵风儿吹你回来的?”   孙悟空笑道:“哪里敢扔下你不管?只是去了她家后,家事繁琐,朋友往来,所以稽留在外。”   罗刹女嘟着嘴以示对这个借口不满。   孙悟空又恨恨地道:“听说孙悟空那厮,保着唐僧,快要到火焰山地界了。他们过不了山,可能会来找你借扇子。我们害子之仇未报,他要是来了,你就派人来告诉我,我要抓住他碎尸万段,以雪我夫妻之恨!” 第三百四十四章:《假骗假》   罗刹女本来还心中喜悦,听了孙悟空这话,想起红孩儿,母子情深,流下泪来。   又想到被孙悟空钻到肚子里的事情,委屈地埋怨道:“大王,常言说,男儿无妇财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我这条命,差点儿就被这猢狲害了!”   孙悟空肚里发笑,脸上故意发怒,骂道:“那泼猴来过了吗?”   罗刹女道:“他昨天到我这里借扇子,我听说他来了,提了宝剑出去砍他,他伸着头给我砍,忍着疼,叫我作嫂嫂,说大王曾与他结义。”   孙悟空道:“五百年前是曾拜为七兄弟。”   罗刹女道:“我骂他,他不敢回口,砍他,也不敢动手,后来被我一扇子扇走了。不   “知道他在哪里得了个定风法,今天早上又回来了,在门外叫唤。我又扇扇子,却扇不动了,拿剑砍他,他就发狠,不让我了。   “他棒子重,我就跑进洞里,紧紧关上了门。谁知他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钻到我肚子里去了,踢肠子,顶心肺的,险些被他害死了!我只得叫了他几声叔叔,把扇子给了他,他才去了。”   孙悟空叹着气:“可惜!可惜!夫人,怎么就把这宝贝给那猢狲了?气死我了!”   罗刹女咯咯笑道:“大王息怒。给他的是假扇子,骗他走的!”   果然是假扇子!   孙悟空忙问:“真扇子在哪里?”   “放心!放心!我收着呢!”   两人说着话,丫环们已经做好了酒菜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来给家主爷爷接风贺喜。   罗刹女倒了满满一杯酒,双手捧着,递给孙悟空:“大王,新婚燕尔,千万别忘了结发,请喝一杯家乡水酒!”   孙悟空笑吟吟接在手里:“夫人啊,你自己多吃些!我刚从碧波潭喝了酒回来,肚子还饱着呢。夫人在家里守护家门,辛苦了,这杯酒,借花献佛,你喝!”   把那杯酒又捧还给罗刹女。   罗刹女见他如此体贴,心里欢喜,接过来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就用这个空杯,又满满倒了一杯,再递给孙悟空,柔情笑道:   “自古道:妻者齐也,夫乃养身之父。你我夫妻之间,还讲什么谢?”   这杯子是罗刹女喝过的,但孙悟空不敢不接,只得拿在手里。   罗刹女又叫孙悟空吃菜,桌上荤菜为多,孙悟空不敢破荤,只拿过果子来吃,推说在朋友席面上吃饱了。   两个人说着话,喝着酒,酒过数巡,罗刹女渐渐有些醉了,芳心蠢动,爱欲荡漾。   她与牛魔王分别了两年,两年来守着活寡,现在丈夫回来了,酒也喝得半酣,那里还按捺得过**泛滥?   罗刹女一边喝着酒,一边把身子挪了过来,和孙悟空挨挨擦擦,摩摩挲挲。并着肩,摸着手,偎着胸,情话绵绵,温柔款款。拿一杯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拿一个果子,你咬一口,我咬一口。   孙悟空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和她相陪相笑、相倚相偎地胡闹。   罗刹女面红如火,身段摇摆如同弱柳,笑语嫣然,时而掠云鬟,时而抚胸口,****半露,粉项低垂,夫妻之间的私秘言语说个不停,各种闺房之中的动作来个不休。   这一番,与当年大闹天宫不同:   闹天宫时是场面不好看,形势很凶险;这一次却是场面很好看,形势很惊险。   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孙悟空显然不如他的师弟猪八戒,真是难为他了。   正是:   罗刹女不用芭蕉扇,吹气如兰,阵阵香风,攻势凶猛。   孙悟空纵有金箍棒,不敢使用,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罗刹女媚态毕露,已然罗衫半解。   孙悟空眼见招架不住,赶紧又劝了她几杯酒,趁着她醉意朦朦,速战速决来套她的话。   “夫人,真扇子你收在哪里?小必一些,孙悟空诡计多端,不要被他骗了去了!”   罗刹女红着脸,眯着眼,笑嘻嘻把右手放在唇边,从嘴里吐出一个小东西来。   左手拉过孙悟空右手,放在他手心里,嘻嘻一笑:“这不是吗?他偷不走!”   孙悟空一看,手心里果然是一把小小的芭蕉扇子,只有杏叶儿大小,心想:   这么小一点,怎么扇得了火灭,不会又是假的吧?   罗刹女见孙悟空望着扇子沉思不语,偎依了过来,倚在孙悟空肩上,粉面贴着孙悟空右脸,娇媚笑道:   “亲亲,你收了宝贝喝酒吧!呆呆出神做什么?”   孙悟空自言自语说道:“这样小小的东西,怎么能熄得了八百里火焰?”   罗刹女早已醉了,哪里还有防备,粉拳在孙悟空胸口捶了一捶,仰着脸幽怨说道:   “大王,你走了两年,是不是和那玉面公主,不分白天黑夜地闺房贪欢作乐呀?你看你,被那狐狸精弄伤了神思,怎么连自家宝贝的事情,也都忘了?”   说着,鼓着嘴,伸手指了指,嘟哝道,“用左手大指头捏着那柄儿上第七缕红丝,念一声哃嘘呵吸嘻吹呼,就长成一丈二尺长短。这宝贝变化无穷!哪怕他八万里火焰,也一扇就消了!”   孙悟空凝神真真切切把方法记好了,心里一放松,欣喜莫名,再也不敢久留。   他把扇子往嘴里一丢,含在了口里,伸手一抹脸,现出了本来猴相,尖声笑道:   “罗刹女!你看看我是不是你的亲亲老公!你缠着我做了这许多丑事!羞不羞?羞不羞?”   罗刹女猛然看见是孙悟空,啊地一声大叫,往后就倒,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气死不气死,不关孙悟空的事了,他三两步跳出了芭蕉洞,纵身踏起祥云,飞上高空,欢喜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把扇子吐了出来,放在手心,演试演试方法。   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柄上第七缕红丝,念了一声“哃嘘呵吸嘻吹呼”,   “哗啦”一声,扇子果然变大,长成了有一丈二尺长短,比两个孙悟空还高。   还好孙悟空力大,拿得起。他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发现与上次那把假的果然是有点不同,只见祥光晃晃,瑞气纷纷,上面有三十六缕红丝线,穿经度络,表里相联。   把玩了片刻,晃一晃,想再变小了收回去,却小不了了。   骗得了扇子时,太过得意,忘了问个变小的口诀了,晃来晃去,都是一丈二尺长短,弄得孙悟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奈何,只得扛在肩上,辩明了方向往回走。   那一边,碧波潭里,宴席终于散了,潭里老龙王领着众精把牛魔王送出门来,却发现牌楼下的辟水金睛兽不见了。   老龙王问水族道:“是谁偷放了牛爷爷的金睛兽了?”   水族兵将一齐跪下:“没人敢偷!我们都在席间端盘送酒,歌舞奏乐,没有人在外面。”   老龙王问:“有没有生人进来?”   “有个螃蟹精进来过,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众人想起来了。   牛魔王听了,猛然省悟:“我知道了!中午贤友派人来请我时,我正与人打架。那个人叫作孙悟空,是个石猴子精,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的。   “他路过火焰山,来找我借芭蕉扇,因为他曾害了我小儿牛圣婴,所以我不借给他。他和我打了一场,不分胜负,我扔了他来赴盛会了。   “那猴子凶残狡诈,诡计多端,一定是他变成了蟹精,跟到这里来打探消息,偷了我坐骑,去山妻那里骗芭蕉扇去了!”   众精一听,一个个胆战心惊,问道:“可是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么?”   “正是!”牛魔王道,“孙悟空凶残成性,列公若是在西天路上,听到是他来了,最好要躲避他一些儿。”   老龙王道:“这样的话,大王的骏骑被他偷了,却怎么办?”   牛魔王笑道:“没事!没事!列公请回,不用送了!我去追他了。”   牛魔王告辞众人,分开水路,跳出碧波潭,驾起云直飞翠云山芭蕉洞。   才到洞口,就听到罗刹女的声音在大哭大叫,推开洞门进去,看见辟水金睛兽果然拴在洞门边上。   洞里女童见了,一齐跪下迎接:“爷爷回来了!”   牛魔王边大步进去,边喊:“夫人!孙悟空跑哪去了?”   罗刹女听到牛魔王的声音,冲了出来,扯住牛魔王的衣服,捶胸顿足,又哭又骂:“你这天杀的,怎么那么不小心,被那猢狲偷了金睛兽,变作你的模样,来这里骗我!呜呜呜呜……”   牛魔王扶住她,咬得牙响,问道:“猢狲哪里去了?”   罗刹女捶着牛魔王胸膛骂道:“那泼猴骗了我的宝贝,现出原身跑了!气死我了!呜呜呜呜……”   牛魔王圆睁怒目,嘴上却安慰道:“夫人别急,保重身体要紧!我去追上那猢狲,夺回宝贝,剥了他的皮,锉碎他的骨,挖出他的心,给你出气!”   对女童们叫道,“拿兵器来!”   女童们回答:“爷爷的兵器不在这里。”   “拿你奶奶的来!”牛魔王急急叫着。   女童把两把青锋宝剑捧出来。牛魔王脱了那件赴宴穿的鸦青绒袄,紧一紧贴身小衣,双手抄着宝剑,走出芭蕉洞,驾着云光往火焰山急急追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兄弟变成仇人》   孙悟空上次变成虫时,把定风丹含在口里,没注意就咽下肚子里去了,如今那定风丹化在他体内,使他五脏皆牢,皮骨皆固,哪里还扇得动?   牛魔王见扇不动,孙悟空的金箍棒却打了过来了,慌忙把扇子丢入口中,双手抡着宝剑来砍。   齐天孙大圣,混世泼牛王,只为芭蕉扇,相逢各骋强。粗心大圣将人骗,大胆牛王把扇诓。   这一个,金箍棒起无情义;那一个,双刃青锋有智量。大圣施威喷彩雾,牛王放泼吐毫光。齐斗勇,两不良,咬牙锉齿气昂昂。   两个人这一番打斗,与上次又不同,一个恨他欺辱了妻子,一个恨他骗走了扇子。   两个都咬着牙,拼着命,打得飞砂走石,凶险异常。   火焰山边,金蝉子等得心又急,口又渴,忍不住问火焰山土地:“请问尊神,牛魔王的法力如何呀?”   土地回道:“牛王神通不小,法力无边,正是孙大圣的敌手。”   “原来如此!悟空是个能走路的,往常二千里路,一霎时就回,现在去了一天了,一定是和牛魔王在打斗了。”   金蝉子有些担心,因为牛魔王曾经可是为了自己想要至孙悟空于死地。便转过头对猪八戒两人道,“悟能,悟净!你们两个,哪一个去帮你师兄一帮?快点把扇子借来,解我烦躁,早早过山赶路去!”   猪八戒正想着,如何去见牛魔王,这机会刚好来了,“我去吧!只是天晚了,我不认得积雷山的路。”   “我认得!”土地接过话来,“就请卷帘将军陪着唐师父,我和你去。”   金蝉子连忙喜道:“有劳尊神了!”   猪八戒抖擞精神,扛着钉钯,与土地别了唐僧,驾起云,向东飞去。没多久,听见前面一片喊杀之声,金铁交鸣,抬头一看,正是孙悟空和牛魔王在那里杀得难分难解呢。   土地停了云头,催促道:“天蓬元帅还不上去帮忙?”   “猴哥!我来了!”猪八戒舞着钉钯冲了过去。   “你这笨猪,误了我的大事!”孙悟空看见猪八戒来了,心中火气压不住,骂了一声。   猪八戒愣住了,先不动手,在旁边问道:“师父叫我来帮你,因认不得路,商量了好久,才叫土地带我来,所以来迟了,怎么说我误了大事?”   孙悟空边打边没好气地道:“不是怪你来迟了,是这泼牛无礼!我从罗刹女那里弄得了扇子来了,被他变作你的模样,过来说帮我扛扇子,我把扇子给他,他就现了本相,才知上当了,所以说误了大事了。”   猪八戒大怒,举着钉钯冲上去对着牛魔王没头没脑地乱打,嘴里骂道:“你这遭瘟的!敢变你祖宗的模样,骗我师兄,害我兄弟不和!”   牛魔王和孙悟空打了半天,有些烦累了,看见猪八戒来了,怕这猪八戒把,五百年前的事情逗了出来。   于理有亏,反正扇子也拿回来了,当下不想恋战,虚晃一剑,抽身出来,往东方就跑。   才转身,就看见那火焰山土地带着阴兵拦在前面,牛魔王叫道:“闪开!”   土地伸出一根黄铜龙头拐杖拦住牛魔王,叫道:“大力王,请住手!金蝉子去西天取经,玉帝通知三界,十方拥护,无神不保,无天不佑。快把芭蕉扇借来扇息火焰,让他无灾无难,早过山去。不然,天宫也要问你的罪,性命不保了!”   牛魔王横眉竖眼大骂道:“你这无情无义的土地!蛮不讲理!道祖饶你性命,你不好好呆在火焰山里,跑来这里拦路?那泼猴夺我子,欺我妾,戏我妻,骗我扇,无恶不作!我恨不得囫囵一口吞他下肚,化作大便喂狗,还想要我借扇子给他?”   宝剑一挥,就要劈了土地,后面猪八戒一钯打了下来了,嘴里还骂着:“长牛黄的瘟牛!快拿扇子出来!饶你一命!”   钉钯凶狠,牛魔王只得放了土地,回身来接招猪八戒。牛魔王看着架势,猪八戒是没有将五指山的事情告诉孙悟空,那这样自己也就不担心了。   此时孙悟空也跳了上来,一棍子打下了。牛魔王一剑抵住孙悟空,一剑敌住猪八戒,边打边往积雷山摩云洞方向退去。   这一场在那里好杀:成精豕,作怪牛,兼上偷天得道猴。禅性自来能战炼,必当用土合元由。钉钯九齿尖还利,宝剑双锋快更柔。铁棒卷舒为主仗,土神助力结丹头。三家刑克相争竞,各展雄才要运筹。   捉牛耕地金钱长,唤豕归炉木气收。心不在焉何作道,神常守舍要拴猴。胡乱嚷,苦相求,三般兵刃响搜搜。钯筑剑伤无好意,金箍棒起有因由。只杀得星不光兮月不皎,一天寒雾黑悠悠!那魔王奋勇争强,且行且斗,斗了一夜,不分上下,早又天明。   当年的七大圣之首,不是浪得虚名。   众人打着打着,慢慢打到了摩云洞口。   打斗喧哗之声振耳,牛魔王又刻意大声喊叫,惊动了洞里面的玉面公主,听到外面有吵闹和兵器交接之声,命丫环出门看看,是什么人一大早在洞门外嚷叫。   丫环还没出门,早有守门的进来报告:“奶奶,昨天那个雷公嘴汉子,还有一个长嘴巴猪脸的和尚,以及火焰山土地在外面围着我家爷爷厮杀!”   玉面公主一听,急急点起守洞的大小头目兵将,都是这两年牛魔王训练出来的精兵,约有一百来人,个个拿着刀挺着枪,冲出洞来,大叫着:   “大王爷爷!我们奉奶奶内旨,助力来了!”   牛魔王大喜:“来得好!来得好!上!”   众妖兵得令,呐喊着奋勇杀了过来。   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人本来就只和牛魔王打了个平手,此时一百多妖精冲了上来,阵仗吓人。猪八戒一阵心虚,措手不及,便抵挡不住,倒拖着钉钯就跑了。   孙悟空孤掌难鸣,也赶紧一个筋斗云跳出重围,土地和众阴兵早已四散奔逃而走。   妖兵们待要追赶,牛魔王制止了,带妖兵们回洞里去,紧紧关了洞门,令人好生看守,他自己进内洞里去见玉面公主。   外面三人逃跑后会在了一起。   孙悟空恨恨地道:“这厮骁勇!自昨天申时前后,和老孙打起,直打到天黑,不见输赢。又有你们两个来帮手,三个打他一个,苦苦打了半天一夜,他也不见困倦。刚才这一伙小妖,又悍不畏死。现在他关了洞门不出来,如之奈何?”   猪八戒道:“猴哥,你昨天巳时就离开了,怎么到申时才和他打起?你那两三个时辰,在哪里了?”   “离开师傅后,马上就去了那座山上,见到一个女子正好问话,原来就是他小三玉面公主。被我使铁棒唬他一唬,他就跑进洞,叫出那牛魔王来。与老孙嚷了一会,又与他交手,斗了有一个时辰。正打处,有人请他赴宴去了。是我跟他到那乱石山碧波潭底,变作一个螃蟹,探了消息,偷了他辟水金睛兽,假变牛王模样,复至翠云山芭蕉洞,骗了罗刹女,哄得他扇子。出门试演试演方法,把扇子弄长了,只是不会收小。正掮了走处,被他假变做你的嘴脸,返骗了去,故此耽搁两三个时辰也。”   猪八戒叹息道:“这真是大海里翻了豆腐船,汤里来,水里去。如今拿不到扇子,如何保得师父过山?回去转开路走他娘罢!”   土地一听,连忙说道:“不要转路,一转路,就是入了旁门,不成个修行体统。古语云,行不由径,岂可转着走?你们师父,还在路边坐着,眼巴巴指望你们成功呢!”   土地想着法子叫孙悟空来找牛魔王,就是奉了地藏菩萨的法旨,要给牛魔王安一个阻碍取经的罪名,以便收服牛魔王入佛门,谁知牛魔王早已经是道教的人了。   现在猪八戒说要转路,绕开火焰山走,土地当然急了。   “正是!正是!”孙悟空眼里闪着戾色,“呆子!别乱讲了,土地说得有理!我们再去找他分个输赢,不怎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扇子拿回去!”   猪八戒见孙悟空说出这样的话了,只得鼓起精神,应道:“好!好!好!去!去!去!”   他两人领着土地阴兵一齐来到摩云洞前,一个使钉钯,一个抡铁棒,乒乒乓乓,把一座摩云洞的前门打得粉碎。   吓得那些守门的小妖们战战兢兢跑进里边报道:“大王!孙悟空带人打破前门了!”   牛魔王正和玉面公主在里面量议,边说边恼恨孙悟空呢。   忽然听说打破了前门,怒不可遏,腾地站起来,急急穿了披挂,拿了浑铁棍,冲出来破口大骂:“泼猢狲!你是多大个人儿?这样不讲长幼,不分尊卑,仗着谁的胆子?敢这样上门撒野?打破我的门扇?”   猪八戒上前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分什么长幼大小!别跑!看钯!”   听猪八戒的意思,是假装直接忘记五指山的事情了,这牛魔王这才反应过来。   牛魔王怒喝道:“你这吃糠的蠢猪!滚一边去!快叫那猴子上来!”   孙悟空跳上来,尖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昨天还和你称兄弟,今天就是仇人了!来吃我一棒!”   话音未落,棍子已经打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反目成仇》   牛魔王挺着浑铁棍迎战。猪八戒舞着钉钯奋勇向前,三个人这一番打斗,更胜从前,个个都使出了全力,边打边叫骂,打得凶险异常。   “你如何不借芭蕉扇!”   那一个道:“你焉敢欺心骗我妻!赶妾害儿仇未报,敲门打户又惊疑!”   这个说:“你仔细堤防如意棒,擦着些儿就破皮!”   那个说:“好生躲避钯头齿,一伤九孔血淋漓!”   牛魔不怕施威猛,铁棍高擎有见机。翻云覆雨随来往,吐雾喷风任发挥。恨苦这场都拚命,各怀恶念喜相持。丢架子,让高低,前迎后挡总无亏。兄弟二人齐努力,单身一棍独施为。   卯时战到辰时后,战罢牛魔束手回。他三个含死忘生,又斗有百十余合。八戒发起呆性,仗着行者神通,举钯乱筑。   打了一百多个回合,猪八戒见胜负难分,发起狠来,使出浑身解数,一顿钉钯乱打。   牛魔王见他两人拼了性命,若是和他们打下去,成了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只怕最后还要被他们把扇子抢了去了,反让金蝉子功成,过去火焰山了,当下转身往洞里跑去。   火焰山土地带着阴兵们早挡在了洞口,看见牛魔王过来,双手拿着龙头拐杖,厉声叫道:“牛魔王!哪里跑!我们在此!”   牛魔王进不了洞,后面孙悟空、猪八戒已追了上来,慌忙脱了盔甲,扔了铁棍,摇身一变,变做一只天鹅,往空中飞去。   猪八戒和土地忽然不见了牛魔王,连忙东张西望,到处寻找。   孙悟空叫住他们:“八戒!别找了,老牛跑了!”   “哪里去了?”那八戒漠然不知,土地亦不能晓,一个个东张西觑,只在积雷山前后乱找。   “空中飞的不是?”   “那是一只天鹅呀?”   “正是老牛变的!”   “那还不快追?”猪八戒腿一动就要飞上去。   孙悟空一把扯住他:“你们两个打进洞去,把妖精都给我打死,拆了他的窝,断了他回路,老孙去和他玩玩去!”   猪八戒和土地应声好,领着阴兵杀进洞去。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望着天空一声冷笑,摇身一变,变作一只海东青,飕地一翅膀,钻在云层里,往下俯冲飞下来,正落在天鹅背上。   两只钢爪抱住天鹅的脖子,一张铁嘴一动,就来啄天鹅的眼睛。   牛魔王知道海东青是孙悟空所变化,急忙抖抖翅膀,又变作一只大黄鹰,反过来啄海东青。   孙悟空又变作一只乌凤,乃是黄鹰天敌。   牛魔王又变作一只白鹤,长唳一声,向南飞去。   孙悟空也抖抖翎毛,又变作一只丹凤,高鸣一声,追了过来。   凤是百鸟之王,牛魔王再也变不出更厉害的飞禽,赶紧收了翅膀,往下直坠。   落下山崖来,再一变,变作一只香獐,眯着一双眼睛,一边偷瞧,一边假装自在地在山崖前吃草。   孙悟空火眼金睛,认得香獐是牛魔王变化。他也落下来,变作一只饿虎,尾巴一扫,蹄子一翻,就向香獐扑了过来。   牛魔王慌了手脚,又变作一只金钱花斑大豹子,来咬饿虎。   孙悟空一见,迎着风,把头一晃,又变作一只金眼狻猊,声如霹雳,铁额铜头,跳转身来咬花豹子。   牛魔王着了急,又变作一个人熊,人立而起,就来擒那狻猊。   孙悟空打个滚,变作一只大象,鼻如长蛇,牙如尖笋,伸出鼻子去卷人熊。   大象是最大的走兽,牛魔王见了,却不害怕,反而嘿嘿笑了一笑,就在原地现出原身来,是一只大白牛,当真是大!   只见他头大如山岭,眼睛像两个灯笼,两只牛角高高耸着,像是两座铁塔,嘴如大山洞,牙齿如尖刀。   从头到尾,有千多丈长。由蹄至背,有八百丈高,对着孙悟空叫一声:“孙悟空?你能奈我何?”   这一声喊,声如雷霆,天地皆惊。   孙悟空抬头仰望,看不到项背,连忙现了真身,抽出金箍棒来,把腰一躬,叫一声:“长!”   长得身高万丈,头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像门扇,反比牛魔王高大十倍,手里拿着一条山一样粗大的铁棒,对着牛头就打。   牛魔王也不害怕,伸着两只铁角就来抵触。   但听轰然一声大响,地动山摇,铁角与铁棍碰在了一起,山崩地裂,惊天动地!   正大战间,忽见飘来一路神,原来是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和一些过路的神仙来了,见孙悟空与牛魔王各展神通,胜负难分,都来围困牛魔王。   这一路神都是保金蝉子取经的,而且向来都是暗中保护,从来不现身动手,现在却都出来动起了刀兵,围住牛魔王,各种法器神兵一齐乱打。   牛魔王暗暗心惊:这些人来动手,一定是惊动了如来了,他们一定是得了如来的命令前来围攻的。说不定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其他人也会派来,今天要想脱困,看来有些麻烦了。   牛魔王来头甚大,加上他交游广阔,为人仗义,所以深得天下妖魔鬼怪的推崇。   当年孙悟空结识他时,他已经与另外五位神通广大的妖精结义,被尊为大哥。而孙悟空在最后面,可见那六个妖精的本领之厉害。   如今五百多年过去,当年结义的七人,有人受了道家正果,有的受了佛门正果。   只有牛魔王这个大哥,因为来头够大,一直逍遥天地之间,却处处与取经人作对,所以如来佛祖决定借火焰山之机,编排给牛魔王一个阻碍取经的罪名,以便收服牛魔王。   这火焰山的土地,本来就是如来佛祖安排在太上老君身边的一个眼线,当年在老君宫中,是看守八卦炉的道童。   孙悟空被老君投入八卦炉中煅烧,正是这个道童出言提醒孙悟空躲在巽位上,免被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所烧。   孙悟空出来后推倒八卦炉,不远不近,落在离牛魔王的积雷山不到两千里的地方,化为了火焰山。   后来这土地被太上老君贬出兜率宫,贬下凡间,地藏菩萨让他做了火焰山土地,嘱咐他等孙悟空来了之后,指引孙悟空去找牛魔王。   现在,一切都在依着释迦摩尼和太上老君的布局进行。   牛魔王此时背腹受敌,前后左右被金头揭谛和一十八位护教伽蓝等人团团围住,半空里有孙悟空,已然进退两难,陷入重围。   他奋起余勇,以两只闪着宝光的铁角,东顶一下,西顶一下,南撞一下,北撞一下,一条十人都合抱不来的硬尾巴左右横扫,四只大如屋宇的大脚,一下跺一下踢,拼命厮杀。   牛魔王神通再大,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斗了一会,有些不敌,情急之下,就地一滚,现出人身,闯出重围,往芭蕉洞方向逃命而去。   孙悟空见他逃了,收了法象,和众神紧紧追去。   牛魔王逃回积雷山,闯入芭蕉洞里,闭门不出。   众人追上来,把整座翠云山围得水泄不通。正要上门攻打,忽听到猪八戒和土地阴兵等嚷嚷着来了。   孙悟空问他:“摩云洞的事怎么样了?”   猪八戒笑道:“那老牛的小妾被我一钯挖死,剥开衣服一看,原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小妖,都是些各类妖怪,都被我打死了,又放了一把火,把他洞府房廊都烧了。土地说他还有一处家属,住在此山,所以又来这里扫荡了。”   猪八戒真是色心不改,把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打死了,还要去剥开衣服来看一看。   “干得好!可喜!可喜!”孙悟空道,“老孙跟老牛赌斗变化,没有得胜。他变做千百丈的白牛,我变了法天象地的身体,正和他比试时,幸蒙诸神下降,围着他打了许久,他逃回这里来,跑进洞去了。”   猪八戒问:“这就是芭蕉洞么?”   “正是!正是!罗刹女就是住在里面。”   “既然是这样,怎么不打进去,剿除了那厮,找扇子要紧!难道要让他在里面养足精神,想好计策,两口子恩爱**?”   当着这么多神,猪八戒可不想示弱,他边说着边抖擞威风,冲上去,举起钉钯对着洞门就是一钯。   哗啦一声,洞门连着石崖都被打倒了半边。   守门女童魂飞魄散,跑进去报告:“爷爷!爷爷!前门被人打坏了!”   牛魔王刚刚坐下来,还有些气喘吁吁,正在告诉罗刹女和孙悟空抢扇子、及众神打架的事情。   一听把这里的门又打破了,直气得七孔生烟,腾地站起来,从口中吐出扇子,递给罗刹女。   外面大敌环伺,牛魔王若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罗刹女一手接过扇子,一手拉着牛魔王,泪流满面,哽咽说道:“大王!把这扇子送给那猢狲,叫他退兵去吧!”   罗刹女校长才知道。这取经是已经计算好的,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更何况这里面牵扯着孙悟空这样一个有关天地生死的人物,现在这罗刹女才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一盘棋,他们都是这盘里面的棋子。   牛魔王双手拉过罗刹女那只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放在手心里抚着道:“夫人啊,扇子事小,仇恨事大!你好好坐着,我出去和他拼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弃道归佛》   说完,放下罗刹女的手,不再看罗刹女哭泣的脸,整了整披挂,选了两口宝剑,走出门去。一出门,正看见猪八戒举着钉钯挖门,牛魔王更不打话,举起宝剑劈脸就砍。   猪八戒看他来势汹汹,举钉钯挡住宝剑,向后急急倒退了几步,退出洞门来。   牛魔王追上去砍,忽然一条大棍子打了过来,孙悟空冲了上来了。牛魔王侧身避开,一阵狂风跳出洞门前。   孙悟空二人奋起直追,三人又在翠云山上空缠斗,众神团团四面围绕来打,土地领着阴兵也左右夹击。   这一场好杀,当真是鬼哭神嚎!哭的是土地的阴兵鬼,嚎的是围攻的众佛神!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云迷世界,雾罩乾坤。   飒飒阴风砂石滚,巍巍怒气海波浑。重磨剑二口,复挂甲全身。结冤深似海,怀恨越生嗔。   你看齐天大圣因功绩,不讲当年老故人。八戒施威求扇子,众神护法捉牛君。牛王双手无停息,左遮右挡弄精神。只杀得那过鸟难飞皆敛翅,游鱼不跃尽潜鳞;鬼泣神嚎天地暗,龙愁虎怕日光昏!   牛魔王拼死相斗,打到五十多回合,也是抵敌不住,败下阵来,往北就跑。   往北跑出不远,前面一队人迎面而来。前头一人,乃是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   泼法金刚当头喝道:“牛魔王,你往哪里跑!我们是释迦牟尼佛祖派来,布列天罗地网,专门来此捉拿你的!”   牛魔王停住脚步,后面孙悟空、猪八戒、金头揭谛和十八位护教伽蓝等众神追了上来。牛魔王慌忙转向南跑逃。   往南跑出不远,前面也有一队人迎面而来。前头一人,乃是峨眉山清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当头喝道:“牛魔王,你往哪里跑!我们是释迦牟尼佛祖派来,布列天罗地网,专门来此捉拿你的!”   牛魔王慌忙调转头来向东跑逃。   往东跑出不远,前面一队人迎面而来,前头一人,乃是须弥山摩耳崖毗卢沙门大力金刚,当头喝道:“牛魔,你往哪里跑!我们是释迦牟尼佛祖派来,布列天罗地网,专门来此捉拿你的!”   牛魔王赶紧又向西逃。   往西跑出不远,前面又有一队人迎面而来。前头一人,乃是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当头喝道:“牛魔王,你往哪里跑!我们是释迦牟尼佛祖派来,布列天罗地网,专门来此捉拿你的!”   牛魔王停住脚步,前方无路,后有追兵,四面八方都是佛兵佛将,牛魔王心惊胆战,急忙驾起云头,往天上跑。   忽见天上也有一队天兵天将,乃是托塔李天王和哪吒太子,领着鱼肚药叉、巨灵神将,遮挡在空中。   只听李靖叫道:“慢来!慢来!吾奉玉帝旨意,特来此剿除你的!”   一时之间,牛魔王逃跑无路,上天无门,无可奈何之际,只得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只大白牛,晃着两只铁角就去抵触李天王。   李天王手执天罡刀就来砍牛角,下方孙悟空等人也追到了。   哪吒太子大声叫道:“悟空,衣甲在身,不能见礼。我父子二人昨天见佛如来,发檄文奏报玉帝,力陈牛魔王十大罪行,又说唐僧路阻火焰山,孙大圣难伏牛魔王,玉帝传旨,特差我父王领兵将来捉妖。”   这个阵仗,和五百年前围捕孙悟空有些相似。只是捉拿孙悟空那时,出动的只有天兵天将,而现在捉拿牛魔王,却还来了众多佛门战将金刚。   孙悟空看见李天王正在砍着牛角,过来和哪吒见面,道:“这厮神通不小!又变作这般大身躯,怎么奈何得了?”   哪吒笑道:“别担心,你看我擒他!”   哪吒喝一声“变!”变得三头六臂,飞身跳在大白牛背上,右手斩妖剑对着牛魔王的脖颈上一挥。   嚓地一声,就把一个牛头斩下来,轰轰隆隆滚下地去。李天王见哪吒把牛魔王的头砍下来了了,收了天罡刀,过来和孙悟空等人相见。   牛魔王被砍了一个头,却无血迸出,也不倒下,脖颈里忽地又长出了一个牛头来,而且牛口里吐出黑黑毒气,牛眼放出金光,直冲九霄之上。   李天王见了,大吃一惊,慌忙飞上高空,手拿照妖镜,把那两道金光返照下来,不能冲上天去,原来牛魔王意欲射金光上兜率宫去报信求援。   牛背上,哪吒早又是一剑砍下去,嚓地一声,又砍下一个头来。头落后,牛魔王脖子里又钻出一个头来。   哪吒一连砍了十几剑,牛魔王随即长出十几个头。哪吒也不慌张,把脚上两个风火轮儿挂在两个牛角上,吹起三昧真火,烈焰烘烘。   牛魔王被烧得张狂哮吼,摇头摆尾。想要变化逃脱,又被李天王在高空里拿照妖镜照住了本相,腾那不动,无计逃生。   四面八方上下都有人围困,四大金刚、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一十八位护教伽蓝、火焰山土地,孙悟空、猪八戒、托塔天王李靖,哪吒、鱼肚药叉、巨灵神将把牛魔王团团围住了,还有无边无尽的天兵佛兵阴兵,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牛魔王深知如来佛祖的手段,既然已经发檄文力陈十大罪状奏明了玉帝,今天若是不能收服他,只怕就会一不作二休伤了他的性命。   哪咤暗道“牛魔王,今日入我佛门,可保你们夫妻性命,否则今日就是你们二人的死期,你想想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妻子。”   牛魔王一时间万念俱灰,想了许多,只得出声叫道:“莫伤我命!情愿归顺佛家了!”   牛魔王不说皈依,只说归顺。   “既然归顺,快拿扇子出来!”   牛魔王叹道:“扇子在我山妻那里收着。”   哪吒听了,取出缚妖索,跨坐在牛颈上,一手拿住鼻头,一手把缚妖索穿在鼻孔里。跳下牛北背,手牵绳索把牛魔王牵了过来,那情形就像是个清秀的牧童牵着一头大牛一般。   孙悟空会聚了四大金刚、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托塔天王、巨灵神将以及猪八戒、土地、阴兵,一伙人闹闹哄哄,簇拥着哪吒牵着大白牛,回到芭蕉洞口。   牛魔王受制于人,站在洞口,有些元气大伤地出声呼唤:“夫人,拿扇子出来,救我性命!”   罗刹女早听到了消息,在洞里惶惶恐恐,不知道怎么办。   忽听到牛魔王在洞口出声说拿扇子出来救命,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无奈,这是牛魔王从来没有过的,往常他都是豪气干云,是纵横四海的英雄好汉。   罗刹女知道是大祸来了,急急卸了头上的珠翠金钗,解了花手帕,取了耳上玉环,脱了身上的锦云袍和织绵花裙子,换上一身缟素,一头青丝挽成道姑模样,双手捧着那把一丈二尺长短的芭蕉扇子,走出门来。   在门口看见有金刚等众多佛门圣贤及李天王父子,罗刹女慌忙跪在地下,磕头礼拜:“望各位饶了我夫妻性命,愿把这扇子奉承齐天大圣孙悟空去取经!”   孙悟空跳上前去,伸手拿过扇子,也不讲话,和众神驾祥云回火焰山去。   金蝉子派猪八戒去后,也不见他们回来,心里着急,站一会,坐一会,坐立不宁,不知道孙悟空他们结果如何?得了扇子没有?   忽见祥云满空,瑞光满地,天空里飘飘荡荡地来了一大批神兵。   金蝉子看得清楚,暗道“好大的排场,为了制服一个牛魔王,至于来这么多的佛门弟子吗/”,说完看着沙和尚问道:“悟净!那边来的是些什么人呀?”   沙和尚看了看,回答道:“师父啊,那是四大金刚、五方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这有一些别的神,牵白牛的是哪吒三太子,拿镜子的是托塔李天王,大师兄扛着芭蕉扇,二师兄和土地跟在后面,其余的都是护卫神兵。”   金蝉子听了,忙换了毗卢帽,穿了锦袈裟,叫上沙和尚来迎接众位神圣,拜谢说道:“弟子何德何能?敢劳烦列位尊圣临凡!”   四大金刚里面扶身道:“圣僧,恭喜了,十分功行即将完善!我们奉佛祖旨意,前来助你,你要尽心修持,不得丝毫懈怠!”   “弟子谨遵佛旨!”金蝉子低头受命。   孙悟空见过了师父,飞到火焰山边,双手拿着扇子,尽气力一扇子挥去,只见狂劲阴风起处,火焰山熊熊火焰霎时就熄灭了,映得满天通红的火光也消失不见,那些红红的山石泥土也变得黑灰无光。   孙悟空欢欢喜喜,又是一扇子扇去,但见凉风习习,八百里山岭一片清凉;第三扇,满天云漠漠,细雨落霏霏。   有诗为证,诗曰:火焰山遥八百程,火光大地有声名。火煎五漏丹难熟,火燎三关道不清。时借芭蕉施雨露,幸蒙天将助神功。牵牛归佛休颠劣,水火相联性自平。   金蝉子只觉得烦躁尽去,心境清凉。 第三百四十八章:《佛遇难》   孙悟空扇了三扇,喜滋滋地扛了扇子回来。   师徒四人谢了金刚及众神,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日值官曹、护教伽蓝等又隐在暗中保护去了。   四大金刚及其他神各回本山,李天王和哪吒牵着牛魔王去西天向如来佛神回缴。却见火焰山土地押着罗刹女,还站在路旁。   孙悟空问道:“罗刹女,你还离开,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罗刹女一脸哀痛,求道:“万望大圣舍慈悲,把扇子还给我吧!”   猪八戒喝道:“贱人!不知好歹!饶了你性命就够了,还要讨什么扇子,我们拿过山去,不会卖钱买点心吃?费了这么多精神力气,还想要给你?雨蒙蒙地,打湿了你的衣服,可不好看,还不回去!”   罗刹女雨水混着泪水,再拜了一拜:“大圣原来说扇熄了火就还我的。只因一时糊涂,现在知道后悔了。我们也是自幼修道,只是未得正果,现在我丈夫归顺了佛门,我也再不敢胡来。这扇子是我从小随身的,还望大圣赐还,从此洗心革面,隐居深山,修身养命去了!”   土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到底和罗刹女有些渊源,不忍做得太过,再者他也还有私心,便对孙悟空说道:“大圣!趁她深知熄火之法,问她要个法子,断绝火根,拯救这一方生灵,就还了她扇子。小神在这里也好求些供祭血食,深为感谢!”   金蝉子见孙悟空还是一副不愿还回去的样子,便主动开口“悟空,你就还给她吧》好歹你和牛魔王曾经兄弟一场。”   孙悟空知道金蝉子的意思,不让自己吧事情作绝。现在牛魔王入了佛门,以后见了,不好交代。便问罗刹女道:“我当时听乡人说,这山扇熄了火,只收得一年的五谷,一年后又会重燃!如何才得除根?”   罗刹女不敢不答:“要断绝火根,只须连扇四十九扇,永远再不发了。”   孙悟空听了,拿着扇子,飞上高空,对着火焰山呼呼呼连扇四十九扇,但听阴风如啸,满山大雨滂沱,从此火焰山断绝了火根。   此时已经入夜,山上大雨,山下无雨,师徒四人就在路边过了一夜。   罗刹女不见孙悟空还扇子,就在旁边跪了一夜。   早上,师徒们收拾行李,准备起程,罗刹女还跪在地上,求孙悟空道:“万望大圣赐还扇子!”   孙悟空见她这么难缠,把扇子伸过去给了罗刹女,嘴里说道:“这扇子老孙拿着也没用,若不给你,还要说我言而无信。你拿扇子回去,再别生事了。看你是个人身,饶你去罢!”   罗刹女接过扇子,念个咒语,化为了杏叶儿大小,含在口里,磕头谢了众人,往西南方芭蕉洞去了。   金蝉子说声赶路,看了看罗刹女摇了摇头。轻道“告诉道祖,五百年前的那份情,贫僧已经还了,阿弥陀佛。”   猪八戒挑起了担子,沙和尚扶着金蝉子上了马,土地在前头引路,孙悟空一旁保护,秋高气爽,往清凉的火焰山而去。   土地送师徒四人过了火焰山,上了大路平川,谢了孙悟空等人,告辞去了。   师徒四人迎着秋风,往西而去。   一路向西,渐渐的秋尽冬来,菊花残,梅花香,河涧水寒,松竹凝霜。   野菊残英落,新梅嫩蕊生。   村村纳禾稼,处处食香羹。   平林木落远山现,曲涧霜浓幽壑清。   应锺气,闭蛰营,纯阴阳,月帝玄溟,盛水德,舜日怜晴。   地气下降,天气上升。虹藏不见影,池沼渐生冰。悬崖挂索藤花败,松竹凝寒色更青。   这一天,走到了一处城池,金蝉子远远地就勒住了马,叫徒弟:“悟空!你看!那里楼阁气象不凡,是个什么地方?”   孙悟空抬头观看,那里地形龙蟠形势,虎踞金城。四垂华盖近,百转紫墟平。玉石桥栏排巧兽,黄金台座列贤明。   真个是神洲都会,天府瑶京。万里邦畿固,千年帝业隆。蛮夷拱服君恩远,海岳朝元圣会盈。御阶洁净,辇路清宁。酒肆歌声闹,花楼喜气生。未央宫外长春树,应许朝阳彩凤鸣。   “师父!那座城是一国帝王之都城!”   猪八戒笑道:“天下府有府城,县有县城,怎么就见得是帝王之都城?”   “你不知道帝王之居,与府县是不同的。你看他四面有十几座城门,周围有一百多里,楼台高耸,云雾缤纷。若不是帝王宫殿,怎么如此壮丽?”孙悟空连忙说给八戒听。   沙和尚又问道:“大师兄眼睛看得远,既然认得是帝王居所,可知道叫什么名号?”   孙悟空又向远处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没有牌匾旌号,哪里知道?要到城里问问,才知道。”   金蝉子点点头觉得有理,打马一鞭,不一会就到了城门下,下马来,牵着马过了护城河桥,走进城门里观看。   只见六街三市,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很是繁华。   一行人沿街行走,忽然看见有十几个和尚,一个个披枷戴锁,衣裳褴褛,沿街乞计。   金蝉子忍不住想到,刚刚佛门把道教的牛魔王给收复,这道教就以牙还牙了吗?   便叹息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转头叫道,“悟空,你上前去问他一声,为什么这样遭罪?”   孙悟空上前叫住那些和尚:“那和尚,你们是哪座寺里的?为什么披枷戴锁?”   那些和尚看见了金蝉子一行人,忽然面露喜色,都过来答道:“爷爷,我们是金光寺受冤的和尚。”   “金光寺在哪里?”   孙悟空刚过火焰山,就见到和尚受苦,感觉甚是奇怪,自然要问个明白。   “那边转过弯去就是了。”和尚们用手指着道。   孙悟空把这些和尚带到金蝉子面前,说道:“你们怎么受冤?说给我师傅听听。”   “爷爷啊,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请到荒山,再好好细说吧。”和尚们似乎有些顾虑。   金蝉子点头答应道:“也好,我们就到他们寺里去,仔细问个明白。”   天下和尚是一家,去到寺里,至少也有个歇脚睡觉的地方了。   和尚们在前面带着,师徒四人随后跟着,拐弯抹角,走到了一处寺院山门前,看那山门倒也宏伟,门上横写七个金字:“敕建护国金光寺”。   师徒们进了门里来观看,只见里面冷冷清清的,既不见香客往来,也不闻佛乐经声。   古殿香灯冷,虚廊叶扫风。凌云千尺塔,养性几株松。满地落花无客过,檐前蛛网任攀笼。空架鼓,枉悬钟,绘壁尘多彩象朦。讲座幽然僧不见,禅堂静矣鸟常逢。凄凉堪叹息,寂寞苦无穷。佛前虽有香炉设,灰冷花残事事空。   金蝉子见了吃惊不已,寺里的和尚们顶着枷锁,把正殿门推开,请金蝉子上殿拜佛。   金蝉子进了殿,奉上心香,叩齿三咂礼拜。又转到后面,看见方丈檐柱上,用枷锁锁着六七个小和尚,个个神情萎靡。   和尚们把师徒四人请入方丈里,请金蝉子四人坐下,忽然一齐跪下磕头问道:“列位老爷,可是东土大唐来的么?”   “你这和尚,有未卜先知之法?”孙悟空心知有异,连忙问道,“我们正是!你怎么认得?”   “爷爷,我们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之法,只是沉冤难雪,天天在菩萨圣象前申诉叫苦。可能是惊动了菩萨,昨天夜里,人人都做了个梦,说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能救得了我们性命,可以为我们申了冤屈。今天见了老爷们相貌,所以认得。”   “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冤屈?”金蝉子看着寺院荒败,僧众冤苦,忙问。   “爷爷,这里叫做祭赛国,是西邦大去处。以前有四夷朝贡:南有月陀国,北有高昌国,东有西梁国,西有本钵国,年年进贡美玉明珠,娇妃骏马。这里得了进贡,就不动干戈,不去征讨他们,那些国家自然拜我国为上邦。”和尚们跪在地上说道。   金蝉子叫他们起来说话,又道:“既然被拜为上邦,想必是你们这君王有道,文武贤良。”   和尚们哭泣道:“爷爷呀,文也不贤,武也不良,国君也不是有道。”   “那为何有四夷朝贡?”   “且请听我们说来:我们这金光寺,自建成以来,宝塔上就祥云笼罩,瑞霭升腾,夜里大放霞光,万里外也能看见;白天喷发彩气,东南西北四国无不瞻仰。所以都尊为天府神京,四夷朝贡。只是三年之前,七月初一日,夜半子时,忽然下了一场血雨。天明时,处处猩红发臭,人人害怕。众公卿奏上君王,不知道是什么事引来了上天责罚。当时请道士打醮,请和尚看经,答谢天地。可是谁知道,自这一天后,我们这寺里的黄金宝塔被血污了,再也不见了光华。这两年,外国就不来朝贡了。我们这君王要去征伐,臣子们上谏说是我金光寺里的和尚偷了宝塔上的宝贝,所以再无金光,没有祥云瑞霭,外国因此不来朝贡。昏君不用青红皂白,信以为真,官员来把我们抓了去,严刑拷打逼供,无所不用其极。当时我这里有三辈和尚,前两辈已被拷打受不了,死了。现在又捉了我们这一辈问罪,披枷戴锁。老爷在上,我们怎么敢盗塔中之宝!万望爷爷怜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慈大悲,广施法力,拯救我们性命!” 第三百四十九章:《奔波儿灞,灞波儿奔》   孙悟空问:“罗刹女,你不走,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罗刹女一脸哀痛,求道:“万望大圣舍慈悲,把扇子还给我吧!”   猪八戒喝道:“贱人!不知好歹!饶了你性命就够了,还要讨什么扇子,我们拿过山去,不会卖钱买点心吃?费了这么多精神力气,还想要给你?雨蒙蒙地,打湿了你的衣服,可不好看,还不回去!”   罗刹女雨水混着泪水,再拜了一拜:“大圣原来说扇熄了火就还我的。只因一时糊涂,现在知道后悔了。我们也是自幼修道,只是未得正果,现在我丈夫归顺了佛门,我也再不敢胡来。这扇子是我从小随身的,还望大圣赐还,从此洗心革面,隐居深山,修身养命去了!”   土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到底和罗刹女有些渊源,不忍做得太过,再者他也还有私心,对孙悟空说道:   “大圣!趁她深知熄火之法,问她要个法子,断绝火根,拯救这一方生灵,就还了她扇子。小神在这里也好求些供祭血食,深为感谢!”   孙悟空知道土地的意思,问罗刹女道:“我当时听乡人说,这山扇熄了火,只收得一年的五谷,一年后又会重燃!如何才得除根?”   罗刹女不敢不答:“要断绝火根,只须连扇四十九扇,永远再不发了。”   孙悟空听了,拿着扇子,飞上高空,对着火焰山呼呼呼连扇四十九扇,但听阴风如啸,满山大雨滂沱,从此火焰山断绝了火根。   此时已经入夜,山上大雨,山下无雨,唐僧师徒就在路边过了一夜。   罗刹女不见孙悟空还扇子,就在旁边跪了一夜。   早上,师徒们收拾行李,准备起程,罗刹女还跪在地上,求孙悟空道:“万望大圣赐还扇子!”   孙悟空见她这么难缠,把扇子伸过去给了罗刹女,嘴里说道:“这扇子老孙拿着也没用,若不给你,还要说我言而无信。你拿扇子回去,再别生事了。看你是个人身,饶你去罢!”   罗刹女接过扇子,念个咒语,化为了杏叶儿大小,含在口里,磕头谢了众人,往西南方芭蕉洞去了。   唐僧说声赶路,猪八戒挑起了担子,沙和尚扶着唐僧上了马,土地在前头引路,孙悟空一旁保护,秋高气爽,往清凉的火焰山而去。   土地送唐僧四人过了火焰山,上了大路平川,谢了孙悟空等人,告辞去了。   唐僧师徒迎着秋风,往西而去。   一路向西,渐渐的秋尽冬来,菊花残,梅花香,河涧水寒,松竹凝霜。   这一天,走到了一处城池,唐僧远远地就勒住了马,叫徒弟:   “悟空!你看!那里楼阁气象不凡,是个什么地方?”   孙悟空抬头观看,那里地形龙蟠虎踞,宫殿重重,玉石作桥,黄金为台,气象雄宏。   “师父!那座城是一国帝王之都城!”   猪八戒笑道:“天下府有府城,县有县城,怎么就见得是帝王之都城?”   孙悟空道:“你不知道帝王之居,与府县是不同的。你看他四面有十几座城门,周围有一百多里,楼台高耸,云雾缤纷。若不是帝王宫殿,怎么如此壮丽?”   沙和尚道:“大师兄眼睛看得远,既然认得是帝王居所,可知道叫什么名号?”   孙悟空道:“没有牌匾旌号,哪里知道?要到城里问问,才知道。”   唐僧觉得有理,打马一鞭,不一会就到了城门下,下马来,牵着马过了护城河桥,走进城门里观看。   只见六街三市,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很是繁华。   一行人沿街行走,忽然看见有十几个和尚,一个个披枷戴锁,衣裳褴褛,沿街乞计。   唐僧忍不住叹息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转头叫道,“悟空,你上前去问他一声,为什么这样遭罪?”   孙悟空上前叫住那些和尚:“那和尚,你们是哪座寺里的?为什么披枷戴锁?”   那些和尚看见了唐僧一行人,忽然面露喜色,都过来答道:“爷爷,我们是金光寺受冤的和尚。”   “金光寺在哪里?”   孙悟空刚过火焰山,就见到和尚受苦,自然要问个明白。   “那边转过弯去就是了。”和尚们用手指着道。   孙悟空把这些和尚带到唐僧面前,说道:“你们怎么受冤?说来我们听听。”   “爷爷啊,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请到荒山,再好好细说吧。”   和尚们似乎有些顾虑。   唐僧答应道:“也好,我们就到他们寺里去,仔细问个明白。”   天下和尚是一家,去到寺里,至少也有个歇脚睡觉的地方了。   和尚们在前面带着,师徒四人随后跟着,拐弯抹角,走到了一处寺院山门前,看那山门倒也宏伟,门上横写七个金字:“敕建护国金光寺”。   师徒们进了门里来观看,只见里面冷冷清清的,既不见香客往来,也不闻佛乐经声。   大殿里,香烛早已燃尽,也不见有人换上,满院落叶无人打扫,檐角蛛网也无人拂拭,就连那鼓架铜钟也是蒙着厚厚的灰尘。   唐僧看了,忍不住心酸,眼中含泪。   寺里的和尚们顶着枷锁,把正殿门推开,请唐僧上殿拜佛。   唐僧进了殿,奉上心香,叩齿三咂礼拜。又转到后面,看见方丈檐柱上,用枷锁锁着六七个小和尚,个个神情萎靡。   唐僧不忍再看,转了出来。   和尚们把唐僧师徒请入方丈里,请唐僧四人坐下,忽然一齐跪下磕头问道:“列位老爷,可是东土大唐来的么?”   “你这和尚,有未卜先知之法?”孙悟空心知有异,问道,“我们正是!你怎么认得?”   “爷爷,我们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之法,只是沉冤难雪,天天在菩萨圣象前申诉叫苦。可能是惊动了菩萨,昨天夜里,人人都做了个梦,说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能救得了我们性命,可以为我们申了冤屈。今天见了老爷们相貌,所以认得。”   “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冤屈?”唐僧看着寺院荒败,僧众冤苦,忙问。   “爷爷,这里叫做祭赛国,是西邦大去处。以前有四夷朝贡:南有月陀国,北有高昌国,东有西梁国,西有本钵国,年年进贡美玉明珠,娇妃骏马。这里得了进贡,就不动干戈,不去征讨他们,那些国家自然拜我国为上邦。”   和尚们跪在地上说道。   唐僧叫他们起来说话,又道:“既然被拜为上邦,想必是你们这君王有道,文武贤良。”   和尚们道:“爷爷呀,文也不贤,武也不良,国君也不是有道。”   “那为何有四夷朝贡?”   和尚们道:“且请听我们说来:   “我们这金光寺,自建成以来,宝塔上就祥云笼罩,瑞霭升腾,夜里大放霞光,万里外也能看见;白天喷发彩气,东南西北四国无不瞻仰。所以都尊为天府神京,四夷朝贡。   “只是三年之前,七月初一日,夜半子时,忽然下了一场血雨。天明时,处处猩红发臭,人人害怕。众公卿奏上君王,不知道是什么事引来了上天责罚。   “当时请道士打醮,请和尚看经,答谢天地。可是谁知道,自这一天后,我们这寺里的黄金宝塔被血污了,再也不见了光华。   “这两年,外国就不来朝贡了。我们这君王要去征伐,臣子们上谏说是我金光寺里的和尚偷了宝塔上的宝贝,所以再无金光,没有祥云瑞霭,外国因此不来朝贡。   “昏君不用青红皂白,信以为真,官员来把我们抓了去,严刑拷打逼供,无所不用其极。当时我这里有三辈和尚,前两辈已被拷打受不了,死了。现在又捉了我们这一辈问罪,披枷戴锁。   “老爷在上,我们怎么敢盗塔中之宝!万望爷爷怜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慈大悲,广施法力,拯救我们性命!”   唐僧点头叹道:“这事一来是朝廷失察,二来也是你们命中注定有灾。既然天降血雨,污了宝塔,怎么那时候不奏明君王,以致受这苦楚呢?”   “爷爷呀,我们凡人,哪里知道天意?而且前面两辈人都沉冤莫辩,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和尚们面色愁闷。   唐僧转问孙悟空:“悟空,现在什么时候了?”   “申时前后。”   唐僧看了看天色,道:“我若去见国王倒换关文,这里和尚的事情,还有些情况不明,见了国王也说不明白。我当时离开长安时候,曾在法门寺里发愿:   “西方路上,逢庙烧香,遇寺拜佛,见塔扫塔。这和尚的冤屈,是为宝塔所累。你给我准备一把新笤帚,等我沐浴了,上去扫扫,看看这污秽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不放光又是什么原因?探查明白,好向国王奏明,解救他们这苦难。”   这些带枷锁的和尚听说要去扫塔,连忙去厨房拿来一把菜刀,递给猪八戒:   “爷爷,你拿刀去劈开那柱子上锁着的小和尚的铁锁,放他们去安排斋饭热水,服侍老爷进斋沐浴。我们上街去化把新笤帚来给老爷扫塔。”   猪八戒笑道:“开锁有何难哉?不用刀斧!那一位毛脸老爷,他是开锁行家!” 第三百五十章:《审妖计》   书接上文,猪八戒道:“我们是和尚,师伯不是,炖汤给师伯喝!”   刘晨笑了笑,没有说自己不喜欢吃腥味的东西,毕竟猪八戒只是吓吓他们。   那塔下的两三个小和尚见了喜喜欢欢,赶紧跑着报给众僧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得见青天了!偷宝贝的妖怪,已被爷爷们捉来了!”   孙悟空道:“拿铁索来,穿了琵琶骨,锁在这里,汝等看守,我们睡觉去,明日再做理会!”那些和尚都紧紧的守着,让刘晨与唐僧师徒们安寝。   不觉的天晓,唐僧道:“我与师兄、孙悟空入朝,倒换关文去来。”说完,穿整齐了锦襕袈裟,戴了毗卢帽,整束威仪,拽步前进。孙悟空也束一束虎皮裙,整一整绵布直裰,取了关文同去。至于刘晨,那一身仙刘晨袍是何等的潇洒倜傥,哪用得着整理!   猪八戒问道:“怎么不带这两个妖贼?”孙悟空道:“待我们奏过了国王,自有人来提他们。”   遂行至朝门外,看不尽那朱雀黄龙,清都绛阙。唐三藏到东华门,对阁门大使作礼道:“烦大人转奏,贫僧是东土大唐差去西天取经者,意欲面君,倒换关文。”   那黄门官闻言前去通报,至阶前奏道:“外面有两个异容异服僧人和一个仙风道骨的真人,称言是南赡部洲东土唐朝差往西方拜佛求经,欲朝我王,倒换关文。”   国王闻言,传旨教宣,唐僧即和刘晨与孙悟空入朝。文武百官,见了孙悟空,无不惊怕,有的说是猴和尚,有的说是雷公嘴和尚,个个悚然,不敢久视。又见刘晨,只觉得是天仙下凡,圣人降世!   唐僧在门阶前山呼万岁行拜,孙悟空叉着手,斜立在旁,公然不动,刘晨自然也不会去行礼,刘晨老想捋一捋胡子,像个有长白胡子的老道士一样,可惜没有胡子,只得双手抱胸或是拿出一手摸摸嘴唇。   唐僧启奏道:“贫僧乃南赡部洲东土大唐国差来拜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佛求取真经者,路经宝方,不敢擅过,有随身关文,请验方行。”   那国王闻言大喜,传旨教宣唐朝圣僧上金銮殿,安绣墩赐坐。   唐僧独自上殿,先将关文捧上,然后谢恩才坐。那国王将关文看了一遍,喜道:“似你大唐王有疾,能选高僧,不避路途遥远,拜我佛取经;寡人这里和尚,专心只是做贼,败国倾君!”   唐僧闻言合掌道:“怎见得败国倾君?”   国王道:“寡人这国,乃是西域上邦,常有四夷朝贡,皆因国内有个金光寺,寺内有座黄金宝塔,塔上有光彩冲天,近被本寺贼僧,暗窃了其中之宝,三年无有光彩,外国这两年也不来朝,寡人心痛恨之。”   唐僧合掌笑道:“万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矣!贫僧昨晚到于天府,一进城门,就见十数个枷纽之僧,问其何罪,他们道是金光寺负冤屈者。因到寺细审,更不干本寺僧人之事,贫僧入夜扫塔,已获那偷宝之妖贼矣。”   国王大喜道:“妖贼安在?”   唐僧道:“现被小徒锁在金光寺里。”   那国王急拿出皇金令牌:“着锦衣卫快到金光寺取妖贼来,寡人亲审。”   唐僧又奏道:“万岁,虽有锦衣卫,还得小徒去方可。”   国王道:“高徒何在?”   唐僧用手指道:“那玉阶旁立者便是。”   国王见了,大惊道:“圣僧如此丰姿,高徒怎么这等相貌?”   孙大圣听见了,厉声高叫道:“陛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俺老孙长得丑,但也有些能耐,不然如何捉得了妖贼?”   国王闻言,回惊作喜道:“圣僧说的是,是朕有眼无珠,只要获贼得宝归塔为上。”于是再下令当驾官教锦衣卫好生伏侍孙悟空去取妖贼来。   却说那当驾官领命,即备大轿一乘,黄伞一柄,锦衣卫点起校尉,将孙悟空八抬八绰,大四声喝路,径至金光寺。惊动满城百姓,无处无一人不来看孙悟空及那妖贼。   猪八戒沙和尚听得外面喧哗,只说是国王差官,急出迎接,原来是孙悟空坐在轿上。猪八戒当面笑道:“哥哥,你得了本身也!”   孙悟空下了轿,拉着猪八戒道:“我怎么得了本身?”   猪八戒道:“你打着黄伞,抬着八人轿,却不是猴王之职?故说你得了本身。”   孙悟空道:“且莫取笑。”赶紧解下两个妖物,押见国王。   沙僧道:“哥哥,也带着小弟去看看。”   猪八戒对沙僧道:“你得在此看守行李马匹。”   那枷锁之僧道:“爷爷们都去承受皇恩,我们在此看守。”   孙悟空道:“既如此,等我去奏过国王,却来放了你们。”   猪八戒揪着奔波儿灞,沙僧揪着灞波儿奔,孙悟空依旧坐了轿,摆开头搭,将两个妖怪押赴当朝。须臾至白玉阶前,对那国王道:“那妖贼已取来了。”   国王遂降龙椅,与唐僧、刘晨及文武多官同目视之,那怪一个是暴腮乌甲,尖嘴利牙;一个是滑皮大肚,巨口长须,虽然是有足能行,但一眼就能看出本象。   国王问道:“你们是何方贼怪,那处妖精,几时侵吾国土,何年盗我宝贝,一共有多少贼徒,都唤做什么名字,从实一一供来!”   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朝上跪下,颈内血淋淋的,也不管疼痛,供道:“三载之外,七月初一,有个万圣龙王,帅领许多亲戚,住居在本国东南,离此处路有百十,潭号碧波潭,山名乱石山;那万圣龙王生女多娇,妖娆美色,招赘一个九头驸马,神通无敌,他知你塔上珍奇,与龙王合盘做贼,先下血雨一场,破了宝塔舍利佛光,后把舍利偷走,如今照耀龙宫,纵黑夜明如白日,那公主也施能耐,寂寂密密,又偷了王母灵芝,在潭中温养宝物,我两个不是贼头,乃龙王差来小卒,今夜被擒,所供是实。”   国王道:“既取了供,如何不供自家名字?”   奔波儿灞道:“我唤做奔波儿灞,他唤做灞波儿奔,我奔波儿灞是个鲇鱼怪,他灞波儿奔是个黑鱼精。”   国王即下令教锦衣卫好生收监,传旨道:“赦了金光寺众僧的枷锁,教光禄寺排宴,于麒麟殿上谢圣僧获贼之功,议请圣僧捕擒贼首。”   光禄寺即备了荤素两样筵席,国王请刘晨与唐僧四众上麒麟殿叙坐,问道:“圣僧尊号?”唐僧合掌道:“贫僧俗家姓陈,法名玄奘,蒙君赐姓唐,僧号唐三藏。”   国王又问:“圣僧高徒何号?”唐三藏道:“第一个名孙悟空,第二个名猪悟能,第三个名沙悟净,孙悟空乃是以前之名,悟能悟净乃南海观世音菩萨起的名字,因拜贫僧为师,贫僧又将孙悟空叫做孙悟空,悟能叫做猪八戒,悟净叫做和尚。”   国王听完,见刘晨仙风道骨,于是问道:“仙长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与圣僧一路?吃荤吃素?”   刘晨抿嘴笑道:“吾乃修仙真人,与唐三藏有缘,认他为师弟,故护他西天取经,至于吃荤吃素,酒R穿肠过,天道心中留!我没有不能破荤这个规矩!”   国王听完,请唐僧坐了上席,孙孙悟空坐了侧首左席,猪八戒沙和尚坐了侧首右席,俱是素果、素菜、素茶、素饭。前面一席荤的,坐了国王与刘晨,下首有百十席荤的,坐了文武多官。   坐定,国王把盏,唐僧不饮酒,刘晨与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各受了安席酒。下边只听得管弦齐奏,乃是教坊司动乐。   那猪八戒放开食嗓,真个是虎咽狼吞,将一席果菜之类,吃得盆尽低干。少顷间,添换汤饭又来,又吃得一毫不剩,巡酒的来,又杯杯不辞。   这场筵席,直乐到午后方散。唐僧谢了盛宴,国王又留住道:“这一席聊表圣僧获怪之功。”对光禄寺的人道:“快翻席到建章宫里,再请圣僧定捕贼首,取宝归塔之计。”   唐僧道:“既要捕贼取宝,不劳再宴,贫僧等就此先辞,这就擒捉妖怪去也。”   国王不肯,一定请到建章宫,又吃了一席。国王举酒道:“哪为圣僧率众出师,降妖捕贼?”唐三藏道:“教我大徒弟孙悟空去。”   孙悟空拱手应承,国王道:“长老既去,用多少人马?几时出城?”   猪八戒忍不住高声叫道:“哪里用什么人马!又哪里管甚么时辰!趁如今酒醉饭饱,我和师兄同去,手到擒来!”   唐僧甚喜道:“八戒这此殷勤啊!”   孙悟空道:“既如此,师伯和沙师弟保护师父,我两个去来。”   那国王道:“二位长老既不用人马,可用兵器?”   猪八戒笑道:“你家的兵器,我们用不得,我弟兄自有随身器械。”   国王闻说,即取大觥来,与二位长老送行。孙悟空道:“酒就不喝了,只教锦衣卫把两个小妖拿来,我们带了他去做引路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来历》   唐僧双掌合什问:“怎见得祸国殃民?”   国王道:“寡人这国,乃是西域上邦,有四夷朝贡,国内有个金光寺,寺里有座黄金宝塔,塔上有光华冲天。后来被寺里的贼和尚,监守自盗,偷了塔里宝贝,三年来再无光彩,外国这两年也不来朝贡了,寡人很是痛恨哪!”   唐僧合掌笑道:“万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矣。贫僧昨晚来到宝国,一进城门,就看见十几个戴枷锁的和尚。问他们犯了何罪,他说是金光寺里的和尚,含冤受屈。晚上随他们回寺里,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根本不关寺里和尚的事。贫僧夜里去扫塔,已经抓到偷宝的妖贼了。”   国王大喜道:“妖贼何在?”   唐僧道:“现被小徒锁在金光寺里。”   国王急忙降下一道金牌,传旨:“御前侍卫快到金光寺取妖贼来,寡人亲审!”   唐僧又奏道:“万岁,虽有御前侍卫,还得有小徒去才行。”   “为什么?”   “小徒能降妖!”   “高徒在哪里?”   唐僧用手一指:“玉阶旁站着的就是。”   国王一见孙悟空,吃了一惊:“圣僧如此丰姿,高徒怎么这样相貌?”   孙悟空耳尖听见了,高声叫道:“陛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能捉妖贼才是正事!”   国王笑道:“圣僧说的是,寡人这里不选人材,只要能抓贼,能追回宝贝,还归宝塔就好!”   国王传旨,叫当驾官准备华盖,叫御前侍卫好生服侍圣僧去取妖贼来。   当驾官立即备了大轿一乘,黄伞一柄,御前侍卫点起校尉,用八抬八绰抬着孙悟空,前头举牌开路,直往金光寺而去。   排场甚大,早惊动了满城百姓,人人都跑到街上来看圣僧和妖贼。   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寺里听说国王派了人来,都出来迎接,却见是孙悟空坐在轿子上。   猪八戒过来笑道:“猴哥,你得了本身了!”   孙悟空下了轿,搀着猪八戒道:“我怎么得了本身?”   猪八戒笑道:“你打着黄伞,坐着八人轿,却不是像当年作猴王一样?所以说你得了本身。”   “别取笑了!”   孙悟空边说,边带着御前侍卫和校尉一起去殿后,解下两个妖精,一手一个提了,一起去见国王。   沙和尚见他们都要出门去了,叫了一声:“大师兄,也带小弟去玩玩!”   孙悟空回头道:“你在这里看守行李马匹!”   那些戴着枷锁的和尚们道:“爷爷们都去吧,行李让我们在这里看守。”   “那好吧,等我去奏过了国王,就来放你们。”   见孙悟空同意了,猪八戒和沙和尚大喜,过来一人揪着一个妖贼。   孙悟空依然坐着八抬大轿,校尉们在前面开路,猪八戒、沙和尚两人提着妖精跟在后面,回皇宫朝殿而去。   众人来到朝殿,对国王道:“妖贼已取来了。”   国王走下龙椅,和唐僧及文武百官一同来看:   两个怪物,一个是暴腮乌甲,尖嘴利牙;一个是滑皮大肚,巨口长须,虽然是有足能走路,也只是变成的人形。   国王问道:“你是哪里妖精?哪年来我国土?哪年盗我宝贝?一共有多少贼人?都叫什么名字?快快从实一一招来!”   两个妖精跪下磕头,露出被抓得血淋淋的脖子,招供道:   “本国东南百里外,有个乱石山碧波潭。潭里有个万圣老龙王,生有一个女儿,妖娆娇美。招赘了一个九头驸马,神通无敌,他知道金光寺里宝塔上有奇珍,与龙王合谋做贼。   “三年前七月初一,帅领许多亲戚,下一场血雨,把舍利偷去。现如今照耀龙宫,黑夜亮如白昼。万圣公主还得了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放在潭中温养。   “我们两个不是贼头,只是龙王差来巡查的小卒。所供句句是实,万望饶了性命!”   国王再问:“如何不见招了自己名字?”   妖精道:“我叫做奔波儿灞,是个鲇鱼。他叫做灞波儿奔,是个黑鱼。”   国王叫侍卫把妖精拿去收监,好生看管,又传旨:   “赦了金光寺和尚,除了他们枷锁,快叫光禄寺排宴,就在麒麟殿上答谢唐圣僧捉贼之功,议请圣僧捕拿贼首。”   光禄寺立即准备了荤素两样筵席,国王请唐僧四人上麒麟殿坐下,问道:“圣僧尊号?”   唐僧合掌道:“贫僧俗家姓陈,法名玄奘。蒙君赐姓唐,贱号三藏,人称唐僧。”   “圣僧高徒何号?”   “小徒无号,第一个名叫孙悟空,第二个名叫猪悟能,第三个名叫沙悟净,这都是南海观音菩萨起的名字。因为后来拜贫僧为师,贫僧又将悟空叫做行者,悟能叫做八戒,悟净叫做和尚。”   国王听完,请唐僧坐了上席,孙悟空坐了侧首左席,猪八戒沙和尚坐了侧首右席。   唐僧师徒席面上,都是些素果、素菜、素茶、素饭。   前面一桌荤席,坐了国王,下首有一百多席荤菜,坐了文武百官。   众臣谢了君恩,徒弟请了师罪,依次坐下。   国王捧起酒盏来向唐僧师徒敬酒,唐僧不敢饮酒,合掌道:“贫僧自出娘胎,不曾破荤,不敢饮酒!”   国王也不强求,问道:“高徒饮酒吗?”   “他们倒没有戒。”   国王于是向孙悟空三人敬酒。三个人各自受了安席酒。安完席,下边管弦齐奏,载歌载舞,筳席开始。   猪八戒放开肚子,真是虎咽狼吞,把一席水果素菜等等,吃得干干净净。不一会,又添换了汤水米饭来,又吃得一毫不剩,巡酒的来敬酒,又杯杯不辞落了肚。   这一场筵席,直吃到午后方散。唐僧谢了盛宴,向国王辞行。   还要请他们取回宝贝呢,哪里能放走!   国王留住道:“这一席聊表圣僧捉怪之功。”   转头又传旨光禄寺,“快到建章宫里再备一席,请圣僧商定捕拿贼首,取宝归塔之计。”   唐僧道:“既然要捉贼取宝,不劳再宴了,贫僧等就此辞别王驾,捉拿妖怪去了。”   国王不肯,一定要请赴宴,把唐僧师徒请到建章宫,又吃了一席。席间,国王举着酒杯祝酒,问道:“哪位圣僧帅兵出师降妖捉贼?”   唐僧道:“贫僧大徒弟孙悟空去。”   孙悟空拱手应了。   国王道:“既然孙长老去,要用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出城?”   猪八戒吃得酒足饭饱,很久没有吃得这么爽快了,此时心情大好,忍不住高声说道:   “哪里要用什么人马!又哪里管什么时辰!趁现在酒醉饭饱,我和师兄一起去,手到擒来!”   唐僧欢喜道:“八戒这一向勤快得紧啊!”   孙悟空笑道:“既然如此,沙师弟保护师父,我们两个去。”   国王问:“二位长老不用人马,可用兵器?”   猪八戒笑道:“你家的兵器,我们用不得。我兄弟有自己随身器械。”   国王一听,叫取大觥来,给二位长老送行。   孙悟空道:“酒不喝了,就请校尉去把两个小妖带来,我们带了他去做眼线。”   国王传旨,当即把两上小妖精提了出来。   孙悟空二人一人一个挟着两个小妖,跳上云头,往东南方向无影无踪地去了。   下面祭赛国王和大小公卿,看见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人腾云驾雾,提着两个小妖,飘然而去,一个个慌慌张张朝天礼拜:   “话不虚传!今天才知道世上真有神仙活佛啊!”   国王又来拜谢唐僧、沙和尚:“寡人肉眼凡胎,只以为高徒有勇力,可以拿住妖贼而已,哪知道原来是腾云驾雾的上仙啊。”   唐僧道:“贫僧没有法力,一路上多亏这三个小徒。”   沙和尚道:“不瞒陛下说,我大师兄是齐天大圣皈依。他曾大闹天宫,使一条金箍棒,十万天兵天将,没一个是他对手,只闹得太上老君害怕,玉皇大帝心惊。   “我二师兄是天蓬元帅归正,他也曾掌管天河八万水兵。   “惟小僧我没有法力,是卷帘大将下凡受戒。愚兄弟做别的事不行,若说擒妖捉怪,抓贼追逃,伏虎降龙,踢天弄井,以至搅海翻江之类,略通一二。   “这腾云驾雾,唤雨呼风,与那换斗移星,担山赶月,都是小事而已,何足道哉!”   国王听说,更是十分崇敬,请唐僧上坐,口口称为老佛,对沙和尚,也声声叫菩萨。   满朝文武也都顶礼膜拜。   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人,把两个小妖带到乱石山碧波潭上空,定住了云头。   孙悟空向金箍棒吹了一口仙气,叫声“变!”变作一把戒刀,把黑鱼怪割了耳朵,鲇鱼精割了下唇,两个小妖精痛得“嗷嗷”直叫!   孙悟空喝道:“快去告诉万圣龙王,说我齐天大圣孙爷爷在此,叫他马上送祭赛国金光寺塔上的宝贝出来,饶他一家性命!若迸半个不字,我将这潭水搅净,叫他一门儿老幼遭诛!”   说完,扑扑两声,把两个小妖精扔下潭水去了。   两个小妖得了性命,忍痛逃生,拖着铁锁索,游进水里。   潭里的鼋鼍龟鳖,虾蟹鱼精见了,大吃一惊,都过来围住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被穿了琵琶铁索?” 第三百五十二章:《再见杨戬》   两个小妖精跺脚捶胸,哭丧着脸,一个捂着耳朵,一个捧着嘴巴,摇头摆尾,嚷嚷闹闹地进到水晶宫里去报道:   “大王,不好了!”   万圣龙王正和九头驸马喝酒,忽然看见他们两个哨兵狼狈而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两个小妖精道:“昨天夜里巡逻,唐僧和孙悟空来扫塔,想逃没逃脱,被孙悟空捉住了,拿铁索穿了我们琵琶骨。   “今天早上,被带去见国王,回来后,孙悟空和猪八戒捉着我们两个,一个割了耳朵,一个割了嘴唇,抛在水中,叫我们来报告大王,要大王送塔顶宝贝还给他。”   万圣龙王听说孙悟空找上门来了,吓得魂不附体,战兢兢对九头驸马道:   “贤婿啊,别个来还好,这猴子来了,不好了!大力王当时还特意说要躲着他点,如今大力王也被捉了去,这猴子果然来了!”   九头驸马站起身来,不以为意地笑道:“太岳放心,愚婿自幼学了些武艺,四海之内,也曾会过几个豪杰,怕他做什么!等我出去与他战几个回合,打得他服服帖帖,缩头归降,再不敢仰视!”   “贤婿小心,孙悟空凶名在外,只怕不好对付。”万圣龙王虽然知道驸马有本事,还是有些担心。   “太岳放心!”   九头附马站起身来,去穿了披挂,拿着一把月牙铲,走出水晶宫,分开水路,站在水面上叫道:   “哪个是什么齐天大圣!快快上来纳命来!”   孙悟空和猪八戒正站在潭边岸上,看见潭面上水波翻滚,跳出来一个妖精,仔细去看那妖精打扮:   头上戴着一顶白如雪的烂银盔,身上穿着一副亮如霜的兜鍪甲,上面罩着一件彩云笼玉锦征袍,腰里束着象花蟒缠金犀纹带,手里拿着一把霞彩耀眼的月牙铲,脚上穿着一双油光水滑的猪皮靴。   最怪的是这妖精有九个头,四面看去,四面都是人,前面有眼睛,后面也有眼睛,四面八方都看得见。左边有口,右边也有口,九个口都能说话。   九头附马见无人应答,又叫一声:“哪个是齐天大圣?”   声如洪钟,一声吆喝,长空振动。   孙悟空一时看得心惊出神,忘了应答,这第二声才叫醒了他,连忙双手拿着金箍棒叫道:   “老孙就是!”   九头附马面向孙悟空,喝问:“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到了祭赛国来,给无道昏君守塔?还大胆敢捉我的人,跑到我宝山来行凶,是何道理?”   “你这贼怪,原来不认得你孙爷爷!”   孙悟空大骂,“你站稳了,老孙是花果山水帘洞天生美猴王,玉帝亲封我为齐天大圣,曾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也奈何不了老孙。如今保护唐僧西天取经,昨天夜里在金光寺扫塔,得知是你这伙毛妖偷了塔上佛宝。你若是识相,快快把宝贝还来,要有半个不字,叫你潭水干,人死绝!”   九头驸马听了,微微冷笑道:“原来是个取经和尚!我偷他的宝贝,你取佛的经文,互不相干,为何要来多管闲事,来此挑战!”   孙悟空道:“我虽然不受国王恩惠,不食他俸禄,不该给他出力。但是你偷他宝贝,污他宝塔,连累到了金光寺僧人。僧人们与我同是佛门中人,一门同气,我怎么能坐视不管,怎么能不为他们辨明冤枉?”   九头驸马笑道:“既然如此,你是要来和我比试了?我可提醒你:常言道,刀枪无眼,动起手来,我怕一不留心,失手伤了你性命,误了你去取经!你可要想好了!”   这话说得是完全不把孙悟空看在眼里了。   孙悟空大怒:“你这贼怪,有什么本事,敢夸海口!过来吃孙老爷一棒!”   劈头就是一棍子打了过去。   金箍棒来势凶猛,九头驸马却是丝毫不惊慌,挺起月牙铲就架住了铁棒。   两人就在乱石山上一场好杀,来来往往,打了三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   猪八戒站在山前,看见他们战到难分难解,他有心去帮孙悟空一把,偷偷溜到九头附马后面,举着钉钯,从背后一钯挖去。   谁知那附马有九个头,十八只眼睛,四面八方看得清清楚楚。猪八戒打冷钯,他也看得明白,侧身一动,就用铲鐏架着了钉钯,铲头抵着了铁棒。   三人混战,又打了六七个回合,九头附马终于挡不住前后夹攻,渐露颓势。他也不害怕,就地上打了个滚,腾空跳起,现了本相,乃是一只九头鸟,形象十分怪异凶恶:   只见他全身都是厚厚的锦色毛羽,方圆有一丈二尺大小。   两只脚尖利如钩,能生裂虎豹;九个鸟头围成一个圆环,左右摇摆伸缩。   十八只眼大如铜铃,金光闪烁灼人心神。   一声尖唳,声音比仙鹤还要清亮高远。   两只翅膀展开又大又宽,飞腾起来比大鹏还要迅捷。   难怪他心高气傲啊,果然不是凡物!   猪八戒看见,惊骇道:“猴哥啊,我自为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恶物!是什么血气,竟能生出这样的禽兽来?”   孙悟空也叹道:“真是少有!真是少有!我上去打!”   孙悟空纵起祥云,跳到空中,举起铁棒照头就打。   九头鸟闪过孙悟空棍子,嗖地打个转身,忽地一翅膀飞到猪八戒身前,沙地伸出一个头来,张开大口,血盆一样,把猪八戒一口咬着鬃毛,半拖半扯,捉下碧波潭水里去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孙悟空想要去救,已然来不及了。   九头鸟快胜闪电,捉了猪八戒,回到龙宫外,收了本相,变成了原来人形,把猪八戒扔在地上,叫一声:   “小的们!”   潭里面的鱼精龟怪,一拥而来,应一声:“有!”   九头鸟道:“把这个和尚绑好了,给我巡逻的小卒报仇!”   猪八戒挣扎不了,被众水族精怪推推嚷嚷,抬了出去。   万圣龙王听到禀报,欢喜地迎了出来,问:“贤婿有功,怎么捉他来的?”   九头鸟把事情说了一遍,万圣老龙王大喜,命人安排酒席庆功。   孙悟空眼巴巴年看着九头鸟捉走了猪八戒,无计可施,心中骇然:   “这厮这么利害!如之奈何?若是回去见师父,师父要怪我没用,国王也要笑话。若是去索战,我一个人只怕制不了他,而且水下的事情又不是我所长。”   在岸上抓耳挠腮了半晌,心想:“我先变化了进去,看妖怪把呆子怎么样了?若有机会,救他出来好干事。”   当下捏着诀,摇身一变,又变做一只大螃蟹,游入水里。依着他上次偷牛魔王的辟水金睛兽时走熟了的路径,进了牌楼,来到水晶宫外。   万圣老龙王和九头鸟等一家人正在欢欢喜喜喝酒。孙悟空不敢靠近,横着爬到东边廊道下,看见有几个虾兵蟹将在那边嘻嘻哈哈地谈笑玩耍。   孙悟空爬过去听了一会,学着他们的话语腔调,问道:“附马爷爷抓来的那个长嘴和尚,现在死了没有?”   有个蟹将答道:“没死呢,绑在西廊那里哼啊哼呢!”   孙悟空又轻轻爬到西廊下去,看见猪八戒果然被绑在那里哼呀哼。   他爬到旁边小声道:“八戒,认得我么?”   猪八戒猛然来了精神,眼睛一睁:“猴哥!快救我!”   孙悟空左右看了看,不见有人,用两个大钳咬断了索子。   猪八戒脱了绑缚,动了动手脚:“猴哥,我的兵器被他收了!”   “你知道他收到哪里去了么?”   “应该是拿到宫殿去了。”   “你先去牌楼下等我。”   猪八戒依言,悄悄溜出去,躲到牌楼外面去了。   孙悟空又小心翼翼地爬到水晶宫殿那边去,避开了喝酒的人,从旁边转了过去。   忽看见左边墙壁下有光彩森森闪烁,正是猪八戒的上宝沁金钯在放光。   他使个隐身法,把钉钯偷了出来,出来到牌楼下,喊道:“八戒!接兵器!”   猪八戒从旁边出来,接了钉钯,狠狠道:“猴哥,你先走,老猪打进宫殿里去,若胜了,就捉住他一家子;若胜不了,败出来,你在这潭岸上接应我!”   孙悟空道:“好!你小心些!”   猪八戒道:“不怕他!水里的本事,我不输给那只旱鸭子。”   孙悟空出水去了。猪八戒束了束皂直裰,双手拿着钉钯,一声吼叫,从牌楼外打了进去。   众水兵哪里挡得住他,被打得四散逃命,有的跑进水晶宫里报告:   “不好了!长嘴和尚挣断绳子打进来了!”   万圣老龙王和九头鸟等人正在喝得高兴,猛然听到说猪八戒打进来了,都有些惊慌。   九头鸟忙扶了万圣公主进内室里去躲藏,老龙王和龙子龙孙们也忙着去找披挂兵器。   猪八戒闯进来,一路钉钯舞如流星,挖破门板,打烂桌椅,把桌子旁边一些躲闪不及的水兵打得死的死,伤的伤。   九头鸟把公主扶到里面房里藏好了,拿了月牙铲冲出来,大喝一声:   “野猪!胆敢上门来惊扰我的家人!”   呼地一铲子铲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九头鸟》   猪八戒旁边一闪,避开铲子,顺手打倒一个水兵,嘴里骂道:   “你这贼妖怪,敢捉我来!我跟你讲,这次是你请我来打的!快快把宝贝拿来给我,回去见了国王了事,要不然,决不饶你一家性命!”   九头鸟大怒,咬牙切齿地打了过来。   老龙王和众龙子龙孙拿了兵器,也都冲了过来。   猪八戒见事不妙,虚晃一钯,往外就跑。老龙王领着龙子龙孙和水兵随后紧追。   猪八戒跳出水面,迎头大叫:“追来了!”   孙悟空听见了,跳到水面上戒备。   万圣老龙王正好破开水面出来,孙悟空一棍子打下,呯地一声,打了个正着,把一个老龙头打得稀烂,一个碧波潭被鲜血染得成了个红波潭,一条龙尸浮在水面,龙鳞在水面漂浮仿如黄叶。   龙子龙孙吓得肝胆俱裂,慌张逃命。   九头鸟随后赶来,见此情况,不便再战,收了龙尸回水底去了。   孙悟空也不进水去追杀,回岸边来和猪八戒说话。   猪八戒道:“这厮锐气挫了!被我那一路钯打进去,打得落花流水,魂飞魄散!老龙王也被你一棍子打死了。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停丧挂孝,决不肯出来。今天天色也晚了,怎么办?”   孙悟空道:“管什么天晚!乘此机会,你还下去攻打,务必取出宝贝,才好回朝。”   猪八戒却不想去了,只想着回去休息。   “猴哥!先回去吧!吃些东西,好好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再来!”   孙悟空催他:“不要犹豫了,还要刚才那样去引他出来,我来打!”   猪八戒只是不动手。正在商量,忽然看见东方狂风滚滚,惨雾阴阴,往南方而去。   孙悟空仔细一看,原来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帅领着梅山六兄弟,架着鹰犬,挑着狐兔,抬着獐鹿,一个个腰挎弯弓,手持利刃,纵着风雾。   孙悟空喜道:“八戒,那是我七圣兄弟,正好请他来帮忙,若是成功,倒是一个好机会!”   “既然是兄弟,那你快去请!”   猪八戒见不要他动手,就催孙悟空去请人。   孙悟空却少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里面有显圣大哥,我曾被他降伏,不好意思去见他,你去吧。你去拦住云头,就说:‘真君,请等一等,齐天大圣在这里拜见。’他听见是我,一定停下。等他停下了,我才好去见他。”   原来如此,不敢去拦路啊。   猪八戒暗暗笑了笑,跳上云头,拦住队伍,以礼大声叫道:“真君,请慢车驾,齐天大圣请见呢!”   杨戬一听,立即传令停住队伍,过来和猪八戒相见。   两人述了礼,杨戬问道:“齐天大圣何在?”   猪八戒道:“现在山下听呼唤。”   杨戬道:“兄弟们,快去请来。”   那六兄弟乃是康安裕、张伯时、李焕章、姚公麟、直健、郭申六人。   六人得令出营,下山头来叫道:“孙悟空哥哥,我大哥有请!”   孙悟空这才上前来,与众人见了礼,一同上山来见二郎神杨戬。   杨戬出来迎接,拉着孙悟空的手呵呵笑道:“兄弟,你脱了大难,受戒沙门,即将功德圆满,高登莲座,可喜!可贺!”   孙悟空也笑道:“不敢,五百年前,多亏了兄长引入正途,要不然我还在花果山为妖啊。如此大恩,一直未报,宽恕宽恕!虽然脱了难,但这西行取经一事,也还成败难料,不知结果。   “现今路经祭赛国,搭救金光寺的和尚,在此擒妖追宝。大胆来拦兄长车驾,请留步相助,不知兄长从何而来,可肯施以援手么?”   杨戬笑道:“我闲来无事,同兄弟们去打猎,刚好准备回去。大圣能来赐见,足感盛情,哪敢不从命?是什么妖怪?”   梅山六圣在旁边道:“大哥忘了?这里是乱石山,山下是碧波潭,是万圣的龙宫。”   杨戬惊呀道:“万圣老龙怎么不晓事?竟敢偷塔宝?”   原来这万圣老龙王杨戬也是认识的。   龙王都是玉帝所封,只是这潭龙王权位不及江河湖海的龙王尊崇。   孙悟空道:“他招了一个驸马,是个九头鸟。他们郎丈两个做贼,在祭赛国城里下了一场血雨,把金光寺塔顶的舍利佛宝偷了来。   “那国王不明就里,捉来寺里和尚拷打。我师父慈悲,夜来扫搭,我在塔上捉住两个小妖,是老龙派来巡探的。今天早上押赴朝庭里,把事情如实招供了。   “国王请我师父降妖,我师父命我和八戒来这里。一场大战,被九头虫化了原形,从腰里伸出一个头来,把八戒衔了去,我下水救出了八戒。   “刚才又大战一场,老龙被我打死了,九头鸟和水族们收尸挂孝去了。我们两个正在商议索战,看见兄长仪仗降临,所以冒昧来请。”   杨戬道:“既然杀了老龙,正好乘胜追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连他窝巢一起灭绝!”   猪八戒道:“话虽如此,只是天晚了!”   杨戬道:“兵法云:征不待时,兵贵神速,怕什么天晚!”   康安裕道:“大哥别急,那厮家属在这里,跑不掉的。孙二哥也是贵客,猪刚鬣又归了正果,我们营内,有随身带的酒菜,叫小的们烧火热了,就在这里,席天幕地,摆上一席,一来给二位贺喜,二来也当祝贺相逢。先喝喝乐乐,过了这一夜,等天明再去叫战也不迟?”   杨戬哈哈笑道:“贤弟说得极是!”   就传命叫小校安排。   孙悟空道:“列位盛情,不敢推迟。只是自从做了和尚,向来都是斋戒,恐怕荤素不便。”   杨戬笑道:“有素果品,酒也是素的。”   众人就在星月光辉下,幕天席地,摆了酒食,举杯叙旧。   正是寂寞嫌更长,欢娱恨夜短,不知不觉东方发白了。   猪八戒吃得饱了,又喝了不少酒,此时斗志满满,兴冲冲道:“天快亮了,老猪下水去索战去!”   杨戬道:“元帅小心,只要引他出来,我们兄弟来下手。”   “我晓得!我晓得!”   猪八戒束了束衣服,双手执着钉钯,使个分水法,扑地跳下潭里去。来到牌楼下面,发一声怪叫,钉钯一舞,打入水晶宫殿里。   水晶宫内龙子披麻戴孝,和龙婆及水族众精,守在老龙王的尸体旁哀哀哭泣。   龙孙和九头鸟都在后面收拾棺材等用具。   猪八戒嘴里骂骂咧咧,冲上前去,手起钯落,一钯头正打在龙子头上,把个龙子脑袋一钯挖了九个窟窿,鲜血直冒,倒在地上。   龙婆离得远些,吓得魂飞魄散,和众水族亲信没命地尖叫着往里面跑。   龙婆跑到里面,哭叫着喊道:“长嘴和尚又把我儿子打死了!”   九头鸟附马听到又打上门来,还打死了龙子,气得丢了手里活计,拿起月牙铲,带着龙孙急急往外杀来。   猪八戒举着钉钯迎住,且战且退,跳出水面。   猪八戒在前面逃,九头鸟和龙孙及水兵在后面紧紧追赶。   猪八戒跳出水面,一声招呼,孙悟空和杨戬七兄弟棍枪刀剑一齐打下。那龙孙躲闪不及,被乱刀砍死,剁成了几段肉饼。   九头鸟见事不妙,在山前打一个滚,又现了本相,展开翅膀飞上半空,旋绕飞腾,要伺机下手。   杨戬见九头鸟飞上空去,不慌不忙,从腰里取下金弹弓,安上银弹,扯满弓,忽地一弹往上打去。   九头鸟身子一动,银弹就打空了,他翅膀一扇,快如闪电,唰地一声,就飞到了杨戬身前,从半腰里伸出一个头来,咬向杨戬。   杨戬旁边忽地窜出一条大黄狗来,正是哮天犬,汪地一口,把那个头血淋淋咬了下来。   九头鸟剧痛难忍,不敢再战,翅膀一扇,往北海方向逃走了。   猪八戒要去追,孙悟空叫住道:“别追了,穷寇勿追,他跑得快,追不上。他被哮天犬咬了头,必定是死多生少。等我变做他模样,你分开水路,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我进去找到万圣公主,把宝贝骗来。”   猪八戒依孙悟空计策,分开水路,孙悟空变作九头鸟模样,在前头逃跑。   猪八戒在后面吆吆喝喝地追赶。   孙悟空跑进水晶宫,万圣公主正在那里守着老龙王的尸身哭,看见孙悟空变的九头鸟逃了回来,忙迎着问道:“驸马,怎么这么慌张?”   孙悟空假装急切地道:“打不过孙悟空和猪八戒,猪八戒追下来了,你快把宝贝藏好些!”   情急之下,关心则乱,万圣公主哪里能辩得了真假,拉着孙悟空就往后殿里跑。   来到后殿里,万圣公主从一处珊瑚后面拿出一个黄金匣子来,递给孙悟空:“这个是佛宝。”   又取出一个白玉匣子,也递给孙悟空:“这是九叶灵芝。你拿宝贝去藏起来,我来和猪八戒打上两三合,挡住他,你把宝贝收好了再出来,我们两个打他。”   孙悟空把两个匣子收在身上,把脸一抹,现了本相,叫道:“公主,你看我是你附马么?” 第三百五十四章:《论佛道》   万圣公主一看,哪里是附马,是个狞笑的孙悟空!又气又急,冲上来抢夺匣子。   后面猪八戒跑上去,对着她背上就是一钯,和她兄弟一样,也是九个窟窿冒血,死在地上。   还有一个老龙婆在后面看见丈夫、儿子、女儿、孙子都死了,慌慌张张,悲悲切切地想要偷偷溜跑。   也被猪八戒看见了,冲上去揪住了,举起钉钯就要打死。   孙悟空叫住他道:“慢着,别打死她,留个活的,好回去见功!”   猪八戒道声好,把龙婆提了出来,和孙悟空一起出来。   两人上了岸,对杨戬道:“感谢兄长相助,现在得了宝贝,扫净了妖贼了。”   杨戬道:“一则是那国王洪福齐天,二则是贤昆玉神通无量,我何功之有!”   梅山六圣道:“孙二哥已成功,我们就此告别!”   孙悟空想请杨戬七人去见国王,众人不肯,于是万般感谢告辞,杨戬与六人回灌江口去了。   孙悟空捧着两个匣子,猪八戒拖着龙婆,两人半云半雾,顷刻间回到了城里。   刚进城,看见金光寺那些解脱了加锁的和尚,都在那里等候迎接。   和尚们看见他们两个从半空里下来,都过来磕头礼拜。众人一起进朝殿里去。   国王和唐僧正在殿上谈话,听见说孙悟空等人捉了贼怪取回宝贝了,走出殿来迎接。   众人相见完,国王感谢不尽,随即安排宴席答谢。   唐僧问孙悟空道:“你昨天走的,怎么今天才回来?”   孙悟空把战九头鸟,打死老龙王和龙子,后来遇到二郞神杨戬,又打跑附马,杀了龙孙和公主,以及骗来宝贝的事情,细细说一遍。国王及文武百官都惊喜称赞。   国王又指着龙婆道:“这龙婆会人话么?”   猪八戒道:“龙婆是龙王之妻,哪能不会人话?”   国王笑了笑,对龙婆冷冷喝道:“既然会人话,快快把做贼的事细细说来!”   龙婆前两天还是好好一个家,谁知变故陡生,被孙悟空弄得家破人亡,整个碧波潭只有她一个人尚还生还,也是命悬敌手。   龙婆心里悲苦,国王问话,她不敢不答,流着泪说道:“偷佛宝的事,我完全不知道,都是我夫君和驸马,知道塔上发光的宝贝乃是佛家舍利子,所以三年前下了血雨,乘机拿去的。”   “灵芝草是怎么偷的?”孙悟空问。   龙婆道:“我驸马的生身母亲是九头凤,曾在昆仑仙山为王母娘娘拉车,所以知道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的仙气,最能温养佛宝舍利子。   “这佛宝舍利子若没有九叶灵芝草仙气滋养,在塔上久受凡间俗气浊气,只怕会没了光华。得有这仙草仙气养着,才能千年不坏,万载生光。到地上田间扫一扫,就有万道霞光,千条瑞气,能化凡物为仙宝。   “因此,我小女万圣公主到大罗天灵霄殿里,拿来了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把佛宝舍利子滋养起来。   “本来也是保全了佛宝,算是功德一件,谁知道却被你抢了来,弄得我夫死子绝,女丧婿亡。请千万饶了我的命吧!”   猪八戒大喝道:“明明是你家偷去了佛宝,反说是我们来抢了你的,还想要饶了你?”   龙婆被猪八戒一路提过来,早吓破了胆,听他喝骂,不敢出声了。   孙悟空向来是赶尽杀绝,下手不容情,本来也没想要饶了龙婆,忽然想到一事,难得的宽大起来,说道:“你既然不知情,饶了你也不难,但是要你永远在寺里替我看塔!”   龙婆眼睛一亮,忙道:“好死不如赖活。若饶了我命,随你叫我做什么!”   “那好,你给我守塔,我便饶了你。”   孙悟空叫人拿铁链子来,拿尖刀来。   驾前侍卫把东西拿了过来,孙悟空把老龙婆的琵琶骨几刀刺穿了,用铁索穿起来锁了。   把铁索交给沙和尚,转身向国王道:“请国王来看我们安塔去。”   国王当即排驾,和唐僧并肩携手走出朝殿,率领文武百官,一同来到金光寺,走上十三层宝塔。   孙悟空和沙和尚走在前头,把佛宝舍利子放在第十三层塔顶的宝瓶里,把老龙婆锁在塔心柱上。   孙悟空念动真言,唤出本处土地、城隍和本寺伽蓝,吩咐每三天送饮食一餐,给这老龙婆度日,若是老龙婆稍有差池,立即把她斩了。   众神都在暗中领了命令。可怜这老龙婆被锁了琵琶骨,永远锁在塔里,三天才得一顿饭吃,只怕饿也要把她慢慢饿死了。   孙悟空吩咐完毕,又拿起白玉匣子里的九叶灵芝仙草,把那被血污过的十三层塔一层一层扫过一遍。   灵芝草所过之处,旧貌焕新颜,整座宝塔重新发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依然像从前一样,八方共睹,四国同瞻。   扫完塔,孙悟空把九叶灵芝草也安放在宝瓶内,用以温养舍利子。   国王及文武百官在旁边看着,欣喜不已。   安塔完毕,众人下了塔门,国王向唐僧师徒致谢道:“老佛与三位菩萨之恩,山高海深,真是无以报答!”   孙悟空道:“陛下,出家人行事,只为善,不为名利,报答的话就请不要再提。只是这个寺名,金光二字不好:金是流动之物,光乃烁灼之气,都不是久住之物。贫僧为你劳碌了这一场,就为你把寺名改一改,改作伏龙寺,让你这寺永远常存。”   国王大喜,立即传旨换了字号,悬上新匾,写上“敕建护国伏龙寺”。   回到宫里,国王传旨安排御宴,又传旨召来丹青圣手,画下唐僧四人一马的图形,供在五凤楼里。   御宴之后,唐僧请辞,国王以金银珠玉答谢。   唐僧哪里会收,国王只得作罢,令人依着唐僧四人身材及所穿衣服式样,一人做了两套衣服,鞋袜也各做两双,绦环也各做两条,另外准备烘炒干粮。   唐僧接受了,叫猪八戒收在行李包袱里。   国王倒换了通关文牒,大排銮驾,率领文武百官、满城百姓、伏龙寺的僧人,大吹大打,把唐僧师徒四人送出城外。   直送出城外二十多里,国王才在唐僧请回声里回宫去了。   文武百官又送出了二十里才告辞回去。   伏龙寺里的僧人送出了五六十里,还是不愿回去,有的要同去西天,有的要随行修行服侍。   孙悟空见众和尚不肯回去,就使个手段,把毫毛拔了三四十根,吹口气,叫声“变!”变作三四十只斑斓猛虎,拦住前面路上,张牙舞爪,咆哮如雷。   和尚们这才怕了,不敢再走。孙悟空牵着马,引着师父策马而去。   和尚们看着唐僧师徒渐渐去得远了,放声大哭,都叫喊叹息:“有恩有义的老爷!可怜我们无缘,不肯度我们去!”   孙悟空走出很远,抖一抖身子,把毫毛收上身来,走上大路往西而去。   冬去春来,不觉间,又到了早春时节,不冷不热,倒是正好行路。   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一道长长的山岭,脚下的路穿进山岭里,消失不见了。   唐僧勒住马,在马上观看:那山岭上荆棘丛生,藤萝缠绕,虽然看着是有道路的痕迹,但左右都是荆刺棘针,根本无法过去,只怕是几百上千年没有人迹走过了。   唐僧马鞭指了指,叫道:“徒弟,这路怎么走得了?”   “怎么走不得?”孙悟空问。   唐僧指着荆棘:“徒弟啊,看着有路,但是上面都是荆棘,除非是蛇虫,伏地爬游,才能过得去。若是人走,荆棘之下,腰也难伸,叫我如何骑马?”   猪八戒道:“不要紧,等我使出钯柴手来,用钉钯分开荆棘,别说骑马,就是抬轿也包你过去。”   唐僧道:“你虽然有力气,也怕长远难熬,这山岭荆棘不知有多远,哪里有这么多精神!”   孙悟空道:“我去看看!”   身子一纵,跳在半空里一看:   一望无际,绿茫茫全是荆棘深草,不见道路。岭上虽然也有树木,也都缠了藤萝,虽然也有花卉,也都是在荆棘丛里,只有蜂蝶才能进去。   孙悟空看了很久,把云头按下:“师父,真远!”   “有多远?”   “一望无际,似有千里之遥。”   唐僧大惊:“怎样是好?”   沙和尚笑道:“师父莫愁,我们也学烧荒的,放上一把火,烧光了荆棘过去。”   猪八戒道:“莫乱讲!烧荒要在十来月,草衰木枯,才好引火。现在正是阳春时候,草木青翠茂盛,怎么烧得了!”   孙悟空也道:“就是烧得,也怕伤及****。”   唐僧发了愁:“那可怎么过去?”   猪八戒笑道:“要过去,还得依我。”   说着,来到荆棘路前,捏个诀,念个咒语,把腰躬一躬,叫声“长!”就长了有二十丈身高。   把钉钯晃一晃,叫声“变!”就变得有三十丈长短的钯柄。   拽开步,双手执着钯,左一荡,右一荡,荆棘草叶纷飞如雪,果然分出一条宽阔道路来。   猪八戒边开路,边低头叫道:“师父!请跟我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禅道佛》   猪八戒扫开了荆棘,唐僧见了大喜,策马紧紧跟随。   后面沙和尚挑着行李,孙悟空在猪八戒身后,用金箍棒把碎枝断藤拨开,使路更好行走。   这一天,猪八戒没有停手,扫了一天荆棘,走出了有百多里路。   黄昏时节,来到一块空阔地方,看见路上有一块石碣,上面有三个大字,写着:“荆棘岭”;下面有两行十四个小字,是“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猪八戒见了,笑道:“让我老猪来给他添上两句:自今八戒能开破,直透西方路尽平!”   猪八戒扫了一天了,还是这么兴致高昂,精神振奋。   唐僧心中赞许,欣欣然下马来,对猪八戒道:“徒弟啊,累了你了!我们就在这里住过了今晚,明天天光再走。”   猪八戒知道唐僧是体贴他,也没感觉到累,笑道:“师父别停,你看圆月高悬,看来就算到了夜里,也有月华照映,我们趁着有兴致,连夜扫开路,走他娘!”   唐僧心中欣慰,见猪八戒不辞劳苦,也只得随他。   猪八戒奋起钉钯,继续努力。   孙悟空也不停手,唐僧不停马步,沙和尚不停脚步,师徒四人,人不住手,马不停蹄,又走了一天一夜,到了天晚。   前面有一片空地,中间有一座古庙,庙门外松柏青青,桃梅艳艳,风舞翠竹,松涛阵阵。   唐僧见了庙,心中欢喜,爬下马来,叫三个徒弟一起去看,准备在这里过夜。   这古庙荒芜,处处生尘,藤蔓遍地都是,竹影摇动,声如人语,却显然是千百年没有人来过。   孙悟空看了看:“此地凶多吉少,不宜久坐。”   沙和尚不信:“师兄多疑了,像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又没有怪兽妖禽,怕他怎么的?”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风刮起,从庙门后面走出来一个老者,头戴角巾,身穿淡服,足踏芒鞋,手里拿着一支拐杖。   后面跟着一个青面獠牙、红胡须、赤着上身的鬼使,头顶着一盘面饼。   两来上前来,跪下来道:“大圣,小神是荆棘岭土地,大圣来此,无以接待,特备蒸饼一盘,奉上老师父,请将就吃一餐。此地八百里没有人家,粗饼几个,吃点儿充饥。”   猪八戒忙了两夜一天,看见有吃的,心中欢喜,上前来就伸手要拿饼吃。   “且慢!这厮不是好人!”   孙悟空大声制止,向那老者喝道:“你是什么土地,敢来骗老孙!看棍!”   那老者见他棍子打来,身子一转,化作一阵阴风,呼地一声,把唐僧摄了去了,飘飘荡荡,不知摄去了何方。   孙悟空三人相顾失色,慌忙四处寻找。   老者和鬼使把唐僧抬到一座烟霞缭绕的石屋前,轻轻放了下来,和颜悦色地拉起唐僧的手,说道:   “圣僧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荆棘岭十八公。今夜风清月霁,圣僧贵客远来,特请你来会友谈诗,消遣情怀。令徒以为我们不是好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强请圣僧过来,万望恕罪!”   这两人抬着唐僧摄风来时,也是轻手轻脚,生怕伤着了唐僧。   现在又如此说话,唐僧心中安定了些。虽然知道这两人是妖精,但人有好人坏人,想必妖精也有好妖坏妖之分,所以倒也不是特别害怕。   他睁开眼睛,仔细观看,才发现这里烟云漠漠,松影摇曳,蛙鸣虫叫,月华满地,是个清静好去处。   正在看景,忽然听到又有脚步声响,有人喜悦地说着话:   “十八公请得了圣僧来了!”   唐僧抬头一看,是三个老者:前一个霜姿丰采,第二个绿发绿须,第三个面容谦和,个个面貌、衣服都不相同,却都显得仙风道骨,看来都是深山里的隐士仙人。   三人都来向唐僧行礼。   唐僧还礼道:“弟子有何德行,敢劳列位仙翁下爱?”   十八公笑道:“很早就听说圣僧有道,等待多时,今天有幸一遇。如果不吝珠玉,一起坐一坐,聊一聊,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真正的禅宗真派风采,不胜感激慰藉!”   唐僧躬身问:“敢问仙翁尊号?”   十八公道:“霜姿者号孤直公,绿发者号凌空子,谦和者号拂云叟,老拙号劲节。”   唐僧又问:“四翁尊寿几何?”   孤直公吟道:   “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四时春。   香枝郁郁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   自幼坚刚能耐老,从今正直喜修真。   乌栖凤宿非凡辈,落落森森远俗尘。”   这诗既说了孤直公有千余岁了,也说了他性情脱俗,自小学道修真。   孤直公吟完,又听得凌空子笑着道:   “吾年千载傲风霜,高干灵枝力自刚。   夜静有声如雨滴,秋晴荫影似云张。   盘根已得长生诀,受命尤宜不老方。   留鹤化龙非俗辈,苍苍爽爽近仙乡。”   这诗说了凌空子已有千岁之龄,得了长生不老之术,是个性情清高的人。   拂云叟接着说道:   “岁寒虚度有千秋,老景潇然清更幽。   不杂嚣尘终冷淡,饱经霜雪自风流。   七贤作侣同谈道,六逸为朋共唱酬。   戛玉敲金非琐琐,天然情性与仙游。”   拂云叟也有千岁以上。   七贤指的是晋朝阮籍、嵇康、山涛、刘伶、向秀、王戎、阮咸七人,常常相约在竹林中游玩,当时人称竹林七贤。   六逸说的是李青莲常和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六人在租徕山竹溪边喝酒,因为这六人都是不做官,隐逸红尘,所以人称六逸。   拂云叟说七贤和六逸都与他是朋友,而七贤和六逸都是常常一起与竹林相伴。   唐僧学识渊博,又早已知道这三人都是妖精,听这诗句,心想:莫非他是个千年翠竹成精?   正想着,又听见劲节十八公笑着唱道:   “我亦千年约有余,苍然贞秀自如如。   堪怜雨露生成力,借得乾坤造化机。   万壑风烟惟我盛,四时洒落让吾疏。   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   唐僧听他们四人个个出口成章,诗句工雅,并且道出了各人的年龄和志趣,忍不住赞叹道:“四位仙翁,都享高寿,劲节翁更是千岁有余了。高年得道,丰采清奇,莫非是商山四皓么?”   汉初四皓,说的是秦末汉初的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四人,这四人都隐居商山,年过八十而不做官,都是皓首老翁,也都是高风亮节,所以人称商山四皓。   唐僧这么说,当然是对四人的溢美之词。   四老听唐僧如此抬爱夸赞,都道:“过奖!过奖!我们哪里能和四皓相比,只不过是深山四操而已。敢问圣僧,妙龄几何?”   唐僧双掌合什,躬身答了一礼,也吟了一首诗道:   “四十年前出母胎,未产之时命已灾。   逃生落水随波滚,幸遇金山脱本骸。   养性看经无懈怠,诚心拜佛敢俄捱?   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   四老还礼称赞道:“圣僧自出娘胎,即从佛教,果然是从小修行,真是中正有道的高僧。我们有幸得遇台颜,冒昧求教,望以禅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唐僧听了这话,才知道这四老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来找他谈禅论道的。从四人的诗文里,也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要来和唐僧论禅。   说到禅道,唐僧哪里会怕?   唐僧也不推脱,开口说道:“禅者静也,法者度也。静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涤虑,脱俗离尘是也。   “夫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识,遂可扫除。   “菩提者,不死不生,无余无欠,空色包罗,圣凡俱遣。访真了元始钳锤,悟实了牟尼手段。发挥象罔,踏碎涅槃。   “必须觉中觉了悟中悟,一点灵光全保护。放开烈焰照婆娑,法界纵横独显露。至幽微,更守固,玄关口说谁人度?我本元修大觉禅,有缘有志方记悟。”   四老听了,齐声赞道:“圣僧真是悟透了禅机根本!”   这是先抬高一下辩论的人,接着就是出自己的招了。   果然拂云叟接着说道:“禅虽静,法虽度,只是要性定心诚,修持寂灭,涅磐己身,纵使是修到大觉境界,也是要脱了本来身体,终究归了无生之道。我们的道,又大不同了。”   唐僧问:“道家之道是非常道,体用合一,有什么不同?”   拂云叟笑道:“我们生来坚实,体用和你不同。我们是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操。   “像这样,从己身来修行,不与冲虚相克。   “圣僧也说:‘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圣僧得了人身,生在中土,却为何舍正法大道于不顾,反往西方去求?   “你不求己身,而执着于梵语,去西方取经。西方佛经乃是用梵语写的,强译成文,早已偏了本意。   “何况天下正道,本来就是在中国,为何反而舍近求远,水中捞月,去西方求证?白白浪费了草鞋,不知道去寻找个什么?   “石狮子剜了心肝,忘本参禅,妄求佛果,就像是我荆棘岭的藤蔓纠纠缠缠,胡言乱语。   “这样的人,怎么能得接引?这样去做,如何能得印授?必须要检点自己,认清自己的本来面目,才能得道。否则就是没底竹篮去打水,无根铁树想开花。   “我们这深山里,清幽静雅,正是修行宝地,圣僧若是不弃,就在这里同乐天真,将来同上龙华,倒是美事!”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重了。   说唐僧舍中土大道正法于不顾,反而浪费草鞋,去西方镜花水月取经,还要他“认清自己的本来面目,才能得道”。又想要唐僧留在这里,不要西去了。   唐僧被他这一番言辞,说得有些心惊。   恐怕双方辩论之时,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一时激怒,生出伤害之心,就性命危矣。   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里,万不可恼怒了他们。   听到说“认清自己的本来面目”,唐僧又有些暗暗诧异。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乃是如来弟子金蝉子转世,但当年为何要轻慢佛法,以致遭如来贬谪?还有入佛门前又是一副如何的本来面目,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于是唐僧顺着这个台阶,转移话题,不再纠结于论禅,反而起身来双掌当胸,躬身行礼,问道:“贫僧愚钝,还请仙翁开示:何为本来面目?” 第三百五十六章:《谈婚论嫁》   十八公用手扶住唐僧,孤直公微笑不语,凌空子打个哈哈:   “拂云之言,分明漏泄了天机。圣僧请起,就当他是信口开河,不必执着。如此良辰美景,本不该来论禅说道,不如趁着月色怡人,放开胸怀,来谈风论月,吟哦诗歌,逍遥快活!”   几位老者本来就没有恶意,觉察到了唐僧心意,便不去论禅道,只来谈风月。   拂云叟也收了论禅道时的正经面孔,笑呵呵抬手一指石屋:“若要吟哦,请进小庵里去喝杯茶如何?”   唐僧顺着手势一看,石屋门上写着三个字:   木仙庵。   四老都来请唐僧进屋,唐僧只得欠欠身子,跟他们进去,又叙了礼,依次坐下。   先前见过的那个赤身鬼使,捧着一盘茯苓膏,五盏香茶奉上。   四老请唐僧先吃,唐僧心中惊疑,怕是妖精变化了的石头蛤蟆之类,不敢吃。   四老见了,就自己先去拿了来吃。唐僧见他们吃了,这才也吃了两块。又各喝了香茶。   唐僧留心偷看,只见这石屋里无灯无烛,却是流光溢彩,艳艳光明,仿佛是在月光下一般。   清水自奇石边流出来,清香从艳花里飘出来。环境清虚雅致,室内没有半点尘埃。   这里仿如仙境一般,唐僧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口中出声念道:“禅心似月迥无尘。”   先前拂云叟说出了想留下唐僧在这里修行的意思,唐僧这句诗,乃是表明心迹,告诉他们自己一心向佛,再也不会为外物外道所侵。   十八公笑着吟出下一句道:“诗兴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接着道:“好句漫裁抟锦绣。”   凌空子联句道:“佳文不点唾奇珍。”   拂云叟续道:“六朝一洗繁华尽,四始重删雅颂分。”   唐僧合掌道:“弟子一时失口,胡乱说了几个字,实在是班门弄斧。列仙的句子,清新飘逸,真诗翁也。”   十八公道:“圣僧,出家人全始全终。既然你起了句,怎么能无结句?望成全了!”   律诗要么四句,要么八言,现在四老趁着唐僧表心意的一句诗,续了五句,已有六句,还差两句,要唐僧来作全了。   唐僧道:“弟子不能,就烦十八公结果成篇为妙。”   十八公笑道:“你好意思!你起的句,如何不肯结果?吝啬珠玑,没道理呀。”   唐僧不敢执拗,只得续了后面二句:“半枕松风茶未熟,吟怀潇洒满腔春。”   十八公抚掌大笑道:“好个吟怀潇洒满腔春!满腔春!”   孤直公道:“劲节,你深知诗味,所以只管咀嚼,何不再起一篇?”   十八公也不推辞,说道:“我就来个顶针字起:春不荣华冬不枯,云来雾往只如无。”   顶针字,就是前一人句子的后一个字,要做为后一人句子的前一个字。   凌空子道:“我来前二句:无风摇拽婆娑影,有客欣怜福寿图。”   拂云叟接着道:“图似西山坚节老,清如南国没心夫。”   孤直公道:“夫因侧叶称梁栋,台为横柯作宪乌。”   唐僧听了,赞叹不已:“真是阳春白雪,浩气冲霄!弟子不才,冒昧再起两句。”   孤直公道:“圣僧是有道之士,大德之人。不必再来联句,请赐个全篇,我们也好勉强而和。”   唐僧只得也含笑吟道:   “杖锡西来拜法王,愿求妙典远传扬。   金芝三秀诗坛瑞,宝树千花莲蕊香。   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立行藏。   修成玉象庄严体,极乐门前是道场。”   这首诗做得好,更是表明了唐僧一心要去西天取经的决心。   四老又是大为赞扬。   十八公道:“老拙无能,大胆再和一首:   劲节孤高笑木王,灵椿不似我名扬。   山空百丈龙蛇影。泉泌千年琥珀香。   解与乾坤生气概,喜因风雨化行藏。   衰残自愧无仙骨,惟有苓膏结寿场。”   这诗不但表明了劲节十八公的风格,也说明了道家是吐纳修炼而求长生,不像佛家是要舍了肉身,死后才能往生极乐。而龙蛇,泌泉等都是道家修炼术语。   孤直公道:“妙啊!妙啊!此诗起句豪雄,联句有力,但结句太过自谦了,老拙也和一首:   霜姿常喜宿禽王,四绝堂前大器扬。   露重珠缨蒙翠盖,风轻石齿碎寒香。   长廊夜静吟声细,古殿秋阴淡影藏。   元日迎春曾献寿,老来寄傲在山场。”   这诗说的是道家人寄情山水,与世无争的无为之术。   凌空子笑道:“好诗!好诗!老拙不才,也不得扯谈几句了。”   也吟出一道诗来:   梁栋之材近帝王,太清宫外有声扬。   晴轩恍若来青气,暗壁寻常度翠香。   壮节凛然千古秀,深根结矣九泉藏。   凌云势盖婆娑影,不在群芳艳丽场。   这诗说了道家的清静高洁,表达凌空子的心意,说他志在凌云,不与群芳同俗。太清宫外有声扬,说得是太上老君在太清宫外亲手所植的八棵桧树。   拂云叟道:“你们三公的诗,高雅清淡,我本来腹中无才,听了三公的诗,茅塞顿开,也来做几句打油诗,博诸公一笑。”   吟咏道:   “淇澳园中乐圣王,渭川千亩任分扬。   翠筠不染湘娥泪,班箨堪传汉史香。   霜叶自来颜不改,烟梢从此色何藏?   子猷去世知音少,亘古留名翰墨场。”   这诗是拂云叟自比君子。淇澳是的一首诗,开篇就说绿竹,全篇赞美君子。   渭川千亩取的是里的“渭川千亩竹,其人与千户候等”之意。   湘娥泪说的是娥皇、女英泪湿竹斑。   班箨说的是班固兄妹以竹简写下。子   猷去世知音少,说的是书圣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字子猷,平生酷爱竹子。   最后两句说的是不要说知音少,翰墨里自然亘古扬名。   唐僧听了四老的诗,口里不住赞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了,只想能早点逃脱,说道:   “众仙老的诗,字字珠玑,游夏莫赞。但现在夜已深,贫僧的三个小徒,不知道在哪里找我等我。贫僧实在不便久留,感谢仙翁厚爱,就此告辞,请老仙翁指条归路。”   四老笑着挽留道:“圣僧不要担心!我们也是千载难逢,怎么能就这样分别?何况现在风清气爽,月明如白昼,请千万再坐一坐,等天亮了,我们再送圣僧过岭去,到时高徒一定可来相会。”   唐僧正要再辞,忽然石屋门外,有两个青衣女童,挑着一对绛纱灯笼,引着一个仙女来了。   那仙女手里拈着一枝杏花,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下衬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脚穿一双凤嘴弓鞋,容颜艳丽,体态妖娆,笑吟吟进门来与众人相见。   四老欠身道:“杏仙来了!”   杏仙对众人道了个万福,说道:“听说有佳客来了,特来求见。”   十八公笑着指指唐僧:“佳客在那里!”   唐僧忙躬身行礼,知道这一定是个妖女,男妖和女妖相比,唐僧更怕女妖,所以他不敢说话。   只听杏仙娇声叫道:“快献茶来。”   后面又过来两个黄衣女童,一个女童捧着一个红漆丹盘,盘里有六个细磁茶盂,盂内放着几个奇异果子,横摆着一个小匙儿。   另一个女童提着一把白铁嵌黄铜的茶壶,壶里盛着香茶,香气喷鼻。   杏仙亲手斟了茶,用春葱玉手,捧着一个磁盂先来献茶给唐僧。   唐僧小心接过来,道了谢。   杏仙又给四老各献上一盏香茶,自己也拿了一盏相陪。   凌空子道:“杏仙为何不坐?”   杏仙这才去坐了。   喝了茶,杏仙欠身问道:“仙翁今晚盛会,请教佳句一二,如何?”   拂云叟道:“我们的都是鄙俚粗言,圣僧来自盛唐,才可称佳句。”   杏仙又来向唐僧说道:“如不吝教,请赐一观。”   唐僧哪敢和女人对诗,连忙连念阿弥陀佛,谦逊推脱。   四老就把唐僧刚才谈禅论道,吟诗和诗的事说了一遍。   杏仙听了,笑盈盈,满面春风对众人说道:“妾身不才,本不该献丑,但听了圣僧和仙翁的佳句,蠢蠢心动,也勉强接着后面诗句奉和一律如何?”   四老连声叫好,杏仙当即开口娇声吟道: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   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   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   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杏仙的诗,句句是在说杏。四老听了称贺道:“清雅脱俗,句句包含春意。好个雨润红姿娇且嫩,雨润红姿娇且嫩!”   杏仙浅浅一笑,轻声答道:“惶恐!惶恐!刚才听到的圣僧的诗,才真是锦心绣口,请再赐一首如何?”   唐僧扭扭捏捏不敢答应。   杏仙见唐僧俊雅温纯,又才华横溢,越看越是芳心情动,身子一挪一挪,把椅子移动,渐渐坐到了唐僧身边,低声悄悄说道:   “圣僧,不要拘谨,如此良辰美景,佳客佳人,不去一起快活耍耍,岂不是要辜负了大好光阴?人生匆匆,能有几何?圣僧,走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什么雷音寺》   金蝉子叹息道:“我问了。先来的那个老者,叫做十八公,号劲节;第二个号孤直公;第三个号凌空子;第四个号拂云叟;那女子,人称她做杏仙。”   猪八戒又问道:“刚才还在这里,现在他们往哪里跑了?”   “我听见你们叫我,挣着跑了出来,不知道他们哪里去了,刚才还在那边石屋里的,想必没有跑远。”金蝉子指着周围说道。   孙悟空三人随金蝉子到石屋去看,哪里有什么石屋,只有一座石崖,崖上有木仙庵三个字。   “就是这里。”金蝉子指着说道。   孙悟空仔细一看,只见这石崖前有一株大桧树,一株老柏树,一株老松树,一株老绿竹,竹子后面有一株红枫树。再看石崖另一侧,还有一株老杏树,二株腊梅,二株丹桂。   孙悟空火眼金睛看完,已经明白,笑道:“你们看见妖精了吗?”   猪八戒睁大了双眼,问道:“没有呀。”   “你不知道,就是这几株树木成精了呢。”孙悟空向那几株老树指了指。   猪八戒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老树成精?”   “十八公是松树,孤直公是柏树,凌空子是桧树,拂云叟是绿竹,赤身鬼是枫树,杏仙就是杏树,四个女童是两株丹桂、两株腊梅。”   “树精也来做怪?”猪八戒舞动钉钯,甩着长嘴巴,连拱带挖,把两株腊梅、两株丹桂、一株杏树、一株红枫树一眨眼就都掀倒在地。根茎暴露,果然树根底下都是鲜血淋漓。   金蝉子见了血,心里这才明白了,这是道门弟子。前几日佛门弟子受苦,现在是道教的人,看来佛道之争愈演愈烈了。   金蝉子慌忙上前拉住:“八戒,不要伤了她们!她们虽然成了精,却没有伤害我,算了,我们找路去吧。”   孙悟空摆手道:“师父,不要可怜他们,现在没有害人,怕他日后害人!”   猪八戒听说,一不作二不休,又是一顿钉钯,把松柏桧竹四株老树全都挖倒,茎出土,血成河,从山崖边流成一条血溪,流下山坡而去。   可怜他们修行千年,又是草木,在这深山之中,哪里会去伤人,只为了道不同,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化成了枯木,白白引着金蝉子过了八百里荆棘岭。   金蝉子不忍直视,吩咐走路。一行人马声得得,就着三春风光,往西而去。   正是那三春之日:物华交泰,斗柄回寅。草芽遍地绿,柳眼满堤青。一岭桃花红锦,半溪烟水碧罗明。几多风雨,无限心情。日晒花心艳,燕衔苔蕊轻。山色王维画浓淡,鸟声季子舌纵横。芳菲铺绣无人赏,蝶舞蜂歌却有情。   师徒四人也自寻芳踏翠,缓随马步,正行之间,忽见一座高山,远望着与天相接。   金蝉子扬着马鞭指了指:“悟空,你看!那座山不知道有多高,好像插穿了霄汉,接通了天地。”   孙悟空笑道:道:“古诗不云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但言山之极高,无可与他比并,岂有接天之理!”   猪八戒道:“若不接天,如何把昆仑山称为天柱?”   孙悟空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在三星观里面菩提给孙悟空说过,孙悟空便拿出来显摆道:“你不知道,自古天不满西北。昆仑山在西北乾位上,所以有顶天塞空之意,故名天柱。”   沙和尚连忙笑道:“大师兄别跟他说,他听了,又拿去和别人吹牛。我们先走路,等上了山,就知道山有多高了。”   猪八戒听到沙和尚笑他,追上来和沙和尚玩笑打闹。沙和尚拔腿就跑,猪八戒挑着担子来追。   金蝉子打马一鞭,马去如飞,孙悟空在前头引路。没多久,就到了山脚,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林中风飒飒,涧底水潺潺。鸦雀飞不过,神仙也道难。   千崖万壑,亿曲百湾。尘埃滚滚无人到,怪石森森不厌看。有处有云如水,是方是树鸟声繁。鹿衔芝去,猿摘桃还。狐貉往来崖上跳,獐出入岭头顽。   忽然听见老虎的声音,孙悟空拿出金箍棒,一声大吼,吓得虎狼禁声远避,他在前头引路,引着唐僧走上山去。   转过一处山坡,前面有处平地。那里祥光蔼蔼,彩雾纷纷,有楼台殿阁,隐隐还听到钟磬声悠扬传来。   金蝉子指着远方说道:“徒弟们,看看那里,是个什么去处?”   孙悟空抬头,用手搭凉篷,仔细观看,那壁厢好个所在!真个是:珍楼宝座,上刹名方。谷虚繁地籁,境寂散天香。青松带雨遮高阁,翠竹留云护讲堂。霞光缥缈龙宫显,彩色飘沙界长。   朱栏玉户,画栋雕梁。谈经香满座,语月当窗。鸟啼丹树内,鹤饮石泉旁。四围花发琪园秀,三面门开舍卫光。楼台突兀门迎嶂,钟磬虚徐声韵长。窗开风细,帘卷烟茫。有僧情散淡,无俗意和昌。红尘不到真仙境,静土招提好道场。   “师父,那里是倒是一座寺院,只是祥光之中又有些凶气,不知为什么。看那殿宇,像是西天大雷音寺,但路程不对,决不可能真是雷音寺,当中有蹊跷。我们到了那里,千万不要进去,免遭不测!”孙悟空抬起头,用手搭着凉篷,仔细一看,回答道。   “雷音寺?莫非就是灵山?你可别弄错了!错过了灵山,可就耽误了我了!”金蝉子要他确认,心想不可能啊,怎么这么快。   “不是不是!绝不是灵山!灵山的路我也走过几次了,决不是这里!”孙悟空很肯定。   “纵然不是,也必然是个好人居处!”旁边猪八戒说道。   “不用多想,这条路就从那寺院门前过去,是不是雷音寺,到了那里就知道了。”沙和尚说道。   “说得有理!”   金蝉子快马加鞭,来到那山门前,抬头一看,门上有“雷音寺”三个大字,慌忙滚下马来,倒在地下,口里骂道:“猢狲!害死我了!明明是雷音寺,还哄我呢!“心里暗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怎么快就到了。难道这里面有诈。   “师父别气,你再看看!山门上是四个字,你怎么只念出三个来,倒还怪我?”孙悟空陪着笑,指了指山门。   金蝉子战兢兢爬起来再看,真是四个字:小雷音寺。轻道“原来如此。”   “就算是小雷音寺,也总归是雷音寺,一定也有个佛祖在里面。经上讲有三千诸佛,想来是不在一个地方:像观音在南海,普贤在峨眉,文殊在五台。这里不知道是哪一位佛祖的道场。古人云,有佛有经,无方无宝,我们进去拜佛。”金蝉子抬脚就往里走去!   孙悟空连忙劝阻金蝉子:“不可进去,此处凶多吉少,若有祸难,你莫怪我!”   “就是没有佛,也必然有个佛像。我遇佛拜佛,怪你做什么?”金蝉子执意要进去,叫猪八戒把袈裟拿出来,穿好了,换上僧帽,整理了衣冠,抬腿就往前走。暗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佛门的眼皮底下,如此胆大。”   孙悟空无奈,只得随他去了。才走出几步,尚未进门,忽然听到山门里有个宏大的声音叫道:“金蝉子,你从东土来拜见我佛,怎么还这样怠慢?”   金蝉子一听,心中懔然,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号。于是假装跪下礼拜,看看到底是谁。猪八戒和沙和尚也跟着跪下磕头。只有孙悟空牵着马在后面收拾行李,不予理会。   金蝉子拜完,直起身来,进到了第二层门里,就看见了如来大殿。殿门外宝台之下,摆列着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四金刚、八菩萨、比丘尼、优婆塞、无数和尚,殿前香花艳艳,瑞气纷纷。   金蝉子奇怪加迷茫,领着猪八戒和沙和尚,一步一拜,往当中的如来佛灵台拜行过去。孙悟空牵着马,左右观看,也不参拜,只是小心戒备。   “孙悟空!见了如来,怎么不拜!”莲台宝座上,如来厉声喝问。   孙悟空已经确认这是个假如来,当下扔了马缰行李,把金箍棒拿在手里一晃,大喝道:“你们这伙孽畜,如此胆大!竟然敢假扮如来,败坏佛祖清德!别跑,吃老孙一棒!”   一纵身,挺着金箍棒就打了过去。半空里叮当一声,那如来佛甩手扔下一副金铙,一上一下捞了过来。   孙悟空避无可避,咣当一声,就被合在了金铙之内!猪八戒、沙和尚猛然惊悟,连忙使起钉钯、宝杖来保护金蝉子。   那些阿罗揭谛、罗汉金刚一拥而上,猪八戒二人措手不及,三两下就被抓了起来,连金蝉子一起用绳索捆了。   看见把人抓了,宝莲座上的如来佛哈哈大笑,现了本相,果然不是真如来,乃是个妖王,众阿罗等都是些小怪。   魔头哈哈笑几声,叫小妖们把金蝉子八戒,沙和尚三人抬到后面去,把金蝉子身上的锦袈裟和僧帽都脱下来,放在行李担子里,连马一起牵到后面收起来。   那副金铙重若万钧,小妖们抬不动,就把金铙连同孙悟空搁在宝台上,只等三天三夜之后,就会化为脓血。三天三夜之后,孙悟空化了,金蝉子等三人的屎尿也排得干净了,那时再来把他们三人放在铁笼子里蒸了来吃。 第三百五十八章:《来多少收多少》   魔头吩咐完,又笑了几声,回后面歇息去了。金铙里面黑洞洞地,密不透风。   孙悟空热得汗流浃背,他左拱右撞,想要掀起金铙出去。但金铙仿佛重有万钧,孙悟空在里面就像是一只小蚂蚁,根本动不了金铙一分一毫。又用金箍棒乱打,也完全打不动。又把身子撑起,捏一个诀,往上就长,长得有千来丈高;金铙也跟着他长,别想撑开一丝光亮。   又忽地把身子缩得小如芥菜子,想寻个缝隙钻出去。金铙也随着他忽地变小,还是徒然无功。又把金箍棒吹口气,就成一杆幡竿一样,撑住金铙。再把脑后毫毛选了两根长的拔下来,叫声变,一根毫毛变作一支梅花头五瓣钻子,另一根变作一把铁锤,挨着金箍棒下面来钻孔。   乒乒乓乓,钻了有千来下,只钻得嗡嗡大响,耳朵都震得要聋了,也还是钻不出一丝一点的孔洞。一时间,孙悟空在金铙里左也不是,右也不行,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   孙悟空满头满身的大汗,不得已,捏个诀,念一声“蓝静法界,乾元亨利贞”的咒语,把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全都拘了过来。   “大圣,我们都正在保护着你师傅,免得他遭了妖魔伤害呢!你叫我来做什么?”诸神都在金铙外面问。   “我师父不听我劝告,就算弄死了他,也是他活该!你们快想过办法,把这副铙钹掀开,放我出来,再做处置!这里面不透光,又不透风,热得不得了,快闷死我了!”孙悟空在里面捣鼓了半天,一肚子的不舒坦,没有好口气。   诸神只得来救孙悟空,一个个来掀这铙钹。但这铙钹就像是天生长在这里似的,没人掀得动,也没人揭得开。   “大圣,这铙钹不知道是件什么宝贝,连上带下,两半合成了一块。小神力小,掀不动。”金头揭谛无奈摇了摇头。   “我在里面也不知道使了多少神通,也动不了。”   情况不妙啊!金头揭谛赶紧让六丁神去后面保护着金蝉子,六甲神看守着金铙,众伽蓝前后照应,他自己纵起祥光,直飞天界。   须臾,进了南天门里,不待宣召,径直来到灵霄宝殿,向玉帝俯伏启奏道:“玉帝,臣是五方揭谛使。齐天大圣孙悟空保金蝉子取经,路经一山,名小雷音寺。唐僧错认是灵山,进去参拜,原来是妖魔假设的。现在妖魔捉了师徒四人,孙大圣也被合在一副金铙之内,出来不得,眼看将死,特来启奏!”   玉帝当即传旨:“差二十八宿星辰降妖!”   二十八宿星官不敢耽搁,立即跟着金头揭谛出了天门,来到小雷音寺。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分,那些大小妖精因为抓获了唐僧,都喝酒庆了功,此刻睡觉去了。   众星宿悄悄来到那副金铙外,轻轻说道:“大圣,我们是玉帝派来的二十八宿,来救你。”   “用兵器打破,老孙就出来了!”孙悟空在里面欢喜叫道。   “不敢打啊,这东西都是金子,打着了就会响,一响就惊动了妖魔了,就难救了!我们用兵器来撬,你那里看见有光就钻出。”   “正是。请快动手!”孙悟空在里面有些急。   众星宿使枪的使枪,使剑的使剑,使刀的使刀,使斧的使斧;扛的扛,抬的抬,掀的掀,撬的撬,弄到了三更时分,还是岿然不动,就像是铸成了囫囵的一般。   孙悟空在里边圆睁着眼睛,东张张,西望望,爬过来,滚过去,哪里看得见一些光亮?   亢金龙想了个办法:“大圣啊,你别急躁。这宝贝是个如意宝物,也能变化。你在那里面,在那两半合缝的地方,用手摸着,等我用我的角尖儿插进来,你变化了,顺着松动的地方脱身出来。”   孙悟空应声好,就在里面沿着合缝地方乱摸。外面亢金龙把龙角变小了,就像一个针尖一样,顺着两半钹的合缝口伸进去,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插进里面。又叫“长!长!长!”   龙角就长得有碗来粗细,想要用他那粗糙的龙角挤出一丝缝隙来。钹口全然不像是金铁之物铸成,倒像皮肉长成的,顺着亢金龙的龙角,紧紧箍住了,四周没有一丝缝隙。   孙悟空在里面找不到地方出来,忽然想到一个法子,摸着龙角叫道:“不行呢!上下没有一丝松动!没办法了,你忍着点儿痛,带我出去!”   孙悟空把金箍棒变作一把钢钻子,在龙角尖上钻了一个孔窍,把身子变得像个芥菜子儿一样小,钻在那钻眼里蹲着,叫道:“扯出角去!扯出角去!”   亢金龙又不知费了多少力,方才拔出角来,弄得力气也尽了,筋骨也软了,倒在了地下。孙悟空从亢金龙的角尖钻眼里钻出来,现了原身,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烧,拿出金箍棒来,照着金铙钹就是一棒子打去。   当!一声巨响,就如同崩倒了铜山,把个佛门宝器,打成千百块散碎金片!这金铙内部有法力在,自从一方世界,所以从里面打不破,但从外面打,就一棒子打成碎片了。   这一声大响,吓得那亢金龙从地上腾地站起来,一时间,二十八宿和五方揭谛诸神惊慌失措,大小妖精全都惊醒了。   魔头急急披衣起来擂鼓,聚点群妖,拿了兵器,冲到大殿宝台边来。此时已经天色微明,魔头出来一看,只见孙悟空和诸神围绕在一地的金铙碎片之外。   魔头大惊失色,传令道:“小的们!关门!不要让他们跑了!   孙悟空和众星宿神仙早已在往外直冲,小妖们急匆匆去关门,哪里关得住?众神仙都冲出了门外,跳上了半空云里。魔头收了满地的碎金片,帅领着妖兵们冲出来,在山门外摆开阵势力。   他自己拿着一根狼牙棒,走出营来大叫道:“孙悟空!有种别跑!来和我战上几合!”   要说战,孙悟空倒不怕,挺起金箍棒按下云头来,对着魔头大喝道:“你是个什么妖怪?竟敢假装佛祖,侵占山头,假设小雷音寺!”   孙悟空仔细看着那妖魔;蓬着头,勒一条扁薄金箍;光着眼,簇两道黄眉的竖。悬胆鼻,孔窃开查;四方口,牙齿尖利。穿一副叩结连环铠,勒一条生丝攒穗绦。脚踏乌喇鞋一对,手执狼牙棒一根。此形似兽不如兽,相貌非人却似人。   魔头笑道:“孙悟空,是你不知我的姓名,所以来冒犯仙山。这里叫做小西天,因为我修行得了正果,上天赐给我这里的珍宝楼阁。我本名黄眉老佛,这里的人不知道,就称我为黄眉大王、黄眉爷爷。听说你有些手段,所以来骗你师父进来,要和你比划比划。你要是打得过我,饶了你们师徒,放你们过去,让你们成就正果;打不过我,就把你们打死,我去见如来取经,把真经传到东土,扬名中华!”   孙悟空大骂:“什么小西天?就你,也敢称佛?快快放我师父师弟出来,不然你性命难保!”孙悟空摆着金箍棒冷笑。继续道“想讨打,去来领棒!”   黄眉大王舞着狼牙棒上前,两人打在了一起。   金头揭谛在暗中想道:是个什么妖魔,竟敢私设小西天,自称老佛?还说要去见如来把真经传往东土扬名?难道是佛门弟子,还是三清弟子。看来还是要去告诉佛祖,说完便消失于原地。   战场上,一条金箍棒,一条狼牙棒,一条短软佛家兵,一条坚硬藏海藏。都有随心变化功,今番相遇争强壮。短软狼牙杂锦妆,坚硬金箍蛟龙象。若粗若细实可夸,要短要长甚停当。猴与魔,齐打仗,这场真个无虚诳。驯猴秉教作心猿,泼怪欺天弄假象。   嗔嗔恨恨各无情,恶恶凶凶都有样。那一个当头手起不放松,这一个架丢劈面难推让。喷云照日昏,吐雾遮峰嶂。棒来棒去两相迎,忘生忘死因三藏。昏天暗地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不见输赢。   山门口,众妖精鸣锣擂鼓,摇旗呐喊。   这边二十八宿天兵和五方揭谛等人看见他们打得难分难解,发一声喊,各拿兵器冲了上来,把黄眉大王围在中间。黄眉大王丝毫不惧,一只手使狼牙棒,抵挡众神兵器,一只手在腰间解下一条旧白布搭包儿来,往上一抛。   但见袋身一鼓,袋口一张,哗地一声响,把孙悟空、二十八宿、五方揭谛,一搭包儿通通装了进去了。黄眉大王哈哈大笑,收了旧白布搭包,扎了袋口,把搭包挎在肩上,转回身,领着众小妖欢喜得胜回去了。   回到殿里,黄眉大王叫小的们拿了三五十条麻绳来,解开搭包,伸手进去,捉小鸡一样,拿出来一个,用麻绳捆一个。孙悟空和众神一个个都被那搭包装得骨软筋麻,皮肤起皱,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一个个都被捆得结结实实,抬去了后边,丢在地上。黄眉大王命人准备了酒席庆功畅饮,直喝到晚上才散。小妖们都酒足饭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到了半夜时分,孙悟空才有了知觉,手脚能动。 第三百五十九章:《求道》   孙悟空大骂:“什么小西天?就你,也敢称佛?快快放我师父师弟出来,不然你性命难保!”   黄眉大王哈哈大笑:“听说你有些手段,所以来骗你师父进来,要和你比划比划。你要是打得过我,饶了你们师徒,放你们过去,让你们成就正果;打不过我,就把你们打死,我去见如来取经,把真经传到东土,扬名中华!”   “想讨打,去来领棒!”孙悟空摆着金箍棒冷笑。   黄眉大王舞着狼牙棒上前,两人打在了一起。   金头揭谛暗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竟敢私设小西天,自称老佛?还说要去见如来把真经传往东土扬名?   战场上,一条金箍棒,一条狼牙棒,昏天暗地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不见输赢。   山门口,众妖精鸣锣擂鼓,摇旗呐喊。   这边二十八宿天兵和五方揭谛等人看见他们打得难分难解,发一声喊,各拿兵器冲了上来,把黄眉大王围在中间。   黄眉大王丝毫不惧,一只手使狼牙棒,抵挡众神兵器,一只手在腰间解下一条旧白布搭包儿来,往上一抛。   但见袋身一鼓,袋口一张,哗地一声响,把孙悟空、二十八宿、五方揭谛,一搭包儿通通装了进去了。   黄眉大王哈哈大笑,收了旧白布搭包,扎了袋口,把搭包挎在肩上,转回身,领着众小妖欢喜得胜回去了。   回到殿里,黄眉大王叫小的们拿了三五十条麻绳来,解开搭包,伸手进去,捉小鸡一样,拿出来一个,用麻绳捆一个。   孙悟空和众神一个个都被那搭包装得骨软筋麻,皮肤起皱,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一个个都被捆得结结实实,抬去了后边,丢在地上。   黄眉大王命人准备了酒席庆功畅饮,直喝到晚上才散。   小妖们都酒足饭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到了半夜时分,孙悟空才有了知觉,手脚能动。   忽然听到有人在伤心哭泣,侧耳一听,原来是唐僧在哽咽地自言自语:   “悟空啊!我没听你劝告,以致受了这灾祸,你也被关进了金铙了,三天后就化为脓水,又有谁来救我啊?”   孙悟空听了这话,心想:师父虽然没听我劝,但患难之中,倒还能挂念老孙。趁现在夜深人静,妖精们也睡了,无人防备,正好救大家出去。   孙悟空使个遁身法,把身子变小,脱下绳子来,伸伸手脚,走到唐僧身边,轻声叫道:   “师父!”   “悟空!你出来了?”唐僧发现了孙悟空。   孙悟空把事情说了一遍。   “徒弟!快救我出去!以后凡事听你了!”   孙悟空上前动手,先解了唐僧,再来解开猪八戒、沙和尚,又把二十八宿、五方揭谛一个个都解了绳子,又牵过马来,招着手,叫大家快快先走出去。   急忙之中,忘记了拿行李了,孙悟空又转身回去找寻。   亢金龙一把拉住道:“别重物轻人,因小失大,救了你师父就够了,还寻什么行李?”   “人固然要紧,衣钵也很要紧。包袱中有通关文牒、锦襕袈裟、紫金钵盂,都是佛门至宝,怎么不要?”   孙悟空边说边往里走。   猪八戒道:“猴哥,你去找,我们到路上等你。”   众人簇拥着唐僧,使个摄法,一阵风把唐僧弄出了山谷,找到大路,在一个平坦地方停下等候孙悟空。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孙悟空轻轻挪着脚步,慢慢走到里面,却见一层层的门都关得很紧,想到从窗口进去,又怕推得窗棂响,惊醒了妖精。   想一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蝙蝠,从屋顶瓦椽子下面钻了进去。   到了里面,看见那第三重楼阁窗子下面,有东西闪闪发光。他飞到近前一看,原来正是包袱在放光。   黄眉大王把唐僧袈裟脱下来了,没有好好折,就随随便便放在包袱里。   锦襕袈裟是佛宝,上边有如意珠、红玛瑙、紫珊瑚、舍利子、夜明珠,所以宝光透了出来,发放光彩。   孙悟空见了包袱,心中一喜,就现了本相,把包袱拿了过来,放在行李担子里,挑在肩膀上,往外就走。   没想到他很少挑担,又有些毛手毛脚,担绳没挽好,他也没发觉,才走两步,担子就脱了一头,啪达一声响,掉落在楼板上。   黄眉大王正巧就睡在楼下,听到声响,跳起来大叫:   “有人进来了!有人进来了!”   黄眉大王一声大喊,叫醒了大小妖精,都跳下床来,打着火把,吆吆喝喝,前前后后去寻找。   “唐僧三个跑了!”有人来向黄眉大王报道。   “孙悟空等人都跑了!”一会又有人来报道。   “搜!我刚才听到了响声,没跑远!”黄眉大王大声下令。   孙悟空听到了,怕被他们发现,顾不得挑行李担子了,一个筋斗跳出楼上窗子跑了。   妖精们四处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唐僧等人,全都来向黄眉大王报告。   此时已经是天快亮了,黄眉大王拿了狼牙棒,帅领众妖兵去追。追到平坦处,看见二十八宿和五方揭谛等神,都屯住山坡之下。   “哪里跑!我来了!”   黄眉大王一声喊,领着妖兵冲了过去。   “兄弟们!怪物来了!”   角木蛟最先看见,急忙大叫。   亢金龙、角木蛟、女土蝠、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氐土貉、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獝、奎木狼、娄金狗、胃土彘、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二十八宿领着金头揭谛、银头揭谛、六甲、六丁等神、护教伽蓝,以及猪八戒、沙和尚,一齐拿了兵器,一拥而上,来战黄眉大王。   黄眉大王呵呵冷笑,打一声哨子,冲上来四五千妖精,一个个悍不畏死,与众神在山坡上混战。   一时间杀得山坡上愁云惨雾,飞沙走石,喊声振天。   正在不分胜败之际,一声“老孙来了!”孙悟空举着金箍棒飞了过来。   “行李呢?”猪八戒跳上来迎着问道。   “老孙性命都几乎送了,还提什么行李!”   “先别说了,快去打妖精!”沙和尚舞着宝杖过来了。   二十八星宿、揭谛、丁甲神等人,此时都被群妖围在核心里厮杀。   黄眉大王空出了身,跳上来打孙悟空三个。孙悟空舞着金箍棒,猪八戒抡着九齿钯,沙和尚挺着降妖宝杖,都来打黄眉大王,只杀得天昏地暗,直战到日落时分,不能取胜。   黄眉大王看看天色晚了,忽地又打了一声哨子。   他这口哨是信号,第一声冲锋,第二声收兵。妖精们听到收兵哨子,退得飞快,转眼撤退到了黄眉大王后面。   黄眉大王见小妖们撤了,伸手到腰里,又把那个旧白布搭包来。   孙悟空听他打哨子已经留了心,看见取下搭包了,赶紧大叫:   “不好了!跑啊!”   他也顾不得猪八戒和沙和尚以及诸神,一路筋斗就跳上九霄云里去了。   众神、猪八戒、沙和尚等不解其意,措手不及,被黄眉大王把旧白布搭包儿抛出去,又一股脑都装在里面去,只是跑了孙悟空。   黄眉大王收了兵,回到小雷音寺里,叫人取出绳索来,像上次一样,把众人一个个从搭包里抓出来绑了。   这一回,把唐僧、猪八戒、沙和尚三个高高吊在梁上,白马拴到后面去。   那诸神都抬到地窖子里,盖上地窖盖子关在里面。   孙悟空在半空里咬牙切齿,恨黄眉大王,想到唐僧,又仰天长叹:   “师父啊!你是哪一世里造下这些罪孽,今生里步步遇妖精,处处是灾难,如何是好啊!”   感叹了半天,又想:“这魔头的白布搭包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不但神力无边,而且装起东西来无穷无尽!把那么多天神天将天兵都装进去了。   “我要是上天去求助,恐怕玉帝也要怪罪丢了他的天神天将。我记得有个北方真武大帝,号称荡魔天尊,他在南赡部洲武当山上,我去请他来搭救师父一难。”   孙悟空无计可施,纵一朵祥云,驾着筋斗直奔南赡部洲去拜武当山,要请荡魔天尊。   不到一天,到了武当山上仙境,轻轻按落云头,也无心观赏仙境景致,穿过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来到太和宫外。   祥光瑞气之间,簇拥着五百灵官,看见孙悟空过来,灵官迎上前问:“来的是谁?”   孙悟空道:“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要见祖师。”   众灵官听了,进去报告,荡魔天尊听报,走下殿来迎到太和宫。   孙悟空行了礼,说道:“天尊,我有事要劳烦。”   “什么事?”荡魔天尊问。   孙悟空把小雷音寺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我无计可施,只好来劳烦天尊帮忙!”   “大圣啊!”荡魔天尊道,“降妖除怪,本也是我份内之事。”   孙悟空听其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连忙催促:“那就有劳天尊了,我们走吧!” 第三百六十章:《求佛》   孙悟空想了想,又不好意思,摆手道:“我无计可施,只好来劳烦天尊帮忙!”   “悟空啊!”荡魔天尊微微一笑道,“降妖除怪,本也是我份内之事。”   孙悟空听其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便催促:“那就有劳天尊了,我们走吧!”   荡魔天尊没有走的意思,说道:“悟空,你有所不知。我当年威镇北方,统摄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是奉玉帝圣旨。后披发跣足,踏腾蛇神龟,领五雷神将、巨虬狮子、猛兽毒龙,收降东北方黑气妖氛,是奉元始天尊符召。如今我南赡部洲及北俱芦洲地界内,妖魔荡尽,鬼怪无踪,四海安宁,乾坤清平,所以我才能在武当山静静享福,在太和殿里安逸自在。”   ”今天悟空你远来,本来不得不去,只是没有玉帝旨意,我不敢擅动干戈啊。我要是擅自派遣众神出去,玉帝可要怪罪了。但是,若是推辞不过,又是我逆了你这个人情了。不如这样悟空,现在的妖魔鬼怪尽在西牛贺洲,那是如来佛祖所在地界,我想西方路上,纵然有妖邪,也利害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就不用去了,免得师出无名,玉帝责罚。就让龟、蛇二将和五大神龙随你去吧,包管给你擒了妖精,救你师父之难!”   孙悟空听了这番话,心里立马就凉了。荡魔天尊先说他当年荡魔时节,要么是奉了玉帝圣旨,要么是奉了元始大天尊符召。又说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没有妖魔鬼怪,妖魔鬼怪都在西牛贺洲。这个倒也是实情,金蝉子在进西牛贺洲前确实没有遇见妖怪。   但荡魔天尊又说西牛贺洲是如来佛祖所在地界,就算有妖邪也利害不到哪里去,因此他不用亲自去,也不用派别的神仙去,只派龟蛇二将和五大神龙去。言下之意,那是佛教地界,我是道家天尊,不好也不便插手,随便派几个人去,只是给你孙悟空面子罢了。   荡魔天尊地位高崇,孙悟空也不能强求,更不敢撒野。也不知道荡魔天尊是不想插手,还是另有隐情,孙悟空不好再问,只得拜谢了,领着龟、蛇二将及龙神,带了些兵卒,返回西牛贺洲小雷音寺,按下云头,到山门外叫战。   黄眉大王正与众小妖们在寺里宝殿中谈论说孙悟空这两天没来,不知道是去哪里请救兵去了。   正说着,有小妖进来报道:“孙悟空带着几个龙蛇龟,在门外叫战!”   “龙蛇龟?哪里来的?”黄眉大王疑惑自语,随即穿了披挂,走出山门。   到了门前一看,果然孙悟空带着几个龙蛇龟相貌的神将,黄眉大王大声叫问:“你们是哪路龙神,敢来闯我仙境?”   “放肆!”五龙二将相貌峥嵘,怒喝一声,“我们是武当山太和宫,混元教主荡魔天尊座前五位龙神、龟、蛇二将。蒙齐天大圣相邀,奉我天尊符召,到此来捕拿你这妖精!快快送金蝉子和星宿天神等出来,免你一死!不然,把你这一山妖怪碎尸万段,把你这几间寺房烧为灰烬!”   “几个畜生!有什么法力?敢来我这里口出狂言!吃我一棒!”原来是道家几个小喽罗,也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黄眉大王心中火发,举起狼牙棒就打了过去。   五神龙和龟蛇二将也不打话,各拿刀枪冲上前来,一起围着黄眉大王打。孙悟空提着金箍棒也上前攻打。   众人混战,只听得乒乓之声不绝于耳,如爆竹,如打铁,虽然好听,却是凶险。   悟空求兵,远参宝境借龙神。龟蛇生水火,妖怪动刀兵。五龙奉旨来西路,行者因师在后收。剑戟光明摇彩电,枪刀晃亮闪霓虹。   这个狼牙棒,强能短软;那个金箍棒,随意如心。只听得扑响声如爆竹,叮当音韵似敲金。水火齐来征怪物,刀兵共簇绕精灵。喊杀惊狼虎,喧哗振鬼神。浑战正当无胜处,妖魔又取宝和珍。   双方打了半个时辰,黄眉大王丝毫不落下风。他打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只手拿着狼牙棒抵挡,一只手把搭包解下来。   “小心!”孙悟空一直提防着,看见拿包了,大叫一声,顾不得其他,翻个筋斗就跑了。   龙神蛇龟不知道要小心什么,一个个都收了招数,退上一步,小心戒备。   黄眉大王早把旧白布搭包儿扔了上去了,哗啦啦,把龙神龟蛇一搭包子都装了进去,提回寺里去了。到了寺里,也一个个拿出来,用绳索捆绑严实,抬在地窖子里盖起来。   “这怪物十分利害啊!”   孙悟空按下云头,只觉得黯然神伤,随身倒在山顶一块石崖上,无精打采地想着要怎么办,想着想着,眼睛闭了起来。   “大圣,别装睡了!快起来去救人!你师父命在旦夕呢!”有人大喊。   孙悟空猛然睁开眼睛,跳起来一看,原来是日值功曹。“你这毛神,这段时间跑到哪里贪图血食去了,也不见来点卯,今天却来吓我!伸过孤拐来,让老孙打两棒解闷!”孙悟空一脸火气骂道。   “大圣,你是人间喜仙,何闷之有!我们奉菩萨旨令,在暗中护佑圣僧,不敢离开圣僧左右,所以不能常来参见,怎么你反来怪罪?”日值功曹见孙悟空脸色不对,连忙陪笑陪礼。   “好,你们既然是在保护,我来问你:现在那些星宿、揭谛、伽蓝和我师父师弟等人,被妖精困在哪里?受了什么罪?”孙悟空先来问个安危。   “你师父师弟都吊在宝殿梁上,星宿等都藏在地窖里受罪。这两天不见大圣消息,刚才看见妖精又捉拿了神龙、龟、蛇,又送在地窖里去了,才知道是大圣请来的救兵,所以小神来找大圣。大圣别松懈,千万再急急去求取救援!”日值功曹见孙悟空脸露倦容,催促道。   “我现在不好意思上天宫,也羞于下大海,怕去问菩萨,也不好见如来。刚才抓去的,是荡魔天尊座下,五神龙和龟、蛇二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求救了,如之奈何?”孙悟空叹了口气。   “大圣不要发愁,小神想起了,有一处精兵,请了来,一定然能降妖精!”   “是哪一路?”   “这支兵也在南赡部洲,盱眙山城。那里有个大圣国师王菩萨,神通广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人称小张太子,还有四大神将,昔年曾降伏水母娘娘。你若去请他来相助,一定可以捉了妖怪,救出你师父!”   荡魔天尊是道家人,不肯出大力。大圣国师王菩萨是佛家人,定然会全力来助。   孙悟空立马来了精神:“好!你回去保护我师父,老孙去请!”   孙悟空纵起筋斗云,直奔盱眙山,好风景。   南近江津,北临淮水。东通海峤,西接封浮。山顶上有楼观峥嵘,山凹里有涧泉浩涌。嵯峨怪石,秀乔松。百般果品应时新,千样花枝迎日放。   人如蚁阵往来多,船似雁行归去广。上边有瑞岩观、东岳宫、五显祠、龟山寺,钟韵香烟冲碧汉;又有玻璃泉、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园,山光树色映城。白云横不度,幽鸟倦还鸣。说甚泰嵩衡华秀,此间仙景若蓬瀛。   孙悟空顾不得观赏秀丽仙景,径直来到大圣禅寺山门外。   寺里殿宇轩昂,长廊丽彩,有一座峥嵘宝塔,高有千丈,直插云汉。孙悟空进了山门,来到二门。国师王菩萨早已知道了,叫小张太子出门迎接,引进殿里。   双方相见叙礼完毕,孙悟空把小雷音寺里有个黄眉大王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便是“我保师傅西天取经,路上有个小雷音寺,那里有个黄眉怪,假充佛祖。我师父不辨真伪就下拜,被他拿了。又将金铙把我罩了,幸亏天降星辰救出。是我打碎金铙,与他赌斗,又将一个布搭包儿,把天神、揭谛、伽蓝与我师父、师弟尽皆装了进去。我前去武当山请玄天上帝救援,他差五龙龟蛇拿怪,又被他一搭包子装去。”   停了停又道:“弟子拜请菩萨,同弟子去救我师父一难!取得真经,永传中国,扬我佛智慧,兴般若波罗!”   国师王菩萨道:“你这事,着实关系我佛教兴隆,我本该亲自随你前去,奈何现在正值初夏,淮河水泛涨成灾。近来又刚收服了一个水猿大圣,那厮一遇水,就要兴风作浪。我要是走开了,恐怕他会乘机做怪,没人能治得了他。这样吧,我叫小徒带上四将,和你去收服妖魔吧!”   孙悟空一听这话,不由又傻了眼:这国师王菩萨是佛门圣贤,如今如来的取经使者有难,他理当出面搭救才是,为何竟然也像荡魔天尊一样,打了个借口推迟不去,只是派个徒弟去帮忙?   若是他徒弟能治得了妖魔,孙悟空还用得着来这里请他么?孙悟空暗暗叹息,只得道了谢,死马当作活马医,领着小张太子和四位神将驾云回小西天,来到小雷音寺外。小张太子使一条楮白枪,四大将使四把锟剑,和孙悟空一起上前骂战。   小妖又去报告,黄眉大王领着众妖出来,有些不耐地叫道:“猢狲!又请了什么人来了?”   “泼妖!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们在这里?”小张太子见黄眉大王一脸不屑神色,领着四将上前几步,一声怒喝。   黄眉大王轻笑道:“你是谁啊?敢来给他帮手?” 第三百六十一章:《笑和尚》   “我是泗州大圣国师王菩萨弟子,帅领四大神将,奉令前来擒拿你!”小张太子一派威仪。   “你这孩子,能有什么武艺?也敢来我这里轻薄?”黄眉大王冷笑。   这话里带着轻蔑。原来这小张太子,称号里有个小字,是因为他是个少年的容貌身材。   小张太子听他话里不屑,眉毛一竖,怒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本太子修得长生不老,与天同寿,最能降龙伏虎,也曾收服淮河水怪,四海扬名!因师远慕长生诀,有分相逢舍药方。半粒丹砂祛病退,愿从修行不为王。学成不老同天寿,容颜永似少年郎。也曾赶赴龙华会,也曾腾云到佛堂。捉雾拿风收水怪,擒龙伏虎镇山场。抚民高立浮屠塔,静海深明舍利光。楮白枪尖能缚怪,淡缁衣袖把妖降。如今静乐城内,大地扬名说小张!”   黄眉大王冷笑道:“你舍了国家,离了父母,跟着国师王菩萨修行,修的是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去抓淮河水怪还勉强可以,却怎么听信孙悟空胡言乱语,千山万水,跑来这里送命!我看你长生不老是到头了!”   小张太子怒目横眉,楮白枪尖一抖,一枪就刺了过去。   旁边四大神将也蜂涌上前围攻。孙悟空也舞起金箍棒上前就打。   黄眉大王毫不在意,狼牙棒左遮右架,直挺横冲,风雨不透,以一敌六,不落下风。   小太子,楮白枪,四柄锟剑更强。悟空又使金箍棒,齐心围绕杀妖王。妖王其实神通大,不惧分毫左右搪。狼牙棒是佛中宝,剑砍枪轮莫可伤。只听狂风声吼吼,又观恶气混茫茫。   那个有意思凡弄本事,这个专心拜佛取经章。几番驰骋,数次张狂。喷云雾,闭三光,奋怒怀嗔各不良。多时三乘无上法,致令百艺苦相将。   这一场大战,杀得狂风滚滚,金铁交鸣,怒喝声声。   六人打了好久,不分胜负。黄眉大王不想多费力气,又去解下旧白布搭包下来。“小心!”   孙悟空大叫一声,一个筋斗又跑得不见了。小张太子和四大神将不知道要小心什么,茫然之际,被一搭包又都装了进去了。   黄眉大王哈哈笑几声,得胜回寺,把小张太子等人一个个全都捆绑了,关到地窖里去了。孙悟空在半空里看见黄眉大王回寺去了,才按下云头,落在西面山坡上,忍不住唉声叹气,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父啊!我自从秉教入禅林,感荷菩萨脱难深。保你西来求大道,相同辅助上雷音。只言平坦羊肠路,岂料崔巍怪物侵。百计千方难救你,东求西告枉劳心!”   悟空正在惆怅不已,忽然看见西南方向一朵彩云落下地来,满山头突然大雨纷纷,雨中有人叫道:“悟空,认得我么?”   孙悟空走过去一看,大耳横颐方面相,肩查腹满身躯胖。一腔春意喜盈盈,两眼秋波光荡荡。敞袖飘然福气多,芒鞋洒落精神壮。极乐场中第一尊,南无弥勒笑和尚。   孙悟空连忙下拜行礼:“不知东来佛祖降临,弟子有失回避了,有罪!有罪!”   弥勒佛祖摆摆手,呵呵笑道:“我专门为这小雷音寺妖怪而来!”   “多谢佛祖盛德大恩!敢问那妖魔是哪里的怪物?他那搭包儿是件什么宝贝?烦佛祖指示指示。”孙悟空大喜过望。   弥勒佛祖道:“他是我面前司磬的一个黄眉童子。三月初三日,我去赴元始约会去了,留他在宫里看守,他把我这几件宝贝拐来,假扮了如来佛。那搭包儿是我的后天袋子,俗名叫做人种袋。那条狼牙棒是个敲磬的槌子。”   佛门有三世佛,燃灯佛是过去佛,如来佛是现在佛,弥勒佛是未来佛。燃灯佛是如来佛之前的佛门教主,许多佛、菩萨都是燃灯佛的弟子,一般都称他为燃灯古佛。   如来佛是燃灯古佛退隐后的佛门教主,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等都以他为师,共同以佛法济度娑婆世界所有众生。   弥勒佛是未来佛,也就是如来佛祖退隐后,就是弥勒佛来做佛门教主。这黄眉大王竟然是弥勒佛祖座下的一个童子,这里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知道的可以去看看前面的。   黄眉大王把这里立为小西天,并且建了一片寺院,命名为小雷音寺,与如来佛的大西天,大雷音寺相对应。还来阻截金蝉子取经,要自己把经传到南赡部洲去,要抢了如来佛的这场大功劳,由弥勒佛的人来传经东土,让东土众生来称颂他黄眉童子和弥勒佛祖的大名。他这想法未免有些幼稚可笑,显然并不是弥勒佛祖的授意。   弥勒佛祖从元始天尊那里回来后,发现黄眉童子跑到这里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大为惊骇了,这可是会影响他与如来佛祖之间的关系!虽然弥勒佛早已被指定为未来佛,但依佛门戒律,断然不能阻截如来佛祖的人取经传经。所以弥勒佛祖一回宫,立马急急来收他的童子了。   孙悟空想到了这层内情,就感觉是拿住了弥勒佛把柄。孙悟空是如来佛祖的人,不用怕这未来佛弥勒佛祖,当下笑道:“好啊!你个笑佛祖,纵容座下童子为妖,叫他诳称那个佛祖,伤害取经人,未免有个家法不谨之过!”   弥勒佛祖还是一副笑模样道:“一来是我不小心,走失了人口,二来是你师徒们魔障未完,应该受此难。我现来给你收他回去。”   弥勒佛祖的话说得好像是在帮着师徒四人修行一般。   孙悟空心中直骂老奸巨滑,面子上却不便扯着不放。“这妖精神通广大,你又没兵器,怎么收他?”   “他虽然偷了我宝贝,要收他,却也不难,我们且来演一场好戏!”   “怎么演?”   弥勒佛祖笑道:“我在这山坡下,结一座草棚,种一田西瓜等着,你去找他索战。交战时,许败不许胜,引他到我瓜田里来。我别的瓜都是生的,你却变做一个大熟瓜。他来了,一定会拿西瓜吃,我就把你拿给他。他吃进了肚里,你就在里面摆布,不怕他不降。我就拿回搭包儿,装了他回去!”   看来这黄眉童子爱吃西瓜,而弥勒佛祖也知道,孙悟空在他人肚子里不被化掉。   “妙计!”孙悟空又问,“只是你怎么能认得出是哪个是我变的熟瓜?他怎么就肯跟我来这里?”   “我是治世之尊,慧眼高明,岂能不认得你!随你变作什么东西,我都知道。不过你说得倒也有理,为免他不肯跟你来,我来教你一个法术!”   孙悟空再问:“他一定会拿那搭包来装我,哪里肯跟我来?有什么法术?”   “你伸出手来!”   孙悟空摊开左手伸了过去。弥勒佛祖拿右手食指蘸着口中神水,在孙悟空手掌上写了一个禁字,吩咐道:“你捏着拳头,见了他,在他面前摊开手掌,他就会跟你来了。”   孙悟空大喜,左手握着拳头,右手抡着金箍棒,一拐一拐,跳到小雷音寺山门外,大声叫道:“妖魔,你孙爷爷又来了!快出来,和你见个高下!”   小妖又忙进去报告,黄眉大王问道:“他又带了多少兵来叫战?”   “没有兵,只有他一个人!”   “哈哈哈,猴子请不到人了,自己送命来了!”   黄眉大王大笑,举着狼牙棒出来:“孙悟空,这次你折腾不了啦?”   孙悟空骂道““泼妖怪!我怎么折腾不了?”   “你黔驴技穷,没地方请人了,只好自己跑来送死,还折腾得了吗?”黄眉大王一脸嘲讽。   “你不知死活!吃我一棒!”孙悟空抡着金箍棒冲上去打。   黄眉大王见他一只手使棒子,笑道:“这猴子,耍什么把戏?怎么一只手使棒?”   孙悟空骂道:“儿子!你禁不得我两只手打?若是不使搭包子,再加三五个,也打不过老孙这一只手!”   黄眉大王笑道:“好吧!好吧!我就不使宝贝,和你实打实打上一场,见个雌雄!”   手举狼牙棒,迎面来接挡金箍棒。孙悟空也迎着面上去,把拳头对着黄眉大王的眼睛一把放开,还晃了一晃,撤回手来,双手抡着铁棒来打。   黄眉大王被孙悟空手掌一晃,着了弥勒佛禁字法术,果然不抛搭包,只顾着举着狼牙棒来砸。孙悟空和他战两了几个回合,虚晃一棒,假装败阵,转身就跑。   黄眉大王紧紧追赶,直追到西山坡下。那里果然有一块西瓜地,孙悟空打一个滚,钻进瓜藤里,变做了一个大熟瓜。黄眉大王追到西瓜地里,不见了孙悟空影子,找了一会,仍是不见,只见那里有一座瓜棚。   他觉得有些渴了,冲瓜棚叫道:“这瓜是谁种的?”   瓜棚里出来一个种瓜老叟,应声道:“大王,是小人种的。”   “有熟瓜吗?”   “有,有熟瓜!”   “摘个熟的来,我渴了!”   种瓜叟就去摘了个西瓜来,双手递给黄眉大王。黄眉大王拿了过来,张口就啃。这西瓜正是孙悟空变化,他趁着机会,一骨碌就钻进了黄眉大王咽喉下,溜进肚子里去了。到了肚子里,孙悟空现了本相,开始显本事,掏肠子,抓肚皮,翻根头,竖蜻蜓,手脚不停。 第三百六十二章:《妖怪真多》   黄眉大王猛然肚子剧痛,滚倒在瓜地里,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叫唤。   他双手捧着肚子,把一块西瓜地滚得像个打麦场,口里惨叫着:“完了!完了!救命啊!救命啊!”   “孽畜!认得我么?”黄眉大王一看,正是弥勒佛祖站在面前,脸上笑嘻嘻,声音却带着怒火与威严。   黄眉大王慌忙跪倒在地,双手揉着肚子,不住磕头:“师傅!饶我命吧!饶我命吧!再也不敢了!”   弥勒佛祖走上前去,解下人种袋,拿了敲磬槌,说道:“悟空,看我面上,饶了他命吧!”   孙悟空这几次四处求人,处处碰壁,心里怨气深得很,把弥勒佛祖的话装作没听见,左一拳,右一脚,在里面乱掏乱捣。   黄眉大王痛得想要跪下磕头也不能,不断打滚嚎叫。“悟空啊,你也出气了,他也受了罚了,你饶了他罢!”   这一回,弥勒佛祖语气显得亲近了些。   孙悟空这才在里说道:“你张大嘴巴,老孙出来!”   黄眉大王忍着痛,把嘴巴大大张开。孙悟空从口里跳出来,摸出金箍棒来还要打。弥勒佛祖早有准备,一搭包就把黄眉大王装到袋子里去了,束了口,斜挎在腰里,以防孙悟空一棍子打死自己心爱的徒弟。   弥勒佛祖手拿狼牙棒变回来的磬槌,冲着布袋骂道:“孽畜!金铙偷到哪里去了?”   “金铙被孙悟空打破了。”黄眉大王里布袋里哼哼着说道。   “铙破了,还我金子来。”   “碎金片堆在寺里宝殿莲台上。”   弥勒佛祖提着白布袋子,拿着磬槌,转向孙悟空嘻嘻笑道:“悟空,我和你去,寻回金片来还我。”   孙悟空引着弥勒佛祖回去小雷音寺去,来到山门外,但见山门紧闭。弥勒佛祖拿磬槌一指,门应手而开。   两人走门去,看见寺里小妖个个背着包裹,惊慌惶恐,正要夺门逃命。孙悟空晃着金箍棒冲过去,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把六七百个小妖全都打死,现了原身,都是些树精兽怪。   弥勒佛祖只是一脸笑呵呵,没有阻止。两人来到大殿里,弥勒佛祖把碎金片收攒到一起,吹口气,念声咒语,碎金片又变成了完完整整的一副金铙。弥勒佛祖收了金铙,驾祥云回转极乐世界去了。   孙悟空道了谢之后,转到后面,找到金蝉子、猪八戒、沙和尚,把他们三个都解下来。   猪八戒被吊了几日,饿得慌了,下了地来,二话不说,也不谢孙悟空,就虾着腰,跑到厨房里寻饭吃去了。此时已经是午后,黄眉大王先前正做好了午饭,被孙悟空挑战,还没来得及吃,就出去打架去了。   猪八戒找到了饭,两手并用,嘴巴大张,哗哗几口就吃了半锅,抹一抹嘴,还剩下两钵头饭,拿出给唐僧和沙和尚。他两人也实在是饿了,各吃了两碗,这才来感谢孙悟空,问他降妖的事情。   孙悟空把先请龟蛇,再借太子,又得弥勒佛祖下来收妖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金蝉子听了,轻道,这佛道之争愈演愈烈了啊,看来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啊。随后向着天空感激不尽地礼拜。   礼拜完,又来问孙悟空:“徒弟,这些神圣,困在哪里?”   “昨天日值功曹对老孙说,都在地窖里面。”孙悟空回答了金蝉子,又对猪八戒道,“八戒,我和你去救他们。”   猪八戒吃了饭,精神抖擞,寻到了钉钯,和孙悟空来到后面,打开地窖,给众神解了绳子,都请了出来,来到珍楼里。   金蝉子披了袈裟,向他们一一拜谢。众人谈了会话,孙悟空送五龙二将回武当山,送小张太子与四将回城,送二十八宿归天界,发放揭谛伽蓝各司其职。   送完众神,师徒四人又在里面住了半天,喂饱了白马,收拾好行囊,到第二天早上才起程。临行前,又放了一把火,把珍楼、宝座、高阁、讲堂,全都烧为灰烬。四人一马,往西而去,身后是变为了黑色废墟的小雷音寺。   而大雷音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金蝉子的毒约不知道什么才可以完成。   这一走,又走了个多月,春天渐去,夏日来临,处处草木青青,繁花似锦。正是春深花放之时,见了几处园林皆绿暗,一番风雨又黄昏。   “徒弟啊,天色晚了,往哪条路上求宿去?”金蝉子勒住马问道。   “师父放心,若是没有地方借宿,我们三个都有些本事,叫八戒割草,沙和尚砍树,老孙来做木匠,就在这路上搭个庵蓬,好歹也住得年把,急什么?”孙悟空心情不错,开起了玩笑。   “猴哥呀,这个地方,哪是个住场!满山都是虎豹狼,到处都有魑魅魍魉。白天都难走,黑夜里怎么敢住宿?”猪八戒来拆孙悟空的桥。   孙悟空笑道:“呆子!越来越不长进了!不是老孙吹牛,只要这条棒子在手里,就是塌下天来,也撑得住!”   正在说笑取乐间,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山庄。   孙悟空笑道:“好了!有住宿地方了!”   “在哪里?”金蝉子忙问。   孙悟空用手一指:“那树丛里不是有个人家?我们去借宿一晚,明早再走路。”   金蝉子一看,果然是有人家,心里欢喜,打马一鞭,策马来到庄门外,翻下马来。   柴扉紧闭,金蝉子伸手敲门,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一个老者,手拄藜杖,足踏蒲鞋,头顶乌巾,身穿素服,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人在大呼小叫?”   金蝉子合掌当胸,躬身施礼道:“老施主,贫僧是东土差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贵地,天晚了,特来尊府借宿一晚,万望方便方便。”   老者抬起头,望着金蝉子道:“和尚,你要西去?去不得啊!这里是小西天,若到大西天,路途很远。别说前路艰难,只是这个地方,就难过去啊。”   “为什么难过?”金蝉子忙问。   老者用手一指:“西去三十多里,有座七绝山,要过山,就要过一条稀柿。”   “为什么叫七绝?”金蝉子又问。   老者又道:“这山方圆有八百里,满山尽是柿子果。古人讲柿树有七绝:一益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枝叶肥大,故名七绝山。我这地方地广人稀,深山里,亘古以来,没人去过。每年的熟烂柿子落在路上,把一条夹石胡同路全都堆满。又被风吹雨打,日晒霜冻,夏天发霉,冬天冻脆,变成了一路污秽,像是稀屎一样,我们叫它作稀屎。西风一吹,就有一股秽气吹来,虽然相隔三十里,也比淘茅坑还要恶臭。现在是初夏,吹东南风,所以还闻不到。”   金蝉子听了,心里犯了愁。孙悟空见了金蝉子神色,忍不住大声对老者叫道:“你这老头,不通人情!我们大老远来借宿,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吓人!若是你家没地方睡觉,我们在树下面蹲一蹲,也就过了今晚,何必这么嗦?”   老者本来是个健谈的人,见了孙悟空相貌丑陋,言语粗暴,忙住了口。   过了一会,又壮起胆,喝了一声,用藜杖指着孙悟空:“你这厮,孤拐脸,磕额头,塌鼻子,凹颉腮,毛眼睛,痨病鬼,不知高低,尖着个嘴,敢来冲撞我老人家!”   孙悟空怒道:“老头儿,你是有眼无珠!相法讲:形容古怪,石中有美玉之藏。你要是以貌取人,那就错了,我丑是丑,但有些本事!”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孙悟空得意笑道:道:“我祖居东胜大神洲,花果山前自幼修。身拜灵台方寸祖,学成武艺甚全周。也能搅海降龙母,善会担山赶日头;缚怪擒魔称第一,移星换斗鬼神愁。偷天转地英名大,我是变化无穷美石猴!”   老者一听脸上神色转怒为喜,躬着身子,请师徒四人进里面歇息。   四人牵着马,挑着担进去。这院落两边都围着荆棘荆刺,二层门是砖石垒的墙壁,盖着荆棘,再进里面才是三间瓦房。进了房,老者搬来椅子请四人就坐,又叫上茶做饭。   不一会,摆出了许多面筋、豆腐、芋头、萝卜、白菜、辣椒、米饭、醋烧葵汤等等,师徒们饱餐了一顿。   猪八戒也终于又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猪八戒拉过孙悟空悄悄问:“猴哥,这老头开始不肯留宿,现在又这么盛情招待,为什么?”   “这个能值多少钱!到明天,他还要十果十菜地送我们呢!”   “不怕羞!你那几句大话,哄得他一顿饭吃了,明天就要跑路,他又款待送你做什么?”   “不要急,我自有个办法。”孙悟空微微一笑道。   天色渐渐黄昏,老者又叫人掌了灯来。   孙悟空躬身问道:“公公高姓?”   “姓李。”   孙悟空笑道:“贵地想必就是李家庄?”   老者摇摇头,笑道:“不是,这里叫做驼罗庄,共有五百多人家居住。都是其他姓氏,只有我姓李。”   孙悟空又道:“李施主,为何赐我们如此丰盛斋饭?” 第三百六十三章:《妖风》   老者听他说了这话,站起身来躬身道:“刚才听你说会捉妖怪,我这里就有个妖怪,要累烦你替我们捉拿,事成之后,自有重谢!”   孙悟空朝他拱手唱喏谢道:“多谢!承照顾了!”   “你看他惹祸!听见说拿妖怪,就是他外公也不会这么亲热,预先就唱个喏!”猪八戒听说又要去捉什么妖怪,有些不情愿了。   孙悟空笑道:“八戒,你不知道,我唱个喏就是下了个定钱,他再不去请别人了。”   金蝉子一听,这孙悟空又是要去找事情啊,连忙责备道:“你这猴子,凡事都要自作主张,若是妖怪神通广大,你拿他不住,可不是我出家人打诳语么?”   孙悟空陪笑道:“师父莫怪,等我再问问看。”   老者问道:“不知,师傅还要问什么?”   “你这贵处,地势清平,又有这么多人家居住,更不是个偏僻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妖精,敢来你这高门大户?”   老者叹息道:“实不瞒你说,我这里向来安宁。只是三年前,六月里,忽然一阵狂风刮起,天昏地暗。当时正是农忙时候,打麦的人在场上,插秧的人在田里,全都着了慌,还以为是天变了要下雨。谁知道狂风里有个妖精,所过之处,把人家放牧的牛马吃了,猪羊吃了,鸡鹅囫囵咽了,遇着了人,也是活吞下去了。自从那次以后,这两年常常前来伤人。长老啊,你若是真有手段,能捉拿了他,还我们安宁,我们一定重重酬谢,决不敢轻慢。”   “这个有些难拿啊。”孙悟空若有所思。   “是啊!难拿!真是难拿!我们是行脚僧,借宿一晚,明天就走路,拿什么妖精!”猪八戒不想去起事端费周折,听孙悟空说难拿,赶紧接话。   “原来你们是骗饭吃的和尚!刚才还夸海口,说会移星换斗,降妖除魔,吃了饭,就推却说难拿了!”老者急了。   孙悟空笑道:“老头,妖精是好拿。只是你这地方人家不齐心,所以难拿。”   “为什么说我这里人心不齐?”老者一脸疑惑。   孙悟空嘲笑道“妖精搅扰了三年,也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我想,你们每家只要出一两银子,五百家可凑得五百两银子,重赏之下,不管到哪里,也能寻来一个法师,把妖精拿了,却怎么就甘愿受他三年折磨?”   “若说花钱请人,说出来也羞死人!我们哪一家没有花费三五两银子?前年寻访到山南有个和尚,请他来捉拿妖精,没有得胜。”   老者说到和尚二字,还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和尚。   孙悟空又问:“那和尚怎么捉妖?”   老者摇着头:“那个和尚,披着袈裟坐着,先谈,后念,面前焚着香,手里拿着铃,嘴里念经,手里摇铃。忽然狂风起了,妖精来了,妖雾罩住了和尚,看不真切了。不一会,妖精又走了,我们去看那和尚,光头被打得像个烂西瓜!”   “这么说,是吃了亏了?”孙悟空笑道。   “吃亏的还是我们!给他买棺材殡葬,又拿了不少银子给他徒弟。那徒弟心还不甘,至今还要告状,不得干净!”老者又摇了摇头。   “再有请什么人来捉拿妖精么?”   “去年又请了一个道士。”   “那个道士怎么捉拿妖精?”   “那个道士:头戴金冠,身穿法衣,一手拿桃木剑,一手洒符水,弄了一会,把令牌一扔,果然拘来了妖精,狂风滚滚,黑雾蒙蒙,道士和妖精从午时打到天晚,追出村子去了。等到我们找到道士时,他已经淹死在山溪里了,捞上来看时,就像是一个落汤鸡!”   “这么说,也是吃了亏了?”   “他也只是丢了一条命,我们又白费了很多钱财。”老者叹着气。   “不要紧!不要紧!我替你们捉拿妖精。”孙悟空笑呵呵地道。   老者拉着孙悟空的手道:“你若真有本事拿得住妖精,我请几个本庄的长者作证,和你写个文书。若是除去了妖精,随你要多少银子当谢,半分不少奉上给你。如果你吃了亏,捉不了妖精,就不要来和我们耍赖要钱,各听天命!”   孙悟空笑道:“这老头被人赖怕了。放心吧,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快去请长者去!”   老者听他这么说,家僮请几个左邻右舍,表弟姨兄,亲家朋友,共有**位老者,都来相见。   不多久,人都请到了,和金蝉子师徒见了礼,听说有人能去捉拿妖精,都很高兴。   有老者问金蝉子:“是哪一位高徒去捉?”   孙悟空叉着手道:“是我小和尚。”   众老者一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妖精神通广大,身体壮大。你这个长老,瘦瘦小小,还不够他填牙齿缝呢!”   孙悟空笑道:“老头,你不会看人。我小是小,结实,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气在内呢!”   众老者将信将疑:“长老,拿住妖精,你要多少谢礼?”   “何必说要什么谢礼!俗语云,说金子晃眼,说银子白眼,说铜钱铜臭!我们是积德的和尚,决不要钱!”   众老者感谢道:“既然这样说,就是受戒的高僧了。长老不要钱,我们也不能让长老白劳!要是降了妖精,我们每一家送你两亩良田,共凑一千亩,连在一起,你们师徒们在上面修起寺院,打坐参禅,好过四处云游。”   孙悟空又笑道:“越说越不对头!我们要了田,就要养马来使唤,养了马,就要准备粮草,从此黄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岂不是要弄死人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拿什么酬谢?”   “我出家人,只是一茶一饭,就是谢了。”   “这个容易!不知你怎么拿妖?”   孙悟空笑道:“他只要来了,我就拿住他了!”   众老者道:“那妖怪大着呢!上顶天,下拄地,来时风,去时雾,你又怎么近得他身?”   孙悟空笑道:“若是呼风驾雾的妖精,我把他当孙子罢了;若说身体高大,我自有手段打他!”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呼呼风响,**个老者吓得直打哆嗦,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说道:“这和尚,乌鸦嘴!说妖精,妖精就来了!”   那李老慌慌张张地去找开了后门,向几个亲戚和金蝉子急急叫着:“进来!进来!妖怪来了!”   那些老者和金蝉子忙都躲到里面去了。   猪八戒也想去躲,沙和尚也想进去,被孙悟空一手一个扯住了,恼火道:“你们太不讲理!出家人,怎么不分内外!站住!不要跑!跟我到天井里,看看是个什么妖精!”   “猴哥啊,他们都是过来人,风响了,他们都晓得是妖精来了,所以都去躲起来了,我们怎么不去躲?我们又不和妖精有亲,又不相识,又不是朋友,去看他做什么?”猪八戒嘴里咕哝着,直往里面走。   孙悟空见他想偷懒,手上用力,不容分说,一把把两人都拉在天井里。   风越来越大了,黑云滚滚,家家都熄了灯火,以免被妖精发现。天井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正是那:倒树摧林狼虎忧,播江搅海鬼神愁。掀翻华岳三峰石,提起乾坤四部洲。村舍人家皆闭户,满庄儿女尽藏头。黑云漠漠遮星汉,灯火无光遍地幽。   风声呼啸,站立不稳,猪八戒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用嘴巴拱开土,把脸藏在地下,好像是钉了钉一般。沙和尚用手蒙着脸,眼也难睁开。   一霎时间,风头过了,半空中若隐若现,有两盏灯飘荡而来。孙悟空知道那就是妖精,低头叫道:“兄弟们!风过了,起来看!”   猪八戒扯出嘴来,抖抖灰土,仰着脸朝天一看,看见有两盏灯光,失声笑道:“好玩!好玩!原来是个有品行的好妖精!是该和他做朋友!”   沙和尚听着奇怪,问道:“天这么黑,又没有见面,怎么就知道他是好是坏?”   猪八戒笑道:“古人说:夜行以烛,无烛则止。你看他打一对灯笼引路,必定是个好妖精。”   沙和尚笑道:“你看错了,那不是一对灯笼,是妖精两只眼睛。”   猪八戒吓得头一缩,惊道:“爷爷呀!眼睛有这么大啊,不知道口有多大!”   “别怕,你们两个保护着师父,老孙上去问他个口信,看看他是什么妖精。”   猪八戒忙叫:“猴哥,不要供出我们来啊!”   孙悟空不管他,身子一纵,打个唿哨,跳到空中,挺着铁棒厉声叫道:“慢来!慢来!有我在这里!”   妖精见了,眼睛盯着孙悟空,也不说话,只是舞动着一杆长枪。   孙悟空摆了个棍势问:“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妖精还是不答应,只是舞长枪。孙悟空又问,又不答,仍旧只是舞长枪。   孙悟空暗暗发笑,喝道:“你难道是耳聋口哑!别跑!看棍!”   妖精也不害怕,把长枪乱舞来遮拦。两个人在半空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战到了一起。斗到三更时分,不见胜败。   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天井里看得明白,只见那妖怪只是舞着长枪遮架,全是守势,没有半分儿攻杀,孙悟空显然占了上风,一条铁棒,棒棒不离妖怪头上。   猪八戒看明了形势,笑一声道:“沙师弟,你在这里守着,让老猪去帮打帮打,别让那猴子独占这场功劳,领了头一杯酒。” 第三百六十四章:《打草惊蛇》   说完就跳起云头,举起钉钯赶上去就挖。妖怪看见猪八戒钉钯打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又刺出一条长枪来,抵住了钉钯。两条枪,就如飞蛇掣电一般,使得滴水不漏。   猪八戒夸奖道:“这妖精好枪法!不是山后枪,乃是缠丝枪,也不是马家枪,应该叫做个软柄枪!”   “呆子,别乱说!哪里有个什么软柄枪!”   “你看他使出枪尖来架住我们,不见枪柄,不知收在哪里。”   “或者是杆软柄枪。但这妖怪还不会说话,想必是还未归人道,阴气还重,天亮后阳气盛了,他必然要跑。他若是跑,一定赶上去,不可放了他!”   “正是!正是!”   又打了许久,慢慢东方发白,妖怪不敢恋战,回头就跑。   孙悟空和猪八戒一齐紧紧追赶,忽然闻到臭气熏人,原来是到了七绝山稀柿了。   猪八戒捂着鼻子大叫着:“猴哥,是哪家在淘毛厕呢!咳!臭气难闻!”   孙悟空也捂着鼻子大叫:“快快赶妖精!快快赶妖精!”   那妖怪嗖地窜过山去,现了本相,是一条红鳞大蟒:   眼射晓星,鼻喷朝雾。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头戴一条肉角,好便似千千块玛瑙攒成;身披一派红鳞,却就如万万片胭脂砌就。盘地只疑为锦被,飞空错认作虹霓。歇卧处有腥气冲天,行动时有赤云罩体。大不大,两边人不见东西;长不长,一座山跨占南北。   一般蟒蛇没有爪子和角,这蟒蛇长出了黄爪子和红肉角,看来是要变化成龙了。   猪八戒见了,有些吃惊:“原来是这么大一条长蛇!要是吃人啊,一顿也得五百个,还不得饱啊!”   孙悟空也点头示意道:“原来那软柄枪是两条蛇信子。它要进窟去了,从后打出去!”   猪八戒纵身跳上去,抡起钉钯就挖。   红蟒嗖嗖直跑,一头钻进窟里去了,只是身躯太长,还有七八尺长的尾巴留在外边。   猪八戒扔下钯,一把抓住蛇尾,大叫道:“抓住了!抓住了!”   边说边使尽力气,往外拉扯。但蛇鳞是逆长着,一旦进了洞里,哪里拉得出来?   孙悟空笑道:“呆子!放它进去,我自有处置,不要这样倒扯蛇!”   猪八戒使尽了力气,也拉不动红蟒分毫,只得撒了手,红蟒嗖地就全都缩进去了。   猪八戒看看洞口,埋怨道:“刚才要是不放手,半截子已是我们的了!现在缩进去了,怎么还弄得它出来?这不是叫做没蛇弄了?”   “这厮身体太大,蛇窟窄小,在里面肯定转身不得,这洞一定是个直洞,照直窜的,那一边一定有个后门出来。你快去后门外拦住,我在前门外打。”   猪八戒一听有理,一溜烟,跑过山去,果然看见那里有一个大洞窟,于是扎了马步守在那里。孙悟空在前门外面把金箍棒变长了,伸到蛇窟里面去胡乱一捣,正打着了蛇尾。红蟒受不了痛,从后门里沙地窜了出来,尾巴痛得乱甩。   猪八戒没有防备,被它一尾巴打得摔了一跤。蛇尾大有一围,力道何极大,把猪八戒打倒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猪八戒正倒在地上痛得哼哼叫,忽然听到孙悟空吆喝着过来了,忙忍着痛爬起来,舞着钉钯在草丛里乱打。   孙悟空过来见了,笑道:“妖怪跑了,你还打什么?”   “老猪在打草惊蛇呢!”猪八戒红着脸道。   “呆子!快追!”孙悟空看见红蟒蛇跑过山涧那边去了。   两人追过涧去,只见蟒怪盘做一团,竖起头来,张开巨口,一口往猪八戒咬了过来。   猪八戒吓得慌忙往后急退。孙悟空不退反进,冲上前来,被蟒怪一口吞进去了。   猪八戒急切之下,慌得捶胸顿足大叫:“猴哥啊!送了你命了!”   “八戒!别怕!我叫它搭个拱桥给你看!”孙悟空在蟒怪肚子里大叫着。   猪八戒这才想起:孙悟空是个不禁吃的,连忙去看。孙悟空在蟒蛇肚子里把金箍棒支了起来,只见那蟒怪忽地把腰躬起,就像是一道雨后彩虹。   猪八戒笑道:“猴哥,像是像桥,只是没人敢走!”   孙悟空又叫:“我再叫它变做条船给你看!”   又在肚子里把铁棒撑着肚皮。那蟒怪肚皮贴地,翘起头来,就像是一只龙船一般。   猪八戒乐呵呵笑道:“像是像船,只是没有桅篷,不好借风!”   孙悟空笑道:“你让开路,我叫他使个风给你看。”   又在里面尽着力气把铁棒从脊背上一戳,捅了出去,约有六七丈高,就像一根桅杆。   蟒怪被孙悟空把背脊戳穿,痛不欲生,往前就窜,比风还快,窜回旧路,下了山有二十多里,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两兄弟玩的正是起劲,猪八戒随后追上来,又举钯乱挖。   孙悟空在蟒怪尸身上穿了一个大洞,钻了出来,看见猪八戒在那里乱打,笑道:“呆子!它死都死了,你还打他做什么?”   猪八戒又打了一钯,才道:“猴哥啊,你不知道我老猪一生好打死蛇?”   说着收了钉钯,抓着蟒蛇尾巴,倒着往山下拖。   驼罗庄里李老者家,众人已经起了床,在厅房里喝茶,有老者一脸忧色,对金蝉子说道:“你那两个徒弟,一夜没有回来,肯定送了命了!”   “绝对没事!我们出去看看!”孙悟空是死不了的,这一点金蝉子很有信心。   于是沙和尚陪着金蝉子出门去等,众村人也一起跟着出去。没多久,就见孙悟空和猪八戒拖着一条大蟒蛇,从西面吆吆喝喝地过来了。   众人大喜过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过来跪拜迎接,口里感激叫着:“爷爷!就是这个妖精!”   “就是这个妖精!”   “多谢!多谢啊!多谢爷爷斩除了妖怪,我们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感激的话,互相传诵,把金蝉子、孙悟空和猪八戒以及沙和尚,簇拥着回到李家,备了比昨天更丰盛的斋饭来供奉,其他人另起了几桌做陪。猪八戒又是吃了一顿好饱饭。   此时驼罗庄里纷纷传诵师徒四人是活佛罗汉,这里才刚吃完饭,又有一家又一家的人过来相请,一定要请活佛罗汉到自家去供奉酬谢。金蝉子盛情难却,猪八戒乐乐呵呵,吃了左邻吃右舍,吃了东家吃西家,唐僧师徒推也推不掉,被强留着住了六七天,猪八戒也吃了六七天饱饭。   金蝉子一直说要赶路,最后庄人们苦留不住了,才无奈地放师徒几人起程西去。   本来备了很多钱财酬谢,但金蝉子都坚决不收,只得家家都办了些干粮果品,骑着骡,乘着马,抬着花红,打着彩旗,全庄五百户人家,来了七八百人,全都又是欢喜又是不舍,送出了三十多里,一直送到了七绝山稀柿胡同路口。   稀柿胡同路,顾名思义,两边都是陡峭石崖,中间一条大路。本来也宽敞好走,但是千百年来无人行走,子落在落上,日积月累,把路全都堵塞了。   烂子年复一年,把一条大路堆得像是一个长长不见尽头的毛厕,厚厚的腐烂子,就像是毛厕里深深的稀屎,别说走不了路,就是臭也要把人臭得头晕。   “悟空!这怎么过得了啊?”金蝉子看见路道填塞,恶臭难闻,一时愁容满面。   “这个是有些难办。”孙悟空捂住了鼻子。   金蝉子一听孙悟空也说难了,更是发愁,心里疑惑,还有你为难的事。   李老等人看见,上前劝慰道:“老爷别急。我们来这里之前,早已经约好了,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骑着马牵着骡来,就是要叫青壮男丁们出力,从旁边另开一条好路,送老爷过去!”   孙悟空笑道:“你这老头,说话不妥当。你当初说这山径过有八百里,你们又不是大禹神兵,哪里会开山凿路!若要我师父过去,还得我们出力,你们都帮不了。”   看来孙悟空有办法啊!金蝉子心里一喜,翻下马来问:“悟空,你有办法么?”   孙悟空笑道:“眼下就要过山,确实也是难,若说再开条新路,却又更难了。所以还是得从这条旧路胡同过去,只是恐怕没人管饭。”   “长老说的哪里话?随便你们四位要停留多久,我们也都供养得起,怎么说没人管饭!”李老知道孙悟空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连忙躬身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去做好两石米的干饭,再做些蒸饼馍馍来,给我那猪师弟吃饱了,变作大猪,拱开旧路,我师父骑在马上,我们扶持着,自然就过去了。”   猪八戒努起了嘴:“猴哥,你们都要图个干净,怎么单单叫老猪去受这臭气?”   金蝉子见猪八戒不情愿,劝道:“悟能,你果真有本事拱开胡同,领我过山,给你记这场头功。”   师傅都开了口,不做不行。猪八戒只得从了,索性装得豪气,笑道:“师父在上,各位施主们都在这里,不要笑话,我老猪本来有三十六般变化,若变轻巧华丽的东西,着实是变不了。但若是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大象、野猪、水牛、骆驼,真的全会。只是身体变得大,肚肠也越大,必须是吃得饱了,才好做事!”   “有东西!有东西!我们都带得有干粮果品,烧饼馍馍在这里。原本是要在开新路时用,现在都拿出来给爷爷享用,我们再派人回去做饭送过来。”   众庄人说着,都去把干粮果饼拿了过来。猪八戒脱了皂直裰,对众人笑道:”别笑话,看老猪干这场臭功!” 第三百六十五章:《眼力》   有谈红楼吃食,金瓶吃食的,也有张爱家的相府老太太,“读<儒林外史>就读个吃”,今天说说<西游记>里的吃吧:)   西游记里记述的吃食,首先,都是素的,就连老猪在高老庄作人女婿,也还不敢吃荤,他自个儿说的:“我本是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他的戒行,这里持斋把素,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我只是不懂,持斋把素,倒能作人女婿的,这个菩萨倒不管的。   其次,这些吃食多半儿都是化缘儿化来的,大部分朴素得紧,象这个:   却说八戒托着钵盂,只奔山南坡下,忽见山凹之间,有一座草舍人家。好呆子,捻着诀,念个咒,把身摇了七八摇,变作一个食痨病黄胖和尚,口里哼哼喷喷的,挨近门前,叫道:“施主,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贫僧是东土来往西天取经的,我师父在路饥渴了,家中有锅巴冷饭,千万化些儿救口。”   原来那家子男人不在,都去插秧种谷去了,只有两个女人在家,正才煮了午饭,盛起两盆,却收拾送下田,锅里还有些饭与锅巴,未曾盛了。那女人见他这等病容,却又说东土往西天去的话,只恐他是病昏了胡说,又怕跌倒,死在门首,只得哄哄翕翕,将些剩饭锅巴,满满的与了一钵。   若遇得到下面这个,就是盛馔了,这是在五庄观的一餐,仙家伙食,不过似乎也没甚稀奇:   二童忙取小菜,却是些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共排了七八碟儿,与师徒们吃饭;又提一壶好茶,两个茶钟,伺候左右。   <西游记>里最饿的人是八戒,我看着他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几乎从来没有真正吃饱过,永远处在半饥饿的状态,吃起饭来,他从来来不及细嚼嚼,都是整个儿地吞下去,吃完总是还要,——不过虽然如此,因为他只吃素,使我无法产生油光肉沫满嘴的恶心想象,故此也就并不觉得他的吃相难看,我对他只有同情,同情这种真诚的饥饿。   所以看到他攒了私房钱不舍得吃,就特别地气孙猴子还诈他的银子玩儿,有时八戒给师父递小话儿,折腾孙猴子,虽然是八戒不对,我倒觉得孙猴子也有点儿活该:   八戒道:“可怜,可怜!我自做了和尚,到如今,有些善信的人家斋僧,见我食肠大,衬钱比他们略多些儿,我拿了攒在这里,零零碎碎有五钱银子,因不好收拾,前者到城中,央了个银匠煎在一处,他又没天理,偷了我几分,只得四钱六分一块儿,嘴脸!这是甚么私房!都是牙齿上刮下来的,我不舍得买了嘴吃,留了买匹布儿做件衣服,你却吓了我的。还分些儿与我。”   整部西游,八戒真正吃饱大约只有一次,是在小西天后头一个庄子里:   四众牵马挑担一齐进去,只见那荆针棘刺,铺设两边;二层门是砖石垒的墙壁,又是荆棘苫盖,入里才是三间瓦房。老者便扯椅安坐待茶,又叫办饭。少顷,移过桌子,摆着许多面筋、豆腐、芋苗、萝白、辣芥、蔓菁、香稻米饭、醋烧葵汤,师徒们尽饱一餐。   这顿在取经路上,也算是难得的佳肴了,不过八戒吃的那顿饱饭还在后头:   这庄村西去三十余里,有一条稀柿衕,每年家熟烂柿子落在路上,将一条夹石胡同,尽皆填满;又被雨露雪霜,经霉过夏,作成一路污秽。这方人家,俗呼为稀屎衕。但刮西风,有一股秽气,就是淘东圊也不似这般恶臭。   四人过不去,孙猴子想了个办法:   行者笑道:“眼下就要过山,只恐无人管饭。”李老儿道:“长老说那里话!凭你四位担搁多少时,我等俱养得起,怎么说无人管饭!”行者道:“既如此,你们去办得两石米的干饭,再做些蒸饼馍馍来,等我那长嘴和尚吃饱了,变了大猪,拱开旧路,我师父骑在马上,我等扶持着,管情过去了。”   众人道:“有东西!有东西!我们都带得有干粮果品,烧饼馉饳在此。原要开山相送的,且都拿出来,凭你受用。待变化了,行动之时,我们再着人回去做饭送来。”八戒满心欢喜,脱了皂直裰,丢了九齿钯,对众道:“休笑话,看老猪干这场臭功。”好呆子,捻着诀,摇身一变,果然变做一个大猪,真个是嘴长毛短半脂膘,自幼山中食药苗。黑面环睛如日月,圆头大耳似芭蕉。修成坚骨同天寿,炼就粗皮比铁牢。齆齆鼻音呱诂叫,喳喳喉响喷喁哮。白蹄四只高千尺,剑鬣长身百丈饶。从见人间肥豕彘,未观今日老猪魈。   唐僧等众齐称赞,羡美天蓬法力高。孙行者见八戒变得如此,即命那些相送人等,快将干粮等物推攒一处,叫八戒受用。   那呆子不分生熟,一涝食之,却上前拱路。行者叫沙僧脱了脚,好生挑担,请师父稳坐雕鞍,他也脱了靴鞋,吩咐众人回去:“若有情,快早送些饭来与我师弟接力。”那些人有七八百相送随行,多一半有骡马的,飞星回庄做饭;还有三百人步行的,立于山下遥望他行。原来此庄至山,有三十余里,待回取饭来,又三十余里,往回担搁,约有百里之遥,他师徒们已此去得远了。   众人不舍,催趱骡马进胡同,连夜赶至,次日方才赶上,叫道:“取经的老爷,慢行慢行!我等送饭来也!”长老闻言,谢之不尽道:“真是善信之人!”叫八戒住了,再吃些饭食壮神。那呆子拱了两日,正在饥饿之际,那许多人何止有七八石饭食,他也不论米饭、面饭,收积来一涝用之,饱餐一顿,却又上前拱路。   这段真是好,我看了但觉得说不出的欢喜:)   所谓喜极生悲,后来四众取得真经回程,路上又再吃饭时:   少顷到了迎入,陈清领合家人眷俱出来拜见,拜谢昔日救女儿之恩,随命看茶摆斋。三藏自受了佛祖的仙品仙肴,又脱了凡胎成佛,全不思凡间之食。二老苦劝,没奈何,略见他意。孙大圣自来不吃烟火食,也道:“彀了。”沙僧也不甚吃,八戒也不似前番,就放下碗。行者道:“呆子也不吃了?”八戒道:“不知怎么,脾胃一时就弱了。”   看了我又觉得悲哀,连八戒那样强烈的欲望都最终被那帮神仙给阉割掉了   付之长叹而已!   还有一件题外的话,求教于方家:   中国民间向来杂神乱祀,一间小庙儿能祭上十几个神仙凡人妖怪,独不见有祀取经四众的,是什么缘故?   这事儿我一直好奇,谁指点一下,谢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戏弄八戒》   光阴似箭,唐僧师徒走出了稀杮胡同路,又到了炎炎盛夏时节。   前面现出了一座城池,唐僧勒了马问道:“徒弟们,前面是个什么地方?”   孙悟空来打趣笑道:“师父,你原来不识字啊!你怎么领得了唐王圣旨?”   唐僧道:“我自幼为僧,千经万典,无所不通,怎么说我不识字?”   “既然识字,怎么城头上的杏黄旗上,明明写了三个大字,你却不认得,反来问是什么地方呢?”   “这泼猴胡说!那旗被风吹得乱摆,哪里能看得清字!”唐僧提高了声音。   “怎么老孙偏偏看得见?”   猪八戒道:“师父,别听他瞎说,这么远,城池也看不清,哪里就看得清是什么字号?”   孙悟空道:“那不是朱紫国三字吗?”   这猴子,原来是在卖弄他的眼力啊!   唐僧晒笑,也不计较,说道:“朱紫国必然是西方王国,要去倒换关文。”   “那是。”孙悟空附合一声,不再取笑。   不一会,到了城门口,下马过桥,走进三层城门。但见车水马龙,街市盈门,果然是个繁华帝王城。   唐僧师徒走在大街上,那些做买做卖的人,见来了几个相貌丑陋的怪人和尚,都放下了手里活计,看稀奇古怪东西一样,都过来观看。   唐僧忙吩咐几个徒弟道:“不要撞祸!低着头走!”   猪八戒依言把个莲蓬嘴揣在怀里,沙和尚也只低着走路,不去和人对视,孙悟空却是东张西望紧随在唐僧左右。   有些人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以及一些顽童,还是没走,哄哄笑笑地,也不害怕,看见猪八戒把脸蒙在衣服里,捡了些石子碎瓦过来扔向猪八戒戏耍。   唐僧捏着一把汗,担心猪八戒或者孙悟空忍不住吓坏了人,不住地提醒:   “不要生事!不要生事!”   猪八戒捂着嘴脸,低头走路,不敢抬头。   不一会,转过一处街市,看见前面有一座门墙,上面写着“会同馆”三个字。   唐僧松了一口气:“徒弟,我们进这衙门去。”   “进这里面做什么?”孙悟空问。   唐僧道:“会同馆是天下通会通同的所在,我们也可以去打搅。我们先到里面去歇下来,等我见了国王,倒换了关文,再出城赶路。”   猪八戒低着头,捂着嘴,走了半天,又闷又累,听说有地方可以进去了,就把莲蓬嘴抽了出来。   这一下不得了,那些跟随着扔石子丢瓦片的人见了,吓得如见鬼魅,魂飞魄散,跌倒了十几个。   猪八戒张开嘴一笑,那些刚爬起来的人看见,以为他要咬人,又倒了下去了。   猪八戒不管他们,笑道:“师父说的是,我们到里边去藏一下,免得这伙鸟人吵嚷。”   师徒四人于是往会同馆里走去。   会同馆里有两个馆使,一正一副,此时都在厅上查点人员,准备出去接待来访官员。   忽然看见唐僧师徒走过来,个个心惊胆战,胆大的过来问道:“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往哪里走?”   唐僧合掌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宝方,不敢私过,有关文要倒验放行,想借高衙暂时歇息。”   原来是东土大唐来的,听说东土大唐国物华天宝,人物风流,怎么只有一个和尚丰姿伟岸,另三个却是丑陋不堪?   两个馆使心里想着,脸上神色却没有表现出来,把唐僧师徒请进厅里去坐,叫人打扫客房给他们安歇。   唐僧谢了,那两人安排完后又带人出去了。   手下人来请唐僧四人到客房去休息,唐僧跟着他们走了。   孙悟空见这馆使只叫手下来招待他们,恨恨说道:“这人怎么这样?为什么不让老孙在正厅休息?”   唐僧道:“他这里不服我大唐管辖,又没有和我国相连,而且时不时又有上司官员来往,所以不好留我们在这里,不要计较。”   “我偏要和他们计较!”孙悟空心中有气。   四人来到偏房客房里,有管事的送了些吃的过来,是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   唐僧叫徒弟收了,谢了管事的。   管事的说:“西房里有干净锅灶,柴火方便,请自己去做饭。”   唐僧道:“我问你一声,国王在殿上么?”   管事的回答道:“我万岁爷爷好久没有上朝了,今天是黄道吉日,正和文武百官在商议出黄榜,所以正好在朝殿上。你若要倒换关文,趁现在快去还赶得上。到了明天,万岁爷爷又不上朝了,你就见不到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唐僧一听,饭也顾不得吃了,急急道:“快取关文出来!悟空,你们在这里做饭,我去验了关文回来,吃了饭就走路!”   孙悟空应声好,猪八戒急忙去取出袈裟和关文给唐僧。   唐僧整理好衣着,吩咐徒弟们切不可外出去生事,往朝宫而去。   不一会,到了五凤楼前,请奏事官转奏。   黄门官进去玉阶下启奏道:“万岁,有个东土大唐钦差来的和尚,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想要倒换通关文牒,在朝门外面听宣。”   国王听了喜道:“寡人久病不曾临朝,今天上殿出榜招医生,就有高僧来了!快快宣他进来!”   唐僧进到玉阶前,礼拜完了,国王又宣他上金銮殿赐坐,命光禄寺准备斋饭。   唐僧谢了恩,把关文献上。   国王看了,问道:“法师,你那大唐有多少朝代君王?唐王又是怎样死而复生,差你万里迢迢求经?”   唐僧合着双掌,把大唐国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尧舜禹汤定邦民,历朝历代说了一遍。   又说了大唐受命于天,天下安宁,万邦来朝。当朝皇帝文治武功无双,仁德泽被万民。   以及泾河水神刻减雨数,犯了天条,被皇帝驾下的贤臣在梦中斩了,后来皇帝梦游地府,回阳后派他来西天取经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国王听唐僧说得抑扬顿挫,不由有些感叹:“法师,那贤臣是什么地方来的?”   唐僧道:“就是我唐王驾前丞相,姓魏名征。他识天文,知地理,辨阴阳,是安邦立国的大宰相。因为他梦里斩了泾河龙王,龙王告到阴司,说唐王答应了救他却又杀了他,所以唐王得了急病,渐渐觉得生命垂危。魏征又写了一封书信,叫我王带到阴司里去,交给酆都城判官崔玨。没多久,唐王死了,到第三天又活了过来,原来是魏征请崔判官改了生死簿,给唐王加了二十年阳寿。现在唐王要做水陆大会,所以差遣贫僧去西天拜佛求经,超度亡魂升天。”   国王又感叹道:“真是天朝大国啊,君正臣贤!像我寡人病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臣子来救。”   唐僧一听国王说有病,偷偷一看,只见国王果然是面黄肌瘦,形神萎靡。正要问是得了什么病,光禄寺的官员上来启奏,请唐僧去吃斋饭。   国王传旨道:“就在披香殿里,连朕的膳食一起摆下,朕要和法师一起吃。”   唐僧谢了恩,与国王一起去吃饭去了。   会同馆里,孙悟空叫沙和尚去做饭菜。   沙和尚道:“饭倒是好煮,菜不好做啊。”   “为什么?”孙悟空问道。   “油盐酱醋都没有呢!”   “我这里有几文衬钱,叫八戒上街买去。”孙悟空掏出铜钱来。   “我不敢去,我嘴脸不好看,出去了只怕要惹出祸来,师父要骂我。他出去前,说过叫我不要外出生事的。”   猪八戒一来偷懒,二来刚才在街上被人围着戏弄,不想出去。   孙悟空道:“公平交易,又不是要化他,又不是要抢他,有钱给他,会有什么祸!”   猪八戒咕哝道:“你刚才没看见那情况啊?我在馆外门前露出嘴巴来,把人吓倒了十几个。若是到了闹市人群里,还不知要吓死多少人呢!”   “你刚才在市集上,看到卖的是什么东西了吗?”孙悟空见他不想去,心生一计。   猪八戒道:“师父叫我低着头,不要撞祸,所以没有看见。”   “我都看见了,说给你听:酒店、米铺、磨坊、绫罗、杂货等等自然不用说,还有茶房、面店、大烧饼、大馍馍,饭店里有好汤饭,好椒料、好蔬菜,还他这里特有的糖糕、蒸酥、点心、卷子、油条、甜饼等等,无数好东西,我去买一些请你吃,怎么样?”   孙悟空数着手指,绘声绘色地说道。   猪八戒被他说得直流口水,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响,跳起来拉住孙悟空衣袖,求着道:“好猴哥!这回你请我吃,等下次我攒了钱,再回请你!”   孙悟空暗暗发笑,转头道:“沙师弟,你好好煮饭,我们去买调料去了。”   沙和尚知道孙悟空是在戏弄猪八戒,又不好点破,只得应道:“你们去吧,多买些,吃饱了再回来。”   猪八戒乐呵呵拿了装调料的碗盏,跟着孙悟空出了门。 第三百六十七章:《看病》   猪八戒又道:“我们一行四人,师父去倒换关文,我们三个在会同馆歇息等候。师兄耍了我,先回馆里去了。”   老太监转头道:“校尉,不要扯他,我们到馆里去看,就知道了!”   猪八戒笑道:“还是你们这两个奶奶懂事。”   众校尉斜着眼道:“你这和尚,真不会看人!明明是公公,怎么叫起奶奶来了?”   猪八戒呵呵笑道:“不怕羞!你们这是反了阴阳了!他们二位说话尖声细气,明明是老女人,不叫他们做婆婆奶奶,反倒叫他做公公!”   众人这才知道猪八戒是在打趣,看他是揭了皇榜的人,又有些勇力,不敢来和他计较,催促道:“别耍嘴皮子了!快找你师兄去!”   猪八戒抬腿就走,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一两百之多,都跟着他,和二十四个太监以及校尉们一起走,嚷嚷闹闹,走向会同馆。   到了门前,猪八戒停了脚步,大声说道:“各位停一停,我跟你们说,我师兄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随便你们玩笑,他可是个性子刚烈较真的人。你们见了,必须要行个大礼,叫他声孙老爷,他才给面子。要不然啊,他就变了脸色,这事就弄不成了!”   众太监校尉答应道:“你师兄要真有本事,医治得好国王,他也该有一半江山,我们应该下拜。”   那些闲杂看热闹的人都被拦在门外,猪八戒领着二十几个太监校尉,走进馆里。   孙悟空正在客房里,笑哈哈和沙和尚说揭榜的事,猪八戒冲上前去,一脸埋怨叫道:“你可真是个好人啊!骗我说去买素面、烧饼、馍馍给我吃,原来都是假的!反而弄阵旋风,揭了什么皇榜,偷偷揣在我怀里,拿我顶缸出丑!可真是个好兄弟!”   孙悟空笑道:“你这呆子,想必是走错了路,走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过了鼓楼,买了调料,再回来找你,没找到,我就先回来了,哪里揭什么皇榜了?”   猪八戒回头用手一指:“现在看榜的官员也来了!”   猪八戒是先跑进来出气,那些太监校尉此刻刚刚走进门来,见猪八戒用手在招呼,连忙都走上前来,对着孙悟空跪下礼拜,齐声道:“孙老爷,今天真是我王有缘,老天派老爷下凡,请一定大展经纶手,治得我王病好了,江山社稷和老爷平分呢!”   孙悟空见他们来了,收起了和猪八戒的玩笑神色,一本正经地从猪八戒手里把榜文接了过来,对众人道:“你们是看榜的官么?”   太监们磕头道:“奴婢们是司礼监内臣,这几位是锦衣校尉。”   “这招医榜,是我揭的,所以才让我师弟引你们来见我。常言道:药不跟卖,病不讨医。既然你们国王有病,你去叫你们国王亲自来请我,我自然有手到病除的本事!”   太监、校尉们又惊又喜。“口出大言者,必有真本事!”   有校尉说道,“我们让一半人在这里陪着圣僧,让另一半人进朝去启奏。”   当即分出了四个太监,六个校尉回宫去,急急忙忙,也不等待宣召,径直进了朝殿,奏道:“万岁,大喜事!”   国王和金蝉子吃完了饭,正在聊着天,一听这话,忙道:“喜从何来?”   太监奏道:“奴婢等人早上领出招医皇榜,在鼓楼下面张挂,有个东土大唐取经的圣僧,叫做孙长老,他揭了榜,现在就在会同馆里,要我王亲自去请他,他有手到病除的本事,特来启奏!”   国王大喜,问金蝉子:“法师有几位高徒?”   金蝉子合掌答道:“贫僧有三个顽徒。”   国王又问:“哪一位高徒精通医术?”   金蝉子不知道孙悟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实话实说:“不瞒陛下说,我那些顽徒都是山野庸才,只会挑包牵马,带领贫僧跋山涉水走路。或者到了危险地方,可以降妖除魔而已,却没有一个能知道药性。”   国王摇摇头不信,问:“法师何必谦虚?朕今天登殿,就有幸遇见法师来朝,是天赐缘分呀。高徒若是不懂医术,他怎么会揭我榜文,还叫寡人亲自迎接?一定是有医国妙手!”   传旨道,“众爱卿,寡人身体虚,没力气,不敢乘辇;你们就替寡人都到会同馆去,请孙长老来给朕看病。你们见了他,切不可轻慢,要称他做神僧孙长老,都以君臣之礼见他!”   众臣领了旨,和看榜太监、校尉一起来到会同馆。来到客房外,排好秩序,以君臣之礼参拜孙悟空。   猪八戒和沙和尚不敢受此大礼,都起身躲了开来。孙悟空却是坐在当中端然不动。   “这猴子,找死啊?怎么这么多官员大礼参拜,他既不还礼,也不站起来!”猪八戒躲在旁边房里暗暗埋怨。   不一会,众大臣参拜完了,伏在地上说:“上告神僧孙长老,我们都是朱紫国王臣子,奉我王旨意,以君臣礼仪,参拜神僧,敬请神僧进宫给我王看病。”   孙悟空这才站起身来,对众臣道:“你们国王怎么不来?”   “我国王身体虚,没力气,不敢乘辇,所以令臣等行代君之礼,拜请神僧!”   孙悟空勉为其难地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在前面带路,我这就随你们去。”   众臣又各自依着官阶品级排列秩序,结队走出门外。   猪八戒看见孙悟空整整衣服,就要出去了,忙过来叫道:“猴哥,你可别说出我们来!”   孙悟空笑道:“我不说出你们来,只是要你们两个给我收药。”   “收什么药?“沙和尚不解,连忙问道。   “凡是有人来送药给我,你们都照数收下,等我回来要用!”两人胡里胡涂,先答应了。   孙悟空走出门,和众臣子一起进朝去见国王。走在前面的臣子,先进去启奏国王。   国王喜滋滋卷起珠帘问:“哪一位是神僧孙长老?”   孙悟空走上前来,高声道:“老孙便是。”   国王听见声音凶狠,又看见他相貌丑恶,吓得战兢兢一跤跌倒在龙椅上。两边太监宫女急忙扶起国王躲进后宫里去了。   国王回过气来,嘴里直叫:“吓死寡人了!”心想:“师父那么丰采的人,徒弟怎么那么丑陋?”   外面官员见国王受了惊,责怪孙悟空道:“你这个和尚,怎么这么粗鲁,怎么就敢揭皇榜?”   孙悟空笑道:“你们错怪我了。我跟你讲,若是这样怠慢人,你们国王的病,就是一千年也不能好了。”   “人生能有几多阳寿?怎么说一千年也还不好?”其中有个臣子问道。   孙悟空又道:“他现在是个病国王,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也还是个病人,岂不是一千年也还不好?”   “你这和尚,真不知礼数!怎么敢这样满口胡言!”   孙悟空笑道:“不是胡言,你们都听我说:医门理法至微玄,大要心中有转旋。望闻问切四般事,缺一之时不备全: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缘。你们国王在后宫里,不出来,不让我不望闻问切,这个病别想能好!”   两边文武大臣里有个太医院的院官,听了孙悟空话语,出来说道:“这和和说得也有道理,就是神仙看病,也要望闻问切,他说的话,完全合乎医理,或许真有回春妙手。”   众臣听医官这么说,就叫太监进去后宫,向国王传奏。“万岁,孙长老说,要望闻问切,才能看病用药。”   国王不想再看见孙悟空,睡在龙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叫他走吧!寡人见不得生人面了!”   太监出宫来对孙悟空道:“那和尚,我王有旨,叫你走,我王不愿意见生人面呢。”   孙悟空没有走的意思,说道:“若是见不得生人面啊,也有办法,我会悬丝诊脉。”   众臣又兴奋起来,一起商量:“悬丝诊脉,我们只听过,没见过,再去启奏启奏!”   太监理又进宫去奏道:“万岁,那孙长老说可以不见面,他会悬丝诊脉!”   国王暗想:寡人病了三年,没试过悬丝诊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就试一试。对太监吩咐道:“宣他进来。”   太监出来宣道:“万岁已经答应他悬丝诊脉,快请孙长老进宫诊视。”   孙悟空让太监在前面引路,走上了宝殿,金蝉子看见他来,迎着笑骂道:“你这猴子,害了我了!”   孙悟空笑道:“好师父,我在给你壮声势,你怎么反而说我害你?”   金蝉子责骂道:“你跟我了这几年,哪里见你治过病了?你连药性也不知道,医书也没读过,怎么敢大胆闯这个大祸!”   孙悟空还是笑着:“师父,你不晓得。我有几个偏方儿,能治大病,保证能医得他好就是。就是医死了,也只能问个庸医杀人的罪名,也不该死,你怕什么!不要紧,不要紧,你先坐下来,看看我的脉理如何。” 第三百六十八章:《双鸟失群》   太监、校尉们又惊又喜。   “口出大言者,必有真本事!”   有校尉说道,“我们让一半人在这里陪着圣僧,让另一半人进朝去启奏。”   当即分出了四个太监,六个校尉回宫去,急急忙忙,也不等待宣召,径直进了朝殿,奏道:   “万岁,大喜事!”   国王和唐僧吃完了饭,正在聊着天,一听这话,忙道:“喜从何来?”   太监奏道:“奴婢等人早上领出招医皇榜,在鼓楼下面张挂,有个东土大唐取经的圣僧,叫做孙长老,他揭了榜,现在就在会同馆里,要我王亲自去请他,他有手到病除的本事,特来启奏!”   国王大喜,问唐僧:“法师有几位高徒?”   唐僧合掌答道:“贫僧有三个顽徒。”   国王又问:“哪一位高徒精通医术?”   唐僧不知道孙悟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实话实说:“不瞒陛下说,我那些顽徒都是山野庸才,只会挑包牵马,带领贫僧跋山涉水走路。或者到了危险地方,可以降妖除魔而已,却没有一个能知道药性。”   国王不信:“法师何必谦虚?朕今天登殿,就有幸遇见法师来朝,是天赐缘分呀。高徒若是不懂医术,他怎么会揭我榜文,还叫寡人亲自迎接?一定是有医国妙手!”   传旨道,“众爱卿,寡人身体虚,没力气,不敢乘辇;你们就替寡人都到会同馆去,请孙长老来给朕看病。你们见了他,切不可轻慢,要称他做神僧孙长老,都以君臣之礼见他!”   众臣领了旨,和看榜太监、校尉一起来到会同馆。来到客房外,排好秩序,以君臣之礼参拜孙悟空。   猪八戒和沙和尚不敢受此大礼,都起身躲了开来。孙悟空却是坐在当中端然不动。   “这猴子,找死啊?怎么这么多官员大礼参拜,他既不还礼,也不站起来!”   猪八戒躲在旁边房里暗暗埋怨。   不一会,众大臣参拜完了,伏在地上说:“上告神僧孙长老,我们都是朱紫国王臣子,奉我王旨意,以君臣礼仪,参拜神僧,敬请神僧进宫给我王看病。”   孙悟空这才站起身来,对众臣道:“你们国王怎么不来?”   众臣道:“我国王身体虚,没力气,不敢乘辇,所以令臣等行代君之礼,拜请神僧!”   孙悟空勉为其难地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在前面带路,我这就随你们去。”   众臣又各自依着官阶品级排列秩序,结队走出门外。   猪八戒看见孙悟空整整衣服,就要出去了,忙过来叫道:“猴哥,你可别说出我们来!”   孙悟空笑道:“我不说出你们来,只是要你们两个给我收药。”   “收什么药?“沙和尚不解。   “凡是有人来送药给我,你们都照数收下,等我回来要用!”   两人胡里胡涂,先答应了。   孙悟空走出门,和众臣子一起进朝去见国王。   走在前面的臣子,先进去启奏国王。   国王喜滋滋卷起珠帘问:“哪一位是神僧孙长老?”   孙悟空走上前来,高声道:“老孙便是。”   国王听见声音凶狠,又看见他相貌丑恶,吓得战兢兢一跤跌倒在龙椅上。   两边太监宫女急忙扶起国王躲进后宫里去了。   国王回过气来,嘴里直叫:“吓死寡人了!”   心想:“师父那么丰采的人,徒弟怎么那么丑陋?”   外面官员见国王受了惊,责怪孙悟空道:“你这个和尚,怎么这么粗鲁,怎么就敢揭皇榜?”   孙悟空笑道:“你们错怪我了。我跟你讲,若是这样怠慢人,你们国王的病,就是一千年也不能好了。”   有臣子道:“人生能有几多阳寿?怎么说一千年也还不好?”   孙悟空道:“他现在是个病国王,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也还是个病人,岂不是一千年也还不好?”   众臣怒道:“你这和尚,真不知礼数!怎么敢这样满口胡言!”   孙悟空笑道:“不是胡言,你们都听我说:医门理法至微玄,大要心中有转旋。望闻问切四般事,缺一之时不备全: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缘。你们国王在后宫里,不出来,不让我不望闻问切,这个病别想能好!”   两边文武大臣里有个太医院的院官,听了孙悟空话语,出来说道:“这和和说得也有道理,就是神仙看病,也要望闻问切,他说的话,完全合乎医理,或许真有回春妙手。”   众臣听医官这么说,就叫太监进去后宫,向国王传奏。   “万岁,孙长老说,要望闻问切,才能看病用药。”   国王不想再看见孙悟空,睡在龙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叫他走吧!寡人见不得生人面了!”   太监出宫来对孙悟空道:“那和尚,我王有旨,叫你走,我王不愿意见生人面呢。”   孙悟空没有走的意思,说道:“若是见不得生人面啊,也有办法,我会悬丝诊脉。”   众臣又兴奋起来,一起商量:“悬丝诊脉,我们只听过,没见过,再去启奏启奏!”   太监理又进宫去奏道:“万岁,那孙长老说可以不见面,他会悬丝诊脉!”   国王暗想:寡人病了三年,没试过悬丝诊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就试一试。   对太监吩咐道:“宣他进来。”   太监出来宣道:“万岁已经答应他悬丝诊脉,快请孙长老进宫诊视。”   孙悟空让太监在前面引路,走上了宝殿,唐僧看见他来,迎着骂道:“你这猴子,害了我了!”   孙悟空笑道:“好师父,我在给你壮声势,你怎么反而说我害你?”   唐僧责骂道:“你跟我了这几年,哪里见你治过病了?你连药性也不知道,医书也没读过,怎么敢大胆闯这个大祸!”   孙悟空还是笑着:“师父,你不晓得。我有几个偏方儿,能治大病,保证能医得他好就是。就是医死了,也只能问个庸医杀人的罪名,也不该死,你怕什么!不要紧,不要紧,你先坐下来,看看我的脉理如何。”   唐僧又道:“、、、?这些医书,你哪一本读过?书里是些什么内容,怎么注解,你都不知道,就这样胡说八道,会什么悬丝诊脉!”   “我有金线在身上,你没有见过呢!”   孙悟空笑着伸手到后面尾巴上拔了三根毫毛,捏一下,暗叫一声“变!”,就变作了三条金丝线,每条有二丈四尺长,暗合二十四气机,托在掌心里给唐僧看,笑道,“这不是我的金线?”   前面引路太监听他们两个说来说去,催促道:“长老,别只顾着讲话,请进宫里看病去吧。”   孙悟空笑嘻嘻,和唐僧道了别,跟着内侍太监一起到后宫去。   来到寝宫外面,孙悟空停住脚步,把三条金线拿出来,叫太监拿到里面去,又吩咐道:   “让嫔妃或者近侍太监,一头系在万岁左手腕上,按照寸关尺三部脉法,分别系在寸脉、关脉、尺脉上。再把线的另一头从窗棂孔里穿出来给我!”   太监听他说得在行,依言进了寝宫,请国王坐在龙床上,把左手伸出来。   依孙悟空的吩咐,按照寸关尺三部脉法,手腕桡骨茎突处是关脉,系一条金线;关脉与手腕中间是寸脉,也系一条金线;关脉后十二分处是尺脉,再系一条金线。   三条金线系好,把一头从窗棂上穿出去,交到孙悟空手里。   孙悟空接了线头,先以右手大拇指托着食指,捏住系着寸脉的金线,凝神静气,调停呼吸,依着四气五郁、七表八里九候、浮中沉、沉中浮,辨明了脉象虚实。   看完了寸脉,又把关脉线按在中指和大拇指中间,不一会看好了关脉。   再把尺脉线捏在大拇指和无名指中间,来看了尺脉。   左手看完,又叫太监进去,把金线解下来,还按着寸关尺系在右手手腕上三个部位。   外面,孙悟空也换了用左手来拿线,以左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捏线,又一一把国王右手脉象。   孙悟空把完脉,把身子抖一抖,像是神棍请完了神,忽然回了魂一样。   国王手上三条金线霍然不见,原来被孙悟空收上身去了。   紧接着听见孙悟空那异于常人的声音说道:   “陛下左手寸脉强而紧,关脉涩而缓,尺脉空而沉;右手寸脉浮而滑,关脉迟而结,尺脉数而牢。   “左手寸脉强而紧的原因,是身虚心痛;关脉涩而缓,是多汗而肌肉麻木;尺脉空而沉,必然是小便黄,大便带血。   “右手寸脉浮而滑,是腹内不消化、经络闭锁所致;关脉迟而结,是宿食留在腹中不能排出;尺脉数而牢,是心烦神疲,致使虚寒侵袭。   “依此脉象,万岁的贵恙是因为惊恐忧思所致,这个病,有个名称,叫做双鸟失群!” 第三百六十九章:《马尿,龙鼻涕》   国王听到这里,欢喜莫名,忍不住叫道:“对!对!对!神指啊!神指!确实!确实是这个病!快!快!快请去用药来!”   旁边太监惊喜不已,出来向众臣说明了情况。众臣也都是欣慰不已。   孙悟空从里面走出来,唐僧看他来到了面前,问他情况如何。   孙悟空道:“诊了脉了,正要对症制药呢。”   众臣也围了过来,问道:“神僧长老,双鸟失群,是什么病?”   孙悟空笑道:“有雌雄二只鸟,原本在一起比翼双飞,忽然被暴风骤雨惊散,雌不能见雄,雄不能见雌,雌想雄,雄也想雌:这不是双鸟失群么?”   “神僧!真是神医!”众臣恍然大悟,齐声喝采。   有太医官从里面走了出来,过来请示孙悟空道:“神僧,病症已经看出了,万岁请神僧用药,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治?还请开个药方,好去备药。”   孙悟空道:“不用开药方,见药就要!”   太医官不解,问道:“药经上写:药有八百零八味,人有四百零四病。那么多病,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多药,岂有全用的道理!为何见药就要?”   孙悟空道:“古人讲:药不执方,合宜而用。所以我说见药就要,你们先把药品全都拿来,到时我还要依病情加减调配。”   太医官不敢再问,立即走出朝门外,传下令去,差派太医馆里当值的人,去寻遍全城的生熟药铺,不管什么药物,每一味各采办三斤,快快送回来给孙长老神医。   孙悟空又吩咐:“这里不是制药的地方,把药和制药的器皿都送到会同馆里去,交给我两位师弟收下。”   太医官领命,叫人把八百零八味药物,每一味买三斤,并把药碾、药磨、药罗、药乳、药钵、药槌等等,都送到会同馆里去。   孙悟空向太医官交待完后,回来请唐僧一起回会同馆里去制药。   唐僧正要起身,忽然从后宫里传出国王圣旨,叫人留下唐法师,赐宴文华殿,等明天国王服了药,病好之后,重重酬谢,再倒换关文送行。   唐僧大惊:“徒弟啊,他这意思,是要留我在这里做人质呢。治好了他,就欢喜送我们走。若是治不好,命就没了。你可要小心着制药,不要出了差错啊!”   孙悟空笑道:“师父放心在这里享受,老孙自有医国之手。”   唐僧只得留在朝里,孙悟空一个人回到会同馆里。   猪八戒迎上来笑道:“猴哥,我知道你了!”   “你知道什么了?”孙悟空问。   “知道你是见取经的事没有成功,想作个谋生的生意,看见这里富庶,想了个办法,要开药铺了呢!”猪八戒笑吟吟地道。   “别胡说!治好了国王,有头有脸的好辞行走路,开什么药铺!”   “要不是这样,这八百零八味药材,每味三斤,共计二千四百二十四斤,只是用来医治一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不知要哪年哪月才吃得完呢!”   “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他那太医院官,都是些愚钝的人,所以我故意要了这么多药品,叫他们没法捉摸,不知道我用的是哪几味,叫他们难识得我神妙药方呢!”   猪八戒正要再说,有两个馆使进来了,走到孙悟空面前,跪下说道:“请神僧老爷吃晚斋。”   孙悟空道:“早先你们那样待我,现在却跪着来请,为什么?”   馆使磕头道:“老爷来的时候,是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尊颜。现在听说老爷大展三折肱的妙术,能治好我国王。若是万岁病好了,老爷要分一半江山,我们都是老爷的臣子了,礼当拜请。”   孙悟空也不客气,就是厅堂里坐了上坐,猪八戒和沙和尚坐在两边,桌面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正准备吃,沙和尚想起唐僧不在,不知他有没有东西吃,问道:“大师兄,师父在哪里呀?”   孙悟空道:“师父被国王留着做了人质呢,只有治好了病,才来酬谢送行。”   沙和尚又问:“可有吃的么?”   “皇宫里怎么会没吃的!我回来时,已经有三个阁老陪侍左右,请进文华殿去了。”   猪八戒道:“这样说,还是师父好呢。他有阁老陪侍,我们只有两个馆使奉承。先不管他了,老猪饿了,要吃饭了。”   三人吃完饭,天色已晚。孙悟空对馆使吩咐道:“收了家火,多准备些蜡烛,我们到夜深人静时候才好制药。”   馆使依命叫人去治办,不一会,送来了很多蜡烛。此时夜已深,馆使请了安后退下去了。   到了半夜时分,馆驿里人都睡了,万籁无声。   猪八戒见孙悟空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忍不住问:“猴哥,你不是要制什么药吗?怎么还不动手做事?我可要去睡觉去了。”   孙悟空对猪八戒道:“你去取一两大黄来,碾成细末。”   沙和尚提醒道:“大黄味苦,性寒无毒,药性沉而不浮,用法走而不守,去诸郁而无塞滞,定祸乱而致太平,别名叫做将军。国王久病,身体虚弱,恐怕不能用这味药。”   孙悟空笑道:“师弟,你不知道。这味药利痰顺气,能扫荡肚子里的凝滞寒热。你别管我,给我去取一两巴豆,去了壳,去了膜,捶去油毒,也碾成细末拿过来。”   猪八戒见他们两个说药性,也来提醒道:“巴豆味辛,性热有毒,消腹肠淤积,清肺腑沉寒,通闭塞,利水谷之道路,是斩关夺门的猛将,不可以轻易使用呢!”   孙悟空道:“八戒,你也不知道,这一味药破结通肠,能理心膨腹胀。快去碾好拿来,我还有辅药要用。”   两人立即去把两味药碾碎了拿过来,又问孙悟空:“师兄,还要用哪几十味?”   孙悟空答道:“不用了!”   猪八戒嘴巴一拱:“八百零八味药,每味三斤,却只用这二两,真是捉弄人了!”   孙悟空笑了笑,拿起一个花瓷盏子,递给猪八戒道:“八戒,你知我知,沙师弟知,别说出去了。你拿这个盏子,去刮半盏锅底灰来。”   “要锅灰做什么?”猪八戒接过瓷盏来,忍不住发问。   孙悟空道:“药里要用。”   沙和尚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拿锅灰用药的。”   孙悟空道:“锅灰又叫百草霜,能治百病,你不知道。”   猪八戒没法,只得拿了瓷盏出去了。   不一会,猪八戒果真刮了半盏锅灰来,又碾细了,交给孙悟空。   孙悟空把锅灰倒在药钵里,又把瓷盏子递给他:“你再去白马那里接半盏马尿来!”   “你要马尿做什么?”猪八戒觉得孙悟空像是在捉弄他。   “要做药丸。”孙悟空答得很正经。   沙和尚笑道:“大师兄,这事不是闹着玩的。马尿腥臊,如何入得了药?我只见过醋糊作丸,米糊作丸,蜂蜜作丸,或者是和清水作丸,哪里见过用马尿作丸?那东西腥腥臊臊,脾虚的人,一闻就吐,再服下巴豆大黄,弄得人上吐下泻,可是好玩的?”   孙悟空道:“你不知道内情。我们那马不是凡马,他本是西海龙太子。若是能得到他的小便,随你什么疾病,喝了就好,就只怕急切中拿不到呢!”   猪八戒觉得有理,也觉得好玩,他是三师兄弟里玩性最大的一个,当下真个拿着瓷盏,到马槽里去了。   白马正斜躺在地上睡觉,猪八戒啪啪几脚把白马踢起来,把瓷盏接在马腹下面,嘴里叫着:   “尿!尿!撒尿!撒点尿出来!”   白马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等了半天,也不见尿一滴半点出来。   猪八戒等了半天,失了耐心,跑回去对孙悟空叫道:“猴哥,别医国王了,快去医医马去!那死人便秘,尿不出一点儿来呢!”   “你这呆子,一点尿也讨不来!”孙悟空笑道:“我和你去!”   “我也去看看!”沙和尚也有些好奇了。   三人来到马边,白马见他们三个人捧着瓷盏来了,跳了起来,口说人话,带着不情愿的语气大声叫道:   “大师兄,你也不知道吗?我本是西海飞龙,因为犯了天条,观音菩萨救了我,将我锯了角,退了鳞,变作马,驮师父去西天取经,将功折罪。我若是过水撒尿,水中游鱼吃了要成龙;过山撒尿,山中野草得到滋养,就变作了灵芝,仙僮要采去做药。我怎么肯在这尘俗地方轻易抛洒啊?”   孙悟空道:“师弟,拿你的尿,是要去给这里的国王治病,不是随意玩耍抛洒。治好了国王的病,大家都有面子,要不然,恐怕不能好好离开这里呀。”   孙悟空把国王的事情说了一遍,白马这才勉为其难:“那好吧,等着!”   白马把两只前脚往前伸了伸,把后脚蹲了蹲,咬得牙齿支支响,努出了几点尿水在瓷盏里,就站起身来了。   猪八戒端着瓷盏在那儿接着,见才这么一点就没有了,不满地道:“你这个死人!这么小气,就是金汁,也再撒一些啊!”   孙悟空看了看,有少半盏,道:“够了!够了!拿回去吧。” 第三百七十章:《又有妖怪了》   原来国王的病根,就是肠子里堵了一个米饭团,被那乌金丹把饭团冲泻下来,就除了病根了。   国王的心情大好,食欲也上来了,叫人端了御膳来,吃了些饭菜。又休息了一会,渐渐只觉得心胸宽泰,气血调和,精神抖擞更胜从前,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当然,这一切,全赖了马尿之功。国王当即下了龙床,穿上朝服,来到金銮殿里,走到金蝉子眼前,倒身下拜。   金蝉子慌忙也跪下还礼。国王起身来,拉着金蝉子的手,向身边臣子传旨道:“快具简帖,写朕再拜顿首字样,去请法师三位高徒来。大开东阁,叫光禄寺排宴酬谢!”   百官领了旨,具简的具简,排宴的排宴。   请帖送到会同馆里,猪八戒一看有吃的了,高兴不已,笑道:“猴哥啊,果然是妙药呢!现在他们排宴感谢,老猪有得吃了,都是你猴哥的功劳啊!”   沙和尚也高兴:“二师兄,我们在这里制药,也是有功的人,都吃饭去!”   “走!去见师父,吃喝去了!”孙悟空叫一声,三人欢欢喜喜,都随内官一起进皇宫里赴宴去了。   皇宫门外,文武百官列队迎接,把孙悟空三兄弟都接入东阁里。   国王与一众阁老大臣都在那里陪着金蝉子。孙悟空三人上前向金蝉子叫了声师父,打了招呼。   殿里摆着四桌素席,满满地摆着素食,一桌饭菜够十个人吃。前面还有一桌荤菜,也是满满的珍肴。再下方,左右摆着四五百张桌子,排得整整齐齐,桌面也摆满了佳肴。   礼官引着众人入座。金蝉子坐第一桌素席,孙悟空三人分别坐下面的三桌素席,国王坐第一桌荤席,左右那四五百张桌子,则坐文武百官。   真个排得齐整:古云珍馐百味,美禄千锺。琼膏酥酪,锦缕肥红。宝妆花彩艳,果品味香浓。斗糖龙缠列狮仙,饼锭拖炉摆凤侣。荤有猪羊鸡鹅鱼鸭般般肉,素有蔬肴笋芽木耳并蘑菇。   几样香汤饼,数次透酥糖。滑软黄粱饭,清新菰米糊。色色粉汤香又辣,般般添换美还甜。君臣举盏方安席,名分品级慢传壶。   国王见人都来了,拿起金杯,先过来向金蝉子敬酒安席。   “贫僧不会饮酒。”金蝉子合掌致谢。   “这是素酒,法师就请喝一杯吧。”   “酒是僧人第一戒,贫僧实在不敢破戒!”   “法师不喝酒,却叫寡人何以为敬?”   “让贫僧三个顽徒代喝吧。”金蝉子指了指孙悟空三人那里。   国王于是转过下一桌,来敬孙悟空。孙悟空接了酒,谢了师父和国王以及众人,喝了一杯。   国王见他喝得爽快,又捧着一杯来敬,孙悟空也不推辞,接过来也喝了。   国王又拿过来一杯,笑道:“喝个三宝锺!”   孙悟空接过来,又喝了。国王又叫人斟了一杯,再来敬孙悟空,说道:“喝个四季杯。”   孙悟空又接过来喝了。猪八戒在旁边看着面前一桌饭菜酒水,但还没有安席到他,他也不便就自顾自地去去。   他眼巴巴看着国王向孙悟空一杯接一杯地敬酒,口水装满了一嘴巴,吞下去又冒出来,再吞下去又再冒出来,忍得实在是辛苦,忍不住高声叫道:“陛下,你吃的药也亏了我,那药里有马……”   旁边孙悟空怕他说漏了消息,赶紧拿一杯酒递给猪八戒。猪八戒笑一笑,接过酒来就喝,不再说话。   国王看着猪八戒欲言又止的样子,问:“神僧说药里有马,是什么马?”   孙悟空接过话来道:“我这兄弟,肚里藏不了话,有什么好事,就要说给人听。他是想说我那个给陛下制药的药方,里面有马兜铃。”   国王问旁边的太医院官:“马兜铃是什么药性,治什么病的?”   太医院官回答道:“万岁,马兜铃味苦性寒,无毒,能止咳化痰、通气利血,补虚平喘。”   国王笑道:“用得当!用得当!猪长老再饮一杯。”   猪八戒笑呵呵,接过酒来就喝,国王也敬了他个三宝锺。敬完猪八戒,国王又来敬沙和尚,也敬了三杯。敬完四位神僧,国王传旨开席。酒过三巡,国王又拿了个大酒爵来敬孙悟空。   孙悟空笑道:“陛下请坐,老孙依巡痛饮,决不敢推辞。”   国王面露难色,叹息道:“神僧恩重如山,寡人感谢不尽,好歹请喝了这杯,寡人有话说。”   “有什么话请说,说完老孙再喝!”   “寡人这忧疑病,几年了,神僧一贴灵丹打通,所以就好了。”   孙悟空笑道:“昨天老孙看了陛下,知道是忧疑病,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国王叹道:“古人讲,家丑不可外扬,神僧是寡人的大恩人,请不要笑,才好说出来。”   “哪敢笑话,请说无妨。”   国王不说正题,反问道:“神僧从东一路西来,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国家?”   “有五六个。”孙悟空回道。   国王再问道:“那些国家的皇后,不知道是怎么称呼?”   “国王的皇后,都是称为正宫、东宫、西宫。”   “寡人不是这样称呼:我把正宫称为金圣宫,东宫称为玉圣宫,西宫称为银圣宫。现在只有银、玉二位皇后在宫里了。”   孙悟空问道:“金圣宫为什么不在宫里?”   国王忽然声音哽咽:“不在了,已经三年不在了!”   “到哪里去了呢?”孙悟空知道要说到事情的重点了。   国王缓缓道:“三年前,端阳节,寡人和皇后嫔妃都在御花园海榴亭里吃粽子,喝雄黄酒。忽然一阵狂风,半空里现出一个妖精,自称赛太岁,说他住在麒麟山獬豸洞,洞里少了个夫人,听说我金圣宫生得貌美,要拿去做个夫人,叫寡人快快送出去。如果叫三声不献出来,就要先吃寡人,再吃众臣,把满城黎民百姓,全都吃完。那时候,寡人忧国忧民,不想伤害臣民,无奈之下,把金圣宫推出海榴亭外,被那妖精一声风响摄了去了。寡人受了惊吓,把那个正吃的粽子一口整个吞下去,滞留在体内,加上又昼夜忧郁,思念不止,所以得了这个病,三年都不得好。现在得了神僧的灵丹,服了之后,排了几次,都是三年前积滞之物,所以这会儿身轻体健,精神如旧。我这命都是神僧所赐,真是恩重于泰山啊!”   国王说到这里,又把那个巨樽递了过来给孙悟空。   孙悟空听说是有妖精,不由来了兴致,有妖精就是有生意了,他接过国王递过来的酒,两口就喝下去,笑呵呵对国王道:“陛下原来是这样连惊带忧!现在病好了,要不要金圣宫回来呢?”   国王神色悲伤,眼里含泪道:“寡人日思夜想,哪里不想要她回来?只是没人能降得了妖精啊!”   “老孙给你去降服妖精,如何?”   国王扑地跪在孙悟空面前:“若是神僧救回寡人王后,寡人愿带着三宫六院,都出城为民,江山都给神僧,让你为帝。”   猪八戒在旁边看见,忍不住呵呵大笑:“这国王失了体统!怎么为了老婆就不要江山,来跪和尚?”   孙悟空把国王扶手起来,道:“陛下,那妖精带走金圣宫后,还有没有再来?”   国王说道:“妖精端午节带走金圣宫,当年十月里又来了,要带两个宫娥去,说是带去服侍娘娘,寡人就给了他两个。第二年三月,又来要两个宫娥。七月,又要去两个。今年二月里,又要去两个。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又要再来了。”   “他这样常来,你们怕他么?”孙悟空笑问道。   “寡人见他来了多次,怕他伤人,去年四月,寡人命人建了一座避妖楼,听到风响,知道是他来了,就和二位王后及嫔妃进楼里躲避。”   “陛下若是不见外,带老孙去避妖楼看一看,可以么?”   “当然!”国王左手拉着孙悟空走出席位,众臣子们也都站起身来,不敢再坐着吃东西。   猪八戒见众人不吃了,叫道:“猴哥,你不明理!好好的御酒不吃,去看什么呢?”   国王知道猪八戒是还要吃,立即命当驾官抬几张素桌,到避妖楼外去摆好酒菜,伺候神僧吃喝。   猪八戒见还有得吃,也就不嚷了,对金蝉子和沙和尚笑道:“翻席吃去!”   太监们在前头引路,国王拉着孙悟空,其他人走在后面。一行人穿过皇宫,来到御花园里。   停下了脚步,孙悟空一看,不见有楼台殿阁,问道:“避妖楼在哪里?”   有两个太监出来,拿着两根红漆扛子,在前面空地上撬起一块四方石板,露出一个大洞口,有台阶沿伸向内。   国王右手一指:“就是这里!这底下有三丈多深,挖了九间朝殿,里面有四个大缸,缸里装满了清油,点着灯火,昼夜不熄。寡人听到风响,就进里边躲避,外面叫人盖上石板。”   孙悟空看了笑道:“那妖精还是不想害你,要害你,这里哪里躲得了?”   正说着,忽然正南方向呼呼风响,黄沙蔽日。左右太监大惊,扶着国王就往洞里钻进去了,嘴里叫道:“妖精来了,妖精来了!”   金蝉子一幅看好戏的样子,也忙跟着进去,众臣子也躲了个干干净净。 第三百七十一章:《是不是本人》   呵大笑道:“这皇帝失了体统!怎么为老婆就不要江山,跪着和尚?”行者急上前,将国王搀起道:“陛下,那妖精自得金圣宫去后,这一向可曾再来?”国王道:“他前年五月节摄了金圣宫,至十月间来,要取两个宫娥,是说伏侍娘娘,朕即献出两个。至旧年三月间,又来要两个宫娥;七月间,又要去两个;今年二月里,又要去两个;不知到几时又要来也。”行者道:“似他这等频来,你们可怕他么?”国王道:“寡人见他来得多遭,一则惧怕,二来又恐有伤害之意,旧年四月内,是朕命工起了一座避妖楼,但闻风响,知是他来,即与二后九嫔入楼躲避。”行者道:“陛下不弃,可携老孙去看那避妖楼一番,何如?”那国王即将左手携着行者出席,众官亦皆起身。猪八戒道:“哥哥,你不达理!这般御酒不吃,摇席破坐的,且去看甚么哩?”国王闻说,情知八戒是为嘴,即命当驾官抬两张素桌面,看酒在避妖楼外伺候。呆子却才不嚷,同师父沙僧笑道:“翻席去也。”   一行文武官引导,那国王并行者相搀,穿过皇宫到了御花园后,更不见楼台殿阁。行者道:“避妖楼何在?”说不了,只见两个太监,拿两根红漆扛子,往那空地上掬起一块四方石板。   国王道:“此间便是。这底下有三丈多深,槃成的九间朝殿,内有四个大缸,缸内满注清油,点着灯火,昼夜不息。寡人听得风响,就入里边躲避,外面着人盖上石板。”行者笑道:“那妖精还是不害你,若要害你,这里如何躲得?”正说间,只见那正南上呼呼的,吹得风响,播土扬尘,唬得那多官齐声报怨道:“这和尚盐酱口,讲起甚么妖精,妖精就来了!”慌得那国王丢了行者,即钻入地穴,唐僧也就跟入,众官亦躲个干净。八戒、沙僧也都要躲,被行者左右手扯住他两个道,“兄弟们,不要怕得,我和你认他一认,看是个甚么妖精。”八戒道:“可是扯淡!认他怎的?众官躲了,师父藏了,国王避了,我们不去了罢,炫的是那家世!”那呆子左挣右挣,挣不得脱手,被行者拿定多时,只见那半空里闪出一个妖精。你看他怎生模样:九尺长身多恶狞,一双环眼闪金灯。两轮查耳如撑扇,四个钢牙似插钉。鬓绕红毛眉竖焰,鼻垂精准孔开明,髭髯几缕朱砂线,颧骨崚嶒满面青。两臂红筋蓝靛手,十条尖爪把枪擎。豹皮裙子腰间系,赤脚蓬头若鬼形。行者见了道:“沙僧,你可认得他?”沙僧道:   “我又不曾与他相识,那里认得!”又问:“八戒,你可认得他?”   八戒道:“我又不曾与他会茶会酒,又不是宾朋邻里,我怎么认得他!”行者道:“他却象东岳天齐手下把门的那个醮面金睛鬼。”八戒道:“不是!不是!”行者道:“你怎知他不是?”八戒道:   “我岂不知,鬼乃阴灵也,一日至晚,交申酉戌亥时方出。今日还在巳时,那里有鬼敢出来?就是鬼,也不会驾云。纵会弄风,也只是一阵旋风耳,有这等狂风?或者他就是赛太岁也。”行者笑道:“好呆子!倒也有些论头!既如此说,你两个护持在此,等老孙去问他个名号,好与国王救取金圣宫来朝。”八戒道:   “你去自去,切莫供出我们来。”行者昂然不答,急纵祥光,跳将上去。咦!正是:安邦先却君王病,守道须除爱恶心。毕竟不知此去,到于空中,胜败如何,怎么擒得妖怪,救得金圣宫,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妖魔宝放烟沙火悟空计盗紫金铃   却说那孙行者抖擞神威,持着铁棒,踏祥光起在空中,迎面喝道:“你是那里来的邪魔,待往何方猖獗!”那怪物厉声高叫道:“吾党不是别人,乃麒麟山獬豸洞赛太岁大王爷爷部下先锋,今奉大王令,到此取宫女二名,伏侍金圣娘娘。你是何人,敢来问我!”行者道:“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因保东土唐僧西天拜佛,路过此国,知你这伙邪魔欺主,特展雄才,治国祛邪。正没处寻你,却来此送命!”那怪闻言,不知好歹,展长枪就刺行者。行者举铁棒劈面相迎,在半空里这一场好杀:棍是龙宫镇海珍,枪乃人间转炼铁。凡兵怎敢比仙兵,擦着些儿神气泄。大圣原来太乙仙,妖精本是邪魔孽。鬼祟焉能近正人,一正之时邪就灭。那个弄风播土唬皇王,这个踏雾腾云遮日月。   丢开架子赌输赢,无能谁敢夸豪杰!还是齐天大圣能,乒乓一棍枪先折。那妖精被行者一铁棒把根枪打做两截,慌得顾性命,拨转风头,径往西方败走。   行者且不赶他,按下云头,来至避妖楼地穴之外叫道:“师父,请同陛下出来,怪物已赶去矣。”那唐僧才扶着君王,同出穴外,见满天清朗,更无妖邪之气。那皇帝即至酒席前,自己拿壶把盏,满斟金杯奉与行者道:“神僧,权谢!权谢!”这行者接杯在手,还未回言,只听得朝门外有官来报:“西门上火起了!”   行者闻说,将金杯连酒望空一撇,当的一声响喨,那个金杯落地。君王着了忙,躬身施礼道:“神僧,恕罪!恕罪!是寡人不是了!礼当请上殿拜谢,只因有这方便酒在此,故就奉耳。神僧却把杯子撇了,却不是有见怪之意?”行者笑道:“不是这话,不是这话。”少顷间,又有官来报:“好雨呀!才西门上起火,被一场大雨,把火灭了。满街上流水,尽都是酒气。”行者又笑道:   “陛下,你见我撇杯,疑有见怪之意,非也。那妖败走西方,我不曾赶他,他就放起火来。这一杯酒,却是我灭了妖火,救了西城里外人家,岂有他意!”国王更十分欢喜加敬。即请三藏四众,同上宝殿,就有推位让国之意。行者笑道:“陛下,才那妖精,他称是赛太岁部下先锋,来此取宫女的。他如今战败而回,定然报与那厮,那厮定要来与我相争。我恐他一时兴师帅众,未免又惊伤百姓,恐唬陛下。欲去迎他一迎,就在那半空中擒了他,取回圣后。但不知向那方去,这里到他那山洞有多少远近?”国王道:“寡人曾差夜不收军马到那里探听声息,往来要行五十余日。坐落南方,约有三千余里。”行者闻言叫:“八戒沙僧,护持在此,老孙去来。”国王扯住道:“神僧且从容一日,待安排些干粮烘炒,与你些盘缠银两,选一匹快马,方才可去。”行者笑道:“陛下说得是巴山转岭步行之话。我老孙不瞒你说,似这三千里路,斟酒在锺不冷,就打个往回。”国王道:“神僧,你不要怪我说。你这尊貌,却象个猿猴一般,怎生有这等法力会走路也?”行者道:“我身虽是猿猴数,自幼打开生死路。遍访明师把道传,山前修炼无朝暮。倚天为顶地为炉,两般药物团乌兔。采取阴阳水火交,时间顿把玄关悟。全仗天罡搬运功,也凭斗柄迁移步。退炉进火最依时,抽铅添汞相交顾。攒簇五行造化生,合和四象分时度。二气归于黄道间,三家会在金丹路。悟通法律归四肢,本来筋斗如神助。一纵纵过太行山,一打打过凌云渡。何愁峻岭几千重,不怕长江百十数。只因变化没遮拦,一打十万八千路!”那国王见说,又惊又喜,笑吟吟捧着一杯御酒递与行者道:“神僧远劳,进此一杯引意。”这大圣一心要去降妖,那里有心吃酒,只叫:“且放下,等我去了回来再饮。”好行者,说声去,唿哨一声,寂然不见。那一国君臣,皆惊讶不题。   却说行者将身一纵,早见一座高山阻住雾角,即按云头,立在那巅峰之上,仔细观看,好山:冲天占地,碍日生云。冲天处,尖峰矗矗;占地处,远脉迢迢。碍日的,乃岭头松郁郁;生云的,乃崖下石磷磷。松郁郁,四时八节常青;石磷磷,万载千年不改。林中每听夜猿啼,涧内常闻妖蟒过。山禽声咽咽,山兽吼呼呼。山獐山鹿,成双作对纷纷走;山鸦山鹊,打阵攒群密密飞。山草山花看不尽,山桃山果映时新。虽然倚险不堪行,却是妖仙隐逸处。这大圣看看不厌,正欲找寻洞口,只见那山凹里烘烘火光飞出,霎时间,扑天红焰,红焰之中冒出一股恶烟,比火更毒,好烟!但见那:火光迸万点金灯,火焰飞千条红虹。   那烟不是灶筒烟,不是草木烟, 第三百七十二章:《有来有去》   孙悟空转过山坡,迎着小妖,打个起手道:“长官,哪里去呀?送的是什么公文?”   “我大王派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那小妖怪不认生,就像是认得孙悟空一样,停了敲锣,笑嘻嘻还礼。   “朱紫国的娘娘,和大王洞房配合了么?”孙悟空接着话问。   “没有呢!”小妖是个自来熟,问一答十,“自从三年前摄来,当时就有一个神仙,送了一件五彩仙衣给金圣宫。她穿了那件衣服,就浑身上下都生了针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她一下。只要碰着一点儿,手心就痛,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以为不得沾身。今天大王派先锋去要宫女来服侍,被一个什么孙悟空打败了。大王发怒了,叫我去下战书,明天要和他交战呢!”   碰一下就手痛,想不到个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孙悟空又问:“大王为什么发怒呀?”   “正在那里着恼哩。你去给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   孙悟空应了声好,拱拱手,转身作别就走。小妖依旧敲着锣前行。孙悟空走出两步,拿出金箍棒来,管他好妖精坏妖精,对着小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可怜就像打破了个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又后悔起来,自语道:“哎呀,打得太急了,没问他叫什么名字。”   伸手在小妖尸体上取下战书藏在袖里,把黄旗、铜锣藏在路旁草丛里。又去拖着小妖尸体,要扔到路边树丛里去。   忽听到当地一声响,从小妖腰里露出一个镶金牙牌来。   孙悟空捡起来一看,牌上有字,写着:“心腹小校一名,有来有去。五短身材,疙瘩脸,无须。长用悬挂,无牌即假。”笑道“原来这厮名字叫做有来有去,这一棍子,打得有去无来了!”孙悟空笑了笑,把牙牌解下来系在自己腰里。   正要扔下尸体,又想起刚才那烟火的恶毒,不敢就去寻洞府,就把金箍棒举起,一棍子在小妖胸前捣了一个对穿,挑在棍子上,扛回朱紫国皇宫里去,先去报一个头功。   猪八戒在金銮殿上正保护着金蝉子和国王,忽然看见孙悟空挑着个妖精从半空里下来了,以为是把那赛太岁抓来了,不由有些自怨道:“哎!这买卖这么好做!早知道老猪就去捉他来,岂不是算我一功?”   孙悟空按落云头,把妖精扔在阶下。猪八戒跑上去就挖了一钯,叫道:“也有老猪的功劳!”   “有你什么功?”孙悟空问道。   “别耍赖啊!我有证据!你看:上面有九个钯眼子呢!”猪八戒沾沾自喜的指着小妖的尸体说道。   “你看看没有没头?”   猪八戒一看,自嘲笑道:“原来是没头的!我说怎么挖他也不动一动呢。”   孙悟空问道:“师父在哪里?”   “在殿里和国王讲话呢。”   “你去请他出来!”猪八戒走上殿向金蝉子点点头,金蝉子就起身走下殿来。   孙悟空看见他出来,把一封战书揣在他的袖子里:“师父收下了,先别给国王看见了。”   刚说完,国王也下殿过来了,迎着孙悟空道:“神僧孙长老来了!捉妖的事如何?”   孙悟空用手一指:“那阶下不是妖精?被老孙打死了呢。”   国王过去一看,有些失望:“是倒是个妖尸,但不是赛太岁。寡人亲眼看见过赛太岁两次:他身高一丈八,膀阔五停,面似金光,声如霹雳,哪里是这样矮小。”   “陛下原来认得赛太岁,这个确不是。”孙悟空笑笑,“这是一个报事小妖,撞见老孙,先打死了,挑回来报功。”   “好!好!好!该算头功!寡人这里常派人去打探,从来得不到什么实信。像神僧一去,就捉了一个回来,真是神通了得!”国王说着,对身边太监道,“拿热酒来!给长老庆功!”   孙悟空摆摆手:“喝酒还是小事,我问陛下,金圣宫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个什么表记?你给我几个。”   国王一听表记两字,只觉心如刀割:“当年情况紧急,没有什么表记留下啊!”   “没有表记,娘娘可有什么心爱物件?给我一件也好。”   “你要来做什么?”   孙悟空说道:“那妖王确实有些神通,我看见他放烟、放火、放沙,很是有些难对付。纵然收伏了妖王,也担心娘娘见我面生,不肯跟我回国。所以要有她平时心爱物件一个,她才会相信我,我才好带她回来。”   原来是这样。国王想了想,回道:“昭阳宫里,梳妆阁中,有一对黄金宝串,原来金圣宫手上带着,因为那天是端午,要系五色彩线,所以取下了,没有带上。这是她心爱物件,现在收在简妆盒里。自她走后,寡人不忍再看,睹物思人,病就会重几分。”   孙悟空摇摇头,摆手道:“先别说这些话,去把金串拿来。如果舍得,都给我拿去,舍不得,只拿一只去吧。”   国王忙命玉圣宫去取了出来。玉圣宫拿了出来,递给国王,国王拿在手里,嘴里叫着娘娘,眼角湿润,忍着痛交给孙悟空。   孙悟空接了过来,套在胳膊上,用衣服盖了,也不喝庆功酒,驾着筋斗云,唿哨声中,又来到麒麟山上。孙悟空正在麒麟山寻找洞府,忽然听到人语喧哗,寻过去一看,原来獬豸洞就在那里。   洞门口,光大小头目,就有约摸五百名,此刻都在排兵布阵,刀枪森森,旌旗招展,吆喝阵阵。看来是在准备着操练,要进攻朱紫国。   孙悟空仔细在那里看到:森森罗列,密密挨排。森森罗列执干戈,映日光明;密密挨排展旌旗,迎风飘闪。虎将熊师能变化,豹头彪帅弄精神。苍狼多猛烈。獭象更骁雄。狡兔乖獐轮剑戟,长蛇大蟒挎刀弓。猩猩能解人言语,引阵安营识汛风。   孙悟空不去洞口,转身来到打死那小妖有来有去的地方,寻出黄旗和铜锣,摇身一变,变成了有来有去的模样。   把黄旗插在肩上,左手拿着锣,右手拿着槌,乒乒乓乓敲着铜锣,大踏步往回走。   来到獬豸洞口,正要进去,门口一个正在指挥排阵的猩猩妖精头目出声招呼道:“有来有去,你回来了?”   “回来了!”孙悟空若有若无的答应着。   “快进去!大王爷爷正在剥皮亭上等你回话呢。”   孙悟空敲着锣,大步进了前门,只见两边都陡峭崖壁,里面有花有草,有竹有树。再进到第二层门里,前面有一座明亮的八角亭子,亭子中间有一张黄金交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魔王,长得恶形恶相,一嘴獠牙,满身红毛,眼睛突出好像铜铃一样,手里拿着一杆铁杵。看他的模样:幌幌霞光生顶上,威威杀气迸胸前。口外獠牙排利刃,鬓边焦发放红烟。嘴上髭须如插箭,遍体昂毛似迭毡。眼突铜铃欺太岁,手持铁杵若摩天。   孙悟空知道这一定就是剥皮亭,这魔王一定就是赛太岁。   孙悟空装出一脸火气,走进亭子里,也不去行礼,把背对着赛太岁,不停当当当地敲锣。   “你回来了?”赛太岁先开了口。   孙悟空却装作没听见,不答他话。   赛太岁又问:“有来有去,你回来了?”   孙悟空还是不答应,赛太岁走下来,拉住孙悟空道:“你怎么回了家还敲锣?问你话也不答,怎么了?”   孙悟空把铜锣当地往地下一丢,道:“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我说我不去,你偏要叫我去。到了那里,只见无数人马列成阵势,见了我,就都大叫拿妖精!拿妖精!把我揪揪扯扯,推推攘攘,拿进城里去。见了那国王,国王便叫斩了,幸亏两班谋士说,两家相争,不斩来使,才把我饶了,收了战书,又押出城外,在军营前打了三十板子,放我回来传话。他那里不久就要来这里和你交战呢。”   赛太岁哈哈笑道:“这么说,是你吃亏了,难怪问你也不说话。”   孙悟空假装怒道:“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身上痛,所以没有答应。”   “那里有多少人马?”   “我被他们吓昏了,又被他们打怕了,哪里还记得查他们的人马数目?我只看见那里兵器森森,铁甲耀眼。”   “不要紧!不要紧!”赛太岁笑道,“像那样的兵器,再多也没用,一把火都烧化!你先去报给金圣娘娘知道,叫她不要烦恼。今天早上她听见我发狠,要去战斗,她就眼泪汪汪,哭闹不止。你去和她说,国王那里人马骁勇,必然能胜过我,宽宽她的心。”   孙悟空暗喜:“正中老孙之意!”   孙悟空转过角门,穿过厅堂,里边都是高台楼阁,门庭壮丽,完全不像是一个妖洞,倒像是皇宫一般,正是金圣娘娘的住处。   孙悟空走进去,看见那里面有很多美女妖精,站在两边侍立,正中间坐着那个娘娘,手托着香腮,双眸滴泪,果然是玉容娇嫩,美貌妖娆。   懒梳妆,散鬓堆鸦;怕打扮,钗环不戴。面无粉,冷淡了胭脂;发无油,蓬松了云鬓。努樱唇,紧咬银牙;皱蛾眉,泪淹星眼。一片心,只忆着朱紫君王;一时间,恨不离天罗地网。诚然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   孙悟空走上去,叫了一声:“娘娘!” 第三百七十三章:《紫金铃》   国王忙命玉圣宫去取了出来。玉圣宫拿了出来,递给国王,国王拿在手里,嘴里叫着娘娘,眼角湿润,忍着痛交给孙悟空。   孙悟空接了过来,套在胳膊上,用衣服盖了,也不喝庆功酒,驾着筋斗云,唿哨声中,又来到麒麟山上。   孙悟空正在麒麟山寻找洞府,忽然听到人语喧哗,寻过去一看,原来獬豸洞就在那里。   洞门口,光大小头目,就有约摸五百名,此刻都在排兵布阵,刀枪森森,旌旗招展,吆喝阵阵。看来是在准备着操练,要进攻朱紫国。   孙悟空不去洞口,转身来到打死那小妖有来有去的地方,寻出黄旗和铜锣,摇身一变,变成了有来有去的模样。   把黄旗插在肩上,左手拿着锣,右手拿着槌,乒乒乓乓敲着铜锣,大踏步往回走。   来到獬豸洞口,正要进去,门口一个正在指挥排阵的猩猩妖精头目出声招呼道:“有来有去,你回来了?”   “回来了!”孙悟空答应着。   “快进去!大王爷爷正在剥皮亭上等你回话呢。”   孙悟空敲着锣,大步进了前门,只见两边都陡峭崖壁,里面有花有草,有竹有树。   再进到第二层门里,前面有一座明亮的八角亭子,亭子中间有一张黄金交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魔王,长得恶形恶相,一嘴獠牙,满身红毛,眼睛突出好像铜铃一样,手里拿着一杆铁杵。   孙悟空知道这一定就是剥皮亭,这魔王一定就是赛太岁。   孙悟空装出一脸火气,走进亭子里,也不去行礼,把背对着赛太岁,不停当当当地敲锣。   “你回来了?”赛太岁先开了口。   孙悟空却装作没听见,不答他话。   赛太岁又问:“有来有去,你回来了?”   孙悟空还是不答应,赛太岁走下来,拉住孙悟空道:“你怎么回了家还敲锣?问你话也不答,怎么了?”   孙悟空把铜锣当地往地下一丢,道:“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我说我不去,你偏要叫我去。到了那里,只见无数人马列成阵势,见了我,就都大叫拿妖精!拿妖精!把我揪揪扯扯,推推攘攘,拿进城里去。见了那国王,国王便叫斩了,幸亏两班谋士说,两家相争,不斩来使,才把我饶了,收了战书,又押出城外,在军营前打了三十板子,放我回来传话。他那里不久就要来这里和你交战呢。”   赛太岁道:“这么说,是你吃亏了,难怪问你也不说话。”   孙悟空道:“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身上痛,所以没有答应。”   “那里有多少人马?”   “我被他们吓昏了,又被他们打怕了,哪里还记得查他们的人马数目?我只看见那里兵器森森,铁甲耀眼。”   “不要紧!不要紧!”赛太岁笑道,“像那样的兵器,再多也没用,一把火都烧化!你先去报给金圣娘娘知道,叫她不要烦恼。今天早上她听见我发狠,要去战斗,她就眼泪汪汪,哭闹不止。你去和她说,国王那里人马骁勇,必然能胜过我,宽宽她的心。”   孙悟空暗喜:“正中老孙之意!”   孙悟空转过角门,穿过厅堂,里边都是高台楼阁,门庭壮丽,完全不像是一个妖洞,倒像是皇宫一般,正是金圣娘娘的住处。   孙悟空走进去,看见那里面有很多美女妖精,站在两边侍立,正中间坐着那个娘娘,手托着香腮,双眸滴泪,果然是玉容娇嫩,美貌妖娆。   孙悟空走上去,叫了一声:“娘娘!”   金圣宫眉头紧锁,抬了一下眼皮:“你是哪个?来做什么?”   两边的侍女道:“他是大王爷爷身边的心腹小校,叫做有来有去。今天早上派去下战书的就是他。”   金圣宫一听战书两字,抬起头来,问道:“你去下战书,到了朱紫国界吗?”   孙悟空道:“我拿着战书,到了金銮殿里面见国王,已经讨了回信来了。”   “国王说了什么话了?”   “国王应敌排兵的事,刚才和大王说了。不过那国王很是思念娘娘,有一句合心话,让小的来传告。左右人多,不好说出来。”孙悟空指了指两边的侍女。   金圣宫一听有话带来,叫侍女都退下去。   孙悟空待人出去了,过去掩上宫门,转回身来,对金圣宫道:“我有要紧事讲,你不要惊慌!”   说着把脸一抹,现了本相,说道:“你别怕我,我是东土大唐差往大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和尚。我师父是唐王御弟唐僧,我是他大徒弟孙悟空。路过朱紫国,倒换关文,看见国王出榜招医,我去揭了榜,把国王的相思病治好了。宴席上,国王说出你被妖精摄来,请我来降妖,救你回去。我打败了那个先锋,打死了有来有去,变作有来有去的样子来见你。”   金圣宫将信将疑,沉默不语。   孙悟空把一对黄金宝串拿了出来,双手捧给金圣宫:“你若是不信,看看这个!”   金圣宫见了黄金宝串,这才信了孙悟空,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走下来向孙悟空拜道:“长老,你真能救我回去,没齿不忘大恩!”   孙悟空道:“我问你,他那放火、放烟、放沙的,是件什么宝贝?”   金圣宫道:“哪里是什么宝贝?是三个紫金铃。他把第一个晃一晃,有三百丈火焰烧人;第二个晃一晃,有三百丈烟雾熏人;第三个晃一晃,有三百丈黄沙迷人。烟火还不打紧,只是黄沙最毒,钻进人的鼻孔,就没了性命。”   “利害!利害!”孙悟空道,“我曾经被黄沙钻进鼻孔里,也打了两个嚏喷。他的铃儿放在哪里?”   “他哪里肯放下?总是带在腰间,坐卧不离身!”   孙悟空想了想,道:“你若是还想回朱紫国,还要相会国王,就把烦恼忧愁都先收起来,装出风流喜悦容颜,和他说说夫妻情话,叫他把金铃给你收藏。我偷了他的金铃,才好降了这妖怪。那时候带你回去,和国王鸾凤和鸣,共享安宁!”   金圣宫答应了。孙悟空又变作有来有去,开了宫门,叫进那些侍女。   金圣宫吩咐道:“有来有去,快去亭子里请你大王来,我有话和他说。”   孙悟空应了一声,走到剥皮亭对赛太岁道:“大王,金圣宫娘娘有请。”   赛太岁跳了起来,喜出望外:“娘娘平时只骂,怎么今天有请?”   孙悟空道:“娘娘问朱紫国王的事,我说他不要你了,他另立了皇后。娘娘听说,哭了一会,就命我来请大王。”   “不错!不错!还是你有用,等我剿灭了朱紫国,封你做个随朝太宰。”   孙悟空顺口谢了恩,和赛太岁来到后宫里。   金圣宫果然笑吟吟在门口迎接,看见赛太岁来了,迎上来伸手来扶。   赛太岁吓得连忙后退:“不敢不敢!多谢娘娘下爱,我怕手痛,不敢碰你。”   金圣宫含笑道:“大王请坐,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但说不妨。”赛太岁受宠若惊。   金圣宫脸露柔情,款款而道:“我蒙大王厚爱,已经三年了,没能同床共枕。也是前世缘份,才能做了这场夫妻。谁知大王终究是把我当了外人,不以夫妻相待。”   赛太岁接话道:“娘娘误会了,我对娘娘之心,日月可鉴!三年来,娘娘应该也感受得到啊!”   金圣宫幽幽道:“以前我在朱紫国为后,凡有进贡来的宝贝,君王看完,都是交给我收藏。我来这里以后,却从不见你拿什么宝贝给我收着,穿的是貂裘,吃的是血食,哪里见过绸缎珠宝!或许你有宝贝,也不会让我看见,也不想给我收着。”   赛太岁:“原来娘娘说得是这个!只是我这洞里,没有人间世俗宝物,娘娘若是想要,过两天我去给娘娘拿来。”   金圣宫道:“你那个铃铛,你走也带着,坐也带着,想必也是件宝贝,你怎么不愿拿来给我收起来,你要用的时候,我再取出来给你,有什么不可以吗?若是那样,才算得是做夫妻一场,像现在这样,你从来没有什么托付给我,岂不是把我当作了外人?”   赛太岁大笑陪礼道:“娘娘怪得对!怪得对!宝贝在这里呢,今天就交给你收起来!”   当即掀起衣服去取宝。孙悟空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   赛太岁揭起两三层衣服,贴肉带着一圈三个铃铛。他解下来,拿些棉花塞了铃铛口,用一块豹皮包成了一个包袱,递给金圣宫,笑道:   “娘娘,这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也要小心收藏着,千万不可以摇晃它!”   金圣宫双手接了过来:“我晓得!放在梳妆台里,没人去摇动。”   说着,移步去把铃铛去放在梳妆台屉子里,放完回来吩咐侍女们:“小的们,安排酒菜来,我和大王**会喜,喝几杯儿!”   众侍女奔奔忙忙,铺开桌椅,请大王和娘娘坐了,摆上了酒菜,都是些獐鹿兔肉。   金圣宫拿起椰子酒来,满满倒了一杯,双手捧给赛太岁,妖娆作态,来哄着赛太岁。 第三百七十四章:《偷东西》   只听见金圣宫娘娘在轻轻哭泣着说话:“主公啊!我和你分开了三年,天天两头思念,你让孙长老来解救,现在孙长老也死了,我们又何时才能见面?还能不能见面啊!”   原来她是以为孙悟空死了,没人能救她回去了。   孙悟空爬到她耳朵根后面,悄声道:“圣宫娘娘,你别怕。我是孙长老,没死,只是金铃又被妖王拿回去了,又防范得紧,不肯开门,我出不去。你再去哄哄他,哄他来睡觉,我才好脱身行事,再想办法救你呀。”   金圣宫娘娘听见有人说话,却又不见人影,吓得心里发麻,抬起头来左右四看:“你现在是人是鬼?”   “我也不是人,我也不是鬼,我现在变成了个苍蝇在这里。你不要怕,去请妖王吧?”   “你不要糊弄我。”金圣宫摇摇头不信。   “我怎么会糊弄你?你若不信,摊开手,我跳下来给你看。”   金圣宫娘娘把左手打开摊在眼前,孙悟空轻轻飞下来,落在她莹白如玉的手掌上,就好像是百合花上落了一个黑点。   金圣宫娘娘看见果然有一个苍蝇,把玉掌移近了些,问:“神僧?”   “是!就是我神僧变的。”孙悟空嗡嗡答应。   金圣宫娘娘这才信了,轻声道:“我去请他来,你要怎么做?”   “古人讲:断送一生惟有酒。又说:破除万事无过酒。酒是有很多用处的。你请他来,和他喝酒,把你贴身的侍女,叫一个进来给我看,我变作那个侍女,在旁边服侍,就好下手。”   金圣宫娘娘依言,叫一声:“春娇?”   屏风后面就走出来一个玉面狐狸精变化的美女,过来跪下:“不知,娘娘叫我有何事?”   “你去叫她们来点纱灯,焚麝香,你扶我去前面,请大王来安寝了。”   春娇应了,到后面叫出来了七八个鹿女狐女,点着两对灯笼,烧了两炉麝香。孙悟空飞过去,落在玉面狐女头上,吹口气,把一个瞌睡虫轻轻吹到她鼻孔里。   春娇只觉得困倦不已,站也站不住脚,只想闭眼睡觉,就回到她自己房里,倒在床上就呼呼睡着了。孙悟空飞来,摇身一变,变成春娇一般模样,转过屏风去和其他侍女们站在一起。   金圣宫娘娘走出去请赛太岁,有小妖看见了,去报给赛太岁:“大王,娘娘来了!”   赛太岁忙走出剥皮亭来迎接。金圣宫娘娘迎着赛太岁,一脸柔情说道:“大王啊,烟火熄了,贼也不见了,夜深了,请大王回房安寝吧。”   赛太岁满心欢喜:“娘娘珍重,刚才那贼是孙悟空。他打败了我先锋,打杀了我小校,变成有来有去进来,骗了我们,我们这样搜索,也找不到踪迹,所以心头不安。”   “那家伙应该是逃出去了,大王不要多虑,先睡觉去吧。”金圣宫娘娘温柔的说着。   赛太岁见金圣宫站在身边恩爱相请,不敢再推脱,只得吩咐小妖们小心火烛,谨防盗贼,二人走向后宫去。   孙悟空假变的春娇,跟着两边侍女一起迎接。   进了门,金圣宫娘娘请赛太岁坐了,吩咐道:“拿酒菜来给大王解忧。”   赛太岁也笑道:“正是正是,快拿酒来,我给娘娘压惊。”   假春娇和众侍女端上了蔬果糕点,肉食酒菜,拿着酒壶倒了两杯酒。   金圣宫娘娘拿起一杯酒来敬赛太岁,赛太岁也拿一杯来敬金圣宫,两人笑眼盈盈,交换了酒杯。赛太岁一口干了,呵呵直笑。金圣宫也抿着嘴,把一杯酒都慢慢喝了。   假春娇在旁边拿着酒壶,又给两人满满斟上,说道:“大王和娘娘今夜才喝交杯酒,请再来一杯,合个双喜杯儿。”   两人眉开眼笑地又喝干了。   假春娇孙悟空又叫:“大王娘娘喜会,众侍婢会唱的快唱,会舞的跳舞来呀。”   侍女们唱的唱,舞的舞,来给赛太岁和金圣宫助兴。两人乘着兴,又喝了很多酒,看看差不多了,金圣宫叫侍女们停了歌舞,去外面伺候。   众侍女出去了,只有孙悟空在旁边拿着酒壶不停倒酒。金圣宫娘娘柔情款款,一片云情雨意,尽说一些夫妻情话。赛太岁酒意熏熏,只觉得骨软筋酥,淫心大动,可惜没福,不能沾身,真是猫咬尿胞空欢喜!可怜!   两人说一会,笑一会,金圣宫娘娘问:“大王,宝贝没有损坏吧?”   “这宝贝是先天抟铸的东西,哪里损得坏?只是被那贼扯开塞口的棉花,烧了豹皮包袱了。”   “那怎么收拾?”   “不用收拾,我带在腰里呢。”   孙悟空听到这里,眼睛一转,心生一计,拔下一把毫毛,轻轻挨近赛太岁,把毫毛放在他身上,吹一口气,变成了许多虱子、跳蚤、臭虫,钻进赛太岁衣服里,趴在皮肤上乱咬。   赛太岁正在喝得高兴,忽然痛痒难耐,脸上笑容也僵住了,看了看金圣宫娘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到衣服下面去抓痒。抓了半晌,用指头捏出几个虱子来,凑近灯火观看。   金圣宫娘娘见了,知道是孙悟空的把戏,连忙含羞体贴说道:“大王,只怪臣妾有失妇道,服侍不周,衣服好久没有洗了,才长了这东西了。”   赛太岁面露惭愧:“娘娘,我从来不长这东西,没想到今天在娘娘面前出丑。”   “大王哪里是出丑?”金圣宫娘娘笑道,“俗话说,皇帝身上也有三个御虱呢。脱下衣服来,我给你捉捉。”   赛太岁喜滋滋把衣服脱了下来。脱下外衣,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虱子、跳蚤、大臭虫,像是蚂蚁出窝一样,件件衣服上都是。金圣宫娘娘看了也心惊、赛太岁见了也纳闷。   脱到第三件衣服,见了肉,露出来了金铃,上面也是臭虫虱子无数。   孙悟空扮的假春娇在旁边说道:“大王,铃子上好多,拿给我来捉干净吧。”   赛太岁又羞又慌之际,没有防备,也不辩真假,就把金铃取下来递给孙悟空。孙悟空把金铃拿在手里,一边捉着虱子臭虫,一边拿眼偷瞄赛太岁。   瞧见赛太岁低头抖衣服上的跳蚤去了,孙悟空一翻右手就把金铃藏在了自己身上,左手早拔了一根毫毛,变成了一模一样的一串三个金铃,拿在手里假装捉虱子。   又捉了半天,衣服上的虱子臭虫都又捉又抖的弄干净了,赛太岁开始穿衣服。孙悟空身体扭扭捏捏地抖了一抖,把虱子、臭虫、跳蚤都化为毫毛收回了身上,把假金铃递还给赛太岁。   赛太岁接过金铃,也不去看真假,双手托着,递给金圣宫娘娘:“娘娘,这次可要收好了,小心一些,不要像上次一样。”   金圣宫娘娘接过来,轻轻揭开衣箱,把假铃收了,用黄金锁锁了,又来和赛太岁喝了几杯酒,吩咐侍女:“摊床铺被,我和大王同寝。”   赛太岁一听,诺诺连声:“没福!没福!不敢奉陪,我还是带个宫女到西宫里去睡,娘娘请自安寝。”   金圣宫娘娘假装不舍,说了几句安睡的话,把赛太岁送走了。   孙悟空偷得了金铃,喜不自禁,现了本相,收了春娇身上的瞌睡虫,往前门里走。此时打更的梆响,已经三更了。孙悟空使个隐身法,来到门边,看见门锁得紧,拿出金箍棒往门一指,使出解锁法来,门就轻轻开了。   孙悟空溜出门外,转过身来,对着大门大叫一声:“赛太岁!还我金圣娘娘来!”   连叫了两三遍,把守门小妖们惊醒了,睁眼一看,呀!门开了!   惊慌失措中,赶紧点了灯来找锁,又把门锁好,又分出几个小妖跑进去报道:“大王!有人在大门外叫唤大王尊号,说要金圣娘娘呢!”   西宫里的侍女听见外面叫唤,走出来轻声说道:“莫吆喝,大王才睡着了。”   小妖不敢再嚷,只得走回去守门。孙悟空在门外看见里面不见动静,又叫了几声。小妖们只是装聋作哑不理彩。孙悟空又叫了三四遍,小妖们都不敢去通报。   孙悟空在外面嚷嚷闹闹,不觉间天就亮了,一时火起,拿着金箍棒在门上一阵狂打。里面小妖们吓得顶门的顶门,报信的报信。   赛太岁昨晚心情大好,搂着一个宫女,想像着是金圣宫娘娘,弄了半晚,此时一觉方醒,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喧哗声,推开身上宫女,坐起身来问:“外面嚷什么?”   侍女和宫女见他醒了,忙过来服侍他穿衣服,把情况说给他听:   “爷爷,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洞外叫骂了半夜,现在又在打门。”   赛太岁心头火起,穿着了衣服走出宫门。   外面等着传报的几个小妖,见大王出来了,忙来磕头禀道:“大王!半夜里外面有人叫骂,要金圣宫娘娘呢!我们不敢惊忧了大王安睡,他就说出许多难听的话。到了天亮,见大王还没出来,就开始打门了。”   赛太岁突然想到道祖,曾经说给他的话,难道就是他,连忙问道:“别忙开门,你去问他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快来回报!”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的是雌的,我的是雄的》   小妖急步出去,隔门问:“打门的是谁?”   孙悟空嘿嘿笑道:“我是朱紫国请来的外公,来救金圣宫娘娘回国呢!”   小妖回去如实回报。赛太岁听了,往后宫走去。   金圣宫娘娘刚刚起床,还没有梳洗,听见侍女来报:“爷爷来了。”连忙整整衣服,披着头发就出来迎接。   赛太岁进了宫,坐下来,还没说话,又听见小妖来报:“那个朱紫国来的外公把门打破了。”   当着金圣宫的面,赛太岁也不发怒,脸上堆笑问道:“娘娘,你朝中有多少将帅?”   金圣宫娘娘微笑回答:“在朝的有四十八卫人马,良将千员,边疆上元帅总兵不计其数。”   赛太岁又问:“可有个姓外的么?”   “我在宫里,只是辅助君王,约束妃嫔,外事繁多,我不记得姓名!”   “这个来人自称外公,我想在百家姓上,没有姓外的。娘娘生性聪明,出身高贵,住在皇宫之中,必然博览群书,可记得哪本书上有这个姓么?”   “只有千字文上有一句‘外受傅训’,想必就是这个了。”   赛太岁笑道:“一定是!一定是!”   站起身来,和金圣宫娘娘告辞,来到剥皮亭上,披挂整齐,点起妖兵,开了门,手拿一柄宣花斧,大声叫道:“哪个是朱紫国来的外公?”   孙悟空把金箍棒握在右手里,左手指着赛太岁应道:“好外甥,叫外公叫什么?”   原来是在占口舌便宜,赛太岁大怒骂道:“你这家伙,相貌像猴子,嘴巴像猢狲,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也敢来欺人!”   孙悟空得了便宜,忍不住大笑:“你这个诳上欺君的泼怪,原来没眼色!我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九天神将见了我,不带一个老字,不敢称呼,你叫我一声外公,哪里亏了你了?”   赛太岁怒喝道:“快快说出你的姓名,免得做个冤死鬼!”   孙悟空笑道:“你要问我的姓名,先给我站稳了,不要吓着了你。”   “生身父母是天地,日月精华结圣胎。仙石怀抱无岁数,灵根孕育甚奇哉。当年产我三阳泰,今日归真万会谐。曾聚众妖称帅首,能降众怪拜丹崖。玉皇大帝传宣旨,太白金星捧诏来。请我上天承职裔,官封弼马不开怀。初心造反谋山洞,大胆兴兵闹御阶。”   “托塔天王并太子,交锋一阵尽猥衰。金星复奏玄穹帝,再降招安敕旨来。封做齐天真大圣,那时方称栋梁材。又因搅乱蟠桃会,仗酒偷丹惹下灾。太上老君亲奏驾,西池王母拜瑶台。情知是我欺王法,即点天兵发火牌。十万凶星并恶曜,干戈剑戟密排排。天罗地网漫山布,齐举刀兵大会垓。恶斗一场无胜败,观音推荐二郎来,两家对敌分高下,他有梅山兄弟侪。”   “各逞英雄施变化,天门三圣拨云开。老君丢了金钢套,众神擒我到金阶。不须详允书供状,罪犯凌迟杀斩灾。斧剁锤敲难损命,刀轮剑砍怎伤怀!火烧雷打只如此,无计摧残长寿胎。押赴太清兜率院,炉中煅炼尽安排。日期满足才开鼎,我向当中跳出来。手挺这条如意棒,翻身打上玉龙台。各星各象皆潜躲,大闹天宫任我歪。”   “巡视灵官忙请佛,释伽与我逞英才。手心之内翻筋斗,游遍周天去复来。佛使先知赚哄法,被他压住在天崖。到今五百余年矣,解脱微躯又弄乖。特保唐僧西域去,悟空行者甚明白。西方路上降妖怪,那个妖邪不惧哉!””   赛太岁听说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大喝道:“你原来是大闹天宫那家伙,你既然保护那金蝉子去取经,走你的路就行了,怎么要多管闲事,替朱紫国为奴,到我这里来寻死!”   孙悟空听到金蝉子的名字,想了想妖怪怎么知道师傅的前生是金蝉子,。难道,孙悟空越想越不对劲。骂道:“你这个泼怪!说话无知!我受朱紫国拜请大礼,国王称呼我为恩人,我老孙比那王位还高千倍,他敬之如父母,事之如神明,你怎么说出为奴二字!不要跑!吃外公一棒!”   赛太岁侧身躲过孙悟空的铁棒,挺着宣花斧来迎战。   你看:金箍如意棒,风刃宣花斧。一个咬牙发狠凶,一个切齿施威武。这个是齐天大圣降临凡,那个是作怪妖王来下土。两个喷云嗳雾照天宫,真是走石扬沙遮斗府。往往来来解数多,翻翻复复金光吐。齐将本事施,各把神通赌。这个要取娘娘转帝都,那个喜同皇后居山坞。这场都是没来由,舍死忘生因国主。   两人打了五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   赛太岁见不能取胜,拿斧架住金箍棒,说道:“孙悟空,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只是我今天还没吃早膳,等我回去吃了膳,再来和你分个雌雄。”   孙悟空知道他是要回去取金铃,收了金箍棒道:“好汉子不追乏兔子。你去!快去!吃饱了出来领死!”   赛太岁转身跑进后宫里,对道:“快把宝贝拿来!”   金圣宫娘娘心里一惊:“要宝贝干什么?”   “早上叫战的,是个取经和尚的徒弟,叫做孙悟空,假称外公。我和他打到现在,不分胜负。我要拿宝贝出去,放烟火烧这猴头。”   金圣宫娘娘心中直跳:若不取出铃儿,恐他见疑;若取出铃儿,又恐伤了孙行者性命。   正在踌躇不定,赛太岁又催道:“快一点!”   金圣宫娘娘无奈,只得拿锁匙开了箱子,把金铃取出来递给赛太岁。赛太岁拿了,就走出去了。   金圣宫娘娘还不知道真铃已经被孙悟空偷去了,看见赛太岁拿着金铃出去打孙悟空去了,不由悲伤,坐在桌边流泪,担心孙悟空死了,没人救她出去了。   赛太岁手里拿了金铃,胆气也壮了,出了洞,选了个上风地方,大叫道:“孙悟空,不要跑,看我摇摇铃儿!”   孙悟空笑道:“你有铃,我就没铃?你会摇,我就不会摇?”   赛太岁犯疑道:“你有什么铃儿?拿出来给我看看!”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从腰里解下一串三个金铃来,提在手里笑道:“这不是我的紫金铃儿?”   赛太岁一看,吓了一跳,心道:跷蹊!跷蹊!他的铃儿怎么和我的铃儿一模一样?纵然是一个模子铸的,也有打磨不同,也要有多个疤儿,少个蒂儿,怎么就这样一毫不差?   抬头看一眼,低头又看一眼,忍不住问道:“你那铃儿是哪里来的?”   孙悟空反问:“好外甥,你那铃儿是哪里来的?”   赛太岁本来人就老实,此刻也不去计较被占了便宜,实话实说道:“我这铃儿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出来的。”   孙悟空笑道:“老孙的铃儿也是那里来的。”   “怎么和我的一样?”   “看着一样,其实不一样,道祖烧丹兜率宫,金铃抟炼在炉中。二三如六循环宝,你的是雌的,我的是雄的。”   “紫金铃是金丹宝,又不是飞禽走兽,怎么还分雌雄?只要摇出宝来,就是好的!”赛太岁不想再说,要摇铃放烟火了。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让你先摇。”孙悟空不知道金铃要怎么使用,要赛太岁先演试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   赛太岁左手拿着那一串三个金铃,右手拿起第一个来,对着孙悟空晃了三晃,不见喷火出来。他有些急了,拿起第二个来,也对准孙悟空晃了三晃,不见喷烟出来,脸色变得有些傻了。把第三个晃了三晃,也不见喷黄沙出来。   这一下彻底慌了手脚,嘴里直叫:“怪了!怪了!世道变了!铃子也惧内,雄见了雌,就不出来了!”   孙悟空笑得打颤,道:“好外甥,停手吧,我也来摇摇给你看!”   孙悟空一把抓着三个金铃,一齐猛地摇动。   !!!   红火、青烟、黄沙,一齐喷发出来,笼罩了三百丈方圆,好像是到了火焰山一般!   孙悟空一不作二不休,嘴里又念个咒语,往巽地上叫声:“风来!”   霎时狂风起,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红焰焰,黑沉沉,金灿灿,满天烟火,遍地黄沙!   悟空把那赛太岁唬得魄散魂飞,走头无路,在那火当中,心想怎么逃才能保的性命!   突然,悟空听见半空中,有人大声喊道“悟空!慢着!”   悟空连忙回过头,看去声音的来处,原来是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左手托着净瓶,右手拿着杨柳,慢慢的洒下玉净瓶甘露救火。   孙悟空心想不能菩萨看见这宝物,否则又像金银二妖的时候,被太上老君又拿走了。   悟空连忙把紫金铃藏在腰间,合掌下拜。   观音菩萨将手中柳枝连,沾了几点甘露,一时间,烟火俱无,黄沙绝迹。   悟空连忙叩头谢道:“不知菩萨临凡,有失,见凉啊。。敢问菩萨要去哪里啊?”   菩萨摇摇头看见了孙悟空刚才的把戏,缓缓道:“我是特地来寻找这个妖怪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拆凤》   悟空暗道“怎么菩萨知道我们师徒在这,收妖。”问道“敢问菩萨这妖怪是什么来历,敢让菩萨亲自出手收复?”   菩萨摇摇头,叹息道:“他是我座下的座骑金毛。前几日因牧童打睡,忽略看守,让这孽畜咬断了铁索。逃离下凡,没想到却在这朱紫国王造福百姓。”   悟空一听,连忙辩解道“菩萨说反了,这妖怪他在这里欺君骗后,败俗伤风,让那紫国王灾事连连,怎么能说是消灾呢,这从哪里说起?”   “悟空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听我慢慢道来。当时朱紫国先王在位之时,现在这个国王还做东宫太子,未曾登基。当年他年幼间,极喜欢射猎。一次他率领人马,命令手下,放开鹰犬,正好来到落凤坡前。”   “看见有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的二个儿子,乃雌雄两个小雀雏,孤零零的呆在山坡之下。现在这各位看见此情景,连忙拉开王弓,像山坡只下的小雀雏射去。”   “不料射伤了雄孔雀,而那雌孔雀也带箭归西。佛母忏悔以后,便吩咐让国王夫妻二人分开三年,感受感受分离之苦。那时候,我骑着这妖物,刚好听见了此事。没想到这孽畜留心记在心里了,故来骗了皇后,与那国王消灾。现在刚好三年,冤期已满,幸好你来救治国王病患,我今日是特地来收了这妖邪的。”   观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悟空点点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菩萨,虽是这般故事,但是奈何他玷污了金圣宫皇后,伤风败俗,却是死有余辜。今人承蒙菩萨亲自来临,饶了他死罪,但是却饶不了他活罪。不如让俺老孙先打他二十棒,在交给你,怎么样菩萨。”   菩萨心知孙悟空,此举的意思,便笑道:“悟空,你既然看见我来了,就当看我分上,至于那二十棍子就算了吧,我这里也算你一番降妖之功怎么样。若是动了棍子,他也就死了。”   悟空不敢违言,暗想,既然妖怪抓了,让也救了,功劳还是我的,连忙拜道:“多谢菩萨,菩萨既然收他回南海,可不能让他在私降人间,贻害不浅!”   观音菩萨这才点点头,随后对着隔空喝了一声:“孽畜!还不现出原形,更待何时!”   只见那赛太岁在地上打个滚,便现了原身,将身上黄毛抖抖,菩萨临空骑上。   菩萨又向下看了看望,果然不见那三个金铃。   菩萨微微一笑,问道:“悟空,还我铃来。”   悟空摆摆手,明知故问道:“老孙不知啊。”   菩萨见悟空装模作样,怒喝道:“你这贼猴!若不是你偷了这铃,莫说一个悟空,就是十个,也不近不了他身!还不快拿出来!”   悟空见此,心道一个座骑为何会拥有如此的宝物,假装笑道:“真的没有见过。”   菩萨见此“既然没有看见,那我念念。”那悟空一听慌了,连忙叫道:“莫念莫念!铃儿在这里哩!”   这正是:项金铃何人解?解铃人还问系铃人。   菩萨从悟空手里接过紫金铃,将铃儿套在赛太岁的项下,飞身高坐在其上。   你看那妖物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跟着菩萨回南海。   而悟空整了整衣裙,轮起金箍棒就打进了獬豸洞,把拿群妖小怪,尽情的打死,送去了阎王那里。   悟空一边走,一边将小妖剿除干净。一直打到宫中,请了金圣宫娘娘回宫,那金圣宫娘娘感激涕零,下跪不起。   悟空将观音菩萨如何降妖,并将国王幼时拆凤的原由全说了一遍,在四周找了一些软草,马马虎虎的扎了一条草龙,叫道:“金圣宫娘娘请坐上去,闭着眼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回朝见你日思夜想的国王去。”   那金圣宫娘娘谨遵孙悟空的吩咐,悟空使起神通,只听得耳内一阵风响。   大约半个时辰,悟空带着金圣宫娘娘进了城,按落云头叫道:“金圣宫娘娘请开眼。”   那金圣宫娘娘慢慢的睁开眼看去,认得是那凤阁龙楼,心中欢喜,里面跳下草龙,与悟空一起同登宝殿。   那殿上国王见了,里面离开龙床,上来拉着金圣宫娘娘的芊芊玉指,打算告诉心爱之人,这三年所受的相思之苦,突然跌倒在地,大声喊叫:“手疼!手疼!”   八戒却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哈哈!没福消受!一见面就蛰杀了自己!”   悟空里面上去拉着八戒道:“呆子,你敢拉她一拉么?”   八戒一听,还有这好事,但感觉悟空从来没安过好心,便问道:“就拉了她,又怎么样呢?”   悟空摇摇头,嘲笑道:“这金圣宫娘娘身上生了毒刺,手上有蜇阳之毒。自从到了麒麟山,与那赛太岁虽然相处了三年,但是那妖却不曾近身,一但近身便全身就疼,拉手便手疼。”   众官听说,全部面露疑容,开口道:“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外面众官忧疑,内里妃嫔悚惧,旁有玉圣、银圣二宫,将君王扶起。   正在仓皇之际,忽然听得那半空中,有人叫道:“大圣,我来也。”   悟空抬头观看,只见那:肃肃冲天鹤唳,飘飘径至朝前。缭绕祥光道道,氤氲瑞气翩翩。棕衣苫体放云烟,足踏芒鞋罕见。手执龙须蝇帚,丝绦腰下围缠。乾坤处处结人缘,大地逍遥游遍。此乃是大罗天上紫云仙,今日临凡解魔术。   悟空上前抱拳道:“张紫阳仙人去哪里啊!”   紫阳真人一步步走到殿前,看着孙悟空躬身施礼道:“大圣,小仙张伯端见过。”   悟空也还礼道:“你从哪里来?”   “小仙三年前曾赴佛会,因打这里经过,见朱紫国王有拆凤之忧,我恐那妖将皇后玷辱,有坏人伦,怕日后难与国王复合。于是我便我将一件旧棕衣变作一领新霞裳,光生五彩,献给赛太岁,让皇后穿了妆新。那皇后穿上身,便生一身毒刺,那毒刺者,其实是棕毛而已。现在听说大圣成功就出娘娘,特来解魇。”   悟空一听,是来帮忙的,里面谢道:“既如此,劳烦仙人跑一趟了。那赶紧给金圣宫娘娘解脱。”   只见真人走向前,对那金圣宫娘娘用手一指,立马便脱下了那件棕衣,那金圣宫娘娘便又恢复了三年前离开的模样。   真人将衣服拿在手里抖了一抖,披在身上,对着悟空道:“大圣莫怪罪,小仙告辞了。”   “慢走,待君王谢过,在离开不迟。”悟空一把拉过真人的衣袍说道。   真人却笑道:“不用,不用。”   说完便听见长揖一声,那真人腾空而去,慌得那皇帝、皇后及大小众臣,一个个望空礼拜。   拜完了以后,连忙命人大开东阁,酬谢金蝉子师徒四人。   那君王领众臣跪拜,夫妻二人才得重谐。   正当欢宴时,悟空却叫道:“师父,拿那战书来。”   金蝉子袖中取出递与悟空,悟空又递与那国王道:“此书乃那妖怪差小妖送来的。那小妖已先被我先前打死,送来报功了。后来又去了山中,变作小妖,进洞回复那妖怪,因而才见了金圣宫娘娘,这才盗出了金铃,差点被他拿住。只好在变化,不过还好又偷了出来,这才与他对敌。幸好观音菩萨及时将他收去,又与我说拆凤之故。”   悟空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那举国君臣内外,无一人不感谢称赞。   金蝉子见此,暗想,这妖怪是佛门之人,而保护金圣宫娘娘的确是道门之人,蹊跷啊。   金蝉子此时,还没有想太多,他现在只想尽早离开,好早一点到灵山实现他的赌约。   “这抓妖和金圣宫娘娘回来,一则是贤王之福,二来是小徒之功。今蒙盛宴,到此!到此!我们师徒几人就此拜别,不要误了贫僧向西而去打目标。”   那国王恳求一会,金蝉子无动于衷,知道留不住了,只好倒换了关文。   随后大排銮驾,请金蝉子稳坐龙车,那君王妃后俱捧毂推轮,相送而别。正是:有缘洗尽忧疑病,绝念无思心自宁。   话说金蝉子拜别了朱紫国王好金圣宫娘娘,整顿了一番,便继续骑马西进。   不知跨过多少山原,历尽了多少水道,不知不觉的秋去冬残,又到春光明媚的日子。   师徒几人正在路上踏青玩弄,忽然见一座庵林,金蝉子下马站立大道之旁。   悟空问道:“师父,这条路平平无奇,没有妖邪,为何不继续走?”   八戒却摸着肚子哈哈大笑道:“猴哥,你好不通情!师父在马上坐得困了,也让他下来看看风景啊!”   金蝉子听了心想,我只是饿了而已。便道:“不是看风景,我看那里是个人家,想去化些斋吃。”   悟空笑道:“师父你说的这是那里话。你要吃饭,徒弟去就行了。俗语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有当徒弟的叫师父去化斋之理?”   金蝉子一听,心里高兴,但不能表现出来,便道:“不是这样说的。平日里我们看去的都是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而你们也没远没近的去化斋,今日刚好看见人家近在眼前,可以化缘。今日也让为师去给你们化一个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快来救我》   说着,从沙僧的包袱里,拿出化缘的家伙,八戒见此,连忙接过道:“师父没主意。常言道,三人出外,小的受苦,何况你是个父辈,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弟子。古书云,有事弟子服其劳,等我老猪去。”   金蝉子,见此,心里安慰,毕竟这三个徒弟,还是有时候会为自己着想。笑道:“徒弟啊,你们看今日天气晴明,与平日里那风雨之时不同。要是那时节,为师一定要你们去,但是这个就在眼前,为师一定要去,等着我,不管有斋无斋,都可以继续行走。”   沙僧在旁笑着,看清楚金蝉子的想法,便道:“二位师兄,不必多讲,师父的心性如此,不必违拗。若惹恼了师傅,就算是化的斋来,他也不吃。”   八戒无奈只得依言,连忙将钵盂递给师傅,与他换了衣帽。   金蝉子这才得意洋洋的拽开步,大步行走至那庄前观看,却也好座住场。   但见:石桥高耸,古树森齐。石桥高耸,潺潺流水接长溪;古树森齐,聒聒幽禽鸣远岱。桥那边有数椽茅屋,清清雅雅若仙庵;又有那一座蓬窗,白白明明欺道院。   窗前忽然出现四佳人,都在那里刺凤描鸾做着针线。   金蝉子见那人家居然模样男子,只有四个女子,不敢进去,只好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站在乔林之下,只见那几个女子,一个个:闺心坚似石,兰性喜如春。娇脸红霞衬,朱唇绛脂匀。蛾眉横月小,蝉鬓迭云新。若到花间立,游蜂错认真。   金蝉子停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一时静悄悄,鸡犬无声。自己暗道:“我若没本事化顿斋饭回去,悟空,八戒那二个一定会笑我无能,一定会笑为师的化不出斋来,为徒的怎能去拜佛。”   金蝉子连忙摇摇头,不敢相信回去之后悟空八戒如何笑自己。   金蝉子没有办法,也带了几分不是,跨步上桥,又走了几步,只见那茅屋里面有一座木香亭子,亭子下又有三个女子在那里踢气球。   金蝉子仔细看去,那三个女子,比那四个又生得不同,一个个:飘扬翠袖,摇拽缃裙。飘扬翠袖,低笼着玉笋纤纤;摇拽缃裙,半露出金莲窄窄。动静脚跟千样。拿头过论有高低,张泛送来真又楷。转身踢个出墙花,退步翻成大过海。   轻接一团泥,单枪急对拐。明珠上佛头,实捏来尖靴。窄砖偏会拿,卧鱼将脚。平腰折膝蹲,扭顶翘跟。扳凳能喧泛,披肩甚脱洒。绞裆任往来,锁项随摇摆。踢的是黄河水倒流,金鱼滩上买。   那个误认为是头,这个转身便就打拐。端然捧上臁,周正尖来。提跟草鞋,倒插回头采。退步泛肩妆,钩儿只一歹。版篓下来长,便把夺门揣。踢到美心时,佳人齐喝采。   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粉色汗水透过罗裳,抒情劳累这才叫声累。   诗曰:蹴当场三月天,仙风吹下素婵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尘染蛾眉柳带烟。翠袖低垂笼玉笋,缃裙斜拽露金莲。几回踢罢娇无力,云鬓蓬松宝髻偏。   金蝉子看得入迷,只得走上桥头,大声高叫道:“各位女菩萨,贫僧这里随缘布施些儿斋吃。”   那些女子听见有人喊叫,一个个喜喜欢欢抛了针线,撇了气球,都笑笑吟吟的走出门,笑道:“哪里来的长老,失迎了,今到荒庄,不敢拦路圣僧,请里面坐。”   金蝉子闻言,有点奇怪心中暗道:“善哉,善哉!西方正是佛地!女流尚且注意斋僧,男子岂不虔心向佛?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圣僧,难道有诈”   金蝉子向前问了几句,便随着众女进了茅屋,过木香亭看去,呀!   原来那里边根本没有什么房廊,只见那:峦头高耸,地脉遥长。峦头高耸接云烟,地脉遥长通海岳。门近石桥,九曲九湾流水顾;园栽桃李,千株千颗斗华。藤薜挂悬三五树,芝兰香散万千花。远观洞府欺蓬岛,近睹山林压太华。正是妖仙寻隐处,更无邻舍独成家。   其中有一女子上前,把石头门推开两扇,请金蝉子里面坐。   金蝉子无奈只得进去,忽然抬头看去,那铺设的都是石桌、石凳,冷气阴阴。   金蝉子心惊,暗自思忖道:“这里凶多吉少,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悟空他们不在,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众女子喜笑吟吟,笑道:“长老请先坐。”   金蝉子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只得坐了。不一会,不自觉的打个冷禁。   众女子问道:“长老是从那一座宝山而来?化什么缘?还是修桥补路,建寺礼塔,还是造佛印经?请将化缘簿拿出来看看。”   金蝉子看着众女子的样貌,摇摇头合掌道:“我不是化缘的和尚。”   其中一个女子问道:“既不化缘,到此是为何?”   “我是东土大唐差去西天大雷音求经的僧人。刚才路过宝方,腹间饥饿,特地来此,化些斋饭,贫僧就此离去。”   众女子看着金蝉子的英俊样貌连忙答道:“好!好!好!常言道,远来的和尚好看,正经。妹妹们!不可怠慢,快去办斋。”   说完,七女子此时有三个女子陪着金蝉子,言来语去,说了些因缘。   其他四个到厨中撩起上衣袖,烧火刷锅。   金蝉子朝连忙看了一眼,惊了一惊。你看他安排的是些甚么东西?原来是人油炒炼,人肉煎熬,熬得黑糊充作面筋的样子,剜的人脑煎作豆腐块片。   四女子其中路过将两盘食物捧到石桌上放下,对金蝉子道:“长老,请慢用,仓卒间,没有什么好斋饭,且将就吃些充腹,后面还有,以后就来。”   金蝉子又闻了一闻,见那腥膻,不敢开口,连忙欠身合掌道:“女菩萨,贫僧是胎里素。”   众女子笑道:“长老,这就是素的。”   “阿弥陀佛!若是像这等素的,我和尚吃了,莫想在见佛祖,取得真经。”   众女子又开口劝道:“长老,你是出家人,难道还要挑三拣四的。”   金蝉子连忙道:“怎敢,怎敢!我奉大唐皇帝旨意,一路西来,见苦就救,遇见谷粒必须用手拈入口,逢丝缕取之遮身,怎敢挑三拣四!”   众女子笑道:“长老既然如此,不挑三拣四,却也是个奇怪的人。莫嫌粗淡,还是吃一些吧。”   金蝉子看着盘子里的东西,连忙拜道:“和尚,实在是不敢吃,唯恐破了戒,望各位女菩萨养生不若放生,放了和尚出去罢。”   金蝉子连忙站起身来,打算要走。之见那女子拦住门,怎么也不肯放手,笑嘻嘻道:“现在上门的买卖,倒也不好做了!放了屁儿,却使手掩,看你往那里去?”   金蝉子见他们一个个都会些武艺,手脚又活,无奈只能束手就擒。   众女子顺手牵羊,扑倒在地。众女子连忙按住,将金蝉子用绳子捆了,悬梁高吊,这吊有个名色,叫做“仙人指路”。   原来是一只手向前,牵丝吊起;一只手拦腰捆住,将绳吊起,两只脚向后一条绳吊起,三条绳把长老吊在梁上,却是脊背朝上,肚皮朝下。   金蝉子只能忍着疼,流着泪,心中暗恨道:“我金蝉子怎么如此命苦啊!一会佛门弟子抓我,一会道教门人吃我。现在我只是去好人家化顿斋吃,这也落了火坑!徒弟啊!速来救我,还有速来啊,但迟两个时辰,你们就没有师傅了!”   金蝉子虽然苦恼,却还留心看着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把他吊得停当,便去脱剥衣服。   金蝉子心惊,暗自忖道:“这一脱了衣服,是要打我的情了,或者夹生儿吃我的情也有哩。”   原来那女子们只解了上身罗衫,露出肚腹,各显神通:一个个腰眼中冒出丝绳,有鸭蛋粗细,骨都都的,迸玉飞银,将门关了等着其他人。   而悟空、八戒、沙僧,都在大道之旁等着金蝉子,化斋回来。   八戒,沙僧二人都在放马看担,惟有悟空是个顽皮猴,他一会去跳树,一会去攀枝,一会去摘叶,一会去寻果。   忽然回过头,只见眼前一片光亮,慌得连忙跳下树来,吆喝道:“八戒,沙师弟不好,不好!师父造化低了!”   悟空说着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庄院道:“你们看那庄院如何?”   八戒沙僧共目视之,那一片如雪又亮如雪,似银又光似银。   八戒开口道:“坏了,坏了!师父遇着妖精了!我们快去救他也!”   “八戒莫嚷,你都看不见,等俺老孙去看看。”   沙僧也点头道:“大师兄小心啊。”   五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   好悟空,拉一拉虎皮裙,拿出金箍棒,拽开脚,两三步跑到前边,看见那丝绳缠了有千百层厚,穿穿道道,却似经纬之势,用手按了一按,有些粘软沾人。   悟空更不知是甚么东西,他直接拿起金箍棒道:“这一棒,莫说是几千层,就有几万层,也打断了!”   悟空正欲打,又停住手道:“若是硬的便可打断,可惜这个是软的,看来只好打匾罢了。假如惊了他,缠住老孙,反为不美。等我先问他一问再打。”   你知道他问谁? 第三百七十八章:《你去,我不去》   悟空即捻一个诀,念一个咒,忙得那个土地老儿在庙里似推磨的一般乱转。   土地婆儿嘲笑道:“老儿,你转怎的?好像是羊癫疯发了!”   土地摇摇头连忙道:“你不知!你不知!现在有一个齐天大圣来了,我没有出去接他,他那里叫我哩。”   土地婆儿依旧嘲笑:“你去见他便是了,怎么却在这里打转呢?”   土地叹息道:“若去见他,他那棍子不知轻重,他管你好歹,直接就大!”   土地婆儿却问道:“他见你这等老了,如何打你?”   “他这一生虽然好吃,可惜没钱酒,偏爱打老年人。”   老两口儿讲了一会,没有办法只得走出去,战兢兢的跪在路旁叫道:“大圣,本地土地叩头。”   悟空摆手道:“你先起来,不要假装了,我先不打你,寄在那里下次在说。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土地一听,不要挨打了,连忙问道:“大圣从那里来?”   “我自东土往西去的。”   “大圣东来,可曾在那山岭之上?”   悟空点了点头道:“正在那山岭上,我们师徒的行李马匹,还都歇在那岭上!”   土地一听,原来如此啊。大圣是遇见困难了。连忙介绍道“这岭名叫盘丝岭,岭下有洞叫做盘丝洞,洞里有七个妖精。”   悟空一听有妖怪,便问道:“是男妖还是女怪?”   “是个女妖精。”   悟空又问道:“那他有多大的神通?”   “小神力薄威短,不知他有多大手段,只知那正南上,离此有三里之遥,有一座濯垢泉,乃天生的热水,原是上方七仙姑的浴池。自从妖精到此居住,占了他的濯垢泉,仙姑更不曾与他争竞,平白地就让与他了。我见天仙不惹妖魔怪,必定精灵有大能,所以。”   悟空看着土地支支吾吾的样子,心想这妖怪什么来历,居然连仙也怕,便问:“妖怪占了此泉,有何用?”   土地娓娓道来“这妖怪占了浴池,一日三次,出来洗澡。如今巳时已过,午时还会在来,那时大圣便可遇见。”   悟空听言,点点头道:“土地,你先回去,我自己前去拿他。”   那土地老儿磕了一个头,战兢兢的回本庙去了。   这悟空独显神通,摇身一变,变作个麻苍蝇儿,钉在路旁草梢上等待。   须臾间,只听得呼呼吸吸之声,犹如蚕食叶,却似海生潮。   不过半盏茶时,丝绳皆尽,依然现出庄村,还象当初模样。   突然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里边笑语喧哗,走出七个女子。   悟空暗中细看,见她们一个个携手相搀,挨肩执袂,有说有笑的,走过桥来,果是标致。   悟空仔细看去:比玉香尤胜,如花语更真。柳眉横远岫,檀口破樱唇。钗头翘翡翠,金莲闪绛裙。却似嫦娥临下界,仙子落凡尘。   悟空嘲笑道:“怪不得师父要来化斋,原来是有这一般好处。这七个美人儿,假若留住我师父,要吃也不够一顿吃,要用也不够两日用,要动手轮流一摆布也就死了。”   暗道“让我先去听他一听,看他什么算计。”   悟空嘤的一声,飞在那前面走的女子云髻上钉住。   刚走过桥来,后边的走向前来大声喊道:“姐姐,我们洗了澡,就去蒸那胖和尚吃了。”   悟空暗笑道:“这妖怪好没算计!煮还省些柴,怎么转要蒸了吃!”   那些女子一个个采完花,又抓了些草向南走来,不多时,到了浴池。   看见一座门墙,十分壮丽,遍地野花香艳艳,满旁兰蕙密森森。   后面一个女子,走上前,唿哨的一声,把两扇门儿推开,那中间果有一锅热水。   看去这水自开辟以来,太阳星原贞有十,后被羿善开弓,射落九乌坠地,止存金乌一星,乃太阳之真火也。   天地有九处汤泉,俱是众乌所化。   那九阳泉,乃香冷泉、伴山泉、温泉、东合泉、满山泉、孝安泉、广汾泉、汤泉,此泉乃濯垢泉。   诗曰:一气无冬夏,三秋永注春。炎波如鼎沸,热浪似汤新。分溜滋禾稼,停流荡俗尘。   涓涓珠泪泛,滚滚玉团津。润滑原非酿,清平还自温。瑞祥本地秀,造化乃天真。佳人洗处冰肌滑,涤荡尘烦玉体新。   那浴池约有五丈余阔,十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但见水清彻底。底下水一似滚珠泛玉骨都都冒将上来,四面有六七个孔窍通流。   流去二三里之遥,淌到田里,还是温水。池上又有三间亭子,亭子中近后壁放着一张八只脚的板凳。两山头放着两个描金彩漆的衣架。   悟空暗中高兴的,一翅飞在那衣架头上钉住。   只见那些女子见水又清又热,便要洗浴,便一齐脱了衣服,搭在衣架上。   又一起下去,被悟空看见: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   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肘膊赛凝胭,香肩疑粉捏。肚皮软又绵,脊背光还洁。膝腕半围团,金莲三寸窄。而中间一段情,露出风流穴。   那一个个女子都跳下水去,一个个跃浪翻波,负水顽耍。   悟空想道:“我要是打她吧,只要把这棍子往池中一搅,这就叫做滚汤泼老鼠,一窝儿都得死。可怜!可怜!打便打死了,只是辱墨了老孙的名头。常言道,男不与女斗,我这堂堂正正的齐天大圣,打杀这几个黄毛丫头,实在过分。假如不去打他,只送他一个定身计,教他动不得身,出不得水,这不就行了。”   说着,悟空捏着诀,念个咒,摇身一变,变作一个饿老鹰。   只见那老鹰,毛犹霜雪,眼若明星。   妖狐若是见了命不久矣,狡兔见了也是胆战心惊。钢爪锋芒快,雄姿猛气横。   会使老拳供口腹,不辞亲手逐飞腾。万里寒空随上下,穿云检物任他行。   悟空呼的一翅,飞向前,使出利爪,把那些女子那衣架上搭的七套衣服,尽情拿去,飞向岭头。   到了岭上,现了本相来见八戒、沙僧,笑道:“八戒,沙师弟。快看。”   八戒看见悟空回来了,迎着对沙僧笑道:“沙师弟,你看师父原来是被典当铺里拿了去的。”   沙僧却道:“从哪里看出来?”   八戒指着悟空脚底的衣服,笑道:“你不见猴哥把他些衣服都抢过来了吗?”   悟空走过来,冷声道:“这是妖精穿的衣服。”   八戒这一听,诧异道:“怎么有这么多,难道猴哥你去把妖怪衣服都偷过来了?”   悟空伸手假装要打,摇了摇头道:“不多不少,七套。”   八戒又问道:“如何偷得这么容易,又拿得这么干净?”   悟空笑道“那用偷啊!听我慢慢道来。原来此处唤做盘丝岭,那庄村唤做盘丝洞。洞中有七个女怪,把我师父拿住,吊在洞里,都向濯垢泉去洗浴。那泉却是天地产成的一塘子热水。他都算计着洗了澡要把师父蒸吃。”   “是我跟到那里,见他脱了衣服下水,我要打他,恐怕污了棍子,又怕低了名头,所以不曾动棍,只变做一个饿老鹰,拿了他的衣服。她们忍辱含羞,不敢出头,蹲在水中哩。我们快去解下师父,赶紧走路罢。”   八戒听完却呵呵笑道:“师兄,你凡遇见事情,必要问其缘由。既然见了妖精,如何不打杀她,然后去救师父呢!”   八戒看悟空没有打断便继续说道“现在妖怪虽然藏羞不愿出,那么到了晚上也必定会出来。你想他家里一定还有旧衣服,在穿上一套,来追我们。就是不来,妖怪久住在此,若是我们取了经,还从那条路回去。常言道,宁少路边钱,莫少路边拳。那时候,他拦住了打骂,却不是个仇人吗?”   悟空听完,想了想点了点头,问道:“你说的有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猴哥,依我,先拿了妖精,再去解救师父,此乃斩草除根之计。”   悟空一听,连忙摆手,心想要是男妖怪,自己一定第一个上去,可现在是女妖怪,悟空便为难了:“我是不打他。你要打,你去打他。”   八戒一听抖擞精神,欢天喜地举着钉钯,拽开步,径直跑到那里,暗道“这次的功劳是我的了,哈哈”。   八戒到了,之后直接推开门,一看只见那七个女子,蹲在水里,口中乱骂刚才那鹰道:“那个匾毛畜生!猫嚼头的亡人!把我们衣服都拿去了,这可让我妈如何是和!”   八戒一听忍不住笑道:“各位女菩萨,在这里洗澡呢,也带着我这个和尚洗洗如何?”   那几个女妖怪见了八戒,那副样貌,立刻怒道:“你这丑和尚,十分无礼!我们是在家的女流之辈,而你是个出家的男子。古书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你怎么好意思和我们同塘洗澡?”   八戒笑呵呵的道:“天气炎热,没有办法,就容我洗洗罢。现在哪里顾的上书里面的东西,同席不同席!”   说完八戒便,面露色相,不容分说,丢了钉钯,脱了皂锦直裰,扑的一声跳下水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女妖怪》   那几个女妖怪,看见八戒前来调戏自己,心中烦恼,便一齐上前要打。   可她们却不知道八戒曾经可是天庭的天蓬元帅,水性极好。   那八戒到水里摇身一变,变做一个鲇鱼精,向那几个女妖怪游去。那几个女妖怪见了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条鱼,就都去抓鱼,可奇怪的是抓在手里,却拿不在手上。   于是,东边摸一下,那鱼忽的又游去了西面;西边摸一下,那鱼忽的又游去了东面。化不溜秋,只在那女妖怪的腿裆里乱钻。   仔细一看,原来那水才到了女妖怪的半胸之上。   几个女妖水上抓了一会,又在水底抓了一会,不过一会都抓累了了,喘嘘嘘的,精神倦怠。便大声怒吼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   八戒这才跳了上来,现了本相,穿上衣服,拿起起钉钯大声喝道:“我是那个?你真把我当鲇鱼精呢!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猪爷爷是谁。”   那几个妖怪见八戒,面容粗鲁,气势不凡,心惊胆战对八戒问道:“你是刚才那个和尚,到水里变作鲇鱼,刚才你拿不住,现在又这般打扮,你到底是何居心?有种说出你的名字。”   八戒将钉耙立在石头之上,大声笑道:“你们这些肤浅妖怪,当真的不认得我!我乃东土大唐取经的金蝉子之徒弟,乃天蓬元帅悟能八戒是也。堂堂齐天大圣可是我的大师兄。如今你把我师父吊在洞里,还想蒸了他!你以为我的师父那么好吃?你们几个还不赶快伸过头来,各筑一钯,去找那阎王报到!”   那些女妖听闻是曾经掌管天河八万上兵的天蓬元帅下凡,最主要是他们听到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名字,心想连玉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孙悟空,要是来了,还把拿起金箍棒打死自己几人。   几个妖怪,一想到这里瞬间魂飞魄散,就在水中跪拜道:“望天蓬元帅方便方便!我等有眼无珠,误捉了你师父,虽然吊在那里,却不曾敢加刑受苦。望元帅慈悲饶了我的性命,情愿贴些盘费,送你师父往西天去也。”   八戒摇头道:“莫说这话!俗语说得好,曾着卖糖君子哄,到今不信口甜人。先来打上一把,在说话!”   那八戒也是个狠心角色,一味粗夯,为了显示能力,那有怜香惜玉之心,举着钯,不分好歹,走上前就开始打。   那七个女怪,顿时慌了手脚,那里还顾甚么羞耻,当然性命要紧,随用手侮着羞处,跳出水来,都跑在亭子里站立,作出法来:脐孔中骨都都冒出丝绳,瞒天搭了个大丝篷,把八戒罩在当中。   八戒突然抬头,不见天日,赶紧抽身往外行走,可是那里抬得起脚步!   仔细一看原来放了绊脚索,满地都是丝绳,动动脚,跌个踵:左边去,一个面磕地;右边去,一个倒栽葱;急转身,又跌了个嘴地;忙爬起,又跌了个竖蜻蜓。   八戒也不知跌了多少跟头,把自己跌得身麻脚软,头晕眼花,爬也爬不动,只睡在地下独自呻吟。   那几个女妖怪连忙上去将他困住,也不打他,也不伤他,一个个跳出门来,将丝篷遮住天光,各回本洞。   他们不是不敢打伤八戒,也不是怕他天蓬元帅的身份,而是害怕他的大师兄,那个曾经让三界都为之震颤的齐天大圣。   七个女妖到了石桥上站下,念动真言,霎时间把丝篷收了,赤条条的,跑入洞里,说着羞涩的话,从金蝉子面前笑嘻嘻的跑过去。   走入石房,取几件旧衣穿了,径至后门口立定叫:“孩儿们何在?”   原来那些女妖精都有一个儿子,却不是他养的,都是他结拜的干儿子。   有名唤做蜜、蚂、蜍、班、蜢、蜡、蜻:蜜是蜜蜂,蚂是蚂蜂,蜍是蜍蜂,班是班毛,蜢是牛蜢,蜡是抹蜡,蜻是蜻蜓。   原来那七个女妖精幔天结网,掳住这七般虫蛭,却要吃他。   古云禽有禽言,兽有兽语,当时这些虫哀告饶命,愿拜为母,遂此春采百花供怪物,夏寻诸卉孝妖精。   七子忽听得一声呼唤,全部出来都来到面前跪问:“各位母亲有何使令?”   众女妖喝道:“我的儿啊,前几日我们错惹了唐朝来的和尚,刚才被他徒弟拦在池里,出了多少丑,几乎丧了性命!你们出去退了他们,如果得手,可到你舅舅家来会我。”   那些女妖既然知道了得罪的是齐天大圣,便生了怕意,知道要离开此处,往他师兄处,而嘴上的天蓬元帅和齐天大圣却只字未提,现在她们心想只能去师兄哪里看能否躲过此难。   转眼你看这些小妖虫蛭,一个个,摩拳擦掌,出来迎敌,都想为其母亲报仇,谁知对方却是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卷帘大将。   而一边的八戒却被跌得昏头昏脑,猛抬头见丝篷丝索俱无,他才一步一探爬将起来,忍着疼找回原路,见了悟空,用手扯住道:“猴哥,我的头可肿、脸可青么?”   悟空意外的看着八戒,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八戒哎了一声,叹息道“我被那几个女妖怪用丝绳罩住,放了绊脚索,不知跌了多少跟头,跌得我腰拖背折,寸步难移。刚才才丝篷索子俱空,方得了性命回来也。”   沙僧见了立马喝道:“坏了,坏了!二师兄你闯下祸来也!那几个妖怪一定往洞里去伤害师父、我等快去救他!”   悟空一听连忙拽步要走,八戒牵着马急急来到庄前,但见那石桥上有七个小妖儿挡住道:“慢来,慢来!吾等在此!”   悟空,八戒,沙僧看了全笑道:“好笑!哪里来的这些小人儿!长的也只有二尺五六寸,不满三尺;重的也只有**斤,不满十斤。你们到底是谁。”   那几个小妖见悟空他们居然在嘲笑自己等人,便喝道:“我乃七仙姑的儿子。你把我母亲欺辱了,还敢无知,打上我门!不要走!看打!”   好怪物!一个个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乱打过来。   八戒见了生气,本就是个急性子性格,又见那伙小妖的雕虫小技,就发狠举钯伸手就打。   那些小怪见八戒凶猛,一个个现了本身,飞将起去,叫声“变”。   须臾间,一个变十个,十个变百个,百个变千个,千个变万个,个个都变成无穷之数。   只见:满天飞抹蜡,遍地舞蜻蜓。蜜蚂追头额,蜍蜂扎眼睛。班毛前后咬,牛蜢上下叮。扑面漫漫黑,神鬼惊。   八戒慌了,大声叫道:“猴哥啊,只说去西方路上去取经,怎么现在连虫儿也欺负人呢!”   悟空拿起金箍棒叫道:“八戒,不要怕,快上前打!”   八戒左躲右闪的,大声叫道:“猴哥,盯头扑脸的,浑身上下,都叮有数十层厚,这这么打啊?”   悟空见此,想了想,计上心头笑道:“没事!没事!我自有手段!”   沙僧也在一旁催促道:“大师兄,有什么手段,快快使啊!!一会子光头上都叮肿了!”   好悟空,从脑后拔了一把毫毛,嚼得粉碎,喷将出去,即变做些黄、麻、、白、雕、鱼、鹞。八戒见此,问道:“猴哥,你现在还打什么哑迷啊,什么黄啊、麻啊哩?”   悟空摆手笑道:“八戒,老沙,你们不知,黄是黄鹰,麻是麻鹰,是鹰,白是白鹰,雕是雕鹰,鱼是鱼鹰,鹞是鹞鹰。那妖精的儿子是七样虫,我的毫毛是七样鹰。”   鹰最能、虫,一嘴一个,爪打翅敲,须臾,打得罄尽,满空无迹,地积尺余。   三兄弟这才闯过桥去,径入洞里,只见金蝉子老师父吊在那里哼哼的哭哩。   八戒近前,怪罪道:“师父啊!你是要来这里玩啊!你可不知道,我跌了多少跟头哩!”   沙僧连忙提醒道:“先解下师父再说。”   悟空连忙将绳索挑断放下金蝉子,问道:“师傅,那几个妖精那里去了?”   金蝉子哭哭啼啼道:“那七个女妖怪都赤条条的往后边叫儿子去了。”   悟空大喊一声道:“兄弟,跟我来寻去。”   兄弟三人各持兵器,往后园里寻处,不见踪迹。   都到那桃李树上寻遍不见,八戒问道:“走了,走了。”   沙僧又说道:“二师兄,别找了,我们赶紧去找吧!别让妖怪打个回马枪。”   悟空三人,又回到前面请金蝉子上马。   悟空笑道:“师父,下次化斋,还让我们去。”   金蝉子,一想到今天的遭遇,连忙推脱道:“徒弟啊!,以后就是饿死,也在也不去化缘了。”   八戒突然想起,被那些妖怪戏弄,便说道:“猴哥,沙师弟你们扶师父走着,等老猪一顿钯筑倒他这房子,让她回来没地方安家落户。”   悟空一把拉着八戒笑道:“筑还费力,不若寻些柴来,一把火烧了,这样好断了他的根,这样也不会去害别人。”   八戒听悟空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寻了些朽松破竹,干柳枯藤,点上一把火,烘烘的都烧得干净。   看火烧的正旺,师徒几人这才放心离开,继续前行。 第三百八十章:《胡说八道》   话说悟空扶着金蝉子,与八戒、沙僧奔上大路,一直向西走去。   不半晌,师徒四人一路走来,见一处楼阁重重,宫殿巍巍。   金蝉子勒马道:“悟空,你看那是个甚么去处?会不会有妖怪啊。”   自从金蝉子法力慢慢消失以后,现在变的胆小怕事,处处以为有妖怪,生怕死在这取经路上。   悟空听见金蝉子的话语,向前举头观看,忽然见:山环楼阁,溪绕亭台。门前杂树密森森,宅外野花香艳艳。   柳间栖白鹭,浑如烟里玉无瑕;桃内啭黄莺,却似火中金有色。双双野鹿,忘情闲踏绿莎茵;对对山禽,飞语高鸣红树杪。真如刘阮天台洞,不亚神仙阆苑家。   悟空看着远处的景色,笑嘻嘻的报道:“师父,那所在也不是王侯第宅,也不是豪富人家,却象一个庵观寺院,不知道是那就寺庙,要去看了从知道。”   金蝉子闻言,加鞭促马,向寺庙方向前进。   不一会,师徒几人来到门前观看,门上嵌着一块石板,上有黄花观三字。   金蝉子缓缓的下了马,八戒说道:“黄花观乃道士之家,我们进去会他一会也好,他与我们衣冠虽然衣服不一样,信的也不一样,但是修行差不多。”   沙僧也站在门前道:“二师兄说得是,一则进去看看景致,二来也当撒货头口。说不定连忙人家很好,安排些斋饭与师父和我们吃。”   金蝉子点点头依言,师徒四人一起进去观内,但见二门上有一对春联:“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   悟空看着对联,却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个是烧茅炼药,弄炉火,提罐子的道士。”   金蝉子连忙拉过悟空,捻他一把道:“悟空,谨言!谨言!我们不认识他,又不是他亲人,不管他我们暂时先进去看看,然后在说话?”   说着说着,师徒四人进了二门,只见那正殿谨闭,东廊下坐着一个道士在那里丸药。   你看他怎生打扮: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面如瓜铁,目若朗星。准头高大类回回,唇口翻张如达达。道心一片隐轰雷,伏虎降龙真羽士。   金蝉子见了,以为是道家的门人,便厉声高叫道:“老神仙,贫僧问讯了。”   那道士猛抬头,一见心惊,丢了手中之药,按簪儿,整衣服,降阶迎接道:“老师父失迎了,请里面坐。”   金蝉子一看,是个好客之人,连忙欢喜走了上去。   道士推开门,请金蝉子进去,金蝉子见有三清圣象,供桌有炉有香,连忙点香放在香炉之内,然后拜了三拜。这才与道士合掌行礼。   然后回到客位中,同三个徒弟们坐下。   “还不赶紧给老师傅上茶。”   道士急唤仙童看茶,连忙出来两个小童。进入里面,寻茶盘,洗茶盏,擦茶匙,办茶果。忙忙的乱走,早就惊动那几个冤家女妖怪。   原来那盘丝洞七个女怪与这道士同堂学艺,自从穿了旧衣,唤出儿子,便直接来到了这里,寻求帮助。   那几个女妖怪正在后面裁剪衣服,突然看见那童子看茶,便张口问道:“童儿,今日有什么贵客来了,这般着急?”   道童回过头道:“刚才有四个和尚进来,师父一看是有灵性之人,便连忙叫我们看茶。”   那几个女妖怪,其中一个又问道:“那里面可有个白胖和尚?”   道童连忙回答:“有。”   女妖怪又问:“可有个长嘴大耳朵的?”   道童也点头道:“有。”   几个女妖怪一听,连忙诧异道,不一会说道:“你快去递了茶,对你师父使个眼色,叫他进来,我们几个有要紧的事情说。”   果然那道童将五杯茶拿了出去。   道士卷去衣服,双手拿一杯递与金蝉子,然后与八戒、沙僧、悟空,分别递了一杯。   递完了茶,那小童丢个眼色了,道士点点头。   然后欠身道:“各位师傅请先喝茶”又转过身,对着徒儿道“童儿,放了茶盘陪侍,等我去去就来。”   此时金蝉子与悟空他们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和一个小童在殿上嬉戏玩耍。   而那道士走进里面,只见那七个女妖怪齐齐跪倒,大声叫道:“师兄!师兄!听各位小妹一言!”   那道士见此,连忙用手搀起,问道:“各位师妹,你们前几日匆匆忙忙的前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怎么这几日就知道磨药丸。只是这枝药忌见阴人,所以没有答应你。今日外面有贵客,所以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说吧。”   那几个女妖怪,见师兄如此好心对待金蝉子师徒,便提醒道:“禀告师兄,我们姐妹前来,专门是为了贵客而来,本来不打算告诉师兄的,以免师兄多心。不过现在既然他们来了,这才敢告诉师兄,若是贵客离开了,纵是说了也没用了。”   道士摇摇头,哈哈笑道:“你看各位妹妹,怎么这么说话,怎么能说是专为贵客而龙,这是怎么说的。难道是修炼疯了?先不说我是个清静修仙之辈,就是个俗人家,有妻子老小家务事,那也得等贵客离开了再说不说。怎么如此没有礼貌,人我有这种黑锅!先让我出去在说。”   众女妖连忙一齐扯住道士的衣服道:“师兄息怒,我问你,前边你说那贵客,是从哪里来的?”   道士唾着脸不答应,众女怪见此,没有在意,继续道:“方才小童进来取茶,我听得他说,是四个和尚。”   道士听的此言,假装怒道:“和尚怎么了,难道我这道观不能让和尚进来吗?”   众女怪继续提醒道:“是不是四个和尚,里面有一个白面胖的,有一个长嘴大耳的,师兄可曾问他是那里来的?”   道士听的此言,一会着,心想师妹没有见过各位老师傅,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样貌,难道。   便问道:“那四个和尚里面是有那么说的那两个,不过你怎么知道?想是在那里见过他们几个?”   “师兄,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这个委曲。那光头和尚乃是唐朝差往西天取经去的,听是是西天如来的二弟子金蝉子转世,今早他到我洞里化斋,是妹子们闻得金蝉子之名,便他拿了。”   道士又问道:“你拿他干什么?难道要与佛门做对”   众女妖闻的此言,连忙摆摆手道:“师兄说笑了,我等久闻人说,金蝉子乃十世修行的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延寿长生,所以这拿了他。可惜后被那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把我们拦在濯垢泉里,先抢了衣服,然后戏弄本事,强要与我们几个姐妹一起洗浴。他法力高强,我们几个拦不住他。只见他一跃就跳下水,变作一个鲇鱼,在我们腿裆里钻来钻去,欲行奸骗之事。不过一会,我们姐妹几个十分惫懒!那时他又跳出水去,现了本相,见我们不肯相从,他就使一柄九齿钉钯,想要我们的性命。若不是我们有些见识,几乎遭他毒手。”   七个女妖怪,见师兄已然生气,便全部假装哭哭啼啼道,继续道“故我们几个战兢兢逃生,又叫你那些愚外甥与他敌斗,学长不知道存亡如何。所以我们姐妹几个我们特来投兄长,望兄长念昔日同窗之情,为我们报仇雪恨!”   那道士听的此言此言,瞬间恼恨,气的变了声色道:“原来这些和尚居然如此无礼!这等无赖!你们都放心,等我去摆布他!”   众女妖一听,连忙谢道:“师兄假如动手,那我们都来相帮打他。”   道士微微一笑,摆手道:“不用打!不用打!常言道,一打三分低,你们都跟我来。”   众女子闻的师兄这样说,便相随道士的左右。   只见他进入房内,取了梯子,转过床后,爬上屋梁,拿下一个小皮箱儿。   那箱儿有八寸高下,一尺长短,四寸宽窄,上有一把小铜锁儿锁住。   道士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方鹅黄绫汗巾儿来,汗巾须上系着一把小钥匙儿。   开了锁,取出一包儿药来,此药乃是:山中百鸟粪,扫积上千斤。是用铜锅煮,煎熬火候匀。   千斤熬一杓,一杓炼三分。三分还要炒,再锻再重熏。制成此毒药,贵似宝和珍。如若尝他味,入口见阎君!   道士对身后七个女子道:“各位妹妹,我这宝贝,若是凡人吃了,只需要一厘,入腹就死。若是神仙吃了,也只是需要三厘就死。这些和尚,只怕也有些道行之人,须得三厘。快取秤子来。”   七女妖其中一女子连忙进去拿了一把秤子,道士道:“称出一分二厘,分作四分。”   又拿出十二个红枣儿,将枣掐破些儿,上一厘,分在四个茶锺内;又将两个黑枣儿做一个茶锺,着一个托盘安了。   对众师妹说:“等我去问他。不是唐朝的和尚便算了;若是唐朝来的和尚,就用这茶,你将此茶让童儿拿出去。他们一但吃下,一定个个身亡,师兄这就与你们报了此仇,解了烦恼也。”   道士说完,七女要感激不尽。 第三百八十一章:《没招了》   看那道士换了一件衣服,虚礼谦恭走将出去,请金蝉子等又至客位坐下道:“老师父莫怪,广场去后面吩咐小徒,让他们挑些青菜萝卜,安排一顿素斋供养,所以失陪。”   金蝉子笑道:“贫僧素手进拜,怎么敢劳赐斋?”   道士笑呵呵的说道:“你我都是出家人,见山门就有三升俸粮,何言素手?敢问老师父,是何宝山?到此何干?”   金蝉子合掌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大雷音寺取经者。刚才路过仙宫,竭诚进拜。”   道士听得此言,满面生春道:“老师乃忠诚大德之佛,小道不知,失于远候,恕罪!恕罪!”转过身连忙叫:“童儿,快去换茶来,马上准备斋饭。”   那小童走了进去,众女子招呼他来说:“这里有现成好茶,拿出去给那些和尚。”   那童子果然将五锺茶拿了出去。道士连忙双手拿一个红枣儿茶锺奉与金蝉子。   他见八戒身躯大,就认做大徒弟,沙僧认做二徒弟,见悟空身量小,认做三徒弟,所以第四锺才奉与悟空。   悟空火眼金睛,接了茶锺,早已见盘子里那茶锺是两个黑枣儿,便问道:“先生,我与你穿换一杯。”   道士却呵呵笑道:“不瞒长老说,山野中贫道士,茶果一时不备。才然在后面亲自寻果子,止有这十二个红枣,做四锺茶奉敬。小道又不可空陪,所以将两个下色枣儿作一杯奉陪,此乃贫道恭敬之意也。”   悟空也笑道:“说那里话?古人云,在家不是贫,路上贫杀人。你是住家儿的,何以言贫!象我们这行脚僧,才是真贫哩。我和你换换,我和你换换。”   金蝉子见此,便喝道:“悟空,这仙长实乃爱客之意,你吃了罢,换怎的?”   悟空看金蝉子生气了,无奈只能用左手接了,右手盖住,看着他们。   却说那八戒,一则饥,二则渴,原来是食肠大大的,见那锺子里有三个红枣儿,拿起来锺的都咽在肚里。   那金蝉子也在意,直接吃了,沙僧也吃了。   一霎时,只见八戒脸上变色,沙僧满眼流泪,金蝉子口中吐沫,他们都坐不住,晕倒在地。   这悟空一看便知有毒,压根没喝。便将茶杯用手举了起来,朝那道士劈脸一扔。   只见那道士将袍袖一抬,当的一声,把整个茶杯子跌得粉碎。   道士怒道:“你这和尚,十分粗鲁!怎么把我的茶杯碎了?”   悟空一听怒骂道:“你这畜生!你看我那两个师弟,是怎么说!我与你有什么新仇旧恨,你将毒药茶药倒我们师徒四人?”   道士指着趴在桌子上的金蝉子道:“你这几个畜生,闯下祸来,怎么会不知道?”   悟空一听,想了想问道:“我们才刚进你门,说了些话,问了问出处,又不曾说过得罪你的话,哪里闯下什么祸了?”   道士将手压在桌子上,又问道:“你们师徒可曾在盘丝洞化过斋么?你可曾在濯垢泉洗澡么?”   悟空一听,原来是和那几个女妖怪有所缘由,便道“濯垢泉乃七个女怪。你既然说出这话,必定与她们几个认识,那必定也是个妖精!不要走!吃俺老孙一棒!”   说完,悟空便伸手去耳朵里摸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朝道士那脸上打来。   那道士也是个修道之人,会点法术,一个急转身躲过,取来一口宝剑和悟空对打。   而他二人厮骂厮打,早就惊动那里边的几个女妖怪。   你看他七个女妖怪一拥出来,以为孙悟空也喝了毒茶,便大声叫道:“师兄慢动手,看各位妹妹拿了他也。”   悟空见了越发的生气,双手轮起金箍棒,拿出平日里的本事,也不管你是男是女,跳进去对着七个女妖怪乱打。   只见那七个女妖怪敞开胸怀,腆着雪白肚子,脐孔中作出法来:骨都都丝绳乱冒,搭起一个天篷,把悟空盖在底下。   悟空见事情不秒,连忙翻身念声咒语,打个筋斗,扑的撞破天篷走了,忍着怒气,淤淤的立在空中看处,见那怪丝绳幌亮,穿穿道道,却是穿梭的经纬,顷刻间,把黄花观的楼台殿阁都遮得无影无形。   悟空一边看一边道:“利害!利害!没有想到这些妖怪居然还有如此本领!难道八戒会吃了亏!现在这样可如何是好!师父与二位师弟都中了毒药。这伙怪一起来对付我们,而我却不知他们是个什么来历,看来还是要去问那土地神啊!”   自言自语完,悟空按落云头,捻着诀,念声“”字真言,把那土地老儿又拘来了。   土地老儿见孙悟空又招呼他,并且一脸生气的模样,战兢兢跪下路旁叩头道:“大圣,你去救你师父了,现在怎么又转回来了?”   悟空看了一眼土地,心想现在救师傅要紧,没什么丢人的,便道:“刚才是救了师父,可刚走不远,遇见一座黄花观。我与师父,二位师弟等进去看看,那观主笑迎了进去。正叙话被他把毒药茶药倒给我师父和二位师弟。我火眼金睛所以不曾喝茶,看见不对边拿出金箍棒就打,可他却说出盘丝洞化斋、濯垢泉洗澡之事,我就知道那道士是个妖怪。所以打算出手为难,正当我拿出金箍棒打他时,只见那七个女妖怪跑来了出来,吐放丝绳,幸亏俺老孙有见识便连忙先走了。我想你在此间为土地神,一定知道他的来历。那他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你赶紧老实说来,免打!”   土地看孙悟空拿出金箍棒,吓的连忙叩头道:“那妖怪来到此处,不到十年。小神自三年检查之后,这才显的本相,乃是七个蜘蛛精。她吐那些丝绳,乃是蛛丝。”   悟空闻言,心想既然知道了他们几个的来历,那么就有办法治她了,便十分欢喜道:“据你这样说,都是些小妖怪。既然这样你先回去,我去找他,等我作法去治他。”   那土地听见悟空的话语,叩头看着悟空而去。悟空又来到那道士的黄花观外,将尾巴上猴毛捋下七十根,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七十个小悟空。   又将金箍棒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七十个双角叉儿棒。   每一个小悟空,都给他一根。他自己用一根,站在外边,将叉儿搅那丝绳,一齐着力,打个号子,把那丝绳都搅断,各搅了有十余斤。   仔细看去里面居然拖出七个蜘蛛,足有巴斗大的身躯,一个个攒着手脚,索着头,只叫:“饶命!饶命!”   此时七十个小悟空,按住七个女蜘蛛,那里肯饶了她们。   悟空指着那几个妖怪,怒道:“先不要打他,先放了我师傅,师弟在说。”   那几个见悟空生气了,便连忙厉声高叫道:“师兄,还放了他师傅和师弟,救我们的命啊!”   那道士从里边跑出笑道:“各位妹妹,我还要吃金蝉子呢,救不得你了。”   悟空一听,居然是要吃了金蝉子,大怒道:“你既然不还我师父,那就看看你各位妹妹的样貌。”   说完悟空,便把叉儿棒幌一幌,又恢复了金箍棒的形状,双手举起,把七个蜘蛛精,尽情打烂,却似七个肉布袋儿,脓血淋淋,却又将尾巴摇了两摇,收了毫毛,单身轮棒,赶入里边来打道士。   那道士见他打死了各位师妹,怒火中烧,连忙发狠举剑来打。   这一场各怀忿怒,一个个大展神通,这一场好杀:妖精轮宝剑,大圣举金箍。都为唐朝三藏,先教七女呜呼。如今大展经纶手,施威弄法逞金吾,大圣神光壮,妖仙胆气粗。浑身解数如花锦,双手腾那似辘轳。乒乓剑棒响。惨淡野云浮。   言语,使机谋,一来一往如画图。杀得风响沙飞狼虎怕,天昏地暗斗星无。那道士与悟空大了约五六十合,渐觉手软,一时间松了筋节,便解开衣带,忽辣的响一声,脱了皂袍。   悟空看着眼前道士的模样,完全模样道教的仙风道骨,便笑道:“我的儿啊!打不过人,就算脱了衣服有没有啊!”   悟空没有仔细去看,只顾嘲笑那道士的衣衫不整。原来这道士脱了衣服,把手一齐抬起,只见那两胁下有一千只眼,眼中迸放金光,十分利害:   森森黄雾,艳艳金光,森森黄雾,两边胁下似喷云;艳艳金光,千只眼中如放火。左右却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   此乃妖仙施法力,道士显神通,幌眼迷天遮日月,罩人爆燥气朦胧;把个齐天孙大圣,困在金光黄雾中。   悟空被这光芒慌了手脚,只在那金色光影里乱转,不能向前行走一步,也不能后退一步,就好像在桶里转的一般。   悟空无奈又爆燥不过,他急了,便往上用力一跳,撞破了金光,扑的跌了一个倒栽葱,顿时觉得撞的头疼,连忙伸出手摸摸头,把那顶梁骨的皮都撞软了,自言自语道:“晦气!晦气!这颗铁头今天也没有用了!时常刀砍斧剁,不能伤他分毫,今日怎么就被这区区金光撞软了皮肉?时间长了说不定也会发炎,就算好了,也是个破伤风。”   不过一会悟空烦躁难耐,却又自言自语的计较道:“前去不得,后退不得,左行不得,右行不得,往上又撞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啊?往下走他娘的算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佛道相助》   ròu,延寿长生;而且那道士还戏弄母亲,把母亲们的衣服偷走,母亲派我等与他敌斗,只有我存活下来,特来投靠大伯,也不知义母们如今是生是死,望大伯还念旧情,与我今日做个报冤之人!”   那老道士闻此言,就恼恨无比,遂变了声色道:“这道士原来这等无礼!你放心,等我摆布他!”   那小怪谢道:“大伯,那个道士有些能耐,千万要小心啊。”   那道士道:“不用打!不用打!常言道,一打三分低,你跟我来。”   说完他就进入内房,转过床后,爬上屋梁,拿下一个小皮箱儿。那箱儿有八寸高下,一尺长短,四寸宽窄,体积也就是三百二十立方寸,上有一把小铜锁儿锁住。接着那老道士从袖中拿出一方鹅黄绫汗巾来,汗巾上系着一把小钥匙。开了锁,取出一包儿yào来,此yào乃是:   山中百鸟粪,扫积上千斤。是用铜锅煮,煎熬火候匀。千斤熬一杓,一杓炼三分。三分还要炒,再锻再重熏。制成此dúyào,贵似宝和珍。如若尝他味,入口见阎君!   那道士对二层小怪道:“小外甥,我这宝贝,若与凡人吃,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与神仙吃,也只消三厘就绝,那个道士既然也有些道行,须得三厘,快取等子来。”   那小怪急拿了一把等子,道士道:“你称出一分五厘,分作五分。”接着那道士拿了十五个红枣儿,将枣掐破些儿,上一厘,分在五个茶锺内;又将两个黑枣儿做一个茶锺,放在一个托盘上,对小怪道:“等我去问他,不是唐朝的便罢,若是唐朝来的,就教换茶,你却将此茶令仙童拿出,只要吃了,个个身亡,就与你报了此仇,解了烦恼。”   那小怪闻言感激不尽。   第211章是何来历   书接上文,那道士换了一件衣服,虚礼谦恭走出去,请刘晨等又至客位坐下道:“zhēnrén莫怪,适间去后面吩咐小徒,教他们挑些青菜萝卜,安排一顿素斋,所以失陪。”   刘晨笑了笑,有些疑惑,明明没有大惹那七个蜘蛛精,这老道为何还进去,难道真的是去弄斋饭?   唐僧见刘晨笑而不答,于是上前道:“贫僧素手进拜,怎么敢劳赐斋?”   道士笑道:“我与zhēnrén都是道士,与你们也都是出家人,见山门就有三升俸粮,何言素手?敢问老师父,是何宝山?到此何干?”   唐僧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大雷音寺取经者,却才路过仙宫,竭诚进拜。”   道士闻言,满面生春道:“老师乃忠诚大德之佛,小道不知,失于远候,恕罪!恕罪!”转身叫道:“童儿,快去换茶来。”   那小童走进去,那小怪招呼他道:“这里有现成好茶,拿出去。”那童子果然将六锺茶拿出。   道士连忙双手拿一个红枣儿茶锺奉与刘晨,又拿一锺给唐僧。他见猪八戒身躯大,就认做大徒弟,沙僧认做二徒弟,见孙悟空身量小,认做三徒弟,所以第四锺才给孙悟空。   孙悟空也很聪慧,接了茶锺,见盘子里那茶锺是两个黑枣儿,于是道:“先生,我与你穿换一杯。”   道士笑道:“不瞒长老说,山野中贫道士,茶果一时不备,刚才在后面亲自寻果子,止有这十五个红枣,做五锺茶奉敬,小道又不可空陪,所以将两个下色枣儿作一杯奉陪,此乃贫道恭敬之意也。”   孙悟空笑道:“说哪里话?古人云,在家不是贫,路上穷死人,你是住家儿的,怎么说穷!像我们这行脚僧,才是真贫哩,我和你换换,我和你换换。”   唐僧闻言道:“悟空,这仙长实乃爱客之意,你吃了便罢,换什么?”孙悟空无奈,将左手接了,右手盖住,看着他们。   却说那猪八戒,一则饥,二则渴,见那杯子里有三个红枣儿,拿起来都咽在肚里。刘晨也吃了,唐僧也吃了,沙僧也吃了。   一霎间,只见猪八戒脸上变色,沙僧满眼流泪,唐僧口中吐沫,都坐不住,晕倒在地,不过刘晨啥事也没有,走到唐僧猪八戒沙僧三人旁边,挥一挥衣袖,与他们解dú。   这孙悟空情知是dú,将茶锺举起来,往道士劈脸一掼。道士将袍袖隔起甩开,当的一声,把个杯子摔得粉碎。   道士怒道:“你这和尚,十分粗鲁!怎么把我锺子碎了?”   孙悟空骂道:“你这畜生!你看我那三个人是怎么了!我与你有什么仇怨,你却将dúyào茶yào倒我的人?”   道士道:“你这个村畜生,闯下祸来,你岂不知?”   孙悟空道:“我们才进你门,方叙了坐次,道及乡贯,又不曾有个高言,那里闯下什么祸?”   道士道:“你可曾在盘丝洞化斋么?你可曾在濯垢泉洗澡么?”   孙悟空哪里知道刘晨做的好事,大怒道:“你这王八蛋!我们一路向西,哪里去过什么盘丝洞濯垢泉,你这厮真是该死,吃俺老孙一棒!”   那孙悟空骂完,便从耳朵里摸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望那老道士劈脸打来。那道士急转身躲过,拿一口宝剑来迎。   他两个厮骂厮打,这一场各怀忿怒,一个个大展神通,这一场好杀:   妖精轮宝剑,大圣举金箍。都为唐朝唐三藏,便教一命呜呼。如今大展经纶手,施威弄法逞金吾,大圣神光壮,妖仙胆气粗。浑身解数如花锦,双手腾那似辘轳。乒乓剑棒响。惨淡野云浮。不言语,使机谋,一来一往如画图。杀得风响沙飞狼虎怕,天昏地暗斗星无。   那道士与大圣战经五六十个回合,渐觉手软,一时间松了筋节,便解开衣带,忽辣的响一声,脱了皂袍。   孙悟空笑道:“我的儿!打不过人,就脱光了也是打不过!”   只见这道士剥了衣裳,把手一齐抬起,只见那两胁下有一千只眼,眼中迸放金光,十分利害:   森森黄雾,艳艳金光,森森黄雾,两边胁下似喷云;艳艳金光,千只眼中如放火。左右却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此乃妖仙施法力,道士显神通,幌眼迷天遮日月,罩人bào燥气朦胧;把个齐天孙大圣,困在金光黄雾中。   孙悟空慌了手脚,只在那金光影里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却便似在个桶里转的一般。无奈又bào燥不过,他急了,往上翻个跟斗一跳,却撞破金光,扑的跌了一个倒栽葱,觉的撞的头疼,急伸头摸摸,把顶梁皮都撞软了,孙悟空心焦道:“晦气!晦气!这颗头今日也不济了!平常刀砍斧剁,莫能伤损,却怎么被这金光撞软了皮ròu?久以后定要会脓,纵然好了,也有可能是个破伤风。”   这孙悟空bào燥难禁,却又自己思量道:“前去不得,后退不得,左行不得,右行不得,往上又撞不得,却怎么好?往下走他娘罢了!”   好个孙悟空,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个穿山甲,又名鲮鲤鳞。真个是:   四只铁爪,钻山碎石如挝粉;满身鳞甲,破岭穿岩似切葱。两眼光明,好便似双星幌亮;一嘴尖利,胜强如钢钻金锥。yào中有xìng穿山甲,俗语呼为鲮鲤鳞。   只见那孙悟空硬着头,往地下一钻,就钻了有二十余里,方才出头。   原来那金光只罩得十余里。孙悟空出来现了本相,力软筋麻,浑身疼痛,止不住眼中流泪,忽失声叫道:“师伯啊!当年秉教出山中,共往西来苦用工;大海洪波无恐惧,阳沟之内却遭风!”   孙悟空正在悲切,忽听得背后有人嬉笑,便揩了眼泪,回头观看。那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晨。   孙悟空一见,大喜道:“师伯!那妖怪真是厉害!是何来历?师伯可否破了他那金光?”   第212章我好谢你   书接上文,刘晨笑道:“那道士本是个百眼魔君,又唤做多目怪,待我破他金光,降那道士。”   孙悟空闻言,连忙道:“师伯,您和师父师弟们都中了dú,可有事否?”   刘晨抿嘴一笑,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那厮dúyào虽狠,yào倒神仙,三日之间,也骨髓俱烂,不过有我在,没有解不了的dú!”   说完,刘晨便与孙悟空又回了黄花观,望见那金光艳艳,刘晨笑了笑,拿出大宝剑,一剑破了金光!   孙悟空见破了金光,就按下云头,走入观里,高举金箍棒,一段乱打!   那猪八戒经过刘晨治疗,已经恢复,见孙悟空压着那妖精猛打,拿起九齿钉耙,一钯下去,把那妖精打死!   之后又在道观里面寻了些米粮,弄了些斋,饱餐一顿。接着在厨中放了一把火,把一座观霎时烧成灰烬,却拽步长行。   _____________________   **原因总一般,有情有yù自如然。沙门修炼纷纷士,断yù忘情即是禅。须着意,要心坚,一尘不染月当天。行功进步休教错,行满功完大觉仙。   话表刘晨与唐僧师徒们打开yù网,放马西行。走了多时,又是夏尽秋初,新凉透体,但见那:急雨收残暑,梧桐一叶惊。萤飞莎径晚,蛩语月华明。黄葵开映露,红蓼遍沙汀。蒲柳先零落,寒蝉应律鸣。   唐僧正行处,忽见一座高山拦路,峰chā碧空,真个是摩星碍日。唐僧心中害怕,叫刘晨道:“师兄,你看前面这山,十分耸高,但不知是否有路通行。”   刘晨笑道:“三藏说哪里话,自古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岂无通达之理?可放心前去。”   那唐僧闻刘晨之言,喜笑花生,扬鞭策马而进,径上高岩。   行不数里,见一老者,两鬓蓬松,白发飘搔;长须稀朗,银丝摆动。脖子上挂一串数珠子,手持一龙头拐杖。远远的立在那山坡上高呼:“西进的长老,且暂停,紧兜玉勒,这山上有一伙妖魔,吃尽了浮世上人,不可前进!”   唐僧闻言,大惊失色,一是马的足下不平,二是坐个雕鞍不稳,扑的跌下马来,挣挫不动,倒在草里哼哩。   孙悟空近前搀起道:“莫怕莫怕!有刘晨师伯在,能有何事!”   唐僧道:“你听那高岩上老者,报这山上有伙妖魔,吃尽浮世上人,谁敢去问他一个虚实?”   孙悟空道:“您且坐着,等俺老孙去问他。”唐僧道:“你的相貌丑陋,言语粗俗,怕冲撞了他,问不出个实信。”   孙悟空笑道:“我变个俊些儿的去问他。”唐僧道:“你先变了与我看。”   孙悟空闻言,捻着诀,摇身一变,变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和尚,真个是目秀眉清,头圆脸正,行动有斯文之气象,开口无俗类之言辞,抖一抖锦衣直裰,拽步上前,向唐僧道:“师父,我可变得好么?”   唐僧见了大喜道:“变得好!”猪八戒上前道:“怎么不好!只是把师父都比下去了,俺老猪就滚上二三年,也变不得这等俊俏!可惜还是没有师伯潇洒倜傥!”   孙悟空笑了笑,离了他们,径直近前对那老者躬身道:“老公公,贫僧问讯了。”那老儿见他生得俊雅,年少身轻,待答不答的还了他个礼,用手摸着他头儿笑嘻嘻问道:“小和尚,你是哪里来的?”   孙悟空道:“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特上西天拜佛求经,适到此间,闻得公公报道有妖怪,我师父胆小怕惧,让我来问一声,到底是什么妖精,他敢这般短路!烦公公细说与我知道,我好把那妖怪一窝打死。”   那老儿笑道:“你这小和尚年幼,不知好歹,言不帮衬,那妖魔神通广大得紧,怎敢就说打死他!”   孙悟空笑道:“据你之言,似有护他之意,必定与他有亲,或是紧邻契友,不然,怎么长他的威智,兴他的气节,不肯倾心吐胆说他个来历?”   老公公点头笑道:“你这和尚倒会弄嘴!想必是跟你师父游方,到处儿学些法术,或者会驱缚魍魉,与人家镇宅降邪,你不曾撞见十分狠怪哩!”   孙悟空道:“那妖怪怎么狠了?”   老公公道:“那妖精一封书到灵山,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曾与他为友,八洞仙常与他作会,十地阎君以兄弟相称,社令城隍以宾朋相爱。”   孙悟空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用手扯着老者道:“不要说!不要说!那妖精与我倒是可以为兄弟朋友,也不见他十分狠,若知是我小和尚来啊,他连夜就搬起去了!”   老公公道:“你这小和尚胡说!尽说大话!”   孙悟空笑道:“实不瞒你说,我小和尚祖居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姓孙,名孙悟空,当年也曾做过妖精,干过大事,曾因会众魔,多饮了几杯酒睡着,梦中见二人将批勾我去到yīn司,一时怒发,将金箍棒打伤鬼判,唬倒阎王,几乎掀翻了森罗殿,吓得那掌案的判官拿纸,十阎王佥名画字,教我饶他打,情愿与我做后生。”   那公公闻说道:“阿弥陀佛!你这和尚说了这过头话,莫想再长得大了。”   孙悟空道:“老官儿,似我这般大足够了。”   老公公道:“你今年几岁了?”孙悟空笑道:“你猜猜看。”老者道:“有十七八岁了。”   孙悟空笑道:“有一万个七八岁!我把旧嘴脸拿出来你看看,你莫怪。”   老公公道:“怎么又有个嘴脸?”孙悟空道:“我小和尚有七十二副嘴脸哩。”那公公不识窍,只管问他,孙悟空就把脸抹一抹,即现出本象,龇牙咧嘴,两股通红,腰间系一条虎皮裙,手里执一根金箍棒,立在石崖之下,就像个活雷公。   那老者见了,吓得面容失色,腿脚酸麻站不稳,扑的一跌;爬起来,又一个蹲。孙悟空上前道:“老官儿,不要虚惊,我等面恶人善,莫怕!莫怕!适间蒙你好意,报有妖魔,委实有多少怪,一发累你给我说说,我好谢你。”   第213章吓出屎来了   书接上文,那老儿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又推耳聋,一句不应。   孙悟空见他不言,即抽身回坡。   刘晨见孙悟空回来,笑着问道:“悟空,你回来了?问的怎么样了?”   孙悟空回答道:“不打紧!不打紧!西天有便有个把妖精 第三百八十三章:《鸡抓蜈蚣》   金蝉子沙僧也醒了道:“头疼啊!”   悟空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道:“你们在那茶里中了毒了,亏这毗蓝婆菩萨搭救,还不都来拜谢。”   金蝉子欠身未弯腰谢了,毗蓝婆见金蝉子这般,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没有在意。   八戒去开口道:“猴哥,那道士在那里?等我问他一问,为何这般害我!”   悟空便把蜘蛛精的一系列事情说了一遍,听完八戒发狠道:“这道士既与蜘蛛为姊妹,定是妖精!”   悟空连忙指道:“他在那殿外立定装瞎子哩。”   八戒拿钯就筑,又被毗蓝婆婆止住道:“天蓬息怒,悟空知道我洞里无人,待我收他去看守门户也。”   悟空一听,连忙拉住八戒道:“感蒙大德,岂不奉承!但只是让他显了真身,好让我们看看。”   毗蓝婆笑道:“容易。”即上前用手一指,那道士扑的倒在尘埃,现了原身,乃是一条七尺长短的大蜈蚣精。   毗蓝婆使小指头挑起,驾祥云径转千花洞去。   八戒打笑道:“这妈妈儿却也利害,怎么就降这般恶物?”   悟空笑道:“我问他用什么兵器破他金光,他道有个绣花针儿,是他儿子在日眼里炼的。我便问他令郎是谁,他道是昴日星官。我想昴日星是只公鸡,这老妈妈子必定是个母鸡。鸡最能降蜈蚣,所以能收伏也。”   金蝉子闻言,看了看远方,教:“徒弟们,收拾去罢。”暗道“佛门,你们这样助我去西天,难道是真的想让我完成约定吗?”   那沙僧即在里面寻了些米粮,安排了些斋,俱饱餐一顿。牵马挑担,请师父出门。   悟空又从他厨中放了一把火,把一座观霎时烧得煨烬,又拽步前行。   话说金蝉子师徒从蜘蛛精那里打开欲网,跳出了情牢,便骑马继续西行。   师徒几人行走多时,又到了夏尽秋初,新凉透体。   但见那:急雨收残暑,梧桐一叶惊。萤飞莎径晚,蛩语月华明。黄葵开映露,红蓼遍沙汀。蒲柳先零落,寒蝉应律鸣。   金蝉子正骑在马上行走,抬起头忽见一座高山,峰插碧空,真个是摩星碍日。   金蝉子自从法力消失以后,便变的担心,生怕自己不能去到灵山,找释迦摩尼如来完成赌约。   此时金蝉子心中害怕,看着悟空道:“悟空,你看前面这山,十分高耸,不知道有没有路可以走过去呢!。”   悟空笑道:“师父说那里话。自古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岂无通达之理?咱们放心走过去。”   金蝉子听见悟空这样说,喜笑花生,扬鞭策马而进,向那高山之上骑去。   行了不到数里,见一老者,两鬓蓬松,白发飘搔。胡须稀朗,银丝摆动。   项上挂着一串数珠子,手持拐杖仔细看去居然有一龙头。   老者在远远的立在那山坡之上高呼:“西进的长老,暂且留在这居住,保财产。这山上有一伙妖魔,吃尽了阎浮世上人,不可前进!”   金蝉子闻言,大惊失色,心里一惊,怎么又有妖怪了,难道真的不想本和尚去灵山。   金蝉子心里这样想,实则一是马脚下不平,二是坐个雕鞍不稳,扑的跌下马来,挣挫不动,睡在草里唧唧歪歪。   悟空慢悠悠的走上前搀起道:“师傅,别怕别怕!有我呢!”   金蝉子却哭啼道:“你听到那高岩上老者,刚才说这山上有伙妖魔,吃尽阎浮世上人,你们三人谁敢去问个真假?”   悟空拍拍金蝉子的后背道:“师傅,你且先坐在这里,等我去问他。”   金蝉子看了看悟空,嘲笑道:“悟空,你的相貌丑陋,言语粗俗,怕冲撞了他,问不出个实信。”   悟空一听有些不高兴了,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打死他吧!便笑道:“那我变个俊些儿男儿在去问他。”   金蝉子点点头,似看戏道:“你先变化一个我看看。”   说变就变,悟空捻着诀,摇身一变,变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和尚几,真个是目秀眉清,头圆脸正,行动有斯文之气象,开口无俗类之言辞,抖一抖锦衣直裰,拽步上前,向金蝉子请道:“师父,徒弟现在这模样如何?”   金蝉子见了大喜道:“变得好!不错不错。”   八戒却在一边妒忌道:“怎么不好!只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老猪就是滚上二三年,也变不得这等俊俏!”   “哈哈。”   “哈哈。”   变好以后悟空便躲离了他们,径直来到那老者的身前躬身道:“老公公,贫僧问讯了。”   那老儿见他生得俊雅,年少身轻,待答不答的还了他个礼,用手摸着他头儿笑嘻嘻问道:“小和尚,你是那里来的?”   悟空见有人摸他头,无奈只能嘿嘿笑道:“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特上西天拜佛求经。刚刚路过此地,听的老公公说此地有妖怪,而我师父胆小怕惧,所以让前我来问一声:这里有个什么妖怪,怎敢如此放肆!烦老公公请详细说给我听听,我好把那妖怪打跑好在上路。”   那老儿笑道:“你这小和尚年纪轻轻,不知好歹,胡说八道。那几个妖魔神通广大得很,怎敢就说打跑他们,让你们上路!”   悟空一听,仔细一想居然有几个,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得问个清楚。便笑道:“老公公听你之言,似有护他之意,一定与他有关系,或者是邻居亲人朋友。不然,怎么长他的威风,兴他的节概,不肯真心吐露说他个来历?”   老公公只好点头笑道:“你这小和尚倒会弄嘴!想是跟你师父游方,到处儿学些法术,或者会驱缚魍魉,与人家镇宅降邪,可你不曾撞见十分狠怪哩!”   悟空问道:“怎的狠?”   “那妖精一封书到灵出,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曾与他为友,八洞仙常与他作会,十地阎君以兄弟相称,社令城隍以宾朋相爱。”   悟空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用手扯着老者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那妖精与我后生小厮为兄弟朋友,也不见十分高明。若是知道是我小和尚来啊,他连夜就搬起身离开了!”   老者一听怒道:“你这小和尚胡说!不当人子!那个神圣是你的后生小厮?”   悟空转过头叉着腰哈哈大笑笑道:“实不瞒你说,我小和尚祖居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姓孙,名悟空。当年也曾做过妖精,干过大事。曾因会众魔,多饮了几杯酒睡着,梦中见二人将批勾我去到阴司。一时怒发,将金箍棒打伤鬼判,唬倒阎王,几乎掀翻了森罗殿。吓得那掌案的判官拿纸,十阎王佥名画字,教我饶他打,情愿与我做后生小厮。那老者一听悟空这样说,在看看悟空的个子,连忙道:“阿弥陀佛!你这和尚说了这过头话,莫想再长得大了。”   悟空听老者居然嘲笑他长不大,便道:“老官儿,像我这么大也足够了。”   老者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悟空回道:“你猜猜看。”   老者回道:“有七八岁罢了。”   悟空摆摆手笑道:“有一万个七八岁!我把旧嘴脸拿出来你看看,你莫大惊小怪。”   老者不解,又问道:“怎么又有个嘴脸?”   “我小和尚有七十二副嘴脸哩。”   那老者不识窍,只知道问。悟空无奈就把脸抹一抹,即现出本象,咨牙嘴,两股通红,腰间系一条虎皮裙,手里执一根金箍棒,立在石崖之下,就象个活雷公。   那老者见了,吓得面容失色,腿脚酸麻站不稳,扑的一跌;爬起来,又一个蹲。   悟空连忙上前道:“老官儿,不要虚惊,我等面恶人善。莫怕!莫怕!刚才蒙你好意,报有妖魔。可是有多少妖怪你也不曾说,麻烦您老一起也给说说,我好谢你。”   见了悟空的真容,那老儿便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又推耳聋,一句不应。   悟空见他不言,只好抽身离开回到坡上。   金蝉子看到悟空回来了便问道:“悟空,你回来了?去了问的如何?”   悟空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这里有些小妖怪,只是这里人胆小,把他放在心上。没事,没事!有我呢!”   金蝉子又问道:“你可曾问他此处是甚么山,甚么洞,有多少妖怪,那条路通得灵山雷音?”   八戒一听,嘲笑道:“师父,别怪我瞎说。若论赌变化,使促掐,捉弄人,我们三五个也不如猴哥一个。可是要说老实,像猴哥就是摆一队伍,也不如我。“   金蝉子一听连忙接过话点头道:“正是!正是!还是你还老实。”   八戒笑道:“猴哥,他不知怎么钻过头不顾尾的,问了两声,就这样跑回来了。师傅,等老猪去问他个实信来。”   金蝉子点头道道:“八戒,你在去问问,你仔细着。”   好八戒,把钉钯撒在腰里,整一整皂直裰,扭扭捏捏,奔上山坡,对老者叫道:“公公,慢走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八百里四万小妖》   那老儿见悟空离开,便拄着杖挣得起来,战战兢兢的要走,忽见八戒,愈觉惊怕道:“爷爷呀!今天做什么恶事了,遇着这伙恶人!刚才的那和尚丑便丑,但是还有三分人相;可是现在这个和尚,怎么这等个碓梃嘴,蒲扇耳朵,铁片脸,毛颈项,一分人气儿也没有了!”   八戒听着老者这么说,只能尴尬的笑道:“你这老公公不识好人啊,有些儿好褒贬人,你是怎的看我哩?丑便丑,奈看,再停一时就俊了。”   那老者见八戒说出人话来,只得开言问他:“你是那里来的?”   八戒道:“我是那圣僧的第二个徒弟,法名叫做悟能八戒。刚才那个,叫做悟空行者,是我大师兄。刚才回去师父怪他冲撞了公公,不曾问得实信,所以特着我来拜问。此处是甚山甚洞,洞里面是甚妖精,那里是西去大路,烦公公指示指示。”   老者看了眼八戒问道:“你可老实?”   “我一生不敢有一丝虚的。”   老者又问道:“你别像刚才来的那个和尚走花弄水的胡搅蛮缠。”   八戒嘿嘿笑道:“老人家,我可不象他。”   老者见八戒这样说,拄着杖,说道:“此山叫做八百里狮驼岭,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魔头。”   八戒无奈了一声:“你这老儿却也多心!三个妖魔,也费心劳力的来报信!可笑。”   老者听八戒这样不以为然,问道:“你不怕么?”   八戒解释道:“不瞒你说,这三个妖魔,我大师兄一棍就打死一个,我一钯就筑死一个,我还有个师弟,他一降妖杖又打死一个。三个都打死,我师父就过去了,有何难哉!”   那老者听八戒如此简单的说话,笑道:“你这和尚不知深浅!那三个魔头,神通广大得紧哩!他手下小妖,南岭上有五千,北岭上有五千,东路口有一万,西路口有一万;巡哨的有四五千,把门的也有一万;烧火的无数,打柴的也无数:共计算有四万七八千。这都是有名字带牌儿的,专在此吃人。”   八戒闻得此言,战兢兢跑将转来,看见金蝉子,先不说话,放下钯,在那里呆着。   悟空见了,本因刚才八戒嘲笑自己而生气,大声喝道:“你不回话,却蹲在那里,是想怎样?”   八戒却叹息道:“吓出屎来了!如今也不消说,赶早儿各自顾命去吧!!”   悟空却骂道:“你个呆子!我问信不惊不恐,你去问就这等慌张失智!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金蝉子也听的迷迷糊糊,问道:“八戒,你这次去问的如何?”   八戒道:“这老儿说:此山叫做八百里狮驼山,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老妖,有四万八千小妖,专在那里吃人。我们若是从这过,必定是他口里的食物,所以赶紧离开此地吧!!”   金蝉子一听,看着孙悟空问道:“悟空,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笑道:“师父放心,没什么大事。想是这里有几个妖怪而已,只是这里人胆小,把他就说出许多人,许多大,所以自惊自怪。你们不要怕,有我哩!”   八戒却辩解道:“猴哥你说的是那里话!我比你不同,我问的是实,决无虚谬之言。满出满谷都是妖魔,怎么前行?”   悟空看着八戒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笑道:“八戒,收起嘴脸,不要虚惊!若论满山满谷之魔,只要老孙一路棒,便打个一干二净!”   八戒却嘲笑道:“不羞,不羞,莫说大话!那些妖精点卯也得七八日,怎么就打个一干二净?”   悟空问道:“你说怎样打?”   “凭你抓倒,捆倒,使定身法定倒,也没有这等快的。”   悟空却笑道:“不用甚么抓拿捆缚。我把这棍子两头一扯叫长,就有四十丈长短;幌一幌叫粗,就有八丈围圆粗细。往山南一滚,滚杀五千;山北一滚,滚杀五千;从东往西一滚,只怕四五万砑做肉泥烂酱!”   八戒听悟空如此残忍,问道:“猴哥,若是按照你这种打法,或者不用二更天便打个一干二净了。”   沙僧在旁笑道:“师父,大师兄有通天的本领,怕他怎的!请上马走吧,何况还有我和二师兄保护你。”   金蝉子见他们讲论手段,没奈何,只得宽心上马而走,心道“你是这是在拿为师的性命,开玩笑啊!佛道弟子怎么会轻易让你们过去。”   正行间,不见了那报信的老者,沙僧怒道:“大师兄,你看他就是妖怪,故意狐假虎威的来传报,恐唬我们呢。”   悟空一看道:“不要忙,等我去看看。”   好悟空,跳上高峰,四顾无迹,急转面,见半空中有彩霞幌亮,即纵云赶上看时,乃是太白金星。   走到身边,用手扯住,口口声声只叫他的小名道:“李长庚!李长庚!你好无聊啊!!有什么话,当面来说好,怎么装做个山林之老魇样骗我!”   金星见悟空识破了自己,慌忙施礼道:“大圣,报信来迟,莫怪!只是这魔头神通广大,势要峥嵘,只看你怎么变化,乖巧机谋,便可过去;如若怠慢些儿,其实难去,更别说什么去西天取经。”   悟空一听,连忙拉着太白金星的手谢道:“感激!感激!果然此处难行,望老星上界与玉帝说声,借些天兵帮助老孙帮助。”   太白金星连忙笑道:“有!有!有!你只口信带去,就是十万天兵,也是有的。”   悟空张口就谢,别了金星,按落云头,见了金蝉子道:“刚才那个老儿,原是太白星来与我们报信的。”   金蝉子一听,便知道这次是佛门的弟子了。合掌道:“悟空,快赶上他,问他那里另有个路,我们转了去。”   悟空道:“转不得,此山径过有八百里,四周围不知更有多少路哩,怎么转得?”   金蝉子闻言,假装止不住眼中流泪道:“悟空,这么困难,如何去西天拜佛求经!”   悟空道:“莫哭莫哭!一哭便脓包了!他这报信,必有几分虚话,只是要我们着意留心,诚所谓以告者,过也。你且下马来坐着。”   八戒看着悟空如此轻松,便问道:“猴哥,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悟空笑道:“没什么办法,你在这里用心保护师父,沙僧好生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先上岭打听打听,看前后共有多少妖怪,拿住一个,问他个详细,教他写个帖子,问个名字,把他老老小小,一一查明,吩咐他关了洞门,不许阻路,然后回来请师父静静悄悄的过去,方显得老孙手段!”   沙僧只道:“大师兄,小心。”   悟空笑道:“不用多心,我这一去,就是东洋大海也荡开路,就是铁裹银山也撞透门!”   说完悟空便唿哨一声,纵筋斗云,跳上高峰,扳藤负葛,平山观看,那山里静悄无人。   忽然失声道:“错了!错了!早知道不应该相信那金星老儿去了,他原来恐唬我,这里那有个甚么妖精!他就出来跳风顽耍,必定拈枪弄棒,操演武艺,怎么这里没有一个?”   悟空正独自揣度,只听得山背后,叮叮当当、辟辟剥剥梆铃之声。   急回头看处,原来是个小妖儿,掮着一杆“令”字旗,腰间悬着铃子,手里敲着梆子,从北向南而走。   仔细看他,有一丈二尺的身子。悟空暗笑道:“他必是个前路的铺兵,想是送公文下报帖的。等我去听他一听,看他说些什么话。”   悟空捻着诀,念个咒,摇身一变,变做个苍蝇儿,轻轻飞在他帽子上,侧耳听之。   只见那小妖走上大路,敲着梆,摇着铃,口里作念道:“我等寻山的,各自是谨慎堤防齐天大圣孙悟空:他会变苍蝇!”   悟空闻言,暗自惊疑道:“这小兵看见我了,若未看见,怎么就知我的名字,又知我会变苍蝇!”   啊!原来那小妖也不曾见他,只是那魔头不知怎么就吩咐他这话,原来是个谣言,让他这等胡念。   悟空却不知道,以为他看见,就要取出棒来打他,却又停住,暗想道:“曾记得八戒问金星时,他说老妖三个,小妖有四万七八千名。似这小妖,再多几万,也不打紧,却不知这三个老魔有多大手段。等我问他一问,在动手不迟。”   悟空正想怎么去问?原来是跳下他的帽子来,钉在树头上,让那小妖先行几步,急转身腾那,也变做个小妖儿,照依他敲着梆,摇着铃,掮着旗,一般衣服,只是比他略长了三五寸,口里也那般念着,赶上前叫道:“前面走路的,等我一等。”   那小妖回头道:“你是那里来的?”   悟空笑道:“一家人也不认得!”   小妖问道:“我家没你呀。”   悟空又问道:“怎么没我?你认认看,到底有没有我。”   小妖仔细的看了看悟空,依旧摇摇头道:“面生,认不得!认不得!”   悟空只好摇摇头,笑道:“我知道面生,我是烧火的,你见得我少。”   小妖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洞里就是烧火的那些兄弟,也没有这个嘴尖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小钻风》   悟空暗想道:“这个嘴好像变尖了些了。”连忙低头,把手捂着嘴揉一揉道:“我的嘴不尖啊,不信你看。”   真个就不尖了。那小妖见此问道:“你刚才是个尖嘴,怎么揉一揉就不尖了?奇怪奇怪!不太好认!不是我一家的!不会不会!可疑可疑!我那大王家法甚严,烧火的只管烧火,巡山的只管巡山,终不然教你烧火,又教你来巡山?”   悟空见此,就趁过来道:“你不知道,大王见我烧得火好,就升我来巡山。”   小妖听此,疑惑的点点头道:“也罢!我们这巡山的,一班有四十名,十班共四百名,各自年貌,各自名色。大王怕我们乱了班次,不好点卯,一家与我们一个牌儿为号。你可有牌儿?”   悟空见他这般打扮,这么说话,便按照他的模样变了个一模一样的,虽然不曾看见他的牌儿,所以身上没有。   悟空没见过,更不能说没有,就满口应承道:“我怎么没牌?但只是刚才新领的腰牌。先把你的拿出来我看。”   那小妖哪里知道悟空的算计,连忙揭起衣服,贴身带着个金漆牌儿,穿条绒线绳儿,扯出妖牌给悟空看看。   悟空见那牌背是个威镇诸魔的金牌,正面有三个真字,是小钻风,他心中暗想道:“不用说了!只要是巡山的,必有个风字坠脚。”便说道:“你先放下衣服转过去,等我拿牌儿给你看。”   那小妖便转身,拍了拍手,将尾巴梢儿的小毫毛拔下一根,捻他把,叫“变!”即变做个金漆牌儿,也穿上个绿绒绳儿,上书三个真字,乃总钻风,拿出来,递给他看。   那小妖见此大惊道:“我们都叫做个小钻风,怎么你又叫做个什么总钻风!”   悟空心明眼亮,就说道:“你不知道,大王见我烧得火好,把我升个巡风,又与我个新牌,叫做总巡风,让我管你这一班四十名兄弟呢。”   那妖听见悟空怎么说,连忙唱喏道:“长官,长官,您是新点出来的,实在面生,言语冲撞,莫怪!”   悟空也还着礼笑道:“这不怪你,只是还有一件事:见面钱却还是要哩。每人拿出五两来罢。”   小妖笑道:“长官不要忙,待我向南岭头会了我这一班的人,一起打发了。”   悟空道:“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   那小妖真的就往前走,悟空跟在其后。   不过数里,忽然见一座笔峰。   何以谓之笔峰?那山头上长出一条峰来,约有四五丈高,如笔插在架上一般,故以为名。   悟空到边前,把尾巴掬一掬,跳上去坐在峰尖儿上,叫道:“钻风!都过来!”   那些小钻风在下面躬身道:“长官,在呢。”   悟空假装说道:“你可知大王点我出来是为什么呢?”   小妖摇头道:“不知。”   悟空说道:“大王要吃大唐和尚,只怕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说他会变化,只恐他变作小钻风,来这里着路径,打探消息,于是把我升作总钻风,来查勘你们这一班可有假的。”   小钻风连声应道:“长官,我们都是真的。”   悟空心想既然这样,便心上一计,问道:“你们既然是真的,那么我来问你们。咱家大王有甚本事,你们那个晓得?”   小钻风抢先道:“我晓得。”   悟空又问道:“你晓得,快说来我听。若说得和我知道的一样,便是真的;若是说差了一些儿,便是假的,我定拿去见大王处治。”   那小钻风见他坐在高处,弄獐弄智,呼呼喝喝的,没奈何,只得实说道:“我大王神通广大,本事高强,一口曾吞了十万天兵。”   悟空一听,吃了一惊,喝出一声道:“你是假的!”   小钻风听着悟空的怒喝慌了道:“长官老爷,我是真的,怎么说是假的?”   悟空又问道:“你既是真的,怎么胡说八道!大王身子能有多大,一口都吞了十万天兵?”   小钻风这才明白,缓缓道:“长官原来不知,我家大王会变化:要大说能撑天庭,要说小就如菜子。因那年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他不曾具柬来请,我大王意欲争天,被玉皇差十万天兵来降我家大王,是我家大王变化法身,张开大口,似城门一般,用力吞将去,唬得众天兵不敢交锋,关了南天门,故此是一口曾吞十万兵。”   悟空闻言暗笑道:“若是讲手头之话,俺老孙也曾干过。”又问声道:“二大王有何本事?”   小钻风又说道:“二大王身高三丈,卧蚕眉,丹凤眼,美人声,匾担牙,鼻似蛟龙。若与人争斗,只消一鼻子卷去,就是铁背铜身,也就魂亡魄丧!”   悟空又暗道:“鼻子卷人的妖精也好拿。”又问声道:“三大王有什么手段?”   小钻风又说道:“我家三大王也不是凡间之怪物,名号云程万里鹏,行动时,抟风运海,振北图南。随身有一件儿宝贝,唤做阴阳二气瓶。假若是把人装在瓶中,一时三刻,化为浆水。”   悟空听说,心中暗惊道:“妖魔倒也不怕,只是仔细防他瓶儿。”又问道:“三个大王的本事,你倒也说得不差,与我知道的一样。但只是那个大王要吃和尚哩?”   小钻风笑道:“长官,你不知道?”   悟空一听,连忙喝道:“我比你不知道知道的多!因怕你们不知道孙悟空的底细,所以大王吩咐我来,盘问你们哩!”   “我大大王与二大王久住在狮驼岭狮驼洞。三大王不在这里住,他原住处离此西下有四百里远近。那厢有座城,唤做狮驼国。他五百年前吃了这城国王及文武官僚,满城大小男女也尽被他吃了干净,因此上夺了他的江山,如今尽是些妖怪。不知那一年打听得东土唐朝差一个僧人去西天取经,说那金蝉子乃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就延寿长生不老。只因怕他一个徒弟孙悟空十分利害,自家一个难为,便来此处与我这两个大王结为兄弟,合意同心,打伙儿捉那个金蝉子也。”   悟空一听,心中大怒道:“这几个妖魔十分无礼!我保那和尚成正果,他怎么算计要吃我的人!”   心中恨一声,咬响钢牙,掣出铁棒,跳下高峰,把棍子望小妖头上砑了一砑,可怜,就砑得象一个肉陀!自家见了,又不忍道:“咦!他倒是个好意,把些家常话儿都与我说了,我怎么却这一下子就结果了他?算了算了!”   悟空又转念一想,只是出来阻路而已,没奈何干出这件事来。   于是,就把他牌儿解下,带在自家腰里,将“令”字旗掮在背上,腰间挂了铃,手里敲着梆子,迎风捻个诀,口里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的就象小钻风模样,拽回步,径转旧路,找寻洞府,去打探那三个老妖魔的虚实。这正是:千般变化美猴王,万样腾那真本事。   闯入深山,依着旧路正走处,忽然听得人喊马嘶之声,连忙举目观之,原来是狮驼洞口有万数小妖排列着枪刀剑戟,旗帜旌旄。   这悟空心中暗喜道:“太白金星之言,真是不假!真是不假!”   原来这摆列的有些路数:二百五十名作一大队伍。   悟空只见有四十名杂彩长旗,迎风乱舞,就知有万名人马,却又自揣自度道:“俺老孙变作小钻风,这一进去,那几个妖魔若问我巡山的话,我必随机答应。倘或一时言语差讹,认得我啊,怎么脱身?只怕往外跑时,那伙小妖把门的挡住,如何出得门去?要拿洞里妖王,必先除了门前众怪!”   悟空想了一下,想着:“那几个妖魔不曾见过我面,只是知道我老孙的名头,我先倚着我的这个名头,仗着威风,说些大话,吓他一吓看。果然中土众僧有缘有分,取得经回,这一去,只消我几句英雄之言,就吓退那门前若干之怪;假若众僧无缘无分,取不得真经啊,就是纵然说得莲花现,也除不得西方洞外精。”   心问口,口问心,悟空思量此计,敲着梆,摇着铃,径直闯到狮驼洞口,早被前营上小妖挡住道:“小钻风来了?”   悟空不答应不应,低着头就走。走至二层营里,又被小妖扯住道:“小钻风来了?”   悟空无奈只能回答道:“来了。”   众妖又问道:“你今早巡风去,可曾撞见甚么齐天大圣孙悟空么?”   悟空一听,心想正好,便回道:“撞见了,只是正在那里磨扛子哩。”   众妖害怕道:“他怎么个模样?磨甚么扛子?”   悟空继续回道:“他蹲在那涧边,还似个开路神;若站起来,好道有十数丈长!手里拿着一条铁棒,就似碗来粗细的一根大扛子,在那石崖上抄一把水,磨一磨,口里又念着:“扛子啊!这一向不曾拿你出来显显神通,这一去就有十万妖精,也都替我打死!等我杀了那三个魔头祭你!他要磨得明了,先打死你门前一万精哩!” 第三百八十六章:《瞎说》   冷风吹,战鼓擂,两军对峙,刀枪林立。   嗯,以上是陈闲听到牛魔王说佛教出兵后在脑海中脑补出来的画面,而他本人却还呆在永安城中,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去狮驼岭支援的问题。   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刀枪虽然无眼,但若捅到人身上,肯定能开出个血眼来,所以陈闲就在想,要不要当回逃兵。   封神以后,圣人深居不出,过起了圣人无名的日子,三界中最强大的修士便是准圣,而相比于拥有好几个准圣的佛教,西牛贺洲的妖魔力量实在是太弱了,所以陈闲才起了当逃兵的念头。   冷风吹,战鼓擂,不上战场我怕谁,有种思念叫望穿秋水,有种做法叫望风而逃,佛教威风太盛,陈闲老远望见,便生出逃意来。   佛教势大,妖尽皆知,陈闲不相信作为西牛贺洲第一土著妖王的牛魔王会不知道,而他敢竖起反旗,公然拉帮结伙造反,显然是有所依仗,所以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蹚这趟开水。   作为一个妖怪,值此妖族生死存亡之际,不去参战貌似有些说不过去,去了又怕被那些光头打死,所以他很纠结。   考虑再三,陈闲最终还是决定去,不提唇亡齿寒、覆巢无完卵之类的大道理,单说此次的祸是他闯出来的,他如果怂了,不就和某种能活千年的生物一样了吗?更何况为气运计,就不允许他退缩,妖魔奉他为王,为的不过是得到他的庇护,如今佛教打上门来,他如果软了,那些没有被布下禁制的妖魔绝对会一哄而散,气运就会大跌,会出现什么后果就不好说了。   既然决定要去前线支援,陈闲也就不在耽搁时间,立即命令黑鹰敲响无忧宫前的聚妖鼓,聚拢群妖,挑选出征战士。   之前陈闲已经问过牛魔王佛教此次的兵力部署,据说是由大势至挂帅,另有两个日月光菩萨为副,十二个罗汉为将,两百护法、揭谛、珈蓝为各级统领,率十万佛兵,分左中右三路扫荡,然后在狮驼岭下会师,一举扫平西牛贺洲妖氛,还此州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将其化为极乐净土。   在佛教,除降龙伏虎等少数异类外,罗汉一般都是凝聚金身的和尚,佛教凝聚金身,就如道教凝聚三花,故罗汉等同道家金仙,同理护法等同玄仙,揭谛等同真仙,珈蓝等同天仙,而佛兵由八部众构成,皆是合体修为,且是由天人部、龙部、阿修罗部、迦楼罗部、夜叉部、摩呼罗迦部六个战斗部众构成,至于捡香的乾达婆部与唱歌跳舞的紧那罗部两个文艺部落,大势至没看上,不带他们玩。   佛教派出的大军,最弱的都是合体修为,陈闲自然不会让合体以下的妖民去送死,做了一翻关于保卫家园、坚决抵抗佛教暴力恐怖主义活动的慷慨激昂演讲之后,陈闲除了留下女妖看家外,尽起城中精锐,将合体及以上的男妖尽皆挑选出来,支援前线,共计得妖五百一十九头,其中真仙五、天仙三十五,余者皆为合体。   战士选拔出来后,陈闲鼓荡妖风,裹起他们便向西而去,目的地狮驼岭。   飞行半日一夜,在翌日天将明时,陈闲带着大军赶到了狮驼岭,其间途经盘丝岭也未停留。   将手下安置在狮驼洞前那为支援部队准备的营帐中后,陈闲跟着一只狮子精进了狮驼洞,去见牛魔王、狮驼王、猕猴王三位。   此次佛教攻伐西牛贺洲妖魔,只出动了三尊菩萨,是故几妖并未传信蛟魔王、鹏魔王、禺狨王、美猴王四妖前来助阵。   陈闲进了狮驼洞后,两边观看,只见“骷髅若岭,骸骨如林。兽皮毛,成毡片,兽皮肉烂作泥尘。兽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兽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兽肉鲜煮鲜烹。”   上段引导内文字出自,写的是孙悟空刚进狮驼洞时看到的情景,不过却将人换作了兽,只因陈闲进来时,并未见这些小妖鼓捣人肉,弄的都是些獐子、麋鹿、野彘、羚羊、老虎、苍狼、山鸡等野味。嗯,西游路上,吃人肉的妖精要么是修为弱小,被猴子轻松打死的妖精,要么是神佛的坐骑,狮驼王怎么也是无主的大妖王,不吃人也说得过去。   随着那狮精继续向洞中深入,行入二层门里看时,呀!这里却比外面不同:清奇幽雅,秀丽宽平;左右有瑶草仙花,前后有乔松翠竹。又行七八里远近,才到三层门。   进了三层门,陈闲打眼一个,便看到了高坐其上的牛魔王、狮驼王、猕猴王三个大妖王,下首有近四百个小妖王站着,孙猴子一统花果山后麾下都有七十二洞小妖王,更何况牛魔王、狮驼王、猕猴王这三个成名已久的妖王了,每妖麾下妖魔多如牛魔王身上的毛。   牛魔王三要似乎是在吩咐那四百小妖王,不过陈闲来的时候貌似训导大会刚结束,因为他听到了大会的总结语,牛魔王说的“你们下去照做吧!”便见这些妖王鱼贯而出,冲自己抱拳施礼后,匆匆离去。   “大哥,四哥,五哥。”陈闲入了三层门后,立马抱拳向牛魔王三个施礼道。   “八第来了,快上来坐!”地主狮驼王邀请道。   “嗯!”陈闲应了声后,踏步走上高台,在三妖身旁坐下。   “这次佛教就只来了三位菩萨,没派更强的人来?”说了些客套话后,陈闲问出了心头最大的疑虑,万一有个大罗金仙跳出来,怕是聚在这里要被佛教一网打尽了。   听了陈闲的话,牛魔王大气地一摆手道:“八弟且放宽心,佛教也并非铁板一块,里面可有不少我妖族同道在内!这次丢失舍利的大势至带来的只是他那一系人马,其他强者可不会为了他得罪那么多妖仙的,而且灵山往西,在那极西之地,还有一些蛮夷供奉的神灵想着来东土传播信仰,抢佛教的香火,大部队都在防着他们哩,大势至没有援兵,咱们可以尽情蹂躏他,根本无需担心佛教会派其他强者来。”   好吧,陈闲总算想起来了,封神之时,万仙一役,还是西方教的佛教人才凋零,除了接引、准提二圣外,就只有个弥勒拿得出手,为增强实力,可是从截教渡去不少“有缘人”,这些有缘人可都是截教妖仙。四大菩萨还有借定风珠的灵吉、放斩仙飞刀的乌鸦不住灵山,八成是被这些截教妖仙排挤出去,可见他们在佛教势力极大。   “对了五哥,你消息灵通,可知那极西有些什么强大神灵,竟然让佛教如此防备。”知道次次佛教不会再有强者到来后,陈闲彻底放下心来,却是对牛魔王口中极西之地的神灵起了兴致,心想这些神灵会是那个神系呢?婆罗门的大焚天?希腊神话里色神宙斯?还是鸟人耶和华…… 第三百八十七章:《你不行》   却说孙大圣进于洞口,两边观看,只见: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躧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若非美猴王如此英雄胆,第二个凡夫也进不得他门。不多时,行入二层门里看时,呀!这里却比外面不同:清奇幽雅,秀丽宽平;左右有瑶草仙花,前后有乔松翠竹。又行七八里远近,才到三层门。闪着身偷着眼看处,那上面高坐三个老妖,十分狞恶。中间的那个生得:凿牙锯齿,圆头方面。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仰鼻朝天,赤眉飘焰。但行处,百兽心慌;若坐下,群魔胆战。这一个是兽中王,青毛狮子怪。左手下那个生得:凤目金睛,黄牙粗腿。长鼻银毛,看头似尾。圆额皱眉,身躯磊磊。细声如窃窕佳人,玉面似牛头恶鬼。这一个是藏齿修身多年的黄牙老象。右手下那一个生得:金翅鲲头,星睛豹眼。振北图南,刚强勇敢。变生翱翔,鷃笑龙惨。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这个是云程九万的大鹏雕。那两下列着有百十大小头目,一个个全装披挂,介胄整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行者见了,心中欢喜,一些儿不怕,大踏步径直进门,把梆铃卸下,朝上叫声“大王。”三个老魔,笑呵呵问道:“小钻风,你来了?”行者应声道:“来了。”你去巡山,打听孙行者的下落何如?”行者道:“大王在上,我也不敢说起。”老魔道:“怎么不敢说?”行者道:“我奉大王命,敲着梆铃,正然走处,猛抬头只看见一个人,蹲在那里磨扛子,还象个开路神,若站将起来,足有十数丈长短。他就着那涧崖石上,抄一把水,磨一磨,口里又念一声,说他那扛子到此还不曾显个神通,他要磨明,就来打大王。我因此知他是孙行者,特来报知。”那老魔闻此言,浑身是汗,唬得战呵呵的道:“兄弟,我说莫惹唐僧。他徒弟神通广大,预先作了准备,磨棍打我们,却怎生是好?”教:“小的们,把洞外大小俱叫进来,关了门,让他过去罢。”那头目中有知道的报:“大王,门外小妖,已都散了。”老魔道:“怎么都散了?想是闻得风声不好也,快早关门!快早关门!”众妖乒乓把前后门尽皆牢拴紧闭。行者自心惊道:“这一关了门,他再问我家长里短的事,我对不来,却不弄走了风,被他拿住?且再唬他一唬,教他开着门,好跑。”又上前道:“大王,他还说得不好。”老魔道:“他又说甚么?”行者道:“他说拿大大王剥皮,二大王剐骨,三大王抽筋。你们若关了门不出去啊,他会变化,一时变了个苍蝇儿,自门缝里飞进,把我们都拿出去,却怎生是好?”老魔道:“兄弟们仔细,我这洞里,递年家没个苍蝇,但是有苍蝇进来,就是孙行者。”行者暗笑道:“就变个苍蝇唬他一唬,好开门。”大圣闪在旁边,伸手去脑后拔了一根毫毛,吹一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个金苍蝇,飞去望老魔劈脸撞了一头。那老怪慌了道:“兄弟!不停当!那话儿进门来了!”   惊得那大小群妖,一个个丫钯扫帚,都上前乱扑苍蝇。这大圣忍不住,赥赥的笑出声来。干净他不宜笑,这一笑笑出原嘴脸来了,却被那第三个老妖魔跳上前,一把扯住道:“哥哥,险些儿被他瞒了!”老魔道:“贤弟,谁瞒谁?”三怪道:“刚才这个回话的小妖,不是小钻风,他就是孙行者。必定撞见小钻风,不知是他怎么打杀了,却变化来哄我们哩。”行者慌了道:“他认得我了!”即把手摸摸,对老怪道:“我怎么是孙行者?我是小钻风,大王错认了。”老魔笑道:“兄弟,他是小钻风。他一日三次在面前点卯,我认得他。”又问:“你有牌儿么?”行者道:“有。”   掳着衣服,就拿出牌子。老怪一发认实道:“兄弟,莫屈了他。”三怪道:“哥哥,你不曾看见他,他才子闪着身,笑了一声,我见他就露出个雷公嘴来。见我扯住时,他又变作个这等模样。”   叫:“小的们,拿绳来!”众头目即取绳索。三怪把行者扳翻倒,四马攒蹄捆住,揭起衣裳看时,足足是个弼马温。原来行者有七十二般变化,若是变飞禽、走兽、花木、器皿、昆虫之类,却就连身子滚去了;但变人物,却只是头脸变了,身子变不过来,果然一身黄毛,两块红股,一条尾巴。老妖看着道:“是孙行者的身子,小钻风的脸皮,是他了!”教:“小的们,先安排酒来,与你三大王递个得功之杯。既拿倒了孙行者,唐僧坐定是我们口里食也。”三怪道:“且不要吃酒。孙行者溜撒,他会逃遁之法,只怕走了。教小的们抬出瓶来,把孙行者装在瓶里,我们才好吃酒。”老魔大笑道:“正是!正是!”即点三十六个小妖,入里面开了库房门,抬出瓶来。你说那瓶有多大?只得二尺四寸高。怎么用得三十六个人抬?那瓶乃阴阳二气之宝,内有七宝八卦、二十四气,要三十六人,按天罡之数,才抬得动。不一时,将宝瓶抬出,放在三层门外,展得干净,揭开盖,把行者解了绳索,剥了衣服,就着那瓶中仙气,飕的一声,吸入里面,将盖子盖上,贴了封皮,却去吃酒道:“猴儿今番入我宝瓶之中,再莫想那西方之路!若还能彀拜佛求经,除是转背摇车,再去投胎夺舍是。”你看那大小群妖,一个个笑呵呵都去贺功不题。   却说大圣到了瓶中,被那宝贝将身束得小了,索性变化,蹲在当中。半晌,倒还荫凉,忽失声笑道:“这妖精外有虚名,内无实事。怎么告诵人说这瓶装了人,一时三刻,化为脓血?若似这般凉快,就住上七八年也无事!”咦!大圣原来不知那宝贝根由:假若装了人,一年不语,一年荫凉,但闻得人言,就有火来烧了。大圣未曾说完,只见满瓶都是火焰。幸得他有本事,坐在中间,捻着避火诀,全然不惧。耐到半个时辰,四周围钻出四十条蛇来咬。行者轮开手,抓将过来,尽力气一揝,揝做八十段。少时间,又有三条火龙出来,把行者上下盘绕,着实难禁,自觉慌张无措道:“别事好处,这三条火龙难为。再过一会不出,弄得火气攻心,怎了?”他想道:“我把身子长一长,券破罢。”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叫“长!”即长了丈数高下,那瓶紧靠着身,也就长起去,他把身子往下一小,那瓶儿也就小下来了。行者心惊道:“难!难!难!怎么我长他也长,我小他也小?如之奈何!”说不了,孤拐上有些疼痛,急伸手摸摸,却被火烧软了,自己心焦道:“怎么好?孤拐烧软了!弄做个残疾之人了!”忍不住吊下泪来,这正是:遭魔遇苦怀三藏,着难临危虑圣僧,道:“师父啊!当年皈正,蒙观音菩萨劝善,脱离天灾,我与你苦历诸山,收殄多怪,降八戒,得沙僧,千辛万苦,指望同证西方,共成正果。何期今日遭此毒魔,老孙误入于此,倾了性命,撇你在半山之中,不能前进!想是我昔日名高,故有今朝之难!”正此凄怆,忽想起菩萨当年在蛇盘山曾赐我三根救命毫毛,不知有无,且等我寻一寻看。即伸手浑身摸了一把,只见脑后有三根毫毛,十分挺硬,忽喜道:“身上毛都如彼软熟,只此三根如此硬枪,必然是救我命的。”即便咬着牙,忍着疼,拔下毛,吹口仙气,叫“变!”一根即变作金钢钻,一根变作竹片,一根变作绵绳。扳张篾片弓儿,牵着那钻,照瓶底下飕飕的一顿钻,钻成一个眼孔,诱进光亮,喜道:“造化!造化!却好出去也!”才变化出身,那瓶复荫凉了。怎么就凉?原来被他钻了,把阴阳之气泄了,故此遂凉。好大圣,收了毫毛,将身一小,就变做个蟭蟟虫儿,十分轻巧,细如须发,长似眉毛,自孔中钻出,且还不走,径飞在老魔头上钉着。那老魔正饮酒,猛然放下杯儿道:“三弟,孙行者这回化了么?”三魔笑道:“还到此时哩?”老魔教传令抬上瓶来。   那下面三十六个小妖即便抬瓶,瓶就轻了许多,慌得众小妖报道:“大王,瓶轻了!”老魔喝道:“胡说!宝贝乃阴阳二气之全功,如何轻了!”内中有一个勉强的小妖,把瓶提上来道:“你看这不轻了?”老魔揭盖看时,只见里面透亮,忍不住失声叫道:   “这瓶里空者,控也!”大圣在他头上,也忍不住道一声“我的儿啊,搜者,走也!”众怪听见道:“走了走了!”即传令:“关门关门!”   那行者将身一抖,收了剥去的衣服,现本相,跳出洞外。回头骂道:“妖精不要无礼!瓶子钻破,装不得人了,只好拿了出恭!”喜喜欢欢,嚷嚷闹闹,踏着云头,径转唐僧处。那长老正在那里撮土为香,望空祷祝,行者且停云头,听他祷祝甚的。那长老合掌朝天道:“祈请云霞众位仙,六丁六甲与诸天。愿保贤徒孙行者,神通广大法无边。”大圣听得这般言语,更加努力,收敛云光,近前叫道:“师父,我来了!”长老搀住道:“悟空劳碌,你远探高山,许久不回,我甚忧虑。端的这山中有何吉凶?”行者笑道:“师父,才这一去,一则是东土众僧有缘有分,二来是师父功德无量无边,三也亏弟子法力!”将前项妆钻风、陷瓶里及脱身之事,细陈了一遍,“今得见尊师之面,实为两世之人也!”长老感谢不尽道:“你这番不曾与妖精赌斗么?”行者道:   “不曾。”长老道:“这等保不得我过山了?”行者是个好胜的人,叫喊道:“我怎么保你过山不得?”长老道:“不曾与他见个胜负,只这般含糊,我怎敢前进!”大圣笑道:“师父,你也忒不通变。常言道,单丝不线,孤掌难鸣。那魔三个,小妖千万,教老孙一人,怎生与他赌斗?”长老道:“寡不敌众,是你一人也难处。八戒、沙僧他也都有本事,教他们都去,与你协力同心,扫净山路,保我过去罢。”行者沉吟道:“师言最当,着沙僧保护你,着八戒跟我去罢。“那呆子慌了道:“哥哥没眼色!我又粗夯,无甚本事,走路扛风,跟你何益?”行者道:“兄弟,你虽无甚本事,好道也是个人。俗云放屁添风,你也可壮我些胆气。”八戒道:“也罢也罢,望你带挈带挈。但只急溜处,莫捉弄我。”长老道:“八戒在意,我与沙僧在此。”那呆子抖擞神威,与行者纵着狂风,驾着云雾,跳上高山,即至洞口,早见那洞门紧闭,四顾无人。行者上前,执铁棒,厉声高叫道:“妖怪开门!快出来与老孙打耶!”那洞里小妖报入,老魔心惊胆战道:“几年都说猴儿狠,话不虚传果是真!”二老怪在旁问道:“哥哥怎么说?”老魔道:“那行者早间变小钻风混进来,我等不能相识。幸三贤弟认得,把他装在瓶里。他弄本事,钻破瓶儿,却又摄去衣服走了。如今在外叫战,谁敢与他打个头仗?”更无一人答应,又问又无人答,都是那装聋推哑。老魔发怒道:“我等在西方大路上,忝着个丑名,今日孙行者这般藐视,若不出去与他见阵,也低了名头。等我舍了这老性命去与他战上三合!三合战得过,唐僧还是我们口里食;战不过,那时关了门,让他过去罢。”遂取披挂结束了,开门前走。   行者与八戒在门旁观看,真是好一个怪物:铁额铜头戴宝盔,盔缨飘舞甚光辉。辉辉掣电双睛亮,亮亮铺霞两鬓飞。勾爪如银尖且利,锯牙似凿密还齐。身披金甲无丝缝,腰束龙绦有见机。手执钢刀明晃晃,英雄威武世间稀。一声吆喝如雷震,问道“敲门者是谁?”大圣转身道:是你孙老爷齐天大圣也。”老魔笑道:“你是孙行者?大胆泼猴!我不惹你,你却为何在此叫战?”行者道:“有风方起浪,无潮水自平。你不惹我,我好寻你?   只因你狐群狗党,结为一伙,算计吃我师父,所以来此施为。”   老魔道:“你这等雄纠纠的,嚷上我门,莫不是要打么?”行者道:“正是。”老魔道:“你休猖獗!我若调出妖兵,摆开阵势,摇旗擂鼓,与你交战,显得我是坐家虎,欺负你了。我只与你一个对一个,不许帮丁!”行者闻言叫:“猪八戒走过,看他把老孙怎的!”那呆子真个闪在一边。老魔道:“你过来,先与我做个桩儿,让我尽力气着光头砍上三刀,就让你唐僧过去;假若禁不得,快送你唐僧来,与我做一顿下饭!”行者闻言笑道:“妖怪,你洞里若有纸笔,取出来,与你立个合同。自今日起,就砍到明年,我也不与你当真!”那老魔抖擞威风,丁字步站定,双手举刀,望大圣劈顶就砍。这大圣把头往上一迎,只闻扢扠一声响,头皮儿红也不红。那老魔大惊道:“这猴子好个硬头儿!”大圣笑道:“你不知,老孙是:生就铜头铁脑盖,天地乾坤世上无。斧砍锤敲不得碎,幼年曾入老君炉。四斗星官监临适,二十八宿用工夫。水浸几番不得坏,周围扢搭板筋铺。唐僧还恐不坚固,预先又上紫金箍。”老魔道:“猴儿不要说嘴!看我这二刀来,决不容你性命!”行者道:“不见怎的,左右也只这般砍罢了。”老魔道:“猴儿,你不知这刀:金火炉中造,神功百炼熬。锋刃依三略,刚强按六韬。却似苍蝇尾,犹如白蟒腰。入山云荡荡,下海浪滔滔。琢磨无遍数,煎熬几百遭。深山古洞放,上阵有功劳。   搀着你这和尚天灵盖,一削就是两个瓢!”大圣笑道:“这妖精没眼色!把老孙认做个瓢头哩!也罢,误砍误让,教你再砍一刀看怎么。”那老魔举刀又砍,大圣把头迎一迎,乒乓的劈做两半个;大圣就地打个滚,变做两个身子。那妖一见慌了,手按下钢刀。猪八戒远远望见,笑道:“老魔好砍两刀的!却不是四个人了?”老魔指定行者道:“闻你能使分身法,怎么把这法儿拿出在我面前使!”大圣道:“何为分身法?”老魔道:“为甚么先砍你一刀不动,如今砍你一刀,就是两个人?”大圣笑道:“妖怪,你切莫害怕。砍上一万刀,还你二万个人!”老魔道:“你这猴儿,你只会分身,不会收身。你若有本事收做一个,打我一棍去罢。”大圣道:“不许说谎,你要砍三刀,只砍了我两刀;教我打一棍,若打了棍半,就不姓孙!”老魔道:“正是,正是。”   好大圣,就把身搂上来,打个滚,依然一个身子,掣棒劈头就打,那老魔举刀架住道:“泼猴无礼!甚么样个哭丧棒,敢上门打人?”大圣喝道:“你若问我这条棍,天上地下,都有名声。”   老魔道:“怎见名声?”他道:“棒是九转镔铁炼,老君亲手炉中煅。禹王求得号神珍,四海八河为定验。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名号灵阳棒一条,深藏海藏人难见。成形变化要飞腾,飘飖五色霞光现。   老孙得道取归山,无穷变化多经验。时间要大瓮来粗,或小些微如铁线。粗如南岳细如针,长短随吾心意变。轻轻举动彩云生,亮亮飞腾如闪电。攸攸冷气逼人寒,条条杀雾空中现。降龙伏虎谨随身,天涯海角都游遍。曾将此棍闹天宫,威风打散蟠桃宴。天王赌斗未曾赢,哪吒对敌难交战。棍打诸神没躲藏,天兵十万都逃窜。雷霆众将护灵霄,飞身打上通明殿。掌朝天使尽皆惊,护驾仙卿俱搅乱。举棒掀翻北斗宫,回首振开南极院。金阙天皇见棍凶,特请如来与我见。兵家胜负自如然,困苦灾危无可辨。整整挨排五百年,亏了南海菩萨劝。大唐有个出家僧,对天发下洪誓愿。枉死城中度鬼魂,灵山会上求经卷。   西方一路有妖魔,行动甚是不方便。已知铁棒世无双,央我途中为侣伴。邪魔汤着赴幽冥,肉化红尘骨化面。处处妖精棒下亡,论万成千无打算。上方击坏斗牛宫,下方压损森罗殿。天将曾将九曜追,地府打伤催命判。半空丢下振山川,胜如太岁新华剑。全凭此棍保唐僧,天下妖魔都打遍!”那魔闻言,战兢兢舍着性命,举刀就砍。猴王笑吟吟使铁棒前迎。他两个先时在洞前撑持,然后跳起去,都在半空里厮杀。这一场好杀:天河定底神珍棒,棒名如意世间高。夸称手段魔头恼,大捍刀擎法力豪。门外争持还可近,空中赌斗怎相饶!一个随心更面目,一个立地长身腰。杀得满天云气重,遍野雾飘飘。那一个几番立意吃三藏,这一个广施法力保唐朝。   都因佛祖传经典,邪正分明恨苦交。那老魔与大圣斗经二十余合,不分输赢。原来八戒在底下见他两个战到好处,忍不住掣钯架风,跳将起去,望妖魔劈脸就筑。那魔慌了,不知八戒是个呼头性子,冒冒失失的唬人,他只道嘴长耳大,手硬钯凶,败了阵,丢了刀,回头就走。大圣喝道:“赶上!赶上!”这呆子仗着威风,举着钉钯,即忙赶下怪去。老魔见他赶的相近,在坡前立定,迎着风头,幌一幌现了原身,张开大口,就要来吞八戒。八戒害怕,急抽身往草里一钻,也管不得荆针棘刺,也顾不得刮破头疼,战兢兢的,在草里听着梆声。随后行者赶到,那怪也张口来吞,却中了他的机关,收了铁棒,迎将上去,被老魔一口吞之。唬得个呆子在草里囊囊咄咄的埋怨道:“这个弼马温,不识进退!那怪来吃你,你如何不走,反去迎他!这一口吞在肚中,今日还是个和尚,明日就是个大恭也!”那魔得胜而去。这呆子才钻出草来,溜回旧路。   却说三藏在那山坡下,正与沙僧盼望,只见八戒喘呵呵的跑来。三藏大惊道:“八戒,你怎么这等狼狈?悟空如何不见?”   呆子哭哭啼啼道:“师兄被妖精一口吞下肚去了!”三藏听言,唬倒在地,半晌间跌脚拳胸道:“徒弟呀!只说你善会降妖,领我西天见佛,怎知今日死于此怪之手!苦哉,苦哉!我弟子同众的功劳,如今都化作尘土矣!’那师父十分苦痛。你看那呆子,他也不来劝解师父,却叫:“沙和尚,你拿将行李来,我两个分了罢。”沙僧道:“二哥,分怎的?”八戒道:”分开了,各人散火:你往流沙河,还去吃人;我往高老庄,看看我浑家。将白马卖了,与师父买个寿器送终。”长老气呼呼的,闻得此言,叫皇天,放声大哭。且不题。却说那老魔吞了行者,以为得计,径回本洞。众妖迎问出战之功,老魔道:“拿了一个来了。”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谁?”老魔道:“是孙行者。”二魔道:“拿在何处?”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第三个魔头大惊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孙行者不中吃!”那大圣肚里道:“忒中吃!又禁饥,再不得饿”慌得那小妖道:“大王,不好了!孙行者在你肚里说话哩!”老魔道:“怕他说话!有本事吃了他,没本事摆布他不成?   你们快去烧些盐白汤,等我灌下肚去,把他哕出来,慢慢的煎了吃酒。”小妖真个冲了半盆盐汤。老怪一饮而干,洼着口,着实一呕,那大圣在肚里生了根,动也不动,却又拦着喉咙,往外又吐,吐得头晕眼花,黄胆都破了,行者越发不动。老魔喘息了,叫声:“孙行者,你不出来?”行者道:“早哩!正好不出来哩!”老魔道:“你怎么不出?”行者道:“你这妖精,甚不通变。我自做和尚,十分淡薄:如今秋凉,我还穿个单直裰。这肚里倒暖,又不透风,等我住过冬才好出来。”众妖听说,都道:“大王,孙行者要在你肚里过冬哩!”老魔道:“他要过冬,我就打起禅来,使个搬运法,一冬不吃饭,就饿杀那弼马温!”大圣道:“我儿子,你不知事!老孙保唐僧取经,从广里过,带了个折迭锅儿,进来煮杂碎吃。将你这里边的肝肠肚肺细细儿受用,还彀盘缠到清明哩!”那二魔大惊道:“哥啊,这猴子他干得出来!”   三魔道:“哥啊,吃了杂碎也罢,不知在那里支锅。”行者道:“三叉骨上好支锅。”三魔道:“不好了!假若支起锅,烧动火烟,煼到鼻孔里,打嚏喷么?”行者笑道:“没事!等老孙把金箍棒往顶门里一搠,搠个窟窿:一则当天窗,二来当烟洞。”老魔听说,虽说不怕,却也心惊,只得硬着胆叫:“兄弟们,莫怕,把我那药酒拿来,等我吃几锺下去,把猴儿药杀了罢!”行者暗笑道:“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吃老君丹,玉皇酒,王母桃,及凤髓龙肝,那样东西我不曾吃过?是甚么药酒,敢来药我?”那小妖真个将药酒筛了两壶,满满斟了一锺,递与老魔。老魔接在手中,大圣在肚里就闻得酒香,道:“不要与他吃!”好大圣,把头一扭,变做个喇叭口子,张在他喉咙之下。那怪啯的咽下,被行者啯的接吃了。第二锺咽下,被行者啯的又接吃了。一连咽了七八锺,都是他接吃了。老魔放下锺道:“不吃了,这酒常时吃两锺,腹中如火,却才吃了七八锺,脸上红也不红!”原来这大圣吃不多酒,接了他七八锺吃了,在肚里撒起酒风来,不住的支架子,跌四平,踢飞脚,抓住肝花打秋千,竖蜻艇,翻根头乱舞。   那怪物疼痛难禁,倒在地下。毕竟不知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八十八章:《让你吃猴》   应该是老君!再就是唐三藏原因嘛····下边首先我们看孙悟空获得金箍棒的过程,孙悟空到龙宫去借兵器,在东海龙王感到为难之际:后面闪过龙婆、龙女道:“大王,观看此圣,决非小可。我们这海藏中,那一块天河定底的神珍铁,这几日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敢莫是该出现,遇此圣也?”龙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时,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是一块神铁,能中何用?”龙婆道:“莫管他用不用,且送与他,凭他怎么改造,送出宫门便了。”龙婆、龙女的话再清楚不过,就是这几天金箍棒对悟空生出了感应,以至于   “霞光艳艳,瑞气腾腾”。如果说法宝能对主人产生感应,这感应应该是在孙悟空身上,而不是别人,毕竟,金箍棒在孙悟空手中被使用得最为得心应手,孙悟空自己也确实感到离不了这条棒子。   法宝是由主人注入法力和灵气形成的,它的灵气,是由制造者注入和感化。   定海神珍见到悟空的异常情况应是其制造者发出的,那么定海神珍的主人是谁呢?   在第七十五回,孙悟空与狮驼岭的老魔青毛狮子有一段对话:那老魔举刀架住道:“泼猴无礼!什么样个哭丧棒,敢上门打人?”大圣喝道:“你若问我这条棍,天上地下,都有名声。”老魔道:“怎见名声?”他道:棒是九转镔铁炼,老君亲手炉中煅。   禹王求得号神珍,四海八河为定验。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   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名号灵阳棒一条,深藏海藏人难见。   成形变化要飞腾,飘飖五色霞光现。老孙得道取归山,无穷变化多经验。   时间要大瓮来粗,或小些微如铁线。粗如南岳细如针,长短随吾心意变。   轻轻举动彩云生,亮亮飞腾如闪电。攸攸冷气*人寒,条条杀雾空中现。   降龙伏虎谨随身,天涯海角都游遍。曾将此棍闹天宫,威风打散蟠桃宴。   天王赌斗未曾赢,哪吒对敌难交战。棍打诸神没躲藏,天兵十万都逃窜。   雷霆众将护灵霄,飞身打上通明殿。掌朝天使尽皆惊,护驾仙卿俱搅乱。   举棒掀翻北斗宫,回首振开南极院。金阙天皇见棍凶,特请如来与我见。   兵家胜负自如然,困苦灾危无可辨。整整挨排五百年,亏了南海菩萨劝。   大唐有个出家僧,对天发下洪誓愿。枉死城中度鬼魂,灵山会上求经卷。   西方一路有妖魔,行动甚是不方便。已知铁棒世无双,央我途中为侣伴。   邪魔汤着赴幽冥,肉化红尘骨化面。处处妖精棒下亡,论万成千无打算。   上方击坏斗牛宫,下方压损森罗殿。天将曾将九曜追,地府打伤催命判。   半空丢下振山川,胜如太岁新华剑。全凭此棍保唐僧,天下妖魔都打遍!   此外,在第八十八回,孙悟空在玉华县收徒之时,把此棒的来历又讲了一遍:鸿蒙初判陶镕铁,大禹神人亲所设。   湖海江河浅共深,曾将此棒知之切。开山治水太平时,流落东洋镇海阙。   日久年深放彩霞,能消能长能光洁。老孙有分取将来,变化无方随口诀。   要大弥于宇宙间,要小却似针儿节。棒名如意号金箍,天上人间称一绝。   重该一万三千五百斤,或粗或细能生灭。也曾助我闹天宫,也曾随我攻地阙。   伏虎降龙处处通,炼魔荡怪方方彻。举头一指太阳昏,天地鬼神皆胆怯。   混沌仙传到至今,原来不是凡间铁。这两首诗比较长,从中我们可以读出以下几方面的意思:第一,这条棒确实是与悟空有缘。   因为它本来是一件世上无双的宝贝,可是已   “流落东洋”,   “深藏海藏人难见”,以至于连老龙王都没有觉出这是一个宝贝。由于孙悟空要到龙宫去取宝,结果宝贝发生了异变,   “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按孙悟空第三回对众猴的说法,   “这宝贝镇于海藏中,也不知几千百年,可可的今岁放光”。   “可可的”就是   “赶巧了”。凭什么他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就赶得这么巧?不管怎么样,结果是   “老孙有分取将来”。而且,这宝贝   “长短随吾心意变”,孙悟空拿着它,也不用什么特殊的法门和口诀,就能让金箍棒小大随心,甚至可以变成一根绣花针放在耳朵眼里。   那么,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让这宝贝小大随心、变化自如呢?可能不见得,要不然金箍棒早就被妖怪变成绣花针偷走了。   而且偷走了,悟空也没有办法把它找回来。悟空诗中又有一句,   “变化无方随口诀”,如果使用金箍棒是有口诀的,似乎孙悟空没有经过学习就知道了使用它的口诀,这就更有缘了。   第二,这根棒乃是太上老君用   “九转镔铁”,在他的八卦炉中亲手炼制的。老君在这根棒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你看,   “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这显然说的是金箍棒的内部构造。   从表面上看它只是一根普通的棒子而已,实际上内部另有洞天,中间还有   “星斗”铺陈,而所谓的   “花纹密布鬼神惊”,这些花纹应该是老君设计的符箓、法诀之类,所以才会有   “鬼神惊”的效果。对于这些,孙悟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认识,而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已经逐渐参透了金箍棒中的一些秘密。   可见定海神珍是老君所炼,应具有老君的灵气和思维,换句话说,老君可以驾驭和*纵它。   从龙婆的话中我们得知,定海神珍开始异变,好像与悟空有缘,这难道不是老君在幕后*纵吗?   可见棒子是老君冥冥之中赠予悟空的。金箍棒是悟空唯一贴身的东西,是唯一属于悟空的法宝,吴承恩把这样一个重要物品的主人归于老君应该是有深意的。   第三,金箍棒在天界其实大有名声。   “曾将此棍闹天宫,威风打散蟠桃宴。……掌朝天使尽皆惊,……金阙天皇见棍凶”,这几句话很有意思。   由于孙悟空在大闹天宫之时,手持的武器是金箍棒,而这条棒,在天上众神中肯定有不少知道其来历的,说不定太白金星就是其中一个,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   我们可以假想一下,某一天突然从下界冒出一个妖仙,在天界某个地方闹将起来,派去的神仙一看,来人手中的兵器是观音的杨柳枝,或者如来的金钵盂,那这些神仙该怎么办,还不是只好假打一番,佯装不敌,然后启奏玉帝,将此人招安了事①。   ①当然,金箍棒与这些宝贝不同,它只是老君众多宝贝中的一个,也不是贴身宝贝。   所以,这个身份关系要费更多琢磨。正因为他拿的是这样一件武器,所以才有   “掌朝天使尽皆惊”的效果和局面,更有意思的是这句话,   “金阙天皇见棍凶”,玉皇大帝看到的是   “棍凶”,而不是人凶。玉帝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可谓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自然知道此棒的来历。   所以,他见到这种情况,觉得十分难办。玉帝在对孙悟空的处置上,基本上是别人怎么说他怎么办,只有去请如来这个主意是他自己拿的。   看来,玉帝能坐稳这个位置,说他只是运气好,其实十分无能,显然是不够准确的。   最后,这里面也隐含地说出这样一个意思,就是如来找孙悟空保护取经人,是大有深意的。   你看悟空说的,   “西方一路有妖魔,行动甚是不方便。已知铁棒世无双,央我途中为侣伴”。   知道   “铁棒世无双”并作出请悟空保护取经人决策的显然不是唐僧,而是如来佛。   悟空这话大有意思。为什么不说因为孙悟空的本事大,所以才要找他保护取经人呢?   佛祖、观音显然十分识货,他们自然知道金箍棒背后的秘密,并由金箍棒而看中了孙悟空的价值。   由孙悟空来保护唐僧,那就意味着取经行动成了一件佛道联手的事业了。   至少老君不会暗中给取经事业制造什么麻烦。如果找一个其他什么人来保唐僧,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正因为其中有这许多关节,所以,当真假美猴王一节,唐僧再次赶走悟空之后,悟空怕唐僧不肯收留他,求如来褪下紧箍,放他还俗而去时,如来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让观音送你到唐僧那里去;另外,你到了西天,也能够成佛。   如来为什么派观音护送悟空回去见唐僧,因为他知道观音了解其中的关节与奥秘,有些话由观音去说更合适。   观音对唐僧说:“你今须是收留悟空,一路上魔障未消,须得他保护你,才得到灵山,见佛取经,再休嗔怪。”观音这话,微言大义,说得再明白过了。   她明确地告诉唐僧,   “须得他保护你,才得到灵山,见佛取经”,这话该怎么理解呢?是没有孙悟空的保护,唐僧就到不了西天;还是没有孙悟空的保护,就算唐僧到了西天,也拿不到真经?   或许这两种含义都有,也就是说,如果孙悟空不在取经队伍中,唐僧既到不了西天,而且就算到了西天,也拿不到真经。   观音还说   “再休嗔怪”,这也是给唐僧的一个警告,让他以后不要再罗哩罗嗦地怪孙悟空了。   唐僧此时已经在前往西天的路途上走了好几年,也从大小妖怪的口中知道自己是什么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长老,觉得自己身份不错,可以在这个大徒弟面前耍耍脾气。   观音不好说破悟空的身份,只好给了他一点隐晦的警告。在中,金箍棒的来历到此时才由孙悟空的口中说出,以孙悟空张扬、爱吹牛的性格,应该是他现在才知道金箍棒的来历。   在悟空亲口念出的诗中,如此详细地介绍了金箍棒的来历,看来此时他已经逐渐知道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偷吃五葫芦金丹偷吃五葫芦金丹,使悟空的修为大大提高。我们且看他是如何偷吃到金丹的:好大圣,摇摇摆摆,仗着酒,任情乱撞,一会把路差了,不是齐天府,却是兜率天宫。   一见了,顿然醒悟道:“兜率宫是三十三天之上,乃离恨天太上老君之处,如何错到此间?也罢,也罢!一向要来望此老,不曾得来,今趁此残步,就望他一望也好。”即整衣撞进去。   那里不见老君,四无人迹。原来那老君与燃灯古佛在三层高阁朱陵丹台上讲道,众仙童、仙将、仙官、仙吏都侍立左右听讲。   这大圣直至丹房里面,寻访不遇,但见丹灶之旁,炉中有火。炉左右安放着五个葫芦,葫芦里都是炼就的金丹。   大圣喜道:“此物乃仙家之至宝。老孙自了道以来,识破了内外相同之理,也要炼些金丹济人,不期到家无暇。今日有缘,却又撞着此物,趁老子不在,等我吃他几丸尝新。”他就把那葫芦都倾出来,就都吃了,如吃炒豆相似。   原来是老君与燃灯古佛在三层高阁朱陵丹台上讲道,而老君也很有趣,竟把兜率宫的人全部带走了,以至于孙悟空走错了路,来到兜率宫,进去一看,   “四无人迹”,完全是一座   “空城”。这金丹   “偷吃”的也太容易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简直就是白捡的嘛。老君难道连一个童子都不能留下吗?   镇元大仙去听元始天尊讲道,不也还要留下清风、明月看门吗。而且这五葫芦金丹,竟然都是炼就的。   老君出门时,就算要带走所有童子,那把这   “仙家的至宝”让几个童子随身带上不行吗?反正又累不着他本人.所以说孙悟空的师傅是老君至于唐三藏嘛,就不解释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谁骗谁》   悟空闻言,心中暗想道:“说得是!我今日若是扯断他的肠子,破他的肝子,打杀了这怪,轻而易举?但这可是坏了俺老孙的名头。算了,算了!妖怪,你张口,我出来与你比并。但只是你这洞口太小,俺老孙不好伸展,咱们去外面打斗如何。”   三个妖魔听悟空答应了,立即点大小妖怪,前前后后,有三万多妖精,都拿着精锐器械,出了洞摆开一个三才阵势,就等悟空出来,一齐上阵,拿下齐天大圣孙悟空。   看那两个妖魔搀着老妖魔,走到门外叫道:“孙悟空,孙爷爷!好汉出来!这里有战场,好打斗!”   悟空在他肚里,竖起耳朵,听得外面乌鸦鸣,喜鹊噪,白鹤唳,阴风阵阵声,悟空知道是个宽阔之处,可心中却想着:“我不出去,就失信与他,那日后如何在天地立足。若是出去,想这妖精人面兽心。刚才说送我师父,却哄我出来咬我,现在又调小兵在此等我出去。算了算了,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悟空站起身来,暗道“出去就出去,不过还是要在他肚里留下一个根儿。”   说完,一悟空转手,将尾巴上的毫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声“变!”   便变一条绳儿,只有头发粗细,倒有四十丈长短。那绳儿伸出去,见风就自己长粗了。   悟空把一头拴在老妖魔的心肝上,打做个活扣儿,那扣儿不扯不紧,一扯紧就心如铰痛。   悟空拿着另一头嘿嘿笑道:“这一出去,他送我们师徒过去便罢;若是不送,乱动刀兵,那时,俺老孙也没功夫跟他打,只需要拉扯此绳儿,就如我在肚里一般!嘿嘿嘿。”   悟空弄好绳子以后,又将身子变得小小的,往外爬,爬到咽喉之处,见老妖魔大张着方口,上下钢牙,排如利刃,突然想道:“不对,不对!若是从口里出去扯这绳儿,到时候他怕疼,往下一嚼,不就咬断了吗?不如我从他没牙齿的地方出去。”   看着缝隙悟空拉扯着绳儿,从老妖魔那上腭子往前爬,爬到他鼻孔里。   那老妖魔鼻子发痒,“阿妻”的一声,打了个喷嚏,将悟空喷了出来。   悟空见了风,把腰躬一躬,就长了有三丈长短,一只手拉扯着绳儿,一只手拿着金箍棒。   那几个魔头不知好歹,见悟空出来了,连忙举起钢刀,朝着悟空的脸就砍。   悟空见情况不对,连忙一只手使铁棒迎了上去。此时那二妖魔又上来使枪,那三妖怪也上来助他大哥一臂之力使戟,三人没头没脸的乱上。   悟空见势头不对,放开了绳子,收了金箍棒,连忙纵身驾云走了,悟空回过头在往下看,原来是怕那伙小妖围绕,不好伸展。   悟空跳出众妖中心,来到那空阔的山头上,落下云,双手把绳尽力一扯,那老妖魔心里才开始疼。他一疼就往上一挣,而悟空又继续往下一扯。众小妖远远看见,齐声高叫道:“大王,别惹他了!送他们师徒几人离开吧!这孙猴子不按正常人打斗,这清明还未到,他却那里放风筝呢!”   悟空听着下面的小妖,嘲笑自己在放风筝,使着力气用力的蹬了一蹬,把那老妖魔从空中,像纺车儿一般跌落在尘埃上。   仔细看去,把那山坡下死硬的黄土都跌做个二尺浅深之坑。慌得那二妖魔三妖魔一齐按下云头,上前拿住绳儿,跪在坡下哀告道:“大圣啊,都说你是堂堂的齐天大圣,心胸宽容。可今日一见谁知是个鼠腹蜗肠之辈。实实在在的哄你出来,与你打斗,不想你在我家兄弟心上拴了一根绳子!”   悟空嘿嘿笑道:“你这伙妖魔,十分无礼!刚才哄我出去,还没有出去就咬我。现在哄我出来,却又摆阵抓我。你看这几万妖兵,战我一个,说什么也说不过去,不如就这样!扯着去见我师父!”   那妖魔见悟空又用力的拉了拉,连忙一齐叩头道,“大圣慈悲,饶我性命,我们兄弟三人愿送老师父过山!”   悟空笑道:“你要性命,只需拿刀把绳子割断就行了。”   那老妖魔道:“大圣爷爷呀,割断外边的,这里边的拴在心上,喉咙里又的恶心,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点点头喝道:“既然如此,你张开口,等我再进去替你解除绳子。”   那老妖魔一听,悟空又要进去,慌了道:“不行,你这一进去,如果不肯出来,到那时我可怎么办!不行!”   悟空问道:“我有本事外边就可以解得里面绳头,我若解了你们兄弟真的愿意送我们师徒过次路?”   老妖魔连忙拜道:“解了就送,决不敢打诳语,更不敢期满大圣。”   悟空见他们说的真心,将身一抖,收了毫毛,那妖魔的心就不疼了。   这是悟空胡弄人的把戏,使毫毛拴着他的心,现在收了毫毛,妖魔自然也就不疼了。   三个妖魔站起身来,谢道:“大圣请回,请回去告诉你师傅,收拾下行李,我们就抬轿来送。”   众妖见悟空离开,二妖魔突然道“大哥,菩萨交给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没有,还没有开始,不过没想到堂堂齐天大圣现在居然会耍这种小把戏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悲挨。”老妖魔看着悟空离开的背影叹息着。   “是啊!一个曾经让天地为之震颤的齐天大圣,现在居然如此小家子。”   “别说了,先去准备准备,看看接下来孙猴子如何对付吧!西头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话说悟空收了绳子,回到坡前,远远的看见金蝉子睡在地下打滚痛哭,猪八戒与沙僧解了包袱,将行李搭分儿,在那里分家。   悟空暗暗嗟叹道:“不用想了,这一定是八戒对师父说我被妖精吃了,师父舍不得我在那痛哭,那八戒在那分东西散火呢。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待我下去看看。”   悟空落下云头叫道:“师父!我来也。”   沙僧听见,报怨八戒道:“你是个乌鸦嘴,专门骗人,害人!大师兄不曾死,你却说他死了,现在却在这里干这个勾当!什么叫不去西天了?”   八戒独自喃喃道:“我分明看见他被妖精一口吞了。想是时间不好,那猴子来显魂呢。”   悟空听到这话,心上一计,慢慢的来到八戒跟前,一把挝住八戒脸,一个巴掌打了个八戒踉跄,道:“夯货!我显甚么魂?”   八戒侮着脸,忍着疼,问道:“猴哥,刚才那妖魔不是把你吃了,你,你、你怎么又活了?”   悟空怒吼道:“象你这个不济事的脓包!你看我,他吃了我,我就抓他肠,捏他肺,又把这条绳儿穿住地的心,扯他疼痛难禁,一个个叩头哀告,我才饶了他性命。如今抬轿来送师父过山。”   那金蝉子闻言,听说有人要抬他在,不用腿走了,连忙一骨鲁爬起来,对悟空躬身道:“徒弟啊,累杀你了!如果刚才相信了八戒之言,我相信为师早就没命了!”   悟空说着轮拳打着八戒骂道:“这个馕糠的呆子,十分懈怠,甚不成人!师父,你切莫恼,那怪就来送你也。”   沙僧也甚生惭愧,连忙遮掩,收拾行李,扣背马匹,都在途中等候。   而那三个妖魔群精回洞,二妖魔又问道:“哥哥,我以前知道孙悟空的名声,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原来是恁的个小小猴儿!你刚才不该吞他,只需于他斗,他那里斗得过你我!还有这洞里这几万妖精,吐唾沫也可杀他。”   “二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奉菩萨之命前来阻拦孙悟空金蝉子等人,一定要慢慢来。”老妖魔却若无其事的解释着。   二妖魔见大哥无所事事,便继续说道“可,大哥你将孙悟空吞在肚里,这他弄起法来,教你受苦,那我们这么敢与他打斗,这样如何完成菩萨的命令?刚才又说送金蝉子过去,你我都知道是假意,实为大哥性命要紧,那孙悟空不知轻重,所以哄他出来。但是绝对不送他,否则我们回去以后不好交代啊!!”   老妖魔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二妖魔道:“你与我三千小妖,摆开阵势,我有本事拿住这个猴头,到时候,你我嘿嘿嘿!”   老妖魔暗想道“如果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金蝉子,恐怕回去菩萨那么不好交代”便问道:“莫说三千,全部听你号令,只是拿住他便有功。”   那二妖魔连忙点三千小妖,来到大路旁摆开,着一个蓝旗手往来传报,叫道:“孙猴子!趁早出来,与我家二大王爷爷交战!”   八戒听见,呵呵笑道:“猴哥啊,常言道,说谎不瞒自己人,若是弄虚头捣鬼!可你怎么说降了妖精,就抬轿来送师父,现在妖魔又来叫战,怎么回事?”   悟空也正纳闷,回道:“那老妖魔已被我降了,不敢出头,闻着个孙字儿,也得头疼。这定是那二妖魔不服气送我们,故此叫战。我说八戒,你看这妖精有弟兄三个,这般义气;你我弟兄也是三个,就没些义气?你看我已降了大妖魔,现在二妖魔出来,八戒你就与他战战,怎么样。”   八戒心想,我堂堂天蓬元帅怕他一个妖魔,怒喝道:“怕他怎的!等我去打他一胜仗来!”   悟空却笑道:“要去便去罢。” 第三百九十章:《吃醋,行骗》   八戒笑道:“猴哥啊,去便去,你把你那绳儿借与我使使。”   悟空邹着眉头问道:“你要他干什么?你又没本事钻进他肚里,你又没本事拴在他心上,要他有何用?”   八戒却摇摇头,不好意思道:“猴哥,我是要扣在这腰间,做个救命索。你与沙僧扯住后手,放我出去,与他交战。假如赢了他,你便放开,我把他拿住;若是输给他,你就连忙把我扯回来,莫教他把我拉了去。”   这话听到悟空的耳朵里暗笑道:“你刚才胡说八道,说俺老孙被妖魔吃了,要分家现在看老孙戏弄戏弄你。”话吧,悟空就把绳儿扣在八戒腰里,撮弄他出战。   那八戒以为悟空真的为他扣好了,便举钉钯跑上山崖,叫道:“妖魔出来!与你猪祖宗打斗!”   那蓝旗手急报道:“大王,有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来了。”   二妖魔走出营,见了八戒,二话不说,直接挺枪劈面刺来这呆子举钯上前迎住。   你看他两个在山坡前搭上手,斗不上七八回合,八戒手软不行了,架不得妖魔,连忙急回头叫:“猴哥,不好了!扯扯救命索,扯扯救命索!快救我。”   这面悟空听见八戒的喊叫,居然把绳子放松了抛了出去。   那八戒败了阵,住后就跪。   一看原来那绳子拖着走还不行,转回来,太松了,倒有些绊脚,自家绊倒了一跌,爬起来又一跌。   刚开始还跌个踵,后面就跌了个嘴抢地。被那二妖魔赶上,展开鼻子,就如蛟龙一般,把八戒一鼻子卷住,得胜回洞。众妖凯歌齐唱,一拥而归。   这坡下金蝉子看见,心里有喜又努,喜的是这几个徒弟终于知道齐心协力,而努的是。这徒弟又各自顾各自。   便恼悟空道:“悟空,怪不得八戒咒你死哩!原来你们兄弟全无相亲相爱之意,专怀相嫉相妒之心!他那般说,叫你扯扯救命索,你怎么不扯,还将索子丢去?如今教他被害,现在怎么办?”   悟空却嘿嘿笑道:“师父你也忒护短,忒偏心!算了,刚才老孙被抓去时,你都不挂念,左右是舍命之材。这八戒才遭擒,你就怪我。也教他受些苦恼,方才知道取经不易。”   金蝉子这才知道,原来是孙悟空吃醋了,连忙解释道:“悟空啊,你去了,为师岂不挂念?不过,为师知道你法力高强,想着你会变化,断然不会伤身。但是你,你看八戒,生得狼,又不会法力,十足是个废物。这一去,少吉多凶,你还是去救他一救。”   悟空一听这话,点头道:“师父不用报怨,等我去救他一救。”   悟空纵身赶上山,暗中恨道:“这八戒咒我死,不能就这样救他出来!且跟去看那妖魔怎么摆布他,等他受些罪,再去救他。”   悟空即捻诀念起真言,摇身一变,变做个虫,飞进去,钉在八戒耳朵根上,同那妖魔到了洞里。   二妖魔帅三千小怪,大吹大打的,到洞口屯下,自己将八戒拿入里边道:“哥哥,我拿了一个回来。”   老妖魔看见自己兄弟抓了一个进来,问道:“拿来我看,是那个。”   二妖魔把鼻子放松,放下八戒道:“这不是?老妖魔见是猪八戒,嫌弃道:“这厮没用。”   八戒闻言道:“大王,没用的放出去,寻那有用的捉来罢,那猴子有用,他可是齐天大圣啊!。”   三妖魔说道:“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也是金蝉子的徒弟猪八戒,当年也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先捆了,送在后边池塘里浸着,待浸退了毛,破开肚子,使盐腌了晒干,等天阴下酒。”   八戒听到妖魔居然要拿自己当下酒菜,大惊道:“完了完了!撞见这贩腌的妖怪了!”   众妖怪一齐下手,把八戒四马攒蹄捆住,扛扛抬抬,送至池塘边,往中间一推,然后离去。   悟空震翅飞起来去看八戒,只见那八戒四肢朝上,掘着嘴,半浮半沉,嘴里呼呼的,实在好笑,倒象**月经霜落了子儿的一个大黑莲蓬。   悟空见八戒那副嘴脸,又恨他,又怜他,说道:“怎么说呢?他也是龙华会上的一个人,恨只恨他动不动就分行李散火,有时候又要撺掇师父念咒我。我前几日曾听得沙僧说,八戒也攒了些私房钱,不知真假,等我吓他一吓,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干就干,悟空飞近他耳边,假捏声音叫声:“猪悟能!猪悟能!”   八戒听见有人叫人名字,以为是妖怪过来要吃他,慌了道:“晦气呀!我这悟能是观世音菩萨起的,自从跟了师傅,又呼做八戒,此间怎么有人知道我叫做悟能?”   八戒忍不住问道:“是那个叫我的法名?”   悟空假装又问道:“是我。”   八戒也问道:“你是那个?”   悟空嘿嘿笑道:“我是勾司人。”   那八戒一听,是阴间的人。自己可没有悟空那样的本事,慌了道:“长官,你是那里来的?”   悟空回道:“我是五阎王差来勾你的。”   “长官,你且回去,上复五阎王,他与我师兄孙悟空交得甚好,你让他让我一日儿,明日来勾罢。”   悟空怒道:“胡说!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四更!趁早跟我去,免得套上绳子扯拉!”   八戒着急了,连忙道:”长官,那里不是方便,看我这般嘴脸,还想活哩。死是一定死,只等一日,这妖精连我师父们都拿来,过一会就都来了,那会你一起来勾。”   悟空暗笑道:“算了,我这名单上有三十个人,都在这中前后,等我去将其他人抓龙在来抓你,差不多便有一日耽阁。你可有盘缠,拿来给我。”   八戒无奈道:“可怜啊!出家人那里有甚么盘缠?”   悟空在问道:“若没有盘缠,那今日便跟着我走!”   八戒一听这话慌了道:“长官不要索,我知道你这绳儿叫做追命绳,索上就要断气。有有有!这里有,只是不多。”   悟空一听有路啊,喝道:“在那里?快拿出来!”   八戒哭啼道:“可怜,可怜!我自从做了和尚,到如今,有些信佛的人家斋僧,见我食肠大,给的钱比他们略多些儿,我拿了攒在这里,零零碎碎有五钱银子,因为不好收拾,前几天到城中,那里有个银匠,我放在那里,可他又没天理,偷了我几分,只得四钱六分一块儿,你拿去吧。”   悟空暗笑道:“这八戒裤子也没得穿,却藏在何处?说!你的银子在那里?”   八戒连忙道:“在我左耳朵眼儿里着哩。我捆了拿不得,你自己拿了去罢。”   悟空闻言,伸出手在耳朵窍中摸出,真个是块马鞍儿银子,足有四钱五六分重,拿在手里,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一声。   那八戒认是悟空声音,在水里乱骂道:“天杀的弼马温!到这里苦处了,还来打诈财物呢!”   悟空又笑道:“我把你这馕糟的!俺老孙保师父,不知受了多少苦难,你到攒下私房钱了!”   八戒生气归生气,但是现在逃命要紧,连忙道:“你个不要嘴脸的!这是甚么私房!都是牙齿上刮下来的,我自己都不舍得买了嘴吃,打算留了买匹布儿做件衣服,你现在却吓了我的。应该还分些儿与我。”   悟空拿在手里面,哈哈笑道:“半分也没得与你!”   八戒骂道:“买命钱给你,猴哥,你好歹也救我出去啊。”   悟空摆摆手道:“别着急,等我救你。”   悟空将银子藏在身上,现了原身,掣金箍棒把八戒拉了过来,用手提着脚,扯了上来,解了绳子。   八戒跳起来,脱下衣裳,整干了水,抖一抖,潮漉漉的披在身上,说道:“猴哥,开后门赶紧走了罢。”   悟空摇摇头道:“后门里走,恐怕出去?还是从前门出去。”   八戒指了指双脚,无奈道:“猴哥,我的脚捆麻了,跑不动。”   悟空看着八戒这模样,道:“快跟我来。”   悟空把铁棒一路丢开解数,打了出去。八戒忍着麻,只能跟着悟空继续行走,只看见二门下靠着的是他的钉钯,八戒走上前,推开小妖,拿过来就往前乱筑,与悟空打出三四层门,不知打杀了多少小妖。   那老妖魔听见不对劲,对二妖魔道:“不好了,不好了!你看孙猴子劫了猪八戒,打伤看,门小妖了!”   那二妖魔一个纵身,绰枪在手,赶出门来,大声骂道:“泼猢狲!这般无礼!怎敢渺视我等!”   悟空听得,应声站下。那妖魔不容讲,使枪便刺。悟空连忙转身就打,掣铁棒,劈面相迎。   他两个在洞门外,这一场好杀:   黄牙老象变人形,义结狮王为弟兄。因为大魔来说合,同心计算吃唐僧。齐天大圣神通广,辅正除邪要灭精。八戒无能遭毒手,悟空拯救出门行。妖王赶上施英猛,枪棒交加各显能。   那一个枪来好似穿林蟒,这一个棒起犹如出海龙。龙出海门云霭霭,蟒穿林树雾腾腾。算来都为唐和尚,恨苦相持太没情。   八戒见悟空与妖魔交战,他在山嘴上竖着钉钯,不来帮打,只管呆呆的看着,以抱刚才悟空戏弄他之事。 第三百九十一章:《上错轿进妖国》   最近看史上第一混乱看的很过瘾又看了小花新作谁都比惹我看到和联手打不过大鹏很纠结所以想理性讨论下以下是孙悟空一战原文   我大大王与二大王久住在狮驼洞。   三大王不在这里住,他原住处离此西下有四百里远近。那厢有座城,唤做。他五百年前吃了这城国王及文武官僚,满城大小男女也尽被他吃了干净,因此上夺了他的江山,如今尽是些妖怪。不知那一年打听得东土唐朝差一个僧人去西天取经,说那唐僧乃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就延寿长生不老。只因怕他一个徒弟十分利害,自家一个难为,径来此处与我这两个大王结为兄弟,合意同心,打伙儿   老魔道:“他又说甚么”行者道:“他说拿大大王剥皮,二大王剐骨,三大王抽筋。你们若关了门不出去啊,他会变化,一时变了个苍蝇儿,自门缝里飞进,把我们都拿出去,却怎生是好”老魔道:“兄弟们仔细,我这洞里,递年家没个苍蝇,但是有苍蝇进来,就是。   行者心惊道:“难!难!难!怎么我长他也长,我小他也小如之奈何!”说不了,孤拐上有些疼痛,急伸手摸摸,却被火烧软了,自己心焦道:“怎么好孤拐烧软了!弄做个残疾之人了!”忍不住吊下泪来,这正是:遭魔遇苦怀三藏,着难临危虑圣僧   那老魔抖擞威风,丁字步站定,双手举刀,望大圣劈顶就砍。这大圣把头往上一迎,只闻扢扠一声响,头皮儿红也不红。那老魔大惊道:“这猴子好个硬头儿!”大圣笑道:“你不知,老孙是:生就铜头铁脑盖,天地乾坤世上无。斧砍锤敲不得碎,幼年曾入老君炉。四斗星官监临适,用工夫。水浸几番不得坏,周围扢搭板筋铺   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谁”老魔道:“是。”二魔道:“拿在何处”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第三个魔头大惊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孙行者不中吃!”那大圣肚里道:“忒中吃!又禁饥,再不得饿   妖王赶上施英猛,枪棒交加各显能。那一个枪来好似穿林蟒,这一个棒起犹如出海龙。龙出海门云霭霭,蟒穿林树雾腾腾。算来都为唐和尚,恨苦相持太没情。那八戒见大圣与妖精交战,他在山嘴上竖着钉钯,不来帮打,只管呆呆的看着。那妖精见行者棒重,满身解数,全无破绽,就把枪架住,捽开鼻子,要来卷他。行者知道他的勾当,双手把金箍棒横起来,往上一举,被妖精一鼻子卷住腰胯,不曾卷手。你看他两只手在妖精鼻头上丢花棒儿耍子   接着分析   大圣举铁棒,离轿仅有一里之遥,见城池把他吓了一跌,挣挫不起。你道他只这般大胆,如何见此着唬,原来望见那城中有许多恶气,乃是:攒攒簇簇妖魔怪,四门都是狼精灵。斑斓老虎为都管,白面雄彪作总兵。丫叉角鹿传文引,伶俐狐狸当道行。千尺大蟒围城走,万丈长蛇占路程。楼下苍狼呼令使,台前花豹作人声。摇旗擂鼓皆妖怪,巡更坐铺尽山精。狡兔开门弄买卖,野猪挑担干营生。先年原是天朝国,如今翻作虎狼城   那大圣正当悚惧,只听得耳后风响,急回头观看,原来是三魔双手举一柄画杆方天戟,往大圣头上打来。大圣急翻身爬起,使金箍棒劈面相迎。他两个各怀恼怒,气呼呼,更不打话;咬着牙,各要相争。又见那老魔头,传声号令,举钢刀便砍八戒。八戒慌得丢了马,轮着钯向前乱筑。那二魔缠长枪望沙僧刺来,沙僧使降妖杖支开架子敌住。三个魔头与三个和尚,一个敌一个,在那山头舍死忘生苦战   却说那三个魔头齐心竭力,与大圣兄弟三人,在城东半山内努力争持。这一场,正是那铁刷帚刷铜锅,家家挺硬。好杀:六般体相六般兵,六样形骸六样情。六恶六根缘六欲,六门六道赌输赢。三十六宫春自在,六六形色恨有名。这一个金箍棒,千般解数;那一个方天戟,百样峥嵘。八戒钉钯凶更猛,二怪长枪俊又能。小沙僧宝杖非凡,有心打死;   老魔头钢刀快利,举手无情。这三个是护卫真僧无敌将,那三个是乱法欺君泼野精。起初犹可,向后弥凶。六枚都使升空法,云端里面各翻腾。一时间吐雾喷云天地暗,哮哮吼吼只闻声。   他六个斗罢多时,渐渐天晚。却又是风雾漫漫,霎时间,就黑暗了。原来八戒耳大,盖着眼皮,越发昏蒙,手脚慢,又遮架不住,拖着钯,败阵就走,被老魔举刀砍去,几乎伤命,幸躲过头脑,被口刀削断几根鬃毛,赶上张开口咬着领头,拿入城中,丢与小怪,捆在金銮殿。老妖又驾云,起在半空助力。沙和尚见事不谐,虚幌着宝杖,顾本身回头便走,被二怪捽开鼻子,响一声,连手卷住,拿到城里,也叫小妖捆在殿下,却又腾空去叫拿行者。行者见两个兄弟遭擒,他自家独力难撑,正是好手不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他喊一声,把棍子隔开三个妖魔的兵器,纵筋斗驾云走了。三怪见行者驾筋斗时,即抖抖身,现了本象,扇开两翅,赶上大圣。你道他怎能赶上当时如行者闹天宫,十万天兵也拿他不住者,以他会驾筋斗云,一去有十万八千里路,所以诸神不能赶上。这妖精搧一翅就有九万里,两搧就赶过了,所以被他一把挝住,拿在手中,左右挣挫不得。欲思要走,莫能逃脱,即使变化法遁法,又往来难行:变大些儿,他就放松了挝住;变小些儿,他又揝紧了挝住。复拿了径回城内,放了手,捽下尘埃,吩咐群妖,也照八戒、沙僧捆在一处。那老魔、二魔俱下来迎接。三个魔头,同上宝殿。噫!这一番倒不是捆住行者,分明是与他送行。   复乱抢抢的,灯笼火把,焙天通红,就如白日,却明明的照见他四众爬墙哩!老魔赶近,喝声:“那里走!”那长老唬得脚软筋麻,跌下墙来,被老魔拿住。二魔捉了沙僧,三魔擒倒八戒,众妖抢了行李白马,只是走了行者   老魔笑道:“贤弟之言虽当,但孙行者又要来偷哩。”三魔道:   “我这皇宫里面有一座锦香亭子,亭子内有一个铁柜。依着我,把唐僧藏在柜里,关了亭子,却传出谣言,说唐僧已被我们夹生吃了。令小妖满城讲说,那行者必然来探听消息,若听见这话,他必死心塌地而去。待三五日不来搅扰,却拿出来,慢慢受用,如何”老怪二怪俱大喜道:“是,是,是!兄弟说得有理!”可怜把个唐僧连夜拿将进去,藏在柜中,闭了亭子。传出谣言,满城里都乱讲   好大圣,果然变得一般无二,混入金门。正走处,只见八戒绑在殿前柱上哼哩。行者近前叫声“悟能。”那呆子认得声音,道:“师兄,你来了救我一救!”行者道:   “我救你,你可知师父在那里”八戒道:“师父没了,昨夜被妖精夹生儿吃了。”行者闻言,忽失声泪似泉涌。八戒道:“哥哥莫哭,我也是听得小妖乱讲,未曾眼见。你休误了,再去寻问寻问。”这行者却才收泪,又往里面找寻。忽见沙僧绑在后檐柱上,即近前摸着他胸脯子叫道:“悟净。”沙僧也识得声音,道:   “师兄,你变化进来了救我!救我!”行者道:“救你容易,你可知师父在那里”沙僧滴泪道:“哥啊!师父被妖精等不得蒸,就夹生儿吃了!”大圣听得两个言语相同,心如刀搅,泪似水流,急纵身望空跳起,且不救八戒沙僧,回至城东山上,按落云头,放声大哭,叫道:“师父啊!恨我欺天困网罗,师来救我脱沉疴。   潜心笃志同参佛,努力修身共炼魔。岂料今朝遭蜇害,不能保你上婆娑。西方胜境无缘到,气散魂消怎奈何!   行者道:“弟子屡蒙教训之恩,托庇在佛爷爷之门下,自归正果,保护唐僧,拜为师范,一路上苦不可言!今至狮驼山狮驼洞狮驼城,有三个毒魔,乃狮王、象王、大鹏,把我师父捉将去,连弟子一概遭迍,都捆在蒸笼里,受汤火之灾。幸弟子脱逃,唤龙王救免。是夜偷出师等,不料灾星难脱,复又擒回。及至天明,入城打听,叵耐那魔十分狠毒,万样骁勇,把师父连夜夹生吃了,如今骨肉无存。又况师弟悟能悟净见绑在那厢,不久,性命亦皆倾矣。弟子没及奈何,特地到此参拜如来。望大慈悲,将松箍咒儿念念,退下我这头上箍儿,交还如来,放我弟子回花果山宽闲耍子去罢!”说未了,泪如泉涌,悲声不绝。如来笑道:   “悟空少得烦恼。那妖精神通广大,你胜不得他,所以这等心痛。”行者跪在下面,捶着胸膛道:“不瞒如来说,弟子当年闹天宫,称大圣,自为人以来,不曾吃亏,今番却遭这毒魔之手!”如来闻言道:“你且休恨,那妖精我认得他。”行者猛然失声道:   “如来!我听见人讲说,那妖精与你有亲哩。”如来道:“这个刁猢狲!怎么个妖精与我有亲”行者笑道:“不与你有亲,如何认得”如来道:“我慧眼观之,故此认得。那老怪与二怪有主。”叫阿傩迦叶来:“你两个分头驾云,去五台山、峨眉山宣文殊、普贤来见。”二尊者即奉旨而去。如来道:“这是老魔、二怪之主。   但那三怪,说将起来,也是与我有些亲处。”行者道:“亲是父党母党”如来道:“自那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孔雀出世之时最恶,能吃人,四十五里路把人一口吸之。   我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早被他也把我吸下肚去。我欲从他便门而出,恐污真身,是我剖开他脊背,跨上灵山。欲伤他命,当被诸佛劝解,伤孔雀如伤我母,故此留他在灵山会上,封他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大鹏与他是一母所生,故此有些亲处。”   ”如来道:   “你先下去,到那城中与妖精交战,许败不许胜。败上来,我自收他。”大圣即按云头,径至城上,脚踏着垛儿骂道:   “泼孽畜!快出来与老孙交战!”慌得那城楼上小妖急跳下城中报道:   “大王,孙行者在城上叫战哩。”老妖道:   “这猴儿两三日不来,今朝却又叫战,莫不是请了些救兵来耶”三怪道:   “怕他怎的!我们都去看来。”三个魔头各持兵器赶上城来,见了行者更不打话,举兵器一齐乱刺,行者轮铁棒掣手相迎。   斗经七八回合,行者佯输而走。那妖王喊声大振,叫道:   “那里走!”大圣筋斗一纵,跳上半空,三个精即驾云来赶。行者将身一闪,藏在佛爷爷金光影里,全然不见。   ‘二菩萨既收了青狮、白象,只有那第三个妖魔不伏,腾开翅,丢了方天戟,扶摇直上,轮利爪要刁捉猴王。   原来大圣藏在光中,他怎敢近如来情知此意,即闪金光,把那鹊巢贯顶之头,迎风一幌,变做鲜红的一块血肉。   妖精轮利爪刁他一下,被佛爷把手往上一指,那妖翅膊上秋了筋。飞不去,只在佛顶上,不能远遁,现了本相,乃是一个大鹏金翅雕最后总结一下实际上整部西游记悟空并不是电视剧演的电视上把他描述成勇敢、无谓聪颖、正义、忠诚实际上他也爱吹牛比如就狮驼岭这几章他开始就吹牛说用棒子压死那帮妖怪后来看到妖怪们那气势吓尿了都说他聪明但也被算计过比如城中造谣说他忠诚他偶尔也会发发小性子和唐僧吵架回花果山他更不是无敌的西游记里单打独斗很多妖怪都能和他打个平手比如牛魔王比如大鹏鸟等如果用法宝的话能让他吃亏的妖怪更多但是没有一个妖怪敢说打孙悟空一只手就够这是不可能的..就拿孙悟空和狮驼岭三妖比大鹏鸟速度快能抓到孙悟空但孙悟空有72变大鹏鸟阴阳二气瓶凶狠孙悟空有三根毫毛救命大鹏鸟方天画戟厉害但并没有战胜孙悟空的金箍棒大鹏爪子厉害但抓到悟空也不会少块肉谁让人家防高呢还有狮子的宝刀开始说此刀是在哪哪炼化的宝物削铁如泥但没砍动孙悟空后来孙悟空戏耍他用分身给他吓了一跳他那吓退天兵的大嘴吃了孙悟空不如不吃大象引以为傲的鼻子反成了拖累悟空确实打不过他三个更别说还有4万多妖怪但一对一悟空不可能怕他们任何一人顶多打平实际上悟空经常和人打平但真能擒住他的只有杨戬和大鹏也侧面反应二人实力但都有客观因素在里面最后分析一下悟空招式我先歇一会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分析带原文   刚才我分析的大鹏打不过孙悟空和杨戬是个人观点接下分析一下孙悟空的法术技能实际孙悟空法术并不算少但大多是很强的辅助法术进攻的很少至于法宝孙悟空没有啥法宝菩提祖师在踢他出门的时候没给过任何法宝观音还给他三根毫毛保命呢闲话不多说接下来就开始分析了并给技能打分满分五颗星满星★半星☆   1火眼金睛辅助类法术技能是通过观气望云辩实真假但必须仔细观看   不然如同鸡肋   原文不知行者又仔细观看,见得是假,遂丢了马匹、行囊,掣棒在手,喝道:“你这伙孽畜,十分胆大!怎么假倚佛名,败坏如来清德!不要走!”   行者道:“老孙的火眼金睛,但见面,就认得真假善恶,富贵贫穷,却好施为,辨明邪正。”原文”好魔王,他也有七十二变,武艺也与大圣一般,只是身子狼犺些,欠钻疾,不活达些;把宝剑藏了,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即变作八戒一般嘴脸,抄下路,当面迎着大圣,叫道:   “师兄,我来也!”这大圣果然欢喜,古人云,得胜的猫儿欢似虎也,只倚着强能,更不察来人的意思,见是个八戒的模样,便就叫道:“兄弟,你往那里去综合评分∶★★   2筋斗云辅助类发术技能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原著里除了如来等一些大能外很少有人能追上孙悟空大鹏追上孙悟空是因为种族天赋并不是说他有比筋斗云好的法术所以必须恢复本相筋斗云非常适合悟空原文如下   祖师道:“你试飞举我看。”悟空弄本事,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功夫,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   祖师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不是这般。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悟空又礼拜恳求,祖师却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对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大众听说,一个个嘻嘻笑道:“悟空造化!‘原文雷音寺那章   行者道声“不好了!走啊!“他就顾不得八戒沙僧、诸天等众,一路筋斗,跳上九霄空里。众神、八戒、沙僧不解其意,被他抛起去,又都装在里面,只是走了行者   综合评分★★★★☆   3瞌睡虫等一系列小法术效果就是一系列小手段效果瞌睡定身瞌睡虫是他在天宫和别人赌博赢得数量100只当齐天大圣那会他经常和人学点法术定神术应该也是在那学的但是这种法术对付小怪有奇效   原文使用如下五庄观   行者复进去,来到那童儿睡的房门外。他腰里有带的瞌睡虫儿,原来在东天门与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的。他摸出两个来,瞒窗眼儿弹将进去,径奔到那童子脸上,鼾鼾沉睡,再莫想得醒。   狮驼岭   行者道:“你说怎样打”八戒道:“凭你抓倒,捆倒,使定身法定倒,也没有这等快的   综合评分★☆   先到这吧72变金刚不坏分身术种族天赋技能等一会再分析吧   明天休息所以熬夜刚打会游戏接着分析472变辅助法术技能是可变化花鸟鱼虫人甚至房子等书上菩提说他有两个变化法术可教悟空一个是天罡36一个是地煞72悟空选后者理由是变化多实际上天罡36和地煞72各有千秋并不一定72就优于36作者也没说72就一定好另杨戬的八九神功实际在西游记里就是72变西游封神由于不是一个作者法术名字有些不同但两书之间有互相借鉴原文二郎神和悟空一系列变化最精彩二郎圆睁凤眼观看,见大圣变了麻雀儿,钉在树上,就收了法象,撇了神锋,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作个雀鹰儿,抖开翅,飞将去扑打。   大圣见了,搜的一翅飞起,去变作一只大鹚老,冲天而去。二郎见了,急抖翎毛,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衔。   大圣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作一个鱼儿,淬入水内。二郎赶至涧边,不见踪迹。   心中暗想道:   “这猢狲必然下水去也。定变作鱼虾之类。等我再变变拿他。”果一变变作个鱼鹰儿,飘荡在下溜头波面上。   等待片时,那大圣变鱼儿,顺水正游,忽见一只飞禽,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   “想是二郎变化了等我哩!……”急转头,打个花就走。二郎看见道:   “打花的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腮上无针。他怎么见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猴变的。”赶上来,刷的啄一嘴。   那大圣就撺出水中,一变,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二郎因衔他不着,他见水响中,见一条蛇撺出去,认得是大圣,急转身,又变了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尖头铁钳子相似,径来吃这水蛇。   水蛇跳一跳,又变做一只花鸨,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二郎见他变得低贱,——花鸨乃鸟中至贱至淫之物,不拘鸾、凤、鹰、鸦都与交群——故此不去拢傍,即现原身下面是借芭蕉是扇原文行者见他闭了门,却就弄个手段,拆开衣领,把定风丹噙在口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蟭蟟虫儿,从他门隙处钻进。   只见罗刹叫道:   “渴了!渴了!快拿茶来!”近侍女童,即将香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碗,冲起茶沫漕漕。   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罗刹渴极,接过茶,两三气都喝了。   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   “嫂嫂,借扇子我使使!”72变这技能很强我很想打五星但由于有三个人会所以我打★★★★☆剩下还有三个法术外加金箍棒一个兵器明天写   一会吃饭了现在在写点我的分析只是个人理解肯定是有不对的毕竟咱不是研究名著的那些专家只是心血来潮写个帖子现在特后悔但写到这了就全写完吧   5法天象地法术技能是变的巨大这个法术有争议有人说是地煞72变因为杨戬孙悟空六耳牛魔王都会但是如果仔细读发现猪八戒是天罡36变但也会这个法术关键是作者没说天罡和地煞有啥不同只说地煞量比天罡多没说两个法术谁质好前边讲72变我也说了天罡和地煞应该是各有千秋猪八戒常说悟空有72变就有72个头颅看来八戒对此应该有研究但这法术是不是72变的我也说不好....   下面原文   真君与大圣斗经三百馀合,不知胜负。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好便似华山顶上之峰,青脸獠牙,朱红头发,恶狠狠,望大圣着头就砍。这大圣也使神通,变得与二郎身躯一样,嘴脸一般,举一条如意金箍棒,却就是昆仑顶上擎天之柱,抵住二郎神,唬得那马、流元帅,战兢兢,摇不得旌旗;崩、巴二将,虚怯怯,使不得刀剑   原文这是猪八戒的   国王道:“既是天将临凡,必然善能变化。”八戒道:“不敢,不敢,也将就晓得几个变化儿。”国王道:“你试变一个我看看。”八戒道:“请出题目,照依样子好变。”国王道:“变一个大的罢。”那八戒他也有三十六般变化,就在阶前卖弄手段,却便捻诀念咒,喝一声叫“长!”把腰一躬,就长了有八九丈长,却似个开路神一般。吓得那两班文武,战战兢兢;一国君臣,呆呆挣挣。时有镇殿将军问道:“长老,似这等变得身高,必定长到甚么去处,才有止极”那呆子又说出呆话来道:“看风,东风犹可,西风也将就;若是南风起,把青天也拱个大窟窿!”那国王大惊道:“收了神通罢,晓得是这般变化了。”八戒把身一矬,依然现了本相,   下面是八戒本体巨猪呵呵   ”好呆子,捻着诀,摇身一变,果然变做一个大猪,真个是——   嘴长毛短半脂膘,自幼山中食药苗。黑面环睛如日月,圆头大耳似芭蕉。   修成坚骨同天寿,炼就粗皮比铁牢。臬臬鼻音呱诂叫,喳喳喉响喷喁哮。   。从见人间肥豕彘,未观今日老猪魈。   唐僧等众齐称赞,羡美天蓬法力高   评分★★   6金刚不坏等一些防御能力悟空的防很高而且就算受伤恢复也特别快比如蝎子精那红孩儿那悟空防高不光是一身铜皮铁骨他还会用一些法决比如八卦炉里就用了避火诀等等但也不是真就刀枪不入水火不寑他有个很大的弱点是怕烟他在八卦炉虽炼成了火眼金睛但也做下病了怕烟正例原文   话表齐天大圣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南斗星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又着雷部众神,以雷屑钉打,越发不能伤损一毫   太上老君即奏道:“那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那五壶丹,有生有熟,被他都吃在肚里。运用三昧火,煅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   反例   八戒到跟前问道:“哥哥,你怎么正战到好处,却就叫苦连天的走了”行者抱着头,只叫:“疼!疼!疼   只这等静处常夸口,说你的头是修炼过的。却怎么就不禁这一下儿”行者道:“正是,我这头自从修炼成真,盗食了蟠桃仙酒,老子金丹,大闹天宫时,又被玉帝差大力鬼王、二十八宿,押赴斗牛宫处处斩,那些神将使刀斧锤剑,雷打火烧,及老子把我安于八卦炉,锻炼四十九日,俱未伤损。今日不知这妇人用的是甚么兵器,把老孙头弄伤也!”   菩萨道:“这妖精十分利害,他那三股叉是生成的两只钳脚。扎人痛者,是尾上一个钩子,唤做倒马毒。本身是个蝎子精。他前者在雷音寺听佛谈经,如来见了,不合用手推他一把,他就转过钩子,把如来左手中拇指上扎了一下,如来也疼难禁,即着金刚拿他   评分鉴于多次救命外加是悟空专用技能★★★★★ 第三百九十二章:《怎么蒸》   且不言唐长老困苦。却说那三个魔头齐心竭力,与大圣兄弟三人,在城东半山内努力争持。这一场,正是那铁刷帚刷铜锅──家家挺硬。好杀:   六般体相六般兵,六样形骸六样情。六恶六根缘六欲,六门六道赌输赢。三十六宫春自在,六六形色恨有名。这一个金箍棒,千般解数;那一个方天戟,百样峥嵘。八戒钉钯凶更猛,二怪长枪俊又能。小沙僧宝杖非凡,有心打死;老魔头钢刀快利,举手无情。这三个是护卫真僧无敌将,那三个是乱法欺君泼野精。起初犹可,向后弥凶。六枚都使升空法,云端里面各翻腾。一时间吐雾喷云天地暗,哮哮吼吼只闻声。   他六个斗够多时,渐渐天晚。却又是风雾漫漫,霎时间就黑暗了。原来八戒耳大,盖着眼皮,越发昏蒙;手脚慢,又遮架不住:拖着钯,败阵就走。被老魔举刀砍去,几乎伤命。幸躲过头脑,被口刀削断几根鬃毛,赶上张开口咬着领头,拿入城中,丢与小怪,捆在金銮殿。老妖又驾云,起在半空助力。沙和尚见事不谐,虚幌着宝杖,顾本身回头便走。被二怪捽开鼻子,响一声,连手卷住,拿到城里,也叫小妖捆在殿下。却又腾空去叫拿行者。   行者见两个兄弟遭擒,他自家独力难撑,正是:好手不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他喊一声,把棍子隔开三个妖魔的兵器,纵觔斗驾云走了。三怪见行者驾觔斗时,即抖抖身,现了本像,搧开两翅,赶上大圣。你道他怎能赶上?当时如行者闹天宫,十万天兵也拿他不住者,以他会驾觔斗云,一去有十万八千里路,所以诸神不能赶上。这妖精搧一翅就有九万里,两搧就赶过了。所以被他一把挝住,拿在手中,左右挣挫不得。欲思要走,莫能逃脱。即使变化法遁法,又往来难行:变大些儿,他就放松了挝住;变小些儿,他又揝紧了挝住。复拿了径回城内,放了手,捽下尘埃,吩咐群妖,也照八戒、沙僧捆在一处。那老魔、二魔俱下来迎接,三个魔头同上宝殿。噫!这一番倒不是捆住行者,分明是与他送行。   此时有二更时候,众怪一齐相见毕,把唐僧推下殿来。那长老于灯光前,忽见三个徒弟都捆在地下,老师父伏于行者身边,哭道:“徒弟啊,常时逢难,你却在外运用神通,到那里取救降魔;今番你亦遭擒,我贫僧怎么得命?”八戒、沙僧听见师父这般苦楚,便也一齐放声痛哭。行者微微笑道:“师父放心,兄弟莫哭,凭他怎的,决然无伤。等那老魔安静了,我们走路。”八戒道:“哥啊,又来捣鬼了。麻绳捆住,松些儿还着水喷,想你这瘦人儿不觉,我这胖的遭瘟哩。不信,你看两膊上,入肉已有二寸,如何脱身?”行者笑道:“莫说是麻绳捆的,就是碗粗的棕缆,只也当秋风过耳,何足罕哉?”   师徒们正说处,只闻得那老魔道:“三贤弟有力量,有智谋,果成妙计,拿将唐僧来了。”叫:“小的们,着五个打水,七个刷锅,十个烧火,二十个抬出铁笼来,把那四个和尚蒸熟,我兄弟们受用;各散一块儿与小的们吃,也教他个个长生。”八戒听见,战兢兢的道:“哥哥,你听,那妖精计较要蒸我们吃哩。”行者道:“不要怕,等我看他是雏儿妖精,是把势妖精。”沙和尚哭道:“哥呀,且不要说宽话。如今已与阎王隔壁哩,且讲甚么‘雏儿’、‘把势’?”说不了,又听得二怪说:“猪八戒不好蒸。”八戒欢喜道:“阿弥陀佛!是那个积阴骘的说我不好蒸?”三怪道:“不好蒸,剥了皮蒸。”八戒慌了,厉声喊道:“不要剥皮,粗自粗,汤响就烂了。”老怪道:“不好蒸的,安在底下一格。”行者笑道:“八戒莫怕,是雏儿,不是把势。”沙僧道:“怎么认得?”行者道:“大凡蒸东西,都从上边起。不好蒸的,安在上头一格,多烧把火,圆了气,就好了;若安在底下,一住了气,就烧半年也是不得气上的。他说八戒不好蒸,安在底下,不是雏儿是甚的?”八戒道:“哥啊,依你说,就活活的弄杀人了。他打紧见不上气,抬开了,把我翻转过来,再烧起火,弄得我两边俱熟,中间不夹生了?”   正讲时,又见小妖来报:“汤滚了。”老怪传令叫抬。众妖一齐上手,将八戒抬在底下一格,沙僧抬在二格。行者估着来抬他,他就脱身道:“此灯光前好做手脚。”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个行者,捆了麻绳。将真身出神,跳在半空里,低头看着。那群妖那知真假,见人就抬,把个假行者抬在上三格;才将唐僧揪翻倒捆住,抬上第四格。干柴架起,烈火气焰腾腾。大圣在云端里嗟叹道:“我那八戒、沙僧,还捱得两滚;我那师父,只消一滚就烂。若不用法救他,顷刻丧矣。”   好行者,在空中捻着诀,念一声“唵蓝净法界,干元亨利贞”的咒语,拘唤得北海龙王早至。只见那云端里一朵乌云,应声高叫道:“北海小龙敖顺叩头。”行者道:“请起,请起。无事不敢相烦。今与唐师父到此,被毒魔拿住,上铁笼蒸哩。你去与我护持护持,莫教蒸坏了。”龙王随即将身变作一阵冷风,吹入锅下,盘旋围护,更没火气烧锅,他三人方不损命。   将有三更尽时,只闻得老魔发放道:“手下的,我等用计劳形,拿了唐僧四众;又因相送辛苦,四昼夜未曾得睡。今已捆在笼里,料应难脱,汝等用心看守,着十个小妖轮流烧火,让我们退宫,略略安寝。到五更天色将明,必然烂了,可安排下蒜泥盐醋,请我们起来,空心受用。”众妖各各遵命。三个魔头,却各转寝宫而去。   行者在云端里明明听着这等吩咐,却低下云头,不听见笼里人声。他想着:“火气上腾,必然也热,他们怎么不怕,又无言语哼嗔?莫敢是蒸死了?等我近前再听。”好大圣,踏着云,摇身一变,变作一个黑苍蝇儿,钉在铁笼格外听时,只闻得八戒在里面道:“晦气,晦气,不知是闷气蒸,又不知是出气蒸哩。”沙僧道:“二哥,怎么叫做‘闷气’、‘出气’?”八戒道:“闷气蒸是盖了笼头,出气蒸不盖。”三藏在浮上一层应声道:“徒弟,不曾盖。”八戒道:“造化,今夜还不得死,这是出气蒸了。”行者听得他三人都说话,未曾伤命,便就飞了去,把个铁笼盖轻轻儿盖上。三藏慌了道:“徒弟,盖上了。”八戒道:“罢了,这个是闷气蒸,今夜必是死了。”沙僧与长老嘤嘤的啼哭。八戒道:“且不要哭,这一会烧火的换了班了。”沙僧道:“你怎么知道?”八戒道:“早先抬上来时,正合我意:我有些儿寒湿气的病,要他腾腾。这会子反冷气上来了。咦!烧火的长官,添上些柴便怎的?要了你的哩?”   行者听见,忍不住暗笑道:“这个夯货,冷还好捱,若热就要伤命。再说两遭,一定走了风了,快早救他。且住,要救他须是要现本相。假如现了,这十个烧火的看见,一齐乱喊,惊动老怪,却不又费事?等我先送他个法儿。”忽想起:“我当初做大圣时,曾在北天门与护国天王猜枚耍子,赢得他瞌睡虫儿,还有几个,送了他罢。”即往腰间顺带里摸摸,还有十二个。“送他十个,还留两个做种。”即将虫儿抛了去,散在十个小妖脸上,钻入鼻孔,渐渐打盹,都睡倒了。只有一个拿火叉的睡不稳,揉头搓脸,把鼻子左捏右捏,不住的打喷嚏。行者道:“这厮晓得勾当了,我再与他个双掭灯。”又将一个虫儿抛在他脸上。“两个虫儿,左进右出,右出左进,谅有一个安住。”那小妖两三个大啊欠,把腰伸一伸,丢了火叉,也扑的睡倒,再不翻身。   行者道:“这法儿真是妙而且灵。”即现原身,走近前,叫声:“师父。”唐僧听见道:“悟空,救我啊。”沙僧道:“哥哥,你在外面叫哩?”行者道:“我不在外面,好和你们在里边受罪?”八戒道:“哥啊,溜撒的溜了,我们都是顶缸的,在此受闷气哩。”行者笑道:“呆子莫嚷,我来救你。”八戒道:“哥啊,救便要脱根救,莫又要复蒸笼。”行者却揭开笼头,解了师父,将假变的毫毛抖了一抖,收上身来;又一层层放了沙僧,放了八戒。那呆子才解了,巴不得就要跑。行者道:“莫忙,莫忙。”却又念声咒语,发放了龙神,才对八戒道:“我们这去到西天,还有高山峻岭。师父没脚力难行,等我还将马来。   你看他轻手轻脚,走到金銮殿下,见那些大小群妖俱睡着了。却解了缰绳,更不惊动。那马原是龙马,若是生人,飞踢两脚,便嘶几声。行者曾养过马,授弼马温之官,又是自家一伙,所以不跳不叫。悄悄的牵来,束紧了肚带,扣备停当,请师父上马。长老战兢兢的骑上,也就要走。行者道:“也且莫忙。我们西去还有国王,须要关文,方才去得;不然,将甚执照?等我还去寻行李来。”唐僧道:“我记得进门时,众怪将行李放在金殿左手下,担儿也在那一边。”行者道:“我晓得了。”即抽身跳在宝殿寻时,忽见光彩飘飖。行者知是行李。怎么就知?以唐僧的锦襕袈裟上有夜明珠,故此放光。急到前,见担儿原封未动,连忙拿了去,付与沙僧挑着。   八戒牵着马,他引了路,径奔正阳门。只听得梆铃乱响,门上有锁,锁上贴了封皮。行者道:“这等防守,如何去得?”八戒道:“后门里去罢。”行者引路,径奔后门,后宰门外也有梆铃之声,门上也有封锁。“却怎生是好?我这一番,若不为唐僧是个凡体,我三人不管怎的,也驾云弄风走了。只为唐僧未超三界外,见在五行中,一身都是父母浊骨,所以不得升驾,难逃。”八戒道:“哥哥,不消商量,我们到那没梆铃、不防卫处,撮着师父爬过墙去罢。”行者笑道:“这个不好。此时无奈,撮他过去;到取经回来,你这呆子口敞,延地里就对人说,我们是爬墙头的和尚了。”八戒道:“此时也顾不得行检,且逃命去罢。”行者也没奈何,只得依他,到那净墙边,算计爬出。   噫!有这般事,也是三藏灾星未脱。那三个魔头在宫中正睡,忽然惊觉,说走了唐僧,一个个披衣忙起,急登宝殿。问曰:“唐僧蒸了几滚了?”那些烧火的小妖已是有睡魔虫,都睡着了,就是打也莫想打得一个醒来。其余没执事的,惊醒几个,冒冒失失的答应道:“七、七、七、七滚了。”急跑近锅边,只见笼格子乱丢在地下,烧火的还都睡着。慌得又来报道:“大王,走、走、走、走了。”三个魔头都下殿,近锅前仔细看时,果见那笼格子乱丢在地下,汤锅尽冷,火脚俱无。那烧火的俱呼呼鼾睡如泥。慌得众怪一齐吶喊,都叫:“快拿唐僧!快拿唐僧!”这一片喊声振起,把些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妖精,都惊起来,刀枪簇拥,至正阳门下。见那封锁不动,梆铃不绝。问外边巡夜的道:“唐僧从那里走了?”俱道:“不曾走出人来。”急赶至后宰门,封锁、梆铃,一如前门。复乱抢抢的灯笼火把,熯天通红,就如白日,却明明的照见他四众爬墙哩。老魔赶近,喝声:“那里走?”那长老諕得脚软觔麻,跌下墙来,被老魔拿住。二魔捉了沙僧,三魔擒倒八戒,众妖抢了行李、白马,只是走了行者。那八戒口里嘓嘓哝哝的报怨行者道:“天杀的,我说要救便脱根救,如今却又复笼蒸了。”   众魔把唐僧擒至殿上,却不蒸了。二怪吩咐把八戒绑在殿前檐柱上,三怪吩咐把沙僧绑在殿后檐柱上;惟老魔把唐僧抱住不放。三怪道:“大哥,你抱住他怎的?终不然就活吃?却也没些趣味。此物比不得那愚夫俗子,拿了可以当饭;此是上邦稀奇之物,必须待天阴闲暇之时,拿他出来,整制精洁,猜枚行令,细吹细打的吃方可。”老魔笑道:“贤弟之言虽当,但孙行者又要来偷哩。”三魔道:“我这皇宫里面有一座锦香亭子,亭子内有一个铁柜。依着我,把唐僧藏在柜里,关了亭子;却传出谣言,说唐僧已被我们夹生吃了,令小妖满城讲说。那行者必然来探听消息,若听见这话,他必死心塌地而去。待三五日不来搅扰,却拿出来,慢慢受用。如何?”老怪、二怪俱大喜道:“是是是,兄弟说得有理。”可怜把个唐僧连夜拿将进去,藏在柜中,闭了亭子;传出谣言,满城里都乱讲不题。   却说行者自夜半顾不得唐僧,驾云走脱。径至狮驼洞里,一路棍,把那万数小妖尽情剿绝。急回来,东方日出。到城边,不敢叫战。正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他落下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小妖儿,演入门里,大街小巷,缉访消息。满城里俱道:唐僧被大王夹生儿连夜吃了。前前后后,都是这等说。行者着实心焦。行至金銮殿前观看,那里边有许多精灵,都戴着皮金帽子,穿着黄布直身,手拿着红漆棍,腰挂着象牙牌,一往一来,不住的乱走。行者暗想道:“此必是穿宫的妖怪,就变做这个模样,进去打听打听。”   好大圣,果然变得一般无二,混入金门。正走处,只见八戒绑在殿前柱上哼哩。行者近前,叫声:“悟能。”那呆子认得声音,道:“师兄,你来了?救我一救。”行者道:“我救你。你可知师父在那里?”八戒道:“师父没了,昨夜被妖精夹生儿吃了。”行者闻言,忽失声泪似泉涌。八戒道:“哥哥莫哭,我也是听得小妖乱讲,未曾眼见。你休误了,再去寻问寻问。”这行者却才收泪,又往里面找寻。忽见沙僧绑在后檐柱上,即近前摸着他胸脯子叫道:“悟净。”沙僧也识得声音,道:“师兄,你变化进来了?救我,救我。”行者道:“救你容易,你可知师父在那里?”沙僧滴泪道:“哥啊,师父被妖精等不得蒸,就夹生儿吃了。”   大圣听得两个言语相同,心如刀搅,泪似水流。急纵身望空跳起,且不救八戒、沙僧,回至城东山上,按落云头,放声大哭,叫道:“师父啊:   恨我欺天困网罗,师来救我脱沉痾。   潜心笃志同参佛,努力修身共炼魔。   岂料今朝遭蜇害,不能保你上婆娑。   西方胜境无缘到,气散魂消怎奈何?”   行者凄凄惨惨的自思自忖,以心问心道:“这都是我佛如来坐在那极乐之境,没得事干,弄了那三藏之经。若果有心劝善,理当送上东土,却不是个万古流传?只是舍不得送去,却教我等来取。怎知道苦历千山,今朝到此丧命?罢罢罢,老孙且驾个觔斗云,去见如来,备言前事。若肯把经与我送上东土,一则传扬善果,二则了我等心愿;若不肯与我,教他把松箍儿咒念念,退下这个箍子,交还与他,老孙还归本洞,称王道寡,耍子儿去罢。”   好大圣,急翻身,驾起觔斗云,径投天竺,那里消一个时辰,早望见灵山不远。须臾间,按落云头,直至鹫峰之下。忽抬头,见四大金刚挡住道:“那里走?”行者施礼道:“有事要见如来。”当头又有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喝道:“这猢狲甚是粗狂。前者大困牛魔,我等为汝努力,今日面见,全不为礼。有事且待先奏,奉召方行。这里比南天门不同,教你进去出来,两边乱走?咄!还不靠开。”那大圣正是烦恼处,又遭此抢白,气得哮吼如雷,忍不住大呼小叫,早惊动如来。   如来佛祖正端坐在九品宝莲台上,与十八尊轮世的阿罗汉讲经,即开口道:“孙悟空来了,汝等出去接待接待。”大众阿罗遵佛旨,两路幢幡宝盖,即出山门应声道:“孙大圣,如来有旨相唤哩。”那山门口四大金刚却才闪开路,让行者前进。众阿罗引至宝莲台下,见如来倒身下拜,两泪悲啼。如来道:“悟空,有何事这等悲啼?”行者道:“弟子屡蒙教训之恩,托庇在佛爷爷之门下。自归正果,保护唐僧,拜为师范,一路上苦不可言。今至狮驼山狮驼洞、狮驼城,有三个毒魔,乃狮王、象王、大鹏,把我师父捉将去,连弟子一概遭迍,都捆在蒸笼里,受汤火之灾。幸弟子脱逃,唤龙王救免。是夜偷出师等,不料灾星难脱,复又擒回。及至天明,入城打听,叵耐那魔十分狠毒,万样骁勇,把师父连夜夹生吃了,如今骨肉无存。又况师弟悟能、悟净,见绑在那厢,不久性命亦皆倾矣。弟子没及奈何,特地到此参拜如来。望大慈悲,将松箍咒儿念念,退下我这头上箍儿,交还如来,放我弟子回花果山宽闲耍子去罢。”说未了,泪如泉涌,悲声不绝。如来笑道:“悟空少得烦恼。那妖精神通广大,你胜不得他,所以这等心痛。”行者跪在下面,搥着胸膛道:“不瞒如来说,弟子当年闹天宫,称大圣,自为人以来,不曾吃亏,今番却遭这毒魔之手。”   如来闻言道:“你且休恨,那妖精我认得他。”行者猛然失声道:“如来,我听见人讲说,那妖精与你有亲哩。”如来道:“这个刁猢狲,怎么个妖精与我有亲?”行者笑道:“不与你有亲,如何认得?”如来道:“我慧眼观之,故此认得。那老怪与二怪有主。”叫:“阿傩、迦叶,来,你两个分头驾云去五台山、峨眉山,宣文殊、普贤来见。”二尊者即奉旨而去。如来道:“这是老魔、二怪之主。但那三怪,说将起来,也是与我有些亲处。”行者道:“亲是父党?母党?”如来道:“自那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孔雀出世之时最恶,能吃人,四十五里路,把人一口吸之。我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早被他也把我吸下肚去。我欲从他便门而出,恐污真身。是我剖开他脊背,跨上灵山。欲伤他命,当被诸佛劝解:伤孔雀如伤我母。故此留他在灵山会上,封他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大鹏是与他一母所生,故此有些亲处。”行者闻言笑道:“如来,若这般比论,你还是妖精的外甥哩。”如来道:“那怪须是我去,方可收得。”行者叩头,启上如来:“千万望挪玉一降。”   如来即下莲台,同诸佛众,径出山门。又见阿傩、迦叶引文殊、普贤来见,二菩萨对佛礼拜。如来道:“菩萨之兽,下山多少时了?”文殊道:“七日了。”如来道:“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不知在那厢伤了多少生灵,快随我收他去。”二菩萨相随左右,同众飞空。只见那:   满天缥缈瑞云分,我佛慈悲降法门。   明示开天生物理,细言辟地化身文。   面前五百阿罗汉,脑后三千揭谛神。   迦叶阿傩随左右,普文菩萨殄妖氛。   大圣有此人情,请得佛祖与众前来,不多时,早望见城池。行者报道:“如来,那放黑气的乃是狮驼国也。”如来道:“你先下去,到那城中,与妖精交战,许败不许胜。败上来,我自收他。”   大圣即按云头,径至城上,脚踏着垛儿骂道:“泼孽畜!快出来与老孙交战。”慌得那城楼上小妖急跳下城中报道:“大王,孙行者在城上叫战哩。”老妖道:“这猴儿两三日不来,今朝却又叫战,莫不是请了些救兵来耶?”三怪道:“怕他怎的?我们都去看来。”三个魔头,各持兵器,赶上城来,见了行者,更不打话,举兵器一齐乱刺;行者抡铁棒掣手相迎。斗经七八回合,行者佯输而走。那妖王喊声大振,叫道:“那里走?”大圣觔斗一纵,跳上半空;三个精即驾云来赶。行者将身一闪,藏在佛爷爷金光影里,全然不见。只见那过去、未来、见在的三尊佛像与五百阿罗汉、三千揭谛神,布散左右,把那三个妖王围住,水泄不通。老魔慌了手脚,叫道:“兄弟,不好了,那猴子真是个地里鬼,那里请得个主人公来也。”三魔道:“大哥休得悚惧,我们一齐上前,使枪刀搠倒如来,夺他那雷音宝剎。”这魔头不识起倒,真个举刀上前乱砍。却被文殊、普贤念动真言,喝道:“这孽畜还不皈正,更待怎生?”諕得老怪、二怪不敢撑持,丢了兵器,打个滚,现了本相。二菩萨将莲花台抛在那怪的脊背上,飞身跨坐,二怪遂泯耳皈依。   二菩萨既收了青狮、白象,只有那第三个妖魔不伏。腾开翅,丢了方天戟,扶摇直上,抡利爪要叼捉猴王。原来大圣藏在光中,他怎敢近。如来情知此意,即闪金光,把那鹊巢贯顶之头迎风一幌,变做鲜红的一块血肉。妖精抡利爪叼他一下。被佛爷把手往上一指,那妖翅膊上就了筋,飞不去,只在佛顶上不能远遁,现了本相,乃是一个大鹏金翅鵰。即开口对佛应声叫道:“如来,你怎么使大法力困住我也?”如来道:“你在此处多生孽障,跟我去,有进益之功。”妖精道:“你那里持斋把素,极贫极苦;我这里吃人肉,受用无穷。你若饿坏了我,你有罪愆。”如来道:“我管四大部洲,无数众生瞻仰,凡做好事,我教他先祭汝口。”那大鹏欲脱难脱,要走怎走,是以没奈何,只得皈依。   行者方才转出,向如来叩头道:“佛爷,你今收了妖精,除了大害,只是没了我师父也。”大鹏咬着牙恨道:“泼猴头!寻这等狠人困我。你那老和尚几曾吃他?如今在那锦香亭铁柜里不是?”行者闻言,忙叩头谢了佛祖。佛祖不敢松放了大鹏,也只教他在光焰上做个护法,引众回云,径归宝剎。   行者却按落云头,直入城里,那城里一个小妖儿也没有了。正是: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他见佛祖收了妖王,各自逃生而去。行者才解救了八戒、沙僧,寻着行李、马匹,与他二人说:“师父不曾吃,都跟我来。”引他两个径入内院,找着锦香亭,打开门看,内有一个铁柜,只听得三藏有啼哭之声。沙僧使降妖杖打开铁锁,揭开柜盖,叫声:“师父。”三藏见了,放声大哭道:“徒弟啊,怎生降得妖魔?如何得到此寻着我也?”行者把上项事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三藏感谢不尽。师徒们在那宫殿里寻了些米粮,安排些茶饭,饱吃一餐,收拾出城,找大路投西而去。正是:   真经必得真人取,意嚷心劳总是虚。   毕竟这一去,不知几时得面如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九十三章:《又被抓回去了》   你看这八戒才刚刚解了,就巴不得就要跑。   悟空一把拉住道:“莫忙!莫忙!”却又念声咒语,放了龙神,才对八戒道:“我们这去到西天,还有高山峻岭,师父没脚力难行,等我去找龙马。”   师徒几人轻手轻脚的,走到金銮殿下,见那些大小群妖全都睡熟了,连忙解了龙马缰绳,更不惊动那些群妖。   那白龙马原是龙马,若是陌生人飞踢他两脚,他一定会嘶叫几声,悟空曾养过天马,又曾有弼马温之官,所以又是自家一伙,所以龙马不跳不叫。悟空悄悄的牵来,束紧了肚带,扣备停当,请金蝉子上马。   金蝉子战兢兢的骑上,马上就要走,悟空却道:“师傅,别着急,我们西去还有国王,须要有通关文典,方才去得。不然,那什么西行?你们等我,我在去寻找行李来。”   金蝉子听见悟空说还要在进去寻找,便连忙说道:“悟空,我记得我进门时,众小妖将行李放在金殿左手下边,担儿也在那一边,你去,快快回来我们好赶路。”   悟空暗想这师傅进了妖国,应该胆战心惊,迷迷糊糊啊!怎么还记得行李放在哪里,甚至是那边呢,奇怪,奇怪。   悟空只能无奈先将行李找出去在问,便回道:“我晓得了。”   说完,悟空便抽身跳在宝殿之上寻找,寻找的时候,忽见光彩飘。   悟空轻道“在这。”   悟空知道是自家行李,怎么就知?因为金蝉子的锦袈裟上有夜明珠,故此放光。   悟空连忙走到行李身高,见担儿原封未动,连忙拿下去,递给沙僧挑着。   八戒牵着马,他引了路,径奔正阳门。只听得梆铃乱响,门上有锁,锁上贴了封皮。   悟空喝道:“这等防守,如何逃得出去?”   八戒连忙回到道:“猴哥,我们去后门里去。”   悟空听着八戒的话,引路来到后门:“后门之外,也有梆铃之声,门上也有封锁,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一番本领,若不是因为师傅是个凡体,我们兄弟三人不管怎的,也驾云弄风就直接走了。现在只因为这和尚未超三界外,见在五行中,一身都是父母浊骨,所以不得升驾难逃。”   八戒听到此话见金蝉子不开心了,连忙说道:“猴哥,不用商量,我们到那没梆铃的不防卫处,撮着师父爬过墙就行。”   悟空一听这,更加笑道:“这个不好。现在没有办法,撮他过去;若是日后取经回来,你这呆子口大,逢人里就对人说,我们是爬墙头的和尚了。”   八戒听的悟空嘲笑他,摸摸肚子问道:“猴哥,此现在也顾不得行为了,我们先逃命去啊!”   悟空没有办法,看着金蝉子气的通红的脸色,只能听八戒的办法到那墙角边,算计爬出去逃命,继续西行取经。   噫!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可能是金蝉子的灾星未脱。   那三个妖魔魔,正在宫中熟睡,忽然惊醒。听说金蝉子收徒逃跑了,一个个披衣忙起,急登宝殿,问道:“金蝉子蒸了几滚了?”   那些烧火的小妖已是有睡魔虫,都睡着了,就是打也莫想打得一个醒来。   其余没执事的,惊醒几个,冒冒失失的答应道:“七……七……七……七滚了!”   几个小妖连忙跑近锅边看,只见笼格子乱丢在地下,烧火的还都睡着,小妖们慌得又来报道:“大王,不好了,他们都走……走……走……走了!”   三个妖魔都下于殿,近锅前仔细看时,只见那笼格子乱丢在地下,汤锅尽冷,火脚俱无,那烧火的全都呼呼鼾睡如泥。   慌得那几个妖魔一齐呐喊:“那和尚跑了,快去捉拿!”   这一片喊声振起,把些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妖精,都惊起来。   刀枪簇拥,至正阳门下,见那封锁不动,梆铃不绝,问外边巡夜的道:“那几个和尚是从那里走了?”都道:“不曾走出人来。”   老妖魔连忙赶至后宰门,封锁梆铃,一如前门。   而后乱抢抢的,灯笼火把,焙天通红,就如白日,却明明的照见他四众爬墙哩!   老妖魔赶近一看,大声喝道:“和尚那里走!”   那金蝉子被唬得脚软筋麻,跌下墙来,被老妖魔在次拿住。   二妖魔捉了沙僧,三妖魔擒倒八戒,众小妖抢了行李白马,只独独逃了悟空。   那八戒口里口国口国哝哝的报怨悟空道:“天杀的弼马温”我说要救便脱根救,如今却又复笼蒸了!早知道就不逃了,还不是要被拉回去蒸。”   众妖魔把金蝉子擒到殿上,这次却不蒸了。   二妖魔吩咐把八戒绑在殿前檐柱上,三妖魔吩咐把沙僧绑在殿后檐柱上,惟老妖魔把金蝉子抱住不放。   三妖魔见此问道道:“大哥,你抱他干啥?实在不行就活吃?只是没有平日里哪些乐趣。这和尚可比不得人间那愚夫俗子,拿了可以当饭。这和尚可是上邦稀奇之物,必须待天阴闲暇之时,拿他出来,整制精洁,猜枚行令,细吹细打的吃才行。”   老妖魔正暗想,如何让金蝉子多活几天,好让孙悟空来救,这正好三妖魔有这么个吃人的习惯。便笑道:“贤弟这方法不错,只是那孙猴子要是又来偷,这么办。”   三妖魔笑道:“我这皇宫里面有一座锦香亭子,亭子内有一个铁柜。依我看,不如把这金蝉子藏在柜里,关了亭子。然后传出谣言,说这和尚已被我们夹生吃了。令小妖满城讲说,那孙猴子必然来探听消息,到那时孙猴子若听见这话,他必死心塌地而去。待三五日不来搅扰,我们在拿出来,慢慢受用,二位大哥你们觉得如何?”   老妖魔和二妖魔怪互相一看,正中下怀,大喜道:“是,是,是!兄弟说得有理!”   无奈,只能把可怜的金蝉子连夜拿了进去,藏在柜中,闭了亭子。然后传出谣言,满城里都讲,那和尚被生吃了。   而悟空自从半夜顾不得金蝉子,八戒,沙僧三人,驾云走脱后,又回到狮驼洞里,一路棍打,把那万数小妖,尽情剿绝。   连忙着急回来,东方日出,来到城边,悟空不敢叫战,正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   悟空缓缓落下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小妖儿,进入门里,大街小巷,缉访消息。   满城里说道:“那白脸和尚被大王夹生儿连夜吃了。”   这全国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这样说。   悟空实在心焦,担心几个妖魔真的吃了金蝉子,连忙来到金銮殿前查看,只见那里边有许多精灵,都戴着皮金帽子,穿着黄布直身,手拿着红漆棍,腰挂象牙牌,一往一来,不住的乱走。   悟空见此暗想道:“这些大概就是宫的妖怪,所穿的衣服。不如就变做这个模样,进去打听打听。”   说变就变,悟空果然变得一般无二,混入金门。   正走处,只见八戒绑在殿前柱上哼哩。悟空走近前叫声“八戒。”   那八戒正哭着,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仔细一听自然认得声音,连忙叫道:“猴哥,你来了?救我一救啊!”   悟空连忙问道:“不着急,我先问你,你可知师父现在在那里?”   八戒知道金蝉子没死,却故意哭啼道:“师父没了,昨夜被那几个妖魔夹生儿吃了。”   悟空闻言,失声泪似泉涌。   八戒连忙说道:“猴哥莫哭,我也只是听得那些小妖乱讲,未曾亲眼看见或者听见。你别误会,猴哥,你现在再去寻问寻问。”   听到八戒这样说,悟空从收了眼泪,又往里面找寻。   又见沙僧绑在后檐柱上,连忙近前摸着他胸脯子叫道:“老沙。”   沙僧也识得孙悟空的声音,道:“大师兄,你变化进来了?救我!救我!”   悟空连忙摆摆手道:“救你容易,你现在可知师父在那里?”   沙僧却滴泪道:“大师兄啊!师父被那些妖魔等不得蒸,就夹生儿吃了!”   悟空听得八戒,沙僧两个言语相同,心如刀搅,泪似水流,连忙纵身望空跳起,都不救八戒沙僧,回至城东山上,按落云头,放声大哭,叫道:“师父啊!恨我欺天困网罗,师来救我脱沉疴。潜心笃志同参佛,努力修身共炼魔。岂料今朝遭蜇害,不能保你上婆娑。西方胜境无缘到,气散魂消怎奈何!”   悟空凄凄惨惨的,自思自忖,以心问心道:“这都是我佛如来坐在那极乐之境,没得事干,弄了这三藏之经!如果真的有心向善,理当送上东土,而不是个万古流传?大概是舍不得送去,所以教我等师徒来取。可他怎知道要苦历千山,今日到此差点丧命!算了,算了!俺老孙先独自驾个筋斗云,去见释迦摩尼如来,说个清楚。如来若是肯把真经给我,或者送上东土,一则传扬善果,二则了我等师徒心愿;若是不肯与我,我便叫他把松箍儿咒念念,退下这箍子,然后交还与他,俺老孙还归本洞,称王道寡,耍子儿去罢。”   说去就去,悟空一个翻身驾起筋斗云,直奔天竺。   那里用的了一个时辰,早早望见灵山不远。   悟空须臾间,按落云头,直至鹫峰之下,忽抬头,见四大金刚挡住道:“那里走?”   悟空施礼道:“有事要见释迦摩尼如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你不听话》   当头又有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喝道:“这泼猴甚是粗狂!前些日子,你在牛魔王住处遇难,佛祖差我等为你尽心尽力。今日面见,全不为礼!有事且待先奏,奉召方行。这里和南天门不同,不是让你进去出来,两边乱走!让开!还不靠开!”   那悟空正是烦恼处,又遭此抢白,气得哮吼如雷,忍不住大呼小叫,早就惊动了如来。   如来佛祖正端坐在九品宝莲台上,与十八尊轮世的阿罗汉讲经,微笑开口道:“孙悟空来了,你等出去接待接待。”   大众阿罗,遵佛旨,两路幢幡宝盖,全部出山门应声道:“大圣,释迦摩尼如来佛祖有旨相唤,请大圣快快前去。”   那山门口四大金刚听见如来法旨,这才闪开路,让悟空前进。   众阿罗引至悟空到宝莲台下,悟空见如来倒身下拜,两泪悲啼。   如来见此,心知肚明,问道:“悟空,有何事这等悲啼?”   悟空缓缓道:“弟子屡蒙教训之恩,托庇在佛爷爷之门下,自归正果,保护那和尚,拜为师傅,一路上苦不可言!前几日方到狮驼山狮驼洞狮驼城,有三个妖魔,乃狮王、象王、大鹏,把我师父捉将去,连两位师弟都一概遭,都捆在蒸笼里,受汤火之灾。幸得弟子脱逃,叫来龙王救免。想到半夜偷出过山等,不料那那个妖魔发现,难以逃脱,这又被擒回。俺老孙等到天明,便入城打听,谁曾想那几个妖魔十分狠毒,万样骁勇,把我师父连夜夹生吃了,如今骨肉无存。又见师弟悟能悟净见绑在那厢。不久,性命不保。弟子实在没有办法,特地到此参拜如来。望大慈悲,将松箍咒儿念念,退下我这头上箍儿,交还如来,放我弟子回花果山宽闲耍子去罢!”   悟空说完了,泪如泉涌,悲声不绝。   如来见此暗想“金蝉子,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能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治的服服帖帖的。”   如来继而笑道:“悟空不要烦恼。那几个妖魔神通广大,你胜不得他,所以这等心痛。”   悟空跪在下面,捶着胸膛道:“不瞒如来说,弟子当年闹天宫,称大圣,自为人以来,不曾吃亏,今番却遭这几个妖魔之手!”   如来闻言,心想,这孙悟空现在到底让金蝉子恢复到那一步了。又说道:“你莫生气,那妖魔我认得他。”   悟空一听,感觉有情况。连忙失声问道:“如来!我听见有人说,那几个妖魔与你有亲呢,是不是真的。”   如来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刁猢狲!怎么这几个妖精就与我有亲?”   悟空笑问道:“不与你有亲,你如何认得?”   如来笑道:“我慧眼观之,故此认得。那老妖魔与二妖魔有主。”   说完,如来对着下面叫阿傩迦叶说道:“你两个分头驾云,去五台山、峨眉山宣文殊、普贤来见。”   二位尊者听释迦摩尼如来的法旨连忙奉旨而去。   如来又道:“这是老妖魔、二妖魔之主。但那三妖魔,真说起来,也是与我有些亲系。”   悟空听到释迦摩尼如来承认,连忙问道:“亲是父党?母党?”   如来摇摇头眼神一闪凶光,依旧笑道:“自那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孔雀出世之时最恶,能吃人,四十五里路把人一口吸之。我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早被他也把我吸下肚去。我欲从他便门而出,恐污真身,是我剖开他脊背,跨上灵山。欲伤他命,当被诸佛劝解,伤孔雀如伤我母,故此留他在灵山会上,封他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大鹏与他是一母所生,故此有些亲处。”   悟空听到入迷自然没想释迦摩尼如来说的真假,只能笑道:“如来,若这般比论,你还是妖精的外甥哩。”   如来没有搭理悟空继续道:“那三妖魔须是我亲自去,方可收得。”   悟空听着,释迦摩尼如来要亲自前去,连忙叩头,启上如来:“千万望玉趾一降!”   如来即下莲台,同诸佛众,径出山门,又见阿傩、迦叶引文殊、普贤来见。   二位菩萨对佛礼拜,如来缓缓道:“菩萨之坐骑,下山多少时了?”   文殊伸出手指,掐指一算道:“七日了。”   如来呵呵笑道:“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不知在那厢伤了多少生灵,快随我收了他去。”   说完,释迦摩尼如来依旧笑呵呵的仿佛,三个妖魔杀多少人,都无所谓一样。   二位菩萨相随在释迦摩尼如来左右,同众飞空。   只见那:满天缥缈瑞云分,我佛慈悲降法门。明示开天生物理,细言辟地化身文。面前五百阿罗汉,脑后三千揭谛神。迦叶阿傩随左右,普文菩萨殄妖氛。   悟空有此大的人情,请得佛祖与众菩萨前来,不多时,望见城池。   悟空连忙指道:“如来佛祖,那放黑气的乃是狮驼国也。”   如来说道:“悟空,你先下去,到那城中与几个妖魔交战,许败不许胜。败上来,我自收他。”   悟空听完,按云头,来到城上,脚踏着垛儿骂道:“泼孽畜!快出来与俺老孙交战!”   悟空的一声喊,慌得那城楼上小妖急跳下城中报道:“大王,孙猴子在城上叫战呢。”   老妖魔摇摇头,暗想“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七日。”   忽然抬起头道:“这孙猴子两三日不来,今日却又怎么叫战,难道是请了些救兵来?”   三妖魔却道:“怕他怎的!我们都出去看来。”   三个魔头各持兵器赶上城来,见了悟空更不说话,举兵器一齐乱刺,悟空轮铁棒掣手相迎。打斗了七八回合,悟空假装打不过而逃走。   只听那妖魔喊声大振,叫道:“那里走!”   悟空筋斗一纵,跳上半空,三个妖魔连忙驾云来赶。   悟空直接将身一闪,藏在佛爷爷金光影里,全然不见。   只见那过去、未来、见在的三尊佛像与五百阿罗汉、三千揭谛神,布散左右,把那三个妖王围住,水泄不通。   老妖魔慌了手脚,连忙叫道:“兄弟,不好了!那猴子真是个地里鬼!那里请得个主人公来了!”   三妖魔道:“大哥休得悚惧,我们一齐上前,使枪刀搠倒如来,夺他那雷音宝刹!”   这三魔头正想趁机,报几百年前之仇,便真个举刀上前乱砍,却被文殊、普贤,念动真言喝道:“你这孽畜还不皈正,更待怎生!”   二位菩萨见三妖魔,以以假乱真,便连忙叫自家坐骑,唬得老妖魔、二妖魔,不敢撑持,丢了兵器,打个滚,现了本相。   二位菩萨将莲花台抛在那怪的脊背上,飞身跨坐,两个妖魔遂泯耳皈依。   二位菩萨收了青狮、白象,只有那第三个妖魔不伏,腾开翅,丢了方天戟,扶摇直上,轮利爪要刁捉猴王。   原来悟空藏在光中,他怎敢近?   释迦摩尼如来情知此意,即闪金光,把那鹊巢贯顶之头,迎风一幌,变做鲜红的一块血肉。   妖魔轮利爪刁他一下,被释迦摩尼如来把手往上一指,那妖翅膊上了筋。   三妖魔飞不去,只在佛顶上,不能远遁,现了本相,乃是一个大鹏金翅雕,即开口对佛应声叫道:“释迦摩尼如来,你怎么使**力困住我也?”   如来轻道“防止你不听话”。此话只有他们二人听到。   释迦摩尼依旧一副笑模样道:“你在此处多生孽障,跟我回去,有进益之功。”   三妖魔喝道:“你那里天天持斋把素,极贫极苦;而我这里吃人肉,受用无穷!你若饿坏了我,你有罪愆。”   如来笑道:“我管四大部洲,无数众生瞻仰,凡做好事,我都教他先祭汝口。”   那大鹏欲脱难脱,要走怎走?是以没奈何,只得皈依。   悟空这才转了出来,向如来叩头道:“佛祖,你今日收了妖精,除了大害,只是没了我师父。”   大鹏咬着牙恨道:“泼猴头!寻这等狠人困我!你那老和尚我几曾吃他?如今在那锦香亭铁柜里不是?”   悟空闻言,连忙叩头谢了佛祖,去寻他师傅。佛祖不敢松放了大鹏,也只教他在光焰上做个护法,引众回云,径归宝刹,实则是怕他们在呆下去,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到那时,可就晚了。   悟空又回到城上空,按落云头,悟空直入城里。   那城里一个小妖儿也没有了,正是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   众小妖见释迦摩尼如来佛祖收了几个妖王,各自逃生而去。   悟空这才解救了八戒、沙僧,寻着行李马匹,给他二人说:“师父不曾吃,都跟我来。”   悟空引他两个径入内院,找着锦香亭,打开门看,内有一个铁柜,只听得金蝉子有啼哭之声。   沙僧使降妖杖打开铁锁,揭开柜盖,叫声:“师父!”   金蝉子见了,放声大哭道:“徒弟啊!这么降得妖魔?如何得到此寻着我呢?”   悟空又把那上项事,从头至尾,细陈了一遍,金蝉子感谢不尽,看向西边隐隐约约的佛光笑道“佛祖,我马上就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金蝉子师徒们又在那宫殿里寻了些米粮,安排些茶饭,饱吃一餐,收拾出城,找大路投西而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小子城》   话说悟空用尽心机,请来了释迦摩尼如来收了众妖魔,解救了金蝉子师徒之难,离开狮驼城继续西行。   金蝉子师徒几人又经过数月,转眼又到了寒冬腊月,但见那山岭上寒梅即将划破冰玉而绽放,池水也渐渐的凝聚成冰。   红叶俱飘落,青松色更新。淡云飞欲雪,枯草伏山平。满目寒光迥,阴阴诱骨泠。   师徒几人冲寒冒冷,宿雨餐风,正行间,又见一座城池。   金蝉子骑在马上,指着眼前的城池问道:“悟空,哪里又是什么地方?”   只见悟空将金箍棒,横在肩上缓缓道:“师傅,你自己到跟前就知道了,若是西邸王位,须要倒换关文;若是府州县,路过便可。”   金蝉子师徒,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还未说完。师徒几人就已来到了城门之外。   金蝉子下马,师徒几人进了月城,见一个老军,在向阳墙下,偎风而睡。   悟空走上前,摇他一下,叫声:“长官。”   那老军猛然惊觉,麻麻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悟空正看着自己,一副笑模样,连忙跪下磕头,叫:“爷爷!”   悟空一向听惯了妖怪叫声爷爷,今日却听凡人叫,甚是奇怪便喝道:“你别大惊小怪,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你叫爷爷是怎么回事!”   那老军见悟空生得一副雷公猴模样,那老兵连忙磕头道:“你是雷公爷爷!”   悟空连忙解释道:“胡说!吾乃东土去西天取经的僧人。刚刚到此,不知地名,见你在此,便过来问你一声。”   那老军听了悟空这番解释,这才正了心,打个呵欠,爬起来,伸伸腰道:“长老,长老,恕小人之罪。这个地方,原唤比丘国,今改作小子城。”   悟空哪管他叫什么名字,问道:“国中可有帝王?”   老军见悟空生气,连忙回道:“有!有!有!”   悟空这才转身对金蝉子道:“师父,此处原是比丘国,现在改为小子城。但不知改名是什么意思,叫个小子城。”   金蝉子疑惑道:“既然叫做比丘,为什么嘛又改为小子?”   八戒一听,突然笑道:“想是以前那比丘王架崩了,新立王位的是个小子,故名小子城。”   金蝉子又问道:“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我们先进去,到街坊上再去问问。”   沙僧点点头,答道:“正是,看那老军一是不知道,二则被大师兄的模样唬得胡说,还是入城在去询问。”   师徒几人又入三层门里,到通衢大市观看,倒也衣冠济楚,人物清秀。   但见那: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高挂帘。万户千门生意好,六街三市广财源。买金贩锦人如蚁,夺利争名只为钱。礼貌庄严风景盛,河清海晏太平年。师徒四众牵着马,挑着担,在街市上行彀多时,看不尽繁华气概,但是只见家家门口一个鹅笼。   金蝉子又问道:“徒弟啊,怎么此处人家,都将鹅笼放在门首,这是什么道理?”   八戒听金蝉子这样说,以为师傅捉弄悟空,连忙左右观之,果然都是鹅笼,排列五色彩缎遮幔。   八戒笑道:“师父,今日想是黄道良辰,宜结婚姻会友,都在行礼呢。”   悟空摇摇头,喝道:“胡说八道!那里就家家都行礼!里面必有缘故,等我上前去看看。”   金蝉子连忙扯住悟空,叫道:“悟空,你别去,你看你嘴脸丑陋,怕你吓着别人。”   悟空换言道:“师傅,等我变化个儿来。”   说变就变,悟空捻着诀,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蜜蜂儿,展开翅,飞近边前,钻进幔里观看,原来里面坐的是个小孩儿。   悟空再去第二家笼里看,也是个小孩儿。连看**家,都是个小孩儿,却是男身,更无女子。有的坐在笼中顽耍,有的坐在里边啼哭,有的吃果子,有的或睡坐。   悟空看罢,现原身回去告诉金蝉子道:“那笼里都是些小孩子,大者不满七岁,小者只有五岁,不知为什么被放在笼里。”   金蝉子听悟空这样说,疑思不定。忽然转街见一衙门,乃是金亭馆驿。   金蝉子喜道:“悟空,我们先进那驿馆里去,一则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二则撒喂马匹,三则是天晚投宿。”   沙僧听到可以休息了,比八戒还紧急,连忙道:“正是,正是,快进去呢。”   金蝉子点头答应,师徒几人欣然而入。只见那在官人果报与驿丞,接入门,各各相见。   说话之,驿丞问道:“不知长老从何方来?”   金蝉子说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到西天取经者,今到贵处,有关文理当照验,所以权借高衙一歇。”   驿丞连忙命人看茶,茶毕又命支应,命当直的安排管待。   金蝉子连连称谢,又问:“今日能不能入朝见驾,照验关文?”   驿丞摇摇头道:“今晚不能,须待明日早朝。今晚且于敝衙门宽住一宵。”   不过一会,安排停当,驿丞请出金蝉子师徒四人,一起吃了斋饭,又教手下人打扫了客房安歇。   金蝉子感谢不尽,又坐下,金蝉子想起白天所见之事问道:“贫僧有一件不明之事请教,烦为指示。贵处养孩儿,不知是怎么生养的。”   驿丞奇怪的看了看金蝉子,回道:“天无二日,人无二理。养育孩童,父精母血,怀胎十月,待时而生,生下乳哺三年,渐成体相,岂有不知之理!”   金蝉子又问道:“据施主所说,那么与敝邦无异。但贫僧进城时,见街坊人家,各设一鹅笼,都藏小儿在内。此事不明,所以才敢如此发问。”   驿丞附耳低言道:“长老不用管他,莫问他,也莫理他、说他。请安先置,明早好走路。”   金蝉子听着驿丞这样说,一把扯住驿丞,定要问个明白。   驿丞摇头摇手只叫:“谨言!”   金蝉子感觉里面的事情不简单,抓的更紧了,执死定要问个详细。   驿丞无奈,只得屏去一应在官人等,独在灯光之下,悄悄而言道:“刚才,长老问鹅笼之事,乃是当今国主无道之事。你小问什么是什么事情!”   金蝉子又问道:“何为无道?还请说个明白,我从得放心。”   驿丞道:“此国原是比丘国,近有民谣,改作小子城。三年前,有一老人打扮做道人模样,携一小女子,年方一十六岁,其女形容娇俊,貌若观音,进贡与当今陛下,陛下爱其色美,宠幸在宫,号为美后。近年来把三宫娘娘,六院妃子,全无正眼相觑,不分昼夜,贪欢不已。如今弄得精神瘦倦,身体羸,饮食少进,命悬一线。太医院检尽良方,不能疗治。那带女子今皇宫的道人,受我主诰封,称为国丈。国丈有海外秘方,称能延寿、”   “于是,国丈去十洲、三岛,采将药来,俱已完备。但只是药引子利害:单用着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之功。这些鹅笼里的小儿,俱是选就的,养在里面。人家父母,惧怕王法,俱不敢啼哭,遂传播谣言,叫做小儿城。此非无道而何?长老明早到朝,只去倒换关文,不得言及此事。”   驿丞说完打算抽身而退,唬得个金蝉子骨软筋麻,止不住腮边泪堕,忽失声叫道:“昏君,昏君!为你贪欢爱美,弄出病来,怎么屈伤这许多小儿性命!苦哉!苦哉!痛杀我也!”   八戒听见声音,走进近前看,问道:“师父,你是怎么回事哩?专把别人的棺材抬在自家家里哭!不要烦恼!常言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他伤的是他的子民,与你何干!快来宽衣服睡觉,莫替古人耽忧。”   金蝉子听八戒这么没心没肺,更加大声滴泪道:“八戒啊,你是一个不慈悯的出家人!我出家人,积功累行,第一要行方便。怎么这昏君一味胡行!我从来也不见吃人心肝,可以延寿。这都是无道之事,教我怎么不伤悲!”   沙僧也劝道:“师父且莫伤悲,等明早倒换关文,觌面与国王讲过。如若不从,看他是怎么模样的一个国丈。或者我想那国丈是个妖精,自己想吃小孩子的心肝,故设此法,未可不知。”   悟空也觉得在理,点点头道:“沙师弟说得有理。师父,你先睡觉,明日等俺老孙同你一起进朝,看国丈长什么模样。如若是人,只怕他走了旁门,不是正道,徒以采药为真,待老孙将先天之要旨,化他皈正;若是妖邪,俺老孙自己把他拿住,与这国王看看,教他宽欲养身,断不教他伤了那些孩童性命。如何?”   金蝉子闻言,连忙躬身反对悟空施礼道:“悟空啊,还是你说的在理!但现在恐怕还有一事,只是见了那昏君,不能直接问此事,恐怕那昏君不分远近,并作谣言怪罪,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嘿嘿笑道:“师傅,放心。老孙自有法力,我今晚先将鹅笼里面的小儿摄离此城,让那些官员他明日无物取心。到了那时地方官自然奏表,那昏君必有旨意,或与国丈商量,或者另行选报。师傅,到那时候,借此举奏,决不会连累到我们。” 第三百九十六章:《刮阴风》   金蝉子一听,还是悟空心中本善,十分欢喜,问又道:“悟空,现在你如何让那些小儿离城?若是真能救的得,为师记你一大功德,天大之德!可以的话,悟空速速为之,略迟缓些,别让他人伤害了小儿性命。”   悟空也一心惦记此事,听到金蝉子点头,便抖擞神威,站起身吩咐八戒沙僧:“八戒,老沙,你们同师父一起坐着,等我施法,你看但有阴风刮动,就是小儿出城了”。   悟空说完,只见他三人一齐俱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南无救生药师佛!”   这悟空听的他们念经,连忙出得门外,打个唿哨,飞起在半空,捻了诀,念动真言,叫声“净法界”,拘得那城隍、土地、社令、真官,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与护教伽蓝等众,都到空中,对他施礼道:“大圣,夜唤我等,有何急事?”   悟空说道:“今日白天因路过比丘国,听说那国王荒淫无道,听信妖邪,要取小儿心肝做药引子,指望长生。我那师父十分不忍,欲要救生灭怪,故让老孙特请列位,各使神通,和我把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笼都摄出城外山凹中,或树林深处,收藏一二日,与他些果子食用,不得饿损;再暗中的保护,不得使他惊恐啼哭。待我除了邪,治了国,劝正君王,临行时你们在送来还我。”   众神听悟空号令,连忙各使神通,按下云头,满城中阴风滚滚,惨雾漫漫:阴风刮暗一天星,惨雾遮昏千里月。   起初时,还荡荡悠悠;在后来,就轰轰烈烈。悠悠荡荡,各寻门户救孩童;烈烈轰轰,全部都看鹅笼想救自家骨血。冷气侵人身体怎么出的头,寒意威风透体衣如铁一般冰冷。   父母徒张皇,兄嫂皆悲切。满地卷阴风,笼儿被神摄。此夜纵孤,天明尽欢悦。   当夜有三更时分,众神把鹅笼摄去各处安藏。   悟空按下祥光,走在驿庭上,只听得金蝉子师徒他三人还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哩。   悟空也心中暗喜,近前叫:“师父,我回来。”悟空想了想,又看向八戒问道“八戒,刚才那阴风之起怎么样?”   八戒连忙夸奖道:“猴哥,好阴风!厉害。”   金蝉子一心只顾小儿,便问道:“悟空,救小儿之事,怎么样了?”   悟空笑道:“师傅,放心。俺老孙已一一救他出去,待我们离开时他们在将其送还给我们。”   金蝉子拉着悟空的手谢了又谢,方才就寝。   师徒几人至天晓,金蝉子醒来,遂结束齐备道:“悟空,我趁早朝,倒换关文去了,你们好生呆着。”   悟空连忙说道:“师父,你自己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待俺老孙和你一同前去,看那国丈是邪是正,如何。”   金蝉子心里当然高兴了,不过又想到悟空那桀骜不驯的性格,便问道:“悟空,你去也行。不过你去了却不肯行礼,怕那国王见怪。”   悟空嘿嘿笑道:“师傅,我不现身,暗中跟随着你,就当保护,你看如何。”   金蝉子一听,甚是欢喜,转身吩咐八戒沙僧看守行李马匹,才刚举步,这驿馆驿丞又来相见。   驿馆驿丞看金蝉子打扮起来,比昨日又甚不同,但见他:身上穿一领锦异宝佛袈裟,头戴金顶毗卢帽。九环锡杖手中拿,胸藏一点神光妙。通关文牒紧随身,包裹袋中缠锦套。行似阿罗降世间,诚如活佛真容貌。   那驿丞相见过礼,在金蝉子耳边低言,只他莫管闲事,金蝉子表面点头应声,实则与悟空打一眼色。   悟空连忙闪在门旁,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个虫儿,嘤的一声,飞在金蝉子的帽儿上,出了馆驿,径奔朝中。   金蝉子来到朝门外,见有黄门官,便施礼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今到贵地,理当倒换关文。意欲见驾,伏乞转奏转奏。”   那黄门官果然真去传奏,国王一听,大唐圣僧,十分喜道:“远来之僧,必有道行,快请。”   便叫门官请进来。黄门官复奉旨,将金蝉子请了进来。   金蝉子在阶下朝见吧,又被请上殿赐坐。金蝉子谢了恩坐了下来,只见那国王相貌羸,精神倦怠:举手之处,揖让差池;开言时,声音断续。   金蝉子先将文牒献上,那国王眼目昏朦,看了又看,方才取宝印用了花押,递与金蝉子,金蝉子收讫。   那国王正要问取经原因,只听得当驾官奏道:“国丈爷爷来矣。”   那国王连忙扶着近侍小宦,挣下龙床,躬身迎接,慌得那金蝉子急起身,侧立于旁。   金蝉子回头观看,原来是一个老道者,自玉阶前摇摇摆摆而进。   但见他:头上戴一顶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一领箸顶梅沉香绵丝鹤氅。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胸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玉面多光润,苍髯颔下飘。   金睛飞火焰,长目过眉梢。行动云随步,逍遥香雾饶。阶下众官都拱接,齐呼国丈进王朝。   那国丈到宝殿前,更不行礼,昂昂烈烈径到殿上。   国王欠身笑道:“国丈仙踪多日,今日怎么喜得早降。”伸出左手就请那国丈绣墩上坐。   金蝉子看了又看起身一步,躬身施礼道:“国丈大人,贫僧问讯了。”   那国丈端然高坐,亦不回礼,转面向国王道:“僧家何来?”   国王连忙回道:“东土唐朝差上西天取经者,今日来此倒验关文。”   国丈笑道:“西方之路,黑漫漫有甚好处!”   金蝉子说道:“自古西方乃极乐之胜境,如何不好?”   那国王也问道:“朕闻上古有云,僧是佛家弟子,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为僧可能不死,向佛可能长生?”   金蝉子闻言,连忙合掌应道:“为僧者,万缘都罢;了性者,诸法皆空。大智闲闲,澹泊在不生之内;真机默默,逍遥于寂灭之中。三界空而百端治,六根净而千种穷。若乃坚诚知觉,须当识心:心净则孤明独照,心存则万境皆清。真容无欠亦无余,生前可见;幻相有形终有坏,分外何求?行功打坐,乃为入定之原;布惠施恩,诚是修行之本。大巧若拙,还知事事无为;善计非筹,必须头头放下。但使一心不行,万行自全;若云采阴补阳,诚为谬语,服饵长寿,实乃虚词。只要尘尘缘总弃,物物色皆空。素素纯纯寡爱欲,自然享寿永无穷。”   那国丈闻言,付之一笑,用手指着金蝉子道:“呵!呵!呵!你这和尚满口胡柴!寂灭门中,须云认性,你不知那性从何而灭!枯坐参禅,尽是些盲修瞎炼。俗语云,坐,坐,坐,你的屁股破!火熬煎,反成祸。更不知我这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者,神之最灵。携箪瓢而入山访友,采百药而临世济人。摘仙花以砌笠,折香蕙以铺。歌之鼓掌,舞罢眠云。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施符水,除人世之妖氛。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华精。运阴阳而丹结,按水火而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应四时而采取药物,养九转而修炼丹成。跨青鸾,升紫府;骑白鹤,上瑶京。参满天之华采,表妙道之殷勤。比你那静禅释教,寂灭阴神,涅遗臭壳,又不脱凡尘!三教之中无上品,古来惟道独称尊!”   那国王听的国丈这么说,十分欢喜,满朝官都喝采道,“好个惟道独称尊!惟道独称尊”   金蝉子见人都赞他,不胜羞愧。国王又叫光禄寺安排素斋,待那远来之僧出城西去。   金蝉子连忙谢恩而退,下了殿,就往外正走,悟空飞下帽顶儿,来在耳边叫道:“师父,这国丈是个妖邪,国王受了妖气。你先去驿中等斋,待老孙在这里听他消息。”   金蝉子点了点头知会了,独自出朝门不题。   看那悟空,一翅飞在金銮殿翡翠屏中钉下,只见那班部中闪出五城兵马官奏道:“陛下,今夜一阵冷风,将各坊各家鹅笼里小儿,连笼都刮去了,更无踪迹。”   国王听闻,又惊又恼,对国丈道:“此事乃天灭朕也!连月病重,御医无效。幸得国丈赐仙方,专待今日午时开刀,取此小儿心肝作引,乃何却被冷风刮去。非天欲灭朕而何?”   国丈笑道:“陛下且休烦恼。此小儿刮去,正是天送长生与陛下也。”   国王问道:“怪风把笼中之儿刮去,何以却说天送长生呢?”   国丈会心一笑,说道:“我刚才入朝来,见了一个绝妙的药引,强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之心。那小儿之心,只延得陛下千年之寿;此引子,吃了我的仙药,就可延万万年也。”   国王漠然不知是何药引,请问再三,国丈才说道:“那东土差去取经的和尚,我观他器宇清净,容颜齐整,乃是个十世修行的真体。自幼为僧,元阳未泄,比那小儿更强万倍,若得他的心肝煎汤,服我的仙药,足保万年之寿。” 第三百九十八章:《寿星公》   他三人与众来朝,不待宣召,直至殿下。   悟空看见金蝉子,八戒,沙僧来了,连忙转身下殿,迎着面把师父的泥脸子抓下,吹口仙气,叫“正!”   那金蝉子即时复了原身,精神愈觉爽利。   国王下殿亲迎,口称:“法师老佛。”   师徒几人将马拴住,都上殿来相见。   悟空笑道:“陛下可知那怪来自何方?等老孙去与你一并擒来,剪除后患。”   三宫六院,诸嫔群妃,都在那翡翠屏后,听见行者说剪除后患,也不避内外男女之嫌,一齐出来拜告道:“万望神僧老佛大施法力,斩草除根,把他剪除尽绝,诚为莫大之恩,自当重报!”   悟空忙忙答礼,只让国王说他住居。   国王含羞告道:“三年前他到时,朕曾问他。他说离城不远,只在向南去七十里路,有一座柳林坡湾华庄上。国丈年老无儿,止后妻生一女,年方十六,不曾配人,愿进与朕。朕因那女貌娉婷,遂纳了,宠幸在宫。不期得疾,太医屡药无功。他说我有仙方,止用小儿心煎汤为引。是朕不才,轻信其言,遂选民间小儿,选定今日午时开刀取心。不料神僧下降,恰恰又遇笼儿都不见了。他就说神僧十世修真,元阳未泄,得其心,比小儿心更加万倍。一时误犯,不知神僧识透妖魔。敢望广施**,剪其后患,朕以倾国之资酬谢!”   悟空笑道:“实不相瞒,笼中小儿,是我师慈悲,让我藏了。你先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待我捉了妖怪,才是我的功德。”,转身又叫道:“八戒,跟我去来。”   八戒想到,如此功德,当然要去。连忙回道:“听大师兄的,但只是腹中空虚,不好用力啊!”   国王连忙传旨叫道:“光禄寺快办斋饭供各位长老。”   不一会,斋饭到,八戒尽饱一餐,抖擞精神,随悟空驾云而起。   唬得那国王、妃后,并文武多官,一个个朝空礼拜,都道:“是真仙真佛降临凡也!”   悟空携着八戒,来到南方七十里之地,住下风云,找寻妖处。   只见一股清溪,两边夹岸,岸上有千千万万的杨柳,更不知清华庄在于何处。   正是那:万顷野田观不尽,千堤烟柳隐无踪。   悟空寻觅不着,连忙捻诀,念一声“”字真言,叫出一个当坊土地,战兢兢近前跪下叫道:“大圣,柳林坡土地叩头。”   悟空笑道:“你别怕,我不打你。我来问你:柳林坡有个清华庄,在于何方?”   土地摇摇头,说道:“回大圣,此间有个清华洞,不曾有个清华庄。”土地,想了想突然问道“小神知道了,大圣想是从比丘国来的?”   悟空连忙笑道:“正是正是。那比丘国王被一个妖精哄了,是俺老孙到了哪里,识得那国丈是妖怪,当时战退那妖怪。可惜那妖怪划化一道寒光,不知去向。我连忙去问比丘王,他说三年前进美女时,曾问其由。那妖怪曾言居住城南七十里柳林坡清华庄。这才到此,可只见林坡,不见清华庄,所以才叫你出来问问。”   土地一听悟空是来拿妖怪的,以为是来处罚怪罪,连忙叩头道:“望大圣恕罪。比丘王是我地之主,小神理当鉴察,奈何这妖精神威法大。他曾告诉小神,如我泄漏他的事情,就来欺凌我,故此一直不敢禀报。大圣今日前来,只去那南岸九叉头一颗杨树根下,左转三转,右转三转,用两手齐扑树上,连叫三声开门,即现清华洞府。”   悟空闻言,即令土地回去,与八戒跳过溪来,寻那颗杨树。不远处果然有九条叉枝,总在一颗根上。   悟空吩咐八戒:“你且在远远的站着,待我叫开门,寻着那妖怪,将那妖怪赶了出来,你在接应。”   八戒点点头,即离树有半里远近立下。   悟空依照土地之言,绕着树根,左转三转,右转三转,双手齐扑其树,叫:“开门!开门!”   霎时间,一声响,唿喇喇的门开两扇,更不见树的踪迹。那里边光明霞采,亦无人烟。   悟空趁着神威,撞了进去,但见那里好个去处:烟霞幌亮,日月偷明。   白云常出洞,翠藓乱漫庭。一径奇花争艳丽,遍阶瑶草斗芳荣。温暖气,景常春,浑如阆苑,不亚蓬瀛。滑凳攀长蔓,平桥挂乱藤。蜂衔红蕊来岩窟,蝶戏幽兰过石屏。   悟空拽步走了进去,近前细看,只见石屏上有四个大字:“清华仙府”。   悟空性急,忍不住,跳过石屏看处,只见那老妖怪怀中搂着个美女,喘嘘嘘的,正讲比丘国事,齐声叫道:“本是好机会!三年之事,今日便可完成,可惜被那猴头破了!”   悟空急忙跑近身,掣棒高叫道:“我把你这伙杀人犯,甚么好机会!吃吾一棒!”   那老妖怪连忙丢了美人,轮起蟠龙拐,急架相迎。   你看他两个在洞前,这场好杀,比前又甚不同:棒举迸金光,拐轮凶气发。   那老妖怪道:“你这无知猴子,居然敢进我门来!”   悟空嘿嘿笑道:“我有意降邪怪!”   那老妖怪道:“我恋那国主与你和干,怎么如此多管闲事?”   悟空喝道:“僧修政教本慈悲,不忍儿童活见杀。”   二人语去言来各恨仇,棒迎拐架当心札。促损琪花为顾生,踢破翠苔因把滑。只杀得那洞中霞采欠光明,岩上芳菲俱掩压。   乒乓惊得鸟难飞,吆喝吓得美人散。只存老怪与猴王,呼呼卷地狂风刮。看看杀出洞门来,又撞悟能呆性发。   原来八戒在外边,听见他们里面嚷闹,激得他心痒难挠,掣钉钯,把一棵九叉杨树刨倒,使钯筑了几下,筑得那鲜血直冒,嘤嘤的似乎有声。   他轻道:“这棵树成了精也!这棵树成了精也!”按在地下,又正筑处,只见悟空引那老妖怪出来。   那八戒二话不说,赶上前,举钯就筑。   那老妖怪一人独战悟空已是难敌,见八戒钯来,愈觉心慌,败了阵,将身一幌,化道寒光,径投东走。   悟空,八戒见他逃离,决不放松,向东赶来。   正当喊杀之际,又闻得鸾鹤声鸣,祥光缥缈,举目视之,乃南极老人星也,那老人把寒光罩住,叫道:“大圣慢来,天蓬休赶,老道在此施礼哩。”   悟空见此答礼道:“寿星兄弟,那里来”?   八戒笑道:“肉头老儿,罩住寒光,必定捉住妖怪了。”   寿星陪笑道:“在这里,在这里,望二位饶他性命。”   悟空摇摇头笑道:“老妖怪与老弟和干,为何来说俺老孙的人情?”   寿星笑道:“他是我的一副脚力,不意走将来,来此成了妖怪。”   悟空转念一想,不如做他个顺水人情,问道:“既是老弟之物,只叫他现出本相来看看。”   寿星听见悟空松口,连忙把寒光放出,喝道:“孽畜!快现本相,让大圣和元帅看看,好饶你死罪!”   只见那老妖怪打个转身,原来是只白鹿,寿星拿起拐杖道:“这孽畜!连我的拐棒也偷来了!”   那只鹿俯伏在地,口不能言,只管叩头滴泪。但见他:一身如玉简斑斑,两角参差七汊湾。几度饥时寻药圃,有朝渴处饮云潺。年深学得飞腾法,日久修成变化颜。今见主人呼唤处,现身珉耳伏尘寰。   寿星谢了悟空,八戒,就跨鹿而行,却被悟空一把扯住道:“老弟,且慢走,还有两件事未完哩。”   寿星暗想“难道这猴子要出尔反尔”问道:“还有甚么未完之事?”   悟空问道:“这还有美人未获,不知是个甚么怪物;还有,要一起同到比丘城见那昏君,现相回旨去那。”   寿星无奈道:“既然大圣这样说,我在这里等你二人。你与天蓬下洞擒捉那美人来,一起去现了本相去见那国王。”   悟空嘿嘿笑道:“老弟略等等儿,我们去了就来。”   那八戒抖擞精神,随悟空径入清华仙府,呐声喊叫:“拿妖精!拿妖精!”   那美人战战兢兢,正自难逃,又听得喊声大振,即转石屏之内,又没个后门出头,被八戒喝声:“那里走!我把你这个哄汉子的臊精!看钯”!   那美人手中又无兵器,不能迎敌,将身一闪,化道寒光,往外就走,被悟空抵住寒光,乒乓一棒,那怪立不住脚,倒在尘埃,现了本相,原来是一个白面狐狸。   八戒,本性难改忍不住手,举钯照头一筑,可怜把那个倾城倾国千般笑,化作毛团狐狸形!   我们连忙拉着八戒,叫道:“莫打烂他,留他的尸身去见昏君。”   那八戒也不嫌秽污,一把揪住尾子,拖拖扯扯,跟随悟空出得门来。   只见那寿星老儿手摸着鹿头骂道:“好孽畜啊!你怎么背主逃去,在此成精!若不是我来,以大圣的性格,一定打死你了。你差点就误了这取经大棋啊!”   悟空跳出来道:“老弟说甚么呢?”   寿星道:“我说鹿呢!我说鹿呢!”   八戒将个死狐狸掼在鹿的面前道:“这可是你的女儿么?”   那鹿点头幌脑,伸着嘴闻他几闻,呦呦发声,似有眷恋不舍之意,被寿星劈头扑了一掌道:“孽畜!你得命足矣,又闻他是怎的?”   寿星连忙解下勒袍腰带,把鹿扣住颈项,牵将起来,叫道:“大圣,我和你比丘国见见你师傅。” 第三百九十九章:《风景》   这里悟空才喝退土地,同寿星一起牵着鹿,拖着狐狸,一齐回到殿前,对国王道:“这是你的美后,还与他一起睡觉吗?”   那国王见此胆战心惊,又只见悟空引着寿星,牵着白鹿,都到殿前,唬得那国里君臣妃后,一齐下拜。   悟空近前搀住国王笑道:“别拜我,这鹿儿却是国丈,你只拜他就是。”   那国王羞愧无地,只道:“感谢神僧救我一国小儿,真天恩也!”即传旨教光禄寺安排素宴,大开东阁,请南极老人与金蝉子师徒四人,共坐谢恩。   金蝉子拜见了寿星,沙僧亦以礼见,都问道:“白鹿既是老寿星之物,如何得到此间为害?”   寿星笑道:“前者,东华帝君过我荒山,我留下,一起坐着棋,一局未终,这孽畜走了。连忙去寻找他。没找见,我屈指询算,知道他走在此处,特来寻他,正遇着大圣施威。若是在来迟一些,此畜命休矣。”   叙不了不会,只见下人报道:“宴已完备。”   好素宴:五彩盈门,异香满座。   桌挂绣纬生锦艳,地铺红毯幌霞光。宝鸭内,沉檀香袅;御筵前,蔬品香馨。看盘高果砌楼台,龙缠斗糖摆走兽。   鸳鸯锭,狮仙糖,似模似样;鹦鹉杯,鹭鹚杓,如相如形。席前果品般般盛,案上斋肴件件精。魁圆茧栗,鲜荔桃子。   枣儿柿饼味甘甜,松子葡萄香腻酒。几般蜜食,数品蒸酥。油札糖浇,花团锦砌。金盘高垒大馍馍,银碗满盛香稻饭。   辣汤水粉条长,香喷喷相连添换美。说不尽蘑菇、木耳、嫩笋、黄精,十香素菜,百味珍馐。往来绰摸不曾停,进退诸般皆盛设。   当时叙了坐次,寿星首席,长老次席,国王前席,悟空、八戒、沙僧侧席,旁又有两三个太师相陪左右。   国王即命教坊司动乐,国王擎着紫霞杯,一一奉酒,惟金蝉子不饮。   八戒向悟空嘿嘿笑道:“猴哥,果子全部让给你,汤饭等须先让我受用受用。”   那八戒不等悟空说话,连忙不分好歹,一齐乱上,吃了个精空。   一席筵宴吃完,寿星告辞。   那国王又近前跪拜寿星,求祛病延年之法,寿星笑道:“我此次前来是为寻鹿,未曾带得丹药。想传你修养之方,但你又筋衰神败,不能吃丹。”   寿星公见国王,面露疑容,突然道“不过,我这衣袖中,倒有三个枣儿,本是与东华帝君献茶的,我未曾吃,今日与你有缘,送你罢。”   国王连忙接过,吞了下去,慢慢感觉身轻如燕,疾病也在慢慢消退。   八戒看见有吃的,连忙大叫道:“老寿星,有火枣啊,送我几个吃吃。”   寿星嘿嘿笑道:“未曾带得,待改日我送你几斤。”   寿星公随后出了东阁,道了谢意,将白鹿一声喝起,飞跨背上,踏云而去。   这朝中君王妃后,城中黎庶居民,各各焚香礼拜不题。   金蝉子看着寿星公离去,转身叫道:“徒弟们,收拾下行李,继续西行。”   那国王见金蝉子师徒打算离开,又苦留求教。   悟空道:“陛下,从此**少贪,阴功多积。凡百事将长补短,便可祛病延年,这就是长寿。”   国王一听,连忙拿出两盘散金碎银,奉为路费。   金蝉子坚决不要,分文不受。那国王没有办法,命人摆銮驾,请金蝉子端坐凤辇龙车,王与嫔后,俱推轮转毂,方送出朝。   六街三市,百姓群黎,亦皆盏添净水,炉降真香,又送出城。   忽然,众人听得半空中一声风响,路两边落下一千一百一十一个鹅笼,内有小儿啼哭,暗中有原护的城隍、土地、社令、真官、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护教伽蓝等众,应声高叫道:“大圣,我等前蒙吩咐,摄去小儿鹅笼,今日得知大圣功成起行,一一送来了。”   那国王妃后与一应臣民,又俱下拜。悟空望空保拳道:“有劳列位,请各归祠,我让民间祭祀谢谢你们。”   呼呼淅淅,阴风又起而退。悟空连忙叫城里人家来认领小儿。   当时声传,城中人家都来各认出笼中之儿,欢欢喜喜,抱出叫哥哥,叫肉儿,跳的跳,笑的笑,都叫:“扯住唐朝爷爷,到我家奉谢救儿之恩!”   无大无小,若男若女,都不怕他相貌之丑,抬着猪八戒,扛着沙和尚,顶着悟空,撮着金蝉子,牵着马,挑着担,一拥回城,那国王也不能禁止。   这家也开宴,那家也设席。请不及的,或做僧帽、僧鞋、褊衫、布袜,里里外外,大小衣裳,都来相送。   如此盘桓将有半月,才得离城。   又有传下影神,立起牌位,顶礼焚香供养。这才是:阴功高垒恩山重,救活千千万万人。   话说比丘国君臣黎庶,全部送金蝉子师徒四人出城,送了有二十里之远,还不肯离去。   金蝉子勉强下辇,乘马辞别而行,比丘国众人目送者直至望不见踪影才方回。   金蝉子师徒几人又继续西行多时,又过了冬残春尽,看尽了野花山树,景物芳菲,前面又见一座高山峻岭。   金蝉子心惊,看着悟空问道:“悟空,前面有做高山,有路无路,你去看看,是必小心!”   悟空却摆摆手笑道:“师父说这话,却不象个走长路的,倒像个公子王孙,坐井观天之类的。自古道:山不碍路,路自通山。何以言有路无路?”   金蝉子点点头,同意了悟空的看法,又问道:“虽然是山不碍路,但是恐怕险峻之间生得怪物,密林深处出妖精。”   八戒嘿嘿道:“放心,放心!这里一路走过来相安无事,只管继续前行,保证太平无事!”   师徒几人正说间,不知不觉的到了山脚下。   悟空取出金箍棒,走上石崖叫道:“师父,此间乃是转山的路儿,很好走,快来快来!”   金蝉子听得此言,无奈只得放怀策马。   沙僧却叫道:“二师兄,你帮忙把担子挑一肩吧。”   咦,你看,那八戒真见接了担子挑上。沙僧拢着缰绳,金蝉子稳坐雕鞍,随行者都奔山崖上大路。   只见那山:云雾笼峰顶,潺涌涧中。百花香满路,万树密丛丛。梅青李白,柳绿桃红。杜鹃啼处春将暮,紫燕呢喃社已终。   峨峨石,翠盖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削壁悬崖峻,藤萝草木。千岩竞秀如排戟,万壑争流远浪洪。   金蝉子骑在马,悠闲的观看山景,忽然听得啼鸟之声,又起思乡之念。   兜马叫道:“悟空!我自天朝传唐朝旨意,锦屏风下领关文。观灯十五离东土,才与唐王天地分,甫能龙虎风云会,却又师徒拗马军。行尽巫山峰十二,何时对子见当今?”   悟空安慰道:“师父,你常以思乡为念,全不像个出家人。放心先走,莫要多忧,古人云,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   金蝉子看着悟空,沉声道:“悟空,虽然说得有理,但不知西天路还在那里!”   八戒却笑道:“师父,我佛如来舍不得那三藏经,知道我们要取去,想是搬了;不然,如何只走不到?”   沙僧喝道:“莫胡说八道!只管跟着大师兄走,用天大的工夫捱他,终须有个到头之日。”   师徒几人正各自闲叙,又见一派黑松大林。   金蝉子又大惊小怪道:“悟空,我们才过了那崎岖山路,怎么又遇这个深黑松林?务必小心。”   悟空笑道:“怕他怎的!”   金蝉子摇摇头喝道:“说那里话!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也与你走过好几处松林,不似这林深远。”   你看:东西密摆,南北成行。东西密摆彻云霄,南北成行侵碧汉。密查荆棘周围结,蓼却缠枝上下盘。藤来缠葛,葛去缠藤。藤来缠葛,东西客旅难行;葛去缠藤,南北经商怎进。   这林中,住半年,那分日月;行数里,不见斗星。你看那背阴之处千般景,向阳之所万丛花。又有那千年槐,万载桧,耐寒松,山桃果、野芍药,旱芙蓉,一攒攒密砌重堆,乱纷纷神仙难画。   又听得百鸟声:鹦鹉哨,杜鹃啼,喜鹊穿枝,乌鸦反哺,黄鹂飞舞,百舌调音,鹧鸪鸣,紫燕语,八哥儿学人说话,画眉郎也会看经。又见那大虫摆尾,老虎磕牙,多年狐妆娘子,日久苍狼吼振林。就是托塔天王来到此,纵会降妖也失魂!”   悟空当然不惧,拿着金箍棒就上前张开双臂开大路,引金蝉子径入深林,逍逍遥遥,行经半日,未见出林之路。   此时金蝉子有些饥饿,又叫道:“悟空,一向西来,无数的山林崎险,幸得此间清雅,一路太平。这林中奇花异卉,其实可人情意!我要在此坐坐:一则歇马,二则腹中饥了,你去那里化些斋来我吃。”   悟空无奈道:“师父请下马,老孙化斋去。”   金蝉子缓缓下了马,八戒将马拴在树上,沙僧歇下行李,取了钵盂,递与悟空。   悟空道:“师父坐好,不要惊怕,我去了去就回。” 第四百章:《救不救》   却说比丘国君臣黎庶,送唐僧四众出城,有二十里之远,还不肯舍。三藏勉强下辇,乘马辞别而行。目送者直至望不见踪影方回。四众行彀多时,又过了冬残春尽,看不了野花山树,景物芳菲。前面又见一座高山峻岭。三藏心惊,问道:“徒弟,前面高山有路无路?是必小心!”行者笑道:“师父这话,也不象个走长路的,却似个公子王孙,坐井观天之类。自古道:山不碍路,路自通山。何以言有路无路?”三藏道:“虽然是山不碍路,但恐险峻之间生怪物,密查深处出妖精。”八戒道:“放心,放心!这里来相近极乐不远,管取太平无事!”   师徒正说,不觉的到了山脚下。行者取出金箍棒,走上石崖,叫道:“师父,此间乃转山的路儿,忒好步。快来,快来!”长老只得放杯策马。沙僧教:“二哥,你把担子挑一肩儿。”真个八戒接了担子挑上。沙僧拢着缰绳,老师父稳坐雕鞍,随行者都奔山崖上大路。但见那山:   云雾笼峰顶,潺湲涌涧中。百花香满路,万树密丛丛。梅青李白,柳绿桃红。杜鹃啼处春将暮,紫燕呢喃社已终。嵯峨石,翠盖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削壁悬崖峻,薜萝草木秾。千岸竞秀如排戟,万壑争流远浪洪。   老师父缓观山景,忽闻啼鸟之声,又起思乡之念。兜马叫道:“徒弟:   我自天牌传旨意,锦屏风下领关文。   观灯十五离东土,才与唐王天地分。   甫能龙虎风云会,却又师徒拗马军。   行尽巫山峰十二,何时对子见当今?   行者道:“师父,你常以思乡为念,全不似个出家人。放心且走,莫要多忧。古人云,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三藏道:“徒弟,虽然说得有理,但不知西天路还在那里哩!”八戒道:“师父,我佛如来舍不得那三藏经,知我们要取去,想是搬了;不然,如何只管不到?”沙僧道:“莫胡谈!只管跟着大哥走。只把工夫捱他,终须有个到之之日。”   师徒正自闲叙,又见一派黑松大林。唐僧害怕,又叫道:“悟空,我们才过了那崎岖山路,怎又遇这个深黑松林?是必在意。”行者道:“怕他怎的!”三藏道:“说那里话!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也与你走过好几处松林,不似这林深远。”你看:   东西密摆,南北成行。东西密摆彻云霄,南北成行侵碧汉。密查荆棘周围结,蓼却缠枝上下盘。藤来缠葛,葛去缠藤。藤来缠葛,东西客旅难行;葛去缠藤,南北经商怎进。这林中,住半年,那分日月;行数里,不见斗星。你看那背阴之处千般景,向阳之所万丛花。又有那千年槐,万载桧,耐寒松,山桃果,野芍药,旱芙蓉,一攒攒密砌重堆,乱纷纷神仙难画。又听得百鸟声:鹦鹉哨,杜鹃啼;喜鹊穿枝,鸟鸦反哺;黄鹂飞舞,百舌调音;鹧鸪鸣,紫燕语;八哥儿学人说话,画眉郎也会看经。又见那大虫摆尾,老虎磕牙;多年狐狢妆娘子,日久苍狼吼振林。就是托塔天王来到此,纵会降娇也失魂!   孙大圣公然不惧。使铁棒上前劈开大路,引唐僧径入深林,逍逍遥遥,行经半日,未见出林之路。唐僧叫道:“徒弟,一向西来,无数的山林崎险,幸得此间清雅,一路太平。这林中奇花异卉,其实可人情意!我要在此坐坐,一则歇马,二则腹中饥了,你去那里化些斋来我吃。”行者道:“师父请下马,老孙化斋去来。”那长老果然下了马。八戒将马拴在树上,沙僧歇下行李,取了钵盂递与行者。行者道:“师父稳坐,莫要惊怕。我去了就来。”三藏端坐松阴之下,八戒、沙僧却去寻花觅果闲耍。   却说大圣纵筋斗,到了半空,伫定云光,回头观看,只见松林中祥云缥缈,瑞霭氤氲。他忽失声叫道:“好啊,好啊!”你道他叫好做甚?原来夸奖唐僧,说他是金蝉长老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所以有此祥瑞罩头。“若我老孙,方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时,云游海角,放荡天涯,聚群精自称齐天大圣,降龙伏虎,消了死籍。头戴着三额金寇,身穿着黄金铠甲,手执着金箍棒,足踏着步云履,手下有四万七千群怪,都称我做大圣爷爷,着实为人。如今脱却天灾,做小伏低,与你做了徒弟,想师父头顶上有祥云瑞霭罩定,径回东土,必定有些好处,老孙也必定得个正果。”   正自家这等夸念中间,忽然见林南下有一股子黑气,骨都都的冒将上来。行者大惊道:“那黑气里必定有邪了,我那八戒、沙僧却不会放甚黑气。”那大圣在半空中,详察不定。   却说三藏坐在林中,明心见性,讽念那,忽听得嘤嘤的叫声“救人”。三藏大惊道:“善哉,善哉!这等深林里,有甚么人叫?想是狼虫虎豹唬倒的,待我看看。”那长老起身挪步,穿过千年柏,隔起万年松,附葛攀藤,近前视之,只见那大树上绑着一个女子,上半截使葛滕绑在树上,下半截埋在土里。长老立定脚,问他一句道:“女菩萨,你有甚事,绑在此间?”咦!分明这厮是个妖怪,长老肉眼凡胎,却不能认得。那怪见他来问,泪如泉涌。你看他桃腮垂泪,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悲,有闭月羞花之貌。长老实不敢近前,又开口问道:“女菩萨,你端的有何罪过?说与贫僧,却好救你。”那妖精巧语花言,虑情假意,忙忙的答应道:“师父,我家住在贫婆国,离此有二百余里。父母在堂,十分好善,一生的和亲爱友。时遇清明,邀请诸亲及本家老小拜扫先茔,一行轿马,都到了荒效野外。至茔前,摆开祭礼,刚烧化纸马,只闻得锣鸣鼓响,跑出一伙强人,持刀弄杖,喊杀前来,慌得我们魂飞魄散。父母诸亲,得马得轿的,各自逃了性命。奴奴年幼,跑不动,唬倒在地,被众强人拐来山内,大大王要做夫人。二大王要做妻室,第三第四个都爱我美色。七八十家一齐争吵,大家都不忿气,所以把奴奴绑在林间,众强人散盘而去。今已五日五夜,看看命尽,不久身亡!不知是那世里祖宗积德,今日遇着老师父到此。千万发大慈悲,救我一命,九泉之下,决不忘恩!”说罢泪下如雨。   三藏真个慈心,也就忍不住吊下泪来,声音哽咽。叫道:“徒弟。”那八戒、沙僧,正在林中寻花觅果,猛听得师父叫得凄怆,呆子道:“沙和尚,师父在此认了亲耶。”沙僧笑道:“二哥胡缠!我们走了这些时,好人也不曾撞见一个,亲从何来?”八戒道:“不是亲,师父那里与人哭么?我和你去看来。”沙僧真个回转旧处,牵了马,挑了担,至跟前叫:“师父,怎么说?”唐僧用手指定那树上,叫:“八戒,解下那女菩萨来,救他一命。”呆子不分好歹,就去动手。   却说那大圣在半空中,又见那黑气浓厚,把祥光尽情盖了,道声:“不好,不好!黑气罩暗祥光,怕不是妖邪害俺师父!化斋还是小事,且去看我师父去。”却返云头,按落林里。只见八戒乱解绳儿。行者上前,一把揪住耳朵,扑的捽了一跌。呆子抬头看见,爬起来说道:“师父教我救人,你怎么恃你有力,将我掼这一跌!”行者笑道:“兄弟,莫解他。他是个妖怪,弄喧儿,骗我们哩。”三藏喝道;“你这泼猴,又来胡说了!怎么这等一个女子,就认得他是个妖怪!”行者道:“师父原来不知。这都是老孙干过的买卖,想人肉吃的法儿。你那里认得!”八戒唝着嘴道:“师父,莫信这弼马温哄你!这女子乃是此间人家。我们东土远来,不与相较,又不是亲眷,如何说他是妖精!他打发我们丢了前去,他却翻筋斗,弄神法转来和他干巧事儿,倒踏门也!”行者喝道:“夯货!莫乱谈!我老孙一向西来,那里有甚惫懒处?似你这个重色轻生,见利忘义的馕糟,不识好歹,替人家哄了招女婿,绑在树上哩!”三藏道:“也罢,也罢。八戒啊,你师兄常时也看得不差,既这等说,不要管他,我们去罢。”行者大喜道:“好了!师父是有命的了!请上马。出松林外,有人家化斋你吃。”四人果一路前进,把那怪撇了。   却说那怪绑在树上,咬牙恨齿道:“几年家闻人说孙悟空神通广大,今日见他,果然话不虚传。那唐僧乃童身修行,一点元阳未泄,正欲拿他去配合,成太乙金仙,不知被此猴识破吾法,将他救去了。若是解了绳,放我下来,随手捉将去,却不是我的人儿也?今被他一篇散言碎语带去,却又不是劳而无功?等我再叫他两声,看是如何。”   好妖精,不动绳索,把几声善言善语,用一阵顺风,嘤嘤的吹在唐僧耳内。你道叫的甚么?他叫道:“师父啊,你放着活人的性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   唐僧在马上听得这般叫唤,即勒马叫道:“悟空,去救那女子下来罢。”行者道:“师父走路,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唐曾道:“他又在那里叫哩。”行者问:“八戒,你听见么?”八戒道:“耳大遮住了,不曾听见。”又问:“沙僧,你听见么?”沙僧道:“我挑担前走,不曾在心,也不曾听见。”行者道:“老孙也不曾听见。师父,他叫甚么?偏你听见。”唐僧道:“他叫得有理。说道:‘活人性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去救他下来,强似取经拜佛。”行者笑道:“师父要善将起来,就没药医。你想你离了东土,一路西来,却也过了几重山场,遇着许多妖怪,常把你拿将进洞,老孙来救你,使铁棒,常打死千千万万。今日一个妖精的性命,舍不得,要去救他?”唐僧道:“徒弟呀,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还去救他救罢。”行者道:“师父既然如此,只是这个担儿,老孙却担不起。你要救他,我也不敢苦劝你,劝一会,你又恼了。任你去救。”唐僧道;“猴头莫多话!你坐着,等我和八戒救他去。”   唐僧回至林里,教八戒解了上半截绳子,用钯筑出下半截身子。那怪跌跌鞋,束束裙,喜孜孜跟着唐僧出松林。见了行者,行者只是冷笑不止。唐僧骂道:“泼猴头!你笑怎的?”行者道:“我笑你时来逢好友,运去遇佳人。”三藏又骂道:“泼猢狲!胡说!我自出娘肚皮,就做和尚。如今奉旨西来,虔心礼佛求经,又不是利禄之辈,有甚运退时!”行者笑道:“师父,你虽是自幼为僧,却只会看经念佛,又不曾见王法条律。这女子生得年少标致,我和你乃出家人,同他一路行走,倘或遇着歹人,把我们拿送官司,不论甚么取经拜拂,且都打做奸情。纵无此事,也要问个拐带人口。师父追了度牒,打个小死,八戒该问充军,沙僧也问摆站,我老孙也不得干净,饶我口能,怎么折辩,你要问个不应。”三藏喝道;“莫胡说!终不然,我救他性命,有甚贻累不成!带了他去。凡有事,都在我身上。”行者道:“师父虽说有事在你,却不知你不是救他,反是害他。”三藏道:“我救他出林,得其活命,怎么反是害他?”行者道:“他当时绑在林间,或三五日,十日,半月,没饭吃,饿死了,还得个完全身体归阴。如今带他出来,你坐得是个快马,行路如风,我们只得随你,那女子脚小,挪步艰难,怎么跟得上走?一时把他丢下,若遇着狼虫虎豹,一口吞之,却不是反害其生也?”   三藏道:“正是呀。这件事却亏你格。如何处置?”行者笑道:“抱他上来,和你同骑着马走罢。”三藏沉吟道:“我那里好与他同马!”“他怎生得去?”三藏道:“教八戒驮他走罢。”行者笑道:“呆子造化到了!”八戒道:“远路没轻担。教我驮人,有甚造化?”行者道:“你那嘴长,驮着他,转过嘴来,计较私情话儿,却不便益?”八戒闻此言,捶胸暴跳道:“不好,不好!师父要打我几下,宁可忍疼。背着他决不得干净,师兄一生会赃埋人。我驮不成!”三藏道:“也罢,也罢。我也还走得几步,等我下来,慢慢的同走,着八戒牵着空马罢。”行者大笑道:“呆子倒有买卖。师父照顾你牵马哩。”三藏道:“这猴头又胡说了!古人云,马行千里,无人不能自往。假如我在路上慢走,你好丢了我去?我若慢,你们也慢。大家一处同这女菩萨走下山去,或到庵观寺院,有人家之处,留他在那里,也是我们救他一场。”行者道:“师父说得有理。快请前进。”   三藏撩前走,沙僧挑捏,八戒牵着空马,行者拿着棒。引着女子,一行前进。不上二三十里,天色将晚。又见一座楼台殿阁。三藏道:“徒弟,那里必定是座庵观寺院,就此借宿了,明日早行。”行者道;“师父说得是。各各走动些。”霎时到了门首。吩咐道:“你们略站远些,等我先去借宿。若有方便处,着人来叫你。”众人俱立在柳荫之下,惟行者拿铁棒,辖着那女子。   长老拽步近前,只见那门东倒西歪,零零落落。推开看时,忍不住心中凄惨:长廊寂静,古刹萧疏;苔藓盈庭,蒿蓁满径;惟萤火之飞灯,只蛙声而代漏。长老忽然吊下泪来。真个是:   殿宇雕零倒塌,廊房寂寞倾颓。断砖破瓦十余堆,尽是些歪梁折柱。前后尽生青草,尘埋朽烂香厨。钟楼崩坏鼓无皮,琉璃香灯破损。佛祖金身没色,罗汉倒卧东西。观音淋坏尽成泥,杨柳净瓶坠地。日内并无僧入,夜间尽宿狐狸。只听风响吼如雷,都是虎豹藏身之处。四下墙垣皆倒,亦无门扇关居。   有诗为证,诗曰:   多年古刹没有修,狼狈凋零倒更休。   猛风吹裂伽蓝面,大雨浇残佛像头。   金刚跌损随淋洒,土地无房夜不收。   更有两般堪叹处,铜钟着地没悬楼。   三藏硬着胆,走进二层门。见那钟鼓楼俱倒了,止有一口铜钟,札在地下。上半截如雪之白,下半截如靛之青。原来是日久年深,上边被雨淋白,下边是土气上的铜青。三藏用手摸着钟,高叫道:“钟啊!你:   也曾悬挂高楼吼,也曾鸣远彩梁声。也曾鸡啼就报晓,也曾天晚送黄昏。不知化铜的道人归何处,铸铜匠作那边存。想他二命归阴府,他无踪迹你无声。”   长老高声赞叹,不觉惊动寺里之人。那里边有一个侍奉香火的道人,他听见人语,扒起来,拾一块断砖,照钟上打将去。那钟当的响了一声,把个长老唬了一跌;挣起身要走,又绊着树根,扑的又是一跌。长老倒在地下,抬头又叫道:“钟啊:   贫僧正然感叹你,忽的叮当响一声。想是西天路上无人到,日久多年变作精。”   那道人赶上前,一把搀住道:“老爷请起。不干钟成精之事,却才是我打得钟响。”三藏抬头见他的模样丑黑,道:“你莫是魍魉妖邪?我不是寻常之人,我是大唐来的,我手下有降龙伏虎的徒弟。你若撞着他,性命难存也!”道人跪下道:“老爷休怕。我不是妖邪,我是这寺里侍奉香火的道人。却才听见老爷善言相赞,就欲出来迎接;恐怕是个邪鬼敲门,故此拾一块断砖,把钟打一下压掠,方敢出来。老爷请起。”那唐僧方然正性道:“住持,险些儿唬杀我也。你带我进去。”   那道人引定唐僧,直至三层门里看处,比外边甚是不同。但见那:   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琉璃殿。黄金装圣像,白玉造阶台。大雄殿上舞青光,毗罗阁下生锐气。文殊殿,结采飞云;轮藏堂,描花堆翠。三檐顶上宝瓶尖,五福楼中平绣盖。千株翠竹摇禅榻,万种青松映佛门。碧云宫里放金光,紫雾丛中飘瑞霭。朝闻四野香风运,暮听山高画鼓鸣。应有朝阳补破衲,岂无对月了残经?又只见半壁灯光明后院,一行香雾照中庭。   三藏见了,不敢进去。叫:“道人,你这前边十分狼狈,后边这等齐整,何也?”道人笑道:“老爷,这山中多有妖邪强寇,天色清明,沿山打劫,天阴就来寺里藏身,被他把佛像推倒垫坐,木植搬来烧火。本寺僧人软弱,不敢与他讲论,因此把这前边破房都舍与那些强人安歇,从新另化了些施主,盖得那一所寺院。清混各一,这是西方的事情。”   三藏道:“原来是如此。”正行间,又见山门上有五个大字,乃“镇海禅林寺”。才举步跨入门里,忽见一个和尚走来。你看他怎生模样:   头戴左笄绒锦帽,一对铜圈坠耳根。   身着颇罗毛线服,一双白眼亮如银。   手中摇着播郎鼓,口念番经听不真。   三藏原来不认得,这是西方路上喇嘛僧。   那喇嘛和尚,走出门来,看见三藏眉清目秀,额阔顶平,耳垂肩,手过膝,好似罗汉临凡,十分俊雅。他走上前扯住,满面笑唏唏的与他捻手捻脚,摸他鼻子,揪他耳杂,以示亲近之意。携至方丈中,行礼毕,却问:“老师父何来。”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钦差往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取经者。适行至宝方天晚,特奔上刹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望垂方便一二。”那和尚笑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们不是好意要出家的,皆因父母生身,命犯华盖,家里养不住,才舍断了出家。既做了佛门弟子,切莫说脱空之话。”三藏道:“我是老实话。”和尚道:“那东土到西天,有多少路程!路上有山,山中有洞,洞内有精。象你这个单身,又生得娇嫩,那里象个取经的!”三藏道:“院主也见得是。贫僧一人岂能到此。我有三个徒弟,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保我弟子,所以到得上刹。”那和尚道:“三位高徒何在?”三藏道:“现在山门外伺候。”那和尚慌了道:“师父你不知我这里有虎狼、妖贼、鬼怪伤人。白日里不敢远出,未经天晚,就关了门户。这早晚把人放在外边!”叫:“徒弟,快去请将进来。”   有两个小喇嘛儿跑出外去,看见行者,唬了一跌;见了八戒,又是一跌;扒起来往后飞跑,道:“爷爷!造化低了!你的徒弟不见,只有三四个妖怪站在那门首也。”三藏问道:“怎么模样?”小和尚道:“一个雷公嘴,一个碓挺嘴,一个青脸獠牙。旁有一个女子,倒是个油头粉面。”三藏笑道:“你不认得。那三个丑的,是我徒弟。那一个女子,是我打松林里救命来的。”那喇嘛道:“爷爷呀,这们好俊师父,怎么寻这般丑徒弟?”三藏道:“他丑自丑,却俱有用。你快请他进来。若再迟了些儿,那雷公嘴的有些闯祸,不是个人生父母养的,他就打进来也。”   那小和尚即忙跑出,战兢兢的跪下道:“列位老爷,唐老爷请哩。”八戒笑道:“哥啊,他请便罢了,却这般战战兢兢的,何也?”行者道:“看见我们丑陋害怕。”八戒道:“可是扯淡!我们乃生成的,那个是好要丑哩!”行者道:“把那丑且略收拾收拾。”呆子真个把嘴揣在怀里,低着头,牵着马,沙僧挑着担,行者在后面,拿着棒,辖着那女子,一行进去。穿过了倒榻房廊,入三层门里。拴了马,歇了担,进方丈中,与喇嘛僧相见,分了坐次。那知尚入里边,引出七八十个小喇嘛来,见礼毕,收拾办斋管待。正是:   积功须在慈悲念,佛法兴时僧赞僧。   毕竟不知怎生离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一章:《丑徒弟》   金蝉子点点头道:“正是呀,这件事却亏你想,那依你看怎么办?”   悟空嘿嘿笑道:“抱他上去,和你同骑着马一起走。”   金蝉子沉吟道:“我那里好与他一起骑马!……他怎生得去?”   金蝉子又道:“让八戒驮他走罢。”   悟空拍着八戒的肚子笑道:“八戒造化到了!”   八戒嘟嘟哝哝道:“路远没轻担,你却教我驮人,有什么造化?”   悟空笑道:“八戒,你那嘴长,驮着女菩萨,时不时的转过嘴来,说些私情话儿,这不方便吗?”   八戒听悟空嘲笑自己,捶胸爆跳道:“不好了!不好了!师父要打我几下,我宁可忍着疼。但是背着他决不得干净,猴哥就会埋汰人。我驮不了!”   金蝉子看了看悟空,八戒二人,叹息道:“也罢,也罢。我还是下来走上几步,等我下来,和你们一起行走,让八戒牵着空马。”   悟空,闻言大笑道:“呆子倒有买卖,师父照顾你牵马哩。”   金蝉子喝道:“你这猴头又胡说了!古人云,马行千里,无人不能自往。假如我在路上慢走,你们三个好丢了我自己前去?我若走得慢,你们也慢。大家一起同这女菩萨走下山去,或到庵观寺院,有人家之处,留他在那里,也算是我们救他一场。”   悟空连连点头道:“师父说得有理,快请前面先行。”   金蝉子拽步前走,沙僧挑担,八戒牵着空马,悟空拿着金箍棒,引着女子,一行前进。   不到二三十里,天色将晚,又见一座楼台殿阁。   金蝉子说道:“徒弟们,那里必定是座庵观寺院,就在此借宿了,明日在早行。”   悟空听道:“师父说得是,大家走快些。”   霎时几人便到了门首,金蝉子站在哪里吩咐道:“你们几人样貌丑陋略站远些,等我先去借宿。若有方便处,在来叫你们。”   八戒几人俱立在柳阴之下,惟悟空拿铁棒,辖着那女子。   金蝉子拽步近前,只见那门东倒西歪,零零落落。   推开看时,忍不住心中凄惨:长廊寂静,古刹萧疏;苔藓盈庭,蒿蓁满径;惟萤火之飞灯,只蛙声而代漏。长老忽然吊下泪来。   真个是:殿宇凋零倒塌,廊房寂寞倾颓。断砖破瓦十余堆,尽是些歪梁折柱。前后尽生青草,尘埋朽烂香厨。钟楼崩坏鼓无皮,琉璃香灯破损。   佛祖金身没色,罗汉倒卧东西。观音淋坏尽成泥,杨柳净瓶坠地。日内并无僧入,夜间尽宿狐狸,只听风响吼如雷,都是虎豹藏身之处。四下墙垣皆倒,亦无门扇关居。   有诗为证,诗曰:多年古刹没人修,狼狈凋零倒更休。猛风吹裂伽蓝面,大雨浇残佛象头。金刚跌损随淋洒,土地无房夜不收。更有两般堪叹处,铜钟着地没悬楼。   金蝉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硬着胆,走进二层门,见那钟鼓楼俱倒了,就一口铜钟,札在地下。上半截如雪之白,下半截如靛之青,原来是日久年深,上边被雨淋白,下边是土气上的铜青。   金蝉子用手摸着钟,高叫道:“钟啊!你也曾悬挂高楼吼,也曾鸣远彩梁声。也曾鸡啼就报晓,也曾天晚送黄昏。不知化铜的道人归何处,铸铜匠作那边存。想他二命归阴府,他无踪迹你无声。”   金蝉子高声赞叹,不觉的惊动寺里之人。那里边有一个侍奉香火的道人,他听见人语,扒起来,拾一块断砖,照钟上打了过去。   那钟当的响了一声,把个金蝉子唬了一跌,挣起身要走,又绊着树根,扑的又是一跌。   金蝉子倒在地下,抬头又叫道:“钟啊!贫僧正然感叹你,忽的叮当响一声。想是西天路上无人到,日久多年变作精。”   那道人赶上前,一把搀住道:“老爷请起。不干钟成精之事,却才是我刚才打得钟响。”   金蝉子抬头见他的模样丑黑,问道:“你莫是魍魉妖邪?我可不是寻常之人,我是大唐来的,我手下有降龙伏虎的徒弟。你若撞着他,性命难存!”   道人连忙跪下道:“老爷休怕,我不是妖邪,我是这寺里侍奉香火的道人。刚才听见老爷善言相赞,就想出来迎接;恐怕是个邪鬼敲门,故此拾一块断砖,把钟打一下压惊,方敢出来。老爷快快请起。”   那金蝉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误会,便合掌道:“住持,你刚才险些儿唬杀我也,你带我进去。”   那道人将金蝉子,直至三层门里看处,比外边甚是不同,但见那: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琉璃殿。黄金装圣象,白玉造阶台。大雄殿上舞青光,毗罗阁下生锐气。   文殊殿,结采飞云:轮藏堂,描花堆翠。三檐顶上宝瓶尖,五福楼中平绣盖。千株翠竹摇禅榻,万种青松映佛门。   碧云宫里放金光,紫雾丛中飘瑞霭。朝闻四野香风远,暮听山高画鼓鸣。应有朝阳补破衲,岂无对月了残经?又只见半壁灯光明后院,一行香雾照中庭。   金蝉子见了,暗想难道是佛门之人,顾不敢进去,问道:“道人,你这前边十分狼狈,后边这么齐整,怎么回事?”   道人笑道:“老爷,这山中多有妖邪强寇,天色清明,沿山打劫,天阴就来寺里藏身,被他把佛象推倒垫坐,木植搬来烧火。本寺僧人软弱,不敢与他讲论,因此把这前边破房都舍与那些强人安歇,从新另化了些施主,盖得那一所寺院。清混各一,这是西方的事情。”   金蝉子听得解释,这才道:“原来如此。”   二人正行间,又见山门上有五个大字,乃镇海禅林寺。   二人才举步跨入门里,忽见一个和尚走来。你看他怎生模样:头戴左笄绒锦帽,一对铜圈坠耳根。身着颇罗毛线服,一双白眼亮如银。手中摇着播郎鼓,口念番经听不真。   金蝉子暗自摇摇头表示不认得,原来这是西方路上喇嘛僧。   那喇嘛和尚走出门来,看见金蝉子眉清目秀,额阔顶平,耳垂肩,手过膝,好似罗汉临凡,十分俊雅。   他连忙走上前扯住,满面笑唏唏的与他捻手捻脚,摸他鼻子,揪他耳朵,以示亲近之意。   拉着金蝉子携至方丈哪里,行礼完,又问:“老师父何来?”   金蝉子见此,连忙道:“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钦差往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取经者。刚才行至宝方见天晚,特奔上刹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望方便一二。”   那和尚笑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们不是好意要出家的,皆因父母生身,命犯华盖,家里养不住,这才舍断了出家,既做了佛门弟子,切莫说脱空之话。”   金蝉子笑道:“我说的也是老实话。”   和尚又问道:“那东土到西天,有多少路程!路上有山,山中有洞,洞内有精。象你这么个单身,又生得娇嫩,那里象个取经的!”   金蝉子摇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院主也见得是,贫僧一人,岂能到此?我有三个徒弟,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保我性命,所以到得上刹。”   那和尚连忙问道:“老师傅,三位高徒何在?”   金蝉子指了指,门外道:“现在正在山门外伺候。”   那和尚慌了道:“师父,你不知我这里有虎狼、妖贼、鬼怪伤人。白日里不敢远出,未经天晚,就关了门户。现在怎么敢把人放在外边!”和尚连忙大叫:“徒弟,快去请老师傅徒弟进来。”   有两个小喇嘛儿跑出外去,看见悟空模样唬了一跌,见了八戒又是一跌,扒起来往后飞跑道:“爷爷!造化低了!你的徒弟不见,只有三四个妖怪站在那门首呢。”   金蝉子会心一笑,明知故问道:“他们长怎么模样?”   小和尚说道:“一个雷公嘴,一个碓挺嘴,一个青脸獠牙。旁有一个女子,倒是个油头粉面。”   金蝉子嘿嘿笑道:“没事,你不认得。那三个丑的,是我徒弟,那一个女子,是我打松林里救命来的。”   那喇嘛问道:“爷爷呀,你这们好俊师父,怎么寻这般丑徒弟呢?”   金蝉子暗自笑道:“我那几个徒儿,丑归丑,但是幸好全都有用。你快去请他们进来,若再迟了些儿,那雷公嘴的猴有些闯祸,那可不是个人生父母养的,不一会他就打进来了。”   那小和尚连忙跑了出去,战兢兢的跪下道:“各位老爷,老师傅有请。”   八戒笑道:“猴哥,你看,他请便请了,怎么这般战兢兢的,怎么回事?”   悟空摇摇头喝道:“你还问,一定是看见我们丑陋害怕呗。”   八戒一听,怒喝道:“全是扯淡!我们乃是天生的,那个是想要这么丑的!”   悟空叹息道:“都把那丑先收拾收拾!”   八戒真就把嘴揣在怀里,低着头,牵着马,沙师弟挑着担,悟空在后面,拿着金箍棒,辖着那女子,一起进去。   几人穿过了倒塌房廊,入三层门里。拴了龙马,放了担,进到方丈房中,与喇嘛僧相见,分别坐了下来。   那和尚进里边,引出七八十个小和尚出来拜见,金蝉子几人见了之后,便开始安排斋饭。   师徒几人吃了些饭,那女子也跟着吃了些。 第四百零二章:《生病不会死》   渐渐天昏,方丈点起灯来,众僧一则是问金蝉子取经来历,二则是贪看那女子美貌,都攒攒簇簇,排列在灯下徘徊。   金蝉子对那初见的喇嘛僧道:“院主,我们明日离了宝山,想问西去的路途如何?”   只见那僧双膝跪下,慌得金蝉子一把扯住道:“院主请起,我就问你个路程,你为何行礼?”   那僧说道:“老师父明日西行,路途平正,不须费心。只是眼下有件事儿不好说,本应一进门就要说,但是恐怕冒犯洪威,这才吃了相告。”   “老师傅东来,路遥辛苦,都在小和尚房中安歇甚好;只是这位女菩萨,不太方便,不知请他那里睡好。”   金蝉子一听这话,连忙解释道:“院主,你不要生疑,说我师徒们有什么邪意。早间打黑松林过,撞见这个女子绑在树上。小徒悟空不肯救他,是我发菩提心,将他救了,到此随院主送他那里睡去。”   那僧一听金蝉子话语,连忙谢道:“既然老师傅宽厚,请他到天王殿里,就在天王爷爷身后,安排个草铺,让他睡罢。”   金蝉子点点头道:“甚好,甚好。”   不多时,众小和尚引那女子往殿后睡去。金蝉子就在方丈房间中自在,便各自散去。   金蝉子吩咐悟空:“辛苦了,早睡早起!”   悟空几人都在一起都睡了,不敢离开,护着师父。   渐入夜深,正是那:玉兔高升万籁宁,天街寂静断人行。银河耿耿星光灿,鼓发谯楼趱换更。   几人一晚无话,金蝉子则暗想,这女菩萨的来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只是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呼吸一样。   不一会快天明了,悟空起来,教八戒沙僧收拾行囊马匹,请师父继续走路。   此时金蝉子还贪睡未醒,悟空近前叫声“师父。”   那金蝉子把头抬了一抬,又不曾答应得出。   悟空见情况不对,连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那金蝉子呻吟道:“悟空,我怎么这般头悬眼胀,浑身皮骨皆疼?”   八戒听金蝉子说话,伸手去摸摸,发现金蝉子身上有些发热。   八戒笑道:“猴哥,我晓得了,想是昨晚见不要钱的饭,多吃了几碗,倒沁着头睡,伤食了,嘿嘿。”   悟空,听八戒说金蝉子因为贪吃,怒喝道:“胡说!等我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金蝉子说道:“我半夜之间,起来解手,忘了戴帽子,想是被风吹了。”   悟空点点头道:“这还说得过去,那师傅如今可走得了路么?”   金蝉子奄奄道:“悟空,我今日起坐不得,怎么上马?只怕误了路啊!”   悟空连忙摆手道:“师父说的那里话!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给你做徒弟,就是儿子一般。常言又说道,养儿不用阿金溺银,只是见景生情便好。师傅既然身子不适,说甚么误了行程,多呆几日又何妨!”   悟空几人又服侍着师父,不觉的早尽午来昏又至,良宵才过又侵晨。   光阴迅速,又过了三日,金蝉子总感觉身边有什么不一样。   那一日,金蝉子欠身起来叫道:“悟空,这两日病体沉疴,不曾问得你,那个脱命的女菩萨,可曾有人送些饭给他吃?”   悟空笑道:“你管他怎的,先顾了自已的病。”   金蝉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正是,正是。你先扶我起来,取出我的纸、笔、墨,寺里借个砚台来使使。”   悟空问道:“师傅,你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金蝉子说道:“我要修一封书信,并将关文封在一起,你替我送上长安驾下,见太宗皇帝一面。”   悟空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送信啊!   悟空连忙道:“这个容易,俺老孙没什么本事,若说送书:世间第一。你把书收拾停当给我,我一个筋斗送到长安,递与唐王,再一筋斗转将回来,你的笔砚还不干哩。但只是师傅寄书是怎么回事?先把书念念我听听,念了再写不迟。”   金蝉子又假装深情滴泪道:“我写着:臣僧稽首三顿首,万岁山呼拜圣君;文武两班同入目,公卿四百共知闻:当年奉旨离东土,指望灵山见世尊。不料途中遭厄难,何期半路有灾。僧病沉疴难进步,佛门深远接天门。有经无命空劳碌,启奏当今别遣人。”   悟空听得此言,原来是师傅不想干了,便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师傅,你忒不济了,略有些病了,就起这个意念。你若是病重,要死要活,只需问我。俺老孙自有个本事,问道‘那个阎王敢起心?那个判官敢出票?那个鬼使来勾取?’若惹恼了我,我拿出那大闹天宫的性子,又是一路打棍,打入幽冥,捉住十代阎王,一个个抽了他的筋,还不饶他哩!”   金蝉子一听悟空的话,连忙劝道:“悟空呀,我现在病重了,切莫说这大话气我。”   八戒连忙上前打笑道:“猴哥,你看。师父说不好,你只管说好,十分不好。不如我们趁早商量,先卖了马,典了行囊,买棺木给师傅送终,然后散火。”   悟空一听,本想继续接话,但又一想,便说道:“八戒,又胡说了!你不知道师父是我佛如来第二个徒弟,原叫做金蝉长老,只因他轻慢佛法,该有这场大难。”   八戒哪里不知道这事,只能明知故问道:“猴哥啊,师父既是轻慢佛法,贬回东土,在是非海内,口舌场中,托化做人身,发愿往西天拜佛求经,遇妖精就捆,逢魔头就吊,受诸苦恼也彀了,怎么又叫他害病?”   悟空笑笑,又道:“你那里晓得,师父可能不曾听佛**,打了一个盹,往下一失,左脚下了一粒米下界来,该有这三日病。”   八戒惊道:“象老猪吃东西泼泼撒撒的,也不知害多少年代病了!”   悟空摇摇头,拍了拍八戒的肚子道:“八戒,佛不与你众生为念。你又不知,人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师父只今日一日,明日就好了,不需担心。”   金蝉子实在是不想接话,假如在让这师兄弟二人,在说下去,恐怕自己就活不了多久了,连忙道:“悟空,我今日比昨日不同,咽喉里十分作渴。你去外面,有凉水寻些来给我吃。”   悟空说的正起劲,无奈道:“好了!师父要水吃,便是好了。等我取水去。”   悟空取了钵盂,往寺后面香积厨取水。   忽见那些和尚一个个眼儿通红,悲啼哽咽,只是不敢放声大哭。   悟空见此,以为是他们嫌弃自己几人,便喝道:“你们这些和尚,忒小家子样!我们师徒小住几日,临行谢你,柴火钱照日算你钱。怎么这等脓包!”   众僧听的悟空喝道,慌忙跪下道:“不敢!不敢!”   悟空又喝道:“怎么不敢?想是我那长嘴师弟,食肠大,吃伤了你的本儿吗?”   众僧回道:“老爷,我这荒山,大大小小,也有百十众和尚,每一人养老爷一日,也养得起百十日。怎么敢欺心,计较甚么食用!”   悟空这就奇怪了,便问道:“既然不计较,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啼哭?”   众僧哭啼道:“老爷,不知是那山里来的妖邪在这寺里。我们晚夜间着两个小和尚去撞钟打鼓,只听得钟鼓响罢,再不见人回。至次日找寻,只见僧帽僧鞋,丢在后边园里,骸骨尚存,被人吃了。你们住了三日,我寺里不见了六个和尚。故此,我兄弟们不由的不怕,不由的不伤。见你老师父贵慈,所以不敢传说,忍不住泪珠偷垂呢。”   悟空闻言,又惊又喜道:“不用说了,必定是妖魔在此伤人,等我给你们剿除他。”   众僧连忙说道:“老爷,妖精不精者不灵,一定会腾云驾雾,一定会出幽入冥。古人说得好,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老爷,你莫怪我们说:你若拿得住他,便是给我这荒山除了这条祸根,正是三生有幸了;若拿不住他,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又问道:“怎么叫没有好办法?”   那众僧道:“不瞒老爷说。我这荒山,虽有百十众和尚,却都只是自小儿出家的,发长寻刀削,衣单破衲缝。早晨起来洗着脸,叉手躬身,皈依大道;夜来收拾烧着香,虔心叩齿,念的弥陀。”   “举头看见佛,莲九品,三乘,慈航共法云,愿见园释世尊;低头看见心,受五戒,度大千,生生万法中,愿悟顽空与色空。”   “诸檀越来啊,老的、小的、长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个个敲木鱼,击金磬,挨挨拶拶,两卷,一策;诸檀越不来啊,新的、旧的、生的、熟的、村的、俏的,一个个合着掌,瞑着目,悄悄冥冥,入定蒲团上,牢关月下门。”   “一任他莺啼鸟语闲争斗,不上我方便慈悲**乘。因此上,也不会伏虎,也不会降龙;也不认识什么妖怪,也不认识什么山精。”   “老爷你惹得起那妖魔,可我百十个和尚只够他饱餐一顿,一则堕落我众生轮回,二则灭抹了这禅林古迹,三则如来会上,全没半点儿光辉。这不是没有了办法吗?” 第四百零三章:《小和尚》   悟空听得众和尚说出这一番的话来,他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高叫一声:“你这群和尚好生愚昧!只晓得那妖精,就不晓得俺老孙的名字么?”   众僧轻轻的答道:“老爷,我们孤陋寡闻实在不晓得。”   悟空喝道:“那我今日先简单说说,你们听着:我也曾在花果山上伏虎降龙,我也曾上的天庭大闹天宫。饥饿时也曾把老君的丹药,咬了两三颗;口渴时把玉帝的美酒,轻轻的呼了六七钟。睁着一双不白不黑的金睛眼,天惨淡,月朦胧。”   “拿着一条不短不长的金箍棒,来无影,去无踪。说甚么大精小怪,那怕他惫懒脓!一棍子上去,跑的跑,颤的颤,躲的躲,慌的慌;一对对抓来,锉的锉,烧的烧,磨的磨,舂的舂。”   “正是八仙同过海,独自显神通!众和尚,我拿这妖精给你看看,你才认得俺齐天大圣孙悟空!”   众和尚听着,暗点头道:“这小贼秃开大口,说大话,想是有些来历。”   和尚们一个个诺诺连声,只有那喇嘛僧道:“且慢!你老师父现在有病在身,你拿这妖精不打紧。俗语道,公子登筵,不醉便饱;壮士临阵,不死即伤。假如你与那妖精争斗时,连累了你师父,不太好。”   悟空听之有理,点点头道:“有理!有理!我先送了凉水给师父,等师傅吃了,我再来。”   悟空掇起钵盂,端上凉水,转出香积厨,就到了方丈哪里,叫声:“师父,凉水来哩。”   金蝉子正当烦渴之时,抬起头来,捧着水,只是一吸,真个渴时一滴如甘露,药到真方病即除。悟空见金蝉子精神渐爽,眉目舒开,就问道:“师父,吃些汤饭么?”   金蝉子感觉这水和平日所喝的水有些不同,但也没有说明,便直接道:“这凉水就和灵丹一般,这病儿减了一半,有汤饭也吃得。”   悟空连声高高,这能吃饭就是病好了,病好了我就能去抓妖了,大叫道:“我师父好了,拿些汤饭吃哩。”   那些和尚听得悟空的声音,忙忙的安排。淘米,煮饭,捍面,烙饼,蒸馍馍,做粉汤,抬了四五桌。   金蝉子只吃得半碗儿米汤,悟空沙僧也只用了一席,其余的都是八戒一肚吃了。众和尚家火收去,点起灯来,各自散去。   饭罢,金蝉子突然问道:“悟空,我们到今天住了几日了?”   悟空道:“三日了。明天晚上,便就是四个日子。”   金蝉子摇摇头,叹息道:“这三日误了许多路程。”   悟空听金蝉子因为生病而耽误路程,安慰道:“师父,也算不得路程,明天我们离开继续西行就是”。   金蝉子连忙点头道:“正是,就是带几分病儿,也没事。”   悟空一想既然明天都要离开,不如今晚,便笑道:“师傅,既然明日要离开,不如让我今晚捉了那妖精。”   金蝉子一听,果然不对劲,看来自己突然生病果然有蹊跷,假装惊道:“悟空,怎么又捉妖精,哪里来的妖精,又捉甚么妖精?”   悟空嘿嘿笑道:“有个妖精在这寺里,等老孙替这些和尚捉了她。”   金蝉子故意道:“悟空呀,我病还没好,你怎么又兴此念!倘若那怪有大神通,你拿不住他,这不是害我吗?”   悟空听得金蝉子看不起自己,怒喝道:“师傅,你怎么灭自己人人威风,涨他人志气!俺老孙到处降妖,你见我弱与谁的?俺老孙只是不动手,若动手就一定要赢。”   金蝉子知道孙悟空的性子,假意扯住道:“悟空,常言说得好,遇方便时行方便,得饶人处且饶人。争气何如忍气高!你说呢。”   悟空见师父苦苦劝他,不许降妖,无奈只能说出老实话来:“师父,实不瞒你说,那妖精在此吃了人了。”   金蝉子这才明白过来,大惊道:“吃了甚么人?”   悟空说道:“我们在此住了三日,那妖已经吃了这寺里六个小和尚了。”   金蝉子一听这话,这悟空有了打妖的借口,便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既然吃了寺里面的和尚,我也是和尚。悟空,我放你去,不过,你需用心仔细些。”   悟空嘿嘿笑道:“师傅,放心。不用您说,俺老孙手到,妖除了。”   你看悟空在灯光前吩咐八戒沙僧看守师父,他喜孜孜跳出方丈,来到佛殿查看时,天上有星,月还未上,那殿里黑暗暗的。   悟空便只能吹出真火,点起琉璃,东边打鼓,西边撞钟。   响罢,摇身一变,变做个小和尚儿,年纪只有十二三岁,披着黄绢褊衫,白布直裰,手敲着木鱼,口里念经。   等到一更时分,不见动静。   二更时分,残月才升,只听见呼呼的一阵风响。   好风:黑雾遮天暗,愁云照地昏。四方如泼墨,一派靛妆浑。   先刮时扬尘播土,次后来倒树摧林。   扬尘播土星光现,倒树摧林月色昏。   只刮得,嫦娥紧抱梭罗树,玉兔团团找药盆。九曜星官皆闭户,四海龙王尽掩门。   庙里城隍觅小鬼,空中仙子怎腾云?地府阎罗寻马面,判官乱跑赶头巾。刮动昆仑顶上石,卷得江湖波浪混。   那风才然过处,猛闻得兰麝香熏,环声响,悟空欠了欠身抬头观看,呀!却是一个美貌佳人,来到佛殿。   悟空口里呜哩呜喇,只情念经。   那女子走近前,一把搂住道:“小长老,念的什么经?”   悟空回道:“许下的。”   女子问道:“别人都在睡觉,你怎么现在还在念经?”   悟空道:“许下的,如何不念?”   那女子搂住悟空,与他亲个嘴道:“我与你到后面耍耍去。”   悟空故意的扭过头去道:“你有些不开心啊!”   女子问道:“小和尚,你会相面?”   悟空回道:“会些儿。”   女子笑道:“那你相我什么样子?”   悟空看了看女子,说道:“我相你有些儿偷生熟,想是被那公婆赶出来的。”   女子摇摇头,叹息道:“不对!不对!我不是被公婆赶逐,也不因熟偷生。而是我前生命薄,投配男子年轻。不会洞房花烛,避夫逃走之情。趁如今星光月皎,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你到后园中交欢配鸾俦去,你看如何。”   悟空闻言,暗自点头道:“那几个傻和尚。都被这**引诱,所以伤了性命,想他如今也来哄我。”   悟空看出妖精尾巴,就随口答应道:“娘子,我出家人年纪尚幼,不知甚么是交欢之事。”   女子嘿嘿笑道:“你跟我去,我教你。”   悟空暗笑道:“也罢,我跟他去,看他怎生摆布。”   你看,他两个搂着肩,携着手,出了佛殿,来到后边园里。   那女妖怪把悟空使个绊子腿,跌倒在地,口里“心肝哥哥”的乱叫,用手就去掐他的臊根。   悟空惊道:“我的儿,今夜真个是要吃俺老孙哩!”   悟空见事不对,连忙使个坐跌法,把那女妖怪一辘轳掀翻在地上。   那女妖怪口里还叫道:“心肝哥哥,你倒会跌你的娘子哩!”   悟空暗想道:“不趁此时下手抓他,还到几时!正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说干就干,悟空就把手一叉,腰一躬,一跳跳起来,现出原身法象,轮起金箍铁棒,劈头就打。那女妖怪倒也吃了一惊,他心想道:“这个小和尚,怎么这等利害!”   女妖精打开眼一看,原来是那金蝉子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女妖精也不惧他。   你看这精怪是甚么精怪:金作鼻,雪铺毛。地道为门屋,安身处处牢。   养成三百年前气,曾向灵山走几遭。一饱香花和蜡烛,如来吩咐下天曹。托塔天王恩爱女,哪吒太子认同胞。也不是个填海鸟,也不是个戴山鳌。也不怕的雷焕剑,也不怕的吕虔刀。   往往来来,一任他水流江汉阔;上上下下,那论他山耸泰恒高?你看他月貌花容娇滴滴,谁识得是个鼠老成精逞黠豪!他自恃的神通广大,便随手架起双股剑,玎玎的响,左遮右格,随东倒西。   悟空虽然法力高强,却也打不倒他。阴风四起,残月无光,你看他两人,后园中一场好杀:阴风从地起,残月荡微光。   阒静梵王宇,阑珊小鬼廊。后园里一片战争场,孙大士,天上圣,毛姹女,女中王,赌赛神通未肯降。一个儿扭转芳心嗔黑秃,一个儿圆睁慧眼恨新妆。   两手剑飞,那认得女菩萨;一根棍打,狠似个活金刚。响处金箍如电掣,霎时铁白耀星芒。玉楼抓翡翠,金殿碎鸳鸯。猿啼巴月小,雁叫楚天长。十八尊罗汉,暗暗喝采;三十二诸天,个个慌张。   那悟空精神抖擞,棍儿没半点差池。妖精自料敌他不住,猛可的眉头一蹙,计上心来,抽身便走。   悟空大声喝道:“妖精!那走!快快来降!”   那女妖精只是不理悟空,直往后退。 第四百零四章:《礼貌的生气》   @天产仙猴道行隆:能在猴子面前从容逃脱的妖怪实在是太多了,是不是说明这些妖怪的速度都比孙悟空快?况且孙悟空是用隐身法走出营围的,哪敢直接纵筋斗云逃跑?   打黄袍怪:   打小白龙:   打玉兔精:   荆棘岭树精:   打牛魔王:牛魔王面对猴、猪及各路阴兵神将的围攻,虽然战败,有这么夺帮手猴子都拿不住他,牛魔王屡屡都能甩开猴子逃跑,但被各路金刚拦住,最后靠的还是李靖的照妖镜。   打老鼠精:   多人认为太上老君比孙悟空强,我不知道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说太上老君炼悟空时是手下留情,现在我来说说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是属于诸葛亮类型的智将,孙悟空是吕布一样的武将,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太上老君和孙悟空面对面凭真本事单挑一次,赢的肯定是孙悟空,但是如果用法宝或者用些小伎俩,那悟空肯定输。   说太上老君手下留情的根本没剖析过西游记,太上老君用金刚圈暗算悟空时,可没手下留情,毛遂自荐的要玉帝把孙悟空交给自己炼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最后见普通的火无法炼死悟空,又用三昧真火炼,更没手下留情。   孙悟空跳出炼丹炉时,太上老君和童子都吓死了,第一,悟空的气势阵住了太上老君,第二,老君见用三昧真火都没炼死悟空,对悟空实力的肯定和畏惧,如果真是老君手下留情,那他手下留情的结果就是悟空大闹天宫,还把南天门牌匾打下来了。   电视剧里好像还把凌霄殿的牌匾也打下来了吧,吓得玉帝都躲桌子底下了。   在来说说和悟空正面交手过的天界大将们,天界围剿孙悟空一共剿了3次,第一次是悟空被封弼马温,被气的在花果山立起齐天大圣的旗号,第二次是捣乱了蟠桃会,第三次就是和二郎神打了。   我们来看看每次交锋的结果,第一次,巨灵神,哪吒,四大天王,九曜星君,15个人被悟空暴扁,第二次,还是这15个人,再败,第三次,悟空还没怎么喘口气,二郎神就带着眉山兄弟和1千个草头神来了,但是结果呢,悟空战败天界15员猛将之后再战二郎神和眉山兄弟,后来李天王放火烧山,让悟空无心恋战,这才有了二郎神追着悟空的场面,不要说二郎神法术克悟空,悟空先变个麻雀,二郎神变个鹰,这根本不叫相克,如果二郎神变麻雀,悟空也可以变鹰,如果悟空全心战斗,根本不需要变化这些玩意,但是就这种情况,二郎神加梅山兄弟7个人没有拿住大圣,还得靠太上老君的暗算才行,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再来看大鹏,有人说大鹏比悟空厉害,其实是错误的,狮驼岭三个妖怪可以说是悟空一路上碰到的最强的妖怪,但是一开始没有大鹏时,狮子和大象根本不是悟空的对手,后来大鹏来了,起初是三对一,打了个平手,后来八戒和沙僧加了进来,悟空对狮子,八戒对大象,沙僧对大鹏,因为八戒和沙僧被妖怪打败,而且唐僧还在妖怪手上,悟空又要一敌三,又要救师傅和师弟,实在没办法专心的战斗,只能选择逃走,但是没想到大鹏速度也快,其实论速度大鹏是比不过悟空的,是悟空轻敌,以为一个筋斗就可以摆脱大鹏,如果悟空在翻第二个,大鹏怎么也追不上。   对悟空实力最肯定的其实是太上老君,悟空遇到青牛上天求助老君时,老君说过   “他就是成了妖精,凭你大圣的本事,你还收拾不了他吗?”以太上老君在天界的地位和尊贵,他不会随便夸人的。   悟空从出生到最后成佛,他是完全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的人物,镇元子大仙说过   “三界之内,没人能杀的了悟空”,其实不止三界之内,三界之外的佛界,也没人动的了悟空。   另外悟空每次战斗很多绝招都不使用,比如第一次被天兵围剿时,和哪吒对变三头六臂,然后用分身术打败哪吒,这个绝招后期一点没有用过;拔毫毛变小猴子,也不经常用;还有就是金箍棒的威力,打十万天兵时悟空用过一个技能就是把金箍棒变出很多,在空中击打,这个技能后期也没用过。   还有金箍棒的大小变化也没用过,其实悟空几次被空间法宝囚禁,完全可以用金箍棒的变大技能把法宝撑破。   另外取经前和取经时的实力差,其实取经时的实力并没有减退,而且还有所增加,为什么佛祖要给悟空紧箍咒,第一,约束悟空的行为,第二,暂时封印住悟空的力量,既然佛祖要唐僧一步一难的到西天,就不会让悟空有全部实力去保护,如果全部实力都拿出的话,就不会一步一难了。   悟空取经时的实力可能只有当初的两到三成,但是即便这样照样单挑狮驼岭三妖怪,照样单挑三个犀牛精。   另外从悟空一路上碰到的妖怪来看,从第一个打的黑熊到最后的玉兔,基本都有强大的后台撑着,没有后台的比如白骨精,豹子精等都被打死了 第四百零五章:《没有洞口》   八戒走近前去,深深的鞠了一躬,叫道:“奶奶,贫僧有礼了。”   那两个妖精见八戒叫其奶奶,欢喜道:“你这个和尚到挺好,有些礼貌,到会道一声奶奶。”   两个妖精又问道:“不知长老,从那里来的?”   八戒回道:“从那里来的。”   两个女妖精又问:“那你又是去那里?”   八戒又回道:“你们又是那里去的。”   女妖精又问:“那你叫做什么名字?”   八戒又答道:“我叫做什么名字。”   那两女妖精呵呵笑道:“这和尚好是好,只是不知道来历,只会说顺口话儿。”   八戒忽然笑道:“奶奶,你们打水干啥?”   那妖精见八戒痴痴呆呆,便回道:“小和尚,你不知道。我家老夫人昨夜里摄了一个和尚在洞内,要我们管待他,可我洞中水不干净,老夫人便差我两个来此打这阴阳**的好水,并且安排素果素菜的筵席,与那和尚吃了,晚间还要成亲哩。”   那八戒闻得此言,又想到金蝉子又要成亲了,连忙抽身跑上山叫:“沙师弟,快拿将行李来,我们分了罢!”   沙僧听见八戒又要分家,问道:“二师兄,你下去打探的怎么样了,怎么又要分家?”   八戒气喘吁吁道:“分了以后,你便还去流沙河里吃人,我去高老庄探亲,猴哥去花果山称圣,白龙马归大海成龙,师父已在这妖精洞内成亲哩!我们都自回家去吧!”   悟空见八戒上手就拿行李,怒喝道:“这呆子又胡说了!”   八戒见悟空生气,也喝道:“你儿才胡说!刚才那两个抬水的女妖精说,安排素筵席与师傅吃了要成亲哩!”   悟空叹息道:“那女妖精把师父困在洞里,师父只能眼巴巴的希望我们去救,可你却在此说这样话!”   八戒放下手里行李,无奈道:“你说,怎么救?”   悟空道:“你两个牵着马,挑着担,我们跟着那两个女妖怪,做个引子,引到那门前,一齐下手。”   八戒还真听话,无奈只得随行。   悟空远远的看着那两妖怪,渐入深山,有一二十里远近,忽然不见了。   八戒见到,惊道:“怎么不见了,难道师父是日里鬼拿去了!”   悟空笑道:“八戒,你好眼力!怎么就看出他本相来了?”   八戒摇摇头道:“那两个妖怪,怎么正抬着水走,忽然不见了,难道不是个日里鬼?”   悟空嘿嘿笑道:“想是钻进洞去了,等我去看看。”   悟空下去一看,睁开火眼金睛,漫山看处,果然不见动静,只见那陡崖前,有一座玲珑剔透细妆花、堆五采、三檐四簇的牌楼。   他与八戒沙僧近前观看,上有六个大字,乃陷空山无底洞。   悟空笑道:“八戒,你看,这女妖精把个架子支在这里,但是不知门向那里开啊。”   沙僧看了一眼说道:“二位师兄,不远!不远!好寻!”   几人都转身看时,牌楼下山脚下有一块大石,约有十余里方圆;正中间有缸口大的一个洞儿,爬得光溜溜的。   八戒连忙叫道:“猴哥,你看。这就是妖精出入的洞口。”   悟空看了看,摸摸脑袋,叹道:“怪哉!俺我老孙自保那和尚以来,瞒不得你两个说,妖精也拿了些,却不见这样洞府。八戒,你先下去试试,看有多少浅深,我好进去救师父。”   八戒摇头道:“猴哥,这个难!这个难!我老猪身子夯夯的,若是塌了,脚吊下去,不知二三年可到底哩!”   悟空问道:“你可知有多深?”   八戒指着下面道:“猴哥,你看!”   悟空伏在洞边上,仔细往下看处,咦!深啊!周围足有三百余里,回头道:“八戒,果然深得很啊!”   八戒听的悟空感慨,连忙道:“那我们回去罢。师父救不得啊!”   悟空喝道:“八戒,你说的那里话!莫生懒惰意,休起怠荒心,先将行李放下,把马拴在牌楼柱上,你使钉钯,沙师弟使杖,拦住洞门,让我进去打听打听。若师父真在里面,我用金箍棒把妖精从里打出来,等她跑到门口,你两个就在外面挡住,这里应外合,打死那女妖精,这样才能救得师父。”   八戒,沙僧二人点头遵命。   悟空将身一纵,跳入洞中,脚下彩云生万道,身边瑞气护千层。   不多时,悟空到于深远之间,那里边明明朗朗,一般的有日色,有风声,又有花草果木。   悟空见此喜道:“好去处啊!想俺老孙出世,天赐与水帘洞,这里也是个洞天福地!”   悟空正看时,又见有一座二滴水的门楼,团团都是松竹,内有许多房舍,又想道:“此处必是那女妖精的住处了,我先到那里边去打听打听。”   悟空想了想,“不行!若是就这般去啊,他认得我了,不如先变化了去。”   悟空摇身捻诀,就变做个苍蝇儿,轻轻的飞在门楼上听听。   只见那怪高坐在草亭内,他那模样,比在松林里救他,寺里拿他,便是不同,越发打扮得俊了:发盘云髻似堆鸦,身着绿绒花比甲。   一对金莲刚半折,十指如同春笋发。团团粉面若银盆,朱唇一似樱桃滑。端端正正美人姿,月里嫦娥还喜恰。今朝拿住取经僧,便要欢娱同枕榻。悟空不言语,听他说甚话。   不一会,那女妖精绽破樱桃,喜孜孜的叫道:“小的们,快排素筵席来。我与和尚哥哥吃了成亲。”   悟空暗笑道:“原来真的要成亲!我还以为是八戒乱说!等我先飞进去寻寻,看看师父在那里。不知那和尚的心性如何。假若被他摩弄动了啊,留他在这里也行。”   悟空连忙展翅飞到里边看处,那东廊下上明下暗的红纸格子里面,坐着金蝉子。   悟空一头撞破格子眼,飞在金蝉子光头上丁着,轻声叫道“师父。”   金蝉子认得声音,连忙叫道:“悟空,快救我命啊!”   悟空嘲笑道:“师父不济呀!那女妖精正安排筵宴,想与你吃了成亲呢。到时候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和尚的后代,这多好啊?”   金蝉子闻言,咬牙切齿道:“悟空,我自出了长安,到两界山中收你,一向西来,你看那个时辰动荤?那一日子有了歪意?今日被这女妖精拿住,要求配偶,我若真把真阳没了,那我就身堕轮回,打在那阴山背后,永世不得翻身!”   悟空连忙笑道:“不用发誓,我是开玩笑的。既然师傅有真心,前往西天取经,那老孙一定带你去灵山见佛祖。”   金蝉子暗自庆幸,看来悟空是想真的去灵山,那么自己就不用苦口婆心去劝他来。   金蝉子便道:“悟空,进来的路儿,为师忘了。”   悟空嘿嘿笑道:“别说你忘了。他这洞,不比走进来走出去的,是打上头往下钻。如今救了你,要打底下往上钻。若是造化高,钻着洞口儿,就出去了;若是造化低,钻不着,还有个闷杀的日子呢。”   金蝉子一听这话,假装满眼垂泪道:“竟然如此艰难,那可如何是好?”   悟空又道:“没事!没事!若那女妖精递酒给你吃,没有办法,你接过来;只是要斟得急些儿,斟起一个喜花儿来,等我变作个虫儿,飞在酒泡之下,他把我一口吞下肚去,我就捻破他的心肝,扯断他的肺腑,弄死那妖精,那会你才得脱身出去。”   金蝉子又道:“悟空,你这样说,只是不当人子。”   悟空道:“现在若是行起善来,你命休矣。这妖精乃是害人之物,你还可惜他怎么的!”   金蝉子摇摇头,合掌道:“也罢,也罢!你只要跟着我去取经就行。”   师徒两人,商量未定,那女妖精就已经安排停当,独自走近东廊外,开了门锁,叫声:“长老。”   金蝉子没有答应,那女妖精又叫一声,金蝉子还是没有答应。   他不敢答应是何意?想着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   却又一条心儿想着,若死住法儿不开口,怕他心狠,顷刻间就害了性命。   正是那进退两难心问口,三思忍耐口问心,正自狐疑,那女妖精又叫一声“长老。”   金蝉子和悟空商量好了,没奈何,只能应他一声道:“娘子,有。”   那长老应出这一句言来,真是肉落千斤。   人都说金蝉子是个真心的十世和尚,往西天拜佛求经,怎么与这女妖精如此答话?   可他们,不知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万分出于无奈,虽是外有所答,其实内无所欲。   女妖精见金蝉子应了一声,他推开门,把金蝉子搀起来,和他携手挨背,交头接耳,你看他做出那千般娇态,万种风情,岂知金蝉子一腔子烦恼!   悟空暗中笑道:“我师父被他这般哄诱,只怕一时动心。”   正是:真僧魔苦遇娇娃,妖怪娉婷实可夸。淡淡翠眉分柳叶,盈盈丹脸衬桃花。绣鞋微露双钩凤,云髻高盘两鬓鸦。含笑与师携手处,香飘兰麝满袈裟。 第四百零六章:《我们去成亲》   那女妖精挽着金蝉子,行近草亭道:“长老,我办了一杯酒,和你酌酌。”   金蝉子合掌道:“娘子,贫僧从不用荤。”   女妖精笑道:“我知你不吃荤,因次洞中水不洁净,特命山头上取阴阳**的净水,做些素果素菜筵席,为你吃喝。”   金蝉子跟他进去观看,果然见那:盈门下,绣缠彩结;满庭中,香喷金猊。   摆列着黑油垒钿桌,朱漆篾丝盘。垒钿桌上,有异样珍羞;篾丝盘中,盛稀奇素物。林檎、橄榄、莲肉、葡萄、榧、柰、榛、松、荔枝、龙眼、山栗、风菱、枣儿、柿子、胡桃、银杏、金桔、香橙,果子随山有。   蔬菜更时新:豆腐、面筋、木耳、鲜笋、蘑菇、香蕈、山药、黄精。石花菜、黄花菜,青油煎炒;扁豆角、豇豆角,熟酱调成。   王瓜、瓠子,白果、蔓菁。镟皮茄子鹌鹑做,剔种冬瓜方旦名。烂煨芋头糖拌着,白煮萝卜醋浇烹。椒姜辛辣般般美,咸淡调和色色平。   那女妖精露尖尖之玉指,捧晃晃之金杯,满斟美酒,递与金蝉子,口里叫道:“长老哥哥聪明人,请喝一杯交欢酒。”   金蝉子羞答答的接了酒,望空浇奠,心中暗祝道:“护法诸天、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弟子金蝉子,自离东土,蒙观世音菩萨差遣列位众神暗中保护,拜雷音见佛求经,今在途中,被妖精拿住,强逼成亲,将这一杯酒递与我吃。此酒果是素酒,弟子勉强吃了,还得见佛成功;若是荤酒,破了弟子之戒,永堕轮回之苦!”   悟空却变得轻巧,在金蝉子耳根后,象一个耳报,悟空说话,只有金蝉子听见,别人反而听不见。   悟空深知师父平日好吃葡萄做的素酒,便吃他一锺。   金蝉子无奈吃了,将酒满斟一锺,回与女妖怪,果然斟起有一个喜花儿。   悟空见机,连忙变作个虫儿,轻轻的飞入喜花之下。   那女妖精接在手,先不吃,把杯儿放住,与金蝉子拜了两拜,口里娇娇怯怯,叙了几句情话。   这女妖精才举杯,那花儿已散,就露出虫来。那女妖精也认不得是悟空变的,只以为是虫儿,便用小指挑起,往下一弹。   悟空见事不谐,料难入他腹,便变做个饿老鹰。   真个是:玉爪金睛铁翮,雄姿猛气抟云。妖狐狡兔见他昏,千里山河时遁。饥处迎风逐雀,饱来高贴天门。老拳钢硬最伤人,得志凌霄嫌近。   悟空飞起来,轮开玉爪,响一声掀翻桌席,把些素果素菜、盘碟家火尽皆碎,撇像金蝉子,飞将出去。   唬得那女妖精心胆皆裂,金蝉子的骨肉通酥。女妖精战战兢兢,搂住金蝉子道:“长老哥哥,此物是那里来的?”   金蝉子假装不知,摇摇头道:“贫僧不知。”   女妖精看着眼前一幕,怒道:“我费了许多心思,来安排这个素宴与你耍耍,却不知被这个扁毛畜生,从那里飞来,把我的家火打碎!扰我好事。”   众小妖见此,畏畏缩缩问道:“夫人,打碎的家火依然可以在用,只是这些素品都泼散在地,秽了怎么用?”   金蝉子分明晓得是悟空弄法,但他怎么会说出来,站在哪里看好戏。   只见那女妖精道:“小的们,我知道了,想必是我把这和尚困住,天地不容,故降此物来警告于我。你们先将碎家火拾出去,另安排些酒肴,不拘荤素,我指天为媒,指地作订,然后再与金蝉子成亲。”   然后,女妖精依然把金蝉子送在东廊里坐下不题。   话说悟空飞了出去,现了本相,到于洞口,叫声“开门”八戒笑道:“沙师弟,猴哥出来了。”   你看他二人撒开兵器,悟空一把跳出,八戒上前扯住道:“猴哥,可有妖精?可有师父吗?”   悟空连忙点头,嘿嘿笑道:“有!有!有!”   八戒又问道:“师父在里边受罪了吗?绑着还是捆着?是要蒸还是要煮?”   悟空嘿嘿笑道:“这个事倒没有,只是安排素宴,要与他干那个事哩。”   八戒一听这话,嘲笑道:“你造化了,你造化了!你吃了陪亲酒来的!”   悟空一听这话,喝道:“八戒啊!师父的性命也难保,我吃甚么陪亲酒!”   八戒这才收起笑容,问道:“那你怎么就回来了?”   悟空便把见金蝉子施变化的上项事说了一遍,道:“兄弟们,先别胡思乱想。师父既然已在此间,老孙这一去,一定救他出来。”   悟空复又翻身入里面,还变做个苍蝇儿,丁在门楼上听之,只闻得这女妖怪气呼呼的,在亭子上吩咐:“小的们,不论荤素,拿来烧纸。借烦天地为媒订,务要与他成亲。”   悟空听见暗笑道:“这女妖精全没一些儿廉耻!青天白日的,把个和尚关在家里摆布。先不着急,等俺老孙再进去看看。”   悟空嘤的一声,飞在东廊之下,见师父坐在里边,清滴滴腮边泪淌。   悟空一把钻了进去,丁在金蝉子的头上,又叫声“师父。”   金蝉子自然认得声音,跳起来咬牙恨道:“好你个猢狲啊!别人胆大,还是身包胆;你的胆大,就是胆包身!你先弄变化神通,打破人家家火,能有何用!斗得那女妖精淫兴发了,现在在哪里不分荤素安排,一定要与我**,此事怎了!”   悟空暗中陪笑道:“师父莫怪,现在救你出去。”   金蝉子收起来怒气,问道:“怎么救我出去?”   悟空道:“我刚才一翅飞起去时,见那女妖精后边有个花园。你哄他往园里去耍,那时我在救了你,到时候我们在出去。”   金蝉子问道:“那园里怎么样救我?”   悟空笑道:“你与她到园里,走到桃树边,就莫走了。等我飞上桃枝,变作个红桃子。你就说你要吃果子,先拣红的儿摘下来。红的便是我,那她必然也要摘一个,你把红的定要让给他。他若一口吃了,我就依旧在他肚里,等我捣破他的皮袋,扯断他的肝肠,弄死他,你到时候就脱身了。”   金蝉子鄙视了悟空一眼,喝道:“悟空,你若有真的手段,就与他赌斗便是,怎么却一直要往她的肚里去?”   悟空连忙解释道:“师父,你不知道。她这个洞,若好出入,便可与他赌斗;只是出入不便,曲道难行,若就动手,他这一窝子,老老小小,若是连我都留在这里,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才用这般手干,这样大家才得干净。”   金蝉子听得悟空解释,这才点头听信,只叫:“你一定要跟着我。”   悟空嘿嘿笑道:“晓得!晓得!我在你头上呢。”   师徒二人商量定了,金蝉子这才欠起身来,双手扶着那格子无奈叫道:“娘子,娘子。”   那女妖精听见,笑唏唏的跑近跟前道:“妙人哥哥,有甚话说?”   金蝉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娘子,我出了长安,一路西来,无日不山,无日不水。昨在镇海寺投宿,偶得伤风重疾,今日出了汗,略才好些;又蒙娘子盛情,携入仙府,只得坐了这一日,又觉心神不爽。你带我往那里略散散心,耍耍儿去么?”   那女妖精十分欢喜道:“妙人哥哥倒有些兴趣,那我就和你去花园里耍耍。”,女妖精又叫道:“小的们,拿钥匙来开了园门,打扫路径。”   众小妖连忙都跑去开门收拾。   这女妖精开了格子,搀出金蝉子。你看那许多小妖,都是油头粉面,娜娉婷,簇簇拥拥,与金蝉子径上花园而去。   好和尚!他在这绮罗队里无他故,锦绣丛中作哑聋,若不是这铁打的心肠朝佛去。   第二个酒色凡夫也取不得经。一行都到了花园之外,那女妖精俏语低声叫道:“妙人哥哥,这里耍耍,真可散心释闷。”   金蝉子与他携手相搀,同入园内,抬头观看,其实好个去处。但见那:   萦回曲径,纷纷尽点苍苔;窈窕绮窗,处处暗笼绣箔。微风初动,轻飘飘展开蜀锦吴绫;细雨才收,娇滴滴露出冰肌玉质。日灼鲜杏,红如仙子晒霓裳;月映芭蕉,青似太真摇羽扇。   粉墙四面,万株杨柳啭黄鹂;闲馆周围,满院海棠飞粉蝶。更看那凝香阁;青蛾阁、解酲阁、相思阁,层层卷映,朱帘上,钩控虾须。   又见那养酸亭、披素亭、画眉亭、四雨亭、个个峥嵘,华扁上,字书鸟篆。看那浴鹤池、洗觞池、怡月池、濯缨池,青萍绿藻耀金鳞;   又有墨花轩、异箱轩、适趣轩、慕云轩,玉斗琼卮浮绿蚁。池亭上下,有太湖石、紫英石、鹦落石、锦川石,青青栽着虎须蒲;轩阁东西,有木假山、翠屏山、啸风山、玉芝山,处处丛生凤尾竹。   荼蘼架、蔷薇架,近着秋千架,浑如锦帐罗帏;松柏亭、辛夷亭,对着木香亭,却似碧城绣幕。芍药栏,牡丹丛,朱朱紫紫斗华;夜合台,茉藜槛,岁岁年年生妩媚。   涓涓滴露紫含笑,堪画堪描,艳艳烧空红拂桑,宜题宜赋。论景致,休夸阆苑蓬莱;较芳菲,不数姚黄魏紫。若到三春闲斗草,园中只少玉琼花。   金蝉子携着那女妖精,步赏花园,看不尽的奇葩异卉。行过了许多亭阁,真个是渐入佳境。   忽抬头,到了桃树林边,悟空把师父头上一掐,那金蝉子就知道了。 第四百零七章:《又抓回去了》   悟空飞在桃树枝儿上,摇身一变,变作个红桃儿,实在红得可爱。   金蝉子见悟空已变好对那女妖精道:“娘子,你这苑内花香,枝头果熟,苑内花香蜂竞采,枝头果熟鸟争衔。怎么这桃树上果子青红却不一样,这是为何?”   女妖精笑道:“天无阴阳,日月不明;地无阴阳,草木不生;人无阴阳,不分男女。这桃树上果子,向阳处有日色相烘者先熟,故红;背阴处无日者还生,故青:此阴阳之道理也。”   金蝉子合掌,点头道“谢娘子指教,其实贫僧没有听过这事。”   话巴,金蝉子向前伸手摘了个红桃,女妖精也去摘了一个青桃。   金蝉子躬身将红桃奉与那女妖怪道:“娘子,你爱色,请吃这个红桃,拿青的来我吃。”   这女妖精还真个就换了,独自暗喜道:“好和尚啊!果然是个好人!一日夫妻未做,就有这般恩爱。”   那女妖精喜喜欢欢的,把金蝉子亲敬。   这金蝉子把青桃拿过来就吃,那女妖精喜相陪,把红桃儿张口便咬。   启朱唇,露银牙,未曾下口,原来悟空十分性急,毂辘一个跟头,翻入他咽喉之下,径到肚腹之中。   女妖精害怕,连忙对金蝉子道:“长老啊,这个果子利害。怎么还没有咬破,就自己滚下去了?”   金蝉子连忙解释道:“娘子,新开园的果子喜欢吃,所以吃得快了。”   女妖精摇摇头道:“可未曾吐出核子,他就自己撺下去了。”   金蝉子又解释道:“娘子意美情佳,可能十分喜欢,所以来不及吐核,就咽下去了。”   话说在那女妖精肚里,现了本相,叫声:“师父,不要与他答话,老孙既得了手!”   金蝉子赶紧问道:“悟空,可出得去吗。”   那女妖精听见金蝉子自己自言自语,问道:“哥哥,你和那个人说话哩?”   金蝉子一听,嘿嘿笑道道:“当然和我徒弟孙悟空说话哩。”   女妖精连忙问道:“孙悟空在那里?”   金蝉子笑了笑,指着女妖精的肚子道:“在你肚里哩,你刚才吃的那个红桃子不是?”   女妖精一听,刚才吃下去的是孙悟空,慌了道:“罢了,罢了!这猴头钻在我肚里,我是死定了!孙猴子!你千方百计的钻在我肚里是想怎的?”   悟空在里边恨道:“也不想怎的!就只是吃了你的六叶连肝肺,三毛七孔心;五脏都淘净,让你做个梆子精!”   女妖精听悟空怎么喝道,唬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的,把金蝉子抱住,求饶道:“长老啊!我只道夙世前缘系赤绳,鱼水相和两意浓。不料鸳鸯今拆散,何期鸾凤又西东!蓝桥水涨难成事,佛庙烟沉嘉会空。着意一场今又别,何年与你再相逢!”   悟空在女妖精的肚里听见妖精求饶时,只怕金蝉子慈心,又被他哄了,便就轮拳跳脚,支架子,理四平,几乎把个皮装儿捣破了。   那女妖精忍不得疼痛,倒在尘埃,半晌家不敢言语。   悟空见女妖精不言语,想是死了,就把手略松一松,她又回过气来,大叫:“小的们!在那里?”   原来那些小妖,自进园门来,各人知趣,都不在一处,各自去采花斗草,任意随心耍子,让自家奶奶和金蝉子两个自在叙情儿。   忽听得自家奶奶叫道,才都跑过来,又见自家女妖精倒在地上,面容改色,口里哼哼的爬不动,连忙搀起,围在一处道:“夫人,怎么回事?想是心疼了?”   女妖精摇摇头,唔着肚子道:“不是!不是!你不要问了,我肚里已有了人了!快把这和尚送出去,好留我性命!”   那些小妖,真个都来扛抬。   而悟空却在肚里叫道:“我看那个敢抬!要抬也是你自家奶奶抬我师父出去,出到外边,我就饶你性命!”   那女怪精没办法无奈,为了保命,连忙站起身来,把金蝉子背在身上,拽开步,往外就走。   众小妖跟随在后面,问道:“老夫人,往那里去?”   女妖精,轻道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没处下金钩!把这猴头送出去,等我别处在寻一个头儿!这和尚不好惹。”   说完,那女妖精一纵云光,直到洞口。又闻得叮叮当当,兵刃乱响,金蝉子连忙叫道:“悟空,外面怎么有兵器响哩。”   悟空叫道:别怕,   是八戒揉钯呢,你叫他一声,便可。”   金蝉子听得,便叫:“八戒!”   八戒听见道:“沙师弟!师父出来了!”   二人连忙掣开钯杖,让女妖精把金蝉子驮了出来。   话说金蝉子被女妖精送出洞外,沙僧连忙近上前问道:“师父出来了,大师兄在那?”   八戒笑道:“猴哥他有算计,必定贴着师父出来了。”   金蝉子用手指着女妖精的肚子道:“你大师兄在她肚里哩。”   八戒笑道:“用脏杀人!猴哥在肚里做甚?出来啊!”   悟空在里边大叫道:“妖精,张开口,等我出来!”   那女妖精真个把口张开,悟空行者变得小小的,在咽喉之内,正欲出来,又怕他无理来咬,先将金箍棒取出,吹口仙气,叫“变!”   变作个枣核钉儿,撑住她的上牙口,然后自己把身一纵跳出口外,就把铁棒顺手带出,把腰一躬,还是原身法象,举起棒来就打。   那女妖精也随手取出两口宝剑,丁当架住。   两个在山头上这场好杀:双舞剑飞当面架,金箍棒起照头来。   一个是天生猴属心猿体,一个是地产精灵姹女骸。   他两个,恨冲怀,喜处生仇大会垓。那个要取元阳成配偶,这个要战纯阴结圣胎。棒举一天寒雾漫,剑迎满地黑尘筛。   因长老,拜如来,恨苦相争显大才,水火不投母道损,阴阳难合各分开。两家斗罢多时节,地动山摇树木摧。   八戒见他们赌斗,口里絮絮叨叨,怨恨悟空,转身对沙僧道:“沙师弟,你看猴哥胡缠!刚才在他肚里,轮起拳来,送他一个满肚红,然后扒开肚皮钻出来,不就行了?现在怎么又从他口里出来,与他打斗,让他这等猖狂!”   沙僧点头,说道:“正是,不过也亏了大师兄深入洞中救出师父,现在又与那妖精厮战。先请师父自家坐着,我和你各持兵器,助助大师兄,抓住那女妖精。”   八戒一听沙僧要去帮悟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猴哥有大神通,我们不行。”   沙僧却道:“二师兄,说那里话!抓了妖精对大家都是有益之事,怎么说不行,却是放屁添风。”   那八戒听的沙僧喝骂,无奈掣了钉钯,叫声“好,助猴哥!”   你看他两个不顾一旁金蝉子,一起驾风赶上,举钉钯,使宝杖,望女妖精身上乱打。   那女妖精打悟空一个已是不能,又见八戒,沙僧他二人过来相助,如何能敌,连忙回头抽身就走。   悟空见妖精要走,连忙喝道:“二位师弟,快赶上,别让妖精跑了!”   那女妖精见兄弟三人捉得紧,连忙将右脚上花鞋脱下来,吹口仙气,念个咒语,叫“变!”   又变作本身模样,使两口剑舞将来,将身一幌,化一阵清风,径直回洞去了。   话说那妖精到了洞门前牌楼下,见金蝉子在那里独坐,那女妖精就近前一把抱住,抢了行李,咬断缰绳,连人和马,又摄了进去。   先说八戒刚才闪个空,一钯把妖精打落在地,乃是一只花鞋。   悟空看见,喝道:“你这两个白痴!看着师父就行,谁要你来帮什么!”   八戒又转过头,对着沙僧道:“沙师弟,你看见了吗!我说别来。这猴子现在脑子有些不好,我们替他降了妖怪,却落得他生了报怨!”   悟空看了一眼花鞋,解释道:“二位师弟,这那里降了妖怪?那女妖怪昨日与我对战时,就使了一个遗鞋,将我哄了。现在你们走了,不知师父如何,我们快回去看看!”   三人连忙回来一看,果然没了师父,连行李白马一并没了踪影。   这下慌得个八戒两头乱跑,沙僧前后跟寻,悟空亦心焦性燥。   几人正寻觅处,只见那路旁边斜着半截儿缰绳。   悟空一把拿起,止不住眼中流泪,放声叫道:“师父啊!我离开还见你人和马,怎么现在回来只见这些绳!”   悟空正是那见鞍思俊马,滴泪想亲人。   八戒见悟空垂泪,忍不住仰天大笑。   悟空骂道:“你这个夯货!又是要散火哩!”   八戒摇摇头,又笑道:“猴哥啊,不是这话,师父一定是又被那女妖精摄进洞去了。常言道,事无三不成,你进洞两遭了,再进去一遭,一定能救出师父来。”   悟空擦了擦了眼泪道:“也罢,到了现在,势不容己,我还进去。你两个没了行李马匹,好生把守洞口。”   说完,悟空便转身跳入里面,不用变化,就将本身法相。   真个是:古怪别腮心里强,自小为怪神力壮。高低面赛马鞍鞒,眼放金光如火亮。浑身毛硬似钢针,虎皮裙系明花响。上天撞散万云飞,下海混起千层浪。当天倚力打天王,挡退十万八千将。   官封大圣美猴精,手中惯使金箍棒。今日西天任显能,复来洞内扶金蝉。 第四百零八章:《告御状》   却说三藏着妖精送出洞外,沙和尚近前问曰:“师父出来,师兄何在?”八戒道:“他有算计,必定贴换师父出来也。”三藏用手指着妖精道:“你师兄在他肚里哩。”八戒笑道:“腌脏杀人!在肚里做甚?出来罢!”行者在里边叫道:“张开口,等我出来!”那怪真个把口张开。行者变得小小的,瑀在咽喉之内,正欲出来,又恐他无理来咬,即将铁棒取出,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个枣核钉儿,撑住他的上腭子,把身一纵跳出口外,就把铁棒顺手带出,把腰一躬,还是原身法象,举起棒来就打。那妖精也随手取出两口宝剑,丁当架住。两个在山头上这场好杀——   双舞剑飞当面架,金箍棒起照头来。一个是天生猴属心猿体,一个是地产精灵姹女骸。他两个,恨冲怀,喜处生仇大会垓。那个要取元阳成配偶,这个要战纯阴结圣胎。棒举一天寒雾漫,剑迎满地黑尘筛。因长老,拜如来,恨苦相争显大才,水火不投母道损,阴阳难合各分开。两家斗罢多时节,地动山摇树木摧。   八戒见他们赌斗,口里絮絮叨叨,返恨行者,转身对沙僧道:“兄弟,师兄胡缠!才子在他肚里,轮起拳来,送他一个满肚红,扒开肚皮钻出来,却不了帐?怎么又从他口里出来,却与他争战,让他这等猖狂!”沙僧道:“正是,却也亏了师兄深洞中救出师父,返又与妖精厮战。且请师父自家坐着,我和你各持兵器,助助大哥,打倒妖精去来。”八戒摆手道:“不,不,不!他有神通,我们不济。”沙僧道:“说那里话!都是大家有益之事,虽说不济,却也放屁添风。”   那呆子一时兴发,掣了钉钯,叫声:“去来!”他两个不顾师父,一拥驾风赶上,举钉钯,使宝杖,望妖精乱打。那妖精战行者一个已是不能,又见他二人,怎生抵敌,急回头抽身就走。行者喝道:“兄弟们赶上!”那妖精见他们赶得紧,即将右脚上花鞋脱下来,吹口仙气,念个咒语,叫:“变!”即变作本身模样,使两口剑舞将来,将身一幌,化一阵清风,径直回去。这番也只说战他们不过,顾命而回,岂知又有这般样事!也是三藏灾星未退:他到了洞门前牌楼下,却见唐僧在那里独坐,他就近前一把抱住,抢了行李,咬断缰绳,连人和马,复又摄将进去不题。   且说八戒闪个空,一钯把妖精打落地,乃是一只花鞋。行者看见道:“你这两个呆子!看着师父罢了,谁要你来帮什么功!”八戒道:“沙和尚,如何么!我说莫来。这猴子好的有些夹脑风,我们替他降了妖怪,返落得他生报怨!”行者道:“在那里降了妖怪?那妖怪昨日与我战时,使了一个遗鞋计哄了。你们走了,不知师父如何,我们快去看看!”三人急回来,果然没了师父,连行李白马一并无踪。慌得个八戒两头乱跑,沙僧前后跟寻,孙大圣亦心焦性燥。正寻觅处,只见那路旁边斜麃着半截儿缰绳。他一把拿起,止不住眼中流泪,放声叫道:“师父啊!我去时辞别人和马,回来只见这些绳!”正是那见鞍思俊马,滴泪想亲人。八戒见他垂泪,忍不住仰天大笑。行者骂道:“你这个夯货!又是要散火哩!”八戒又笑道:“哥啊,不是这话,师父一定又被妖精摄进洞去了。常言道,事无三不成,你进洞两遭了,再进去一遭,管情救出师父来也。”行者揩了眼泪道:“也罢,到此地位,势不容己,我还进去。你两个没了行李马匹耽心,却好生把守洞口。”好大圣,即转身跳入里面,不施变化,就将本身法相。真个是——   古怪别腮心里强,自小为怪神力壮。高低面赛马鞍鞒,眼放金光如火亮。   浑身毛硬似钢针,虎皮裙系明花响。上天撞散万云飞,下海混起千层浪。   当天倚力打天王,挡退十万八千将。官封大圣美猴精,手中惯使金箍棒。   今日西天任显能,复来洞内扶三藏。   你看他停住云光,径到了妖精宅外,见那门楼门关了,不分好歹,轮铁棒一下打开,闯将进去。那里边静悄悄,全无人迹,东廊下不见唐僧,亭子上桌椅与各处家火,一件也无。原来他的洞里周围有三百余里,妖精窠穴甚多。前番摄唐僧在此,被行者寻着,今番摄了,又怕行者来寻,当时搬了,不知去向。恼得这行者跌脚捶胸,放声高叫道:“师父啊!你是个晦气转成的唐三藏,灾殃铸就的取经僧!噫!这条路且是走熟了,如何不在?却教老孙那里寻找也!”正自吆喝爆燥之间,忽闻得一阵香烟扑鼻,他回了性道:“这香烟是从后面飘出,想是在后头哩。”拽开步,提着铁棒,走将进去看时,也不见动静。只见有三间倒坐儿,近后壁却铺一张龙吞口雕漆供桌,桌上有一个大流金香炉,炉内有香烟馥郁。那上面供养着一个大金字牌,牌上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略次些儿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行者见了满心欢喜,也不去搜妖怪找唐僧,把铁棒捻作个绣花针儿,揌在耳朵里,轮开手,把那牌子并香炉拿将起来,返云光,径出门去。至洞口,唏唏哈哈,笑声不绝。   八戒、沙僧听见,掣放洞口,迎着行者道:“哥哥这等欢喜,想是救出师父也?”行者笑道:“不消我们救,只问这牌子要人。”八戒道:“哥啊,这牌子不是妖精,又不会说话,怎么问他要人?”行者放在地下道:“你们看!”沙僧近前看时,上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尊兄哪吒三太子位”。沙僧道:“此意何也?”行者道:“这是那妖精家供养的。我闯入他住居之所,见人迹俱无,惟有此牌。想是李天王之女,三太子之妹,思凡下界,假扮妖邪,将我师父摄去。不问他要人,却问谁要?你两个且在此把守,等老孙执此牌位,径上天堂玉帝前告个御状,教天王爷儿们还我师父。”八戒道:“哥啊,常言道,告人死罪得死罪,须是理顺,方可为之。况御状又岂是可轻易告的?你且与我说,怎的告他?”行者笑道:“我有主张,我把这牌位香炉做个证见,另外再备纸状儿。”八戒道:“状儿上怎么写?你且念念我听。”行者道——   告状人孙悟空,年甲在牒,系东土唐朝西天取经僧唐三藏徒弟。告为假妖摄陷人口事。今有托塔天王李靖同男哪吒太子,闺门不谨,走出亲女,在下方陷空山无底洞变化妖邪,迷害人命无数。今将吾师摄陷曲邃之所,渺无寻处。若不状告,切思伊父子不仁,故纵女氏成精害众。伏乞怜准,行拘至案,收邪救师,明正其罪,深为恩便。有此上告。   八戒沙僧闻其言,十分欢喜道:“哥啊,告的有理,必得上风。切须早来,稍迟恐妖精伤了师父性命。”行者道:“我快,我快!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   好大圣,执着这牌位香炉,将身一纵,驾祥云直至南天门外。时有把天门的大力天王与护国天王见了行者,一个个都控背躬身,不敢拦阻,让他进去。直至通明殿下,有张葛许邱四大天师迎面作礼道:“大圣何来?”行者道:“有纸状儿,要告两个人哩。”天师吃惊道:“这个赖皮,不知要告那个。”无奈,将他引入灵霄殿下启奏。蒙旨宣进,行者将牌位香炉放下,朝上礼毕,将状子呈上。葛仙翁接了,铺在御案。玉帝从头看了,见这等这等,即将原状批作圣旨,宣西方长庚太白金星领旨到云楼宫宣托塔李天王见驾。行者上前奏道:“望天主好生惩治,不然,又别生事端。”玉帝又吩咐:“原告也去。”行者道:“老孙也去?”四天师道:“万岁已出了旨意,你可同金星去来。”行者真个随着金星,纵云头早至云楼宫。原来是天王住宅,号云楼宫。金星见宫门首有个童子侍立,那童子认得金星,即入里报道:“太白金星老爷来了,”天王遂出迎迓,又见金星捧着旨意,即命焚香。及转身,又见行者跟入,天王即又作怒。你道他作怒为何?当年行者大闹天宫时,玉帝曾封天王为降魔大元帅,封哪吒太子为三坛海会之神,帅领天兵,收降行者,屡战不能取胜。还是五百年前败阵的仇气,有些恼他,故此作怒。他且忍不住道:“老长庚,你赍得是什么旨意?”金星道:“是孙大圣告你的状子。”那天王本是烦恼,听见说个“告”字,一发雷霆大怒道:“他告我怎的?”金星道:“告你假妖摄陷人口事。你焚了香,请自家开读。”那天王气呼呼的设了香案,望空谢恩。拜毕,展开旨意看了,原来是这般这般,如此如此,恨得他手扑着香案道:“这个猴头!他也错告我了!”金星道:“且息怒,现有牌位香炉在御前作证,说是你亲女哩。”天王道:“我止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小儿名金吒,侍奉如来,做前部护法。二小儿名木叉,在南海随观世音做徒弟。三小儿得名哪吒,在我身边,早晚随朝护驾。一女年方七岁,名贞英,人事尚未省得,如何会做妖精!不信,抱出来你看。这猴头着实无礼!且莫说我是天上元勋,封受先斩后奏之职,就是下界小民,也不可诬告。律云:诬告加三等。”叫手下:“将缚妖索把这猴头捆了!”那庭下摆列着巨灵神、鱼肚将、药叉雄帅,一拥上前,把行者捆了。金星道:“李天王莫闯祸啊!我在御前同他领旨意来宣你的人。你那索儿颇重,一时捆坏他,阁气。”天王道:“金星啊,似他这等诈伪告扰,怎该容他!你且坐下,待我取砍妖刀砍了这个猴头,然后与你见驾回旨!”金星见他取刀,心惊胆战,对行者道:“你干事差了,御状可是轻易告的?你也不访的实,似这般乱弄,伤其性命,怎生是好?”行者全然不惧,笑吟吟的道:“老官儿放心,一些没事。老孙的买卖,原是这等做,一定先输后赢。”   说不了,天王轮过刀来,望行者劈头就砍。早有那三太子赶上前,将斩腰剑架住,叫道:“父王息怒。”天王大惊失色。噫!父见子以剑架刀,就当喝退,怎么返大惊失色?原来天王生此子时,他左手掌上有个“哪”字,右手掌上有个“吒”字,故名哪吒。这太子三朝儿就下海净身闯祸,踏倒水晶宫,捉住蛟龙要抽筋为绦子。天王知道,恐生后患,欲杀之。哪吒奋怒,将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还了父精母血,一点灵魂,径到西方极乐世界告佛。佛正与众菩萨讲经,只闻得幢幡宝盖有人叫道:“救命!”佛慧眼一看,知是哪吒之魂,即将碧藕为骨,荷叶为衣,念动起死回生真言,哪吒遂得了性命。运用神力,法降九十六洞妖魔,神通广大,后来要杀天王,报那剔骨之仇。天王无奈,告求我佛如来。如来以和为尚,赐他一座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那塔上层层有佛,艳艳光明。唤哪吒以佛为父,解释了冤仇。所以称为托塔李天王者,此也。今日因闲在家,未曾托着那塔,恐哪吒有报仇之意,故吓个大惊失色。却即回手,向塔座上取了黄金宝塔,托在手间问哪吒道:“孩儿,你以剑架住我刀,有何话说?”哪吒弃剑叩头道:“父王,是有女儿在下界哩。”天王道:“孩儿,我只生了你姊妹四个,那里又有个女儿哩?”哪吒道:“父王忘了,那女儿原是个妖精,三百年前成怪,在灵山偷食了如来的香花宝烛,如来差我父子天兵,将他拿住。拿住时,只该打死,如来吩咐道,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当时饶了他性命。积此恩念,拜父王为父,拜孩儿为兄,在下方供设牌位,侍奉香火。不期他又成精,陷害唐僧,却被孙行者搜寻到巢穴之间,将牌位拿来,就做名告了御状。此是结拜之恩女,非我同胞之亲妹也。”   天王闻言,悚然惊讶道:“孩儿,我实忘了,他叫做什么名字?”太子道:“他有三个名字:他的本身出处,唤做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香花宝烛,改名唤做半截观音;如今饶他下界,又改了,唤做地涌夫人是也。”天王却才省悟,放下宝塔,便亲手来解行者。行者就放起刁来道:“那个敢解我!要便连绳儿抬去见驾,老孙的官事才赢!”慌得天王手软,太子无言,众家将委委而退。那大圣打滚撒赖,只要天王去见驾。天王无计可施,哀求金星说个方便。金星道:“古人云,万事从宽。你干事忒紧了些儿,就把他捆住,又要杀他。这猴子是个有名的赖皮,你如今教我怎的处!若论你令郎讲起来,虽是恩女,不是亲女,却也晚亲义重,不拘怎生折辨,你也有个罪名。”天王道:“老星怎说个方便,就没罪了。”金星道:“我也要和解你们,却只是无情可说。”天王笑道:“你把那奏招安授官衔的事说说,他也罢了。”真个金星上前,将手摸着行者道:“大圣,看我薄面,解了绳好去见驾。”行者道:“老官儿,不用解,我会滚法,一路滚就滚到也。”金星笑道:“你这猴忒恁寡情,我昔日也曾有些恩义儿到你,你这些些事儿,就不依我?”行者道:“你与我有甚恩义?”金星道:“你当年在花果山为怪,伏虎降龙,强消死籍,聚群妖大肆猖狂,上天欲要擒你,是老身力奏,降旨招安,把你宣上天堂,封你做弼马温。你吃了玉帝仙酒,后又招安,也是老身力奏,封你做齐天大圣。你又不守本分,偷桃盗酒,窃老君之丹,如此如此,才得个无灭无生。若不是我,你如何得到今日?”行者道:“古人说得好,死了莫与老头儿同墓,干净会揭挑人!我也只是做弼马温,闹天宫罢了,再无甚大事。也罢,也罢,看你老人家面皮,还教他自己来解。”天王才敢向前,解了缚,请行者着衣上坐,一一上前施礼。   行者朝了金星道:“老官儿,何如?我说先输后赢,买卖儿原是这等做。快催他去见驾,莫误了我的师父。”金星道:“莫忙,弄了这一会,也吃钟茶儿去。”行者道:“你吃他的茶,受他的私,卖放犯人,轻慢圣旨,你得何罪?”金星道:“不吃茶,不吃茶!连我也赖将起来了!李天王,快走,快走!”天王那里敢去,怕他没的说做有的,放起刁来,口里胡说乱道,怎生与他折辨,没奈何,又央金星,教说方便。金星道:“我有一句话儿,你可依我?”行者道:“绳捆刀砍之事,我也通看你面,还有甚话?你说,你说!说得好,就依你;说得不好,莫怪。”金星道:“一日官事十日打,你告了御状,说妖精是天王的女儿,天王说不是,你两个只管在御前折辨,反复不已,我说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那妖精把你师父陷在洞中,莫说成亲,若有个喜花下儿子,也生了一个小和尚儿,却不误了大事?”行者低头想道:“是啊!我离八戒沙僧,只说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今已弄了这半会,却不迟了?老官儿,既依你说,这旨意如何回缴?”金星道:“教李天王点兵,同你下去降妖,我去回旨。”行者道:“你怎么样回?”金星道:“我只说原告脱逃,被告免提。”行者笑道:“好啊!我倒看你面情罢了,你倒说我脱逃!教他点兵在南天门外等我,我即和你回旨缴状去。”天王害怕道:“他这一去,若有言语,是臣背君也。”行者道:“你把老孙当什么样人?我也是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又有污言顶你?”天王即谢了行者,行者与金星回旨。天王点起本部天兵,径出南天门外。金星与行者回见玉帝道:“陷唐僧者,乃金鼻白毛老鼠成精,假设天王父子牌位。天王知之,已点兵收怪去了,望天尊赦罪。”玉帝已知此情,降天恩免究。行者即返云光,到南天门外,见天王、太子,布列天兵等候。噫!那些神将,风滚滚,雾腾腾,接住大圣,一齐坠下云头,早到了陷空山上。   八戒沙僧眼巴巴正等,只见天兵与行者来了。呆子迎着天王施礼道:“累及,累及!”天王道:“天蓬元帅,你却不知,只因我父子受他一炷香,致令妖精无理,困了你师父,来迟莫怪。这个山就是陷空山了?但不知他的洞门还向那边开?”行者道:“我这条路且是走熟了。只是这个洞叫做个无底洞,周围有三百余里,妖精窠穴甚多。前番我师父在那两滴水的门楼里,今番静悄悄,鬼影也没个,不知又搬在何处去也。”天王道:“任他设尽千般计,难脱天罗地网中。到洞门前,再作道理。”大家就行。咦,约有十余里,就到了那大石边。行者指那缸口大的门儿道:“兀的便是也。”天王道:“不入虎穴,安得虎子!谁敢当先”行者道:“我当先。”三太子道:“我奉旨降妖,我当先。”那呆子便莽撞起来,高声叫道:“当头还要我老猪!”天王道:“不须罗噪,但依我分摆:孙大圣和太子同领着兵将下去,我们三人在口上把守,做个里应外合,教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才显些些手段。”众人都答应了一声“是”。   你看那行者和三太子,领了兵将,望洞里只是一溜。驾起云光,闪闪烁烁,抬头一望,果然好个洞啊——   依旧双轮日月,照般一望山川。珠渊玉井暖韬烟,更有许多堪羡。迭迭朱楼画阁,嶷嶷赤壁青田。三春杨柳九秋莲,兀的洞天罕见。   顷刻间,停住了云光,径到那妖精旧宅。挨门儿搜寻,吆吆喝喝,一重又一重,一处又一处,把那三百里地草都踏光了,那见个妖精?那见个三藏?都只说:“这孽畜一定是早出了这洞,远远去哩。”那晓得在那东南黑角落上,望下去,另有个小洞。洞里一重小小门,一间矮矮屋,盆栽了几种花,檐傍着数竿竹,黑气氲氲,暗香馥馥,老怪摄了三藏,搬在这里逼住成亲,只说行者再也找不着。谁知他命合该休,那些小怪在里面,一个个哜哜嘈嘈,挨挨簇簇。中间有个大胆些的,伸起颈来,望洞外略看一看,一头撞着个天兵,一声嚷道:“在这里!”那行者恼起性来,捻着金箍棒,一下闯将进去,那里边窄小,窝着一窟妖精。三太子纵起天兵,一齐拥上,一个个那里去躲?行者寻着唐僧,和那龙马,和那行李。那老怪寻思无路,看着哪吒太子,只是磕头求命。太子道:“这是玉旨来拿你,不当小可。我父子只为受了一炷香。险些儿和尚拖木头,做出了寺!”幸声:“天兵,取下缚妖索,把那些妖精都捆了!”老怪也少不得吃场苦楚。   返云光,一齐出洞。行者口里嘻嘻嗄嗄。天王掣开洞口,迎着行者道:“今番却见你师父也。”行者道:“多谢了!多谢了!”就引三藏拜谢天王,次及太子。沙僧八戒只是要碎剐那老精,天王道:“他是奉玉旨拿的,轻易不得。我们还要去回旨哩。”一边天王同三太子领着天兵神将,押住妖精,去奏天曹,听候发落;一边行者拥着唐僧,沙僧收拾行李,八戒拢马,请唐僧骑马,齐上大路。这正是:割断丝萝干金海,打开玉锁出樊笼。毕竟不知前去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九章:《一家人》   悟空看得哪吒的眼色,又听得哪吒说出那女妖精的来历,心里一下子更加有了底气,站起身来怒喝道:“我看,那个敢解我!我要连在这绳儿抬去见玉帝,老孙的事情才算赢!”   这可慌得天王手软,暗道“这孙悟空本就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这要是将那事给瞎扯出来,那就完了。”,便看了看哪吒,哪吒无奈摇摇头表示无言,众家将见此,委委而退。   那悟空就在原地打滚撒赖,就李要天王去和他见玉帝,来评评理。   李天王看着悟空的一副不见玉帝誓不罢休的模样无计可施,连忙哀求金星说个方便。   金星摇摇头叹道:“古人云,万事从宽。天王你干事忒紧了些儿,什么都没清楚就把他捆住了,又扬言要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猴子是个有名的赖皮,你如今叫我怎么劝!若是按哪吒三太子说的,你和那妖女虽是恩女,却不是亲女。但也晚亲义重,不拘怎生折辨,你也有个罪名啊。”   李天王听这话,感觉有戏,连忙问道:“老星怎么说个方便,就自然没罪了。”   金星摇摇头道:“我也想要和解你们,但只是无情可说。”   李天王突然想到,五百年前他们好歹有些交情,便笑道:“你把那奏招安授官衔的事说说,他也就罢了。”金星无奈,虽然不知行不行但也上前,将手摸着悟空道:“大圣,看我薄面,解了绳好去见玉帝啊!。”   悟空滚来滚去,嘿嘿笑道:“老官儿,不用解,我会滚法,一路滚就滚到了。”   金星笑道:“你这猴忒恁寡情,我昔日也曾有些恩义情给你,你怎么就这些小事儿,就不依我?”   悟空一听,说情。便问道:“你与我有甚恩义?”   金星笑道:“你当年在花果山为怪,伏虎降龙,强消死籍,聚群妖大肆猖狂,上天欲要擒你,是老身力奏,降旨招安,把你宣上天堂,封你做弼马温。你吃了玉帝仙酒,后又招安,也是老身力奏,封你做齐天大圣。而后你又不守本分,偷桃盗酒,窃老君之丹,如此如此,才得个无灭无生。若不是我,你如何得到今日?”   悟空这才停住身子,道:“古人说得好,死了莫与老头儿同墓,干净会揭挑人!我也只是做弼马温,闹天宫罢了,再也无甚大事。也罢,也罢,看你老人家面上,叫他李天王自己来解。”   李天王听,悟空松了口气,才敢向前,连忙解了缚,请悟空穿衣上坐,一一上前施礼。   悟空这时朝金星道:“老官儿,如何?我说先输后赢,买卖儿原是这等做。快催他去见玉帝,莫误了时辰,好救我的师父。”   金星却道:“不忙,弄了这么一会,也应该吃锤茶儿去。”   悟空一听这话,心想救师傅要紧,连忙喝道:“你吃他的茶,便是受他的私,卖放犯人,轻慢圣旨,你这是何罪?”   金星听这话,连忙解释道:“不吃茶了!不吃了!你这猴子,现在居然连我也赖将起来了!李天王,快走快走!”   李天王那里敢去说,怕悟空又耍无赖,放起刁来,口里胡说乱道,到时候怎与他争辨,没办法,李天王只能又央求金星,让他在去说说。   金星无奈,便上前说道:“大圣,我有一句话儿,你可听我一言?”   悟空看了一眼李天王,喝道:“绳捆刀砍之事,我也是看你的面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说!你说!说得好,就依你;说得不好,莫怪俺老孙的金箍棒不认人。”   金星劝道:“一日官事十日打,你告了御状,说那妖精是李天王的女儿,天王说不是,你两个只管在御前折辨,反复不已,我说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那女妖精把你师父陷在洞中,莫说成亲,若有个喜花下儿子,也生了一个小和尚儿,却不误了大事?”   悟空低头想道:“是啊!我离八戒沙僧,只说多时饭熟、少时茶滚就回,今已弄了这半会,却不迟了?老官儿,既依你说,这旨意如何回缴?”   金星嘿嘿一笑道:“即刻让李天王点兵,同你一起下去降妖,我自己去回旨,这样两全其美。”   悟空问道:“你回去怎么回复,先说给我听听?”   金星笑道:“我只说原告脱逃,被告免提。”   悟空笑道:“好啊!我倒是看你面情罢了,你倒说我脱逃!你让他点兵在南天门外等我,我和你一起回旨缴状去。”   李天王一听悟空一定要去凌霄宝殿,害怕道:“他这一去,若有言语,倒是臣背君了。”   悟空听李天王这样说自己,怒喝道:“你把老孙当什么人?我也是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有污言顶你?”   李天王听得这话连忙谢了悟空,而悟空则与金星回旨。   李天王即刻点起本部天兵,径出南天门外。   金星与悟空回见玉帝道:“陷害佛子者,乃金鼻白毛老鼠成精,假设李天王父子牌位。李天王已经知之,已点兵下去收怪去了,望大天尊赦罪。”   玉帝已知此情,降天恩免究,摇摇头淡然一笑。   悟空则返云光,到南天门外,见了李天王、太子,布列天兵等候。   噫!那些神将,风滚滚,雾腾腾,接住大圣,一齐坠下云头,早到了陷空山上。   八戒沙僧眼巴巴正等,只见李天王与悟空来了。   八戒看几人回来,连忙迎着李天王施礼道:“天王,累及!累及!”   李天王却摆摆手道:“元帅,你却不知,只因我父子受他一炷香,致这妖精无理,困了佛子,来迟莫怪。这个山就是陷空山了?但你现在所看的第四百零九章:一家人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斗战胜佛之悟空传 第四百一十章:《道杀佛》   话说唐三藏固住元阳,出离了烟花苦套。随行者投西前进,不觉夏时。正值那熏风初动,梅雨丝丝,好光景:   冉冉绿阴密,风轻燕引雏。   新荷翻沼面,修竹渐扶苏。   芳草连天碧,山花遍地铺。   溪边蒲插剑,榴火壮行图。   师徒四众,耽炎受热,正行处,忽见那路傍有两行高柳,柳阴中走出一个老母,右手下搀着一个小孩儿,对唐僧高叫道:“和尚,不要走了,快早儿拨马东回,进西去都是死路。”諕得个三藏跳下马来,打个问讯道:“老菩萨,古人云:‘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怎么西进便没路了?”那老母用手朝西指道:“那里去有五六里远近,乃是灭法国。那国王前生那世里结下冤仇,今世里无端造罪。二年前许下一个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这两年陆陆续续,杀够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只要等四个有名的和尚,凑成一万,好做圆满哩。你们去,若到城中,都是送命王菩萨。”三藏闻言,心中害怕,战兢兢的道:“老菩萨,深感盛情,感谢不尽。但请问可有不进城的方便路儿?我贫僧转过去罢。”那老母笑道:“转不过去,转不过去。只除是会飞的,就过去了。”八戒在傍边卖嘴道:“妈妈儿莫说黑话,我们都是会飞的。”   行者火眼金睛,其实认得好歹:那老母搀着孩儿,原是观音菩萨与善财童子。慌得倒身下拜,叫道:“菩萨,弟子失迎,失迎。”那菩萨一朵祥云,轻轻驾起。吓得个唐长老立身无地,只情跪着磕头;八戒、沙僧也慌跪下,朝天礼拜。一时间,祥云缥缈,径回南海而去。   行者起来,扶着师父道:“请起来,菩萨已回宝山也。”三藏起来道:“悟空,你既认得是菩萨,何不早说?”行者笑道:“你还问话不了,我即下拜,怎么还是不早哩?”八戒、沙僧对行者道:“感蒙菩萨指示,前边必是灭法国,要杀和尚,我等怎生奈何?”行者道:“呆子休怕。我们曾遭着那毒魔狠怪,虎穴龙潭,更不曾伤损;此间乃是一国凡人,有何惧哉?只奈这里不是住处,天色将晚,且有乡村人家,上城买卖回来的,看见我们是和尚,嚷出名去,不当稳便。且引师父找下大路,寻个僻静之处,却好商议。”真个三藏依言,一行都闪下路来,到一个坑坎之下坐定。行者道:“兄弟,你两个好生保守师父,待老孙变化了,去那城中看看,寻一条僻路,连夜去也。”三藏叮嘱道:“徒弟啊,莫当小可,王法不容,你须仔细。”行者笑道:“放心,放心。老孙自有道理。”   好大圣,话毕,将身一纵,唿哨的跳在空中。怪哉:   上面无绳扯,下头没棍撑。   一般同父母,他便骨头轻。   伫立在云端里,往下观看。只见那城中喜气冲融,祥光荡漾。行者道:“好个去处,为何灭法?”看一会,渐渐天昏,又见那:   十字街灯光灿烂,九重殿香蔼钟鸣。七点皎星照碧汉,八方客旅卸行踪。六军营,隐隐的画角才吹;五鼓楼,点点的铜壶初滴。四边宿雾昏昏,三市寒烟蔼蔼。两两夫妻归绣幙,一轮明月上东方。   他想着:“我要下去,到街坊打看路径,这般个嘴脸,撞见人,必定说是和尚。等我变一变了。”捻着诀,念动真言,摇身一变,变做个扑灯蛾儿:   形细翼硗轻巧,灭灯扑烛投明。本来面目化生成。腐草中间灵应。   每爱炎光触焰,忙忙飞绕无停。紫衣香翅赶流萤。最喜夜深风静。   但见他翩翩翻翻,飞向六街三市,傍房檐,近屋角。正行时,忽见那隅头拐角上一弯子人家,家家门首挂着个灯笼儿。他道:“这人家过元宵哩,怎么挨排儿都点灯笼?”他硬硬翅,飞近前来,仔细观看,正当中一家子,方灯笼上写着“安歇往来商贾”六字,下面又写着“王小二店”四字。行者才知是开饭店的。又伸头打一看,看见有八九个人,都吃了晚饭,宽了衣服,卸了头巾,洗了脚手,各各上床睡了。行者暗喜道:“师父过得去了。”你道他怎么就知过得去?他要起个不良之心,等那些人睡着,要偷他的衣服、头巾,装做俗人进城。   噫!有这般不遂意的事:正思忖处,只见那小二走向前,吩咐:“列位官人,仔细些,我这里君子小人不同,各人的衣物、行李都要小心着。”你想那在外做买卖的人,那样不仔细?又听得店家吩咐,越发谨慎。他都爬起来道:“主人家说得有理,我们走路的人辛苦,只怕睡着,急忙不醒,一时失所,奈何?你将这衣服、头巾、搭联都收进去,待天将明,交付与我们起身。”那王小二真个把些衣物之类,尽情都搬进他屋里去了。行者性急,展开翅,就飞入里面,丁在一个头巾架上。又见王小二去门首摘了灯笼,放下吊搭,关了门窗,却才进房,脱衣睡下。那王小二有个婆子,带了两个孩子,哇哇聒噪,急忙不睡。那婆子又拿了一件破衣,补补纳纳,也不见睡。   行者暗想道:“若等这婆子睡了下手,却不误了师父?”又恐更深,城门闭了,他就忍不住,飞下去,望灯上一扑。真是:舍身投火焰,焦额探残生。那盏灯早已息了。他又摇身一变,变作个老鼠,嗔嗔哇哇的叫了两声,跳下来,拿着衣服、头巾,往外就走。那婆子慌慌张张的道:“老头子,不好了,夜耗子成精也。”行者闻言,又弄手段,拦着门,厉声高叫道:“王小二,莫听你婆子胡说。我不是夜耗子成精。明人不做暗事,吾乃齐天大圣临凡,保唐僧往西天取经。你这国王无道,特来借此衣冠,装扮我师父。一时过了城去,就便送还。”那王小二听言,一毂辘爬起来,黑天摸地,又是着忙的人,捞着裤子当衫子,左穿也穿不上,右套也套不上。   那大圣使个摄法,早已驾云出去。复翻身,径至路下坑坎边前。三藏见星光月皎,探身凝望,见是行者来至近前,即开口叫道:“徒弟,可过得灭法国么?”行者上前放下衣物道:“师父,要过灭法国,和尚做不成。”八戒道:“哥,你勒掯那个哩?不做和尚也容易,只消半年不剃头,就长出毛来也。”行者道:“那里等得半年?眼下就都要做俗人哩。”那呆子慌了道:“但你说话,通不察理。我们如今都是和尚,眼下要做俗人,却怎么戴得头巾?就是边儿勒住,也没收顶绳处。”三藏喝道:“不要打花,且干正事。端的何如?”行者道:“师父,他这城池,我已看了,虽是国王无道杀僧,却倒是个真天子,城上有祥光喜气。城中的街道,我也认得。这里的乡谈,我也省得,会说。却才在饭店内借了这几件衣服、头巾,我们且扮作俗人,进城去借了宿,至四更天就起来,教店家安排了斋吃。捱到五更时候,挨城门而去,奔大路西行。就有人撞见扯住,也好折辨:只说是上邦钦差的,灭法王不敢阻滞,放我们来的。”沙僧道:“师兄处的最当,且依他行。”   真个长老无奈,脱了褊衫,去了僧帽,穿了俗人的衣服,戴了头巾。沙僧也换了。八戒的头大,戴不得巾儿,被行者取了些针线,把头巾扯开两顶,缝做一顶,与他搭在头上;拣件宽大的衣服,与他穿了。然后自家也换上一套道:“列位,这一去,把‘师父’、‘徒弟’四个字儿且收起。”八戒道:“除了此四字,怎的称呼?”行者道:“都要做弟兄称呼:师父叫做唐大官儿,你叫做朱三官儿,沙僧叫做沙四官儿,我叫做孙二官儿。但到店中,你们切休言语,只让我一个开口答话。等他问甚么买卖,只说是贩马的客人,把这白马做个样子。说我们是十弟兄,我四个先来赁店房卖马。那店家必然款待我们,我们受用了,临行时,等我拾块瓦查儿,变块银子谢他,却就走路。”长老无奈,只得曲从。   四众忙忙的牵马挑担,跑过那边。此处是个太平境界,入更时分,尚未关门,径直进去。行到王小二店门首,只听得里边叫哩。有的说:“我不见了头巾。”有的说:“我不见了衣服。”行者只推不知,引着他们,往斜对门一家安歇。那家子还未收灯笼,即近门叫道:“店家,可有闲房儿,我们安歇?”那里边有个妇人答应道:“有有有,请官人们上楼。”说不了,就有一个汉子来牵马,行者把马儿递与牵进去。他引着师父,从灯影儿后面,径上楼门,那楼上有方便的桌椅。推开窗格,映月光齐齐坐下。只见有人点上灯来,行者拦门,一口吹息道:“这般月亮不用灯。”   那人才下去,又一个丫鬟拿四碗清茶,行者接住。楼下又走上一个妇人来,约有五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直上楼,站在傍边。问道:“列位客官,那里来的?有甚宝货?”行者道:“我们是北方来的,有几匹粗马贩卖。”那妇人道:“贩马的客人尚还小。”行者道:“这一位是唐大官,这一位是朱三官,这一位是沙四官,我学生是孙二官。”妇人笑道:“异姓。”行者道:“正是异姓同居:我们共有十个弟兄,我四个先来赁店房打火;还有六个在城外借歇,领着一群马,因天晚不好进城。待我们赁了房子,明早都进来。只等卖了马才回。”那妇人道:“一群有多少马?”行者道:“大小有百十匹儿,都像我这个马的身子,却只是毛片不一。”妇人笑道:“孙二官人诚然是个客纲客纪。早是来到舍下,第二个人家也不敢留你。我舍下院落宽阔,槽札齐备,草料又有,凭你几百匹马都养得下。却一件:我舍下在此开店多年,也有个贱名。先夫姓赵,不幸去世久矣。我唤做赵寡妇店。我店里三样儿待客。如今先小人,后君子,先把房钱讲定后,好算帐。”行者道:“说得是。你府上是那三样待客?常言道:‘货有高低三等价,客无远近一般看。’你怎么说三样待客?你可试说说我听。”赵寡妇道:“我这里是上、中、下三样。上样者,五果五菜的筵席,狮仙斗糖桌面,二位一张,请小娘儿来陪唱陪歇,每位该银五钱,连房钱在内。”行者笑道:“相应啊,我那里五钱银子还不够请小娘儿哩。”寡妇又道:“中样者,合盘桌儿,只是水果、热酒,筛来凭自家猜枚行令,不用小娘儿,每位只该二钱银子。”行者道:“一发相应。下样儿怎么?”妇人道:“不敢在尊客面前说。”行者道:“也说说无妨,我们好拣相应的干。”妇人道:“下样者,没人伏侍,锅里有方便的饭,凭他怎么吃;吃饱了,拿个草儿,打个地铺,方便处睡觉。天光时,凭赐几文饭钱,决不争竞。”八戒听说道:“造化,造化!老朱的买卖到了!等我看着锅吃饱了饭,灶门前睡他娘!”行者道:“兄弟,说那里话?你我在江湖上,那里不赚几两银子?把上样的安排将来。”   那妇人满心欢喜,即叫:“看好茶来,厨下快整治东西。”遂下楼去,忙叫:“宰鸡宰鹅,煮腌下饭。”又叫:“杀猪杀羊,今日用不了,明日也可用。看好酒,拿白米做饭,白面捍饼。”三藏在楼上听见道:“孙二官,怎好?他去宰鸡鹅,杀猪羊,倘送将来,我们都是长斋,那个敢吃?”行者道:“我有主张。”去那楼门边跌跌脚道:“赵妈妈,你上来。”那妈妈上来道:“二官人有甚吩咐?”行者道:“今日且莫杀生,我们今日斋戒。”寡妇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是月斋?”行者道:“俱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过三更后,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杀生罢。如今且去安排些素的来,定照上样价钱奉上。”   那妇人越发欢喜,跑下去教:“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咦!那些当厨的庖丁都是每日家做惯的手段,霎时间就安排停当,摆在楼上,又有现成的狮仙糖果,四众任情受用。又问:“可吃素酒?”行者道:“止唐大官不用,我们也吃几杯。”寡妇又取了一壶暖酒。他三个方才斟上,忽听得乒乓板响。行者道:“妈妈,底下倒了甚么家火了?”寡妇道:“不是,是我小庄上几个客子送租米来晚了,教他在底下睡。因客官到,没人使用,教他们抬轿子去院中请小娘儿陪你们,想是轿杠撞得楼板响。”行者道:“早是说哩,快不要去请:一则斋戒日期,二则兄弟们未到。索性明日进来,一家请个表子,在府上耍耍时,待卖了马起身。”寡妇道:“好人,好人,又不失了和气,又养了精神。”教:“抬进轿子来,不要去请。”四众吃了酒饭,收了家火,都散讫。   三藏在行者耳根边悄悄的道:“那里睡?”行者道:“就在楼上睡。”三藏道:“不稳便。我们都辛辛苦苦的,倘或睡着,这家子一时再有人来收拾,见我们或滚了帽子,露出光头,认得是和尚,嚷将起来,却怎么好?”行者道:“是啊!”又去楼前跌跌脚,寡妇又上来道:“孙官人又有甚吩咐?”行者道:“我们在那里睡?”妇人道:“楼上好睡,又没蚊子,又是南风,大开着窗子,忒好睡觉。”行者道:“睡不得。我这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唐大哥只要在黑处睡,我也有些儿羞明,此间不是睡处。”   那妈妈走下去,倚着柜栏叹气。他有个女儿,抱着个孩子近前道:“母亲,常言道:‘十日滩头坐,一日行九滩。’如今炎天,虽没甚买卖,到交秋时,还做不了的生意哩,你嗟叹怎么?”妇人道:“儿啊,不是愁没买卖。今日晚间,已是将收铺子,入更时分,有这四个马贩子来赁店房,他要上样管待。实指望赚他几钱银子,他却吃斋,又赚不得他钱,故此嗟叹。”那女儿道:“他既吃了饭,不好往别人家去,明日还好安排荤酒,如何赚不得他钱?”妇人又道:“他都有病、怕风、羞亮,都要在黑处睡。你想家中都是些单浪瓦儿的房子,那里去寻黑暗处?不若舍一顿饭与他吃了,教他往别家去罢。”女儿道:“母亲,我家有个黑处,又无风色,甚好,甚好。”妇人道:“是那里?”女儿道:“父亲在日曾做了一张大柜,那柜有四尺宽,七尺长,三尺高下,里面可睡六七个人。教他们往柜里睡去罢。”妇人道:“不知可好?等我问他一声。──孙官人,舍下蜗居,更无黑处,止有一张大柜,不透风,又不透亮,往柜里睡去如何?”行者道:“好好好。”即着几个客子把柜抬出,打开盖儿,请他们下楼。   行者引着师父,沙僧拿担,顺灯影后径到柜边。八戒不管好歹,就先趴进柜去。沙僧把行李递入,搀着唐僧进去,沙僧也到里边。行者道:“我的马在那里?”旁有伏侍的道:“马在后屋拴着吃草料哩。”行者道:“牵来,把糟抬来,紧挨着柜儿拴住。”方才进去,叫:“赵妈妈,盖上盖儿,插上锁钉,锁上锁子;还替我们看看,那里透亮,使些纸儿糊糊。明日早些儿来开。”寡妇道:“忒小心了。”遂此各各关门去睡不题。   却说他四个到了柜里,可怜啊!一则乍戴个头巾,二来天气炎热,又闷住了气,略不透风。他都摘了头巾,脱了衣服,又没把扇子,只将僧帽扑扑搧搧。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直到有二更时分,却都睡着。惟行者有心闯祸,偏他睡不着,伸过手,将八戒腿上一捻。那呆子缩了脚,口里哼哼的道:“睡了罢,辛辛苦苦的,有甚么心肠还捻手捻脚的耍子?”行者捣鬼道:“我们原来的本身是五千两,前者马卖了三千两,如今两搭联里现有四千两,这一群马还卖他三千两,也有一本一利。够了,够了。”八戒要睡的人,那里答对。   岂知他这店里走堂的、挑水的、烧火的素与强盗一伙,听见行者说有许多银子,他就着几个溜出去,伙了二十多个贼,明火执杖的来打劫马贩子,冲开门进来。諕得那赵寡妇娘女们战战兢兢的关了房门,尽他外边收拾。原来那贼不要店中家火,只寻客人。到楼上不见形迹,打着火把,四下照看,只见天井中一张大柜,柜脚上拴着一匹白马,柜盖紧锁,掀翻不动。众贼道:“走江湖的人都有手眼。看这柜势重,必是行囊财帛锁在里面。我们偷了马,抬柜出城,打开分用,却不是好?”那些贼果找起绳扛,把柜抬着就走,幌啊幌的。八戒醒了道:“哥哥,睡罢,摇甚么?”行者道:“莫言语,没人摇。”三藏与沙僧忽地也醒了,道:“是甚人抬着我们哩?”行者道:“莫嚷,莫嚷。等他抬,抬到西天,也省得走路。”   那贼得了手,不往西去,倒抬向城东,杀了守门的军,打开城门出去。当时就惊动六街三市各铺上火甲人夫,都报与巡城总兵、东城兵马司。那总兵、兵马事当干己,即点人马弓兵,出城赶贼。那贼见官军势大,不敢抵敌,放下大柜,丢了白马,各自落草逃走。众官军不曾拿得半个强盗,只是夺下柜,捉住马,得胜而回。总兵在灯光下见那马,好马:   鬃分银线,尾亸玉条。说甚么八骏龙驹,赛过了骕骦款段。千金市骨,万里追风。登山每与青云合,啸月浑如白雪匀。真是蛟龙离海岛,人间喜有玉麒麟。   总兵官把自家马儿不骑,就骑上这个白马,帅军兵进城,把柜子抬在总府,同兵马写个封皮封了,令人巡守到天明启奏,请旨定夺。官军散讫不题。   却说唐长老在柜里埋怨行者道:“你这个猴头,害杀我也。若在外边,被人拿住,送与灭法国王,还好折辨;如今锁在柜里,被贼劫去,又被官军夺来,明日见了国王,现现成成的开刀请杀,却不凑了他一万之数?”行者道:“外面有人打开柜,拿出来,不是捆着,便是吊着。且忍耐些儿,免了捆吊。明日见那昏君,老孙自有登答,管你一毫儿也不伤。且放心睡睡。”   挨到三更时分,行者弄个手段,顺出棒来,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三尖头的钻儿,挨柜脚两三钻,钻了一个眼子。收了钻,摇身一变,变做个蝼蚁儿,趴将出去。现原身,踏起云头,径入皇宫门外。那国王正在睡浓之际。他使个“大分身普会神法”,将左臂上毫毛都拔下来,吹口仙气,叫:“变!”都变做小行者。右臂上毛也都拔下来,吹口仙气,叫:“变!”都变做瞌睡虫。念一声“唵”字真言,教当方土地领众布散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大小官员宅内,但有品职者,都与他一个瞌睡虫,人人稳睡,不许翻身。又将金箍棒取在手中,掂一掂,幌一幌,叫声:“宝贝,变!”即变做千百口剃头刀儿。他拿一把,吩咐小行者各拿一把,都去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里剃头。咦!这才是:   法王灭法法无穷,法贯乾坤大道通。   万法原因归一体,三乘妙相本来同。   钻开玉柜明消息,布散金毫破蔽蒙。   管取法王成正果,不生不灭去来空。   这半夜剃削成功。念动咒语,喝退土地神祗。将身一抖,两臂上毫毛归伏。将剃头刀总捻成真,依然认了本性,还是一条金箍棒,收来些小之形,藏于耳内。复翻身还做蝼蚁,钻入柜内,现了本相,与唐僧守困不题。   却说那皇宫内院,宫娥彩女天不亮起来梳洗,一个个都没了头发;穿宫的大小太监也都没了头发。一拥齐来,到于寝宫外,奏乐惊寝,个个噙泪,不敢传言。少时,那三宫皇后醒来,也没了头发。忙移灯到龙床下看处,锦被窝中,睡着一个和尚,皇后忍不住言语出来,惊醒国王。那国王急睁睛,见皇后的头光,他连忙爬起来道:“梓童,你如何这等?”皇后道:“主公亦如此也。”那皇帝摸摸头,諕得三尸呻咋,七魄飞空,道:“朕当怎的来耶?”正慌忙处,只见那六院嫔妃、宫娥彩女、大小太监,皆光着头跪下道:“主公,我们做了和尚耶。”国王见了,眼中流泪道:“想是寡人杀害和尚……”即传旨吩咐:“汝等不得说出落发之事,恐文武群臣褒贬国家不正。且都上殿设朝。”   却说那五府六部,合衙门大小官员,天不明都要去朝王拜阙。原来这半夜一个个也没了头发。各人都写表启奏此事。只听那:   静鞭三响朝皇帝,表奏当今剃发因。   毕竟不知那总兵官夺下柜里贼脏如何,与唐僧四众的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一章:《柜中睡》   那家店子还未收灯笼,悟空见近门叫道:“店家,可有闲房儿让我们安歇?”   那里边有个妇人听见有人问话,连忙答应道:“有,有,有,请官人们上楼。”   不一会,就有一个汉子来牵马。悟空把马儿牵了进去,自己则引着师父,从灯影儿后面,直上楼门。那楼上有方便的桌椅,推开窗格,映月光齐齐坐下。   不一会,只见有人点上灯来,悟空赶紧拦门怕事情败露,一口吹息道:“这有月亮不用灯。”   那人这才下去,又有一个丫环拿了四碗清茶上来。   悟空一把接住,楼下又走上一个妇人来,约有五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直上楼,站着旁边问道:“各位客官,那里来的?有什么宝货?”   悟空回道:“我们是北方来的,有几匹粗马贩卖。”   那妇人看着悟空,摇摇头道:“贩马的客人,年纪还小啊。”   悟空笑了笑,转过身,指着屋内的几人道:“这一位是唐大官,这一位是朱三官,这一位是沙四官,我学生是孙二官。”   那妇人笑问道:“异姓。”   悟空点头答道:“正是异姓同居。我们共有十个弟兄,我四个先来租店房打火;还有六个在城外借歇,领着一群马,因天晚不好进城。所以我们先租了房子,他们明早都进来,只等卖了马才回。”   那妇人一听,悟空他们人多见有生意,便连忙道:“不知你们一共有多少马?”   悟空嘿嘿一笑道:“大小有百十匹儿,都和我这个白马的身子一样,只是毛色不一。”   妇人一听,连忙笑道:“孙二官人诚然是个客纲客纪。要是早来到舍下,第二个人家也不敢留你。我舍下院落宽阔,槽札齐备,草料又有,凭你几百匹马都养得下。但是我这有一件事要与各位先说明白:我自己在此开店多年,也有个贱名。先夫姓赵,不幸去世,我便叫做赵寡妇店。我店里三样儿待客。如今先小人,后君子,先把房钱讲定后好算帐。”   悟空点点头道:“说得是。你府上是那三样待客?常言道,货有高低三等价,客无远近一般看,你先说说你呢三样待客?我听听。”   妇人说道:“我这里是上、中、下三样。上样者:五果五菜的筵席,狮仙斗糖桌面二位一张,请小娘儿来陪唱陪歇,每位要银五钱,连房钱在内。”   悟空笑道:“对称啊!我那里五钱银子还不够请小娘儿哩。”   那妇人又道:“中样者:合盘桌儿,只是水果、热酒,筛来凭自家猜枚行令,不用小娘儿,每位只该二钱银子。”   悟空道:“一发相应!那下样儿又是如何?”   妇人道:“不敢在尊客面前说。”   悟空摆摆手问道:“说说也无妨,说完,我们好选择。”   妇人道:“下样者:没人伏侍,锅里的饭,随便吃:吃饱了,拿个草儿,打个地铺,方便处睡觉,天光时,给几文饭钱,决不多要。”   八戒这样听说连忙回道:“造化,造化!老朱的买卖到了!等我看着锅吃饱了饭,灶门前睡他娘的!”   悟空叫道:“八戒,说那里话!你我在江湖上,那里不赚几两银子!就按上样的安排来。”   那妇人满心欢喜,大叫:“看好茶来,厨下快整治东西。”遂下楼去,忙叫:“宰鸡宰鹅,煮腌下。”又叫:“杀猪杀羊,今日用不了,明日也可用。看好酒,拿白米做饭,白面捍饼。”   金蝉子在楼上听见道:“孙二官,我们是长斋,现在如何是好?他要去宰鸡鹅,杀猪羊,假如他们送来,我们都是和尚,那个敢吃?”   悟空嘿嘿一笑道:“别怕,我自有办法。”   说完,悟空去那楼门边跌跌脚道:“赵妈妈,你上来。”   那妇人上来道:“二官人有何吩咐?”   悟空道:“今日且莫杀生,我们今日斋戒。”   妇人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还是月斋?”   悟空摇摇头道:“都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过三更后,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杀生罢。现在先去安排些素的来,定照上样价钱奉上。”   那妇人越发欢喜,暗道“既然吃素,那就剩了”赶紧跑下去叫道:“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去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   咦!   那些当厨的师傅,都是每日家做惯的手段,霎时间就安排停当,摆在楼上。又有现成的狮仙糖果,师徒几人随便受用。   那妇人又问:“各位可吃素酒?”   正中悟空下怀,笑道:“除了唐大官不用,我们几个都吃几杯。”   那妇人才又取了一壶暖酒,悟空,八戒沙僧三人个这才斟上,忽然听得乒乓板响,悟空问道:“妈妈,这底下倒了甚么家火了?”   妇人摇头道:“不是,是我小庄上几个客子送租米来晚了,我让他在底下睡。因为客官到,没人使用,让他们抬轿子去院中请小娘儿陪你们,想是轿杠撞得楼板响。”   悟空道:“原来是这样,早说哩,快不要去请。一则斋戒日期,二则兄弟们未到。索性明日请进来,一家请个,在府上耍耍时,待卖了马就起身。”   妇人道:“好人!好人!又不失了和气,又养了精神。”妇人连忙喊道:“抬轿子回来,不要去请了。”   师徒几人吃了酒饭,收了家火,都各位休息。   金蝉子这时候在悟空耳根边悄悄的道:“悟空,我们那里睡啊?”   悟空嘿嘿道:“就在这楼上睡。”   金蝉子摇摇头道:“不好吧。我们现在装的辛辛苦苦的躺下或睡着,这家子一会再有人进来收拾,见我们谁滚了帽子,露出光头,认得是和尚,嚷将起来,如何是好?”   悟空道:“是啊!”然后又去楼前跌跌脚。   那妇人又上来问道:“孙官人又有何吩咐?”   悟空回道:“我们今晚在那里睡?”   妇人道:“楼上好睡,又没蚊子,又是南风,大开着窗子,很好睡觉。”   悟空摇摇头道:“睡不得,我这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唐大哥只要在黑处睡,我也有些儿羞明。哪里不是睡处。”   那妇人走下去,倚着柜栏叹气。他有个女儿,抱着个孩子近前道:“母亲,常言道,十日滩头坐,一日行九滩,如今夏日炎炎天,虽然没什么买卖,但是到了交秋时,还做不了什么生意哩,你嗟叹怎么?”   那妇人道:“儿啊,不是愁没买卖。而是今日晚间,已是将收铺子,入更时分,有这四个马贩子来租店房,他要上样管待。实指望赚他几钱银子,他却吃斋,又赚不得他钱,故此嗟叹。”   那女儿道:“他既然吃了饭,不好往别人家去。明日还安排荤酒,如何赚不得他钱?”   那妇人又道:“他都有病,怕风羞亮,都要在黑处睡。你想家中都是些单浪瓦儿的房子,那里去寻黑暗处?不如舍一顿斋饭给他吃了,让他往别家去罢。”   女儿道:“母亲,我家有个黑处,又无风色,甚好,甚好。”   妇人忙问道:“是那里?”   女儿笑道:“我记得父亲在日时曾做了一张大柜。那柜有四尺宽,七尺长,三尺高下,里面可睡六七个人。让他们去柜里睡去。”   妇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不知行不行,等我问他一声。”   那妇人转而上楼,问道“孙官人,舍下蜗居,更无黑处,只有一张大柜,不透风,又不透亮,去柜里睡如何?”   悟空忙道:“好!好!好!”   妇人连忙让几个客人把柜抬出,打开盖儿,请他们下楼。   悟空引着师父,沙僧拿担,顺灯影来到柜边。八戒不管好歹就先进柜去,沙僧把行李递入,搀着金蝉子进去,沙僧也到里边。   悟空问道:“我的马在那里?”   旁有伏侍的道:“马在后屋拴着吃草料哩。”   悟空嘿嘿一笑道:“牵来,把糟抬来,紧挨着柜儿拴住。”   悟空方才进去,大叫:“盖上盖儿,插上锁钉,锁上锁子,还替我们看看,那里透亮,使些纸儿糊糊,明日早些儿来开。”   那妇人轻道:“你们这也忒小心了!”   话说他们师徒四个到了柜里,可怜啊!一则虽然戴个头巾,二来天气炎热,又闷住了气,略不透风,四人只能都摘了头巾,脱了衣服,又没把扇子,只将僧帽扑扑扇扇。   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直到有二更时分,全都睡着,惟悟空有心闯祸,偏他睡不着,伸过手将八戒腿上一捻。   那八戒缩了脚,口里哼哼的道:“睡了,睡了!辛辛苦苦的,有什么心情还捻手捻脚的玩耍?”   悟空捣鬼笑道:“我们原来的本身是五千两,前者马卖了三千两,如今两搭联里现有四千两,这一群马还卖他三千两,也有一本一利,够了!够了!”   八戒这要睡的人,只顾答对。岂知他这店里走堂的,挑水的,烧火的,都是和强盗一伙,听见悟空说有许多银子,他就让兄弟几个溜出去,伙了二十多个贼,明火执杖的来打劫马贩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和尚》   我听。”   赵寡妇道:“我这里是上、中、下三样。上样者,五果五   菜的筵席,狮仙斗糖桌面二位一张,请小娘儿来陪唱陪歇,每   位该银五钱,连房钱在内。”行者笑道:“相应啊!我那里五   钱银子还不彀请小娘儿哩。”寡妇又道:“中样者,合盘桌儿,   只是水果、热酒,筛来凭自家猜枚行令,不用小娘儿,每位只   该二钱银子。”行者道:“一发相应!下样儿怎么?”妇人道:   “不敢在尊客面前说。”行者道:“也说说无妨,我们好拣相   应的干。”妇人道:“下样者,没人伏侍,锅里有方便的饭,   凭他怎么吃。吃饱了,拿个草儿,打个地铺,方便处睡觉;天   光时,凭赐几文饭钱,决不争竞。”八戒听说道:“造化,造   化!老朱的买卖到了!等我看着锅吃饱了饭,灶门前睡他娘!”   行者道:“兄弟,说那里话!你我在江湖上,那里不赚几两银   子!把上样的安排将来。”那妇人满心欢喜,即叫:“看好茶   来,厨下快整治东西。”遂下楼去,忙叫:“宰鸡宰鹅,煮腌   下饭。”又叫:“杀猪杀羊,今日用不了,明日也可用。看好   酒,拿白米做饭,白面捍饼。”   三藏在楼上听见道:“孙二官,怎好?他去宰鸡鹅,杀猪   羊,倘送将来,我们都是长斋,那个敢吃?”行者道:“我有   主张。”去那楼门边跌跌脚道:“赵妈妈,你上来。”那妈妈   上来道:“二官人有甚吩咐?”行者道:“今日且莫杀生,我   们今日斋戒。”寡妇惊讶道:“官人们是长斋,是月斋?”行   者道:“俱不是,我们唤做庚申斋。今朝乃是庚申日当斋,只   过三更后,就是辛酉,便开斋了,你明日杀生罢。如今且去安   排些素的来,定照上样价钱奉上。”那妇人越发欢喜,跑下去   教:“莫宰,莫宰!取些木耳、闽笋、豆腐、面筋,园里拔些   青菜,做粉汤,发面蒸饣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咦!那   些当厨的庖丁,都是每日家做惯的手段,霎时间就安排停当,   摆在楼上。又有现成的狮仙糖果,四众任情受用。又问:“可   吃素酒?”行者道:“止唐大官不用,我们也吃几杯。”寡妇   又取了一壶暖酒,他三个方才斟上,忽听得乒乓板响,行者道:   “妈妈,底下倒了什么家火了?”寡妇道:“不是,是我小庄   上几个客子送租米来晚了,教他在底下睡。因客官到,没人使   用,教他们抬轿子去院中请小娘儿陪你们,想是轿杠撞得楼板   响。”行者道:“早是说哩,快不要去请。一则斋戒日期,二   则兄弟们未到。索性明日进来,一家请个表子,在府上耍耍时,   待卖了马起身。”寡妇道:“好人,好人!又不失了和气,又   养了精神。”教:“抬进轿子来,不要请去。”四众吃了酒饭,   收了家火,都散讫。   三藏在行者耳根边悄悄的道:“那里睡?”行者道:“就   在楼上睡。”三藏道:“不稳便。我们都辛辛苦苦的,倘或睡   着,这家子一时再有人来收拾,见我们或滚了帽子,露出光头,   认得是和尚,嚷将起来,却怎么好?”行者道:“是啊!”又   去楼前跌跌脚。寡妇又上来道:“孙官人又有甚吩咐?”行者   道:“我们在那里睡?”妇人道:“楼上好睡,又没蚊子,又   是南风,大开着窗子,忒好睡觉。”行者道:“睡不得,我这   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唐大哥只要在黑   处睡,我也有些儿羞明。此间不是睡处。”那妈妈走下去,倚   着柜栏叹气。他有个女儿,抱着个孩子近前道:“母亲,常言   道,十日滩头坐,一日行九滩,如今炎天,虽没甚买卖,到交   秋时,还做不了的生意哩,你嗟叹怎么?”妇人道:“儿啊,   不是愁没买卖。今日晚间,已是将收铺子,入更时分,有这四   个马贩子来赁店房,他要上样管待。实指望赚他几钱银子,他   却吃斋,又赚不得他钱,故此嗟叹。”那女儿道:“他既吃了   饭,不好往别人家去。明日还好安排荤酒,如何赚不得他钱?”   妇人又道:“他都有病,怕风羞亮,都要在黑处睡。你想家中   都是些单浪瓦儿的房子,那里去寻黑暗处?不若舍一顿饭与他   吃了,教他往别家去罢。”女儿道:“母亲,我家有个黑处,   又无风色,甚好,甚好。”妇人道:“是那里?”女儿道:“   父亲在日曾做了一张大柜。那柜有四尺宽,七尺长,三尺高下,   里面可睡六七个人。教他们往柜里睡去罢。”妇人道:“不知   可好,等我问他一声。孙官人,舍下蜗居,更无黑处,止有一   张大柜,不透风,又不透亮,往柜里睡去如何?”行者道:“   好,好,好!”即着几个客子把柜抬出,打开盖儿,请他们下   楼。行者引着师父,沙僧拿担,顺灯影后径到柜边。八戒不管   好歹,就先跳进柜去,沙僧把行李递入,搀着唐僧进去,沙僧   也到里边。行者道:“我的马在那里?”旁有伏侍的道:“马   在后屋拴着吃草料哩。”行者道:“牵来,把糟抬来,紧挨着   柜儿拴住。”方才进去,叫:“赵妈妈,盖上盖儿,插上锁钉,   锁上锁子,还替我们看看,那里透亮,使些纸儿糊糊,明日早   些儿来开。”寡妇道:“忒小心了!”遂此各各关门去睡不题。   却说他四个到了柜里,可怜啊!一则乍戴个头巾,二来天   气炎热,又闷住了气,略不透风,他都摘了头巾,脱了衣服,   又没把扇子,只将僧帽扑扑扇扇。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直到   有二更时分,却都睡着,惟行者有心闯祸,偏他睡不着,伸过   手将八戒腿上一捻。那呆子缩了脚,口里哼哼的道:“睡了罢!   辛辛苦苦的,有什么心肠还捻手捻脚的耍子?”行者捣鬼道:   “我们原来的本身是五千两,前者马卖了三千两,如今两搭联   里现有四千两,这一群马还卖他三千两,也有一本一利,彀了,   彀了!”八戒要睡的人,那里答对。   岂知他这店里走堂的,挑水的,烧火的,素与强盗一伙,   听见行者说有许多银子,他就着几个溜出去,伙了二十多个贼,   明火执杖的来打劫马贩子。冲开门进来,唬得那赵寡妇娘女们   战战兢兢的关了房门,尽他外边收拾。原来那贼不要店中家火,   只寻客人。到楼上不见形迹,打着火把,四下照看,只见天井   中一张大柜,柜脚上拴着一匹白马,柜盖紧锁,掀翻不动。众   贼道:“走江湖的人都有手眼,看这柜势重,必是行囊财帛锁   在里面。我们偷了马,抬柜出城,打开分用,却不是好?”那   些贼果找起绳扛,把柜抬着就走,幌阿幌的。八戒醒了道:“   哥哥,睡罢,摇什么?”行者道:“莫言语!没人摇。”三藏   与沙僧忽地也醒了,道:“是甚人抬着我们哩?”行者道:“   莫嚷,莫嚷!等他抬!抬到西天,也省得走路。”那贼得了手,   不往西去,倒抬向城东,杀了守门的军,打开城门出去。当时   就惊动六街三市,各铺上火甲人夫,都报与巡城总兵、东城兵   马司。那总兵、兵马,事当干己,即点人马弓兵,出城赶贼。   那贼见官军势大,不敢抵敌,放下大柜,丢了白马,各自落草   逃走。众官军不曾拿得半个强盗,只是夺下柜,捉住马,得胜   而回。总兵在灯光下见那马,好马——   鬃分银线,尾身单玉条。说什么八骏龙驹,赛过了   马肃骦款段。千金市骨,万里追风。登山每与青云合,   啸月浑如白雪匀。真是蛟龙离海岛,人间喜有玉麒麟。   总兵官把自家马儿不骑,就骑上这个白马,帅军兵进城,   把柜子抬在总府,同兵马写个封皮封了,令人巡守,待天明启   奏,请旨定夺。官军散讫不题。   却说唐长老在柜里埋怨行者道:“你这个猴头,害杀我也!   若在外边,被人拿住,送与灭法国王,还好折辨;如今锁在柜   里,被贼劫去,又被官军夺来,明日见了国王,现现成成的开   刀请杀,却不凑了他一万之数?”行者道:“外面有人!打开   柜,拿出来不是捆着,便是吊着。且忍耐些儿,免了捆吊。明   日见那昏君,老孙自有对答,管你一毫儿也不伤,且放心睡睡。   ”   挨到三更时分,行者弄个手段,顺出棒来,吹口仙气,叫:   “变!”即变做三尖头的钻儿,挨柜脚两三钻,钻了一个眼子。   收了钻,摇身一变,变做个蝼蚁儿,珮将出去,现原身,踏起   云头,径入皇宫门外。那国王正在睡浓之际,他使个大分身普   会神法,将左臂上毫毛都拔下来,吹口仙气,叫:“变!”都   变做小行者。右臂上毛,也都拔下来,吹口仙气,叫:“变!”   都变做瞌睡虫;念一声“耮”字真言,教当坊土地,领众布散   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大小官员宅内,但有品职者,都   与他一个瞌睡虫,人人稳睡,不许翻身。又将金箍棒取在手中,   掂一掂,幌一幌,叫声:“宝贝,变!”即变做千百口剃头刀   儿,他拿一把,吩咐小行者各拿一把,都去皇宫内院、五府六   部、各衙门里剃头。咦!这才是——   法王灭法法无穷,法贯乾坤大道通。   万法原因归一体,三乘妙相本来同。   钻开玉柜明消息,布散金毫破蔽蒙。   管取法王成正果,不生不灭去来空。   这半夜剃削成功,念动咒语,喝退土地神祗,将身一抖,两臂   上毫毛归伏,将剃头刀总捻成真,依然认了本性,还是一条金   箍棒收来些小之形,藏于耳内。复翻身还做蝼蚁,钻入柜内!   现了本相,与唐僧守困不题。   却说那皇宫内院宫娥彩女,天不亮起来梳洗,一个个都没   了头发。穿宫的大小太监,也都没了头发。一拥齐来,到于寝   宫外,奏乐惊寝,个个噙泪,不敢传言。少时,那三宫皇后醒   来,也没了头发,忙移灯到龙床下看处,锦被窝中,睡着一个   和尚,皇后忍不住言语出来,惊醒国王。那国王急睁睛,见皇   后的光头,他连忙爬起来道:“梓童,你如何这等?”皇后道:   “主公亦如此也。”那皇帝摸摸头,唬得三尸呻咋,七魄飞空,   道:“朕当怎的来耶!”正慌忙处,只见那六院嫔妃,宫娥彩   女,大小太监,皆光着头跪下道:“主公,我们做了和尚耶!”   国王见了,眼中流泪道:“想是寡人杀害和尚..”即传旨吩   咐:“汝等不得说出落发之事,恐文武群臣,褒贬国家不正。   且都上殿设朝。”却说那五府六部,合衙门大小官员,天不明   都要去朝王拜阙。原来这半夜一个个也没了头发。各人都写表   启奏此事。只听那:静鞭三响朝皇帝,表奏当今剃发因。毕竟   不知那总兵官夺下柜里贼赃如何,与唐僧四众的性命如何,且   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   心猿妒木母魔主计吞禅   话说那国王早朝,文武多官俱执表章启奏道:“主公,望   赦臣等失仪之罪。”国王道:“众卿礼貌如常,有何失仪?”   众卿道:“主公啊,不知何故,臣等一夜把头发都没了。”国   王执了这没头发之表,下龙床对群臣道:“果然不知何故。朕   宫中大小人等,一夜也尽没了头发。”君臣们都各汪汪滴泪道:   “从此后,再不敢杀戮和尚也。”王复上龙位,众官各立本班。   王又道:“有事出班来奏,无事卷帘散朝。”只见那武班中闪   出巡城总兵官,文班中走出东城兵马使,当阶叩头道:“臣蒙   圣旨巡城,夜来获得贼赃一柜,白马一匹。微臣不敢擅专,请   旨定夺。”国王大喜道:“连柜取来。”二臣即退至本衙,点   起齐整军士,将柜抬出。三藏在内,魂不附体道:“徒弟们,   这一到国王前,如何理说?”行者笑道:“莫嚷!我已打点停   当了。开柜时,他就拜我们为师哩。只教八戒不要争竞长短。”   八戒道:“但只免杀,就是无量之福,还敢争竞哩!”说不了,   抬至朝外,入五凤楼,放在丹墀之下。   二臣请国王开看,国王即命打开。方揭了盖,猪八戒就忍   不住往外一跳,唬得那多官胆战,口不能言。又见孙行者搀出   唐僧,沙和尚搬出行李。八戒见总兵官牵着马,走上前,咄的   一声道:“马是我的!拿过来!”吓得那官儿翻跟头,跌倒在   地。四众俱立在阶中。那国王看见是四个和尚,忙下龙床,宣   召三宫妃后,下金銮宝殿,同群臣拜问道:“长老何来?”三   藏道:“是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方天竺国大雷音寺拜活佛取真   经的。”国王道:“老师远来,为何在这柜里安歇?”三藏道:   “贫僧知陛下有愿心杀和尚,不敢明投上国,扮俗人,夜至宝   方钣店里借宿。因怕人识破原身,故此在柜中安歇。不幸被贼   偷出,被总兵捉获抬来。今得见陛下龙颜,所谓拨云见日。望   陛下赦放贫僧,海深恩便也!”国王道:“老师是天朝上国高   僧,朕失迎迓。朕常年有愿杀僧者,曾因僧谤了朕,朕许天愿,   要杀一万和尚做圆满。不期今夜归依,教朕等为僧。如今君臣   后妃,发都剃落了,望老师勿吝高贤,愿为门下。”八戒听言,   呵呵大笑道:“既要拜为门徒,有何贽见之礼?”国王道:“   师若肯从,愿将国中财宝献上。”行者 第四百一十三章:《又骗我,弼马温》   看来,成佛与神通无关,与本领无关,与品质有关。在下看来,唐僧成佛是因为具备特殊的品质:一。   目标远大利他。唐僧取经,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众生。他就是为这个目标坚持执着,不懈努力。   他没有想到取个经会成就自己,但是却不经意中成就了自己。佛也是利益众生,利他为最高目标。   所以唐僧具备此根本品质。二。爱心宽容,慈悲为怀。对妖魔鬼怪,唐僧似乎好坏不分,总要孙悟空手下留情,不要一味打杀,给世人一个纵容坏人妖怪的感觉,其实,这是唐僧以佛眼看世界,看到各自修行境界不同,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允许别人犯错误,而不以对自己的伤害而睚眦必报。   四。真心谦卑,以道为师。西游记中,悟空经常以徒弟身份抢白师父,按照一般世俗礼仪,那是大逆不道的,好在他们是求道之人,心里明白,以道为师。   比如经常有唐僧心惊时,孙悟空总会提醒他,师父,你又忘记心经里说的了。   可见,唐僧以任何人为师,以真理为师,只要你说得对,他就欣然接受,马上改过。   真正做到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此老师,如此谦卑,千古少有,难怪他成佛。   附所以,我们学佛,是学习那份品质,那份宽容博大的心,那份利他感恩的情怀。   并不是把佛经倒背如流,也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更不是枯坐不动。而是尝试着去做服务,去行动。   没有做好,原谅自己;做的还好,就感恩能够有机会服务成长。如此,在向善的路上,克服自己的懒惰畏难情绪,克服自己思维的利己习惯,逐渐近于至善。   果能如斯,也就成佛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分瓣梅花计》   他哄我说是这村里斋僧,这里那得村庄人家,那里斋甚么僧,却原来是些妖精!』那呆子被他扯急了,即便现出原身,腰间掣钉钯,一顿乱筑,筑退那些小妖。小妖急跑去报与老怪道:『大王,祸事了!』老修道:『有甚祸事?』小妖道:『山前来了一个和尚,且是生得干净。我说拿家来蒸他吃,若吃不了,留些儿防天阴,不想他会变化。』老妖道:『变化甚的模样?』小妖道:『那里成个人相!长嘴大耳朵,背后又有鬃,双手轮一根钉钯,没头没脸的乱筑,唬得我们跑回来报大王也。』老怪道:『莫怕,等我去看。』轮着一条铁杵,走近前看时,见呆子果然丑恶。他生得:碓嘴初长三尺零,獠牙觜出赛银钉。一双圆眼光如电,两耳扇风唿唿声。脑后鬃长排铁箭,浑身皮糙癞还青。手中使件蹊跷物,九齿钉钯个个惊。妖精硬着胆喝道:『你是那里来的,叫甚名字?快早说来,饶你性命!』八戒笑道:『我的儿,你是也不认得你猪祖宗哩!上前来,说与你听:巨口獠牙神力大,玉皇升我天蓬帅。掌管天河八万兵,天宫快乐多自在。只因酒醉戏宫娥,那时就把英雄卖。一嘴拱倒斗牛宫,吃了王母灵芝菜。玉皇亲打二千锤,把吾贬下三天界。教吾立志养元神,下方却又为妖怪。正在高庄喜结亲,命低撞着孙兄到。金箍棒下受他降,低头才把沙门拜。背马挑包做夯工,前生少了唐僧债。铁脚天蓬本姓猪,法名改作猪八戒。』那妖精闻言,喝道:『你原来是唐僧的徒弟。我一向闻得唐僧的肉好吃,正要拿你哩,你却撞得来,我肯饶你?不要走!看杵!』八戒道:『孽畜,你原来是个染博士出身!』妖精道:『我怎么是染博士?』八戒道:『不是染博士,怎么会使棒槌?』那怪那容分说,近前乱打。他两个在山凹里,这一场好杀:九齿钉钯,一条铁棒。钯丢解数滚狂风,杵运机谋飞骤雨。一个是无名恶怪阻山程,一个是有罪天蓬扶性主。性正何愁怪与魔,山高不得金生土。那个杵架犹如蟒出潭,这个钯来却似龙离浦。喊声叱咤振山川,吆喝雄威惊地府。两个英雄各逞能,舍身却把神通赌。八戒长起威风,与妖精厮斗,那怪喝令小妖把八戒一齐围住不题。   却说行者在唐僧背后,忽失声冷笑。沙僧道:『哥哥冷笑,何也?』行者道:『猪八戒真个呆呀!听见说斋僧,就被我哄去了,这早晚还不见回来。若是一顿钯打退妖精,你看他得胜而回,争嚷功果;若战他不过,被他拿去,却是我的晦气,背前面后,不知骂了多少弼马温哩!悟净,你休言语,等我去看看。』好大圣,他也不使长老知道,悄悄的脑后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本身模样,陪着沙僧,随着长老。他的真身出个神,跳在空中观看,但见那呆子被怪围绕,钉钯势乱,渐渐的难敌。行者忍不住,按落云头,厉声高叫道:『八戒不要忙,老孙来了!』那呆子听得是行者声音,仗着势,愈长威风,一顿钯,向前乱筑,那妖精抵敌不住,道:『这和尚先前不济,这会子怎么又发起狠来。』八戒道:『我的儿,不可欺负我!我家里人来也!』一发向前,没头没脸筑去。那妖精抵架不住,领群妖败阵去了。行者见妖精败去,他就不曾近前,拨转云头,径回本处,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长老的肉眼凡胎,那里认得。   不一时,呆子得胜,也自转来,累得那粘涎鼻涕,白沫生生,气呼呼的,走将来叫声『师父!』长老见了,惊讶道:『八戒,你去打马草的,怎么这般狼狈回来?想是山上人家有人看护,不容你打草么?』呆子放下钯,捶胸跌脚道:『师父!莫要问!说起来就活活羞杀人!』长老道:『为甚么羞来?』八戒道:『师兄捉弄我!他先头说风雾里不是妖精,没甚凶兆,是一庄村人家好善,蒸白米干饭、白面馍馍斋僧的,我就当真,想着肚里饥了,先去吃些儿,假倚打草为名,岂知若干妖怪,把我围了,苦战了这一会,若不是师兄的哭丧棒相助,我也莫想得脱罗网回来也!』行者在旁笑道:『这呆子胡说!你若做了贼,就攀上一牢人。是我在这里看着师父,何曾侧离?』长老道:『是啊,悟空不曾离我。』那呆子跳着嚷道:『师父!你不晓得!他有替身!』长老道:『悟空,端的可有怪么?』行者瞒不过,躬身笑道:『是有个把小妖儿,他不敢惹我们。八戒,你过来,一发照顾你照顾。我们既保师父,走过险峻山路,就似行军的一般。』八戒道:『行军便怎的?』行者道:『你做个开路将军,在前剖路。那妖精不来便罢,若来时,你与他赌斗,打倒妖精,算你的功果。』八戒量着那妖精手段与他差不多,却说:『我就死在他手内也罢,等我先走!』行者笑道:『这呆子先说晦气话,怎么得长进!』八戒道:『哥啊,你知道公子登筵,不醉即饱;壮士临阵,不死带伤?先说句错话儿,后便有威风。』行者欢喜,即忙背了马,请师父骑上,沙僧挑着行李,相随八戒,一路入山不题。   却说那妖精帅几个败残的小妖,径回本洞,高坐在那石崖上,默默无言。洞中还有许多看家的小妖,都上前问道:『大王常时出去,喜喜欢欢回来,今日如何烦恼?』老妖道:『小的们,我往常出洞巡山,不管那里的人与兽,定捞几个来家,养赡汝等,今日造化低,撞见一个对头。』小妖问:『是那个对头?』老妖道:『是一个和尚,乃东土唐僧取经的徒弟,名唤猪八戒。我被他一顿钉钯,把我筑得败下阵来。好恼啊!我这一向常闻得人说,唐僧乃十世修行的罗汉,有人吃他一块肉,可以延寿长生。   不期他今日到我山里,正好拿住他蒸吃,不知他手下有这等徒弟!』说不了,班部丛中闪上一个小妖,对老妖哽哽咽咽哭了三声,又嘻嘻哈哈的笑了三声。老妖喝道:『你又哭又笑,何也?』   小妖跪下道:『大王才说要吃唐僧,唐僧的肉不中吃。』老妖道:『人都说吃他一块肉可以长生不老,与天同寿,怎么说他不中吃?』小妖道:『若是中吃,也到不得这里,别处妖精,也都吃了。   他手下有三个徒弟哩。』老妖道:『你知是那三个?』小妖道:『他大徒弟是孙行者,三徒弟是沙和尚,这个是他二徒弟猪八戒。』   老妖道:『沙和尚比猪八戒如何?』小妖道:『也差不多儿。』『那个孙行者比他如何?』小妖吐舌道:『不敢说!那孙行者神通广大,变化多端!他五百年前曾大闹天宫,上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卿四相、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神将,也不曾惹得他过,你怎敢要吃唐僧?』老妖道:『你怎么晓得他这等详细?』小妖道:『我当初在狮驼岭狮驼洞与那大王居住,那大王不知好歹,要吃唐僧,被孙行者使一条金箍棒,打进门来,可怜就打得犯了骨牌名,都断么绝六,还亏我有些见识,从后门走了,来到此处,蒙大王收留,故此知他手段。』老妖听言,大惊失色,这正是大将军怕谶语,他闻得自家人这等说,安得不惊?正都在悚惧之际,又一个小妖上前道:『大王莫恼,莫怕。常言道,事从缓来,若是要吃唐僧,等我定个计策拿他。』老妖道:『你有何计?』小妖道:『我有个分瓣梅花计。』老妖道:『怎么叫做分瓣梅花计?』小妖道:『如今把洞中大小群妖,点将起来,千中选百,百中选十,十中只选三个,须是有能干、会变化的,都变做大王的模样,顶大王之盔,贯大王之甲,执大王之杵,三处埋伏。先着一个战猪八戒,再着一个战孙行者,再着一个战沙和尚:舍着三个小妖,调开他弟兄三个,大王却在半空伸下拿云手去捉这唐僧,就如探囊取物,就如鱼水盆内捻苍蝇,有何难哉!』老妖闻此言,满心欢喜道:『此计绝妙!绝妙!这一去,拿不得唐僧便罢;若是拿了唐僧,决不轻你,就封你做个前部先锋。』小妖叩头谢恩,叫点妖怪,即将洞中大小妖精点起,果然选出三个有能的小妖,俱变做老妖,各执铁杵,埋伏等待唐僧不题。   却说这唐长老无虑无忧,相随八戒上大路,行彀多时,只见那路旁边扑喇的一声响喨,跳出一个小妖,奔向前边,要捉长老。孙行者叫道:『八戒!妖精来了,何不动手?』那呆子不认真假,掣钉钯赶上乱筑,那妖精使铁杵急架相迎。他两个一往一来的,在山坡下正然赌斗,又见那草科里响一声,又跳出个怪来,就奔唐僧。行者道:『师父!不好了!八戒的眼拙,放那妖精来拿你了,等老孙打他去!』急掣棒迎上前喝道:『那里去!   看棒!』那妖精更不打话,举杵来迎。他两个在草坡下一撞一冲,正相持处,又听得山背后呼的风响,又跳出个妖精来,径奔唐僧。沙僧见了,大惊道:『师父!大哥与二哥的眼都花了,把妖精放将来拿你了!你坐在马上,等老沙拿他去!』这和尚也不分好歹,即掣杖,对面挡住那妖精铁杵,恨苦相持。吆吆喝喝,乱嚷乱斗,渐渐的调远。那老怪在半空中,见唐僧独坐马上,伸下五爪钢钩,把唐僧一把挝住。那师父丢了马,脱了镫,被妖精一阵风径摄去了。可怜!这正是禅性遭魔难正果,江流又遇苦灾星!   老妖按下风头,把唐僧拿到洞里,叫:『先锋!』那定计的小妖上前跪倒,口中道:『不敢!不敢!』老妖道:『何出此言?大将军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当时说拿不得唐僧便罢,拿了唐僧,封你为前部先锋。今日你果妙计成功,岂可失信于你?你可把唐僧拿来,着小的们挑水刷锅,搬柴烧火,把他蒸一蒸,我和你都吃他一块肉,以图延寿长生也。先锋道:『大王,且不可吃。』老怪道:『既拿来,怎么不可吃?』先锋道:『大王吃了他不打紧,猪八戒也做得人情,沙和尚也做得人情,但恐孙行者那主子刮毒。他若晓得是我们吃了,他也不来和我们厮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一搠,搠个窟窿,连山都掬倒了,我们安身之处也无之矣!』老怪道:『先锋,凭你有何高见?』先锋道:『依着我,把唐僧送在后园,绑在树上,两三日不要与他饭吃,一则图他里面干净;二则等他三人不来门前寻找,打听得他们回去了,我们却把他拿出来,自自在在的受用,却不是好?』老怪笑道:『正是,正是!先锋说得有理!』一声号令,把唐僧拿入后园,一条绳绑在树上,众小妖都去前面去听候。你看那长老苦捱着绳缠索绑,紧缚牢拴,止不住腮边流泪,叫道:『徒弟呀!你们在那山中擒怪,甚路里赶妖?我被泼魔捉来,此处受灾,何日相会?   痛杀我也!』正自两泪交流,只见对面树上有人叫道:『长老,你也进来了!』长老正了性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我是本山中的樵子,被那山主前日拿来,绑在此间,今已三日,算计要吃我哩。』长老滴泪道:『樵夫啊,你死只是一身,无甚挂碍,我却死得不甚干净。』樵子道:『长老,你是个出家人,上无父母,下无妻子,死便死了,有甚么不干净?』长老道:『我本是东土往西天取经去的,奉唐朝太宗皇帝御旨拜活佛,取真经,要超度那幽冥无主的孤魂。今若丧了性命,可不盼杀那君王,孤负那臣子?   那枉死城中无限的冤魂,却不大失所望,永世不得超生?一场功果,尽化作风尘,这却怎么得干净也?』樵子闻言,眼中堕泪道:『长老,你死也只如此,我死又更伤情。我自幼失父,与母鳏居,更无家业,止靠着打柴为生。老母今年八十三岁,只我一人奉养。倘若身丧,谁与他埋尸送老?苦哉苦哉!痛杀我也!』长老闻言,放声大哭道:『可怜,可怜!山人尚有思亲意,空教贫僧会念经!事君事亲,皆同一理。你为亲恩,我为君恩。』正是那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且不言三藏身遭困苦,却说孙行者在草坡下战退小妖,急回来路旁边,不见了师父,止存白马行囊。慌得他牵马挑担,向山头找寻。咦!正是那:有难的江流专遇难,降魔的大圣亦遭魔。毕竟不知寻找师父下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一十五章:《真死,假死》   “主公啊,不知何故,臣等一夜把头发都没了。”   国王执了这没头发之表,下龙床对群臣道:“果然不知何故,朕宫中大小人等,一夜也尽没了头发。”   君臣们都各汪汪滴泪道:“从此后,再不敢杀戮和尚也。”   王复上龙位,众官各立本班。王又道:“有事出班来奏,无事卷帘散朝。”   只见那武班中闪出巡城总兵官,文班中走出东城兵马使,当阶叩头道:hnd录取条件“臣蒙圣旨巡城,夜来获得贼赃一柜,白马一匹。微臣不敢擅专,请旨定夺。btechnd课程”   国王大喜道:老妖按下风头,把唐僧拿到洞里,叫:“先锋!”那定计的小妖上前跪倒,口中道:“不敢!不敢!”老妖道btec样本:“何出此言?大将军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当时说拿不得唐僧便罢,拿了唐僧,封你为前部先锋。今日你果妙计成功,岂可失信于你?你可把唐僧拿来,着小的们挑水刷锅,搬柴烧火,把他蒸一蒸,我和你都吃他一块肉,以图延寿长生也。先锋道hnd留学招生hnd项目英国学校:“大王hnd认证,且不可吃。”   老怪道:“既拿来,怎么不可吃?”   先锋道:“大王吃了他不打紧hnd招生学校,猪八戒也做得人情,沙和尚也做得人情,但恐孙行者那主子刮毒。他若晓得是我们吃了,他也不来和我们厮打,他只把那金箍棒往山腰里一搠,搠个窟窿,连山都掬倒了,我们安身之处也无之矣btec!”老怪道:“先锋,凭你有何高见?”   先锋道:“依着我,把唐僧送在后园,绑在树上,两三日不要与他饭吃,一则图他里面干净;二则等他三人不来门前寻找,打听得他们回去了,我们却把他拿出来,自自在在的受用,却不是好?hnd院校招生”   老怪笑道:好大圣,取了他银子,解了他牌儿,返跨步回至州城。到王府中,见了王子、唐僧并大小官员、匠作人等,具言前事。八戒笑道hnd课程:“想是老猪的宝贝,霞彩光明,所以买猪羊,治筵席庆贺哩。但如今怎得他来?”   行者道:“我兄弟三人俱去,这银子是买办猪羊的,且将这银子赏了匠人,教殿下寻几个猪羊。八戒你变做刁钻古怪,我变做古怪刁钻,沙僧装做个贩猪羊的客人,走进那虎口洞里,得便处,各人拿了兵器,打绝那妖邪,d分数线”   沙僧笑道:“妙,妙,妙!不宜迟!快走!”老王果依此计,即教管事的买办了七八口猪,四五腔羊。这油每一两值价银二两,每一斤值三十二两银子。三盏灯,每缸有五百斤,三缸共一千五百斤btec-hnd,共该银四万八千两。还有杂项缴缠使用,将有五万余两,只点得三夜。”   行者道:“这许多油hnd考试,三夜何以就点得尽?”   众僧道:“这缸内每缸有四十九个大灯马,都是灯草扎的把,裹了丝绵,有鸡子粗细,只点过今夜,见佛爷现了身,明夜油也没了,灯就昏了。”   八戒在旁笑道:btec学校“想是佛爷连油都收去了。”   众僧道:“正是此说,满城里人家,自古及今,皆是这等传说。但油干了,人俱说是佛祖收了灯,自然五谷丰登btec证书hnd成绩;若有一年不干,却就年成荒旱,风雨不调。d官网”   本文来源斯特孚教育 第四百一十六章:《为师报仇》   众连忙去亭内拣了个新鲜的头,让小妖门啃净头皮,滑塔塔的,还使盘儿拿了出去,叫:“大圣爷爷,先前那是个假头。这个真正是你们师傅的头,我大王本来想留下镇宅子的,今特地献出来了。”   几个小妖扑通的把个人头又从门窟里抛出,血滴滴的乱滚。   悟空认得是个真人头,没办法就哭,八戒沙僧见悟空都哭了,也一齐放声大哭。   八戒噙着泪道:“猴哥,先莫哭,天气不是什么好天气,恐一时弄臭了。等我先拿去,乘有些热气息先埋下再哭。”   悟空点头道:“也说得是。”   那八戒倒也不嫌秽污,把个人头抱在怀里,跑上山崖。   向阳处,寻了个藏风聚气的所在,取钉钯筑了一个坑,把头埋了,又筑起一个坟冢,才叫沙僧:“你与猴哥先哭着,等我去寻些什么东西供养供养师傅。”   你看他就走向涧边,攀几根大柳枝,拾几块鹅卵石,回至坟前,把柳枝儿插在左右,鹅卵石堆在面前。   悟空问道:“八戒这是怎么个说法?”   八戒回道:“这柳枝权为松柏,与师父遮遮坟顶;这石子权当点心,与师父供养供养。”   悟空见此本想嘲笑一声,但又怕被妖怪识破,便假装喝道:“夯货!人都已经死了,还将石子儿供他!”   八戒点点头,哭啼道:“表表生人意,权为孝道心,毕竟师徒一场。”   悟空喝道:“先别弄这些!让沙师弟在此:一则看庐墓,二则看守行李马匹。我和你去打破他的洞府,拿住妖魔,碎尸万段,与师父报仇去。”   沙僧滴泪道:“大师兄所言极是。你两个快去,我在此处看守。”   八戒听见要为师傅报仇,连忙脱了皂锦直裰,束一束着体小衣,举钯跟着悟空。   兄弟二人直上前,不容分辨,便把他的石门打破,喊声振天叫道:“还我师傅来!”   那洞里大小群妖,一个个魂飞魄散,都报怨那先锋的不是。   老妖问先锋道:“这些和尚打进门来,这可如何是好?”   那先锋又道:“古人说得好,手插鱼篮,避不得腥。一不做,二不休,左右帅领家兵杀那和尚去!”   老怪闻言,无计可施,真就个传令,叫:“小的们,一定齐心,将精锐器械跟我去出征。”   果然众妖一齐呐喊,杀出洞门。   这悟空与八戒,连忙退了几步,到那山场平处,抵住群妖,喝道:“那个是出名的头儿?那个是拿我师父的妖怪?”   那群妖扎下营盘,将一面锦绣花旗闪一闪,老怪持铁杵,应声高呼道:“那泼和尚,你认不得我?我乃南山大王,数百年放荡于此。你师傅已是我肚子里面的东西了,你又能如何?”   悟空骂道:“这个大胆的妖魔!你能有多少的年纪,敢称南山二字?那太上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仅呼为夫子。你这个孽畜,敢称甚么南山大王,数百年之放荡!不要走!吃你外公老爷一棒!”   那妖精侧身闪过,使杵抵住铁棒,睁圆眼问道:“你这嘴脸象个猴儿模样,敢将许多言语压我!你有甚么手段,在吾门下猖狂?”   悟空笑道:“我把你个无名的孽畜!是不知道俺老孙的名声!你站住,硬着胆,先听我说:祖居东胜大神洲,天地包含几万秋。花果山头仙石卵,卵开产化我根苗。生来不比凡胎类,圣体原从日月俦。本性自修非小可,天姿颖悟大丹头。”   “官封大圣居云府,倚势行凶斗斗牛。十万神兵难近我,满天星宿易为收。名扬宇宙方方晓;智贯乾坤处处留。今幸皈依从释教,扶持长老向西游。逢山开路无人阻,遇水支桥有怪愁。林内施威擒虎豹,崖前复手捉貔貅。东方果正来西域,那个妖邪敢出头!孽畜伤师真可恨,管教时下命将休!”   那老怪闻言,又惊又恨。咬着牙,跳近前来,使铁杵望悟空就打。   悟空轻轻的用棒架住,还要与他讲话,那八戒忍不住,掣钯乱筑那怪的先锋,先锋帅众齐来。   这一场在山中平地处混战,真是好杀:东土大邦上国僧,西方极乐取真经。   南山大豹喷风雾,路阻深山独显能。施巧计,弄乖伶,无知误捉大唐僧。相逢行者神通广,更遭八戒有声名。群妖混战山平处,尘土纷飞天不清。那阵上小妖呼哮,枪刀乱举;   这壁厢神僧叱喝,钯棒齐兴。大圣英雄无敌手,悟能精壮喜神生。南禺老怪,部下先锋,都为唐僧一块肉,致令舍死又亡生。   这两个因师性命成仇隙,那两个为要金蝉子恶情。往来斗经多半会,冲冲撞撞没输赢。   悟空见那些小妖勇猛,连打不退。连忙用个分身法,把毫毛拔下一把,嚼在口中,喷出去,叫声“变!”   都变做本身模样,一个使一条金箍棒,从前边往里打进。   那一二百个小妖,顾前不能顾后,遮左不能遮右,一个个各自逃生,败走归洞。这悟空与八戒,从阵里往外杀来。   可怜那些不识俊的妖精,搪着钯,九孔血出;挽着棒,骨肉如泥!   唬得那南山大王滚风生雾,得命逃回。那先锋不能变化,早被悟空一棒打死,现出本相,乃是个铁背苍狼怪。   八戒上前扯着脚,翻过来看了道“这厮从小儿也不知偷了人家多少猪牙子、羊羔儿吃了!”   悟空将身一抖,收上毫毛道:“八戒!不可迟慢!快追那老怪,讨师父的命来!”   八戒听悟空喊叫连忙回头,就已经不见了那些小猴子,叫道:“猴哥的法相儿都去了!”   悟空嘿嘿笑道:“我都已收回来了。”   八戒连连拍手道:“妙啊!妙啊!”   兄弟两个喜喜欢欢,得胜而回。   话说那老怪逃了命回到洞里,吩咐那小妖搬出石块挑土,把前门堵了。   那些得命的小妖,一个个战兢兢的,把门都堵了,再不敢出头。   这悟空引着八戒,赶至门首吆喝,内无人答应。   八戒一怒使钯筑时,莫想得动。   悟空看出门里情况,叫道:“八戒,莫费气力,他已把门堵了。”   八戒问道:“猴哥,那妖怪堵了门,师傅的仇怎报?”   悟空扯着八戒道:“先回去,上墓前看看沙师弟去。”   兄弟二人又复至本处,见沙僧还在哭哩。   八戒越发伤悲,丢了钯,伏在坟上,手扑着土哭道:“苦命的师父啊!远乡的师父啊!那里再得见你耶!”   悟空见此嘿嘿一笑,摇摇头道:“二位兄弟,先莫悲切。这妖精把前门堵了,一定有个后门出入。你两个只在此间等着,等我再去寻找。”   八戒滴泪道:“猴哥啊!一定仔细着!莫连你也捞去了,我们不好哭得:哭一声师父,哭一声师兄,就要哭得乱了。”   悟空见此没乃何,无奈道:“没事!我自有手段!”   话吧,悟空收了棒,束束裙,拽开步,转过山坡,忽听得潺潺水响,且回头看处,原来是涧中水响,上溜头冲泄下来。又见涧那边有座门儿,门左边有一个出水的暗沟,沟中流出红水来。   悟空暗道:“不用讲!这就是后门了。若要是原嘴脸,恐有小妖开门看见认得,等我变作个水蛇儿过去。不行!变水蛇恐怕师父的阴灵儿知道,怪我出家人变蛇缠长,变作个小螃蟹儿过去罢。也不行,恐怕师父怪我出家人脚多。”   悟空又变做一个水老鼠,飕的一声撺过去,从那出水的沟中,钻至里面天井中。   探着头儿观看,只见那向阳处有几个小妖,拿些人肉巴子,一块块的理着晒哩。   悟空暗道:“我的儿啊!那肯是师父的肉,吃不了,晒干巴子防天阴的。我要是现在现了本相,赶上前,一棍子打杀,显得我有勇无谋,不如再变化进去,寻那老怪,到时候在看。”   悟空跳出沟,摇身又一变,变做个有翅的蚂蚁儿。   真个是:力微身小号玄驹,日久藏修有翅飞。闲渡桥边排阵势,喜来床下斗仙机。善知雨至常封穴,垒积尘多遂作灰。巧巧轻轻能爽利,几番不觉过柴扉。   他展开翅,无声无影,一直飞入中堂,只见那老怪烦烦恼恼正坐,有一个小妖从后面跳将来报道:“大王万千之喜!”   老妖问道:“喜从何来。”   小妖喜道:“我才在后门外涧头上探看,忽听得有人大哭。就上峰头望望,原来是猪八戒、孙悟空、沙和尚在那里拜坟痛哭。想是把那个人头认做他师傅的头葬下,作坟墓哭哩。”   那悟空在暗中听说,心内欢喜道:“看来我火眼金睛没有看错,我师父还藏在这,未曾吃哩。等我再去寻寻,看死活如何,再与他说话。”   话吧,悟空飞在中堂,东张西看,见旁边有个小门儿,关得甚紧,就从门缝儿里钻去看时,原是个大园子,隐隐的听得悲声。   悟空飞入深处,但见一丛大树,树底下绑着两个人,一人正是金蝉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救还是杀》   悟空见了金蝉子,心痒难挠,忍不住现了本相,近前叫声“师父。”   那金蝉子当然听得悟空的声音,滴泪道:“悟空,是你吗?你来了?快救我一救!悟空!悟空!”   悟空见金蝉子一直叫自己名字,怕前面小妖听见,连忙道:“师父别叫名字,面前有人,怕走了风讯。你既然有命,我就救得你。那妖怪只说已将你吃了,拿个假人头哄我,我们三个恨苦相持。师父放心,再熬熬儿,等我把那妖精打杀,在来救你。”   话吧悟空念声咒语,又摇身变做个蚂蚁儿,又进入中堂,丁在正梁之上。   悟空看见那些未伤命的小妖,簇簇攒攒,纷纷嚷嚷。   连忙忽然跳出一个小妖说道:“大王,他们见咱们堵了门,攻打不开,死心塌地舍了师傅,将那假人头弄做个坟墓。今日哭一日,明日再哭一日,后日再看哭一天,就应该各自回去。到时候我们打听得他们散了,就把那和尚拿出来,碎碎剁,把些大料煎了,香喷喷的大家吃一块儿,也得个延年长寿。”   又一个小妖拍着手道:“莫说莫说!还是蒸了吃的有味!”   又一个说:“煮了吃,还省柴。”   又一个道:“那和尚本是个稀奇之物,还是用盐儿腌腌,吃得长久。”   悟空在那梁中听见,心中大怒道:“我师父与你有什么毒情,你们这般算计要吃他!”   悟空轻轻将毫毛拔了一把,口中嚼碎,轻轻吹出,暗念咒语,都教变做瞌睡虫儿,往那众妖脸上抛去。   你看那猴毛一个个的钻入鼻中,小妖门渐渐打盹,不一会,都睡倒了。   只有那个老妖睡不稳,他两只手揉头搓脸,不住的打涕喷,捏鼻子。   悟空暗道:“莫非是他晓得我的把戏了?看我与他玩个双掭灯!”   你看,悟空又拔一根毫毛,依母照儿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抛在他脸上,钻于鼻孔内。两个虫儿,一个从左进,一个从右入。   那老妖起来,伸伸腰,打两个呵欠,呼呼的也睡倒了。   悟空见老妖睡觉了,暗喜,连忙跳下来,现出本相。   悟空从耳朵里取出棒来,幌一幌,有鸭蛋粗细,当的一声,把旁门打破,跑至后园,高叫:“师父!我来了”   金蝉子听见悟空的喊连忙回道:“徒弟,快来解解绳儿,绑坏我了!”   悟空却嘿嘿笑道:“师父不要忙,等我先杀妖精,再来救你。”   悟空一个抽身跑至中堂。正举棍要打,又滞住手道:“不好!还是等救了师父来打。”   悟空又回到。园中,又思量道:“不行,还是打了在来救师傅。”   悟空如此者两三番,才跳跳舞舞的到园里。金蝉子见了,悲中作喜道:“猴儿啊,想是看见我不曾伤命,所以欢喜得没是处,故这等作跳舞啊?”   悟空这走到金蝉子身前,将绳解了,挽着师父就走,又听得对面树上绑的人叫道:“老师傅大慈悲,也救我一命啊!”   悟空救了金蝉子,金蝉子站立定身,叫道:“悟空,把那个人也救他一救。”   悟空看着樵夫,问道:“他是什么人?”   金蝉子回道:“他比我先抓进一日。他是个樵子,有母亲年老,甚是思想,倒是个尽孝的人儿,一起连他都救了罢。”   悟空无奈,只能也解了绳索,一同带出后门,上石崖,过了陡涧。   金蝉子谢道:“悟空,亏你救了他和我的性命!悟能悟净现在都在何处?”   悟空嘿嘿笑道道:“他两个都在那里哭你哩,你可大声叫他们一声。”   金蝉子看着悟空,果然厉声高叫道:“八戒!八戒!”   那八戒哭得昏头昏脑的,揩揩鼻涕眼泪道:“沙师弟,你听,师父回家来显魂哩!在那里叫我们不是?”   悟空上前喝了一声道:“夯货!显甚么魂?这不是师父来了?”   那沙僧抬头见了,忙忙跪在面前道:“师父,你受了多少苦啊!大师兄是怎么救得你啊?”   悟空把如何**妖精,救师傅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八戒闻言,咬牙恨齿,忍不住举起钯把那坟冢,一顿筑倒,掘出那人头,一顿筑得稀烂。   金蝉子问道:“你筑他干什么?”   八戒喝道“师父啊,不知他是那家的亡人,教我朝着他哭!他受的起吗?”   金蝉子摇摇头,说合掌道:“亏他救了我命哩。你们几个打上那妖精的门口,嚷着要我,想是他拿来搪塞,不然啊,就杀了我了。还是把他埋一埋,见我们出家人之意。”   那八戒听了金蝉子的,遂将一包稀烂骨肉埋下,也起个坟墓。   悟空却又笑道:“师父,你请先坐坐,等我剿除妖精在来。”   悟空又跳下石崖,过涧入洞,把那绑金蝉子与樵子的绳索拿入中堂,那老妖还睡着了,便将他四马攒蹄捆倒,使金箍棒掬起来,握在肩上,径出后门。   猪八戒远远的望见道:“猴哥,好干这握头事!再寻一个儿趁头挑着不好?”   悟空到跟前放下,八戒举钯就筑。   悟空连忙拉着道:“慢着!洞里还有许多小妖怪,未拿你们快去。”   八戒一听,连忙笑道:“猴哥啊,有的话,你带我进去打他。”   悟空点点头,突然说道:“打又费些工夫了,不若寻些柴,让他断了根罢。”   那樵子闻言,连忙引着八戒去东凹里寻了些破梢竹、败叶松、空心柳、断根藤、黄蒿、老荻、芦苇、干桑,挑了若干,送入后门里。   悟空点上火,八戒两耳扇起风。悟空将身跳上,抖一抖,收了瞌睡虫的毫毛。   那些小妖还未醒来,烟火齐着,可怜!莫想有半个得命。连洞府烧得精空,二人才回见师父。   师父听见老妖方醒声唤,便叫:“徒弟,妖精醒了。”   八戒上前一钯,把老怪筑死,现出本相,原来是个艾叶花皮豹子精。   悟空疑惑道:“花皮会吃老虎,如今又会变人,这顿打死,这才绝了后患也!”   金蝉子谢之不尽,攀鞍上马。   那樵子问道:“老师傅,向西南去不远,就是我家。请各位师傅到舍,见见家母,叩谢几位师傅活命之恩,送老爷上路。”   金蝉子点点头欣然前往,金蝉子也不骑马,与樵子并四众同行,向西南迤逶前来。   几人走了不过一会,果然看见那:石径重漫苔藓,柴门篷络藤花。四面山光连接,一林鸟雀喧哗。密密松篁交翠,纷纷异卉奇葩。地僻云深之处,竹篱茅舍人家。   远见一个老妇人,倚着柴扉,眼泪汪汪的,儿天儿地的痛哭。   这樵夫看见是他母亲,连忙跑了过去,跪下叫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妇人一把抱住那樵夫道:“儿啊!你这几日不回家,我听说是被那山主抓了去,害了性命,是我心疼难忍。那你既不曾被害,怎么今日才回来?你那绳担、柯斧都在何处?”   樵夫叩头道:“母亲,儿子是被那山主抓了过去,绑在树上,实是难逃性命,幸亏这几位老师傅!”   说罢,那樵夫指了指金蝉子师徒几人说道“母亲,你看这几位是东土唐朝往西天取经的罗汉。那长的正常一点的老师傅曾经也被山主拿去绑在树上。”   “但是他那三位徒弟师傅,神通广大,把山主一顿打死,原来是个艾叶花皮豹子精;剩下的众小妖,也被这几位师傅全部烧死,这才将那老师傅解下救出,连孩儿也一起救了出来,现在孩儿晚上出去,也在不怕什么妖精了。”   那老妇人听言,一步一拜,拜接金蝉子师徒几人,都请入柴扉茅舍中坐下。   你看她娘儿两个磕头称谢不尽,慌慌忙忙的安排些素斋酬谢。   八戒见此,嘿嘿笑道:“樵哥,我。嘿嘿,见你府上也寒薄,只可将就一斋饭,切莫费心大摆布啊。”   樵夫摸摸后脑,不好意思道“不瞒各位师傅说,我这山间实是寒薄,没甚么香蕈、蘑菰、川椒、大料,只是几品野菜奉献老爷,权表寸心。”   八戒笑道:“莫说,莫说。放快些儿就是,我们肚中早就饥了。”   樵夫连忙点头道:“就有!就有!”   果然不多时,展抹桌凳,摆将上来,果是几盘野菜。   但见那:嫩焯黄花菜,酸白鼓丁。浮蔷马齿苋,江荠雁肠英。燕子不来香且嫩,芽儿拳小脆还青。烂煮马蓝头,白狗脚迹。   猫耳朵,野落荜,灰条熟烂能中吃;剪刀股,牛塘利,倒灌窝螺操帚荠。碎米荠,莴菜荠,几品青香又滑腻。油炒乌英花,菱科甚可夸;蒲根菜并茭儿菜,四般近水实清华。   看麦娘,娇且佳;破破纳,不穿他,苦麻台下藩篱架。雀儿绵单,猢狲脚迹,油灼灼煎来只好吃。   斜蒿青蒿抱娘蒿,灯娥儿飞上板荞荞。羊耳秃,枸杞头,加上乌蓝不用油。几般野菜一餐饭,樵子虔心为谢酬。   师徒几人饱餐一顿,收拾起程。那樵夫见八戒饭量太大不敢久留,请母亲出来,再拜再谢。   樵夫只是磕头,取了一条枣木棍,结束了衣裙,出门相送。   沙僧牵马,八戒挑担,悟空紧随左右,金蝉子在马上拱手道:“樵哥,烦请前面引路,到大路上相别。”   几人一齐登高下坂,转涧寻坡。 第四百一十八章:《天竺国外围》   自从别主来西域,递递迢迢去路遥。水水山山灾不脱,妖妖怪怪命难逃。   心心只为经三藏,念念仍求上九霄。碌碌劳劳何日了,几时行满转唐朝!   诗词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沙漠蔡丽双千年默思内向是坚毅的性格万载浩茫坦然是修养的容颜驼铃摇出你的活力胡杨树染绿你的灵魂0塞下曲唐李白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0凉州词唐王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0关山月唐李白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乌鲁木齐大解零点从喀什起飞往东五十分钟   地上出现了灯火先是星星点点而后连成一片这一定是神不在的时候人类统治了世界   把村庄改建成一座大城我从天上经过俯瞰这片灯火   认定它就是乌鲁木齐除了它谁敢睡在天山的身旁此时正值子夜飞机在下降中拍打着翅膀   夜空并不太暗隐隐透出幽幽的天光我认出七颗星星混杂在灯火中   七颗嘘小声点别惊动它们桑茶坑道中南宋·杨万里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   童子柳阴眠正着,一牛吃过柳阴西。闲居初夏午睡起南宋·杨万里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   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蚕变之歌--小男子汉宣言高洪波我是一条蚕,正咬破童稚的蚕茧,探头看世界。   我要大声宣称:我是少年!我要展翅飞翔,唱一支青春歌儿,又新又甜!   我的喉结在突起,我的声带在变宽,我的胸腔里搏动的心脏,不再无谓地悲欢;我的眼睛,开始对生活勾画自己的图案!   我讲义气,对朋友的言行冷眼察看;我重情感,对老师的准则,重新判断;瞎起哄的时代早已结束,我,正成为一个小小男子汉!   外婆的澎湖湾叶佳修晚风轻拂着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十二点钟印度泰戈尔妈妈,我真想现在不做功课了。我整个早晨都在念书呢。   你说,现在还不过是十二点钟.假定不会晚过十二点罢;难道你不能把不过是十二点钟想象成下午么?   我能够容容易易地想象:现在太阳已经到了那片稻田的边缘上了,老态龙钟的渔婆正在池边采撷春草作她的晚餐。   我要闭上双眼就能想到,马塔尔树下的阴影是更深黑了,池里的水看起来黑得发亮。   假如十二点钟能在黑夜里来到,那为什么黑夜就不能在十二点钟的时候来到呢?   0天净沙·即事元 第四百一十九章:《一上天,二上天》   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说破鬼神惊骇。挟藏宇宙,剖判玄光,真乐世间无赛。灵鹫峰前,宝珠拈出,明映五般光彩。照乾坤上下群生,知者寿同山海。   却说三藏师徒四众,别樵子下了隐雾山,奔上大路。行经数日,忽见一座城池相近。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前面城池,可是天竺国么?”行者摇手道:“不是,不是!如来处虽称极乐,却没有城池,乃是一座大山,山中有楼台殿阁,唤做灵山大雷音寺。就到了天竺国,也不是如来住处。天竺国还不知离灵山有多少路哩。那城想是天竺之外郡。到边前方知明白。”不一时至城外。三藏下马,入到三层门里,见那民事荒凉,街衢冷落。又到市口之间,见许多穿青衣者,左右摆列,有几个冠带者,立于房檐之下。他四众顺街行走,那些人更不逊避。猪八戒村愚,把长嘴掬一掬,叫道:“让路,让路!”那些人猛抬头,看见模样,一个个骨软筋麻,跌跌曈曈,都道:“妖精来了,妖精来了!”唬得那檐下冠带者,战兢兢躬身问道:“那方来者?”三藏恐他们闯祸,一力当先,对众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拜天竺国大雷音寺佛祖求经者。路过宝方,一则不知地名,二则未落人家,才进城甚失回避,望列公恕罪。”那官人却才施礼道:“此处乃天竺外郡,地名凤仙郡。连年干旱,郡侯差我等在此出榜,招求法师祈雨救民也。”行者闻言道:“你的榜文何在?”众官道:“榜文在此,适间才打扫廊檐,还未张挂。”行者道:“拿来我看看。”众官即将榜文展开,挂在檐下。行者四众上前同看。榜上写着——   大天竺国凤仙郡郡侯上官,为榜聘明师,招求大法事。兹因郡土宽弘,军民殷实,连年亢旱,累岁干荒,民田塘而军地薄,河道浅而沟浍空。井中无水,泉底无津。富室聊以全生,穷民难以活命。斗粟百金之价,束薪五两之资。十岁女易米三升,五岁男随人带去。城中惧法,典衣当物以存身;乡下欺公,打劫吃人而顾命。为此出给榜文,仰望十方贤哲,褥雨救民,恩当重报。愿以千金奉谢,决不虚言。须至榜者。   行者看罢,对众官道:“郡侯上官何也?”众官道:“上官乃是姓。此我郡侯之姓也。”行者笑道:“此姓却少。”八戒道:“哥哥不曾读书。百家姓后有一句上官欧阳。”三藏道:“徒弟们,且休闲讲。那个会求雨,与他求一场甘雨,以济民瘼,此乃万善之事;如不会,就行,莫误了走路。”行者道:“祈雨有甚难事!我老孙翻江搅海,换斗移星,踢天弄井,吐雾喷云,担山赶月,唤雨呼风,那一件儿不是幼年耍子的勾当!何为稀罕!”   众官听说,着两个急去郡中报道:“老爷,万千之喜至也!”那郡侯正焚香默祝,听得报声喜至,即问:“何喜?”那官道:“今日领榜,方至市口张挂,即有四个和尚,称东土大唐差往天竺国大雷音拜佛求经者,见榜即道能祈甘雨,特来报知。”那郡侯即整衣步行,不用轿马多人,径至市口,以礼敦请。忽有人报道:“郡侯老爷来了。”众人闪过。那郡侯一见唐僧,不怕他徒弟丑恶,当街心倒身下拜道:“下官乃凤仙郡郡侯上官氏,熏沐拜请老师祈雨救民。望师大舍慈悲,运神功,拔济,拔济!”三藏答礼道:“此间不是讲话处。侍贫僧到那寺观,却好行事。”郡侯道:“老师同到小衙,自有洁净之处。”师徒们遂牵马挑担,径至府中,一一相见。郡侯即命看茶摆斋。少顷斋至,那八戒放量舌餐,如同饿虎。唬得那些捧盘的心惊胆战,一往一来,添汤添饭,就如走马灯儿一般,刚刚供上,直吃得饱满方休。斋毕,唐僧谢了斋,却问:“郡侯大人,贵处干旱几时了?”郡侯道:   那郡侯同三藏、八戒、沙僧、大小官员人等接着,都簇簇攒攒来问。行者将郡侯喝了一声道:“只因你这厮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冒犯了天地,致令黎民有难,如今不肯降雨!”郡侯慌得跪伏在地道:“老师如何得知三年前事?”行者道:“你把那斋天的素供,怎么推倒喂狗?可实实说来!”那郡侯不敢隐瞒,道:“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献供斋天,在于本衙之内,因妻不贤,恶言相斗,一时怒发无知,推倒供桌,泼了素馔,果是唤狗来吃了。这两年忆念在心,神思恍惚,无处可以解释。不知上天见罪,遗害黎民。今遇老师降临,万望明示,上界怎么样计较。”行者道:“那一日正是玉皇下界之日。见你将斋供喂狗,又口出秽言,玉帝即立三事记汝。”八戒问道:“哥,是那三事?”行者道:“披香殿立一座米山,约有十丈高下;一座面山,约有二十丈高下。米山边有拳大的一只小鸡,在那里紧一嘴,慢一嘴的嗛那米吃;面山边有一个金毛哈巴狗儿,在那里长一舌,短一舌的餂那面吃。左边又一座铁架子,架上挂一把黄金大锁,锁梃儿有指头粗细,下面有一盏明灯,灯焰儿燎着那锁梃。直等那鸡旺米尽,狗饣舌面尽,灯燎断锁梃,他这里方才该下雨哩。”八戒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哥肯带我去,变出法身来,一顿把他的米面都吃了,锁梃弄断了,管取下雨。”行者道:“呆子莫胡说!此乃上天所设之计,你怎么得见?”三藏道:“似这等说,怎生是好?”行者道:“不难,不难!我临行时,四天师曾对我言,但只作善可解。”那郡侯拜伏在地,哀告道:“但凭老师指教,下官一一皈依也。”行者道:“你若回心向善,趁早儿念佛看经,我还替你作为;汝若仍前不改,我亦不能解释,不久天即诛之,性命不能保矣。”那郡侯磕头礼拜,誓愿皈依。当时召请本处僧道,启建道场,各各写发文书,申奏三天。郡侯领众拈香瞻拜,答天谢地,引罪自责。三藏也与他念经。一壁厢又出飞报,教城里城外大家小户,不论男女人等,都要烧香念佛。自此时,一片善声盈耳。行者却才欢喜。对八戒、沙僧道:“你两个好生护持师父,等老孙再与他去去来。”八戒道:“哥哥,又往那里去?”行者道:“这郡侯听信老孙之言,果然受教,恭敬善慈,诚心念佛,我这去再奏玉帝,求些雨来。”沙僧道:“哥哥即要去不必迟疑,且耽搁我们行路,必求雨一坛,庶成我们之正果也。”   好大圣,又纵云头,直至天门外。还遇着护国天王。天王道:“你今又来做甚?”行者道:“那郡侯已归善矣。”天王亦喜。正说处,早见直符使者,捧定了道家文书,僧家关牒,到天门外传递。那符使见了行者,施礼道:“此意乃大圣劝善之功。”行者道:“你将此文牒送去何处?”符使道:“直送至通明殿上,与天师传递到玉皇大天尊前。”行者道:“如此,你先行,我当随后面去。”那符使入天门去了。护国天王道:“大圣,不消见玉帝了。你只往九天应元府下,借点雷神,径自声雷掣电,还他就有雨下也。”真个行者依言,入天门里,不上灵霄殿求请旨意,转云步,径往九天应元府,见那雷门使者、纠录典者、廉访典者都来迎着,施礼道:“大圣何来?”行者道:“有事要见天尊。”三使者即为传奏。天尊随下九凤丹霞之絜,整衣出迎。相见礼毕,行者道:“有一事特来奉求。”天尊道:“何事?”行者道:“我因保唐僧,至凤仙郡,见那干旱之甚,已许他求雨,特来告借贵部官将到彼声雷。”天尊道:“我知那郡侯冒犯上天,立有三事,不知可该下雨哩。”行者笑道:“我昨日已见玉帝请旨。玉帝着天师引我去披香殿看那三事,乃是米山、面山、金锁。只要三事倒断,方该下雨。我愁难得倒断,天师教我劝化郡侯等众作善,以为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庶几可以回天心,解灾难也。今已善念顿生,善声盈耳。适间直符使者已将改行从善的文牒奏上玉帝去了,老孙因特造尊府,告借雷部官将相助相助。”天尊道:“既如此,差邓、辛、张、陶,帅领闪电娘子,即随大圣下降风仙郡声雷。”那四将同大圣,不多时,至于风仙境界。即于半空中作起法来。只听得唿鲁鲁的雷声,又见那淅淅沥沥的闪电。真个是——   电掣紫金蛇,雷轰群蛰哄。荧煌飞火光,霹雳崩山洞。列缺满天明,震惊连地纵。红销一闪发萌芽,万里江山都撼动。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漠漠浓云,蒙蒙黑雾。雷车轰轰,闪电灼灼。滚滚狂风,淙淙骤雨。所谓一念回天,万民满望。全亏大圣施元远,万里江山处处阴。好雨倾河倒海,蔽野迷空。檐前垂瀑布,窗外响玲珑。万户千门人念佛,六街三市水流洪。东西河道条条满,南北溪湾处处通。槁苗得润,枯木回生。田畴麻麦盛,村堡豆粮升。客旅喜通贩卖,农夫爱尔耘耕。从今黍稷多条畅,自然稼穑得丰登。风调雨顺民安乐,海晏河清享太平。   一日雨下足了三尺零四十二点。众神祗渐渐收回。孙大圣厉声高叫道:“那四部众神,且暂停云从,待老孙去叫郡侯拜谢列位。列位可拨开云雾,各现真身,与这凡夫亲眼看看,他才信心供奉也。”众神听说,只得都停在空中。这行者按落云头,径至郡里。早见三藏、八戒、沙僧,都来迎接。那郡侯一步一拜来谢。行者道:“且慢谢我。我已留住四部神祗,你可传召多人同此拜谢,教他向后好来降雨。”郡侯随传飞报,召众同酬,都一个个拈香朝拜。只见那四部神祗,开明云雾,各现真身。四部者,乃雨部、雷部、云部、风部。只见那——   龙王显像,雷将舒身。云童出现,风伯垂真。龙王显像,银须苍貌世无双。雷将舒身,钩嘴威颜诚莫比。云童出现,谁如玉面金冠;风伯垂真,曾似燥眉环眼。齐齐显露青霄上,各各挨排现圣仪。凤仙郡界人才信,顶礼拈香恶性回。今日仰朝天上将,洗心向善尽皈依。   众神祗宁待了一个时辰,人民拜之不已。孙行者又起在云端,对众作礼道:“有劳,有劳!请列位各归本部。老孙还都郡界中人家,供养高真,遇时节醮谢。列位从此后,五日一风,十日一雨,还来拯救拯救。”众神依言,各各转部不题。   却说大圣坠落云头,与三藏道:“事毕民安,可收拾走路矣。”那郡侯闻言,急忙行礼道:“孙老爷说那里话!今此一场,乃无量无边之恩德。下官这里差人办备小宴,奉答厚恩。仍买治民间田地,与老爷起建寺院,立老爷生祠,勒碑刻名,四时享祀。虽刻骨镂心,难报万一,怎么就说走路的话!”三藏道:“大人之言虽当,但我等乃西方挂搭行脚之僧,不敢久住。一二日间。定走无疑。”那郡侯那里肯放。连夜差多人治办酒席,起盖祠宇。次日,大开佳宴,请唐僧高坐;孙大圣与八戒、沙僧列坐。郡侯同本郡大小官员部臣把杯献馔,细吹细打,款待了一日。这场果是欣然。有诗为证:   硕德神僧留普济,齐天大圣广施恩。   毕竟不知此去还有几日方见如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章:《眼瞎》   大能不在,杨晨闭关,整个大周朝的黎民百姓,此时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地龟裂,枝叶枯焦,很多普通的百姓,都在向着天地祈祷,希望能够有风来,有雨至,希望风伯雨师降世,湖海龙王发威,普降甘霖。   然而众神不在,祈祷无用,依然是千里大旱,民不聊生。   此时宝相夫人所幻化出来的道人,被渭城的县尊迎入府中,想要好好招待,但听得宝相夫人所化的道人,高喝一声,“县官,你且不用招待我,我也不要你那金银财宝,我只是为这天下苍生而来,且待你们搭上五龙台,好让我祈祷风雨降临此地。”   五龙台?   渭城的县尊一脸懵懂,真心不知道这五龙台是何物?   既然是与祈祷风雨有关,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五龙台建立起来。   “敢问仙人,这五龙台是何等的所在?”   “需要什么东西,仙人尽管说来,我必然竭尽全力,把这件事办成。”   宝相夫人所幻化出来的道人道,“这五龙台,乃是祈祷风雨的道台,此台铸成,我在上面念动咒文,可以让五方龙神降临此地,为此地的百姓带来风雨。”   “这五龙台按八卦排列,高三百六十丈,有二十八星宿的旗幡,左右排列,待道台铸就,我便开始求雨。”   渭城县尊听了,立即令人,日夜施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在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五龙台建立起来。   渭城之中,人人读书修武,身强体壮,此时听说要建立五龙台祈祷风雨,人人用命,都尽全力,一时间,热火朝天,五龙台未出三天,便已经建立完毕。   这三天内,宝相夫人所幻化的道人,一直在渭城县衙内,默然打坐,运转坎离,调和龙虎,待听的五龙台已经建好。   便和渭城的县尊一起,前往五龙台。   渭城县尊和众多的百姓,立身在五龙台下,道人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的走上五龙台的最高处,到了那最高处后,寻了位置坐定。   台下众人,都屏住了唿吸,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台上的道人。   宝相夫人所化的道人,坐定之后,便开始默运七十二变中的借风雨的神通,便见她念动咒语,手持一张风牌,望着空中一扔。   大喝一声,“风来!”   但见风起!   “起风了…….!”   很多人都欢喜的跳了起来,凉凉的风吹起,吹到了众人的心里,让人从心中生出无限的期待来。   有风起,必然会有雨来吧。   又念了一会儿咒语,手持一张雷牌,往空中一扔。   “雷来!”   轰隆隆!   霹雳一声,电蛇游走,雷霆轰鸣,漆黑如墨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向着此地汇聚而来。   只听得唿鲁鲁的雷声,又见那淅沥沥的闪电,真个是:电掣紫金蛇,雷轰群蛰哄。荧煌飞火光,霹雳崩山洞。列缺满天明,震惊连地纵。红销一闪发萌芽,万里江山都撼动。   又念了一会儿咒语,手持一张雨牌,望着空中一扔,大喝一声,声动九天,“雨来!”   随着这一声大喝,就见那其间风云际会,甘雨滂沱,好雨:漠漠浓云,蒙蒙黑雾。雷车轰轰,闪电灼灼。滚滚狂风,淙淙骤雨。所谓一念回天,万民满望。   全亏宝相夫人施元运,万里江山处处阴。   好雨倾河倒海,蔽野迷空。   檐前垂瀑布,窗外响玲珑。   万户千门人念佛,六街三市水流洪。   东西河道条条满,南北溪湾处处通。藁苗得润,枯木回生。   田畴麻麦盛,村堡豆粮升。客旅喜通贩卖,农夫爱尔耘耕。   从今黍稷多条畅,自然稼穑得丰登。风调雨顺民安乐,海晏河清享太平。   果然宝相夫人的七十二变,非同凡响,一经施展,立即便使风雨齐至,不过,宝相夫人也知道,自己也只是使用了幻化之术,幻化出来五条神龙,从五方搬运雨水而来。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真是天降大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很多普通的百姓,都跪倒在地上,迎着风雨,仰天长啸。   待到天色暗了的时候,宝相夫人体内的法力不足,再也无法维持神通,便住了雨,刹那之间,便风住雨停,夕阳重现。   “多谢仙人赐雨!”   渭城县尊的带着许都百姓,一起朝着五龙台上的宝相夫人所化的道人跪了下来,感恩道人,这是救命之恩。   雨水降临,将会救下不知道多少的渭城百姓。   “本座本是雁山深处一狐仙,为救百姓而来,今日功德圆满,就此告辞。”   降雨之后,宝相夫人化作真身,乃是一位妙龄少女,国色天香,脚下升起一团紫雾,托着己身,起到空中,向着雁山袅袅而去。   “是仙子!”   “是妖精!”   “是狐仙!”   到了最后,宝相夫人显出真身,脚踩紫雾而去,令渭城的百姓大吃一惊,感觉不可思议,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妖精向来都是害人的,何曾做过好事?   却没有想到,在渭城大旱之际,却是山中的狐仙,前来施展秘术,解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   “大慈大悲的狐仙,是她救了我们!”   更多的百姓,心中朴实,对此很是感恩,宝相夫人唿风唤雨,救了很多的普通百姓,使百姓心中感恩。   “她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应该为她建庙封神,日夜以香火供奉狐仙。”   很多人,都想要给狐仙建庙封神。   狐仙是五大仙族中的一族,而且还是五大仙族之首,向来就有着普通百姓在供奉它们,只是狐仙很少有做出来这样的大功德的。   顶多就是在家**奉,受一些人的香火而已。   不像现在,这一位狐仙,号称宝相夫人的,救了这么多的人,有大功德,众人心中感恩不已,自然要为这一位狐仙建庙封神。   渭城如今以杨晨为尊,领袖神道,此时要为一尊狐仙建庙封神,自然要经过杨晨的同意,不然的话,很难再渭城立足。   不过,此事渭城的县尊也是同意,“好,她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理应为它建庙封神,号称宝相夫人,狐仙娘娘。” 第四百二十一章:《三兄弟》   金蝉子来到殿下施了礼,那王子连忙请金蝉子上殿赐坐。   金蝉子拿出关文,献给王子。那王子看了,又看见有各国印信手押,也就欣然将宝印了,押了花字,收折在案。   王子饶有兴趣的抬起头问道:“国师长老,自从你从那大唐到此,历遍诸邦,一共有几多路程?”   金蝉子合掌道:“贫僧也未曾记过程路途。但先年承蒙观音菩萨在我王御前显身,曾留下了颂子,曾说道西方十万八千里。贫僧在路,已经走过一十四遍寒暑了。”   王子点头笑道:“十四遍寒暑,那就是十四年了,想是途中有什么事情耽搁。”   金蝉子摇摇头叹息道:“一言难尽!万蛰千魔,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才到了宝方!”   那王子听得十分欢喜,连忙让典膳官备素斋管待。   金蝉子见要吃饭,连忙说道:“启上殿下,贫僧有三个小徒,在外等候,不敢领斋,恐误了行程。”   王子大叫:“当殿官,快去请长老的三位徒弟,一起进府用斋。”   当殿官随出外相请,回来都摇摇头道:“未曾看见,未曾看见。”   有跟随的人突然提道:“那待客馆中坐着三个相貌丑貌的和尚,想必是长老弟徒弟。”   当殿官随跟着的人一起回到馆中,又问看馆的道:“那个是大唐取经僧的高徒?我主有旨,请他们吃斋去。”   八戒正坐打盹,听见一个斋字,忍不住跳起身来答道:“我们是!我们是!”   那当殿官一见,魂飞魄丧,都战战的说道:“是个猪妖!猪妖!”   悟空听见一人喝道八戒,一把扯住八戒的耳朵道:“八戒,放斯文些,莫撒村野脾气。”   那众官见了悟空,又吓道:“这又是一个猴精!猴精!”   沙僧见此笑了笑,拱手道:“列位切莫惊恐。我们兄弟三人都是那长老的徒弟。”   众官见了,又大叫道:“灶君!灶君!”   悟空见此无奈的让八戒牵马,沙僧挑担,同众人一起进入玉华王府。   当殿官先进去告知,那王子抬起头看悟空等人如此丑恶,心中也害怕。   金蝉子看见,摇摇头合掌道:“千岁放心,几个顽徒虽是貌丑,但是心底善良。”   八戒师傅在旁,不敢放肆,朝上唱个喏道:“贫僧问讯了。”   王子见八戒开口说话愈发的心惊。   金蝉子摇摇头无奈道:“王子,顽徒都是山野中收来的,不会行礼,万望赦罪。”   王子忍着惊恐,让典膳官请金蝉子师徒四人一起暴纱亭吃斋,金蝉子点头谢了恩,辞了王子下了殿,一起走入亭内。   金蝉子一边走,一边埋怨八戒道:“你这夯货,没有一点礼貌!不开口也就罢了,怎么那般粗鲁!一句话,足足冲倒泰山!”   悟空笑道:“还是我不唱喏的好,也省些力气,哈哈。”   沙僧却嘲笑道:“二师兄他唱喏又不一样,预先就抒着个嘴吆喝了。”   八戒却嘿嘿一笑道:“别淘气!别淘气!师父前几日教的我,见人打个问讯儿这是礼。今日打问讯,现在又说不好,那么师傅教我干什么啊!”   金蝉子笑道:“我教你见了人打个问讯,不曾教你见王子就此歪缠啊!常言道,物有几等物,人有几等人,如何不分个贵贱?”   师徒几人正说着,就见那典膳官带领人役,调开桌椅,摆上斋来,师徒们见有吃的不在说话,各各吃斋。   却话说那王子退殿进宫,宫中有三个小王子,见他面容改色,连忙问道:“父王今日为何如此惊恐?”   王子笑了笑,静了静心道:“刚才有东土大唐差来一个拜佛取经的一个和尚,倒换关文时见他一表非凡。我就留他吃斋饭,他说他有几个徒弟在府前等候,于是我连忙命人请来。”   “也不会那长老的徒弟进来,见我不行大礼,就打了个问讯,我当时已经不开心。抬起头看时,那几个徒弟一个个丑似妖魔,心中不觉惊骇,所以才面容改色。”   原来王子的那三个小王子与众不同,一个个好武好强,听得悟空几人都样貌,立即伸拳掳袖道:“不知是那个山里走来的妖精,假装人貌,待我们拿兵器出去看看!”   说干就干,那几个王子大的个拿一条齐眉棍,第二个轮一把九齿钯,第三个使一根乌油黑棒子,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出王府,大声吆喝道:“什么取经的和尚!在那里?”   不一会就有典膳官员人等跪下道:“小王子,他们在这暴纱亭吃斋饭哩。”   小王子不分好歹,闯将进去,喝道:“你们是人是怪,快快说来,我好饶你性命!”   这话,对于悟空,金蝉子几人来说应该是无所畏惧。   但是,金蝉子却假装的面容失色,丢下饭碗,躬着身道:“贫僧乃唐朝来取经者,是人,不是妖精。”   小王子喝道:“你到还像个人,那三个丑的,断然是个妖怪!”   八戒只管吃饭对于别人骂他是妖怪也不理,而沙僧和悟空却欠身道:“我们都是神人,面貌虽然丑但是我们师徒几人心地心良,身体虽然懒夯然而性格善良。你三个是从哪里而来,这样海口轻狂?”   旁边典膳等官看见悟空沙僧明显生气,连忙阻止道:“这三位是我王之子小殿下。”   八戒这时被悟空扯了一把,八戒抬起头,看见悟空沙僧与人对骂,连忙丢了碗道:“小殿下,你们各拿兵器是想怎么样?难道是要与我们打架?”   二王子掣开步,双手舞钯,便要伸手打八戒。八戒嘻嘻笑道:“你那钯只有给我这钯做孙子的份!”   八戒一把揭衣,从腰间取出钯来,幌一幌,金光万道,丢了解数,有瑞气千条,把二王子唬得手软筋麻,不敢舞弄。   悟空见那大王子使一条齐眉棍,跳阿跳的,即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来,幌一幌,碗来粗细,有丈二三长短,在地下一捣,捣了有三尺深浅,竖在那里,笑道:“我把这棍子送你啊!”   那大王子听言,见悟空金箍棒如此之华,连忙丢了自己木棍,去取那如意金箍棒,但是那王子双手师尽气力一拔,莫想拔动分毫,再又端一端,摇一摇,就如生根一般。   那第三个王子撒起莽性,使乌油杆棒就来打,被沙僧一手劈开,沙僧连忙取出降妖宝杖,拈一拈,艳艳光生,纷纷霞亮,唬得那典膳等官,一个个呆呆挣挣,口不能言。   三个小王子一齐下拜道:“神师!神师!我等凡人不识,万望施展一番,我等好拜授拜拜。”   悟空嘿嘿走近前,轻轻的把金箍棒拿了起来,摇摇头笑道:“这里窄狭,不好神手,等我跳在空中,耍一路儿给你们看看。”   说罢,悟空唿哨一声,筋斗一纵,将两只脚踏着五色祥云,站在半空,离地约有三百步高地。   悟空把金箍棒丢开个撒花盖顶,黄龙转身,一上一下,左旋右转。   起初时人与棒似锦上添花,次后来不见人,只见一天棒滚。   八戒在底下喝声采,也忍不住手脚,厉声喊道:“猴哥,厉害,等老猪也上去耍耍来!”   好一个天蓬元帅,八戒也驾起风头,到了半空,丢开钉钯,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前七后八,满身解数,只听得呼呼风响。   悟空,八戒正玩到热闹处,沙僧对金蝉子道:“师父,也让老沙去操演操演。”   金蝉子无奈,只能摇摇头笑道“好,你们小心。”   好一个卷帘大将,直接双着脚一跳,轮着杖,也起在空中,只见那锐气氤氲,金光缥缈,双手使降妖杖丢一个丹凤朝阳,饿虎扑食,紧迎慢挡,捷转忙撺。   你看师兄弟三个个个施展神通,都在那半空中一齐扬威耀武。   这才是:真禅景象不凡同,大道缘由满太空。金木施威盈法界,刀圭展转合圆通。   神兵精锐随时显,丹器花生到处崇。   天竺虽高还戒性,玉华王子总归中。   悟空师兄弟唬得那三个小王子,跪在地下连连磕头。   而暴纱亭大小人员,并王府里老王子,满城中军民男女,僧尼道俗,一应人等,家家念佛磕头,户户拈香礼拜。   悟空兄弟三个各逞雄才,使了一路,按下祥云,把兵器收了,到金蝉子面前拜见,谢了师恩,各各坐下相视一笑不说话。   那三个小王子看见悟空几人从空中下来,连忙回到宫里,告奏老王子道:“父王万千之喜!今有莫大功德啊!刚才可曾看见半空中舞刀弄枪吗?”   老王子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是见半空霞彩,就赶紧让宫院内母亲一起众人焚香启拜,但是不知是那里神仙在此相聚啊。”   小王子连忙笑道:“不是哪里的神仙,就是那取经和尚的三个丑徒弟。他们一个使金箍铁棒,一个使九齿钉钯,一个使降妖宝杖,把我们兄弟三个的兵器,比的没有分毫华硕。我们见他们师兄弟几人戏了一路,那大师兄嫌地上窄狭,不好伸展,等我起在空中,戏一路你看。”   “然后那和尚的几个徒弟就就各驾云头,满空中祥云缥缈,瑞气氤氲。刚才才落下,现在都坐在暴纱亭里。我们兄弟几人十分欢喜,想要拜他为师,学他手段,保护我邦,这是莫大的功德!不知父王以为何如?”   老王子听的三个儿子这样说来,又想起刚才所见的一起,点点头信心从愿。 第四百二十二章《没了》   立即国王父子四人,不摆驾,不张盖,直接步行到暴纱亭。   他见金蝉子师徒几人正收拾行李,想进府谢斋,辞王起行继续行走,突然看见玉华王父子上亭来倒身下拜,慌得金蝉子连忙舒身,扑地还礼,悟空几人则等闪过旁边,微微冷笑。   众人相互拜了拜,老王子连忙请金蝉子师徒四人进府堂上坐。   四人欣然而入,老王子起身道:“老师父,孤有一事奉求,不知三位高徒,可以商量?”   金蝉子现在心知肚明,笑了笑暗想“这是你们自己炫耀的,为师没办法了”,便道:“但凭千岁吩咐,小徒不敢不从。”   老王子笑道:“孤刚才初见各位时,只以为各位是唐朝远来行脚僧,其实是孤肉眼凡胎,多有轻亵。适见孙师傅、猪师傅、沙师傅起舞在空,这才知道各位师傅是仙是佛。”   老王子,想了想继续说道“孤有三个犬子,一生好弄武艺,今日谨发虔心,欲拜为门徒,学些武艺。万望老师傅开天地之心,普运慈舟,传度小儿,必以倾城之资奉谢。”   悟空听闻忍不住呵呵笑道:“你这殿下,好不来事!我等出家人,巴不得要多传几个徒弟。你令郎既有从善之心,切不可说起分毫之利,但只以情相处,就足够了。”   那几个王子听了悟空答应,十分欢喜,连忙命人大排筵宴,就于本府正堂摆列。   噫!一声旨意,即刻俱完。   只见那:结彩飘,香烟馥郁。戗金桌子挂绞绡,幌人眼目;彩漆椅儿铺锦绣,添座风光。   树果新鲜,茶汤香喷。三五道闲食清甜,一两餐馒头丰洁。蒸酥蜜煎更奇哉,油札糖浇真美矣。有几瓶香糯素酒,斟出来,赛过琼浆;献几番阳羡仙茶,捧到手,香欺丹桂。   般般品品皆齐备,色色行行尽出奇。一壁厢叫承应的歌舞吹弹,撮弄演戏。   金蝉子师徒四人与国王父子四人,一起享乐一日。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众人散了酒席,老王子又叫人在这暴纱亭铺设床帏,请金蝉子师徒四人安宿,待到明早竭诚焚香,再拜师求传武艺。   众让皆听从,连忙备香汤,请各位师傅沐浴,然后各自睡觉。   此时那:众鸟高栖万簌沉,诗人下榻罢哦吟。银河光显天弥亮,野径荒凉草更深。砧杵叮咚敲别院,关山杳动乡心。寒蛩声朗知人意,呖呖床头破梦魂。   一宵晚景十分快,第二日,那老王父子,又来相见这金蝉子师徒几人。   昨日相见,还是王礼,今日就行师礼了。   那三个小王子对悟空、八戒、沙僧当面叩头,拜问道:“尊师之兵器,能不能借给弟子们看看。”   八戒闻言点点头,欣然取出钉钯,抛在地下。沙僧将宝杖抛出,倚在墙边。   二王子与三王子跳起便去拿,就如蜻蜓撼石柱,一个个挣得红头赤脸,莫想拿动半分毫。   大王子见了,叫道:“兄弟,莫费力了。师父的兵器,都是神兵,不知有多少重哩!”   八戒见此摇摇头笑道:“我的钯也没多重,只有一藏之数,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   三王子见此问沙僧道:“师父宝杖多重?”   沙僧也嘿嘿笑道:“也是五千零四十八斤。”   大王子求悟空的金箍棒看看,只见那悟空从耳朵里取出一个针儿来,迎风幌一幌,就有碗来粗细,直直的竖立面前。   那老王父子四人都被吓的悚惧,众官员个个心惊。   三个小王子连忙礼拜道:“猪师傅、沙师傅之兵,都随身带在衣下,用可取之。怎么孙师傅的兵器为何从耳中取出?这见风就长,为什么?”   悟空笑道:“你不知道,我这金箍棒可不是凡间等闲可以拿得。这棒是:鸿蒙初判陶铁,大禹神人亲所设。湖海江河浅共深,曾将此棒知之切。开山治水太平时,流落东洋镇海阙。日久年深放彩霞,能消能长能光洁。”   “老孙有能力将其取来,变化大小随口诀。要大弥于宇宙间,要小却似针儿节。棒名如意号金箍,天上人间称一绝。重该一万三千五百斤,或粗或细能生灭。”   “它也曾助我闹天宫,也曾随我攻地阙。伏虎降龙处处通,炼魔荡怪方方彻。举头一指太阳昏,天地鬼神皆胆怯。混沌仙传到至今,原来不是凡间铁。”   那几个王子听言,个个顶礼不尽。三个向前重重拜礼,虔心求授,悟空笑道:“你三人不知想学那般武艺。”   几个王子都说道:“愿使棍的就学棍,惯使钯的就学钯,爱用杖的就学杖。”   悟空嘿嘿笑道:“教倒也容易,只是你等手无缚鸡之力,使不得我们的兵器,恐怕学之不精,如画虎不成反类狗也。古人云,教训不严师之惰,学问无成子之罪。”   “你等既有诚心,可去焚香来拜了天地,我先传你些神力,然后可授武艺。”   那三个小王子听的悟空要传他们神力,便满心欢喜,连忙亲自抬出香案,沐手焚香,朝天礼拜。拜完以后请了悟空,八戒,沙僧各自传法。   悟空则转下身来,对金蝉子行礼道:“师傅,恕弟子之罪。自从当年在两界山蒙师父大德救脱弟子,秉教沙门,一向西来,虽不曾重报师恩,却也曾渡水登山,竭尽心力。”   “今来佛国之乡,幸遇贤王三子,投拜我等,欲学武艺。彼既为我等之徒弟,即为我师之徒孙也。谨禀过我师,庶好传授。”   金蝉子点点头十分大喜,看了看西方轻道“师尊,你输了”。   那八戒、沙僧见悟空行礼,也那转身朝金蝉子磕头道:“师父,我等愚鲁,拙口钝腮,不会说话,望师父高坐法位,也让我两个各招个徒弟耍耍,也是西方路上之忆念。”   金蝉子俱欣然点头允之。   悟空拜了金蝉子之后,这才让三个王子就于暴纱亭后,静室之间,画了罡斗,让三人都俯伏在内,一个个瞑目宁神。   这里悟空则暗暗念动真言,诵动咒语,将仙气吹入他三人心腹之中,把元神收归本舍,传与口诀,各授得万千之膂力,运添了火候,却象个脱胎换骨之法。   真气运遍了子午周天,那三个小王子,方才苏醒,一齐爬将起来,抹抹脸,精神抖擞,一个个骨壮筋强:大王子就拿得金箍棒,二王子就轮得九齿钯,三王子就举得降妖杖。   老王子见了欢喜不胜,又赶紧排素宴,拜谢金蝉子师徒四人。几人就在筵前各传各授:学棍的演棍,学钯的演钯,学杖的演杖。   虽然打几个转身,丢几般解数,终是有些着力,走一路,便喘气嘘嘘,不能耐久;看他那兵器都有变化,其进退攻扬,随消随长,皆有变化自然之妙,几人终是凡夫,岂能以遽及也?当日便散了筵宴。   又过一日,那三个王子又来称谢道:“承蒙神师授赐了神力,纵然轮得师傅的神器,只是转换艰难。我们正想命工匠依师神器式样,减削斤两,打造一样一样的,不知各位师父可以不?”   八戒听得,连连喝道:“好!好!好!说得像话。我们的器械,一则你们使不得,二则我们要护法降魔,是该另造另造。”   几位王子听得各位师傅同意,连忙安排铁匠,买办钢铁万斤,就于王府内前院搭厂,支炉铸造。先一日将钢铁炼熟,次日又请悟空,八戒,沙僧三人将金箍棒、九齿钯、降妖杖,都取出放在篷厂之间,看样造作,遂此昼夜不收。   噫!这兵器原是他们随身之宝,一刻不可离者,各藏在身,自有许多光彩护体。   今日放在厂院中几日,那霞光有万道冲天,瑞气有千般罩地。   可其夜里有一妖精,离城只有七十里远近,山唤豹头山,洞唤虎口洞,夜坐之间,忽然看见霞光瑞气,连忙驾云头而看。   原是州城之光彩,你看他按下云来近前观看,乃是悟空,八戒,沙僧的这三般兵器放光。   妖精又喜又爱道:“好宝贝!好宝贝!这是什么人的,今日放在此处?看来也是我的缘法,拿了去呀!拿了去呀!”   你看他爱心一动,弄起威风,将这三般神兵利器,一股收入手内,回了洞府。   正是那:道不须臾离,可离非道也。神兵尽落空,枉费参修者。   话说那院中的几个铁匠,因连日辛苦,夜间都各自睡了。   还未来得及天明起来打造,那篷下就不见了三般兵器,一个个呆挣神惊,四下寻找。   只见那三个王子出宫来看,那铁匠一齐磕头道:“小主啊,神师的三般神兵,都不知那里去了!”   小王子听言,心惊胆战道:“想是几位师父昨夜收了去。”   几人连忙奔暴纱亭看时,只见白马尚在廊下,几位王子忍不住叫道:“师父还睡哩!”   沙僧道:“起来了。”   连忙将房门开了,让王子进里看时,不见兵器,慌慌张张问道:“师父的兵器都收来了吗?”   悟空跳起,摇摇头道:“不曾收啊!”   那王子支支吾吾道:“各位师傅的神兵,昨天夜里都不见了。”   八戒连忙爬起道:“我的钯在么?” 第四百二十三章:《换个戏法》   小王子问道:“刚才我等出来,只见众人前找后寻的不见神器,弟子恐想是各位师父收了,这才赶紧来问。那各位师傅的宝贝,都是能长能短的,想必是藏在身边,哄骗弟子哩。”   悟空一听,这称手兵器没了,连忙喝道:“我兄弟几人确实没收,你们快去寻来。”   悟空几人赶紧到院中篷下,果然三件宝贝都已不见踪影。   八戒见此,指着旁边的铁匠怒喝道:“一定是这伙铁匠偷了!快拿出来!略迟了些儿,就都打死!打死!”   那铁匠闻得八戒怀疑自己,连忙慌得磕头滴泪道:“爷爷!我们连日辛苦,夜间睡着,都是天明起来,起来发现却不见了。我等都是一概凡人,怎么拿得动各位师傅的神兵,望各位爷爷饶命!饶命!”   悟空无语暗恨道:“还是我们的不是,既然让你们看了式样,就该收在自己身边,怎么却丢放在此!想那宝贝霞彩光生,想是惊动甚么歹人,昨夜让人窃了去。”   八戒不信,又问道:“猴哥说那里话!这是个太平境界,又不是旷野深山,哪里来的什么歹人来!一定是那铁匠欺心,他见我们的兵器光彩,认得是三件宝贝,就连夜走出王府,叫些人来,抬的抬,拉的拉,偷出去了!拿过来打呀!打呀!”   说着说着,八戒就撸起衣服,向众铁匠走过去,吓的那众匠只是磕头发誓。   几人正嚷处,只见老王子出来,问了前事,却也面无人色,沉吟半晌,道:“神师兵器,本就不同凡间兵器,就算是有百十余人也禁挫不动;况且孤在此城,今已五代,不是大胆海口,孤也颇有个贤名在外,这城中军民匠作人等,也颇惧孤之法度,断是不敢欺心,望神师再思在想。”   悟空想了想,笑道:“八戒,也不赖铁匠。”   悟空扯了扯八戒,继续向老王子问道“不知殿下:你这州城四面,可有什么山林妖怪?”   老王子看着疑惑的问道:“神师问这个,什么理。孤这州城之北,有一座豹头山,山中有一座虎口洞。常常人说这洞内有仙,又说有虎狼,又说有妖怪。孤未曾得知的,不知什么东西。”   悟空笑道:“不用说了,定是那方歹人,知道我们这里宝贝,一夜将其都偷了却是。”   继而悟空大叫:“八戒沙僧,你都在此保着师父,护着城池,等老孙寻访去。”   转过头又叫铁匠们不可媳了炉火,一一炼造。   说罢,悟空辞了金蝉子,唿哨一声,形影不见,早跨到豹头山上。原来那城相去只有七十里,一瞬便到。   悟空走上山峰仔细观看,果然有些妖气,真是:龙脉悠长,地形远大。   尖峰挺挺插天高,陡涧沉沉流水紧。山前有瑶草铺茵,山后有奇花布锦。乔松老柏,古树修复,出鸦山鹊乱飞鸣,野鹤野猿皆啸唳。   悬崖下,麋鹿双双;峭壁前,獾狐对对。一起一伏远来龙,九曲九湾潜地脉。埂头相接玉华州,万古千秋兴胜处。   悟空正看时,忽然听得山背后有人言语,连忙回头看去,乃是两个狼头怪妖,朗朗的说着话,向西北上走。   悟空暗道:“这一定是巡山的小妖,等老孙跟他去听听,看他说些什么悟空。”   捻着诀,念个咒,摇身一变,变做个蝴蝶儿,展开翅,翩翩翻翻,径自赶上。   悟空果然变得有样范:一双粉翅,两道银须。乘风飞去急,映日舞来徐。   渡水过墙能疾俏,偷香弄絮甚欢娱。体轻偏爱鲜花味,雅态芳情任卷舒。你看他飞在那个妖精头直上,飘飘荡荡,听他说话。   听那小妖猛的叫道:“二哥,我大王连日侥幸。前月里得了一个美人儿,在洞内盘桓,十分快乐。昨夜里又得了三般兵器,果然是无价之宝。明朝开宴庆钉钯会唱,我们都可去看看。”   这个小妖又道:“我们也有些侥幸。拿这二十两银子买猪羊去,如今到了乾方集上,先吃几壶酒儿,把东西开个花帐儿,落他二三两银子,买件绵衣过寒,这不是更好?”   两个小妖说说笑笑的,上大路急走如飞。   悟空听得他们要庆钉钯会,心中暗喜;正想要打杀他,无奈此事不管他两事,何况手中又无兵器。   悟空无奈连忙飞向前边,现出本相,在路口上立定。   那小妖看了看走到悟空身边,被他一口法唾喷将去,念一声“咤”,即使个定身法,把两个狼头精定住。   两个小妖眼睁睁,口也难开;直挺挺,双脚站住。悟空又将他扳翻倒,揭衣搜捡,果然是有二十两银子,着一条搭包儿打在腰间裙带上,又各挂着一个粉漆牌儿,一个上写着“刁钻古怪”,一个上写着“古怪刁钻”。   悟空二话不说取了他两个的银子,解了他牌儿,大步回到州城。   悟空到王府中,见了王子、金蝉子及大小官员、匠作人等,说了刚才所见。   八戒笑道:“想是那老猪的宝贝,霞彩光明,所以买猪羊,治筵席庆贺哩。可是他怎么?”   悟空一把拉过八戒,叫道:“八戒,沙僧你我三人此次一起去,这银子是买办猪羊的,先将这银子赏了匠人,让殿下找几个猪羊。八戒你变做刁钻古怪,我变做古怪刁钻,沙师弟你就装做个贩猪羊的客人,走进那虎口洞里,看见兵器,各人拿了兵器,打杀了那妖怪,回来在收拾和师傅继续走路。”   沙僧连连点头,笑道:“妙,妙,妙!二位师兄不宜迟!快走!”   那老王子果然依照此计,让教管事的买办了七八口猪,四五十只羊。   悟空兄弟三人辞了金蝉子,在城外大显神通。八戒叫道:“猴哥,我未曾看见那刁钻古怪,怎么变得他模样?”   悟空嘿嘿笑道:“那两个小妖被老孙使了定身法定住在那里,直到明日此时才醒。我记得他的模样,八戒你站下,等我教你变。你照着我的模样变,就是他的模样了。”   那八戒真就个口里念着咒,悟空吹口仙气,霎时就变得与那刁钻古怪一般无二,将一个粉牌儿带在腰间。   悟空则变做古怪刁钻,腰间也带了一个牌儿。沙僧则打扮得像个贩猪羊的客人,一起儿赶着猪羊,上了大路,径奔山来。   不多时,悟空,八戒,沙僧进了山凹里,又遇见一个小妖。   他生得嘴脸也恁地凶恶!看那:圆滴溜两只眼,如灯幌亮;   红剌一头毛,似火飘光。糟鼻子,猱口,獠牙尖利;查耳朵,砍额头,青脸泡浮。身穿一件浅黄衣,足踏一双莎蒲履。雄雄纠纠若凶神,急急忙忙如恶鬼。   那小怪左胁下挟着一个彩漆的请书匣儿,迎着悟空三人叫道:“古怪刁钻,你两个来了?买了几口猪羊?”   悟空嘿嘿笑着,指着身后的猪羊说道:“这赶都是?”   那小怪朝沙僧问道:“你是谁?”   悟空笑道:“就是贩猪羊的客人,咱还少他几两银子,这是带他来家取的。你往那里去?”   那小怪回道:“我往竹节山去请老大王明早赴会。”   悟空听他的口气儿,就问:“共请多少人?”   那小怪道:“请老大王坐首席,连本山大王共头目等众,约有四十多位。”   正说处,八戒却道:“去罢,去罢!猪羊都四散走了!”   悟空道:“你去邀,等我讨他帖儿看看。”   那小怪见自家人,便揭开取出,递与悟空看。   悟空展开看时,上写着:“明辰敬治肴酌庆钉钯嘉会,屈尊过山一叙,幸勿外,至感!右启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尊前。门下孙黄狮顿首百拜。”   悟空看吧,仍递与那小怪。那小怪放在匣内,又往东南上去了。   沙僧问道:“大师兄,帖儿上是什么人物?”   悟空喝道:“是那庆钉钯会的请帖,名字写着门下孙黄狮顿首百拜,请的是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   沙僧笑道:“黄狮想必是个金毛狮子成精,但不知九灵元圣是个何物。”   八戒听言,呵呵笑道:“是老猪的货了!”   悟空问道:“怎见得是你的货?”   八戒摇摇头,笑道:“古人云,癞母猪专赶金毛狮子,所以是老猪的货物啊。”   他兄弟三人说说笑笑,赶着猪羊,不远处就望见虎口洞门。   但见那门儿外:周围山绕翠,一脉气连城。峭壁扳青蔓,高崖挂紫荆。鸟声深树匝,花影洞门迎。不亚桃源洞,堪宜避世情。   渐渐近于门口,又见一丛大大小小的杂项妖精,在那花树之下顽耍,忽听得八戒“呵!呵!”   赶猪羊到时,都来迎接,便就捉猪的捉猪,捉羊的捉羊,一齐捆倒。   这声音早惊动里面妖王,领十数个小妖,出来问道:“你两个来了?买了多少猪羊?”   悟空笑道:“买了八口猪,七腔羊,共十五个牲口。猪银该一十六两,羊银该九两,前者领银二十两,但是仍欠五两。这个就是客人,跟来找银子的。”   妖王听说,连忙唤道:“小的们,取五两银子,打发他离开。” 第四百二十四章:《祖爷爷》   悟空却道:“这客人,一则来找银子,二来要看看嘉会。”   那老妖见手下胡说八道,大怒骂道:“你这个刁钻儿惫懒!你买东西就算了,又与人说什么闲言碎语!”   八戒上前贺喜道:“主人公得了宝贝,诚是天下之奇珍,就叫他看看怕什么?”   那老妖咄的一声道:“你这古怪也可恶!我这宝贝,乃是玉华州城中得来的,倘这客人看了,去那州中瞎说,说得人知,那王子一时来访求,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见此嘿嘿笑道:“主公,这个客人,乃是乾方集后边的人去州许远,又不是他城中人也,那里去胡说八道?二则是他肚里也饥了,我两个也未曾吃饭。家中就有现成酒饭,赏他些饭吃了,打发他去算了。”   不一会,洞里有一小妖,取了五两银子,递给悟空。   悟空将银子递与沙僧道:“客人,收了银子,我和你进后面去吃些饭来。”   沙僧仗着胆,同八戒、悟空进于洞内,到二层厂厅之上,只见正中间桌上,高高的供养着一柄九齿钉钯,真个是光彩映目,东山头靠着一条金箍棒,西山头靠着一条降妖杖。   老那怪随后跟着悟空三人笑道:“客人,那中间放光亮的就是钉钯。你看便看,只是出去,千万莫与人说。”   沙僧见此连连点头称谢了。   噫!这正是物见主,必定取,那八戒一生是个鲁夯的人,他见了钉钯,那里与他叙什么情节,跑上去拿下来,轮在手中,现了本相,丢了解数,望那妖精劈脸就筑。   这悟空、沙僧也连忙奔至两山头各拿器械,现了原身。   师兄弟三人一齐乱打,慌得那老妖王急抽身闪过,转入后边,取一柄四明铲,杆长利,赶到天井中,支住他三般兵器,厉声喝道:“你们是甚么人,竟然敢弄这虚头,骗我宝贝!”   悟空一听,怒骂道:“我把你这个贼毛团!你是认不得爷爷我!我们乃东土圣僧金蝉子的徒弟。因到玉华州倒换关文,蒙贤王让他三个王子拜我们为师,学习武艺,将我们宝贝作样,打造如式兵器。因为放在院中,却被你这贼毛团夤夜入城偷来,倒说我弄虚头骗你宝贝!不要走!就把我们这三件兵器,各奉承你几下尝尝!”   那妖精见悟空几人出手,连忙就举铲来敌。   这一场,从天井中斗出前门。看他三僧攒一怪!好杀:呼呼棒若风,滚滚钯如雨。降妖杖举满天霞,四明铲伸云生绮。好似三仙炼大丹,火光彩幌惊神鬼。   悟空施威甚有能,妖精盗宝多无礼!天蓬八戒显神通,大将沙僧英更美。兄弟合意运机谋,虎口洞中兴斗起。   那怪豪强弄巧乖,四个英雄堪厮比。当时杀至日头西,妖邪力软难相抵。   他们在豹头山战斗多时,那妖精抵敌不住,向沙僧前喊一声:“看铲!”   沙僧让个身法躲过,妖精得空而走,向东南巽宫上,乘风飞去。   八戒拽步要赶,悟空一把拉扯住道:“让他去,自古道,穷寇勿追。现在我们去断他归路。”   八戒点头依言,兄弟三人又回到洞口,把那百十个若大若小的妖精,尽皆打死,原来都是些虎狼彪豹,马鹿山羊。   被悟空使个手法,将他那洞里细软物件并打死的杂项兽身与赶来的猪羊,一起带出。   沙僧取出一起干柴放起火来,八戒则使两个耳朵扇风,把一个巢穴霎时烧得干净,而将那带出的诸物,又带回去了州城。   此时城门尚开,人家未睡,老王父子四人与金蝉子俱在暴纱亭盼望。   只见他们扑哩扑剌的丢下一院子死兽、猪羊及细软物件,一齐叫道:“师父,我们已得胜回来也!”   那老王子喏喏相谢,金蝉子则满心欢喜,三个小王子跪拜于地,沙僧搀起道:“先莫起,都近前看看那物件。”   老王子问道:“这些都是哪里来的东西?”   悟空笑道:“那虎狼彪豹,马鹿山羊,都是成精的妖怪。被我们取了兵器,打杀于此。那老妖是个金毛狮子,他使一柄四明铲,与我等战到天晚,败阵逃生,往东南上走了。我兄弟几人不曾赶他,转而扫除了他的归路,打杀了这些群妖,搜寻他这些物件,带到这里来了。”   老王子听说,又喜又忧。喜的是得胜而回,忧的是怕那妖怪日后报仇。   悟空摆摆手笑道:“殿下放心,我等已思虑之熟,想过殿下想的。一定给你扫除尽绝,然后起行,决不让那妖怪继续在此作恶。”   “我午间去的时候,撞见一个青脸红毛的小妖送请书,我看他帖子上写着‘明辰敬治肴酌庆钉钯嘉会,屈尊车从过山一叙。幸勿外,至感!右启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尊前。”   金蝉子听得是九灵元圣,看了一眼悟空,转而摇摇头,叹息道“师尊,弟子马上就要回来了。”继而对着悟空说道“然后呢?”   悟空嘿嘿一笑道“那妖精名字写的是门下孙黄狮顿首百拜。那妖精刚才败阵,必然是向他祖翁处去会话。明日断然会寻我们报仇,明日连他师傅一起打杀,以绝后患”   老王子一听,连连称谢,赶紧摆上晚斋。师徒们斋毕,各归寝处不题,而金蝉子却有一事不明。   话说那妖精果然是向东南方奔到竹节山。那山中有一座洞天之处,唤名九曲盘桓洞。洞中的九灵元圣是他的祖翁。   当夜足不停风,行至五更时分,到于洞口,敲门而进。   小妖见了道:“大王,昨晚有青脸儿下请书,老爷留他住到今早,欲一起同他去赴你钉钯会,你怎么又自己亲自来邀请?”   老妖叹息道:“不好说,不好说!会开不得了!”   二人正说处,见青脸儿从里边走出道:“大王,你怎么来了?老大王爷爷起来就同我一起去赴会了。”   老妖慌慌张张的,只是摇手不说话。   过了一会,那九灵元圣起来了,让那老妖进来。   这老妖见了九灵元圣,连忙丢了兵器,倒身下拜,止不住腮边泪落。   九灵元圣问道:“贤孙,你昨日下柬,今天早上正欲前去赴会,你今日又亲自前来,怎么为何发悲烦恼?”   那老妖叩头道:“小孙前夜对月闲行,只见玉华州城中有光彩冲空。连忙去看时,乃是王府院中三般兵器放光:一件是九齿渗金钉钯,一件是宝杖,一件是金箍棒。小孙就使神法摄来,立名钉钯嘉会,并且让小的们买猪羊果品等物,设宴庆会,请祖爷爷赏之,以为一乐。”   “昨日我差青脸来送柬之后,只见原差买猪羊的刁钻儿等赶着几个猪羊,又带了一个贩卖的客人来找银子。他定要看看会去,是小孙恐他外面传说,不容他看。他又说肚中饥饿,讨些饭吃,所以让他去后边吃饭。”   “而他走到里边,看见兵器,说是他的。三人就各抢去一件,现出原身:一个是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一个是长嘴大耳朵的和尚,一个是晦气色脸的和尚,他几个都不分好歹,喊一声乱打。”   “我见情形不对,赶紧拿出四明铲赶出与他们相持,问他们是甚么人敢弄如此虚头。他道说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去的金蝉子之徒弟,因过州城,倒换关文,被那几个王子留住,习学武艺,将他这三件兵器作样子打造,放在院内,被我偷来,遂此不忿相持。”   “但是不知那三个和尚叫做什么,但是个个都有真本事。小孙一人敌他三个不过,所以败走祖爷这里。望祖爷爷拔刀相助,拿那和尚报仇,好见我祖爱孙之意也!”   九灵元圣闻言,默想片时,摇摇头笑道:“原来是他。我贤孙,你惹错人了!”   老妖一听,连忙问道:“祖爷知道他们是谁?”   九灵元圣笑道:“那长嘴大耳者乃是曾经的天蓬元帅猪八戒,晦气色脸者乃是天庭的卷帘大将沙和尚,这两个倒是不惧。主要是他那大徒弟。”   老妖见九灵元圣叹息一声,继续问道“祖爷爷,那大徒弟又是谁,祖爷认识吗,还是听说过。”   九灵元圣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那毛脸雷公嘴者乃是曾经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这个人神通广大,五百年前曾大闹天宫,十万天兵也不曾拿得住。他专意寻人的,他便就是个搜山揭海、破洞攻城、闯祸的个都头!你是怎么惹了个他?也罢,等我和你去,把那厮连玉华王子都擒来替你出气!”   那老妖听说,连忙叩头而谢。   九灵元圣当时妖点猱狮、雪狮、狻猊、白泽、伏狸、抟象诸孙,各执锋利器械,黄狮引领,各纵狂风,来到豹头山界。   只闻得烟火之气扑鼻,又闻得有哭泣之声。   仔细看时,原来是刁钻、古怪二人在那里叫主公哭主公哩。   老妖近前喝道:“你是真刁钻儿,还是假刁钻儿?”   二小怪见大王回来了连忙跪倒,噙泪叩头道:“我们怎是假的?昨日这领了银子去买猪羊,走到山西边大冲之内,见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他啐了我们一口,我们就脚软口强,不能言语,不能移步,被他扳倒,把银子搜了去,牌儿解了去,我两个昏昏沉沉,直到此时才醒。”   “刚才到家,见烟火未息,房舍尽皆烧了,又不见主公和大小头目,所以伤心痛哭。不知这火是怎生起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战群妖》   那老妖听得手下门这样说,止不住的泪如泉涌,双脚齐跌,喊声振天,恨道:“那几个和尚!真是十分作恶!怎么干出这般毒事,把我这洞府烧尽,美人烧死,家当老小一空了!真是气杀我也,气杀我也!”   九灵元圣叫老妖,扯他过来道:“贤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养全锐气,到那州城里拿那和尚去。”   那老妖虽然听得祖爷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的哭,便道:“祖爷!我那们个山场,非一日治的,今被那几个和尚尽毁,我要这命又何用!”   老妖站起来,往石崖上撞头磕脑,被雪狮、猱狮等苦苦相劝方才停止。连忙丢了此处,都奔州城。   只听得那风滚滚,雾腾腾,来得甚近,唬得那城外各关厢人等,拖男挟女,顾不得家私,都往州城中走,走入城门,将门闭了。   突然有人报入王府中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各位王子金蝉子师徒等,正在暴纱亭吃早斋,听得人报祸事,连忙出门来问。   众人道:“城外一群妖精,飞沙走石,喷雾掀风的,来进城了!”   老王子一听,大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笑道:“都放心!都放心!这是虎口洞那些妖精,想是昨日败阵,往东南方去伙了那甚么九灵元圣等人。不着急,等我和二位兄弟一起出去,你吩咐关了四城门,你这等点人看守城池就行。”   那老王子果然传令把四城门闭了,点起了人夫上城。   他父子四人带着金蝉子在城楼上点札,旌旗蔽日,炮火连天。   悟空,八戒,沙僧三人,却在半云半雾,出城迎敌。   悟空同八戒、沙僧出了城头,觌面相迎,见那伙妖精都是些杂毛狮子:黄狮精在前引领,狻猊狮、抟象狮在左,白泽狮、伏狸狮在右,猱狮、雪狮在后,中间却是一个九头狮子。   那青脸儿怪执一面锦锈团花宝幢,紧挨着九头狮子,刁钻古怪儿、古怪刁钻儿打两面红旗,齐齐的都布在坎宫之地。   八戒莽撞,走近前骂道:“偷宝贝的贼怪!你去那里伙这几个毛妖来此,你想怎么样?”   黄狮精切齿骂道:“泼狠和尚!昨日你三个敌我一个,我战败回去,让你罢了。谁知你怎么这般狠恶,烧了我的洞府,损了我的山场,伤了我的眷族!我和你冤仇深如大海!不要走!吃你老爷一铲!”   八戒见黄狮精打了过来,连忙举钯就迎。两个才交手,还未见高低,那猱狮精轮一根铁蒺藜,雪狮精使一条三楞简,就来奔打。   八戒发一声喊道:“来得好!”   你看他横冲直抵,斗在一处。这壁厢,沙僧见八戒和妖精打斗,连忙掣降妖杖,上前相助,又见那狻猊精、白泽精与抟象、伏狸二精,一拥齐上。   悟空见八戒,沙僧都上去与那众妖打斗,连忙拿出金箍棒架住群妖,狻猊使闷棍,白泽使铜锤,抟象使钢枪,伏狸使钺斧。   那七个狮子精,这三个狠和尚,好杀:棍锤枪斧三楞简,蒺藜骨朵四明铲。   七狮七器甚锋芒,围战三僧齐呐喊。   大圣金箍铁棒凶,沙僧宝杖人间罕。   八戒颠风骋势雄,钉钯幌亮光华惨。   前遮后挡各施功,左架右迎都勇敢。   城头王子助威风,擂鼓筛锣齐壮胆。   投来抢去弄神通,杀得昏天地反。   那一伙妖精与悟空兄弟三人斗了半日,不知不觉已经天晚。   八戒口吐粘涎,看看脚软,虚幌一钯,败下阵去,被那雪狮、猱狮二精喝道:“猪头,那里走,看打!”   八戒躲闪不及,直接被他照脊梁上打了一简,睡在地下,只叫:“完了!完了!”   两个小妖精把八戒采鬃拖尾,压着去见那九灵元圣,报道:“祖爷,我兄弟几人拿了一个来。”   不一会,沙僧悟空也都战败。   众妖精一齐赶来,被悟空拔一把毫毛,嚼碎喷将去,叫声“变!”就变做百十个小猴子,围围绕绕,将那白泽、狻猊、抟象、伏狸并金毛狮怪围裹在中。   沙僧悟空这时又上前对打。众人打到了晚上,悟空拿住了狻猊、白泽,逃走了伏狸、抟象。   金毛报知老妖,老妖见自家失了二狮,吩咐:“把那猪八戒捆了,不可伤他性命。待他还我二狮兄弟,到时候在将八戒还给他。他若无知,打杀了我二狮,立马就杀了猪八戒底命!”   当晚群妖便安歇在城外。   而悟空把那两个狮子精抬近城边,老王子见了,赶紧传令开门,差了二三十个校尉,拿绳扛出门,绑了狮精,扛入城里。   悟空收了猴毛,同沙僧一起来到城楼上,见了金蝉子。   金蝉子见八戒不在,便问道:“这场站事如何啊!!悟能性命,不知有没有危险?”   悟空嘿嘿笑道:“没事!我们把这两个妖精拿了,他那里断不敢伤。先将这二精牢拴紧缚,待明早去换八戒就行了。”   三个小王子对悟空叩头道:“师父先前赌斗,只见一个身影,我们看到后面打斗,怎么就有百十位师傅的身影?就拿了妖精,怎么近城来还是一身,这是什么法力?”   悟空摇摇头笑道:“我身上有八万四千毫毛,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百千万亿之变化,皆身外身之法也。”   那王子一个个顶礼,赶紧摆上斋饭来,就在城楼上吃了。   各垛口上都要灯笼旗帜,梆铃锣鼓,支更传箭,放炮呐喊。   第二天天明。   九灵元圣连忙唤醒黄狮精,说道:“你等今日一定要尽心尽力去斗那孙悟空和沙和尚,你们等我暗自飞空上城,去拿他那师父并将那老王父子也一起抓来,直接回九曲盘桓洞,到时候你得胜回报啊。”   黄狮点点头,领了九灵元圣的算计,便带着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各执兵器到城处,滚风酿雾的索战。   这里悟空和沙僧跳出城头,厉声骂道:“贼泼怪!快将我师弟八戒送还给我,饶你性命!不然,叫你这些妖魔鬼怪全部粉骨碎尸!”   那老妖那容分说,直接一拥齐来。   这悟空沙僧弟兄两个,各运机谋,挡住五个狮子。   这杀和昨日又有不同:呼呼刮地狂风恶,暗暗遮天黑雾浓。走石飞沙神鬼怕,推林倒树虎狼惊。钢枪狠狠钺斧明,棍铲铜锤太毒情。恨不得囫囵吞行者,活活泼泼擒住小沙僧。   这悟空一条如意棒,卷舒收放甚精灵。   沙僧那柄降妖杖,灵霄殿外有名声。   今番干运神通广,西域施功扫荡精。   这五个杂毛狮子精与悟空、沙僧正打杀到好处,那九灵元圣便驾着黑云,直接来至城楼上,摇一摇头,唬得那城上文武大小官员并守城人夫等,都滚下城去,被他踏入楼中,张开口把金蝉子与老王父子一顿噙出,又回到坎宫地下,将八戒也一口噙之。   原来这九灵元圣他九个头就有九张口,一口噙着金蝉子,一口噙着八戒,一口噙着老王子,一口噙着大王子,一口噙着二王子,一口噙着三王子,六口噙着六人,还空了三张口,发声喊叫道:“徒孙,我先回了!”   这五个小狮精见他祖九灵元圣得胜,一个个愈展雄才。   悟空闻得城上人喊嚷,这才发现自己中了他计,连忙召唤沙僧小心。   自己却把臂膊上毫毛,尽皆拔下,入口嚼烂喷出,变作千百个小猴子,一拥攻上,当时拖倒猱狮,活捉了雪狮,拿住了抟象狮,扛翻了伏狸狮,将黄狮打死,烘烘的嚷到州城之下,但还是逃脱了青脸儿与刁钻古怪、古怪刁钻儿二怪。   那城上官看见,赶紧开了门,将绳把那五个狮精又捆了,抬进城去。   还未发落,只见那王妃哭哭啼啼,对悟空礼拜道:“神师啊,我殿下父子与你师父几人,都被抓去了,不知死活!只剩下这一座孤城,这可如何是好?”   那悟空收了猴毛,对王妃作礼道:“贤后莫愁,现在我拿住他七个狮精徒孙。那妖怪弄法,把我师父,师弟,还有殿下父子摄去,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伤害他们。待明日起早,我兄弟二人就去那山中,一定捉住那老妖,还你四个王子救我师傅师弟回来。”   那王妃一簇女眷闻得此言,都对悟空下拜道:“愿求神师,与长老和殿下父子全生,皇图坚固!”拜毕,一个个含泪回了宫。   悟空转身吩咐各官:“将打死那黄狮精剥了皮,六个活狮精,牢牢拴锁。取些斋饭来,我们吃了睡觉,你们都放心,保你们无事。”   第三日,悟空领着沙僧驾起祥云,不一会,就到子竹节山头。   悟空,沙僧按下云头观看,好座高山!   但见:峰排突兀,岭峻崎岖。深涧下潺水漱,陡崖前锦锈花香。回峦重迭,古道湾环。真是鹤来松有伴,果然云去石无依。   玄猿觅果向晴晖,麋鹿寻花欢日暖。青鸾声晰呖,黄鸟语绵蛮。春来桃李争妍,夏至柳槐竞茂。秋到黄花布锦,冬交白雪飞绵。四时八节好风光,不亚瀛洲仙景象。   他兄弟两个正在山头上看景,忽然看见那青脸儿,手拿一条短棍,跑出崖谷之间。   悟空见此,连忙喝道:“那里走!老孙来也!” 第四百二十六章:《求救》   第九十回师狮授受同归一盗道缠禅静九灵   却说孙大圣同八戒、沙僧出城头,觌面相迎,见那伙妖精都是些杂毛狮子:黄   狮精在前引领,狻猊狮、抟象狮在左,白泽狮、伏狸狮在右,猱狮、雪狮在后,中   间却是一个九头狮子。那青脸儿怪执一面锦绣团花宝幢,紧挨着九头狮子;刁钻古   怪儿、古怪刁钻儿打两面红旗,齐齐的都布在坎宫之地。   八戒莽撞,走近前骂道:“偷宝贝的贼怪!你去那里,伙这几个毛团来此怎的?”   黄狮精切齿骂道:“泼狠秃厮!昨日三个敌我一个,我败回去,让你为人罢了;你怎   么这般狠恶,烧了我的洞府,损了我的山场,伤了我的眷族!我和你冤仇深如大海!   不要走!吃你老爷一铲!”好八戒,举钯就迎。两个才交手,还未见高低,那猱狮精   轮一根铁蒺藜,雪狮精使一条三楞简,径来奔打。八戒发一声喊道:“来得好!”你   看他横冲直抵,斗在一处。这壁厢,沙和尚急掣降妖杖,近前相助。又见那狻猊精、   白泽精与抟象、伏狸二精,一拥齐上。这里孙大圣使金箍棒架住群精。狻猊使闷棍,   白泽使铜锤,抟象使钢枪,伏狸使钺斧。那七个狮子精,这三个狠和尚,好杀:   棍锤枪斧三楞简,蒺藜骨朵四明铲。七狮七器甚锋芒,围战三僧齐呐喊。大圣   金箍铁棒凶,沙僧宝杖人间罕。八戒颠风骋势雄,钉钯幌亮光华惨。前遮后挡各施   功,左架右迎都勇敢。城头王子助威风,擂鼓筛锣齐壮胆。投来抢去弄神通,杀   得昏蒙天地反!   那一伙妖精,齐与大圣三人,战经半日,不觉天晚。八戒口吐粘涎,看看脚软,   虚幌一钯,败下阵去,被那雪狮、猱狮二精喝道:“那里走,看打!”呆子躲闪不及,   被他照脊梁上打了一简,睡在地下,只叫:“罢了,罢了!”两个精把八戒采鬃拖尾,   扛将去见那九头狮子,报道:“祖爷,我等拿了一个来也。”   说不了,沙僧、行者也都战败。众妖精一齐赶来,被行者拔一把毫毛,嚼碎喷   将去,叫声:“变!”即变做百十个小行者,围围绕绕,将那白泽、狻猊、抟象、伏   狸并金毛狮怪围裹在中。沙僧、行者却又上前攒打。到晚,拿住狻猊、白泽。走了   伏狸、抟象。金毛报知老妖,老怪见失了二狮,吩咐:“把猪八戒捆了,不可伤他   性命。待他还我二狮,却将八戒与他。他若无知,坏了我二狮,即将八戒杀了对命!”   当晚群妖安歇城外不题。   却说孙大圣把两个狮子精抬近城边,老王见了,即传令开门,差二三十个校尉,   拿绳扛出门,绑了狮精,扛入城里。孙大圣收了法毛,同沙僧径至城楼上,见了唐   僧。唐僧道:“这场事甚是利害呀!悟能性命,不知有无?”行者道:“没事!我们把   这两个妖精拿了,他那里断不敢伤。且将二精牢拴紧缚,待明早抵换八戒也。”   三个小王子对行者叩头道:“师父先前赌斗,只见一身;及后佯输而回,却怎   么就有百十位师身及至拿住妖精,近城来还是一身,此是甚么法力?”行者笑道:   “我身上有八万四千毫毛,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百千万亿之变化,皆身外身之法   也。”那王子一个个顶礼,即时摆上斋来,就在城楼上吃了。各垛口上都要灯笼旗   帜,梆铃锣鼓,支更传箭,放炮呐喊。   早又天明。老怪即唤黄狮精定计道:“汝等今日用心拿那行者、沙僧,等我暗   自飞空上城,拿他那师父并那老王父子,先转九曲盘桓洞,待你得胜回报。”   黄狮领计,便引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各执兵器到城边,滚风酿雾的索战。   这里行者与沙僧跳出城头,厉声骂道:“贼泼怪!快将我师弟八戒送还我,饶你性命!   不然,都教你粉骨碎尸!”那妖精那容分说,一拥齐来。这大圣弟兄两个,各运机   谋,挡住五个狮子。这杀比昨日又甚不同:   呼呼刮地狂风恶,暗暗遮天黑雾浓。走石飞沙神鬼怕,推林倒树虎狼惊。钢枪   狠狠钺斧明,棍铲铜锤太毒情。恨不得囫囵吞行者,活活泼泼擒住小沙僧。这大圣   一条如意棒,卷舒收放甚精灵。沙僧那柄降妖杖,灵霄殿外有名声。今番干运神通   广,西域施功扫荡精。   这五个杂毛狮子精与行者、沙僧正自杀到好处,那老怪驾着黑云,径直腾至城   楼上,摇一摇头,唬得那城上文武大小官员并守城人夫等,都滚下城去;被他奔入   楼中,张开口,把三藏与老王父子一顿噙出,复至坎宫地下,将八戒也着口噙之。   原来他九个头就有九张口。一口噙着唐僧,一口噙着八戒,一口噙着老王,一口噙   着大王子,一口噙着二王子,一口噙着三王子:六口噙着六人,还空了三张口,发   声喊叫道:“我先去也!”这五个小狮精见他祖得胜,一个个愈展雄才。   行者闻得城上人喊嚷,情知中了他计,急唤沙僧仔细;他却把臂膊上毫毛,尽   皆拔下,入口嚼烂喷出,变作千百个小行者,一拥攻上。当时拖倒猱狮,活捉了雪   狮,拿住了抟象狮,扛翻了伏狸狮,将黄狮打死,烘烘的嚷到州城之下,倒转走脱   了青脸儿与刁钻古怪、古怪刁钻儿二怪。   那城上官看见,却又开门,将绳把五个狮精又捆了,抬进城去。还未发落,只   见那王妃哭哭啼啼,对行者礼拜道:“神师啊,我殿下父子并你师父,性命休矣!这   孤城怎生是好?”大圣收了法毛,对王妃作礼道:“贤后莫愁。只因我拿他七个狮   精,那老妖弄摄法,定将我师父与殿下父子摄去,料必无伤。待明日绝早,我兄弟   二人去那山中,管情捉住老妖,还你四个王子。”那王妃一簇女眷闻得此言,都对   行者下拜道:“愿求殿下父子全生,皇图坚固!”拜毕,一个个含泪还宫。行者吩咐   各官:“将打死那黄狮精,剥了皮;六个活狮精,牢牢拴锁。取些斋饭来,我们吃   了睡觉。你们都放心,保你无事。”   至次日,大圣领沙僧驾起祥云,不多时,到于竹节山头。按云头观看,好座高   山!但见:   峰排突兀,岭峻崎岖。深涧下潺水漱,陡崖前锦绣花香。回峦重迭,古道湾   环。真是鹤来松有伴,果然云去石无依。玄猿觅果向晴辉,麋鹿寻花欢日暖。青鸾   声淅呖,黄鸟语绵蛮。春来桃李争妍,夏至柳槐竞茂。秋到黄花布锦,冬交白雪飞   绵。四时八节好风光,不亚瀛洲仙景象。   他两个正在山头上看景,忽见那青脸儿,手拿一条短棍,径跑出崖谷之间。行者喝   道:“那里走!老孙来也!”唬得那小妖一翻一滚的跑下崖谷。他两个一直追来,又   不见踪迹。向前又转几步,却是一座洞府。两扇花斑石门,紧紧关闭。门上横嵌   着一块石版,楷镌了十个大字,乃是“万灵竹节山,九曲盘桓洞。”   那小妖原来跑进洞去,即把洞门闭了。到中间对老妖道:“爷爷,外面又有两   个和尚来了。”老妖道:“你大王并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可曾来?”小妖道:   “不见,不见!只是两个和尚,在山峰高处眺望。我看见回头就跑,他赶将来,我   却闭门来也。”老妖听说,低头不语。半晌,忽的吊下泪来,叫声“苦啊!我黄狮孙   死了!猱狮孙等又尽被和尚捉进城去矣!此恨怎生报得!”八戒捆在旁边,与王父子、   唐僧,俱攒在一处,惶惶受苦;听见老妖说声“众孙被和尚捉进城去”,暗暗   喜道:“师父莫怕,殿下休愁。我师兄已得胜,捉了众妖,寻到此间救拔吾等也。”   说罢,又听得老妖叫:“小的们,好生在此看守,等我出去拿那两个和尚进来,一   发惩治。”   你看他身无披挂,手不拈兵,大踏步,走到前边,只闻得孙行者吆喝哩。他就   大开了洞门,不答话,径奔行者。行者使铁棒,当头支住。沙僧轮宝杖就打。那老   妖把头摇一摇,左右八个头,一齐张开口,把行者、沙僧轻轻的又衔于洞内。教:   “取绳索来!”那刁钻古怪、古怪刁钻与青脸儿是昨夜逃生而回者,即拿两条绳,   把他二人着实捆了。   老妖问道:“你这泼猴,把我那七个儿孙捉了,我今拿住你和尚四个,王子四   个,也足以抵得我儿孙之命!小的们,选荆条柳棍来,且打这猴头一顿,与我黄狮   孙报报冤仇!”那三个小妖,各执柳棍,专打行者。行者本是熬炼过的身体,那些   些柳棍儿,只好与他拂痒,他那里做声;凭他怎么捶打,略不介意。八戒、唐僧与   王子见了,一个个毛骨悚然。少时,打折了柳棍。直打到天晚,也不计其数。沙僧   见打得多了,甚不过意道:“我替他打百十下罢。”老妖道:“你且莫忙,明日就打   到你了。一个个挨次儿打将来。”八戒着忙道:“后日就打到我老猪也!”打一会,   渐渐的天昏了。老妖叫:“小的们,且住,点起灯火来,你们吃些饮食,让我到锦   云窝略睡睡去。汝三人都是遭过害的,却用心看守,待明早再打。”三个小妖移过   灯来,拿柳棍又打行者脑盖,就像敲梆子一般,剔剔托,托托剔,紧几下,慢几下。   夜将深了,却都盹睡。   行者就使个遁法,将身一小,脱出绳来,抖一抖毫毛,整束了衣服,耳朵内取   出棒来,幌一幌,有吊桶粗细,二丈长短,朝着三个小妖道:“你这孽畜,把你老   爷就打了许多棍子!老爷还只照旧,老爷也把这棍子略你,看道如何!”把三个   小妖轻轻一,就做三个肉饼;却又剔亮了灯,解放沙僧。八戒捆急了,忍不住   大声叫道:“哥哥!我的手脚都捆肿了,倒不来先解放我!”这呆子喊了一声,却早   惊动老妖。老妖一毂辘爬起来道:“是谁人解放?”那行者听见,一口吹息灯,也   顾不得沙僧等众,使铁棒,打破几重门走了。那老妖到中堂里叫:“小的们,怎么   没了灯光只莫走了人也?”叫一声,没人答应;又叫一声,又没人答应;及取灯   火来看时,只见地下血淋淋的三块肉饼,老王父子及唐僧、八戒俱在,只不见了行   者、沙僧。点着火,前后赶看,忽见沙僧还背贴在廊下站哩;被他一把拿住倒,   照旧捆了。又找寻行者,但见几层门尽皆破损,情知是行者打破走了;也不去追赶,   将破门补的补,遮的遮,固守家业不题。   却说孙大圣出了那九曲盘桓洞,跨祥云,径转玉华州。但见那城头上各厢的土   地、神与城隍之神迎空拜接。行者道:“汝等怎么今夜才见?”城隍道:“小神等   知大圣下降玉华州,因有贤王款留,故不敢见,今知王等遇怪,大圣降魔,特来叩   接。”行者正在嗔怪处,又见金头揭谛、六甲六丁神将,押着一尊土地,跪在面前   道:“大圣,吾等捉得这个地里鬼来也。”行者喝道:“汝等不在竹节山护我师父,   却怎么嚷到这里?”丁甲神道:“大圣,那妖精自你逃时,复捉住卷帘大将,依然   捆了。我等见他法力甚大,却将竹节山土地押解至此。他知那妖精的根由,乞大圣   问他一问,便好处治,以救圣僧、贤王之苦。”行者听言,甚喜。那土地战兢兢叩   头道:“那老妖前年下降竹节山。那九曲盘桓洞原是六狮之窝。那六个狮子,自得   老妖至此,就都拜为祖翁。祖翁乃是个九头狮子,号为九灵元圣。若得他灭,须去   到东极妙岩宫,请他主人公来,方可收伏。他人莫想擒也。”行者闻言,思忆半晌   道:“东极妙岩宫,是太乙救苦天尊啊。他坐下正是个九头狮子。这等说,……”   便教:“揭谛、金甲,还同土地回去,暗中护师父、师弟并州王父子。本处城隍   守护城池,走出去来。”众神各各遵守去讫。   这大圣纵筋斗云,连夜前行。约有寅时分,到了东天门外,正撞着广目天王与   天丁、力士一行仪从。众皆停住,拱手迎道:“大圣何往?”行者对众礼毕,道:“前   去妙岩宫走走。”天王道:“西天路不走,却又东天来做甚?”行者道:“因到玉华   州,蒙州王相款,遣三子拜我等弟兄为师,习学武艺,不期遇着一伙狮怪。今访得   妙岩宫太乙救苦天尊乃怪之主人公也,欲请他为我降怪救师。”天王道:“那厢因你   欲为人师,所以惹出这一窝狮子来也。”行者笑道:“正为此,正为此!”众天丁、   力士一个个拱手,让道而行。大圣进了东天门,不多时,到妙岩宫前。但见:   彩云重迭,紫气茏葱。瓦漾金波焰,门排玉兽崇。花盈双阙红霞绕,日映骞林   翠雾笼。果然是万真环拱,千圣兴隆。殿阁层层锦,窗轩处处通。苍龙盘护神光蔼,   黄道光辉瑞气浓。这的是青华长乐界,东极妙岩宫。   那宫门里立着一个穿霓帔的仙童,忽见孙大圣,即入宫报道:“爷爷,外面是闹天   宫的齐天大圣来了。”太乙救苦天尊听得,即唤侍卫众仙迎接。迎至宫中。只见天   尊高坐九色莲花座上,百亿瑞光之中。见了行者,下座来相见。   行者朝上施礼。天尊答礼道:“大圣,这几年不见,前闻得你弃道归佛,保唐   僧西天取经,想是功行完了。”行者道:“功行未完,却也将近;但如今因保唐僧到   玉华州,蒙王子遣三子拜老孙等为师,习学武艺,把我们三件神兵照样打造,不期   夜间被贼偷去。及天明寻找,原是城北豹头山虎口洞一个金毛狮子成精盗去。老孙   用计取出,那精就伙了若干狮精与老孙大闹。内有一个九头狮子,神通广大,将我   师父与八戒并王父子四人都衔去,到一竹节山九曲盘桓洞。次日,老孙与沙僧跟寻,   亦被衔去。老孙被他捆打无数,幸而弄法走了。他们正在彼处受罪。问及当坊土地,   始知天尊是他主人,特来奉请收降解救。”   天尊闻言,即令仙将到狮子房唤出狮奴来问。那狮奴熟睡,被众将推摇方醒,   揪至中厅来见。天尊问道:“狮兽何在?”那奴儿垂泪叩头,只教:“饶命!饶命!”   天尊道:“孙大圣在此,且不打你。你快说为何不谨,走了九头狮子。”狮奴道:“爷   爷,我前日在大千甘露殿中见一瓶酒,不知偷去吃了,不觉沉醉睡着,失于拴锁,   是以走了。”天尊道:“那酒是太上老君送的,唤做‘轮回琼液’。你吃了该醉三日   不醒。那狮兽今走几日了?”大圣道:“据土地说,他前年下降,到今二三年矣。”   天尊笑道:“是了,是了,天宫里一日,在凡世就是一年。”叫狮奴道:“你且起来,   饶你死罪,跟我与大圣下方去收他来。汝众仙都回去,不用跟随。”   天尊遂与大圣、狮奴,踏云径至竹节山。只见那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本山土   地都来跪接。行者道:“汝等护,可曾伤着我师?”众神道:“妖精着了恼睡了,   更不曾动甚刑罚。”天尊道:“我那元圣儿也是一个久修得道的真灵,他喊一声,上   通三圣,下彻九泉,等闲也便不伤生。孙大圣,你去他门首索战,引他出来,我好   收之。”   行者听言,果掣棒跳近洞口,高骂道:“泼妖精,还我人来也!泼妖精,还我人   来也!”连叫了数声。那老妖睡着了,无人答应。行者性急起来,轮铁棒,往里打   进,口中不住的喊骂。那老妖方才惊醒,心中大怒。爬起来,喝一声:“赶战!”摇   摇头,便张口来衔。   行者回头跳出。妖精赶到外边,骂道:“贼猴!那里走!”行者立在高崖上笑道:   “你还敢这等大胆无礼!你死活也不知哩!这不是你老爷主公在此?”那妖精赶到崖   前,早被天尊念声咒语,喝道:“元圣儿,我来了!”那妖认得是主人,不敢展挣,   四只脚伏之于地,只是磕头。旁边跑过狮奴儿,一把挝住项毛,用拳着项上打够百   十,口里骂道:“你这畜生,如何偷走,教我受罪!”那狮兽合口无言,不敢摇动。   狮奴儿打得手困,方才住了。即将锦安在他身上,天尊骑了,喝声教走。他就纵   身驾起彩云,径转妙岩宫去。   大圣望空称谢了。却入洞中,先解玉华王,次解唐三藏,次又解了八戒、沙僧   并三王子。共搜他洞里物件,逍逍停停,将众领出门外。八戒就取了若干枯柴,前   后堆上,放起火来,把一个九曲盘桓洞,烧做个乌焦破瓦窑!大圣又发放了众神,   还教土地在此镇守。却令八戒、沙僧,各各使法,把王父子背驮回州。他搀着唐僧。   不多时,到了州城,天色渐晚,当有妃后官员,都来接见了。摆上斋筵,共坐享之。   长老师徒还在暴纱亭安歇。王子们入宫各寝。一宵无话。   次日,王又传旨,大开素宴。合府大小官员,一一谢恩。行者又叫屠子来,把   那六个活狮子杀了,共那黄狮子都剥了皮,将肉安排将来受用。殿下十分欢喜,即   命杀了。把一个留在本府内外人用,一个与王府长史等官分用;把五个都剁做一二   两重的块子,差校尉散给州城内外军民人等,各吃些须:一则尝尝滋味,二则押押   惊恐。那些家家户户,无不瞻仰。   又见那铁匠人等造成了三般兵器,对行者磕头道:“爷爷,小的们工都完了。”   问道:“各重多少斤两?”铁匠道:“金箍棒有千斤,九齿钯与降妖杖各有八百斤。”   行者道:“也罢了。”叫请三位王子出来,各人执兵器。三子对老王道:“父王,今   日兵器完矣。”老王道:“为此兵器,几乎伤了我父子之命。”小王子道:“幸蒙神师   施法,救出我等,却又扫荡妖邪,除了后患。诚所谓海晏河清,太平之世界也!”   当时老王父子赏劳了匠作,又至暴纱亭拜谢了师恩。   三藏又教大圣等快传武艺,莫误行程。他三人就各轮兵器,在王府院中,一一   传授。不数日,那三个王子尽皆操演精熟,其余攻退之方,紧慢之法,各有七十二   到解数,无不知之。一则那诸王子心坚,二则亏孙大圣先授了神力,此所以那千斤   之棒,八百斤之钯杖,俱能举能运。较之初时自家弄的武艺,真天渊也!有诗为证,   诗曰:   缘因善庆遇神师,习武何期动怪狮。   扫荡群邪安社稷,皈依一体定边夷。   九灵数合元阳理,四面精通道果之。   授受心明遗万古,玉华永乐太平时。   那王子又大开筵宴,谢了师教。又取出一大盘金银,用答微情。行者笑道:“快   拿进去,快拿进去,我们出家人,要他何用?”八戒在旁道:“金银实不敢受,奈   何我这件衣服被那些狮子精扯拉破了,但与我们换件衣服,足为爱也。”那王子随   命针工,照依色样,取青锦、红锦、茶褐锦各数匹,与三位各做了一件。三人欣然   领受,各穿了锦布直裰,收拾了行装起程。只见那城里城外,若大若小,无一人不   称是罗汉临凡,活佛下界。鼓乐之声,旌旗之色,盈街塞道。正是家家户外焚香火,   处处门前献彩灯。送至许远方回。他四众方得离城西去。这一去顿脱群思,潜心正   果。才是:   无虑无忧来佛界,诚心诚意上雷音。   毕竟不知到灵山还有几多路程,何时行满,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七章:《继续西行》   那太乙天尊听得悟空如此说道,既命众仙将到狮子房唤出狮奴来问?   那狮奴那知正在熟睡,却被众将推摇方醒,揪着耳朵来到中厅来见。   那太乙天尊问道:“狮兽现在何在?”   那奴儿垂泪连忙叩头,只叫:“饶命!饶命!”   那太乙天尊道:“孙大圣在此,先不打你。你快说为何看守如此疏忽,走了那九头狮子。”   狮奴跪下道:“爷爷,我前几日在大千甘露殿中看见一瓶酒,便去偷吃了,可谁曾想不知不觉沉醉睡着了,那些狮子可能失于拴锁,所以逃走了。”   那太乙天尊摇摇头,笑道:“那酒是太上老君送的,唤做轮回琼液,你吃了活该他个醉三日不醒。那狮兽到几天走了几日了?”   悟空见此连忙上前回道:“据下凡的土地说,他是前年下到凡间,到今日已有二三年矣。”   太乙天尊笑道:“是了!是了!天宫里一日,在凡世就是一年。”转身叫狮奴道:“你先起来,饶你死罪,跟我与大圣一起下方去收他上来。你等众仙都回去,不用跟随我二人下凡。”   太乙天尊遂与大圣、狮奴,一起踏云来到竹节山,只见那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本山土地都来跪接。   悟空见此连忙问道:“你等在此保护,可曾伤着我师傅?”   众神连连摇头道:“那九灵元圣生气恼睡了,更不曾动什么刑罚。”   太乙天尊听了,点点头笑道:“我那元圣儿也是一个久修得道的真灵:他喊一声,上通三圣,下彻九泉,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轻敌。孙大圣,你去他门叫战,引他出来,我好收服。”   悟空听言,直接拿出金箍棒跳到洞口,高骂道:“泼妖精,还我师傅,师弟来!泼妖精,还我人来!”   悟空连叫了数声,只是那九灵元圣心知肚明,知道悟空去请那太乙天尊,所以在洞内假装睡着了,无人答应。   那悟空性急起来,直接轮起金箍棒,往里打进,口中不住的喊骂。   那九灵元圣这才无奈,只能心中大怒,爬起来,喝一声“孙猴子,来战!”   九灵元圣摇摇头,直接张口来衔。   悟空一个回头跳出,那九灵元圣赶到外边,骂道:“贼猴!那里走!”   悟空立在高崖上笑道:“你还敢这等大胆无礼!你死活不知哩!这不是你老爷主公在此?”   那九灵元圣赶到崖前,那天乙天尊念声咒语,喝道:“元圣儿!我来了!”   那九灵元圣认得是太乙天尊,不敢展挣,四只脚伏之于地,只是磕头。   旁边跑过狮奴儿,一把挝住项毛,用拳着项上打彀百十,口里骂道:“你这畜生,如何偷走,教我受罪!”   那狮兽合口无言,不敢摇动。那狮奴儿打得手困,方才住了,又将锦安在他身上,太乙天尊骑了,喝声教走。他就纵声驾起彩云,回妙岩宫去。   “天尊,我也一事不明。”九灵元圣在太乙天尊的座下,突然开口道。   “可与那金蝉子师徒有关。”太乙天尊笑了笑,摇了摇头。   “是的,难道天尊是猜到了那金蝉子的阴谋。”   太乙天尊还是摇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反正让你做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看戏就行了。”   悟空看着太乙天尊骑着九灵元圣越来越远的身影,凭空谢了谢,又回到洞中,先解玉华王,又解金蝉子,次又解了八戒、沙僧和那三个王子,一起搜了他洞里物件,逍逍停停,领着众领出了门外。   八戒突然想到上次,悟空说的放火烧山,便就取了若干枯柴,前后堆上,放起火来,把一个九曲盘桓洞,烧做了乌焦破瓦窑!   悟空又命令了众神,还叫土地在此镇守,却又令八戒、沙僧,各各使法,把那老王父子背驮回州,他自己却搀着金蝉子。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州城,天色渐晚,当有妃后官员,都来接见了。众人摆上斋筵,一起享用。   金蝉子师徒几人依旧还在暴纱亭安歇,王子们则入宫各寝,一宵无话。   第二日日,那老王子又传旨,大开素宴,合府大小官员,一一谢恩。   而悟空则又叫屠子来,把那六个活狮子杀了,共那黄狮子都剥了皮,将肉安排将来受用。   那殿下十分欢喜,连忙点头答应杀了,把一个留在本府内外人用,一个与王府长史等官分用,把五个都剁做一二两重的块子,差校尉散给州城内外军民人等,各吃些须:一则尝尝滋味,二则押押惊恐。   那些家家户户,无不瞻仰。又见那铁匠人等造成了三般兵器,对悟空磕头道:“爷爷,小的们工都完了。”   悟空听得,点点头,笑问道:“各重多少斤两?”   铁匠回道:“金箍棒有千斤,九齿钯与降妖杖各有八百斤。”   悟空点头,说道:“差不多。”继而叫那三位王子出来,各人执兵器。   三个王子对老王子道:“父王,今日兵器就都完工了。”   老王子会心的点点头,问道:“为了这几件兵器,几乎伤了我们父子四人之命。”   小王子听老王子这样说,连连摇头,说道:“父王,我们幸蒙神师施法,救出我等父子四人,却又扫荡妖邪,除了后患,诚所谓海晏河清,太平之世界也!”   当时那老王父子赏劳了匠作,又到暴纱亭拜谢了师恩。   金蝉子无奈只能又叫悟空,八戒,沙僧等让快传武艺,莫误了行程。   你看他三人就各轮兵器,在王府院中,一一传授。   就这样,过了数日,那三个王子尽皆操演精熟,其余攻退之方,紧慢之法,各有七十二到解数,无不知之。   一则那诸王子心坚,二则亏悟空先授了神力,所以那千斤之棒,八百斤之钯杖,都能举能运,较之初时自家弄的武艺,真差之天渊也!   那王子又大开筵宴,谢了悟空几人,又取出一大盘金银,以答微情。   悟空笑道:“快拿进去!快拿进去!我们出家人,要他何用?”   八戒在旁,却嘿嘿笑道:“金银实不敢受,奈何我这件衣服被那些狮子精扯拉破了,不如给我们换件衣服,这就行了。”   那王子随既命针工,照依色样,取青锦、红锦、茶褐锦各数匹,与三位各做了一件。   兄弟三人欣然领受,各穿了锦布直裰,收拾了行装起程,只见那城里城外,若大若小,无一人不称是罗汉临凡,活佛下界,鼓乐之声,旌旗之色,盈街塞道。   正是家家户外焚香火,处处门前献彩灯,看着他们走了很远才分分回去,而金蝉子师徒四人继续向城西而去。   这一去顿脱群思,潜心正果。   金蝉子师徒四人离了玉华城,一路平稳,正所谓极乐之乡。   几人走了大约有五六日程途,又见一座城池,金蝉子问悟空道:“悟空,这里又是什么东西?”   悟空摇摇头,笑道:“师傅,是座城池,但城上有杆无旗,不知什么地方,需近前再问。”   几人连忙加快脚步来到关东厢,见那两边茶坊酒肆喧哗,米市油房热闹。   街衢中有几个无事闲游的浪子,见猪八戒嘴长,沙和尚脸黑,孙悟空眼红,都拥拥簇簇的争看,只是不敢近前相问。   悟空捏着一把汗,惟恐他们惹祸。师徒几人又走过几条巷口,还不到城里,忽然看见有一座山门,门上有慈云寺三字,金蝉子开口道:“此处我们略进去歇歇马,打一个斋饭如何?”   八戒,一听有吃的,连忙答道:“好!好!”   师徒几人便一齐而入。   但见那里边:珍楼壮丽,宝座峥嵘。佛阁高云外,僧房静月中。丹霞缥缈浮屠挺,碧树阴森轮藏清。真净土,假龙宫,大雄殿上紫云笼。两廊不绝闲人戏,一塔常开有客登。炉中香火时时,台上灯花夜夜荧。   忽然听得方丈金钟韵,应佛僧人朗诵经。   师徒几人正看时,又见走廊下走出一个和尚,对金蝉子作礼道:“老师傅从何而来?”   金蝉子合掌道:“弟子从中华唐朝而来。”   那和尚一听,连忙倒身下拜,慌得金蝉子搀起道:“院主为何行此大礼?”   那和尚合掌道:“我这里但是向善的人,看经念佛,都指望修到你中华地托生。刚才见老师傅丰采衣冠,果然是前生修到的,方得此受用,所以下拜。”   金蝉子摇摇头笑道:“惶恐!惶恐!我弟子乃是行脚僧,有何受用!若院主在此闲养自在,才是享福哩。”   那和尚领着金蝉子入了正殿,拜了佛像。   金蝉子这才招呼:“悟空,八戒,沙僧,你们过来。”   原来悟空,八戒,沙僧三人,自见那和尚与师父讲话,就都背着脸,牵着马,守着担,立在一处,那和尚倒也不曾在心。   忽然听的金蝉子叫徒弟,他这三人这才转面,那和尚见了,慌得叫:“爷爷呀!你高徒如何生的这般丑样?”   金蝉子却嘿嘿一笑,说道:“他们丑虽丑,倒颇有些法力,我一路幸亏他们保护。”   二人正说处,里面又走出几个和尚作礼。先见的那和尚对后的说道:“这老师傅是中华大唐来的人物,那三位是他高徒。” 第四百二十八章:《灯油》   修禅何处用工夫,马劣猿颠速剪除。   牢捉牢拴生五彩,暂停暂住堕三途。   若教自在神丹漏,才放从容玉性枯。   喜怒忧思须扫净,得玄得妙恰如无。   话表唐僧师徒四众离了玉华城,一路平稳,诚所谓极乐之乡。去有五六日程途,又见一座城池。唐僧问行者道:“此又是甚么处所?”行者道:“是座城池。但城上有杆无旗,不知地方,俟近前再问。”及至东关厢,见那两边茶坊酒肆喧哗,米市油房热闹。街衢中有几个无事闲游的浪子,见猪八戒嘴长,沙和尚脸黑,孙行者眼红,都拥拥簇簇的争看,只是不敢近前而问。唐僧捏着一把汗,惟恐他们惹祸。又走过几条巷口,还不到城。忽见有一座山门,门上有“慈云寺”三字。唐僧道:“此处略进去歇歇马,打一个斋如何?”行者道:“好,好。”四众遂一齐而入。但见那里边:   珍楼壮丽,宝座峥嵘。佛阁高云外,僧房静月中。丹霞缥缈浮屠挺,碧树阴森轮藏清。真净土,假龙宫,大雄殿上紫云笼。两廊不绝闲人戏,一塔常开有客登。炉中香火时时爇,台上灯花夜夜荧。忽闻方丈金钟韵,应佛僧人朗诵经。   四众正看时,又见廊下走出一个和尚,对唐僧作礼道:“老师何来?”唐僧道:“弟子中华唐朝来者。”那和尚倒身下拜。慌得唐僧搀起道:“院主何为行此大礼?”那和尚合掌道:“我这里向善的人,看经念佛,都指望修到你中华地托生。才见老师丰采衣冠,果然是前生修到的,方得此受用,故当下拜。”唐僧笑道:“惶恐,惶恐。我弟子乃行脚僧,有何受用?若院主在此闲养自在,才是享福哩。”那和尚领唐僧入正殿,拜了佛像,唐僧方才招呼徒弟进来。原来行者三人自见那和尚与师父讲话,他都背着脸,牵着马,守着担,立在一处,和尚不曾在心。忽的闻唐僧叫“徒弟”,他三人方才转面。那和尚见了,慌得叫:“爷爷呀!你高徒如何恁般丑样?”唐僧道:“丑则虽丑,倒颇有些法力,我一路甚亏他们保护。”   正说处,里面又走出几个和尚作礼。先见的那和尚对后的说道:“这老师是中华大唐来的人物,那三位是他高徒。”众僧且喜且惧道:“老师中华大国,到此何为?”唐僧言:“我奉唐王圣旨,向灵山拜佛求经。适过宝方,特奔上剎,一则求问地方,二则打顿斋食就行。”那僧人个个欢喜,又邀入方丈。方丈里又有几个与人家做斋的和尚。这先进去的又叫道:“你们都来看看中华人物。原来中华有俊的,有丑的。俊的真个难描难画,丑的却十分古怪。”那许多僧同斋主都来相见。见毕,各坐下。茶罢,唐僧问道:“贵处是何地名?”众僧道:“我这里乃天竺国外郡,金平府是也。”唐僧道:“贵府至灵山还有许多远近?”众僧道:“此间到都下有二千里。这是我等走过的。西去到灵山,我们未走,不知还有多少路,不敢妄对。”唐僧谢了。   少时,摆上斋来。斋罢,唐僧要行,却被众僧并斋主款留道:“老师宽住一二日,过了元宵,耍耍去不妨。”唐僧惊问道:“弟子在路,只知有山有水,怕的是逢怪逢魔,把光阴都错过了,不知几时是元宵佳节?”众僧笑道:“老师拜佛与悟禅心重,故不以此为念。今日乃正月十三,到晚就试灯。后日十五上元。直至十八九,方才谢灯。我这里人家好事,本府太守老爷爱民,各地方俱高张灯火,彻夜笙箫。还有个金灯桥,乃上古传留,至今丰盛。老爷们宽住数日,我荒山颇管待得起。”唐僧无奈,遂俱住下。当晚只听得佛殿上钟鼓喧天,乃是街坊众信人等送灯来献佛。唐僧等都出方丈来看了灯,各自归寝。   次日,寺僧又献斋。吃罢,同步后园闲耍。果然好个去处,正是:   时维正月,岁届新春。园林幽雅,景物妍森。四时花木争奇,一派峰峦迭翠。芳草阶前萌动,老梅枝上生馨。红入桃花嫩,青归柳色新。金谷园富丽休夸,流风慢说。水流一道,野凫出没无常;竹种千竿,墨客推敲未定。芍药花、牡丹花、紫薇花、含笑花,天机方醒;山茶花、红梅花、迎春花、瑞香花,艳质先开。阴崖积雪犹含冻,远树浮烟已带春。又见那鹿向池边照影,鹤来松下听琴。东几厦,西几亭,客来留宿;南几堂,北几塔,僧静安禅。花卉中,有一两座养性楼,重檐高拱;山水内,有三四处炼魔室,静几明窗。真个是天然堪隐逸,又何须他处觅蓬瀛。   师徒们玩赏一日,殿上看了灯,又都去看灯游戏。但见那:   玛瑙花城,琉璃仙洞,水晶云母诸宫:似重重锦绣,迭迭玲珑。星桥影晃乾坤动,看数株火树摇红。六街箫鼓,千门璧月,万户香风。几处鳌峰高耸,有鱼龙出海,鸾凤腾空。羡灯光月色,和气融融。绮罗队里,人人喜听笙歌。车马轰轰:看不尽花容玉貌,风流豪侠,佳景无穷。   三藏与众僧在本寺里看了灯,又到东关厢各街上游戏。到二更时,方才回转安置。   次日,唐僧对众僧道:“弟子原有扫塔之愿,趁今日上元佳节,请院主开了塔门,让弟子了此愿心。”众僧随开了门。沙僧取了袈裟,随从唐僧;到了一层,就披了袈裟,拜佛祷祝毕,即将笤帚扫了一层,卸了袈裟,付与沙僧。……又扫二层,一层层直扫上绝顶。那塔上层层有佛,处处开窗,扫一层,赏玩赞羡一层。扫毕下来,天色已晚,又都点上灯火。   此夜正是十五元宵。众僧道:“老师父,我们前晚只在荒山与关厢看灯,今晚正节,进城看看金灯如何?”唐僧欣然从之,同行者三人及本寺多僧进城看灯。正是:   三五良宵节,上元春色和。花灯悬闹市,齐唱太平歌。又见那六街三市灯亮,半空一鉴初升。那月如冯夷推上烂银盘,这灯似仙女织成铺地锦。灯映月,增一倍光辉;月照灯,添十分灿烂。观不尽铁锁星桥,看不了灯花火树。雪花灯、梅花灯,春冰剪碎;绣屏灯、画屏灯,五彩攒成。核桃灯、荷花灯,灯楼高挂;青狮灯、白象灯,灯架高檠。虾儿灯、鳖儿灯,棚前高弄;羊儿灯、兔儿灯,檐下精神。鹰儿灯、凤儿灯,相连相并;虎儿灯、马儿灯,同走同行。仙鹤灯、白鹿灯,寿星骑坐;金鱼灯、长鲸灯,李白高乘。鳌山灯,神仙聚会;走马灯,武将交锋。万千家灯火楼台,十数里云烟世界。那壁厢,索琅琅玉韂飞来;这壁厢,毂辘辘香车辇过。看那红妆楼上,倚着栏,隔着帘,并着肩,携着手,双双美女贪欢;绿水桥边,闹吵吵,锦簇簇,醉醺醺,笑呵呵,对对游人戏彩。满城中箫鼓諠哗,彻夜里笙歌不断。   有诗为证。诗曰:   锦绣场中唱彩莲,太平境内簇人烟。   灯明月皎元宵夜,雨顺风调大有年。   此时正是金吾不禁,乱烘烘的,无数人烟。有那跳舞的,屣跷的,装鬼的,骑象的,东一攒,西一簇,看之不尽。   却才到金灯桥上,唐僧与众僧近前看处,原来是三盏金灯。那灯有缸来大,上照着玲珑剔透的两层楼阁。都是细金丝儿编成,内托着琉璃薄片,其光晃月,其油喷香。唐僧回问众僧道:“此灯是甚油?怎么这等异香扑鼻?”众僧道:“老师不知。我这府后有一县,名唤旻天县,县有二百四十里。每年审造差徭,共有二百四十家灯油大户。府县的各项差徭犹可,惟有此大户甚是吃累:每家当一年,要使二百多两银子。此油不是寻常之油,乃是酥合香油。这油每一两值价银二两,每一斤值三十二两银子。三盏灯,每缸有五百斤,三缸共一千五百斤,共该银四万八千两。还有杂项缴缠使用,将有五万余两,只点得三夜。”行者道:“这许多油,三夜何以就点得尽?”众僧道:“这缸里每缸有四十九个大灯马,都是灯草札的把,裹了丝绵,有鸡子粗细。只点过今夜,见佛爷现了身,明夜油也没了,灯就昏了。”八戒在傍笑道:“想是佛爷连油都收去了。”众僧道:“正是此说,满城里人家,自古及今,皆是这等传说。但油干了,人俱说是佛祖收了灯,自然五谷丰登;若有一年不干,却就年成荒旱,风雨不调。所以人家都要这供献。”   正说处,只听得半空中呼呼风响,諕得些看灯的人尽皆四散。那些和尚也立不住脚道:“老师父,回去罢。风来了,是佛爷降祥,到此看灯也。”唐僧道:“怎见得是佛来看灯?”众僧道:“年年如此,不上三更,就有风来。知道是诸佛降祥,所以人皆回避。”唐僧道:“我弟子原是思佛念佛拜佛的人,今逢佳景,果有诸佛降临,就此拜拜,多少是好。”众僧连请不回。少时,风中果现出三位佛身,近灯来了。慌得那唐僧跑上桥顶,倒身下拜。行者急忙扯起道:“师父,不是好人,必定是妖邪也。”说不了,见灯光昏暗,呼的一声,把唐僧抱起,驾风而去。噫!不知是那山那洞真妖怪,积年假佛看金灯。諕得那八戒两边寻找,沙僧左右招呼。行者叫道:“兄弟,不须在此叫唤。师父乐极生悲,已被妖精摄去了。”那几个和尚害怕道:“爷爷,怎见得是妖精摄去?”行者笑道:“原来你这伙凡人累年不识,故被妖邪惑了,只说是真佛降祥,受此灯供。刚才风到处,现佛身者,就是三个妖精。我师父亦不能识,上桥顶就拜,却被他侮暗灯光,将器皿盛了油,连我师父都摄去。我略走迟了些儿,所以他三个化风而遁。”沙僧道:“师兄,这般却如之何?”行者道:“不必迟疑,你两个同众回寺,看守马匹、行李,等老孙趁此风追赶去也。”   好大圣,急纵觔斗云,起在半空,闻着那腥风之气,往东北上径赶。赶至天晓,倏尔风息。见有一座大山,十分险峻,着实嵯峨,好山:   重重丘壑,曲曲源泉。藤萝悬削壁,松柏挺虚岩。鹤鸣晨雾里,鴈唳晓云间。峨峨矗矗峰排戟,突突磷磷石砌盘。顶巅高万仞,峻岭迭千湾。野花佳木知春发,杜宇黄莺应景妍。能巍奕,实巉岩,古怪崎岖险又艰。停玩多时人不语,只听虎豹有声鼾。香獐白鹿随来往,玉兔青狼去复还。深涧水流千万里,回湍激石响潺潺。   大圣在山崖上正自找寻路径,只见四个人赶着三只羊,从西坡下,齐吆喝:“开泰。”大圣闪火眼金睛,仔细观看,认得是年、月、日、时四值功曹使者,隐像化形而来。大圣即掣出铁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有丈二长短。跳下崖来,喝道:“你都藏头缩颈的那里走?”四值功曹见他说出风息,慌得喝散三羊,现了本相,闪下路傍施礼道:“大圣恕罪,恕罪。”行者道:“这一向也不曾用着你们,你们见老孙宽慢,都一个个弄懈怠了,见也不来见我一见,是怎么说?你们怎么不暗中保佑吾师,都往那里去?”功曹道:“你师父宽了禅性,在于金平府慈云寺贪欢,所以泰极生否,乐盛成悲,今被妖邪捕获。他身边有护法伽蓝保着哩。吾等知大圣连夜追寻,恐大圣不识山林,特来传报。”行者道:“你既传报,怎么隐姓埋名,赶着三个羊儿,吆吆喝喝作甚?”功曹道:“设此三羊,以应开泰之言,唤做‘三阳开泰’,破解你师之否塞也。”行者恨恨的要打,见有此意,却就免之,收了棒,回嗔作喜道:“这座山可是妖精之处?”功曹道:“正是,正是。此山名青龙山,内有洞,名玄英洞。洞中有三个妖精:大的个名辟寒大王,第二个号辟暑大王,第三个号辟尘大王。这妖精在此有千年了。他自幼儿爱食酥合香油,当年成精,到此假装佛像,哄了金平府官员人等,设立金灯,灯油用酥合香油。他年年到正月半,变佛像收油。今年见你师父,他认得是圣僧之身,连你师父都摄在洞内,不日要割剐你师之肉,使酥合香油煎吃哩。你快用工夫,救援去也。”   行者闻言,喝退四功曹,转过山崖,找寻洞府。行未数里,只见那涧边有一石崖。崖下是座石屋,屋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门傍立有石碣,上有六字,却是“青龙山玄英洞”。行者不敢擅入,立定步,叫声:“妖怪!快送我师父出来。”那里唿喇一声,大开了门,跑出一阵牛头精,邓邓呆呆的问道:“你是谁,敢在这里呼唤!”行者道:“我本是东土大唐取经的圣僧唐三藏之大徒弟。路过金平府观灯,我师被你家魔头摄来。快早送还,免汝等性命;如或不然,掀翻你窝巢,教你群精都化为脓血。”   那些小妖听言,急入里边报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三个老妖正把唐僧拿在那洞中深远处,那里问甚么青红皂白,教小的选剥了衣裳,汲湍中清水洗净,算计要细切细剉,着酥合香油煎吃。忽闻得报声“祸事”,老大着惊,问是何故。小妖道:“大门前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嚷道:大王摄了他师父来,教快送出去,免吾等性命;不然,就要掀翻窝巢,教我们都化为脓血哩。”那老妖听说,个个心惊道:“才拿了这厮,还不曾问他个姓名来历。小的们,且把衣服与他穿了,带过来审他一审,端是何人,何自而来也。”   众妖一拥上前,把唐僧解了索,穿了衣服,推至座前。諕得唐僧战兢兢的跪在下面,只叫:“大王饶命,饶命。”三个妖精异口同声道:“你是那方来的和尚?怎么见佛像不躲,却冲撞我的云路?”唐僧磕头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的,前往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祖取经的。因到金平府慈云寺打斋,蒙那寺僧留过元宵看灯。正在金灯桥上,见大王显现佛像,贫僧乃肉眼凡胎,见佛就拜,故此冲撞大王云路。”那妖精道:“你那东土到此,路程甚远。一行共有几众?都叫甚名字?快实实供来,我饶你性命。”唐僧道:“贫僧俗名陈玄奘,自幼在金山寺为僧。后蒙唐皇敕赐在长安洪福寺为僧官。又因魏征丞相梦斩泾河老龙,唐王游地府,回生阳世,开设水陆大会,超度阴魂,蒙唐王又选赐贫僧为坛主,大阐都纲。幸观世音菩萨出现,指化贫僧,说西天大雷音寺有三藏真经,可以超度亡者升天,差贫僧来取,因赐号三藏,即倚唐为姓,所以人都呼我为唐三藏。我有三个徒弟。第一个姓孙,名悟空行者,乃齐天大圣归正。”群妖闻得此名,着了一惊道:“这个齐天大圣,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唐僧道:“正是,正是。第二个姓猪,名悟能八戒,乃天蓬大元帅转世。第三个姓沙,名悟净和尚,乃卷帘大将临凡。”   三个妖王听说,个个心惊道:“早是不曾吃他。小的们,且把唐僧将铁链锁在后面,待拿他三个徒弟来凑吃。”遂点了一群山牛精、水牛精、黄牛精,各持兵器,走出门,掌了号头,摇旗擂鼓。三个妖披挂整齐,都到门外喝道:“是谁人敢在我这里吆喝?”行者闪在石崖上,仔细观看,那妖精生得:   彩面环睛,二角峥嵘。尖尖四只耳,灵窍闪光明。一体花纹如彩画,满身锦绣若蜚英。第一个,头顶狐裘花帽暖,一脸昂毛热气腾;第二个,身挂轻纱飞烈焰,四蹄花莹玉玲玲;第三个,威雄声吼如雷振,獠牙尖利赛银针。个个勇而猛,手持三样兵:一个使钺斧,一个大刀能;但看第三个,肩上横担扢挞藤。   又见那七长八短、七肥八瘦的大大小小妖精,都是些牛头鬼怪,各执枪棒。有三面大旗,旗上明明书着“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   孙行者看了一会,忍耐不得,上前高叫道:“泼贼怪!认得老孙么?”那妖喝道:“你是那闹天宫的孙悟空?真个是闻名不曾见面,见面羞杀天神。你原来是这等个猢狲儿。”行者大怒,骂道:“我把你这个偷灯油的贼,油嘴妖怪,不要胡谈,快还我师父来。”赶近前,抡铁棒就打;那三个老妖举三般兵器,急架相迎。这一场在山凹中好杀:   钺斧钢刀扢挞藤,猴王一棒敢来迎。辟寒辟暑辟尘怪,认得齐天大圣名。棒起致令神鬼怕,斧来刀砍乱飞腾。好一个混元有法真空像,抵住三妖假佛形。那三个偷油润鼻今年犯,务捉钦差驾下僧。这个因师不惧山程远,那个为嘴常年设献灯。乒乓只听刀斧响,劈朴惟闻棒有声。冲冲撞撞三攒一,架架遮遮各显能。一朝斗至天将晚,不知那个亏输那个赢。   孙行者一条棒与那三个妖魔斗经百五十合,天色将晚,胜负未分。只见那辟尘大王把扢挞藤闪一闪,跳过阵前,将旗摇了一摇。那伙牛头怪簇拥上前,把行者围在垓心,各抡兵器,乱打将来。行者见事不谐,唿喇的纵起觔斗云,败阵而走。那妖更不来赶,招回群妖,安排些晚食,众各吃了。也叫小妖送一碗与唐僧,只待拿住孙行者等才要整治。那师父一则长斋,二则愁苦,哭啼啼的未敢沾唇不题。   却说行者驾云回至慈云寺内,叫声:“师弟。”那八戒、沙僧正自盼望商量,听得叫时,一齐出接道:“哥哥,如何去这一日方回?端的师父下落何如?”行者笑道:“昨夜闻风而赶,至天晓,到一山,不见。幸四值功曹传信道:那山叫做青龙山,山中有一玄英洞。洞中有三个妖精,唤做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原来积年在此偷油,假变佛像,哄了金平府官员人等。今年遇见我们,他不知好歹,反连师父都摄去。老孙审得此情,吩咐功曹等众暗中保护师父,我寻近门前叫骂。那三怪齐出,都像牛头鬼形。第一个使钺斧,第二个使大刀,第三个使藤棍。后引一窝子牛头鬼怪,摇旗擂鼓,与老孙斗了一日,杀个手平。那妖王摇动旗,小妖都来。我见天晚,恐不能取胜,所以驾觔斗回来也。”八戒道:“那里想是酆都城鬼王弄喧?”沙僧道:“你怎么就猜道是酆都城鬼王弄喧?”八戒笑道:“哥哥说是牛头鬼怪,故知之耳。”行者道:“不是,不是。若论老孙看那怪,是三只犀牛成的精。”八戒道:“若是犀牛,且拿住他,锯下角来,倒值好几两银子哩。”   正说处,众僧道:“孙老爷可吃晚斋?”行者道:“方便吃些儿,不吃也罢。”众僧道:“老爷征战这一日,岂不饥了?”行者笑道:“这日把儿那里便得饥?老孙曾五百年不吃饮食哩。”众僧不知是实,只以为说笑。须臾拿来,行者也吃了。道:“且收拾睡觉,待明日我等都去相持,拿住妖王,庶可救师父也。”沙僧在傍道:“哥哥说那里话!常言道:‘停留长智。’那妖精倘或今晚不睡,把师父害了,却如之何?不若如今就去,嚷得他措手不及,方才好救师父。少迟,恐有失也。”八戒闻言,抖擞神威道:“沙兄弟说得是,我们都趁此月光去降魔耶。”行者依言,即吩咐寺僧:“看守行李、马匹,待我等把妖精捉来,对本府刺史证其假佛,免却灯油,以苏概县小民之困,却不是好?”众僧遵命。他三个遂纵起祥云,出城而去。正是那:   懒散无拘禅性乱,灾危有分道心蒙。   毕竟不知此去胜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二十九章:《假仙真妖》   悟空在那山崖之上,正独自找寻路径,突然只见四个人,赶着三只羊,从西坡下,一起吆喝“开泰”。   悟空闪了闪火眼金睛,仔细去看,认得那是年、月、日、时四值功曹使者,变化化形而来。   悟空那管他三七二十一拿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有丈二长短,跳下崖来,喝道:“你们都藏头缩颈的那里走!”   那四值功曹见悟空说的难听,慌得喝散三羊,现出了本相,闪下路旁施礼道:“大圣,恕罪!恕罪!”   悟空喝道:“这一路也不曾用着你们,你们是不是见老孙脾气好了,都一个个弄懈怠了,见也不来见我一见!这怎么说!还有你们不在暗中保我师傅,都往那里去?”   四值功曹见悟空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大圣,只是你师父宽了禅性,在金平府慈云寺贪欢,所以泰极生否,乐盛成悲,今夜被那妖邪捕获。不过他身边有佛门护法伽蓝保护。所以我等知大圣连夜追寻,怕大圣不识山林,所以特来传报。”   悟空这才收了金箍棒,问道:“你等既来传报,怎么隐姓埋名,赶着三个羊儿,吆吆喝喝是什么意思?”   那四值功曹道:“大圣,我们用这三羊,以应开泰之言,唤做三阳开泰,破解你师傅的迷惑而已。”   悟空正打算又要打,见他们有此意,又收了金箍棒,回嗔作喜道:“这座山,可是妖精之处?”   四值功曹见悟空终于收了手,连忙拜道:“正是,正是。此山名叫青龙山,连忙有一个洞名叫玄英洞,洞中有三个妖精:大的个名辟寒大王,第二个号辟暑大王,第三个号辟尘大王,这妖精在此已有千年了。”   “他自幼儿爱食那酥合香油。当年成精,到此假装佛像,哄了金平府官员人等,设立这金灯。而那灯油则用酥合香油。他年年到正月半,变佛像收油;今年见你师父,认得那是佛子之身,连你师父一起都摄在洞内,不日要割剐佛子之肉,用酥合香油煎吃哩。大圣你快去救你师傅啊。”   悟空闻言,连忙喝退四值功曹,转跳过山崖,去找寻洞府。   悟空走了数十里,见那山涧边有一石崖,崖下是座石屋,屋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   门旁立有石碣,上有六字,是青龙山玄英洞。悟空不敢擅入,站在门外喊叫声:“妖怪!快送我师父出来!”   那里辞喇一声,大开了门,跑出一阵牛头精痴痴呆呆的问道:“你是谁,敢在这里呼唤!”   悟空说道:“我本是东土大唐取经的圣僧金蝉子的大徒弟,这几日路过金平府观灯,不曾想被你家魔头抓来,快快送还,以免伤了你等性命!如若不然,先掀翻你窝巢,叫你这群妖精都化为脓血!”   那些小妖听言,连忙入里边报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三个老妖正把金蝉子拿在那洞中深远处,那里问什么青红皂白,只叫小的剥了金蝉子衣裳,放在清水里洗净,算计好要细切细锉,粘着酥合香油煎吃,忽然听得报声“祸事”。   这大妖吃了一惊,便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小妖回道:“大门前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嚷道,说是他师父被我们抓了,让我们快送出去,免得伤了自己性命。不然,就要掀翻窝巢,让我们都化为脓血哩!”   那大妖听说,个个心惊道:“这才抓了这和尚,还不曾问他个姓名来历,怎么就追来了。小的们,先把那和尚的衣服给他穿上,带他过来审他一审,看是何人,从哪里来的。”   众小妖一拥上前,把金蝉子解了索,穿了衣服,拉到座前,金蝉子心里叫苦无奈的只叫:“大王饶命,饶命!”   三个妖精异口同声道:“你是那方来的和尚?怎么见佛像不躲,却冲撞上去,这是为何?”   金蝉子哭啼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的,前往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祖取经的。因到金平府慈云寺打斋,蒙那寺僧留下过元宵看灯。今日正在金灯桥上,见大王显现佛像,贫僧乃肉眼凡胎,见佛就拜,故此冲撞了大王云路。”   那妖精听到乃是大唐和尚,难道是他,便又问道:“你那东土到这,路程甚远,你们一行共有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字,快实实说来,我好饶你性命。”   金蝉子回道:“贫僧俗名陈玄奘,自幼在金山寺为僧。后蒙唐皇敕赐在长安洪福寺为僧官。又因魏徵丞相梦斩泾河老龙,唐王游地府,回生阳世,开设水陆大会,超度阴魂,蒙唐王又选赐贫僧为坛主,大阐都纲。”   “又幸观世音菩萨出现,指化贫僧,说西天大雷音寺有三藏真经,可以超度亡者升天,差贫僧来取,因赐号三藏,即倚唐为姓,所以人都呼我为唐三藏。”   “我有三个徒弟,大的个姓孙,名悟空行者,乃齐天大圣是也。”说完金蝉子抬起头笑了笑,引以为傲的拍了拍身后的泥土。   众妖听得齐天大圣的名子,吃了一惊道:“这个齐天大圣,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那个?”   金蝉子嘿嘿一笑,点头道:“正是,正是,就是那只大闹天宫的猴子。第二个姓猪,名悟能八戒,乃是天蓬大元帅转世。第三个姓沙,名悟净和尚,乃是卷帘大将临凡。”   三个妖王听说,个个心惊胆战道:“还好没有吃他。小的们,先把这和尚用铁链锁在后面,等拿了他三个徒弟一起在吃。”   随后又点了一群山牛精、水牛精、黄牛精,各持兵器,走出门,掌了号头,摇旗擂鼓。   三个老妖披挂整齐,都到门外喝道:“是谁人敢在我这里吆喝!”   悟空跳在石崖上,双眼观看,那妖精生得:彩面环睛,二角峥嵘。尖尖四只耳,灵窍闪光明。一体花纹如彩画,满身锦绣若蜚英。   第一个,头顶狐裘花帽暖,一脸昂毛热气腾;第二个,身挂轻纱飞烈焰,四蹄花莹玉玲玲;第三个,威雄声吼如雷振,獠牙尖利赛银针。   三个妖怪个个勇而猛,手持三样兵:一个使钺斧,一个大刀能;但看第三个,肩上横担挞藤。又见那七长八短、七肥八瘦的大大小小妖精,都是些牛头鬼怪,各执枪棒。   后面有三面大旗,旗上明明书着“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   悟空看了一会,实在着急,上前高叫道:“泼贼怪!认得俺老孙么?”   那几个老妖喝道:“你就是那闹天宫的孙悟空?真是个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羞杀天神!你原来是这等个猢狲儿,居然敢说大话!”   悟空大怒,听人又骂他胡孙,怒骂道:“我把你这个偷灯油的贼!油嘴妖怪,不要瞎扯!快还我师父来!”   悟空走上前,轮起金箍棒就打。   那三个老妖,举起三般兵器,连忙架起相迎。这一场在山凹中好杀:钺斧钢刀挞藤,悟空一棒敢来迎。   辟寒辟暑辟尘怪,认得齐天大圣名。棒起致令神鬼怕,斧来刀砍乱飞腾。   好一个混元有法真空像!抵住三妖假佛形。那三个偷油润鼻今年犯,务捉钦差驾下僧。这个因师不惧山程远,那个为嘴常年设献灯。乒乓只听刀斧响,劈朴惟闻棒有声。   冲冲撞撞三攒一,架架遮遮各显能。一朝斗至天将晚,不知那个亏输那个赢。   悟空一条金箍棒与那三个妖魔打斗差不多一百五十多回合,天色将晚,胜负依旧未分。   只见那辟尘大王把挞藤闪一闪,跳到阵前,将旗摇了一摇,那伙牛头怪连忙簇拥上前,把悟空围在垓心,各轮兵器,乱打将来。   悟空见情势不对,连忙纵起筋斗云,败阵而走。   那三个妖怪也不去追,只见转身招回群妖,安排了些晚食,众自吃了。   那三个老妖倒也叫小妖送一碗与金蝉子吃,只等拿住悟空才开吃。   这金蝉子一则长斋,二则愁苦,哭啼啼的吃了饭,一心等着悟空来救他。   而悟空驾云回到慈云寺内,叫声“八戒,师弟!”   那八戒沙僧正独自盼望商量,突然听得叫时,一齐出去问道:“猴哥,怎么去了一日啊!问的师父下落如何?”   悟空笑道:“昨夜见妖风就追,到天晓的时候看到一山,却不见师傅的影子。幸好有四值功曹传信道:说那山名叫做青龙山,山中有一玄英洞。洞中有三个妖精,唤做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   “原来这三个妖怪积年在此偷油,假变佛像,哄骗了金平府官员人等。今年刚好遇见我们,他不知好歹,反倒师父都一起摄去。俺老孙得知妖怪底细,便吩咐四值功曹等众仙暗中保护师父,老孙则去门前叫骂。”   “那三妖一起出来,都是个牛头鬼形。大的个使钺斧,第二个使大刀,第三个使藤棍,后面又引一窝子牛头鬼怪,摇旗擂鼓,与俺老孙斗了一日,无奈杀个了平手。那三个妖王摇动旗,手下小妖都来了,我见天色将晚,怕不能取胜,所以驾筋斗回来了。”   八戒一听,便说道:“那想是酆都城鬼王弄喧了。” 第四百三十章:《对不起》   沙僧见八戒如此说,便问道:“二师兄,你怎么就猜道是酆都城鬼王弄喧?”   八戒摇摇头笑道:“猴哥说是牛头鬼怪,所以这样说,嘿嘿。”   悟空也摇摇头,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若论老孙看那几个妖怪,是三只犀牛成的精。”   八戒又说道:“若是犀牛,先拿住他,锯下角来,倒值好几两银子呢!”   兄弟三个正说处,突然旁边众僧问道:“孙老爷可吃晚斋?”   悟空摸摸后脑勺道:“多谢,方便就吃些儿,不方便不吃也罢。”   众僧连连笑道:“老爷征战这一日,岂不饥了?”   悟空摇摇头笑道:“就这几日哪里晓得什么饥饿!俺老孙曾五百年不吃饮食哩!”   众僧不知是真是假,只以为悟空说笑。不一会就拿来,悟空也吃了,谢道:“多谢各位,先收拾睡觉,待明日我兄弟三人等都去哪里,拿住妖王,便可救出我师父。”   那沙僧在旁说道:“大师兄说那里话!常言道,停留长智。那妖精假如今晚不睡,把师父害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现在就去,打得他措手不及,方才好救师父。在迟一会,恐怕有失啊。”   八戒闻言,抖擞神威道:“沙师弟说得是!猴哥我们兄弟几个都趁此月光去降魔,救师傅!”   悟空点头依言,转头吩咐寺僧:“你们看守好行李马匹,待我等兄弟几人把妖精捉来,对本府刺史证其假佛,免去灯油,以苏概县小民之困,岂不是好?”   众僧连连点头领诺,称谢不已。   悟空,八戒,沙僧三个既纵起祥云,出城而去。   几人一起滚着风,驾着云,向东北艮地上,片刻便到了青龙山玄英洞口,几人落下云头。   八戒就欲筑门,悟空连忙扯着道:“先别打,待我先进去看看师父生死如何,到时候我们在商量。”   沙僧见洞门紧闭,问道:“大师兄,这门闭紧,如何进得去?”   悟空嘿嘿笑道:“二位师弟放心,我自有法力。”   说进就进,悟空收了金箍棒,捻着诀,念声咒语,叫声“变!”   你看悟空他变做个火焰虫儿。真个也疾伶!你看他:展翅星流光灿,古云腐草为萤。神通变化不非轻,自有徘徊之性。飞近石门悬看,旁边瑕缝穿风。将身一纵到幽庭,打探妖魔动静。   悟空独自飞入洞里,只看见有几只牛横直倒,一个个呼吼如雷,尽都睡熟。   悟空又飞到中厅里面,依旧全无消息。又过四下门户通关,不知那三个妖精睡在何处。   悟空又转过厅房,向后又照,突然听得啼泣之声,正是那金蝉子锁在后房檐柱上哭哩。   悟空心想暗暗听他哭甚,只见他哭道:“一别长安十数年,登山涉水苦熬煎。幸来西域逢佳节,喜到金平遇上元。不识灯中假佛像,概因命里有灾愆。贤徒追袭施威武,但愿英雄展大权。”   悟空听言,满心欢喜,连忙展开翅,飞到金蝉子身前。   金蝉子刚感觉疑惑,便想到是悟空,只会假装不知道的说道:“呀!西方景象果然不同,此时正月,蛰虫始振,怎么就有萤火虫飞行?”   悟空实在忍不住,叫声:“师父,我来了!”   金蝉子一听,果然是悟空,连忙喜道:“悟空,我正说正月里怎么有萤火,原来是你啊。”   悟空连忙现了本相道:“师父啊,只因你不识真假,你看现在误了多少路程,费了多少心力。我一说不是好人,你就下拜,想不到被这怪侮暗灯光,什么酥合香油,连你都一起抓来了。”   “我只好吩咐八戒沙僧回寺看守,我看着妖风追此处,无奈不识地名,幸好遇见四值功曹传报,说此山名青龙山玄英洞。”   “我白日与这几个妖怪斗至天晚才回去,刚才与八戒沙僧说了这里的情况,他们担心你的安危,便同我一起来此。我怕夜深不便交战,又不知师父下落性命如何,所以变化进来,打听打听。”   金蝉子一听,连忙喜道:“八戒沙僧如今在外边哩?”   悟空点头道:“在外边,刚才老孙看时,妖精都睡着。我先解了锁,搠开门,带你出去罢。”   金蝉子连连点头称谢。   悟空使个解锁法,用手一抹,那锁便自已开了。   悟空领着师父往前正走,忽然听得妖王在中厅内房里叫道:“小的们,紧闭门户,小心火烛。这会怎么不叫更巡逻,梆铃都不响了?”   原来那伙小妖征战一日,都辛辛苦苦的睡着,刚才听见叫唤,这才醒了。梆铃响处,有几个执器械的,敲着锣从后而走,正好的撞着他师徒两个。   众小妖连忙一齐喊道:“好和尚啊!扭开锁往那里去!”   悟空不容分说,那管什么直接拿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抬手就打。   金箍棒起处,打死两个,其余的丢了器械,近中厅打着门叫:“大王!不好了!不好了!那毛脸的和尚在家里杀人了!”   那三怪听见,一毂辘爬起来,大声叫道“拿住!拿住!”   这一唬,吓的这金蝉子无奈只好手软脚软。   悟空也不顾的师父,一路棒子挥打,滚向前来。   众小妖遮架不住,被他放倒三两个,推倒两三个,打开几层门,出了洞门,叫道:“兄弟们何在?”   那八戒沙僧正举着钯杖等待,喊道:“猴哥,大师兄,如何了?”   悟空将变化入里解救师父,正走时,被小妖惊觉,于是顾不得师父,打出来的事,讲说一遍。   那几个妖王把金蝉子捉住,依然使铁索锁了,执着刀,轮着斧,灯火齐明,问道:“你这和尚如何开的锁,那猴子又是如何进来的,快早供来,饶你的命!不然,就一刀两段!”   金蝉子无奈,暗想“悟空,对不起了,为师又要出卖你了。”只好假装战战兢兢的说道:“大王爷爷!我那大徒弟孙悟空,他会七十二般变化。刚才变个火焰虫儿,飞进来救我。”   “不想各位大王正在睡觉,被那小大王等撞见,是我徒弟不知好歹,打伤了两个,众皆喊叫,举兵着火,他便顾不得我,自己走出去了。”   三个妖王,呵呵大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未曾走远!”,转身叫小的们把前后门紧紧关闭,各位睡觉不提。   那洞外沙僧问道:“大师兄,里面闭门不喧哗,想是要吃了师父,我们动手吧!”   悟空一听,连忙说道:“说的是,我们赶紧打门。”   那八戒听的悟空命令,赶紧卖弄神通,举钯尽力筑去,把那石门筑得粉碎,又厉声喊骂道:“偷油的贼怪!快送我师傅出来!”   八戒唬得那门内小妖滚进去报道:“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前门被那几个和尚打破了!”   三个妖王十分烦恼道:“这几个和尚着实无礼!”   又命小妖门取披挂,各持兵器,帅着众小妖出门迎敌。   看这夜色,此时约有三更时候,半天中月明如昼。   两面都走出来,更不打话,伸手就轮兵。这里悟空抵住钺斧,八戒敌住大刀,沙僧迎住大棍。   这场好杀:僧三众,棍杖钯,三个妖魔胆气加。钺斧钢刀藤纥褡,只闻风响并尘沙。   初交几合喷愁雾,次后飞腾散彩霞,钉钯解数随身滚,铁棒英豪更可夸。降妖宝杖人间少,妖怪顽心不让他。   钺斧口明尖利,藤条节一身花。大刀幌亮如门扇,和尚神通偏赛他。这壁厢因师性命发狠打,那壁厢不放佛子劈脸挝。斧剁棒迎争胜负,钯轮刀砍两交搽。挞藤条降怪杖,翻翻复复逞豪华。   三僧三怪,赌斗多时,不见输赢。   那辟寒大王喊一声,叫:“小的们都上来!”   众精各执兵刃齐来,早就个八戒绊倒在地,被几个水牛精,揪揪扯扯,拖入洞里捆了。   沙僧见没了八戒,只见那群牛发喊咙声。连忙拿出宝杖,朝辟尘大王虚丢了架子要走,又被群精一拥而来,拉了个踵,站不起,也被捉去捆了。   悟空一大三,还有一众小妖觉道难为,无奈只能纵起筋斗云,脱身而去。   当时三妖就把八戒沙僧拖到金蝉子面前。   金蝉子见了,满眼垂泪道:“八戒,沙僧可怜你二人也遭了毒手!悟空现在在哪里?”   沙僧回道:“大师兄见妖怪捉住我们,他就转身走了。”   金蝉子心里骂了骂悟空,又安慰道:“悟空他既然走了,想必一定是去那里求救去了。但是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师徒几人凄凄惨惨,相互安慰。   而悟空驾起筋斗云又回到慈云寺,寺僧接着,继续来问:“唐老爷救出来了吗?”   悟空摇摇头说道:“难救!难救!那几个妖精神通广大,我弟兄三个,与他三个斗了多时,被他呼唤小妖先捉了八戒,后捉了沙僧,老孙幸而走脱了。”   那众僧一听害怕道:“爷爷这般会腾云驾雾,还捉不得,想那老师父已被倾害了。”   悟空摆手笑道:“不妨!不妨!我师父自有佛门伽蓝、揭谛、丁甲等神暗中护佑,也曾吃过草还丹,更加不会伤命,只是那妖精有些本事。你等依旧看好马匹行李,等老孙上天去求救兵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四木星》   众僧听到悟空要上天,连忙胆怯道:“爷爷能上天?”   悟空见众僧吃惊模样,嘿嘿笑道:“这天庭原是我的旧家。当年我做齐天大圣,因为坏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所以被我佛如来收降,如今没办法,只能保师傅去取经,将功折罪。这一路上辅正除邪,是我师父该有此难,只是你等不知道而已。”   众僧听此言,又磕头礼拜。   悟空吩咐了众僧出得门,打个唿哨,便不见了身影。   瞬间,悟空来到西天门外,忽然看见太白金星与增长天王,还有那殷、朱、陶、许四大灵官讲话。   他们见悟空前来,都慌忙施礼道:“大圣这是那里去?”   悟空抬了抬手,笑道:“各位,俺老孙因保那和尚去西头取经,现在行到天竺国东界金平府天县,没成想我师傅被那本县慈云寺僧留赏元宵。走到金灯桥时,见有金灯三盏,点灯用酥合香油,价贵白金五万余两,年年有诸佛降祥受用。”   “我师傅正看时,突然有三尊佛像降临,我师那肉眼凡胎不识好歹,上桥就拜。我连忙说不是好人,谁知他那侮暗灯光,连油并我师一风摄去。我赶紧随风追袭,追了一路看到一山,幸好有四值功曹报道。”   “说那山名叫青龙山,那山里面有个玄英洞,洞里有三个妖怪,分别名叫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俺老孙见此连忙上门去救师傅,没想与他赌斗一阵,未胜。”   “于是我变化入了里面,见师父锁住未伤,随后解了想带出来,谁知又被他发现,无奈我便只能独自走了。后来又同八戒沙僧一起苦战,那知又被他将二人也捉去捆了。所以老孙这次特来上启玉帝,查那几个妖精来历,请命将这几个妖怪降了,好救我师傅。”   太白金星一听呵呵冷笑道:“大圣既与那妖怪相斗,岂会看不出他的出处?”   悟空连连摆手道:“认是认得,那是一伙牛精。只是他们几个大有神通,不能降服。”   太白金星一听,向前笑道:“大圣,那是三个犀牛成的妖精。他因为能看懂天文之象,所以累年修悟成真,便能飞云步雾。但是这妖极爱干净,常嫌自己身体,每天都要下水洗浴。”   “所以他的名字也多:有兕犀,有雄犀,有牯犀,有斑犀,又有胡冒犀、堕罗犀、通天花文犀,都是一孔三毛二角,行于江海之中,能开水道。似那辟寒、辟暑、辟尘都是大能力者,故以此为名而称大王也。所以打算若要拿他,只要去请四木禽星见面就行。”   悟空一听,有了救星。连忙拉过太白金星的胡子唱喏问道:“是那四木禽星?烦请金星老一一明示明示。”   太白金星看着悟空拉着自己胡子,嘿嘿笑道:“此星乃在斗牛宫外,罗布乾坤。你去奏明玉帝,就知道了。”   悟空连忙拱拱手称谢,大步入那天门里去。   走了没几步,悟空到了通明殿下,先看见了葛邱张许四大天师。   那天师问道:“大圣这是去哪里?”   悟空挥挥手,笑道:“唉,我们师徒近几日行至金平府这个地方,因我师傅放松禅性,元宵夜观灯时,遇见妖魔,没曾想被抓去了。老孙不能收服那几个妖怪,所以特来奏明玉帝,求救我师傅。”   四天师见金蝉子有危险,连忙领着悟空来到灵霄宝殿。   凌霄宝殿,玉帝听了悟空的解释,连忙传旨:“叫那路天兵相助悟空?”   悟空见此,连连奏道:“玉帝,老孙才到西天门,就遇见金星老说那几个怪是犀牛成精,惟有四木禽星可以降伏。”   玉帝听后,点头差许天师同悟空一起去斗牛宫点四木禽星下界收降。   悟空几人行至宫外,早有二十八宿星辰接到命令来接,那天师道:“我等奉玉帝大天尊圣旨,叫点四木禽星与大圣一起下界降妖。”   天师话刚说完,旁边即闪过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四个同时应声呼道:“大圣,点我等几人去何处降妖?”   悟空上前嘿看着奎木狼,嘿笑道:“原来是你。这金星老儿不老实啊,刚才我还没有明白,只说是二十八宿中的四木,所以老孙这才来请,早知道是那么,老孙何必劳烦去请旨?”   四木连连笑道:“大圣说的那里话!我等不奉旨意,谁敢擅离?不知妖怪在什么地方?我们快去快回。”   悟空赶紧说道:“在这金平府东北艮地青龙山玄英洞,妖精乃是犀牛成精。”   斗木獬、奎木狼、角木蛟问道:“若只是那犀牛成精,不用我们三个,只需井宿去就行。他能上山吃虎,下海擒犀。”   悟空连忙摇头说道:“那几个妖精不比望月之犀,乃是修行得道,都有千年之寿者。需要得四位同去才好,切勿推调,假如一时一位拿他不住他,却不又费事了?”   那天师见几人打哈哈,怒喝道:“你们说得是什么话!玉帝旨意要你四人下去助大圣一臂之力,岂可不去?你等四人趁早飞行,我现在回旨去。”   天师别了悟空,转身向凌霄宝殿方向飞去。   悟空则带着四木,下到凡间,那四木问道:“大圣不必迟疑,你先去索战,引他出来,我们随后动手。”   悟空一听,走上前骂道:“偷油的贼怪!还我师傅,师弟来!”   原来那门被八戒筑破,几个小妖随便弄了几块板儿搪住,在里边听得叫骂,连忙跑进报道:“大王,那孙和尚在外面叫骂哩!”   那辟尘儿笑道:“想他败阵去了,这一日怎么又来?想是那里求些救兵来了。”   辟寒、辟暑一起嘲笑道:“怕他什么救兵!快取披挂兵器来!小的们,都要用心围绕,别放他走。”   那伙妖精不知死活,一个个各执枪刀,摇旗擂鼓,走出洞来,对悟空喝道:“你个不怕打的猢狲儿,你怎么又来了!”   悟空平生最恼得就是这,弼马温,猢狲二词,咬牙发狠举起金箍棒就打。   那三个妖王,领着小妖,跑个圈子阵,把悟空圈在垓心。   那旁边四木禽星一个个各轮兵刃道:“孽畜!休动手!”   那三个妖王见是他他四木星,自然害怕,俱道:“不好了!不好了!他寻的正主了!小的们,各顾性命逃亡!”   一时间只听得呼呼吼吼,喘喘呵呵,众小妖都现了本身:原来是那山牛精、水牛精、黄牛精,满山乱跑。   那三个妖王,也现了本相,放下手来,还是四只蹄子,就如铁炮一般,直往东北上跑。   这悟空领着井木犴、角木蛟紧追急赶,略不放松。惟有斗木獬、奎木狼在东山凹里、山头上、山涧中、山谷内,把些牛精打死的、活捉的,尽皆收净。   而后又向玄英洞里解了金蝉子、八戒、沙僧。沙僧认得是二星,连忙拜谢,问道:“二位朋友怎么会到此相救我们师徒?”   二星回道:“我等是大圣奏玉帝请旨调来收妖怪,来救你们师徒的。”   金蝉子见这二人,假装不认识,又滴泪道:“我那悟空徒弟怎么不见进来?”   二星见金蝉子居然不认识自己,连连摇头,相视一看,无奈道:“那三个老妖怪是三只犀牛精,他见了我等,各顾各的都去逃命了,现在向东北艮方逃遁。大圣领着井木犴、角木蛟追赶去了。我二人回过头扫荡群牛到此,特来解救圣僧。”   金蝉子听又顿首称谢,朝天又拜,八戒搀起道:“师父,礼多必诈,不用行那么多礼。这四木星官一则是玉帝下圣旨,二则是猴哥往日的人情。今天既然扫荡群妖,还不知那几个老妖降伏没有,我们先收拾些细软东西出来,掀了此洞,以绝其根,回寺等猴哥罢。”   奎木狼见此,点头道:“天蓬元帅说得有理。你与卷帘大将保护你师傅回寺安歇,我们二人则还去艮方去相助大圣迎敌。”   八戒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你二位还是帮我猴哥一起去捉那几个妖怪,必须剿尽,你们才好回去复旨。”   二星别了金蝉子,八戒沙僧,连忙上去追赶悟空。   八戒与沙僧将那妖怪洞内细软宝贝,有许多珊瑚、玛瑙、珍珠、琥珀、琚、宝贝、美玉、良金,搜出一石,搬在外面,请师父到山崖上坐了,他两个又进去放起火来,把一座洞烧成灰烬,这领着金蝉子找路回金平慈云寺去。   而那斗木獬、奎木狼二星驾云直向东北艮方追赶悟空来。   那二人站在那半空中,看不见悟空与那几个妖怪,二人直到西洋大海,远远望见悟空在海上吆喝。   他两个连忙按落云头叫道:“大圣,妖怪那里去了?”   悟空,看见二人,牙恨恨的道:“你两个怎么不下来在说?这会子却冒冒失失的问甚?”   斗木獬见此,喝道:“我和大圣与井、角二星战败妖魔追赶,想必你们一定会擒拿那几个妖怪。我二人就去扫荡了群精,入了玄英洞救出了你师父、师弟。顺便搜了山,烧了洞,把你师父付托与你二位师弟领回府城慈云寺。而我二人则又追寻到此。” 第四百三十二章:《离开》   悟空闻言,这才谢道:“如此,实在有功,多累!多累!但那三个妖魔,被我赶到这里,他几个就钻下海去。这井、角二星,紧紧追拿,叫老孙在岸边抵挡。你两个既然来了,先在岸边把截,等老孙再去。”   说完悟空轮起金箍棒,口里捻着诀,辟开水路,直入波涛深处,只见那三个妖魔在水底下与井木犴、角木蛟舍死忘生的苦斗哩。   悟空连忙跳近前喊道:“老孙来也!”   那几个妖精抵得住二星官,已是措手不及,正在危难之处,忽然听得悟空叫喊,哪里还顾的打斗,连忙转头往海心里飞跑。   你看原来这怪头上角,极能分水,只闻得花花花,冲开明路。这后边二星官和悟空一起并力追之。   而这西海中有个探海的夜叉,巡海的介士,远见犀牛分开水势,又认得悟空与那二位天星,赶紧赴水晶宫对龙王慌慌张张报道:“大王!有三只犀牛,被齐天大圣和二位天星赶来到这里!”   老龙王敖顺听到,连忙唤来太子摩昂道:“快点水兵,想是那犀牛精辟寒、辟暑、辟尘儿三个惹了那孙猴子。今天既然来到西海,我们快快拔刀相助,以免多生事端。”   敖摩昂点头得令,连忙点兵。顷刻间,龟鳖鼋鼍,鱼白鳜鲤,与虾兵蟹卒等,各执枪刀,一齐呐喊,腾出水晶宫外,挡住三只犀牛精。   那三个犀牛精见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又有井、角二星和悟空一起拦阻,慌得他几个失了群,各顾各的逃生,四散奔走,无奈早就把个辟尘儿被老龙王领兵围住。   悟空见了实在心欢,叫道:“慢着慢着!捉活的,不要死的。”   摩昂点头听令,一拥上前,将辟尘儿扳翻在地,用铁钩子穿了鼻,攒蹄捆倒。   老龙王又传号令,叫分兵赶那两个妖怪,协助二星官擒拿。   又唤小龙王帅众前来,只见那井木犴现出原身,按住辟寒儿,大口小口的啃着吃哩。   摩昂见此,连忙高叫道:“井宿!井宿!莫咬死他,大圣要活的,不要死的哩。”   摩昂连喊数声,谁知已是被他把颈项咬断了。摩昂无奈只能吩咐虾兵蟹卒,将个死犀牛抬转水晶宫,如何又与那井木犴继续向前追赶。   只见角木蛟把那辟暑儿倒赶回来,只撞着井宿。摩昂帅龟鳖鼋鼍,撒开簸箕阵围住,那妖见没了去路,连忙跪下叫道:“饶命!饶命!”   井木犴走近前,一把揪住耳朵,夺了他的刀,叫道:“不杀你!不杀你!拿给孙大圣发落去。”   几人又回到水晶宫外报道:“大圣,都捉来了。”   悟空见一个断了头,血淋津的倒在地下,一个被井木犴拖着耳朵,推跪在地,近前仔细看了问道:“这头不是兵刀伤的啊。”   摩昂无奈笑道:“大圣,要不是我喊得紧,连这身子都让井星官吃了。”   悟空摇头笑道道:“哈哈,既然如此,也罢,取锯子来,锯下他的这两只角,剥了皮你们好带回去复命。这犀牛肉就留与龙王贤父子一起吃了。”   悟空叫龙太子又把辟尘儿穿了鼻,教角木蛟牵着;辟暑儿也穿了鼻,教井木犴牵着:“带上他到金平府见那刺史官,明究其由,问他个常年假佛害民,然后在决定。”   众人都点头,辞了龙王父子,都出了西海,牵着犀牛,和奎、斗二星,一起驾起云雾,回了金平府。   悟空脚踏祥光,半空中叫道:“金平府刺史、各佐贰郎官并府城内外军民人等听着:吾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的圣僧。你这府县每年家供献金灯,假充诸佛降祥者,就是这犀牛怪。我等路过此地,因为这元宵夜观灯,见这妖怪将灯油和我师父一起摄去,是我请这几位天神收伏。现在已扫清山洞,剿尽妖魔,不得为害,以后你府县再不可供献金灯,劳民伤财。”   那慈云寺里,八戒沙僧拉着金蝉子刚进得山门,就听见悟空在半空中言语,连忙撇了师父,丢下担子,纵风云起到空中,问悟空降妖之事。   悟空笑道:“那一只被井星咬死,已锯角剥皮带来,这两只活的拿在此。”   八戒看着悟空身后的,两个妖怪,说道:“这两个妖怪索性推下此城,让那官员人看看,也认得我们是圣是神,现在麻烦四位星官收云下地,一起同到府堂,将这妖怪拿下。若是真的有罪当,你们也好带回去复命!”   四木星笑道:“天蓬元帅近日来知理明律,实在是好啊!”   八戒不好意思,笑道:“因为做了这几年和尚,跟着师傅也略学得些儿。”   众神果然推落两个犀牛精,一簇彩云,降到府堂之上。唬得这府县官员,城里城外人等,都家家设香案,户户拜天神。   一时间,慈云寺僧把金蝉子用轿抬进府门,看着悟空,口中不离“谢”字道:“有劳上宿星官救出我等,因不见贤徒,悬悬在念,现在幸而得胜而回!”   悟空道:“自从前日别了尊师,老孙便上天查访,蒙金星老儿识得这几个妖魔是犀牛所化,指示老孙请四木禽星来拿。当时奏闻玉帝,蒙旨差委,直至洞外打战。那妖王逃走了,又蒙斗、奎二宿救出尊师。而老孙与这井、角二宿一起追妖,赶到西洋大海,又亏龙王遣子帅兵相助,所以捕获到此审问。”   金蝉子对着四木星赞扬称谢。又见那府县正官并佐贰首领,都在那里高烧宝烛,满斗焚香,朝上礼拜。   一时间,八戒发起恨性来,掣出戒刀,将辟尘儿头一刀砍下,又一刀把辟暑儿头也砍下,又取出锯子锯下四只角来。   悟空更有主张,连忙叫道:“四位星官,你们将此四只犀角拿上界去,进贡玉帝,回缴圣旨。而我则把自己带来的二只:留一只在府堂镇库,以作向后免征灯油之证;我们带一只去,献灵山佛祖。”   四木星见此心中大喜,拜别悟空,转身驾彩云回奏而去。   而府县官留住他们师徒四众,大排素宴,遍请乡官陪奉。   一壁厢出给告示,晓谕军民人等,以后不许点设金灯,永蠲买油大户之役;一边又叫屠子宰剥犀牛之皮,硝熟熏干,制造铠甲,把肉普给官员人等;又一边厢动支枉罚无碍钱粮,买民间空地,起建四星降妖之庙;又为金蝉子师徒几人建立生祠,各各树碑刻文,用传千古,以为报谢。   悟空,八戒,沙僧见金蝉子也不答应,也不反对,便索性宽怀领受,又被那二百四十家灯油大户,这家酬,那家请,略无虚刻。   八戒更加高兴,便安心遂心满意受用,把那洞里搜来的宝物,每样各笼些须在袖,以为各家斋筵之赏。   师徒四人住经了半个多月,不得不继续起身西行,金蝉子看着悟空吩咐道:“悟空,你们将余剩的宝物,尽送给慈云寺僧,以为酬礼。我们瞒着那些大户人家,天不明就走。不然只怕我们只管贪乐,误了取经大事,到时候惹了佛祖见罪、又生灾厄,深为不便。”   实则,金蝉子是为了早点完成自己的棋局。   悟空,听金蝉子这样吩咐,只能将随将前件一一收拾。   次日五更早起,金蝉子唤八戒备马。   那八戒吃了自在酒饭,睡得梦梦乍道:“这么早备马干什么?”   悟空走到八戒身边一把扯着八戒耳朵喝道:“八戒,师父叫我们继续走路哩!”   八戒抹抹脸,骂骂咧咧道:“又是这和尚,一天没个正经!这二百四十家大户都请,才吃了有三十几顿饱斋,怎么又让老猪忍饿!”   那金蝉子听到八戒骂他,便怒喝道:“你这馕糟的夯货!莫胡说!快早起来!再强嘴,我就悟空拿金箍棒打你牙!”   那八戒听见让悟空拿金箍棒打牙,连忙慌了手脚哭道:“师父今日怎么变了,平常时疼我爱我,念我蠢夯护我,猴哥要打我时,他又在一旁劝解;今日怎么发狠转过头来打我?”   悟空嘿嘿笑道:“师父怪你为嘴误了路程,快早收拾行李备马,免打!”   那八戒真个怕打,跳起来穿了衣服,吆喝沙僧:“快起来!打将来了!”沙僧也随跳起,各各收拾皆完。   金蝉子摇手道:“你们都寂寂悄悄的,不要惊动寺僧。”   说完自己连忙上马,开了山门,找路而去。   而那寺僧,第二天天明不见了金蝉子师徒,都道:“不曾留得,不曾别得,不曾求告得,清清的把个活菩萨放得走了,唉!”   众人正说处,只见南关厢有几个大户来请,众僧扑掌道:“昨晚不曾留心,师傅门连夜驾云去了。”   众人无奈,只能一齐望空拜谢。   此话一讲,满城中官员人等,尽皆知之,叫此大户人家,俱治办五牲花果,往生祠祭献酬恩不题。   而金蝉子师徒四人,餐风宿水,一路平安,行走又有半个多月。 第四百三十三章:《疯女人》   忽然师徒几人正行走着,见一座高山,金蝉子看着悟空问道:“悟空,那前面山岭峻峭,务必小心!”   悟空摇头嘲笑道:“师傅,这路上已经将近佛地,所以不会在有什么妖邪,师父尽管放怀前行。”   金蝉子看了悟空一眼道:“悟空,这里虽然离佛地不远。但前日那寺僧说,到天竺国都有二千里,还不知是有多少路程呢。”   悟空嘿嘿笑道:“师父,你难道又把乌巢禅师的忘记了吗?”   金蝉子知道悟空又在嘲笑他,便道:“你这猴子,这是我随身衣钵。自那乌巢禅师教后,为师那一日不念,那一时得忘?颠倒也念得来,怎会忘得!”   悟空又问道:“师父只会念得,不曾求那师父如何解得。”   金蝉子见悟空越说越过分,怒喝说:“猴头!你怎么说的我解释不得!那你解得了么?”   悟空一听,连忙回道:“师傅,我解得,我解得。”   “你这猴头,既然你解得,那就说来听听。”金蝉子骑在马上,看着悟空嘲笑着。   二人相视无言,金蝉子、悟空看着对方,不在作声。   旁边那笑倒一个八戒,喜坏一个沙僧,说道:“沙师弟,你看猴哥那一副猴嘴脸!跟我等一样是做妖精出身,又不是那里禅和子,听过讲经,那里应佛僧,哪里见过什么说法?弄虚头,找架子,说甚么晓得,解得!你看他怎么就不作声了?我们一起听讲!猴哥请解!”   沙僧也在一旁嘲笑说:“二师兄,你也信他。大师兄胡说八道,哄师父继续走路。他只晓得弄棒罢了,他那里晓得讲经!”   金蝉子看着八戒,沙僧,无奈道:“悟能悟净,你两个休要乱说,悟空解得正是无言语文字,乃是真解。”   他师徒们几人正说话间,倒也走过许多路程,离了几个山冈,路旁早见一座大寺。   金蝉子说道:“悟空,你看这前面是座寺啊,你看那寺,倒也不小不大,却也是琉璃碧瓦;半新半旧,却也是八字红墙。隐隐见苍松偃盖,也不知是几千百年间故物到于今;潺潺听流水鸣弦,也不道是那朝代时分开山留得在。山门上,大书着布金禅寺;悬扁上,留题着上古遗迹。”   悟空看得是布金禅寺,八戒也道是布金禅寺,金蝉子在马上沉思道:“布金,布金,这莫不是舍卫国界了么?”   八戒听金蝉子突然说舍卫国,嘲笑道:“师父,奇啊!我跟师父这几年,都不曾见识得路,今日怎么也识得路了。”   金蝉子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常看经诵典,说是佛在舍卫城树给孤园。这园说是给孤独长者问太子买了,请佛讲经。太子说:我这园不卖。他若要买我的时,除非黄金满布园地。这孤独长者听说,便以黄金为砖,布满园地,才买得太子园,这才请得世尊说法。我想这布金寺莫非就是这个故事?”   八戒笑道:“造化!若是就是这个故事,我们现在就去摸他个块把砖儿送人。”   几人又笑了一会,金蝉子才下得马来。   几人进得山门,只见山门下挑担的,背包的,推车的,整车坐下;也有睡的去睡,讲的去讲。   忽然看见他们师徒四人,俊的又俊,丑的又丑,大家有些害怕,不过也都让开些路儿。   金蝉子生怕悟空,八戒惹事,口中不住提醒叫:“悟空斯文!八戒斯文!”   一时间,大家都收敛了几分。师徒几人又转过金刚殿后,那知早有一位禅僧走出,也是威仪不俗。   真是:面如满月光,身似菩提树。拥锡袖飘风,芒鞋石头路。   金蝉子见了打了个问讯。   那僧连忙还礼道:“师傅从何而来?”   金蝉子合掌道:“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造次奉谒,求借一宿,明日就走。”   那僧一听,金蝉子来自大唐,连忙喜道:“我这荒山十方可常住,都可来此,何况长老乃是东土神僧,难得供养,荣幸。”   金蝉子见此连忙低头谢了,随后又唤悟空,八戒,沙僧他三人一起同行,几人过了回廊香积,见了方丈。   几人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悟空八戒,沙僧三人,都随地而坐了。   而这时寺中听说到了东土大唐取经僧人,寺中若大若小,不问长住、挂榻、长老、行童,一一都来参见。   几人喝了茶,众僧又摆上斋供。   这时金蝉子还正开斋念经,八戒正是饿的要紧,馒头、素食、粉汤一搅直下。   这时方丈人也多,有知识的赞说金蝉子威仪,好耍子的都看八戒吃饭。   有的又说沙僧眼溜,看见头底,暗把八戒捏了一把,说道:“斯文!”   八戒着忙,急的叫将起来,说道:“斯文斯文!肚里空空啊!”   沙僧笑道:“二师兄,你不晓的,天下多少斯文,若论起肚子里来,正是你我一般哩。”   八戒在才住了嘴。   金蝉子也念了结斋,这才左右彻了席面,金蝉子合掌称谢。   寺僧问起东土来因,金蝉子说到古迹,这才想起问这布金寺名之由。   那僧笑道:“这寺原是舍卫国给孤独园寺,又名园。是给孤独长者请佛讲经,金砖布地,所以易现在的名字。我这寺一望之前,乃是舍卫国,那时孤独长者正在舍卫国居住。我荒山原是长者之园,因此遂名给孤布金寺,寺后边还有园基址。近年间,若遇时雨滂沱,还淋出金银珠儿,有造化的,每每拾着。”   金蝉子一听,连连喜道:“话不虚传果然是真的!”继而又问道:“这才进宝山,怎么就见门下两廊有许多骡马车担的行商,为何在此歇宿?”   众僧回道:“我这山唤做百脚山。先年本是太平,只因近日天气循环,不知怎的,生了几个蜈蚣精,常在路下伤人。虽不至于伤命,但是人不敢走。这山下有一座关,唤鸡鸣关,但到鸡鸣之时,才敢过去。那些客人因为天色晚了,惟恐不便,所以借荒山一宿,等鸡鸣后就走。”   金蝉子这才对着悟空道:“悟空,我们也等鸡鸣后就离开罢。”   师徒几人正说处,又见众僧拿上斋来,几人吃完不提。   此时上弦月皎,金蝉子与悟空步月闲行,又见有个道人来报道:“长老,我们老师爷要见见中华人物。”   金蝉子连忙转身,见一个老和尚,手持竹杖,向前作礼道:“此位就是中华来的师父?”   金蝉子答礼道:“不敢。”   那老僧见金蝉子样貌,连连称赞不已。   问道:“师傅高寿?”   金蝉子摇摇头合掌道:“虚度四十五年,敢问老院主尊寿?”   老僧笑道:“比长老痴长一花甲也。”   悟空一听,上前问道:“老人家今年是一百零五岁了,你看我有多少年纪?”   老僧抬头,看了看悟空,摇头道:“师家貌古神清,何况月夜眼花,看不出来。”   三人叙了一会,又向后廊看看。   金蝉子道:“刚才说孤园地址,不知在何处?”   老僧转身指道:“后门外就是。”   众人开了门,只见是一块空地,还有些碎石迭的墙脚。   金蝉子合掌叹息道:“忆昔檀那须达多,曾将金宝济贫疴。园千古留名在,长者何方伴觉罗?”   他二人都玩着月,缓缓而行,行近后门外,又到台上又坐了一坐。   忽然听得有啼哭之声,金蝉子心道奇怪,仔细静心诚听,哭的是爷娘不知苦痛之言。   金蝉子感触心酸,不觉泪堕,回过头问众僧道:“是什么人在何处悲切?”   老僧见问,又命众僧先回去煎茶,见无人方才对金蝉子悟空下拜。   金蝉子见此连忙搀起道:“老院主,为何行此大礼?”   老僧回道:“弟子年岁百余,略通人事。每于禅静之间,也曾见过几番景象。若长老师徒,弟子聊知一二,与他人不同。若说悲切之事,非这位长老,明辨不得。”   悟空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老僧道:“旧年今日,弟子正明性月之时,忽然听一阵风响,里面就有悲怨之声。弟子连忙下榻,到了园基上看去,乃是一个美貌端正之女。我问他:‘你是谁家女子?为什么到了此地?’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国国王的公主。因为月下观花,被风刮来的。”   “于是,我将他锁在一间敝空房里,将那房砌作个监房模样,门上留一小孔,只能递得碗过。回去便与众僧说道,是个妖邪,被我捆了,但我僧家乃是慈悲之人,不肯伤他性命。每日与他两顿粗茶粗饭,吃着度命。”   “那女子也聪明,明白我意,怕众僧点污,就装风作怪,尿里眠,屎里卧。白日家说胡话,呆呆邓邓的;到夜静处,就思量父母啼哭。”   “我几番家进城乞化打探公主之事,全然毫无头绪。所以坚收紧锁,不敢放出。今日幸得长老来此,万望到了国中,广施法力,辨明辨明,一则救拔良善,二则昭显神通也。”   金蝉子与悟空听罢,切切在心。正说处,只见两个小和尚出来请吃茶安置睡觉,几人不敢在说遂而回去。   而八戒与沙僧在方丈中,突突哝哝的道:“师傅说要明日要鸡鸣走路,此时怎么还不来睡!”   悟空刚好在门外听,喝道:“呆子又胡说什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抛绣球》   八戒见悟空慢慢走到自己目前,连连说道:“睡了罢,这等夜深,还看甚么景致。”   这才老僧散去,金蝉子师徒几人就寝。   正是那:人静月沉花梦悄,暖风微透壁窝纱。铜壶点点看三汲,银汉明明照九华。   几人当夜睡还多时,就听鸡鸣,那前边行商烘烘皆起,引灯造饭。   这金蝉子也唤醒八戒沙僧扣马收拾,悟空叫点灯来。   那寺僧早已先起来,安排了茶汤点心,在后面候敬。   八戒看了欢喜,满满吃了一盘馍馍,把行李马匹牵出。   金蝉子、悟空对着众僧辞谢,老僧又向悟空轻道:“长老,悲切之事,在心在心!”   悟空嘿嘿笑道:“谨领谨领!我到城中,自然聆音而察理,见貌而辨色也。”   那伙行商,哄哄嚷嚷的,也一起同金蝉子师徒四人上了大路,大约有寅时,过了鸡鸣关。   已到巳时,几人才看见城垣,真是铁瓮金城,神洲天府。   那城:虎踞龙蟠形势高,凤楼麟阁彩光摇。御沟流水如环带,福地依山插锦标。晓日旌旗明辇路,春风箫鼓遍溪桥。那国王有道衣冠胜,五谷丰登显俊豪。   当日众人便入了东市街,众商则各投旅店。   他师徒四人则进城,正行走时,有一个会同馆驿,金蝉子带着悟空几人入了驿内。   那驿内管事的,见悟空几人模样丑陋,连忙回去报驿丞道:“外面有四个异样的和尚,牵一匹白马进来了。”   那驿丞一听说有马,就知道是官差的,连忙出厅迎迓。   金蝉子施礼道:“贫僧是东土唐朝钦差灵山大雷音见佛求经的,随身有关文,入朝照验。借大人高衙一歇,完事就离开。”   驿丞答礼道:“此衙门原设待使客之处,理当款迓,请进,请进。”   八戒一听,又有吃的了,实在喜悦,连忙叫师傅,悟空一起进去。   那驿丞看见八戒嘴脸丑陋,暗自心惊,不知是人是鬼,战兢兢的,无奈只得看茶,摆斋。   金蝉子见他惊怕,无奈摇摇头说道:“大人勿惊,我这三个徒弟,相貌虽然丑陋,但是心地俱良,俗谓山恶人善,何以为惧!”   驿丞闻言,这才定了心性问道:“师傅,唐朝在于何方?”   金蝉子合掌道:“在南赡部洲中华之地。”   那驿丞又问:“师傅几时离家?”   金蝉子回道:“贞观十三年,今经历过十四载,经经了万水千山,方到此处。”   驿丞听得,连忙道:“神僧!神僧!”   金蝉子突然想到一事,问道:“不知天国现在是什么年月?”   驿丞回道:“我这里乃大天竺国,自从太祖太宗传到今,已有五百余年。现在在位的爷爷,爱山水花卉,号做怡宗皇帝,改元靖宴,今已有二十八年了。”   金蝉子问道:“今日贫僧要去见驾倒换关文,不知可遇朝拜?”   驿丞连连点头道:“好!好!正好!近日因为国王的公主娘娘,刚好年登二十青春,正在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撞天婚招驸马。今日正当热闹之际,想我国王爷爷还未退期,若欲倒换关文,趁此时好去。”   金蝉子一听欣然要走,只见那驿馆摆上斋来,便与驿丞、悟空三人一起吃了。   时已过午,金蝉子突然道:“悟空,我一个人去了。”   悟空听到,连连道:“我保师父一起去。”   八戒见悟空也去,自己也想去便道:“师傅,我也一起去。”   沙僧见八戒也要凑热闹,嘲笑道:“二师兄,你就罢么,你的嘴脸不见人,莫到朝门外装胖,还是叫大师兄去。”   金蝉子一听,连连点头道:“悟净说得好,呆子粗夯,悟空还有些细腻,还是悟空去。”   那八戒听沙僧,师傅一起嘲笑自己,便独自掬着嘴道:“除了师父,我们兄弟三个的嘴脸也差不多儿,谁也别嘲笑谁。”   金蝉子也不理八戒,直接穿了袈裟,悟空拿了引袋一起同去。   只见街坊上,士农工商,文人墨客,愚夫俗子,齐咳咳都道:“大家一起看抛绣球去!”   金蝉子则立于道旁对悟空道:“他这里人物衣冠,宫室器用,言语谈吐,也和我大唐一般。我想着我俗家先母也是抛打绣球遇旧姻缘,结了夫妇。此处亦有此等风俗。”   悟空也提议道:“师傅,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如何?”   金蝉子一听,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拒绝道:“不可!不可!你我衣服不便,恐有嫌疑。”   悟空笑道:“师父,你忘了那给孤布金寺老僧之言:一则去看彩楼,二则去辨真假。似这般忙忙的,那皇帝必听公主之喜报,那里视朝理事?我们先去看看!”   金蝉子听说,实在无奈真与悟空一起相随,见各项人等俱在那里看打绣球。   呀!那知此去,却是渔翁抛下钩和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而那个那个天竺国王,因爱山水花卉,前年带后妃、公主在御花园月夜赏玩,惹动一个妖邪,把那真公主摄去,他自己却变做一个假公主。得知金蝉子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到此,于是她便假借国家之富,搭起彩楼,欲招金蝉子为偶,采取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   此时正当午时三刻,金蝉子与悟空乱入人丛,走近楼下,那公主才拈香焚起,祝告天地。左右有五七十胭娇绣女,近侍的捧着绣球。   那楼八窗玲珑,公主转睛观看,见金蝉子慢慢走近,将绣球取过来,亲手抛在金蝉子头上。   金蝉子吃了一惊,暗道“遭了,出事了,早知道不听悟空的话了。”   那秀球把金蝉子的毗卢帽子打歪,金蝉子连忙用双手忙扶着那球,那球毂辘的滚在他衣袖之内。那楼上齐声发喊道:“打着个和尚了!打着个和尚了!”   噫!这十字街头,那些客商人等,济济哄哄,都来奔抢绣球,被悟空突然大喝一声,把牙一,把腰躬一躬,长了有三丈高,使个神威,弄出丑脸,唬得些人跌跌爬爬,不敢相近。   一瞬间人尽散开,悟空这才还现了本象。   那楼上绣女宫娥并大小太监,都来对金蝉子下拜道:“贵人!贵人!请入朝堂贺喜。”   金蝉子见了,连忙还礼,扶起众人,回头埋怨悟空道:“你这猴头,又是你戏弄我!”   悟空连连摆手笑道:“师傅,这绣球儿打在你头上,滚在你袖里,干我何事?埋怨我干啥?”   金蝉子心知又被那个妖怪盯上了,但也无奈喝道:“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悟空拍了拍金蝉子后背,笑道:“师父,你先放心。现在你随他们一起入朝见驾,我则回驿报与八戒沙僧一起等候。若是公主不招你便罢,倒换了关文就行;如果真的打算招你,你就对国王说,召我三个徒弟来,我要吩咐他一声。那时召我三个入朝,我到时候自能辨别真假。此是倚婚降怪之计。”   金蝉子听悟空说的头头是道,无奈无已从言,悟空笑呵呵的转身回了驿馆。   那金蝉子被众宫娥等撮拥到楼前。公主看见金蝉子来到楼下,缓缓下了楼,玉手相搀,同金蝉子一起上了宝辇,摆开仪从,回转朝门。   而宫殿早有黄门官先奏道:“万岁,公主娘娘搀着一个和尚,想是绣球打着,现在午门外候旨。”   那国王听说,实在不喜,打算赶退金蝉子,又不知公主之意何如,只得含情宣入。   公主与金蝉子一起来到金銮殿下,正是一对夫妻呼万岁,两门邪正拜千秋。   二人拜了礼,又被国王宣至殿上,那国王开言问道:“和尚从哪里的,遇朕的女儿抛球得中了吗?”   金蝉子无奈,有苦说不出,只能俯伏奏道:“贫僧乃南赡部洲大唐皇帝差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因有长路关文,特来朝王倒换。路过十字街彩楼之下,不想公主娘娘抛绣球,打在贫僧头上。贫僧是出家异教之人,怎敢与玉叶金枝为偶!万望赦贫僧死罪,倒换关文,打发早赴灵山,见佛求经,回我国土,永注陛下之天恩也!”   国王一听大唐来的,便道:“你乃东土圣僧,正是千里姻缘使线牵。而寡人公主,今年刚好二十岁未婚,因择今日年月日时俱利,所以结彩楼抛绣球,以求佳偶。偏偏的你来抛着,朕虽然不喜欢你,却不知公主之意如何。”   那公主见国王这样问道,叩头道:“父王,常言嫁鸡逐鸡,嫁犬逐犬。女儿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天地神明,撞天婚抛打。今日打着圣僧,即是前世之缘,遂得今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一听,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女儿心喜,便宣钦天监正台官选择日期,收拾妆奁,又出旨告知天下。   金蝉子闻言,更不谢恩,只教“不行!不行!”   国王听见金蝉子还不愿意,怒喝道:“你这和尚甚不通理。朕以一国之富,招你做驸马,为何不在此停用,为何一心只要取经!再若推辞,教锦衣官校推出斩了!”   那金蝉子实在无奈。 第四百三十五章:《妖神》   金蝉子只得战兢兢叩头启奏道:“感谢陛下天恩,但贫僧一行一共师徒四人,贫僧还有三个徒弟在外面等着,今日成亲,只是不曾吩咐他们几个一言,万望陛下召他们三个到此,倒换关文,叫他早日离去,不可误了西来之意。”   国王点头,准奏道:“你那三个徒弟现在在何处?”   金蝉子合掌道:“他们现在都在会同馆驿。”   国王一听,既差官将召悟空八戒,沙僧领着关文西去,只留金蝉子一人在此为驸马。那金蝉子只得起身站在一旁,等着悟空八戒来看好戏。   当时差官接到国王旨意,就来到会同馆驿,宣召悟空三人。   而悟空自从彩楼下别了金蝉子,走两步,笑两声,喜喜欢欢的回了驿站。   八戒沙僧听着悟空如此高兴,赶紧迎着道:“猴哥,你怎么那般高兴?师父怎么不见了?”   悟空连连笑道:“师父有喜事了。”   八戒摇头道:“我们这还未到地头,又不曾见的佛祖取得经真,这何来之喜啊?”   悟空拍着八戒的大肚子笑道:“八戒,我与师父刚走到十字街彩楼之下,无奈被那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于是师父被些宫娥、彩女、太监推拥到楼前,同那公主一起坐马车入了朝内,招为驸马,这不是喜吗?”   八戒听说,一顿跌脚捶胸道:“什么,师傅要当驸马,早知道刚才我就一起跟你们去了!都是那沙僧惫懒!若是你不阻我啊,我就直奔那彩楼之下,如果那一绣球打着我老猪,那公主招了我,岂不美哉,妙哉!可惜啊,大家一起留在这里,何等有趣!”   沙僧上前,把手往脸上一抹道:“二师兄,不羞!不羞!好个嘴巴骨子!三钱银子买了老驴,自夸自骑得!要是一绣球打着你,就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那敢惹你这晦气进门!”   八戒见沙僧又嘲笑自己,喝道:“你这黑子好不知趣!你二师兄丑是丑,到还有些风味。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人可取。”   悟空摇头笑道:“八戒莫胡谈!先收拾行李。一会怕师父着了急,等他来叫我们,好进朝保护他。”   八戒一听,连忙打岔道:“猴哥又说笑了。师父现在做了驸马,到那宫中与皇帝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爬山路,遇怪逢魔,要你保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   悟空一听八戒如此说话,上前一把揪住耳朵,轮拳骂道:“你这个淫心不断的夯货!说的什么胡话!”   兄弟三人正吵闹间,只见驿丞来报道:“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的徒弟。”   八戒一听,还真有人来请,问道:“你们请我们去,这是为何?”   驿丞见八戒生的吓人,连忙回道:“老神僧幸遇公主娘娘,打中了绣球,被招为驸马,所以差官将来请。”   悟空一听,金蝉子还在宫里,连忙问道:“差官从在那里?叫他进来。”   那官看悟空说话有些分量,连忙施礼。但不敢仰视,只是轻声暗道:“是鬼,是怪?是雷公,夜叉?”   悟空自然听得见,摇摇头笑道:“那官儿,有话直说,为何嘀嘀咕咕?”   那官儿见悟空听得他说话,慌得战战兢兢的,双手举着圣旨,口里乱道:“我公主有请各位去会亲,我主公也有请各位会亲!”   八戒听他畏畏缩缩,胆战心惊的样子,嘲笑道:“放心,我这里没刑具,不打你,你慢慢说,不要怕。”   悟空一见,嘲笑八戒道:“哪里是怕你打?是怕你那脸哩!快去收拾挑担牵马进朝,见师父议事去!”   官将,领着悟空八戒,沙僧三人,随着宣召到了午门外,黄门官见了连忙传奏宣进。   他三兄弟三个见了国王齐齐站定,更不下拜,国王问道:“那三位就是圣僧驸马的高徒?姓甚名谁?何方居住?因何事出家?取何经卷?”   悟空一听,走上前,意欲上殿,突然旁有护驾的喝道:“不要走!有什么话,站在下面说来。”   悟空笑道:“我们出家人,得一步就得进一步。”随后八戒沙僧听见悟空的意思,也一起近前。   金蝉子唯恐悟空八戒,惊了驾,连忙起身叫道:“悟空啊,陛下问你来因,你快说。”   悟空见金蝉子在旁站立,看不过去,忍不住大叫一声道:“陛下轻人重己!既然已经招我师傅为驸马,如何教他站在一旁?世间称女夫谓之贵人,岂有贵人不坐之理!”   国王听说,大惊失色,暗想赶紧退殿,又恐失了威信,只能硬着胆,叫近侍的取绣墩来,请金蝉子坐了。   悟空见金蝉子喜笑颜开的坐了,这才退后一步奏道:“俺老孙祖居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父天母地,石裂吾生。曾拜高人,学成大道。又回到仙乡,啸聚在洞天福地。下海降龙,登山擒兽。消死名,上生籍,官拜齐天大圣。”   “那时玩赏琼楼,喜游宝阁。会天仙,日日歌欢;居圣境,朝朝快乐。只因搅乱王母娘娘蟠桃宴,于是大反了天宫,没成想让西头如来佛擒伏。无奈压在五行山下,饥餐铁弹,渴饮铜汁,五百年未尝茶饭。”   “幸好我师出了东土,拜见西方,观音指令脱我天灾,离了这压山大难,所以正在瑜伽门下。旧讳悟空,称名行者。”   国王闻得悟空如此来历,慌得下了龙床,走将来,以御手挽定长老道:“驸马,也是朕之天缘,得遇你这仙姻仙眷。”   金蝉子一听,心想还是悟空的过去辉煌啊!于是满口谢恩,请国王回去登位。   那国王坐下来见八戒模样,又问问:“那位是圣僧的第二高徒?”   八戒一听是在叫他,掬嘴扬威道:“老猪先世为人,贪欢爱懒。一生混沌,乱性迷心。未识天高地厚,难明海阔山遥。正在幽闲之际,忽然遇一真人。”   “那真人半句话,解开业网;两三言,劈破灾门。当时俺老猪省悟,立地投师,谨修二八之工夫,敬炼三三之前后。”   “行满飞升,得超天府。荷蒙玉帝厚恩,官赐天蓬元帅,管押八万河兵,逍遥汉阙。谁知因为蟠桃酒醉,戏弄嫦娥,无奈被谪官衔,遭贬临凡;错投胎,托生猪象。”   “以前住福陵山,造恶无边。遇观音,指明善道。皈依佛教,保护师傅。现在去往西天,拜求妙典。法讳悟能,称为八戒。”   国王听言,胆战心惊,不敢观觑。   这八戒越说来了精神,摇着头,掬着嘴,撑起耳朵呵呵大笑。   金蝉子又怕惊驾,连忙喝道:“八戒收敛!”   八戒这才叉手拱立,假扭斯文。   那国王咽了咽口水,看着沙僧又问:“这第三位高徒,因什么皈依?”   沙和尚合掌道:“老沙原是凡夫,因怕轮回访道。云游海角,浪荡天涯。常得衣钵随身,每炼心神在舍。因此虔诚,得逢仙侣。养就孩儿,配缘姹女。”   “工满三千,合和四相。超天界,拜玄穹,官授卷帘大将,侍御凤辇龙车,封号将军。也和二位哥哥一样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破玻璃盏,贬在流沙河,改头换面,造孽伤生。”   “不过,幸而喜得菩萨远游东土,劝我皈依,等候唐朝佛子,去往西天求经果正。从立自新,复修大觉,指河为姓。法讳悟净,称名沙僧。”   国王见说,多惊多喜,喜的是女儿招了活佛,惊的是三个徒弟实乃妖神。   国王正在惊喜之间,忽然有正台阴阳官奏道:“婚期已定本年本月十二日。壬子辰良,周堂通利,宜配婚姻。”   国王点头道:“今日是何日辰?”   阴阳官拜奏:“今日初八,乃戊申之日,猿猴献果,正宜进贤纳事。”   国王大喜,连忙命当驾官打扫御花园馆阁楼亭,又请金蝉子,悟空,八戒沙僧安歇,然后又安排合卺佳筵,让公主匹配。   众官将点头钦遵,那国王退朝,多官皆散不题。   而那金蝉子师徒四人都到御花园,天色渐晚,国王命人摆了素膳。   八戒见了喜道:“这累一日了也该吃饭了。”   管办人命人将素米饭、面饭等物,整担挑来。那八戒吃了又添,添了又吃,直吃得撑肠拄腹,这才住手。   过了一会,又给金蝉子师徒几人点上灯,设了铺盖,各自归寝睡觉。   金蝉子这时见左右无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便心生一计,怒声叫道:“悟空!你这猢狲,每每害我!我说只去倒换关文,别去彩楼,你不信。你怎么就要引我去看看?如今看得好么!却惹出这般事来,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陪笑道:“师父不是你说,先母也是抛打绣球,这遇了旧缘,成了夫妇。似有慕古之意,这老孙才引你去,这突然又想着那个给孤布金寺长老之言,就此检视真假。适见那国王之面,略有些晦暗之色,但只未见公主长什么样子。”   金蝉子一想,悟空原来是在这打算着呢,便问问道:“你见公主又能如何?”   悟空道:“师傅,俺老孙的火眼金睛,只有打一照面面,就认得真假善恶,富贵贫穷,那会就能辨明邪正。”   沙僧与八戒又笑道:“哥哥,近日又学得会相面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作诗》   悟空摆摆手,冷笑道:“相面之士,当我孙子罢了。”   金蝉子一听,喝道:“莫胡说八道!只是那国王现在一定要招我,我们现在如何处理?”   悟空说道:“师傅莫急,等到了十二日会喜之时,那公主必定出来参拜父母,等那时老孙在旁观看。若还是个真女人,你就做了驸马,享用国内之荣华算了。”   金蝉子闻言,越生嗔怒,骂道:“好猢狲!你还是想害我哩!刚才悟能说的,我们十节儿已上了九节七八分了,你还把热舌头铎我?快早夹着,你休开那臭口!再若无礼,我就念起咒来,叫你了当不得!”   悟空听说金蝉子要念紧箍咒,连忙慌得跪在面前道:“莫念莫念!若是真女人,待拜堂时,我们一齐大闹皇宫,带你逃出去。”   师徒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早已入更。   正是:沉沉宫漏,荫荫花香。绣户垂珠箔,闲庭绝火光。秋千索冷空留影,羌笛声残静四方。绕屋有花笼月灿,隔空无树显星芒。   杜鹃啼歇,蝴蝶梦长。银汉横天宇,白云归故乡。正是离人情切处,风摇嫩柳更凄凉。   八戒突然道:“师父,夜深了,有事明早再议,先睡!先睡!”   沙僧也在一旁应称道“是啊,先睡。”   师徒们果然安歇不语。   师徒几人一宵夜景无题,早上又听金鸡唱晓。五更三点,国王登殿设朝,但见:宫殿开轩紫气高,风吹御乐透青霄。   云移豹尾旌旗动,日射螭头玉佩摇。香雾细添宫柳绿,露珠微润苑花娇。山呼舞蹈千官列,海晏河清一统朝。   众文武百官朝罢,又宣光禄寺安排十二日会喜佳筵,今日先整春,请驸马在御花园中款玩。   又吩咐仪制司领三位贤亲去会同馆少坐,让光禄寺安排三席素宴去彼奉陪。两处俱着教坊司奏乐,伏侍赏春景消迟日也。   八戒听得,应声道:“陛下,我师徒几人自从认识,没有一刻离开。今日既在御花园饮宴,不如带我们去耍两日,好叫师父替你家做驸马。不然,这个买卖生意弄不成啊。”   那国王见八戒长得丑陋,说话粗俗,又见他扭头捏颈,掬嘴巴,摇耳朵,有些险恶气,又怕他搅破亲事,无奈只得依从,便吩咐道:“在永镇华夷阁里安排二席,我与驸马一起同坐。留春亭上安排三席,请圣僧三位高徒别坐,怕他师徒们坐次不便。”   那八戒这才朝上唱个喏,叫声多谢,各各而退。   国王又传旨叫内宫官排宴,让三宫六院后妃与公主上头,就为添妆子,以待十二日佳配。   大约有巳时前后,那国王排驾,请金蝉子师徒几人都到御花园内观看。   好去处:径铺彩石,槛凿雕栏。径铺彩石,径边石畔长奇葩;槛凿雕栏,槛外栏中生异卉。夭桃迷翡翠,嫩柳闪黄鹂。   步觉幽香来袖满,行沾清味上衣多。凤台龙沼,竹阁松轩。凤台之上,吹箫引凤来仪;龙沼之间,养鱼化龙而去。   竹阁有诗,费尽推敲裁白雪;松轩文集,考成珠玉注青编。假山拳石翠,曲水碧波深。牡丹亭,蔷薇架,迭锦铺绒;茉藜槛,海棠畦,堆霞砌玉。芍药异香,蜀葵奇艳。   白梨红杏斗芳菲,紫蕙金萱争烂熳。丽春花、木笔花、杜鹃花,夭夭灼灼;含笑花、凤仙花、玉簪花,战战巍巍。一处处红透胭脂润,一丛丛芳浓锦绣围。更喜东风回暖日,满园娇媚逞光辉。   一行君王几位,观之良久。   早有仪制司官邀请悟空兄弟三人入留春亭,国王则携金蝉子上华夷阁,各自饮宴。   那歌舞吹弹,铺张陈设,真是:峥嵘阊阖曙光生,凤阁龙楼瑞霭横。春色细铺花草绣,天光遥射锦袍明。笙歌缭绕如仙宴,杯飞传玉液清。君悦臣欢同玩赏,华夷永镇世康宁。   此时金蝉子见那国王敬重,无计可奈,只得勉强随喜,诚是外喜而内忧也。   坐间见壁上挂着四面金屏,屏上画着春夏秋冬四景,皆有题咏,皆是翰林名士之诗。   曰:“周天一气转洪钧,大地熙熙万象新。桃李争妍花烂熳,燕来画栋迭香尘。”   曰:“熏风拂拂思迟迟,宫院榴葵映日辉。玉笛音调惊午梦,芰荷香散到庭帏。”   曰:“金井梧桐一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燕知社日辞巢去,雁折芦花过别乡。”   曰:“天雨飞云暗淡寒,朔风吹雪积千山。深宫自有红炉暖,报道梅开玉满栏。”   那国王见金蝉子恣意看诗,便道:“驸马喜玩诗中之味,心定善于吟哦,如不吝珠玉,请依韵各描一首如何?”   金蝉子到是个才子,现在对景忘情、明心见性之意,见国王钦重,命和前韵,他不觉忽谈一句道:“日暖冰消大地钧。”   国王大喜,连忙召侍卫官:“取文房四宝,请驸马说完录下,让朕缓缓味之。”   金蝉子欣然不辞,举笔而和。   和曰:“日暖冰消大地钧,御园花卉又更新。和风膏雨民沾泽,海晏河清绝俗尘。”   和曰:“斗指南方白昼迟,槐云榴火斗光辉。黄鹂紫燕啼宫柳,巧转双声入绛帏。”   和曰:“香飘橘绿与橙黄,松柏青青喜降霜。篱菊半开攒锦绣,笙歌韵彻水云乡。”   和曰:“瑞雪初晴气味寒,奇峰巧石玉团山。炉烧兽炭煨酥酪,袖手高歌倚翠栏。”   国王见和大喜,称唱道:“好个袖手高歌倚翠栏!”又命教坊司以新诗奏乐,尽日而散。   悟空八戒,沙僧三人则在留春亭一起受用,各饮了几杯素酒,也都有些酣意,正想去寻金蝉子,只见金蝉子已同国王带在一阁。   八戒那知呆性发作,大声叫道:“好快活!好自在!今日也受用这一下了!早该趁饱儿睡觉去也!”   沙僧笑道:“二师兄忒没修养,这饱着气饫,如何睡觉?”   八戒摇摇头笑道:“沙师弟,你那里知道,俗语云吃了饭儿不挺尸,肚里没板脂哩!”   金蝉子与国王相别,只谨言,只谨言,又回到亭内,嗔责八戒道:“你这夯货,越发愚蠢了!这是什么去处,你怎么只管大呼小叫!倘若恼着国王,这不害了你我性命?”   八戒嘿嘿笑道:“没事没事!我们与他亲家礼道的,他不好生怪。常言道,打不断的亲,骂不断的邻。大家耍子,怕他怎的?”   金蝉子一听心里明白。但是口里怒喝道,教:“悟空,压着呆子,打他二十禅杖!”   悟空果然一把揪翻八戒,压在地下,金蝉子举杖就打,八戒连忙喊叫道:“驸马爷爷!饶罪饶罪!”   幸好一旁有陪宴官劝住,八戒这爬将起来,突突囔囔的道:“好贵人!好驸马!亲还未成,就行起王法来了!”   悟空见他还胡说八道,连忙唔着他嘴道:“莫胡说!莫胡说!快早睡去,否则师傅真生气了。”   他们师徒几人则又在留春亭住了一宿,到第二日一早,依旧宴乐。   几人不觉乐了三四日,正值十二日佳辰,有光禄寺三部各官回奏道:“臣等自八日奉旨,驸马府已修完,专等妆奁铺设。合卺宴亦已完备,荤素共五百余席。”   国王心喜,正欲请金蝉子赴席,忽然有内宫官对御前启奏道:“万岁,正宫娘娘有请。”   那国王便退入内宫,只见那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引领着公主,都在昭阳宫谈笑。   真个是花团锦簇!那一片富丽妖娆,真胜似天堂月殿,不亚于仙府瑶宫。   有新词四首为证。   云:喜!喜!喜!欣然乐矣!结婚姻,恩爱美。巧样宫妆,嫦娥怎比。   龙钗与凤,艳艳飞金缕。樱唇皓齿朱颜,娜如花轻体。锦重重,五彩丛中;香拂佛,千金队里。   云:会!会!会!妖娆娇媚。赛毛嫱,欺楚妹。倾国倾城,比花比玉。妆饰更鲜妍,钗环多艳丽。兰心蕙性清高,粉脸冰肌荣贵。黛眉一线远山微,窈窕嫣攒锦队。   云:佳!佳!佳!玉女仙娃。深可爱,实堪夸。异香馥郁,脂粉交加。天台福地远,怎似国王家。笑语纷然娇态,笙歌缭绕喧哗。花堆锦砌千般美,看遍人间怎若他。   :姻!姻!姻!兰麝香喷。仙子阵,美人群。嫔妃换彩,公主妆新。云鬓堆鸦髻,霓裳压凤裙。一派仙音嘹,两行朱紫缤纷。当年曾结乘鸾信,今朝幸喜会佳姻。   那国王驾到,那后妃引着公主,带着彩女宫娥都来迎接。   国王喜孜孜,进了昭阳宫坐下。后妃等一起朝拜毕,国王笑道:“公主贤女,自初八日结彩抛球,幸遇圣僧,想是心愿已足。各衙门官,又能体朕心,各项事俱已完备。今日正是佳期,可早赴合卺之宴,不要错过时辰。”   那公主走近前倒身下拜,奏道:“父王,乞赦小女万千之罪。有一言启奏:这几日闻得宫官传说,那圣僧有三个徒弟,他几个生得十分丑恶,小女不敢见他,怕见时必生恐惧。万望父王将他几人发放出城才好,不然惊伤弱体,反为祸害也。” 第四百三十七章:《女妖怪》   国王喜道:“孩儿不说,朕几乎忘了,那几个徒弟果然生得有些丑恶,便连日叫他们在御花园里留春亭管待。不如趁今日就上殿,打发他三个关文,让他们出城,我们才好会宴。”   公主一听,连忙叩头谢了恩,国王又出驾上殿,传旨道:“请驸马和他的三个前来。”   而那金蝉子这几日捏着指头儿算日子,熬到了十二日,天还未明,就与悟空三人计较道:“徒弟们,今日就是十二了,这事应该如何处置?”   悟空笑道:“那国王我已识得他有些晦气,只是还未沾身,不为大害。但只是未见得公主的面,若见出来,老孙一觑,就知真假,其他事情,师傅你只管放心。他国王今日一定来请,打发我等出城,你一个人莫怕。我闪闪身儿就来,紧紧随护你。”   师徒几人正说话间,果然见那当驾官同仪制司来请。   悟空笑道:“就来!就来”,转过头又对金蝉子道“这必定是给我们送行,好和师父会合。”   八戒也嘲笑道:“送行必定有千百两黄金白银,我们也好买些人事回去,到我那丈人家,也再会亲耍子儿去耶。”   沙僧一听,八戒居然还想高家小姐,连忙喝道:“二师兄箝着口,莫胡说,只听大师兄主张,”   几人一起将行李马匹,一起随那些官到于丹墀下。   国王见了,请悟空,八戒,沙僧三个近前说道:“你等将关文拿上来,朕用宝花押交付你等,另外多备盘缠,送你三位神僧早去灵山见佛,若取的真经回来,还有重谢。我呢就留驸马在此,勿得悬念。”   悟空一听连连点头称谢,便叫沙僧取出关文递上。   国王看了一眼,用了国印,押了花字,又取黄金十锭,白金二十锭,聊达亲礼。   八戒本就财色心重,一把上去接了。   而悟空则朝上唱个喏道:“莫说,莫说!”便转身要走,慌着个金蝉子一毂辘爬起,扯住悟空,咬响牙根道:“你们都不顾我,这就去了!”   悟空则把手捏着金蝉子手掌,丢个眼色道:“师傅,你先在这里宽怀欢会,我兄弟三人取了真经,就回来看你。”   那金蝉子似信不信的,看着悟空,就是不肯放手。多官都看见,以为实是相别而去。   那国王又请金蝉子上殿,让多官送悟空三人出城,金蝉子我们只得放了手上殿。   悟空八戒,沙僧三人,一起出了朝门,各自相别。   八戒问道:“猴哥,我们当真的走了?”   悟空摇摇头就是不言语,只管走回驿中。   驿丞接入悟空几人,看茶摆饭。   悟空突然对八戒沙僧,轻道:“你们两个只需在此,切莫出头。若那驿丞问什么事情,你们先且含糊答应,莫与我说话,我这就保师父去。”   你看,那悟空拔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旁边变作本身模样,与八戒沙僧同在驿内,真身却幌的跳在半空,变作一个蜜蜂儿,其实小巧。   但见:   翅黄口甜尾利,随风飘舞颠狂。最能摘蕊与偷香,度柳穿花摇荡。辛苦几番淘染,飞来飞去空忙。酿成浓美自何尝,只好留存名状。你看他轻轻的飞入朝中。   远远看见那金蝉子在国王左边绣墩上坐着,愁眉不展,心存焦燥。   悟空直接飞到金蝉子的毗卢帽上,悄悄的爬到耳边,叫道:“师父,我来了,别不开心啊!。”   这句话,只有金蝉子听见,那伙凡人,莫想知道。   金蝉子听见,心宽笑意。   不一会,宫官来请道:“万岁,合卺嘉筵已排设在鹊宫中,娘娘与公主,都在宫伺候,就等万岁和贵人一起会亲了。”   国王喜而不尽,一起同金蝉子进宫而去。   那金蝉子虽然心里欢喜,但表面忧忧愁愁,随着国王一起来到后宫,只听得鼓乐喧天,又闻得异香扑鼻,低着头,不敢仰视。   悟空暗里欣然,丁在那毗卢帽顶上,运神光,睁火眼金睛观看,又只见那两班彩女,摆列的似蕊宫仙府,胜强似锦帐春风。   真个是:娉婷娜,玉质冰肌。一双双娇欺楚女,一对对美赛西施。云髻高盘飞彩凤,娥眉微显远山低。笙簧杂奏,箫鼓频吹。   宫商角徵羽,抑扬高下齐。清歌妙舞常堪爱,锦砌花团色色怡。   悟空见金蝉子全不动念,暗自里咂嘴夸称道:“好和尚!好和尚!身居锦绣心无爱,足步琼瑶意不迷。”   而金蝉子则暗想“要不是和尚多好。”继而摇摇头叹息一声。   不一会,皇后嫔妃簇拥着公主出了鹊宫,一齐迎接,都道声:“我王万岁,万万岁!”   悟空一眼看去,见那公主头顶上微露出一点妖氛,却也不十分凶恶,连忙爬近金蝉子耳朵旁叫道:“师父,这个公主是个假的。”   金蝉子此时肉眼凡胎,问道:“是假的,那如何叫他显得真身。”   悟空笑道:“我使出法身,就在这里拿他。”   金蝉子则轻道:“不可!不可!若惊了主驾,你等国王退散后,再使法力。”   那悟空一生性急,那里容得等待,突然大咤一声,现了本相,直接上前揪住公主骂道:“好孽畜!你在这里弄假成真,只在此这等受用也尽够了,不过心尚不足,还要骗我师父,破他的真阳,遂你的淫性哩!”   悟空的一声怒喝唬得那国王呆呆挣挣,后妃跌跌爬爬,宫娥彩女,无一个不东躲西藏,各顾性命。   好便似:春风荡荡,秋气潇潇。春风荡荡过园林,千花摆动;秋气潇潇来径苑,万叶飘摇。刮折牡丹槛下,吹歪芍药卧栏边。   沼岸芙蓉乱撼,台基菊蕊铺堆。海棠无力倒尘埃,玫瑰有香眠野径。春风吹折芰荷,冬雪压歪梅嫩蕊。   石榴花瓣,乱落在内院东西;岸柳枝条,斜垂在皇宫南北。好花风雨一宵狂,无数残红铺地锦。   金蝉子见众人都惊了驾,自己也假装慌了手脚,战兢兢抱住国王,只叫:“陛下,莫怕!莫怕!这是我顽徒在使法力,辨那公主真假。”   话说那妖精见事不谐,连忙挣脱了手,解了衣裳,头摇落了钗环首饰,赶紧跑到御花园土地庙里,取出一条碓嘴样的短棍,一个转身来乱打悟空。   悟空连忙跟上,拿出金箍棒劈面相迎。   他两个吆吆喝喝,就在花园斗起,后却大显神通,各驾云雾,杀在空中。   这一场:金箍铁棒有名声,碓嘴短棍无人识。一个因取真经到此方,一个为爱奇花来住迹。那怪久知唐圣僧,要求配合元**。   旧年摄去真公主,变作人身钦爱惜。今逢大圣认妖氛,救援活命分虚实。短棍行凶着顶丢,铁棒施威迎面击。   喧喧嚷嚷两相持,云雾满天遮白日。他两个杀在半空赌斗,吓得那满城中百姓心慌,尽朝里多官胆怕。   金蝉子则在一旁扶着国王,安慰道:“陛下,莫怕!娘娘与众管莫怕。你那公主是个假作真形的,等我大徒弟拿住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些妃子有胆大的,把那衣服钗环拿与皇后看了,道:“这是公主穿的,戴的,现在都丢下,光着身子,与那猴脸和尚在天上打斗,必定是个妖怪啊。”   此时国王后妃人才正了性,望空仰视不言。   而那妖精与悟空打斗了半日,不分胜败。   悟空把金箍棒丢起,叫一声“变!”就以一变十,以十变百,以百变千,半天里,好似蛇游蟒搅,乱打那女妖精。   那妖精见悟空法力高强,一时慌了手脚,将身一闪,化道清风,又奔碧空之上逃走。   悟空则念声咒语,将金箍棒收做一根,纵祥光一直赶来。   将近西天门,望见那旌旗灼,悟空厉声高叫道:“把天门的,挡住妖精,不要放他走了!”   那天兵天将识的是悟空的声音,那天门的护国天王帅领着庞刘苟毕四大元帅,各拿兵器出去拦阻。   那女妖怪见不能前进,连忙回头,舍死忘生,使出短棍又与悟空相持。   这悟空恨心用心力轮铁棒,仔细迎着看时,见那短棍儿一头壮,一头细,却似春碓臼的杵头模样,叱咤一声喝道:“孽畜!你拿的是什么器械,竟敢与老孙抵敌!快早降伏,免得这一棒打碎你的天灵骨!”   那女妖精咬着牙道:“嘿嘿,堂堂大圣,居然不知我这兵器!听我说:这仙根乃是段羊脂玉,磨琢成形不计年。混沌开时吾已得,洪蒙判处我当先。源流非比凡间物,本性生来在上天。一体金光和四相,五行瑞气合三元。”   “后来随我久住蟾宫内,伴我常居桂殿边。因为爱花垂世境,所以来天竺假婵娟。与君共乐无他意,欲配佛子了宿缘。”   “你怎好欺心破佳偶,死寻赶战逞凶顽!这般器械名头大,在你金箍棒子前。广寒宫里捣药杵,打人一下命归泉!”   悟空闻说,呵呵冷笑道:“好孽畜啊!你既然居住在蟾宫之内,就不知俺老孙的手段?你居然还敢在此放肆?还不快快现相降伏,好饶你性命!” 第四百三十八章:《因果报应》   那女妖怪笑道:“大圣,我认得你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理当让你。但只是你破我亲事,如杀我父母,所以于情于理不甘,要打你这欺天罔上的弼马温!”   那悟空最恼得便是弼马温三字,他此时听得此言,心中大怒,举起金箍棒劈面就打。   那女妖精看悟空使劲,连忙轮杵来迎,就在西天门前,发狠相持。   这一场:金箍棒,捣药杵,两般仙器真堪比。那个为结婚姻降世间,这个因保金蝉到这里。   原来是这国王没正经,爱花引得妖邪喜。致使如今恨苦争,两家都把顽心起。一冲一撞赌输赢,语言齐斗嘴。   药杵英雄世罕稀,铁棒神威还更美。金光湛湛幌天门,彩雾辉辉连地里。二人来往战了十数回,女妖怪力弱难搪抵。   那女妖怪与悟空又斗了十数回,见悟空的棒势紧密,料难取胜,虚丢一杵,将身幌一幌,金光万道,往正南上败走,悟空见此随后连忙追袭,忽然来到一座大山,那女妖怪按下金光,钻入山洞,突然不见。   悟空又担心那女妖精遁身回宫殿,暗害金蝉子,他看了看这山的规模,连忙架云头转回国内。   此时大约有申时矣。   那国王正扯着金蝉子,战战兢兢只叫:“圣僧救我!”   那些嫔妃皇后也正怆惶,只见悟空从云端里落了下来,叫道:“师父,我来也!”   金蝉子见悟空回来,连忙叫道:“悟空,站住,不可惊了圣驾。我问你:假公主之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悟空见金蝉子叫自己站在鹊宫外,无奈叉手当胸道:“假公主是个女妖精。刚开始与她打了半日,她战不过我,化道清风,就往南天门上跑了,是我吆喝天神挡住了那女妖精。这是她才现了相,又与我斗到数十回合,可惜又将身体化作金光,败回到正南上一座山上。我追到那山,无处寻觅,恐她来此害你,所以特地回来看一看。”   国王听说,扯着金蝉子问道:“既然假公主是个妖精,那我真公主现在在何处?”   悟空应声道:“待我拿住假公主,你那真公主自然就回来了。”   那后妃听悟空说得此言,都解了恐惧,定了定心,一个个上前拜告道:“望圣僧救我真公主来,分了明暗,必当重谢,”   悟空嘿嘿笑道:“这里不是我们说话地方,请陛下与我师傅出宫上殿,娘娘等各转各宫,召我师弟八戒沙僧来保护师父,我才好去降妖。一则分了内外,二则免我悬心,谨当辨明,以表我一场心力。”   国王连连点头,感谢不已,又与金蝉子一起携手出了宫,回到殿上,众后妃也各各回宫。   一边让备素膳,一边让请八戒沙僧。   不一会,八戒沙僧就来了。   悟空将之前之事给八戒沙僧说了一遍,又吩咐他两个用心保护师傅,二人点头答应。   而悟空又架起筋斗云,飞空而去,那殿前多官,一个个望空礼拜不言。   悟空直飞径正南方座山上寻找。   原来那女妖精败了阵回来,到了此山,钻入窝中,将门儿使石块挡塞,虚怯怯藏隐不出。   悟空寻了一会不见动静,心甚焦恼,捻着诀,念动真言,唤出那山中土地山神审问。   刹那间,二神到了,拜头道:“不知,大圣前来,应当远接。万望恕罪!”   悟空,摆手道:“我先不打你,我问你:这山叫做甚么名字?此处有多少妖精?从实说来,饶你罪过。”   二神抱拳告道:“大圣,此山唤做毛颖山,山中只有三处兔穴。亘古至今没什么妖精,乃五环之福地也。大圣要寻妖精,还是西天路上去有。”   悟空一听,便说道:“老孙到了西天天竺国,那国王有个公主被个妖精摄去,抛在荒野,他就变做公主模样,戏哄国王,结彩楼,抛绣球,欲招驸马。我保师傅到了楼下,被他有心打着师傅,欲为配偶,诱取元阳。谁知是我识破,就于宫中现身捉获。”   “她就脱了人衣、首饰,使一条短棍,唤名捣药杵,与我打斗了半日,她就化清风而去。被老孙赶至西天门,又斗有十数合,她料不能胜,又化金光,逃到此处,怎么不见了?”   二神听说,连忙引着悟空去那三窟中寻找,刚到山脚下窟边看处,亦有几个草兔儿,也惊得走了。   三人又寻到绝顶上窟中看时,只见两块大石头,将窟门挡住。   土地对着悟空说道:“大圣,这里必是那妖精着急钻进去的地方。”   悟空见此拿出金箍棒捎开石块,那女妖精果然藏在里面,呼的一声,就跳了出来,举药杵来打。悟空见那女妖精,轮起金箍棒架住,唬得那山神倒退,土地忙奔。   那女妖精口里囔囔突突的,骂着山神土地道:“谁教你引着他往这里来找寻!”   女妖怪支支撑撑的,抵着铁棒,且战且退,奔到空中。   正在危急之际,悟空见天色晚了。愈发狠性,下了毒手,恨不得一棒打杀,忽然听得九霄碧汉之间,有人叫道:“大圣,莫动手!莫动手!棍下留情!”   悟空回头看时,原来是太阴星君,后带着娥仙子,降彩云到于当面。   慌得悟空收了金箍棒,躬身施礼道:“老太阴,从那里来的?老孙失礼了。”   太阴星君笑道:“大圣,与你对敌的这个女妖精,是我广寒宫捣玄霜仙药的玉兔。谁知她私自偷开玉关金锁走出宫来,经今一载。我算她目下有伤命之灾,特来救她性命,望大圣看老身的面子饶他性命。”   悟空见星君开口,无奈,只能喏喏连声,只道:“不敢!不敢!怪不得她会使捣药杵!原来是个玉兔儿!老太阴不知,这妖精摄藏了天竺国王的公主,又假合真形,欲破我圣僧师父想元阳。其情其罪,其实何甘!怎么便可轻恕饶他?”   太阴星君摇摇头,解释道:“大圣,你不知。那国王的公主,也不是凡人,原是蟾宫中的素娥仙子。十八年前,他曾把玉兔儿打了一掌,怕玉兔报复就思凡下界。一灵之光,就投胎于国王正宫皇后之腹,当时得以降生。”   “这玉兔儿怀那一掌之仇,所以在旧年走出广寒,就素娥弃之于荒野。但只是不该欲配佛子,此罪真不可逭。幸女留心,识破真假,未曾伤损你师。希望看我老人家的面上,恕她之罪,让我带她回去。”   悟空嘿嘿笑道:“老太阴,既然有这些因果,老孙也不敢抗违。但只是你收了玉兔儿,恐怕那国王不信,敢烦请太阴君同众仙妹一起将玉兔儿拿到那厢,对国王明证明证,一则显老孙之手段,二来说那素娥下降之因由,然后着那国王取素娥公主之身,以见显报之意也。”   太阴星君点头答应,,用手指定妖邪,喝道:“那孽畜还不归正回来!”   那玉兔儿打个滚,现了原身。   真个是:缺唇尖齿,长耳稀须。团身一块毛如玉,展足千山蹄若飞。直鼻垂酥,果赛霜华填粉腻;双睛红映,犹欺雪上点胭脂。伏在地,白穰穰一堆素练;伸开腰,白铎铎一架银丝。几番家吸残清露瑶天晓,捣药长生玉杵奇。   那悟空见了不胜欣喜,踏着云光在前引导,那太阴星君领着众娥仙子,带着玉兔儿,径回天竺国界。   此时正黄昏,看看月上,到城边,闻得谯楼上擂鼓。   那国王与金蝉子还在殿内,八戒沙僧与多官都在阶前,才刚退朝,只见正南上一片彩霞,光明如昼。   众人一起抬头看处,又闻得悟空厉声高叫道:“天竺陛下,请出你那皇后嫔妃一起来看。这宝幢下乃月宫太阴星君,两边的仙妹是月里嫦娥。这个玉兔儿就是你家的假公主,现在显了真相也。”   那国王连忙召了皇后嫔妃与宫娥彩女等众,一起朝天礼拜,他和金蝉子,多官一起望空拜谢。   满城中各家各户,也无一人不设香案,叩头念佛。   正在此观看处,八戒想起五百年前的心事,忍不住跳在空中,把霓裳仙子抱住道:“姐姐,我与你是旧相识,好久不见。”   悟空,见此赶紧上前揪着八戒,打了两掌骂道:“你这个村泼呆子!这里什么去处,敢动淫心!”   八戒摇了摇头,叹息道:“拉闲散闷耍子而已!”   那太阴星君令转仙幢,与众嫦娥收回玉兔,又上月宫而去。   只是领走之时,八戒与嫦娥相视一看,相互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悟空把八戒揪耳朵下地。   这国王在殿上谢了悟空,又问道:“多谢神僧用**力捉了假公主,那不知那个真公主,现在在哪里?”   悟空笑道:“你那真公主也不是凡胎,就是月宫里素娥仙子。因十八年前,她将玉兔儿打了一掌,就思凡下界,投胎在你正宫腹内,生下身来。那玉兔儿怀恨前仇,所以于旧年间偷开玉关金锁走下来,把素娥摄抛荒野,他却变形哄你。这段因果,是太阴君亲口与我说的。今日既然去了假者,明日请御驾去寻真的。”   国王闻说,又心意惭惶,止不住腮边流泪道:“孩儿!我自幼登基,虽城门也不曾出去,这叫我那里去寻你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寻找》   悟空笑道:“不用烦恼,你那公主现在在孤布金寺里装疯卖傻。今日各自先散,到天明我就还你个真公主便是。”   众官又拜伏奏道:“我王先心宽,这几位神僧,乃是腾云驾雾的神佛,一定知道未来过去之因由。明日就烦神僧四人一起同去寻找,便知怎么回事。”   国王见悟空法力高强,便点头答应,又请师徒四人到留春亭摆斋安歇。   此时已近二更,正是那:铜壶滴漏月华明,金铎叮当风送声。杜宇正啼春去半,落花无路近三更。御园寂寞秋千影,碧落空浮银汉横。三市六街无客走,一天星斗夜光晴。   这一夜,国王周围退了妖气,陡长精神,到了五更三点又上了早朝。   朝吧,连忙请金蝉子师徒商量如何找寻公主。   金蝉子来到殿上,朝上行了礼。   而悟空八戒,沙僧三人,一同向国王打个问讯。   那国王欠身道:“昨日所说我公主孩儿,还烦请神僧为我寻救。”   金蝉子合掌道:“贫僧前日从东而来,行到天晚,见一座孤布金寺,特进求宿,幸得那众寺僧相待。当晚吃完斋饭,贫僧与众僧一起步月闲行,行到布金旧园,观看基址时,忽然听的远处悲声入耳。”   “便询问其中愿由,那寺中有一老僧,年已百岁之高,他退了左右僧人,详细的对我说了一遍,说道:‘这悲声来源,乃是旧年春深时,那老僧正明性月,忽然一阵风起,就有了这悲怨之声。老僧便下榻走到园基上看去,乃是一个女子。”   “老僧便上前询问其缘故,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国国王公主。因为夜间玩月观花,那知被风刮到此处。那老僧也多知人礼,连忙将公主锁在一间僻静房中,惟恐本寺顽僧污染,而老僧却对外面只说是妖精被我锁住。”   “公主识得老僧好意,日间就胡言乱语,讨些茶饭吃了;夜深无人时,就思量父母悲啼。那老僧也曾来国打听几番,见公主在宫无恙,所以不敢声言举奏。那日见我徒弟有些神通,那老僧就千叮万嘱,叫贫僧到此查访。”   “不曾想他原是蟾宫玉兔为妖,假合真形,变作公主模样,他又有心要破我元阳。幸亏我那大徒弟法力高强,认出真假,现在已被太阴星收去。陛下的公主现在在布金寺装疯呢。”   国王见金蝉子说此详细,便放声大哭。谁知早惊动了三宫六院,都来问什么原因。各位说后无一人不痛哭。   良久,国王擦了擦眼泪又问:“圣僧,这布金寺离城多远?”   金蝉子回道:“只有六十里路。”   国王听后连忙传旨:“让东西二宫守殿,掌朝太师在国,朕同正宫皇后帅多官、四神僧,一起前去寺内寻找公主。”   当时摆驾,一起出朝。   而那悟空就跳在空中,把腰一扭,先到了寺里。   众僧见悟空从天而下,慌忙跪接道:“老爷去时,与圣僧师傅一起步行,今日为何从天上下来?”   悟空笑道:“你那老师傅现在在何处?快叫他出来,排设香案接驾。天竺国王、皇后、多官与我师父都来了。”   众僧不解其意,赶紧请出那老僧,老僧见了悟空,连忙倒身下拜道:“老爷,公主之事怎么样了?”   悟空把那假公主抛绣球,砸中金蝉子,并赶捉赌斗,与太阴星收去玉兔之事,又陈说了一遍。   那老僧又磕头拜谢,悟空赶紧搀起道:“先莫拜,先莫拜,快安排接驾。”   众僧这才知后房里锁得是个女子。一个个惊惊喜喜,便都设了香案,摆列山门之外,穿了袈裟,撞起钟鼓等候。   不多时,金蝉子,国王,带着众人都来了,果然是:缤纷瑞霭满天香,一座荒山倏被祥。虹流千载清河海,电绕长春赛禹汤。   草木沾恩添秀色,野花得润有余芳。古来长者留遗迹,今喜明君降宝堂。   国王到了山门之外,只见那众僧齐齐整整,俯伏接拜,又见悟空立在中间,国王一脸迷茫问道:“神僧为何先到此处?”   悟空笑道:“俺老孙把腰略扭一扭儿,就到了,你们怎么就走这半日?”   金蝉子摇了摇头,引驾,到了后面房边,那公主还装疯胡说。   老僧跪指道:“此房内就是那年风吹来的公主娘娘。”   国王命人开了门,国王与皇后见了公主,认得面貌,国王不顾秽污,近前一把搂抱道:“我那受苦的儿啊!你怎么遭这等折磨,在此受罪!”   真是父母子女相逢,比他人不同,三人抱头大哭。   哭了一会,叙了离情,又命人取了香汤,叫公主沐浴更衣,上辇回国。   悟空又对国王拱手道:“老孙还有一事奉上。”   那国王答礼道:“神僧有何事吩咐,朕连忙命人去办。”   悟空说道:“他这山,名为百脚山。近来听说有蜈蚣成精,黑夜伤人,往来行旅,甚为不便。我想这蜈蚣惟鸡可以降伏,可选绝大雄鸡千只,撒放山中,除此毒虫。就将此山名改换改换。赐文一道敕封,就当谢此僧存养公主之恩也。”   国王听着喜欢,连忙命人差官进城取鸡;又改山名为宝华山,仍着工部办料重修,赐与封号,唤做“敕建宝华山给孤布金寺。”   把那老僧封为“报国僧官”,永远世袭,赐俸三十六石。   那僧众赶紧谢了恩,送驾回朝。公主入宫,各各相见,安排筵宴,与公主释闷贺喜。后妃母子,复聚首团,国王君臣,亦共喜饮宴一宵不言。   第二日早上,国王又传旨,让丹青图留下下金蝉子师徒几人的喜容,供养在华夷楼上,又请公主新妆重整,出殿谢金蝉子四人救苦之恩。   公主谢毕,金蝉子又辞了国王西去。   那国王那里肯放金蝉子几人离开,马上大设佳宴,一连吃了五六日,那八戒尽力放开肚量受用。   国王见他们拜佛心重,苦留不住,便取金银二百锭,宝贝各一盘奉谢,师徒几人一毫不敢受。   陛下又摆銮驾,请金蝉子几人登辇,差官远送,那后妃和臣民人一起等都各叩谢不尽。   悟空又来到前面,又见众僧叩送,都不忍相别。   悟空见送行的众人都不肯回去,无奈,只能捻诀往巽地上吹口仙气,一阵暗风,把送的人都迷了眼目,方才脱身而去。   悟空使法力,阻住那布金寺僧。   众僧见黑风过了,不见他们师徒几人,以为活佛临凡,连忙磕头而回。   而金蝉子师徒几人继续西行,正是春尽夏初时节:清和天气爽,池沼芰荷生。梅逐雨余熟,麦随风里成。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   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明,说不尽那朝餐暮宿,转涧寻坡。   在那平安路上,师徒几人又行走了半月,前边又见一城垣相近。   金蝉子又问道:“悟空,这里又是什么去处!”   悟空依旧摇摇头,笑道:“不知,不知。”   八戒也笑道:“这路是你走过的,怎说不知。不过就是又有些儿跷蹊。故意说不认得,捉弄我们哩。”   悟空道:“这八戒全不察理!这路虽是走过几遍,可那时却在九霄空里,驾云而来,驾云而去,何曾落在此地?事不关心,查他做甚,所以不知。那有什么跷蹊,何来捉弄你之说?”   说话间,师徒几人不觉已到了边上,金蝉子缓缓下马,过了吊桥,入了门里。   那长街上,只见廊下坐着两个老儿叙话。   金蝉子叫道:“悟空,你带着悟能,悟净就在那街心里站住,低着头,不要放肆,等我去那廊下问个地方。”   悟空果然点头依言带着八戒几人就站在一旁,长老近前合掌叫声“老施主,贫僧问讯了。”   那二老正在那里闲讲闲论,说得什么兴衰得失,谁圣谁贤,当时的英雄事业,而今安在,诚可谓大叹息,忽然听得道声问讯,随答礼道:“长老有何话说?”   金蝉子道:“贫僧乃是从远方来拜佛祖的,刚到宝方,不知是什么地名,那里有向善的人家,化斋饭一顿?”   老者抬眼看了看金蝉子,回道:“我这处是铜台府,府后有一县叫做地灵县。长老若要吃斋饭,不须募化,过此牌坊,南北街,坐西向东者,有一个虎坐门楼,乃是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的牌子。像你这远方高僧,尽着受用。去!去!去!莫打断我们的话头。”   金蝉子连忙合掌谢了,转身走到悟空身旁,说道:“此处乃铜台府地灵县。那二老说:‘过此牌坊,南北街,向东虎坐门楼,有个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的牌子。叫我到他家去吃斋饭。”   沙僧笑道:“师傅,西方乃佛家之地,真个有斋僧的。这里既然是府县,那就不必照验关文,我们去化些斋饭吃了,就直接走路。”   那金蝉子点头说好,与悟空八戒,沙僧三人缓步长街,又惹得那市口里人,都惊惊恐恐,猜猜疑疑的。   围绕争看他们相貌。金蝉子无奈只能吩咐八戒悟空闭口,只叫“莫放肆!莫放肆!” 第四百四十章:《万僧不阻》   你看,那兄弟三人果然都低着头,不取仰视。师徒几人转过拐角,果然见一条南北大街。   师徒几人正行走时,见一个虎坐门楼,门里边影壁上挂着一面大牌,写着万僧不阻四字。   金蝉子道:“西方佛地,贤者愚者都无诈伪。那二老说时,我还有不信,到了这里果然如其他们所说。”   八戒村野,就要进去。   悟空一把扯住道:“八戒慢着,待有人出来,问了何如,才好进去。”   沙僧也走上前对八戒道:“大师兄说得有理,怕一时不分内外,惹了施主烦恼。”   师徒几人便在门口歇下马匹行李。   不一会,有个苍头出来,提着一把秤,一只篮儿,猛然看见悟空模样,慌的丢了蓝就跑进去报道:“主公!外面有四个异样僧家来了!”   那员外拄着拐,正在天井中闲走,口里不住的念佛,一听手下报道,就丢了拐,出来迎接,见他师徒四人,也不怕丑恶,只叫:“请进,请进。”   金蝉子谦谦逊逊,一同都入了府中。众人又转过一条巷子,员外引路,到一座房里,说道:“此上手房宇,乃是管待各位老爷们的佛堂、经堂、斋堂、下手的,是我弟子老小居住。”   金蝉子称赞不已,连忙取了袈裟穿了拜佛,举步登堂观看。   但见那:香云,烛焰光辉。满堂中锦簇花攒,四下里金铺彩绚。朱红架,高挂紫金钟;彩漆檠,对设花腔鼓。   几对幡,绣成八宝;千尊佛,尽戗黄金。古铜炉;古铜瓶;雕漆桌,雕漆盒。古铜炉内,常常不断沉檀;古铜瓶中,每有莲花现彩。雕漆桌上五云鲜,雕漆盒中香瓣积。   玻璃盏,净水澄清;璃灯;香油明亮。一声金磬,响韵虚徐。真个是红尘不到赛珍楼,家奉佛堂欺上刹。   金蝉子净了手,拈了香,叩头拜毕,又转回与员外行礼。   员外连忙阻止道:“长老!请到经堂中相见。”   金蝉子又见那:“方台竖柜,玉匣金函。方台竖柜,堆积着无数经文;玉匣金函,收贮着许多简札。   彩漆桌上,有纸墨笔砚,都是些精精致致的文房;椒粉屏前,有书画琴棋,尽是些妙妙玄玄的真趣。放一口轻玉浮金之仙磬,挂一柄披风披月之龙髯。清气令人神气爽,斋心自觉道心闲。   金蝉子到了此处,正想行礼,那员外又搀住道:“请先宽了佛衣”。   那金蝉子一听,暗想这是什么道理,但也点头脱了袈裟。   那员外才与金蝉子见了礼,又请悟空三人见了礼,然后又叫人把马喂了,行李都安在廊下,这才问道“不知长老,从何而来”。   金蝉子合掌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诣宝方谒灵山见佛祖求真经者。过路听闻尊府敬僧,所以特来拜见,求一斋饭就行。”   员外一听金蝉子来历,面生喜色,笑吟吟的道:“弟子贱名寇洪,字大宽,虚度六十四岁。自四十岁上,许斋万僧,才做圆满。今已斋了二十四年,有一簿斋僧的帐目。连日无事,把斋过的僧名算一算,已斋过九千九百九十六员,少了四人,不得圆满。今日可可的天降长老四位,完了这万僧之数,请长老留下尊讳,好歹宽住月余,待做了圆满,弟子让轿马送各位长老上山。此间到灵山只有八百里路,不远了。”   金蝉子闻言,十分欢喜,都就权且应承不题。   他那几个大小家僮,往宅里搬柴打水,取米面蔬菜,整治斋供,忽然惊动员外妈妈问道:“是那里来的僧然,这等匆忙?”   僮仆回道:“刚才有四位高僧远道而来,爹爹问他从哪里来,他说是东土大唐皇帝差来的,往灵山拜佛爷爷,现在到我们这里,不知有多少路程了。爹爹说是天降的圣僧,所以吩咐我们快整斋,供养他们。”   那老妪听说也喜,叫丫鬟:“取衣服来我穿,我也去看看,大唐和尚长什么样子。”   僮仆笑道:“奶奶,只有一位看得,那三位看不得,样貌丑得狠哩。”   老妪一听,连忙笑道:“你等不知,但凡那些样貌丑陋,古怪清奇的,必是天人下界。快先去报你爹爹知道”。   那僮仆一听,连忙跑到经堂对员外道:“奶奶来了,要拜见东土老爷呢。”   金蝉子听见,起了身下座。不一会,那老妪就到了堂前,抬眼见金蝉子相貌轩昂,丰姿英伟。转而见悟空,八戒,沙僧三人模样非凡,虽然知道他是天人下界,却也有几分悚惧,朝上跪拜。   金蝉子见了,急急还礼道:“有劳菩萨错敬。”   老妪问员外说道:“四位师父,怎不一起并坐?”   八戒掬着嘴道:“我们三个是徒弟。”   噫!他这一声,就如深山虎啸,那妈妈一发害怕。   正说处,又见一个家僮来报道:“两个叔叔也来了。”   金蝉子听见,便转身看时,原来是两个少年秀才。   那秀才走上经堂,对金蝉子到身下拜,慌得金蝉子连忙还礼。   员外上前一把扯住金蝉子,笑道:“长老,这是我两个小儿,唤名寇梁、寇栋,在书房里读书方回,来吃午饭,知道长老前来,故来拜也。”   金蝉子听完,点头喜道:“贤哉!贤哉!正是欲高门第须为善,要好儿孙在读书。”   二秀才上前,对着员外问道:“这长老是从那里来的?”   员外笑道:“来路远哩,南赡部洲东土大唐皇帝钦差到灵山拜佛祖爷爷取经的。”   那秀才道:“我看上,这天下只有四大部洲。我们这里叫做西牛贺洲,还有个东胜神洲。想南赡部洲到这里,不知走了多少年呢?”   金蝉子摇摇头,笑道:“贫僧在路,耽阁的日子多,行走的日子少。也经常遭到妖魔鬼怪,万苦千辛,甚亏我那三个高徒保护,才到得宝地。共计一十四遍寒暑,才能取得真经。”   秀才闻言,称奖不尽道:“真是神僧!真是神僧!”   几人还未说完,又有个小的来请道:“斋筵已摆好,请老爷进斋。”   员外让妈妈与儿子转进宅子,他自己却陪着金蝉子师徒四人进斋堂吃斋。   那里铺设的齐整,但见:金漆桌案,黑漆交椅。前面是五色高果,俱巧匠新装成的时样。第二行五盘小菜,第三行五碟水果,第四行五大盘闲食。般般甜美,件件馨香。   素汤米饭,蒸卷馒头,辣辣灶灶腾腾,尽皆可口,真足充肠。七八个僮仆往来奔奉,四五个庖丁不住手。你看那上汤的上汤,添饭的添饭,一往一来,真如流星赶月。   这八戒一口一碗,就是风卷残云,师徒几人尽受用了一顿。   金蝉子起身对员外谢了斋饭,打算继续走路。   那员外拦住道:“长老,放心住几日儿。常言道,起头容易结梢难。只等我做过了圆满,才敢送你们离开。”   金蝉子见他心诚意恳,没奈何,只能住了。   又经过五七遍朝夕,那员外才请了本处应佛僧二十四员,办做圆满道场。   众僧们写作有了三四日,选定良辰,开启佛事,他那里与大唐的世情一般,却倒也:大扬幡,铺设金容;齐秉烛,烧香供养。   擂鼓敲铙,吹笙捻管。云锣儿,横笛音清,也都是尺工字样。打一回,吹一荡,朗言齐语开经藏。先安土地,次请神将。   发了文书,拜了佛像。谈一部,句句消灾障;点一架药师灯,焰焰辉光亮。拜水忏,解冤愆;讽。除诽谤。   三乘妙法甚精勤,一二沙门皆一样。如此做了三昼夜,道场已毕。   金蝉子一心想要去那灵山完成约定,又去辞谢。   那员外见金蝉子又来辞行,顾问道:“长老三番两次的辞行,想是这连日的佛事冗忙,多致简慢,有见怪之意。”   金蝉子一听,连连摆手道:“不是,贫僧深扰尊府,不知何以为报,怎敢言怪!只是当时圣君送我出关,问我几时可回,我就误答三年可回,不想在路耽阁,今年已经是十四年矣!取经未知有无,回去又得十二三年,岂不违背圣旨?罪何可当!望老员外让贫僧前去,待取得经回,再来府上久住些时,有何不可!”   八戒忍不住高叫道:“师父也太不从人愿!不近人情!老员外家巨富,许下这等斋僧之愿,今已圆满,不如留得此诚,住个年把,也不妨事。怎么只管离开怎的?放了这等现成好斋饭不吃,却往人家化募!前头有你什么老爷、老娘家哩?”   金蝉子一听,八戒这马上就到灵山了,居然打了退堂鼓,咄的喝了一声道:“你这夯货,就知道要吃,更不管什么原因,正是那槽里吃食,胃里擦痒的畜生!你等既然要贪如此嗔痴,明日就我一人独自离开。”   悟空见金蝉子变了脸,连忙揪住八戒,着头打一顿拳,骂道:“呆子不知好歹,惹得师父连我们都怪了!”   沙僧也在一旁笑道:“打得好!大师兄打得好!这等不会说话,还惹人嫌,让你插嘴!” 第四百四十一章:《离别》   那八戒气呼呼的立在旁边,不敢在说话。   员外见他师徒几人各自生气,无奈只得满面陪笑道:“长老莫焦燥,今日先放宽容,待明日我办些旗鼓,请几个邻里亲戚,送你们一起起程。”   几人正说处,那老妇人又出来道:“长老,既然到了舍下,不必如此着急。今到几日了?”   金蝉子合掌,叹息道:“半月已有。”   老妇人,点头道:“这半月算我员外的功德,老身也有些针线钱儿,也愿在斋长老半月。”   说不了几句,寇栋兄弟又出来说道:“四位师傅,家父斋僧已有二十余年,更不曾遇着什么好人,今日幸得圆满,四位突然下降,诚然是蓬屋生辉。学生年幼,不知因果轮回。不过,常闻得有云,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我家父家母各欲献芹者,正是各求得些因果,何必苦辞?就是愚兄弟,也省得有些束修钱儿,也只望供养老爷半月,方才送行。”   金蝉子见员外一家,如此盛情款待,本想住他几日又何妨,只是眼看这灵山就要到了,这金蝉子哪里容的耽搁。便道:“令堂老菩萨盛情,贫僧已经不敢领,怎么又承贤昆玉厚爱?决不敢领。今日定要起身,万勿见罪,不然,久违钦限,罪不容诛矣。”   那老妇人与那二儿子见金蝉子执意要走,一时间便生起气来:“我们一家好意留你,你怎么这等固执要走,要走便走罢!”   母子三人便转身抽身出去。   八戒忍不住开口,又对金蝉子道:“师父,不要太过于拘谨。常言道,留得在,落得怪。我们先住一个月,了了他们母子几人的愿心罢了,这又没什么事?”   金蝉子一听,又咄了一声喝道,那八戒就连忙自家把嘴打了两下道:“啐!啐!啐!”说道:“让没莫多话!怎么又做声了!”   悟空则与沙僧在一旁欷欷的嘲笑八戒。   金蝉子见悟空在一旁看戏,又责怪悟空道:“悟空,你笑什么?”   金蝉子抬手就捻诀要念紧箍儿咒,慌得个悟空连忙跪下道:“师父,我不曾笑,我不曾笑!千万别念,别念!”   连员外又见他师徒们渐生烦恼,也不敢在苦苦相留,只叫:“长老不必生气,明早就送你们离开。”   员外便独自出了经堂,吩咐书办,写了百十个简帖儿,邀请邻里亲戚,明早奉送唐朝长老西行。   一边又叫下人安排饯行的筵宴;一边又叫管办的做二十对彩旗,觅一班吹鼓手乐人,南来寺里请一班和尚,东岳观里请一班道士,限明日已时,各项都要整齐。   众执事领命去办,不多时,天色将晚。   师徒几人吃了晚斋,各归寝处。   正是那:几点归鸦过别村,楼头钟鼓远相闻。六街三市人烟静,万户千门灯火昏。月皎风清花弄影,银河惨淡映星辰。子规啼处更深矣,无声大地钧。   当时大约三四更天气,各管事的家僮,尽早起来,买办各项物件。   你看那办筵席的厨上慌忙,置彩旗的堂前吵闹,请僧道的两脚奔波,叫鼓乐的一声急纵,送简帖的东走西跑,备轿马的上呼下应。   这半夜,直嚷到天明,大约到了已时前后,各项俱完,也只是有钱不过。   而那金蝉子师徒们也早早起来,又有那一班人供奉。   金蝉子吩咐悟空,八戒收拾行李,沙僧去扣备马匹。   那八戒听说要走,又努嘴胖唇,唧唧哝哝,只将衣钵收拾,找启高肩担子。   沙僧则刷马匹,套起鞍辔伺候。   悟空拿起九环杖递在金蝉子手里,又将通关文牒的引袋儿,挂在金蝉子胸前,一起要走。   员外又都请到后面大厂厅内,那里面又铺设了筵宴,比斋堂中相待的更是不同。   但见那:帘幕高挂,屏围四绕,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列四轴春夏秋冬之景。龙文鼎内香飘霭,鹊尾炉中瑞气生。   看盘簇彩,宝妆花色色鲜明;排桌堆金,狮仙糖齐齐摆列。阶前鼓舞按宫商,堂上果肴铺锦绣。素汤素饭甚清奇,香酒香茶多美艳。   虽然是百姓之家,却不亚王侯之宅。只听得一片欢声,真个也惊天动地。   金蝉子正与员外作礼。   只见家僮来报:“老爷,客人都到了。”   原来是那员外请来的左邻、右舍、妻弟、姨兄、姐夫、妹丈,又有那些同道的斋公,念佛的善友,一齐都向金蝉子礼拜。   拜完各自落坐叙坐,只见堂下面鼓瑟吹笙,堂上边弦歌酒宴。   这一席盛宴,八戒留心对沙僧道:“老沙,放怀多吃些儿。一会离了寇家,就再也没这么好丰盛的东西了!”   沙僧摇摇头笑道:“二师兄说的那里话!常言道,珍馐百味,一饱便可。只有私房路,那有私房肚!”   八戒摇摇头,嘲讽道:“你也忒不济!不济!我这一顿尽吃饱了,就是三日也不会饿。”   悟空听见八戒,沙僧讨论吃饱吃不饱,摸摸八戒的肚子嘲笑道:“八戒,莫吃的一会涨破了肚子!一会还要走路哩!”   吃不了一会,日上中头,金蝉子在上举箸,念揭斋经。   八戒慌了,见金蝉子这是要走啊。连忙拿过添饭来,一口一碗,又吃了有五六碗,把那馒头、卷儿、饼子、烧果,没好没歹的,满满笼了两袖,才跟师父起身。   那金蝉子谢了员外,又谢了众人,一同出门。你看那门外摆着彩旗宝盖,鼓手乐人。   又见那两班僧道方来,员外笑道:“列位来迟了,长老无奈就要离开,不及给你们奉斋,等回来在谢罢。”   众让都让开道路,抬轿的抬轿,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都让师徒四人前行。   只闻得鼓乐喧天,旗幡蔽日,人烟凑集,车马骈填,都来看寇员外迎送佛子。   这一场富贵,真赛过珠围翠绕,诚不亚锦帐藏春!那一班僧,打一套佛曲;那一班道,吹一道玄音,都送出府城之外。   众人行到十里长亭,又设着箪食壶浆,擎杯把盏,相饮而别。   那员外依旧犹不忍舍,噙着泪道:“长老取经回来,一定要到舍下再住几日,以了我寇洪向佛之心。”   金蝉子感之不尽,点头,谢道:“我若到了灵山,得见佛祖,先表员外大德。回来时定登门叩谢,叩谢!”   几人说说话儿,不觉的又走了二三里路,金蝉子实在不想在让相送,连忙恳切拜辞,那员外又放声大哭才回。   这正是“有愿斋僧归妙觉,无缘得见佛如来。   师徒四人,又行了大约有四五十里之地,天色将晚。   金蝉子累了,便问道:“天晚了,我们去哪里借宿?”   八戒挑着担,努着嘴埋怨道:“放了现成茶饭不吃,清凉瓦屋不住,却要走什么西行路,象抢丧踵魂的!如今天晚,若是下起雨来,这可如何是好!”   金蝉子一听,怒骂道:“泼孽畜,怎么又来报怨了!常言道,长安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待我们有缘拜了佛祖,取得真经,那时回了大唐,奏过主公,将那御厨里的饭,凭你吃上几年,胀死你这孽畜,教你做个饱鬼!”   那八戒吓的无奈暗笑,不敢在言。   悟空则举目遥观,只见大路旁有几间房宇,见金蝉子生气连忙请道:“师傅,那里安歇,那里安歇。”   师徒几人走到身前,见是一座倒塌的牌坊,坊上有一旧扁,扁上有落颜色积尘的四个大字,乃华光行院。   金蝉子下了马道:“这华光菩萨是火焰五光佛的徒弟,因为剿除毒火鬼王,所以才降了职,化做五显灵官,此间必有庙祝。”   金蝉子带着悟空三人一起进去,但见廊房俱倒,墙壁皆倾,更不见人之踪迹,只是些杂草丛菁。   金蝉子感觉哪里不对劲,打算赶紧抽身而出,不成想天上黑云盖顶,大雨淋漓。   金蝉子只能顺其自然,在那破房之下,拣遮得风雨处,将身躲避。密密寂寂,仔细观察见那有不对之处。   师徒几人坐的坐,站的站,苦捱了一夜都未睡。   咦!真个是:泰极还生否,乐处又逢悲。   先不说这师徒四人,那铜台府地灵县城内有伙凶徒,因宿娼、饮酒、赌博,花没了家私,无计可施,便伙了十数人做贼,算计本城那家是第一个财主,那家是第二个财主,去打劫些金银用度。   里面有一人说道:“也不用寻访,也不须算计,只有今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员外家,十分富厚。我们不如乘此夜雨,这街上也无人防备,火甲等也不巡逻,就此下手,劫他些钱财,我们再去嫖赌儿耍子,岂不美哉!”   众贼听了欢喜,齐了众心,都带了短刀、蒺藜、拐子、闷棍、麻绳、火把,冒雨前来,打开寇家大门,呐喊杀入。   慌得员外家里若大若小,是男是女,都躲个干净。   那妈妈儿躲在床底,老头儿闪在门后,寇梁、寇栋与那亲的几个儿女,都战战兢兢的四散逃走顾命。   那伙贼,拿着刀,点着火,将他家箱笼打开,把些金银宝贝,首饰衣裳,器皿家火,尽情搜劫。那员外割舍不得,拚了命,走出门来对众强人哀告道:“列位大王,够你用的就行了,还留几件衣物与我老汉送终啊!”   那众强人那容分说,走上前,把寇员外撩阴一脚踢翻在地,可怜三魂渺渺归阴府,七魄悠悠别世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害人不浅》   且不言唐僧等在华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却说铜台府地灵县城内有伙凶徒,因宿娼、饮酒、赌博,花费了家私,无计过活,遂伙了十数人做贼,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个财主,那家是第二个财主,去打劫些金银用度。内有一人道:“也不用缉访,也不须算计,只有今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员外家十分富厚。我们乘此夜雨,街上人也不防备,火甲等也不巡逻,就此下手,劫他些资本,我们再去嫖赌儿耍子,岂不美哉!众贼欢喜,齐了心,都带了短刀、蒺藜、拐子、闷棍、麻绳、火把,冒雨前来,打开寇家大门,呐喊杀入。慌得他家里若大若小,是男是女,俱躲个干净。妈妈儿躲在床底,老头儿闪在门后,寇梁、寇栋与着亲的几个儿女,都战战兢兢的四散逃走顾命。那伙贼,拿着刀,点着火,将他家箱笼打开,把些金银宝贝,首饰衣裳,器皿家火,尽情搜劫。那员外割舍不得,拚了命,走出门来对众强人哀告道:“列位大王,彀你用的便罢,还留几件衣物与我老汉送终”那众强人那容分说,赶上前,把寇员外撩阴一脚踢翻在地:可怜三魂渺渺归阴府,七魄悠悠别世人!众贼得了手,走出寇家,顺城脚做了软梯,漫城墙一一系出,冒着雨连夜奔西而去。那寇家僮仆,见贼退了,方才出头。及看时,老员外已死在地下,放声哭道:“天呀!主人公已打死了!”众皆伏尸而哭,悲悲啼啼。   将四更时,那妈妈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斋供,因为花扑扑的送他,惹出这场灾祸,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众,扶着寇梁道:“儿啊,不须哭了。你老子今日也斋僧,明日也斋僧,岂知今日做圆满,斋着那一伙送命的僧也!”他兄弟道:“母亲,怎么是送命的僧?”妈妈道:“贼势凶勇,杀进房来,我就躲在床下,战兢兢的留心向灯火处看得明白,你说是谁?点火的是唐僧,持刀的是猪八戒,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孙行者。”二子听言,认了真实道:“母亲既然看得明白,必定是了。他四人在我家住了半月,将我家门户墙垣,窗棂巷道,俱看熟了,财动人心,所以乘此夜雨,复到我家,既劫去财物,又害了父亲,此情何毒!待天明到府里递失状坐名告他。”寇栋道:“失状如何写?”寇梁道:“就依母亲之言。”写道:   唐僧点着火,八戒叫杀人。沙和尚劫出金银去,孙行者打死我父亲。   一家子吵吵闹闹,不觉天晓。一壁厢传请亲人,置办棺木;一壁厢寇梁兄弟,赴府投词。原来这铜台府刺史正堂大人:   平生正直,素性贤良。少年向雪案攻书,早岁在金銮对策。常怀忠义之心,每切仁慈之念。名扬青史播千年,龚黄再见;声振黄堂传万古,卓鲁重生。   当时坐了堂,发放了一应事务,即令抬出放告牌。这寇梁兄弟抱牌而入,跪倒高叫道:“爷爷,小的们是告强盗得财,杀伤人命重情事。”刺史接上状去,看了这般这的,如此如彼,即问道:“昨日有人传说,你家斋僧圆满,斋得四众高僧,乃东土唐朝的罗汉,花扑扑的满街鼓乐送行,怎么却有这般事情?”寇梁等磕头道:“爷爷,小的父亲寇洪斋僧二十四年,因这四僧远来,恰足万僧之数,因此做了圆满,留他住了半月。他就将路道、门窗都看熟了。当日送出,当晚复回,乘黑夜风雨,遂明火执杖,杀进房来,劫去金银财宝,衣服首饰,又将父打死在地。望爷爷与小民做主!”刺史闻言,即点起马步快手并民壮人役,共有百五十人,各执锋利器械,出西门一直来赶唐僧四众。   却说他师徒们,在那华光行院破屋下挨至天晓方才出门,上路奔西。可可的那些强盗当夜打劫了寇家,系出城外,也向西方大路上。行经天晓,走过华光院西去,有二十里远近,藏于山凹中,分拨金银等物。分还未了,忽见唐僧四众顺路而来,众贼心犹不歇,指定唐僧道:“那不是昨日送行的和尚来了!”众贼笑道:“来得好,来得好!我们也是干这般没天理的买卖。这些和尚缘路来,又在寇家许久,不知身边有多少东西,我们索性去截住他,夺了盘缠,抢了白马凑分,却不是遂心满意之事?”众贼遂持兵器,呐一声喊,跑上大路,一字儿摆开,叫道:“和尚,不要走!快留下买路钱,饶你性命!牙迸半个不字,一刀一个,决不留存!”唬得个唐僧在马上乱战,沙僧与八戒心慌,对行者道:“怎的了,怎的了!苦奈得半夜雨天,又早遇强徒断路,诚所谓祸不单行也!”行者笑道:“师父莫怕,兄弟勿忧。等老孙去问他一问。”   好大圣,束一束虎皮裙子,抖一抖锦布直裰,走近前,叉手当胸道:“列位是做甚么的?”贼徒喝道:“这厮不知死活,敢来问我!你额颅下没眼,不认得我是大王爷爷!快将买路钱来,放你过去!”行者闻言,满面陪笑道:“你原来是剪径的强盗!”贼徒发狠叫:“杀了!”行者假假的惊恐道:“大王,大王!我是乡村中的和尚,不会说话,冲撞莫怪,莫怪!若要买路钱,不要问那三个,只消问我。我是个管帐的,凡有经钱、衬钱,那里化缘的、布施的,都在包袱中,尽是我管出入,那个骑马的,虽是我的师父,他却只会念经,不管闲事,财色俱忘,一毫没有。那个黑脸的,是我半路上收的个后生,只会养马。那个长嘴的,是我雇的长工,只会挑担。你把三个放过去,我将盘缠衣钵尽情送你。”众贼听说:“这个和尚倒是个老实头儿。既如此,饶了你命,教那三个丢下行李,放他过去。”行者回头使个眼色,沙僧就丢了行李担子,与师父牵着马,同八戒往西径走。   行者低头打开包袱,就地挝把尘土往上一洒,念个咒语,乃是个定身之法,喝一声:“住!”那伙贼共有三十来名,一个个咬着牙,睁着眼,撒着手,直直的站定,莫能言语,不得动身。行者跳出路口叫道:“师父,回来,回来!”八戒慌了道:“不好,不好!师兄供出我们来了!他身上又无钱财,包袱里又无金银,必定是叫师父要马哩,叫我们是剥衣服了。”沙僧笑道:“二哥莫乱说!大哥是个了得的,向者那般毒魔狠怪,也能收服,怕这几个毛贼?他那里招呼,必有话说,快回去看看。”长老听言,欣然转马回至边前,叫道:“悟空,有甚事叫回来也?”行者道:“你们看这些贼是怎的说?”八戒近前推着他,叫道:“强盗,你怎的不动弹了?”那贼浑然无知,不言不语。八戒道:“好的痴哑了!”行者笑道:“是老孙使个定身法定住也。”八戒道:“既定了身,未曾定口,怎么连声也不做?“行者道:“师父请下马坐着。常言道,只有错拿,没有错放。兄弟,你们把贼都扳翻倒捆了,教他供一个供状,看他是个雏儿强盗,把势强盗。”沙僧道:“没绳索哩。”行者即拔下些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三十条绳索,一齐下手,把贼扳翻,都四马攒蹄捆住,却又念念解咒,那伙贼渐渐苏醒。   行者请唐僧坐在上首,他三人各执兵器喝道:“毛贼,你们一起有多少人?做了几年买卖?打劫了有多少东西?可曾杀伤人口?还是初犯,却是二犯,三犯?”众贼开口道:“爷爷饶命!”行者道:“莫叫唤!从实供来!”众贼道:“老爷,我们不是久惯做贼的,都是好人家子弟。只因不才,吃酒赌钱,宿娼顽耍,将父祖家业尽花费了,一向无干,又无钱用。访知铜台府城中寇员外家资财豪富,昨日合伙,当晚乘夜雨昏黑,就去打劫。劫的有些金银服饰,在这路北下山凹里正自分赃,忽见老爷们来。内中有认得是寇员外送行的,必定身边有物;又见行李沉重,白马快走,人心不足,故又来邀截。岂知老爷有大神通法力,将我们困住。万望老爷慈悲,收去那劫的财物,饶了我的性命也!”   三藏听说是寇家劫的财物,猛然吃了一惊,慌忙站起道:“悟空,寇老员外十分好善,如何招此灾厄?”行者笑道:“只为送我们起身,那等彩帐花幢,盛张鼓乐,惊动了人眼目,所以这伙光棍就去下手他家。今又幸遇着我们,夺下他这许多金银服饰。三藏道:“我们扰他半月,感激厚恩,无以为报,不如将此财物护送他家,却不是一件好事?”行者依言,即与八戒、沙僧,去山凹里取将那些赃物,收拾了,驮在马上。又教八戒挑了一担金银,沙僧挑着自己行李。行者欲将这伙强盗一棍尽情打死,又恐唐僧怪他伤人性命,只得将身一抖,收上毫毛。那伙贼松了手脚,爬起来,一个个落草逃生而去。这唐僧转步回身,将财物送还员外。这一去,却似飞蛾投火,反受其殃。有诗为证,诗曰:   恩将恩报人间少,反把恩慈变作仇。   下水救人终有失,三思行事却无忧。   三藏师徒们将着金银服饰拿转,正行处忽见那枪刀簇簇而来。三藏大惊道:“徒弟,你看那兵器簇拥相临,是甚好歹?”八戒道:“祸来了,祸来了!这是那放去的强盗,他取了兵器,又伙了些人,转过路来与我们斗杀也!”沙僧道:“二哥,那来的不是贼势。大哥,你仔细观之。”行者悄悄的向沙僧道:“师父的灾星又到了,此必是官兵捕贼之意。”说不了,众兵卒至边前,撒开个圈子阵,把他师徒围住道:“好和尚,打劫了人家东西,还在这里摇摆哩!”一拥上前,先把唐僧抓下马来,用绳捆了,又把行者三人,也一齐捆了,穿上扛子,两个抬一个,赶着马,夺了担,径转府城。只见那:   唐三藏,战战兢兢,滴泪难言。猪八戒,絮絮叨叨,心中报怨。沙和尚,囊突突,意下踌躇。孙行者,笑唏唏,要施手段。   众官兵攒拥扛抬,须臾间拿到城里,径自解上黄堂报道:“老爷,民快人等,捕获强盗来了。”那刺史端坐堂上,赏劳了民快,捡看了贼赃,当叫寇家领去。却将三藏等提近厅前,问道:“你这起和尚,口称是东土远来,向西天拜佛,却原来是些设法翙看门路,打家劫舍之贼!”三藏道:“大人容告:贫僧实不是贼,决不敢假,随身现有通关文牒可照。只因寇员外家斋我等半月,情意深重,我等路遇强盗,夺转打劫寇家的财物,因送还寇家报恩,不期民快人等捉获,以为是贼,实不是贼。望大人详察。”刺史道:“你这厮见官兵捕获,却巧言报恩。既是路遇强盗,何不连他捉来,报官报恩?如何只是你四众!你看!寇梁递得失状,坐名告你,你还敢展挣?”三藏闻言,一似大海烹舟,魂飞魄丧,叫:“悟空,你何不上来折辨!”行者道:“有赃是实,折辨何为!”刺史道:“正是啊!赃证现存,还敢抵赖?”叫手下:“拿脑箍来,把这秃贼的光头箍他一箍,然后再打!”行者慌了,心中暗想道:“虽是我师父该有此难,还不可教他十分受苦。”他见那皂隶们收拾索子结脑箍,即便开口道:“大人且莫箍那个和尚。昨夜打劫寇家,点火的也是我,持刀的也是我,劫财的也是我,杀人的也是我。我是个贼头,要打只打我,与他们无干,但只不放我便是。”刺史闻言就教:“先箍起这个来。”皂隶们齐来上手,把行者套上脑箍,收紧了一勒,扢扑的把索子断了。又结又箍,又扢扑的断了。一连箍了三四次,他的头皮,皱也不曾皱一些儿。   却又换索子再结时,只听得有人来报道:“老爷,都下陈少保爷爷到了,请老爷出郭迎接。”那刺史即命刑房吏:“把贼收监,好生看辖,待我接过上司再行拷问。”刑房吏遂将唐僧四众,推进监门。八戒、沙僧将自己行李担进随身。三藏道:“徒弟,这是怎么起的?“行者笑道:“师父,进去,进去!这里边没狗叫,倒好耍子!”可怜把四众捉将进去,一个个都推入辖床,扣拽了滚肚、敌脑、攀胸,禁子们又来乱打。三藏苦痛难禁,只叫:“悟空!怎的好,怎的好!”行者道:“他打是要钱哩。常言道好处安身,苦处用钱。如今与他些钱,便罢了。”三藏道:“我的钱自何来?”行者道:“若没钱,衣物也是,把那袈裟与了他罢。”三藏听说就如刀刺其心,一时间见他打不过,只得开言道:“悟空,随你罢。”   行者便叫:“列位长官,不必打了。我们担进来的那两个包袱中,有一件锦襕袈裟,价值千金。你们解开拿了去罢。”众禁子听言,一齐动手,把两个包袱解看。虽有几件布衣,虽有个引袋,俱不值钱,只见几层油纸包裹着一物,霞光焰焰,知是好物。抖开看时,但只见:   巧妙明珠缀,稀奇佛宝攒。   盘龙铺绣结,飞凤锦沿边。   众皆争看,又惊动本司狱官,走来喝道:“你们在此嚷甚的?”禁子们跪道:“老爹才子却提控,送下四个和尚,乃是大伙强盗。他见我们打了他几下,把这两个包袱与我。我们打开看时,见有此物,无可处置。若众人扯破分之,其实可惜;若独归一人,众人无利。幸老爹来,凭老爹做个劈着。”狱官见了,乃是一件袈裟,又将别项衣服,并引袋儿通检看了,又打开袋内关文一看,见有各国的宝印花押,道:“早是我来看呀!不然,你们都撞出事来了。这和尚不是强盗,切莫动他衣物,待明日太爷再审,方知端的。”众禁子听言,将包袱还与他,照旧包裹,交与狱官收讫。   渐渐天晚,听得楼头起鼓,火甲巡更。捱至四更三点,行者见他们都不呻吟,尽皆睡着,他暗想道:“师父该有这一夜牢狱之灾,老孙不开口折辨,不使法力者,盖为此耳。如今四更将尽,灾将满矣,我须去打点打点,天明好出牢门。”你看他弄本事,将身小一小,脱出辖床,摇身一变,变做个蜢虫儿,从房檐瓦缝里飞出。见那星光月皎,正是清和夜静之天,他认了方向,径飞向寇家门首,只见那街西下一家儿灯火明亮。又飞近他门口看时,原来是个做豆腐的,见一个老头儿烧火,妈妈儿挤浆。那老儿忽的叫声:“妈妈,寇大官且是有子有财,只是没寿。我和他小时同学读书,我还大他五岁。他老子叫做寇铭,当时也不上千亩田地,放些租帐,也讨不起。他到二十岁时,那铭老儿死了,他掌着家当,其实也是他一步好运。娶的妻是那张旺之女,小名叫做穿针儿,却倒旺夫。自进他门,种田又收,放帐又起;买着的有利,做着的赚钱,被他如今挣了有十万家私。他到四十岁上,就回心向善,斋了万僧,不期昨夜被强盗踢死。可怜!今年才六十四岁,正好享用,何期这等向善,不得好报,乃死于非命?可叹,可叹!”   行者一一听之,却早五更初点。他就飞入寇家,只见那堂屋里已停着棺材,材头边点着灯,摆列着香烛花果,妈妈在旁啼哭;又见他两个儿子也来拜哭,两个媳妇拿两盏饭儿供献。行者就钉在他材头上,咳嗽了一声,唬得那两个媳妇查手舞脚的往外跑,寇梁兄弟伏在地下不敢动,只叫:“爹爹!嚛!嚛!嚛!”那妈妈子胆大,把材头扑了一把道:“老员外,你活了?”行者学着那员外的声音道:“我不曾活。”两个儿子一发慌了,不住的叩头垂泪,只叫:“爹爹!嚛!嚛!嚛!”妈妈子硬着胆又问道:“员外,你不曾活,如何说话?”行者道:“我是阎王差鬼使押将来家与你们讲话的。”说道:“那张氏穿针儿枉口诳舌,陷害无辜。”那妈妈子听见叫他小名,慌得跪倒磕头道:“好老儿啊!这等大年纪还叫我的小名儿!我那些枉口诳舌,害甚么无辜?”行者喝道:“那里有个甚么唐僧点着火,八戒叫杀人,沙僧劫出金银去,行者打死你父亲?只因你诳言,把那好人受难。那唐朝四位老师,路遇强徒,夺将财物,送来谢我,是何等好意!你却假捻失状,着儿子们首官,官府又未细审,又如今把他们监禁,那狱神、土地、城隍俱慌了,坐立不宁,报与阎王。阎王转差鬼使押解我来家,教你们趁早解放他去;不然,教我在家搅闹一月,将合门老幼并鸡狗之类,一个也不存留!”寇梁兄弟又磕头哀告道:“爹爹请回,切莫伤残老幼,待天明就去本府投递解状,愿认招回,只求存殁均安也。”行者听了即叫:“烧纸,我去呀!”他一家儿都来烧纸。   行者一翅飞起,径又飞至刺史住宅里面。低头观看,那房内里已有灯光,见刺史已起来了。他就飞进中堂看时,只见中间后壁挂着一轴画儿,是一个官儿骑着一匹点子马,有几个从人,打着一把青伞,搴着一张交床,更不识是甚么故事,行者就钉在中间。忽然那刺史自房里出来,湾着腰梳洗。行者猛的里咳嗽一声,把刺史唬得慌慌张张,走入房内梳洗毕,穿了大衣,即出来对着画儿焚香祷告道:“伯考姜公乾一神位,孝侄姜坤三蒙祖上德荫,忝中甲科,今叨受铜台府刺史,旦夕侍奉香火不绝,为何今日发声?切勿为邪为祟,恐唬家众。”行者暗笑道:“此是他大爷的神子!”却就绰着经儿叫道:“坤三贤侄,你做官虽承祖荫,一向清廉,怎的昨日无知,把四个圣僧当贼,不审来因,囚于禁内!那狱神、土地、城隍不安,报与阎君,阎君差鬼使押我来对你说,教你推情察理,快快解放他;不然,就教你去阴司折证也。”刺史听说,心中悚惧道:“大爷请回,小侄升堂,当就释放。”行者道:“既如此,烧纸来,我去见阎君回话。”刺史复添香烧纸拜谢。   行者又飞出来看时,东方早已发白。及飞到地灵县,又见那合县官却都在堂上。他思道:“蜢虫儿说话,被人看见,露出马脚来不好。”他就半空中,改了个大法身,从空里伸下一只脚来,把个县堂躧满,口中叫道:“众官听着:吾乃玉帝差来的浪荡游神。说你这府监里屈打了取经的佛子,惊动三界诸神不安,教吾传说,趁早放他;若有差池,教我再来一脚,先踢死合府县官,后躧死四境居民,把城池都踏为灰烬!”概县官吏人等,慌得一齐跪倒,磕头礼拜道:“上圣请回。我们如今进府,禀上府尊,即教放出,千万莫动脚,惊唬死下官。”行者才收了法身,仍变做个蜢虫儿,从监房瓦缝儿飞入,依旧钻在辖床中间睡着。   却说那刺史升堂,才抬出投文牌去,早有寇梁兄弟抱牌跪门叫喊。刺史着令进来,二人将解状递上。刺史见了怒道:“你昨日递了失状,就与你拿了贼来,你又领了赃去,怎么今日又来递解状?”二人滴泪道:“老爷,今夜小的父亲显魂道:‘唐朝圣僧,原将贼徒拿住,夺获财物,放了贼去,好意将财物送还我家报恩,怎么反将他当贼,拿在狱中受苦!狱中土地城隍俱不安,报了阎王,阎王差鬼使押解我来教你赴府再告,释放唐僧,庶免灾咎,不然,老幼皆亡。’因此,特来递个解词,望老爷方便,方便!”刺史听他说了这话,却暗想道:“他那父亲,乃是热尸新鬼,显魂报应犹可;我伯父死去五六年了,却怎么今夜也来显魂,教我审放?看起来必是冤枉。”   正忖度间,只见那地灵县知县等官,急急跑上堂乱道:“老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适才玉帝差浪荡游神下界,教你快放狱中好人。昨日拿的那些和尚,不是强盗,都是取经的佛子。若少迟延,就要踢杀我等官员,还要把城池连百姓俱尽踏为灰烬。”刺史又大惊失色,即叫刑房吏火速写牌提出。当时开了监门提出,八戒愁道:“今日又不知怎的打哩。”行者笑道:“管你一下儿也不敢打,老孙俱已干办停当。上堂切不可下跪,他还要下来请我们上坐,却等我问他要行李,要马匹。少了一些儿,等我打他你看。”   说不了,已至堂口,那刺史、知县并府县大小官员,一见都下来迎接道:“圣僧昨日来时,一则接上司忙迫,二则又见了所获之赃,未及细问端的。”唐僧合掌躬身,又将前情细陈了一遍。众官满口认称,都道:“错了,错了!莫怪,莫怪!”又问狱中可曾有甚疏失,行者近前努目睁看,厉声高叫道:“我的白马是堂上人得了,行李是狱中人得了,快快还我!今日却该我拷较你们了!枉拿平人做贼,你们该个甚罪?”府县官见他作恶,无一个不怕,便叫收马的牵马来,收行李的取行李来,一一交付明白。你看他三人一个个逞凶,众官只以寇家遮饰。三藏劝解了道:“徒弟,是也不得明白。我们且到寇家去,一则吊问,二来与他对证对证,看是何人见我做贼。”行者道:“说得是,等老孙把那死的叫起来,看是那个打他。”   沙僧就在府堂上把唐僧撮上马,吆吆喝喝,一拥而出。那些府县多官也一一俱到寇家,唬得那寇梁兄弟在门前不住的磕头,接进厅。只见他孝堂之中,一家儿都在孝幔里啼哭,行者叫道:“那打诳语栽害平人的妈妈子,且莫哭!等老孙叫你老公来,看他说是那个打死的,羞他一羞!”众官员只道孙行者说的是笑话。行者道:“列位大人,略陪我师父坐坐。八戒、沙僧好生保护,等我去了就来。”好大圣,跳出门,望空就起,只见那遍地彩霞笼住宅,一天瑞气护元神。众等方才认得是个腾云驾雾之仙,起死回生之圣,这里一一焚香礼拜不题。   那大圣一路筋斗云,直至幽冥地界,径撞入森罗殿上,慌得那:   十代阎君拱手接,五方鬼判叩头迎。千株剑树皆欹侧,万迭刀山尽坦平。枉死城中魑魅化,奈河桥下鬼超生。正是那神光一照如天赦,黑暗阴司处处明。   十阎王接下大圣,相见了,问及何来何干。行者道:“铜台府地灵县斋僧的寇洪之鬼,是那个收了?快点查来与我。”十阎王道:“寇洪善士,也不曾有鬼使勾他,他自家到此,遇着地藏王的金衣童子,他引见地藏也。”行者即别了,径至翠云宫,见地藏王菩萨。菩萨与他礼毕,具言前事,菩萨喜道:“寇洪阳寿,止该卦数,命终不染床席,弃世而来。我因他斋僧,是个善士,收他做个掌善缘簿子的案长。既大圣来取,我再延他阳寿一纪,教他跟大圣去。金衣童子遂领出寇洪,寇洪见了行者,声声叫道:“老师,老师!救我一救!”行者道:“你被强盗踢死。此乃阴司地藏王菩萨之处,我老孙特来取你到阳世间,对明此事,既蒙菩萨放回,又延你阳寿一纪,待十二年之后,你再来也。”那员外顶礼不尽。   行者谢辞了菩萨,将他吹化为气,掉于衣袖之间,同去幽府,复返阳间。驾云头到了寇家,即唤八戒捎开材盖,把他魂灵儿推付本身。须臾间透出气来活了,那员外爬出材来,对唐僧四众磕头道:“师父,师父!寇洪死于非命,蒙师父至阴司救活,乃再造之恩!”言谢不已。及回头见各官罗列,即又磕头道:“列位老爹都如何在舍?”那刺史道:“你儿子始初递失状,坐名告了圣僧,我即差人捕获;不期圣僧路遇杀劫你家之贼,夺取财物,送还你家。是我下人误捉,未得详审,当送监禁。今夜被你显魂,我先伯亦来家诉告,县中又蒙浪荡游神下界,一时就有这许多显应,所以放出圣僧,圣僧却又去救活你也。”那员外跪道:“老爹,其实枉了这四位圣僧!那夜有三十多名强盗,明火执杖,劫去家私,是我难舍,向贼理说,不期被他一脚撩阴踢死,与这四位何干!”叫过妻子来,“是谁人踢死,你等辄敢妄告?请老爹定罪。”当时一家老小只是磕头,刺史宽恩,免其罪过。寇洪教安排筵宴,酬谢府县厚恩,个个未坐回衙。至次日再挂斋僧牌,又款留三藏,三藏决不肯住。却又请亲友,办旌幢,如前送行而去。咦!这正是:   地辟能存凶恶事,天高不负善心人。   逍遥稳步如来径,只到灵山极乐门。   毕竟不知见佛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三章:《借尸还魂》   金蝉子师徒几人拿着金银服饰就往回走,正行走间,忽然看见一行人拿着那枪刀簇簇而来。   金蝉子大惊道:“悟空,你看那些人拿着兵器而来,是好是坏?”   八戒见那些人越来越近,大声叫道:“祸来了,祸来了!这是那放去的强盗,他们现在取了兵器,又伙了些人,转回路来打杀我们呢!”   沙僧见来人与刚才那些强盗不同,便说道:“二师兄,那来的不是那些贼人。大师兄,你仔细看看。”   悟空悄悄的向沙僧笑道:“师父的灾星又到了,这是官兵捕贼之人。”   二人说不了几句,众兵卒就来到边前,撒开个圈子阵,把他师徒几人围住,喝道:“好和尚,打劫了人家东西,还在这里摇摆呢!”   众兵连忙一拥上前,先把金蝉子抓下马来,用绳捆了,又把悟空八戒,沙僧三人,也一齐捆了,穿上扛子,两个抬一个,赶着马,夺了担,回转府城。   只见那:金蝉子无奈,战战兢兢,滴泪难言。八戒,絮絮叨叨,心中报怨。沙僧,囊突突,意下踌躇。悟空,笑唏唏,要施手段。   众官兵攒拥扛抬,没用多长时间拿到城里,将金蝉子师徒几人,押上黄堂报道:“老爷,捕获强盗来了。”   那刺史端坐堂上,赏了民快,捡看了贼赃,叫寇家人前来领了去,又将金蝉子师徒几人叫道厅前,问道:“你这几个和尚,口称是东土远来,向西天拜佛,怎么原来是些设法看门路,打家劫舍的贼人!”   金蝉子一听,合掌哭啼道:“大人容告:贫僧实在不是贼,决不敢虚假,随身带有通关文牒可看。只因寇员外家斋我等半月斋饭,情意深重,我等路遇强盗,他们夺转打劫寇家的财物,因此专门回来还寇家报恩,不想民快等人捉了我师徒几人,以为是贼,实我们不是贼。望大人详察。”   刺史见金蝉子眉清目秀,问道:“你这和尚见官兵捕获,所以巧言报恩。既然是路遇强盗,为何不连他们一起捉来,报官报恩?怎么现在只是你四人!你看!寇梁递得失状,坐名告你,你还敢狡辩?”   金蝉子闻言,一心似大海烹舟,魂飞魄丧,叫:“悟空,你为何还不上来折辨!”   悟空摇摇头,笑道:“师傅,有赃是实,争辨为何!”   刺史一听,点头道:“你这个小和尚说得对。正是啊!赃证现拿,还敢抵赖?”继而叫手下:“拿脑箍来,把这秃贼的光头箍他一箍,然后再打!”   悟空一听要挨打,心里慌了,心中暗想道:“虽然这是我师父该有此难,不过他呢肉眼凡胎不可受苦。”   悟空见那皂隶们收拾索子结脑箍,赶紧开口道:“大人先莫箍那个和尚。昨夜打劫寇家,点火的都是我,持刀的也是我,劫财的也是我,杀人的也是我。我是个贼头,要打先打我,与他们无干,但只要不放过我便是。”   刺史闻言,点头就道:“好和尚,那就先箍起这个来。”   皂隶们一起来上手,把悟空套上脑箍,收紧了一勒,扑的把索子断了。   众人感到奇怪,便又结又箍,又扑的断了。一连箍了三四次,悟空的头皮,皱也不曾皱一些儿。   这是他们又换索子再结时,只听得有人来报道:“老爷,都下陈少保爷爷到了,请老爷出去迎接。”   那刺史连忙命刑房吏:“把这几个贼和尚收监,好生看辖,待我接过上司,再行拷问。”   刑房吏便将金蝉子四人,推进监门。   八戒、沙僧只将自己行李担进一起随身,沉默不语。   金蝉子问道:“徒弟,这是怎么回事?“   悟空笑道:“师父,进去进去!这里边没狗叫,倒好安歇!”   众衙役把师徒几人捉了进去,一个个都推入辖床,扣拽了滚肚、敌脑、攀胸,禁子们又来乱打。金蝉子无奈,只能苦痛难禁,只叫:“悟空!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悟空却笑道:“他打的是要钱哩。常言道好处安身,苦处用钱。如今给他些钱,便罢了。”   金蝉子听后,叹息道:“我没钱,这钱又从何而来?”   悟空笑了笑,说道:“若是没钱,衣物也行,把那贵重袈裟给了他就行。”   金蝉子听说就如刀刺其心,实则高兴不易。暗想,我倒要看看悟空接下来要干什么,叹息道:“悟空,随你罢。”   悟空一听,连忙大叫:“列位长官,不必打了。我们担进来的那两个包袱中,有一件锦袈裟,价值千金。你们解开拿了去。”   众禁子听见,一起动手,把两个包袱解开来看。   虽然有几件布衣,也有个引袋,都不值钱,只见几层油纸包裹着一物,霞光焰焰,都知道是好物。   一起抖开看时,但只见:巧妙明珠缀,稀奇佛宝攒。盘龙铺绣结,飞凤锦沿边。   众人皆争着观看,又惊动本司狱官,走来喝道:“你们在此嚷什么?”   禁子们一听,连忙跪道:“老爹刚才提问他们几个,这四个和尚乃是大伙强盗。他见我们打了他几下,把这两个包袱教给我们。我们打开看时,见有此物,无可处置。若是被众人扯破分之,其实可惜;若独归一人,众人无利。这不幸好老爹前来,凭老爹做个决定。”   狱官见了,乃是一件袈裟,又将其他衣服,一并引袋儿看了,又打开袋内关文一看,见有各国的宝印花押,叫道:“辛好是我来看呀!不然,你们都撞出事来了。这几个和尚不是强盗,切莫动他衣物,待明日太爷再审,方知如何。”   众禁子听言点头,将包袱还给悟空,照旧包裹,交与狱官收起。   渐渐天晚,听得楼头起鼓,火甲巡更。   师徒几人都捱到四更三点,悟空见他们都不呻吟,全都睡着,暗想道:“师父该有这一夜牢狱之灾,老孙不应开口折辨,如今四更将近,灾将满矣,我先去打点打点,天明好出牢门。”   悟空站起身来,摆弄本事,将身小一小,脱出辖床,摇身一变,变做个蜢虫儿,从房檐瓦缝里飞出。   见那星光月皎,正是清和夜静之天,他认了方向,直飞向寇家门首,只见那街西下一家儿灯火明亮。又飞近他门口看时,原来是个做豆腐的,见一个老头儿烧火,妈妈儿挤浆。   那老儿忽的叫声:“妈妈,寇大官是有子有财,只是没寿。我和他小时同学读书,我还大他五岁。他老子叫做寇铭,当时也不上千亩田地,放些租帐,也讨不起。他到二十岁时,那铭老儿死了,他掌着家当,其实也是他一步好运。”   “娶的妻是那张旺之女,小名叫做穿针儿,却倒旺夫。自进他门,种田又收,放帐又起;买着的有利,做着的赚钱,被他如今挣了有十万家私。他到四十岁上,就回心向善,斋了万僧,不期昨夜被强盗踢死。”   “可怜!今年才六十四岁,正好享用,谁想这等向善,不得好报,乃死于非命?可惜,可惜!”   悟空在一旁一一听之,这时大约早五更初点。悟空飞入寇家,只见那堂屋里已停着棺材,材头边点着灯,摆列着香烛花果,妈妈在旁啼哭;又见他两个儿子也来拜哭,两个媳妇拿两盏饭儿供献。   悟空就钉在他材头上,咳嗽了一声,唬得那两个媳妇查手舞脚的往外跑,寇梁兄弟伏在地下不敢动,只叫:“爹爹!活了!开口说话了!”   那妈妈倒胆大,往棺材头扑了一把道:“老员外,你活了?”   悟空则学着那员外的声音道:“我没有活。”   两个儿子一发慌了,不住的叩头垂泪,只叫:“爹爹!”   妈妈硬着胆又问道:“员外,你没有活,如何说话?”   悟空轻道:“我是阎王差鬼使押将来家与你们讲话的。”说道:“那张氏穿针儿枉口诳舌,陷害无辜。”   那妈妈听见叫她小名,慌得跪倒磕头道:“好老儿啊!这等大年纪还叫我的小名儿!我那些枉口诳舌,害了什么无辜?”   悟空一听,轻笑一声,喝道:“那里有个什么和尚点着火,八戒叫杀人,沙僧劫出金银去,悟空打死你父亲?只因为你口出诳言,把那好人受难。”   “那唐朝四位长老,路遇强徒,夺了财物,打算送来谢我,是何等好意!你却假捻失状,让儿子们报官,官府又未细审,如今把他们监禁,那狱神、土地、城隍全都慌了,坐立不宁,报与阎王。”   “阎王又转,差鬼使押解我来家,叫你们趁早说明事情,好放了他们几人;不然,让我在家搅闹一月,将合门老幼并鸡狗之类,一个也不存留!”   寇梁兄弟一听,连忙磕头哀告道:“爹爹请回,切莫伤残老幼,待天明我们就去本府投递解状,愿认招回,只求存殁均安。”   悟空听了,点头叫道:“烧纸,我去了!”   他一家儿一听,赶紧都跪下都来烧纸。   而悟空那一翅飞起,又飞回刺史住宅里面。低头观看,那房内里已有灯光,见刺史已起来了。   他就飞进中堂看时,只见中间后壁挂着一轴画儿,是一个官儿骑着一匹点子马,有几个从人,打着一把青伞,搴着一张交床,更不识是什么故事,悟空就钉在中间。 第四百四十四章:《装神弄鬼》   忽然那刺史自房里出来,湾着腰梳洗。   悟空猛的里咳嗽一声,把刺史唬得慌慌张张,走入房内梳洗毕,穿了大衣,走出来对着画儿焚香祷告道:“伯考姜公乾一神位,孝侄姜坤三蒙祖上德荫,忝中甲科,今受铜台府刺史,旦夕侍奉香火不绝,为何今日发声?切勿为邪为祟,恐唬家众。”   悟空暗笑道:“这是他大爷的神子!”却就绰着经儿叫道:“坤三贤侄,你做官虽承祖荫,一向清廉,怎的昨日无知,把那四个圣僧当贼,不审来因,就囚于禁内!那狱神、土地、城隍惧不安,赶紧报了阎君,这阎君又差鬼使押我来对你说,叫你推情察理,快快放了他们几人。不然,就叫你去阴司折证呢。”   刺史听说,心中悚惧道:“大爷请回,小侄这就升堂,马上释放。”   悟空嘿嘿一笑,便道:“既然如此,烧纸来,我去见阎君回话。”   刺史赶紧添香烧纸拜谢。   悟空又飞出来看时,东方早已发白。赶紧飞到地灵县,又见那合县官却都在堂上,他思道:“蜢虫儿说话,被人看见,露出马脚来不好。”   你看,悟空他就半空中,改了个**身,从空里伸下一只脚来,把个县堂满,口中叫道:众官听着:吾乃玉帝差来的浪荡游神。听说你这府监里屈打了取经的佛子,惊动三界诸神不安,所以上面叫我传说,趁早放他们几个。若有差池,便叫我再来一脚,先踢死合府县官,后死四境居民,把城池都踏为灰烬!”   那县官吏人等,慌得一齐跪倒,磕头礼拜道:“上仙请回。我们这就进府,禀上府尊,放了那几个和尚,上仙千万莫动脚,惊唬死下官了。”   悟空才收了法身,仍然变做个蜢虫儿,从监房瓦缝儿飞入,依旧钻在辖床中间睡着。   而那刺史这才升堂,抬出投文牌去,谁知早有寇梁兄弟抱跪门叫喊。   刺史让其进来,二人将解状递上。   刺史见了发怒道:“你昨日递了失状,就与你拿了贼来,你又领了赃去,怎么今日又来递解状?”   二人滴泪道:“老爷,夜里小的父亲显魂道:唐朝圣僧,原本将贼徒拿住,夺获财物,放了贼去,好意将财物送还我家报恩,怎么反将他当贼,拿在狱中受苦!狱中土地城隍俱不安,报了阎王,阎王差鬼使押解我来教你赴府再告,释放圣僧,庶免灾咎,不然,老幼皆亡。因此,特来递个解词,望老爷方便!方便!”   刺史听他说了这话,却暗想道:“他那父亲,乃是热尸新鬼,显魂报应犹可;我伯父死去五六年了,怎么夜里也来显魂,叫我审放?看起来必是冤枉。”   刺史正忖度间,只见那地灵县知县等官,急急跑上堂乱道:“老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刚才玉帝差浪荡游神下界,叫你快放狱中好人。昨日拿的那些和尚,不是强盗,都是取经的佛子。若有迟延,就要踢杀我等官员,还要把城池连百姓俱尽踏为灰烬。”   刺史又大惊失色,连忙叫刑房吏火速写牌提出。   当时开了监门提出,八戒愁道:“今日又不知怎么打哩。”   悟空却嘿嘿笑道:“管叫他,一下儿也不敢打,老孙昨夜都已干办停当。上堂去不用下跪,他还要下来请我们上坐,等我问他要行李,要马匹。少了一些儿,等我打他给你看。”   几人说不几句了,那刺史、知县和府县大小官员,一见都下来迎接道:“圣僧昨日来时,一则接上司忙迫,二则又见了所获之赃,未及细问。”   金蝉子见此,知道是悟空办的,所以装作不知情,合掌躬身,又将前情细陈了一遍。   众官满口认称,都叹息道:“圣僧,错了错了!莫怪莫怪!”   刺史又问狱中可曾有什么疏失,悟空近前努目睁看,厉声高叫道:“我的白马是堂上人拿了,行李是狱中人拿了,快快还我!今日该我拷问你们了!枉拿好人做贼,你们该得个什么罪?”   府县官见悟空面貌恶,没有一个不怕,连忙叫收马的牵马来,收行李的取行李来,一一交付明白。   你看悟空八戒,沙僧三人一个个逞凶,众官只以寇家遮饰。   金蝉子见了,本想继续看戏。却无奈道:“徒弟们,这也说不明白明白。我们先到寇家去,一则吊问员外,二来与他对证对证,看是何人看见我做贼。”   悟空嘿嘿,点头道:“师傅,说得是,等老孙把那死的叫起来,看看是那个打他。”   沙僧就在府堂上把金蝉子撮上马,吆吆喝喝,一拥而出。   那些府县多官,也一一俱到寇家,唬得那寇梁兄弟在门前不住的磕头,接进厅。   只见他孝堂之中,一家儿都在孝幔里啼哭,悟空叫道:“那打诳语栽害平人的妈妈,先莫哭!等老孙叫你家因为回来,看他说是那个打死的,羞他一羞!”   众官员都笑笑,只道悟空说的是笑话。   悟空道:“列位大人,略陪我师父坐坐。八戒、沙僧好生保护,等我去了就来。”   悟空一个转身跳出门外,望空就起,只见那遍地彩霞笼住宅,一天瑞气护元神。   众人这才认得是个腾云驾雾之仙,起死回生之圣,这里一一焚香礼拜不言。   那悟空一路筋斗云,直到幽冥地界,撞入森罗殿上,慌得那十代阎君拱手接,五方鬼判叩头迎。千株剑树皆侧,万迭刀山尽坦平。枉死城中魑魅化,奈河桥下鬼超生。   正是那神光一照如天赦,黑暗阴司处处明。十阎王接下悟空,相见了问及何来何干。   “大圣,不去取经,怎么有空到我这地府来。”   悟空笑道:“铜台府地灵县斋僧的寇洪之鬼,是那个收了?快点查来给我。”   十阎王连忙回道:“寇洪善士,也不曾有鬼使勾他,他自己到此,遇着地藏王的金衣童子,他引见地藏王菩萨去了。”   悟空赶紧,摆摆手别了,又到翠云宫,见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见悟空来的奇怪,但转瞬既过,假装见了礼,说了前事。   地藏王菩萨喜道:“寇洪阳寿,止该卦数,命终不染床席,弃世而来。我看他斋僧,是个善士,便收他做个掌善缘簿子的案长。既然你来取,我再延他阳寿一纪,叫他跟没去。”   金衣童子遂领出寇洪,寇洪见了悟空,声声叫道:“长老!长老!救我一救!”   悟空见了,说道:“员外,莫急,你被那强盗踢死。此乃阴司地藏王菩萨之处,我老孙特来取你到阳世间,对明此事,既然蒙菩萨放回,又延你阳寿一纪,待十二年之后,你再回来。”   那员外一听,连忙跪下磕头感谢地藏王菩萨。   悟空则谢辞了地藏王菩萨,员外他吹化为气,掉于衣袖之间,一起又去了幽府,如何返回阳间。   驾着云头到了寇家,悟空到了员外家,大声叫道“八戒,打开盖”   八戒一听,是悟空的声音,连忙捎开材盖,悟空把他魂灵儿推付本身。   须臾间,那因为透出气来活了,慢慢爬出棺材来,对金蝉子四人磕头道:“师父!师父!寇洪死于非命,蒙师父到阴司救活,乃是再造之恩!”   因为言谢不止,一回头又见各官在一旁,又磕头道:“列位老爹怎么都在这里?”   那刺史说道:“你儿子始初递失状,坐名告了圣僧几人,我就差人捕获;不曾想圣僧半路上遇见杀劫你家的贼人。于是,圣僧他们夺取财物,送还你家。是我手下人误捉,未来得急详审,就送监禁。”   “昨天夜里被你显魂,我先伯也来家诉告,县中又蒙浪荡游神下界,一时就有这许多显应,所以才放出圣僧,圣僧却又去救活你。”   那员外一听,跪道:“老爹,其实冤枉了这四位圣僧!那天夜里有三十多名强盗,明火执杖,劫去家私,是我难舍家产,向贼人理说,不想被他一脚撩阴踢死,与这四位圣僧何干!”   因为又叫过妻子来,问道“是谁人胡说,你等竟敢妄告?请老爹定罪。”   当时一家老小只是磕头,请刺史宽恩,免其罪过。   寇洪又安排筵宴,酬谢府县厚恩,个个未坐就回了衙门。   到了第二日,那员外依旧挂斋僧牌,又款留金蝉子师徒,金蝉子感觉不能在留,决不肯住。   员外无奈,这又请亲友,又办旌幢,如前几天送行一样。   金蝉子师徒四人,又上了西行大路,果然西方佛地,与他处不同。   见了些琪花、瑶草、古柏、苍松,所过地方,家家向善,户户斋僧,每逢山下人修行,又见林间客诵经。   师徒四人夜里住宿,白天行走,又行走了有六七日,师徒几人忽然见一带高楼,几层杰阁,真个是冲天百尺,耸汉凌空。   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豁达窗轩吞宇宙,嵯峨栋宇接云屏,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   此乃是灵宫宝阙,琳馆珠庭。真堂谈道,宇宙传经。花向春来美,松临雨过青。紫芝仙果年年秀,丹凤仪翔万感灵。 第四百四十五章:《就在眼前》   金蝉子举鞭遥指道:“悟空,好去处耶!”   悟空跳起一看,笑道:“师父,你在那假境界假佛象处,倒要强行下拜;怎么今日到了这真境界真佛象处,却还不下马,这是怎么回事?”   金蝉子一听,慌得翻身跳下来,暗道“这么快就到了吗?不对劲啊!”   想着想着师徒几人就走到了那楼阁门首。   只见一个道童,斜立山门之前叫道:“那来的和尚,莫非是东土取经人么?”   金蝉子听见喊见连忙整衣,抬头去看,见他身披锦衣,手摇玉。   身披锦衣,宝阁瑶池常赴宴;手摇玉,丹台紫府每挥尘。肘悬仙,足踏履鞋。   飘然真羽士,秀丽实奇哉。炼就长生居胜境,修成永寿脱尘埃。圣僧不识灵山客,当年金顶大仙来。   悟空火眼金睛自然认得他,连忙叫道:“师父,此人是灵山脚下玉真观金顶大仙,他来接我们了。”   金蝉子当然知道,假装进前施礼。   大仙笑道:“圣僧怎么今年才到,我被那观音菩萨哄了。她十年前领了佛祖金旨,向东土寻取经人,原说二三年就到了我处。可惜我年年等候,渺无消息,不想今年各位才来啊。”   金蝉子合掌道:“有劳大仙盛意,感激!感激!”   师徒四人便牵马挑担,一起同入观里,这才与大仙一一相见。   大仙又命人看茶摆斋,又叫小童儿烧香汤与圣僧沐浴,好登佛地。   正是那:功满行完宜沐浴,炼驯本性合天真。千辛万苦今方息,九戒三皈始自新。魔尽果然登佛地,灾消故得见沙门。洗尘涤垢全无染,反本还原不坏身。   师徒几人沐浴了,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就在玉真观安歇。   次日,金蝉子换了衣服,披上锦袈裟,戴了毗卢帽,手持锡杖,登堂拜了大仙。   大仙笑道:“圣僧昨日褴缕,今日鲜明,观此相乃真佛子也。”   金蝉子心急拜别而行,大仙道;“慢着,等我送你。”   悟空连忙摆摆手,笑道:“不必你送,老孙认得路。”   大仙道:“你认得的是云路。圣僧还未登云路,当从本路而行。”   悟空点头笑道:“这个讲得是,老孙虽然走了几遭,但都只是云来云去,不曾踏着此地。既有本路,还烦你送送,我师父拜佛心重,勿迟疑,快走。”   那大仙笑吟吟,拉着金蝉子的手,接引旃坛上法门。   原来这条路不出山门,就自观宇中堂穿出后门便是。   大仙指着灵山道:“圣僧,你看那半天中有祥光五色,瑞蔼千重的,就是灵鹫高峰,佛祖之圣境也。”   金蝉子见了,跪下行礼。暗道“师尊,金蝉子回来了。”   悟空看着金蝉子跪下不起,嘿嘿笑道:“师父,还不到拜处哩。常言道望山走倒马,离镇上还有许远,怎么现在就拜!若拜到顶上,得多少头磕是?”   大仙见金蝉子如此动作,摇摇头,说道:“圣僧,你与大圣、天蓬、卷帘四位,已此到于福地,望见灵山,我就回去了。”   大仙便拜辞师徒几人而去。   悟空引着金蝉子,八戒,沙僧。徐徐缓步,登了灵山,不上五六里,见了一道活水,滚浪飞流,约有**里宽阔,四无人迹。   金蝉子见到,心想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便假装问道:“悟空,这路来得差了,莫不是大仙错指了路?你看此水这般宽阔,这般汹涌,又不见舟楫,如何过去?”   悟空笑道:“没错!你看那边不是有一座大桥吗?我们要从那桥上走过去,方成正果哩。”   金蝉子假装走上前看去,桥边有一扁,扁上有凌云渡三字,原来是一根独木桥。   正是:远看横空如玉栋,近观断水一枯槎。维河架海还容易,独木单梁人怎!万丈虹霓平卧影,千寻白练接天涯。十分细滑浑难渡,除是神仙步彩霞。   金蝉子一看,摇摇头道:“悟空,这桥不是人走的,我们去寻其他路来过去。”   悟空无奈笑道:“正是路!正是路!”   八戒上前也仰起头,看了以后慌了道:“猴哥这是路,那个敢走?水面又宽,波浪又涌,独独一根木头,又细又滑,怎么站的住脚?”   悟空摇摇头,嘲笑道:“你们都在原地站下,等老孙走过去给你看。”   说罢,悟空拽开步跳上独木桥,摇摇摆摆的就走了过去,在那边招呼道:“师傅,过来!八戒,沙僧过来!”   金蝉子见此依旧摇摇头,摆手,八戒沙僧咬指道:“难!难!难!”   你看,悟空又从那边跑过来,拉着八戒道:“八戒,跟我走,跟我走!”   那八戒那敢过去,一下子卧倒在地道:“滑!滑!滑!走不得!猴哥你饶了我罢!让我驾风雾过去!”   悟空一听,一把按住喝道:“这是什么去处,许你驾风雾?必须从此桥上走过,方可成佛。”   八戒道:“猴哥啊,佛做不成算了,这桥实是走不得啊!”   悟空,八戒两个就在那桥边,滚滚爬爬,扯扯拉拉的耍斗。   沙僧见不行,走上去劝解,悟空这才撒脱了手。   金蝉子一回头,忽然看见那下溜中有一人撑一只船来,叫道:“上渡!上渡!”   金蝉子感到奇怪,这可是佛门地界,怎么可能有凡人出没,难道是师尊派人来试探我的。便道:“你们几个休得乱顽。那里有个渡船儿来了。”   悟空几人三个听见金蝉子的喊叫,跳起来站定,一起同眼观看,那船儿来到眼前,原来是一只无底的船儿。   悟空火眼金睛,早已认得是接引佛祖,又称为南无宝幢光王佛。   悟空知道,却不敢说明,只管叫:“船家,这里来!撑过来!”霎时船撑近岸边,又叫:“上来!上来!”   金蝉子见了,又问道:“你这无底的破船儿,如何渡人?”   那佛祖看了看金蝉子,笑道:“我这船鸿蒙初判就有声名,幸我撑来不变更。有浪有风还自稳,无终无始乐升平。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无底船儿难过海,今来古往渡群生。”   悟空一听,赶紧合掌称谢道:“承盛意接引吾师。师父,上船去,他这船儿虽是无底,却比泰山还稳;就是有风浪,也绝对不会翻。”   悟空见金蝉子站在哪里一动不动,以为是金蝉子害怕,便往上一推。   金蝉子还知道悟空会来这么一手,只是还没准备好,就被悟空推了出去。   一时间踏不住脚,毂辘的跌在水里,辛好被佛祖一把扯起,立在船上。   金蝉子见佛祖会心一笑,自己则自顾自的抖了抖衣服,垛鞋踏脚,抱怨悟空。   而悟空却引着沙僧八戒,牵马挑担,也上了船,都立在舟旱舟唐之上。   那接引佛祖轻轻用力撑开,只见上溜头泱下一个死尸。   金蝉子见了大惊,悟空笑道:“师父莫怕,那个原来是你。”   八戒也道:“是你是你!”   沙僧拍着手也道:“是你是你!”   那撑船的佛祖也打着号子也说:“那是你!可贺可贺!”   他兄弟三人,也一齐声相和。   接引佛祖撑着船,稳稳当当的过了凌云仙渡。金蝉子这才转身,轻轻的跳上彼岸。   脱却胎胞骨肉身,相亲相爱是元神。今朝行满方成佛,洗净当年六六尘。   师徒四人上了岸回过头,去谢时,只见那无底船儿不知去向,悟空这才说出那船家是接引佛祖。   金蝉子这才假装省悟,赶紧转身,反谢了三个徒弟。   悟空看见,嘿嘿大笑道:“两不相谢,彼此一起扶持也。我等兄弟三人还亏师父解脱,借门路修功,幸成了正果。可师父也赖我等三人保护,秉教伽持,脱了凡胎。师父,你看这面前花草松篁,鸾凤鹤鹿之胜境,比那妖邪显化之处,孰美孰恶?何善何凶?”   师徒几人一个个身轻体快,步上灵山,早见那雷音古刹:   顶摩霄汉中,根接须弥脉。巧峰排列,怪石参差。悬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牺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   彩凤双双,青鸾对对。彩凤双双,向日一鸣天下瑞;青鸾对对,迎风耀舞世间稀。又见那黄森森金瓦迭鸳鸯,明幌幌花砖铺玛瑙。   东一行,西一行,尽都是蕊宫珠阙;南一带,北一带,看不了宝阁珍楼。天王殿上放霞光,护法堂前喷紫焰。   浮屠塔显,优钵花香、正是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堂。师徒们逍逍遥遥,走上灵山之巅,又见青松林下列优婆,翠柏丛中排善士。   金蝉子见了跟五百年前一模一样,心情却不一样了。   金蝉子见此施礼,慌得那优婆塞、优婆夷、比丘僧、比丘尼合掌道:“佛子,莫行礼,待见了释迦摩尼,在来相叙。”   悟空则在一旁笑道:“各位,早哩!早哩!先拜上位者。”   那金蝉子也手舞足蹈,随着悟空,直到雷音寺山门之外。   那有四大金刚迎住道:“可是佛子圣僧?”   金蝉子点头回道:“是弟子。” 第四百四十六章:《取真经》   金蝉子见此,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进门,那四大金刚伸手阻道:“佛子圣僧请先留步,容我等禀过再进。”   那四大金刚一个转回山门报与二门上四大金刚,说佛子圣僧到了;二门上又传入三门上,说佛子圣僧到了;三山门内原是打供的神僧,闻得金蝉子到时,连忙跑到大雄殿下,报给释迦摩尼如来至尊说道:“佛祖,金蝉子已经到宝山取经来了。”   释迦摩尼如来听到金蝉子三字,点了点头嘴角笑了笑,摇摇头叹息道“这么快吗,还是来了。”   释迦摩尼如来又召聚八菩萨、四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伽蓝,两行排列,传了金旨,召金蝉子进来。   那里边,一层一节,钦依佛旨意,叫:“圣僧进来。”   这金蝉子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起同悟空、悟能、悟净,牵马挑担,入了山门。   师徒几人到了大雄宝殿殿前,对释迦摩尼如来倒身下拜。   拜罢,师徒几人又向左右拜了拜。各各三匝已遍,又向释迦摩尼如来长跪,将通关文牒奉上,如来一一看了,还递还给金蝉子。   金蝉子俯囱作礼,启上道:“弟子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旨意,遥诣宝山,拜求真经,以济众生。望我佛祖垂恩,早赐真经回国。”   释迦摩尼如来见金蝉子开怜悯之口,感觉奇怪这金蝉子难道真的轮回失去东西,还是假装。   释迦摩尼如来倒要看看金蝉子到底要干什么,便对金蝉子说道:“你那东土乃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遵佛教,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义不仁,瞒心昧己,大斗小秤,害命杀牲。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所以永堕幽冥,受那许多碓捣磨舂之苦,变化畜类。”   “有那许多披毛顶角之形,将身还债,将肉饲人。其永堕阿鼻,不得超升者,皆此之故也。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继,治有徒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何耶!”   “我今有经三藏,可以超脱苦恼,解释灾愆。三藏:有法一藏,谈天;有论一藏,说地;有经一藏,度鬼。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   “此乃是修真之路,正善之门,凡天下四大部洲之天文、地理、人物、鸟兽、花木、器用、人事,无般不载。你等远来,待会全部取去,但那方之人,愚蠢村强,毁谤真言,不识我沙门之奥旨。”   释迦摩尼又叫道:“阿傩、伽叶,你两个引他们师徒四人,到珍楼之下,先将斋食待他。吃完斋罢,开了宝阁,将我那三藏经中三十五部之内,各检几卷给他,叫他传流东土,永注洪恩。”   二尊者合掌点头,奉了如来佛旨,将师徒四人领到楼下,那里面看不尽那奇珍异宝,摆列无穷。   只见那设供的诸神,铺排斋宴,并皆是仙品、仙肴、仙茶、仙果,珍馐百味,与凡世不同。   师徒四人顶礼了佛恩,随心享用,其实是:宝焰金光映目明,异香奇品更微精。千层金阁无穷丽,一派仙音入耳清。素味仙花人罕见,香茶异食得长生。向来受尽千般苦,今日荣华喜道成。   这番造化了八戒,便宜了沙僧,佛祖处正寿长生,脱胎换骨之馔,尽着他二人受用。   二尊者陪奉着师徒四人餐毕,又入了宝阁,开门去看。   那厢有霞光瑞气,笼罩千重;彩雾祥云,遮漫万道。经柜上,宝箧外,都贴了红签,楷书着经卷名目。   乃是:一部,七百四十八卷;一部,一千二十一卷;一部,四百卷;一部,一百一十卷;一部,五十卷;一部,一百四十卷;一部,四十五卷;一部,五百卷。   一部,九十卷;一部,九百一十六卷;一部,三百卷;一部,一千一百一十卷;一部,一百七十卷;一部,二百七十卷;一部,一百卷;一部,一百二十卷;一部,八百卷;一部,三十二卷;一部,一百一十六卷;一部,一百三十卷;一部,三百五十卷。   一部,一百卷;一部,一百卷;一部,二百二十卷;一部,一百三十卷;一部,一百五十七卷;一部,一千九百五十卷;一部,一千卷;一部,一千八十卷。   一部,一千二百八十卷;一部,八百五十卷。一部,二百卷;一部,二百二十卷;一部,一百卷;一部,二百卷。   阿傩、伽叶引着金蝉子看了这金蝉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经名,又对金蝉子道:“圣僧东土到此,有些什么人事送我们?快拿出来,我们好传经与你去。”   金蝉子一听感觉更加奇怪了,问道:“弟子玄奘,来路迢遥,不曾备得。”   二尊者会心一笑,嘲笑道:“好,好,好!白手传经继世,后人当饿死矣!”   悟空见他二人讲口扭捏,不肯传经,忍不住叫噪道:“师父,我们去告佛祖,叫他自己来把经传给老孙。”   阿傩一听,连忙喝道:“孙猴子,莫嚷!这是什么去处,你还撒野放刁!到这边来接着经。”   八戒沙僧耐住了性子,拉住了悟空,转身来接。   一卷卷收在包里,驮在马上,又捆了两担,八戒与沙僧挑着,又来到宝座前叩头,谢了释迦摩尼如来,一直出门,金蝉子只字未提五百年前的约定。   师徒几人逢一位佛祖,拜两拜;见一尊菩萨,拜两拜。   又到大门,拜了比丘僧、尼,优婆夷、塞,一一相辞,下山奔路不眼。   而那宝阁上有一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阁上,暗暗的听着那传经之事,心中甚明,原是阿傩、伽叶将无字之经传去,却自笑云:这金蝉子果然已经悟得天道了,既然如此,看我助你一臂之力”   转过头便问:“座边有谁在此?”   只见白雄尊者闪出。   燃灯古佛吩咐道:“你可架起神威,飞星赶上佛子,把那无字之经夺了,让他再来。”   白雄尊者,连忙驾起狂风,滚离了雷音寺山门之外,大作神威。   那阵好风,真个是:佛前勇士,不比巽二风神。仙窍怒号,远赛吹嘘少女。这一阵,鱼龙皆失穴,江海逆波涛。   玄猿捧果难来献,黄鹤回云找旧巢。丹凤清音鸣不美,锦鸡喔运叫声嘈。青松枝折,优钵花飘。翠竹竿竿倒,金莲朵朵摇。   钟声远送三千里,经韵轻飞万壑高。崖下奇花残美色,路旁瑶草偃鲜苗。彩鸾难舞翅,白鹿躲山崖。荡荡异香漫宇宙,清清风气彻云霄。   那金蝉子师徒几人正行间,忽然闻见香风滚滚,都道是佛祖之祯祥,未曾提防。   又闻得响一声,半空中伸下一只手来,将马驮的经,轻轻抢去,唬得个金蝉子锤胸叫唤,八戒滚地来追,沙和尚护守着经担,悟空连忙去追。   那白雄尊者,见行悟空赶得眼近,又怕他棍头上没个大小,一时间不分好歹,打伤了身体,赶紧将经包碎,抛落尘埃。   悟空见经包破落,又被香风吹得飘零,连忙就按下云头,顾经不去追赶尊者。   那白雄尊者见悟空离开,就收风敛雾,回报燃灯古佛不言。   八戒去追赶时,见经本落下,便一起与悟空收拾背着,来见金蝉子。   金蝉子当然认得那是燃灯古佛的坐下的弟子,无奈满眼垂泪道:“徒弟呀!这个极乐世界,怎么也还有凶魔欺害哩!”   沙僧接了抱着的散经,打开看时,原来雪白,并无半点字迹,慌忙递与金蝉子道:“师父,这一卷没字。”   悟空又打开一卷看时,也无字。   八戒打开一卷,也无字。   金蝉子一看,果然有事啊。看来这约定师尊还记得啊!   金蝉子便叫:“通打开来看看。”   谁知那里面卷卷俱是白纸。   金蝉子摇摇头,独自暗笑一下,又短叹长吁的说道:“我东土人果然是没福啊!似这般无字的空本,取来何用?怎么敢回见唐王!诳君之罪,诚不容诛也!”   悟空突然想起阿傩、伽叶刚才的所作所为,对金蝉子道:“师父,不用说了,这一定是阿傩、伽叶那厮,问我们人事没有,故将此白纸本子给我们来了。快回去告在如来之前,问他财作弊之罪。”   八戒也一起嚷道:“正是!正是!告他去!”   金蝉子这才抬起头看向灵山,笑道“师尊,金蝉子带着孙悟空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浮出水面》   释迦摩尼如来见金蝉子师徒走后,便叫那三层门下,有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护教伽蓝进来。   只见他们走向观音菩萨,说道:“世尊,菩萨弟子等蒙菩萨法旨,暗中监视金蝉子,今日他们几人行满,菩萨缴了佛祖金旨,我等望菩萨准缴法旨。”   观音菩萨看了看释迦摩尼如来,见如来点头不语,便回道:“准缴,准缴。”又问道:“那师徒四人,一路上心行如何?”   诸神回道:“他们四人委实心虔志诚,我等想不能逃开菩萨洞察。只是那金蝉子受过的苦,真不可言。他这一路上历过的灾愆患难,弟子已谨记在此,这就是他灾难的簿子。”   观音菩萨接过薄子,从头看了一遍。上面写着:“蒙差揭谛皈依旨,谨记佛子难数清:金蝉遭贬第一难,出胎几杀第二难,满月抛江第三难,寻亲报冤第四难,出城逢虎第五难,落坑折从第六难,双叉岭上第七难,两界山头第八难,陡涧换马第九难,夜被火烧第十难,失却袈裟十一难,收降八戒十二难,黄风怪阻十三难,请求灵吉十四难,流沙难渡十五难,收得沙僧十六难,四圣显化十七难,五庄观中十八难,难活人参十九难,贬退心猿二十难,黑松林失散二十一难,宝象国捎书二十二难,金銮殿变虎二十三难,平顶山逢魔二十四难,莲花洞高悬二十五难,乌鸡国救主二十六难,被魔化身二十七难,号山逢怪二十八难,风摄圣僧二十九难,心猿遭害三十难,请圣降妖三十一难,黑河沉没三十二难,搬运车迟三十三难,大赌输赢三十四难,祛道兴僧三十五难,路逢大水三十六难,身落天河三十七难,鱼篮现身三十八难,金山遇怪三十九难,普天神难伏四十难,问佛根源四十一难,吃水遭毒四十二难,西梁国留婚四十三难,琵琶洞受苦四十四难,再贬心猿四十五难,难辨猕猴四十六难,路阻火焰山四十七难,求取芭蕉扇四十八难,收缚魔王四十九难,赛城扫塔五十难,取宝救僧五十一难,棘林吟咏五十二难,小雷音遇难五十三难,诸天神遭困五十四难,稀柿秽阻五十五难,朱紫国行医五十六难,拯救疲癃五十七难,降妖取后五十八难,七情迷没五十九难,多目遭伤六十难,路阻狮驼六十一难,怪分三色六十二难,城里遇灾六十三难,请佛收魔六十四难,比丘救子六十五难,辨认真邪六十六难,松林救怪六十七难,僧房卧病六十八难,无底洞遭困六十九难,灭法国难行七十难,隐雾山遇魔七十一难,凤仙郡求雨七十二难,失落兵器七十三难,会庆钉钯七十四难,竹节山遭难七十五难,玄英洞受苦七十六难,赶捉犀牛七十七难,天竺招婚七十八难,铜台府监禁七十九难,凌云渡脱胎八十难,路经十万八千里,圣僧历难簿分明。”   观音菩萨将难簿看过了一遍,突然传声道:“师尊,佛门中九九归真,这金蝉子受过八十难,怎么还少一难,这是为何。”   “这最后一难便是我和他之间约定,只是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如来叹息的说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菩萨见如来虽然一脸笑模样但是,依旧从语气里听出了忌惮,便问道“那我们接下来,现在应该怎么做?”   “大鹏鸟何在。”如来一声令下。   大鹏鸟飞身而出,立在殿下,起道“在。”   “到耳边过来。”听着如来的旨意,大鹏展开双翅飞在如来肩膀上。   如来轻音入耳道“你立刻飞去天庭,通知玉皇大帝,说金蝉子带着他想要的东西回来了,如果不想失去,让他尽快派人来取。切忌不可惊动三清,更不可让信息走露”   “世尊,这是为何。”大鹏鸟听完。疑惑的看着如来,心想这约定关天庭和玉皇大帝什么事,难道这里面还有道教的事。无奈自己虽然法力高强,但是在如来佛祖目前还是没有把握,只能按照如来的旨意去办。   看着大鹏鸟离开的身影,如来又闭上眼想起了上一次金蝉子回来,无功而返的场景。   “金蝉子,你前世原本是我的二徒弟,名唤金蝉子。因为你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所以我贬你为凡人,转生东土。今日喜得皈依,秉我迦持,又乘吾教,取去真经,甚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旃檀功德佛。”   “孙悟空,你因为大闹天宫,让我以高深法力,压在五行山下,幸得天灾满足,归于释教,且喜你隐恶扬善,在途中炼魔降怪有功,全终全始,加升大职正果,封你为斗战胜佛。”   “猪悟能,你本是天河水神,天蓬元帅,因为你蟠桃会上酗酒戏了仙娥,所以贬你下界投胎,身如畜类,幸的你记爱人身,在福陵山云栈洞造孽,喜归大教,入我沙门,保佛子在路,可是又有顽心,色情未泯,只因你挑担有功,顾加升你正果,做个净坛使者。”   那时八戒口中嚷道:“他们都成佛,如何把我做个净坛使者?”   如来摇头,笑道:“因你口壮身慵,食肠宽大。盖天下四大部洲,瞻仰吾教者甚多,凡诸佛事,叫你净坛,乃是个有受用的品级,如何不好!”   “沙悟净,你本是卷帘大将,先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贬汝下界,你落于流沙河,伤生吃人造孽,幸皈我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   如来又叫那白马:“你本是西洋大海广晋龙王之子,因你违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幸得皈身皈法,皈我沙门,每日家亏你驮负圣僧来西,又亏你驮负圣经去东,亦有功者,加升汝职正果,为八部天龙马。”   师徒几人,俱都各自叩头谢恩。白龙马也谢恩讫,如来仍命揭谛引了白马下灵山后崖化龙池边,将马推入池中。   须臾间,那白马打个展身,便退了毛皮,换了头角,浑身上长起金鳞,腮颔下生出银须,一身瑞气,四爪祥云,飞出化龙池,盘绕在山门里擎天华表柱上,诸佛赞扬如来的**。   悟空却又对金蝉子道:“师父,此时我已成佛,与你一般,莫成还要戴这金箍儿,你还念甚么儿勒我?趁早儿念个松箍儿咒,脱下来,打得粉碎,切莫叫那甚么菩萨再去捉弄他人。   金蝉子笑道:“悟空,当时只为你难管,所以以此法制你。今日你已成佛,自然没有了,哪里还在你头上!你伸手摸摸看。”   悟空一听,连忙举手去摸一摸,果然没有。   此时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都成了正果了本位,天龙马也归了真。   师徒几人归位之时,众佛祖、菩萨、圣僧、罗汉、揭谛、比丘、优婆夷塞,各山各洞的神仙、大神、丁甲、功曹、伽蓝、土地,一切得道的师仙,始初俱来听讲,至此各归方位。   你看那:灵鹫峰头聚霞彩,极乐世界集祥云。金龙稳卧,玉虎安然。乌兔任随来往,龟蛇凭汝盘旋。丹凤青鸾情爽爽,玄猿白鹿意怡怡。八节奇花,四时仙果。乔松古桧,翠柏修篁。   五色梅时开时结,万年桃时熟时新。千果千花争秀,一天瑞霭纷纭。   大众合掌皈依,都念:南无燃灯上古佛。南无药师琉璃光王佛。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南无清净喜佛。南无毗卢尸佛。南无宝幢王佛。南无弥勒尊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无量寿佛。   南无接引归真佛。南无金刚不坏佛。南无宝光佛。南无龙尊王佛。南无精进善佛。南无宝月光佛。南无现无愚佛。南无婆留那佛。南无那罗延佛。南无功德华佛。南无才功德佛。南无善游步佛。南无旃檀光佛。南无摩尼幢佛。南无慧炬照佛。   南无海德光明佛。南无大慈光佛。南无慈力王佛。南无贤善首佛。南无广主严佛。南无金华光佛。南无才光明佛。南无智慧胜佛。南无世静光佛。南无日月光佛。南无日月珠光佛。   南无慧幢胜王佛。南无妙音声佛。南无常光幢佛。南无观世灯佛。南无法胜王佛。南无须弥光佛。南无大慧力王佛。南无金海光佛。南无大通光佛。南无才光佛。南无旃檀功德佛。   南无斗战胜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大势至菩萨。南无文殊菩萨。南无普贤菩萨。南无清净大海众菩萨。南无莲池海会佛菩萨。南无西天极乐诸菩萨。南无三千揭谛大菩萨。南无五百阿罗大菩萨。南无比丘夷塞尼菩萨。南无无边无量法菩萨。南无金刚大士圣菩萨。南无净坛使者菩萨。南无八宝金身罗汉菩萨。南无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如是等一切世界诸佛,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同生极乐国,尽报此一身。十方三世一切佛,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密。”   此时,释迦摩尼如来突然想起一事,睁开佛眼,全身佛光普照,怒喝道“众弟子,全部随我出去,阻止金蝉子再次踏入灵山半步。” 第四百七十章:《众妖听令》   “哼哼,原来是李大将军啊,我们兄弟正准备群殴这大帝,不知李大将军有没有兴趣布下个天罗地网以防逃脱啊?”阴阳怪气的正是鹏魔王。   虽然不知道身为天庭统帅的李靖为何叛变到妖族,不过曾经李靖屠杀妖族的仇恨还是不可能消除的。   但此时为了大局着想,却也不能刀兵相向,这让鹏魔王怎么能好声好气的对他说话?   李靖虽然气愤,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挥手,原天庭二十八星宿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并且呈星宿大阵分布。   李靖随后又祭出自己的玲珑宝塔,同时大喝一声:“结锁魔大阵。”   而此时已经和玉皇大帝打成一团的悟空。   当悟空一个筋斗落定的时候,已经到了天外天。而他面前,就是天庭之主玉皇大帝。   看着玉皇大帝一脸戏虐的表情,悟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孙悟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没什么长进啊?还是这么好勇斗狠。看来当年如来那一巴掌,打得你不够疼么?”玉帝嘲笑的看向悟空。   悟空看了看周围,冷笑道:“哼,玉帝老儿,俺知道你不简单,敢一个人把俺引到这里,就说明你有必胜的把握,或者,有着能再次镇压俺老孙的手段。哈哈,不过,那又如何?如来那笔账俺迟早会算的,用不着你来多嘴。”   “哼,不知好歹的泼猴,就算你再厉害,也始终是一只野猴罢了,我天庭万万年的积攒,岂是你能说灭就灭的?真以为我就是个只会批阅奏折的老头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到底有何手段吧。”说完,一股无上的天尊之气,喷薄而出。   “哈哈,俺老孙正想见识见识。这天地间,除了俺师傅,俺还不曾怕过任何人呢。”悟空,眯着眼说道。   该说的,二人都已说完,剩下的,就是生死相拼了。   “九龙真气!”   瞬间,在玉帝背后窜出九条紫金神龙,顿时,一股天地般的威压笼罩而下。   九条紫金神龙盘旋在玉帝的四周,把玉帝护卫的严严实实。“一守八攻。”   随着玉帝的怒喝,八条紫金神龙张牙舞爪的冲向孙悟空。   悟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屑,这种以气化龙的手段算不得高明,可是当八条神龙向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悟空就知道自己小看玉帝了。   这九条紫金神龙,恐怕并不仅仅是御气化龙那么简单啊。   不过悟空毕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鱼肉,相反,可能还是一条恐怖的狼呢。   在不到一个瞬间,悟空就调整好了姿态。可是,在紫金色光芒一闪之后,悟空还是后悔了。因为,他受伤了。   头上戴的凤翅紫金冠片片碎裂,一缕鲜血顺着孙悟空额头流下,孙悟空的两条手臂上的袖子也不翼而飞,双臂大小伤口不计其数。   虽然算不上重伤,可是这第一次交手孙悟空因为大意却落了下风。   没有去理会额头的鲜血,悟空抬头望着玉帝,嘴角微微上翘:“看来,你还是没变啊!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哈哈,哈哈,压抑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该释放了罢,哈哈哈。”   随着悟空近乎疯狂的笑声,一头面目狰狞,浑身金刚似的毛发根根直立的猴子出现在了悟空的身旁。   锋利的爪子,粗狂的肌肉,霸气的身躯,还有尖尖的獠牙。漫天的妖气和残暴的杀戮意志充斥在整个空间。   “上古之身解!”   虽然玉帝放出了至尊九龙之气,八条紫金神龙让一个照面就让悟空受了伤。   可这伤非但没有让悟空退却分毫,反而激起了孙悟空的血性。   于是,悟空的恶念之源就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玉帝瞳孔一阵收缩,心里暗道:没想到这猴子不但斩了恶念,而且竟然可以化出分身了。   这恶念分身的实力比之悟空本体丝毫不差,甚至因为释放出了心中野性反而更强三分,这让玉帝本来稳操胜券的心,不禁凉了半分。   而八戒这边,也陷入了苦战,甚至,其惨烈程度,远超悟空和玉皇大帝的争斗。   八戒虽然实力已经和紫薇大帝相差无几,可是因为暴涨的实力从而运用起来总有那么一丝的呆滞。   就因为这一丝的呆滞,让八戒苦不堪言。   紫薇大帝那是何等的人物,其战斗经验又和其丰富?   所以自从一交手,便发现八戒动作间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丝不连贯之后,针对这一不连贯的针对性攻击就展开了。   紫薇大帝双手之上一片星光璀璨,挥手之间无尽星光幻化出各种武器轮番攻击,顿时打的八戒手忙脚乱。   不一会,八戒就已经浑身是伤了,虽然伤口都不大,可是时间久了,累积起来,也会成为致命的创伤。   不得已,八戒只能以伤换伤,不再防守,而是抡起九齿钉耙,玩命的进攻。   还真别说,虽然这样一来受的伤更多了,可是在八戒玩命的猛攻之下,紫薇大帝不小心之下也被筑了两耙,顿时吓得紫薇大帝亡魂阶冒啊!   那可是九齿钉耙啊,当年为了对付悟空,太上老君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五帝、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重量有一藏之数,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全名乃上宝沁金耙子!这钯子有个非常强悍的属性,能钯走人的魂魄和精气。   就算悟空也不敢让这钯子多钯几下,而那些等闲的金仙之流,只需三钯,就能从大罗金仙消到地府无名鬼。   可想而知,紫薇大帝已经被钯了两下,要是再不小心被钯几下,那可就彻底完了。神鬼难救。   因此,紫薇大帝也只能和八戒游斗,没有一定的把握之下,是不敢再近身了。   而另一边,沙僧所在的天外天,战的如何吧!   勾陈大帝,全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乃天界统御万雷之尊。   一手雷系道法出神入化,万雷激荡在整个天外天,勾陈大帝每一次挥手,都是一道至强至烈的神雷劈去。   而在这万雷的海洋之中,最明显的就是处于雷海最中央位置的一条大河。   沙僧这条河,河水漆黑如墨,奔流不息。   可是奇怪的是在河水表面却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只能从大河四周几近扭曲的空间才能发觉,这条河是以多么恐怖的速度的流淌。   顺着河水奔流的方向看去,在河水的尽头,是一个异常硕大的骷髅头,骷髅头呈精英白玉状,张着大嘴,吞噬者奔流而来的河水。   再看向另一头,竟也是一个同样硕大的骷髅头,只不过骷髅头是在喷吐着大量的河水。   这样,就形成了怪异的一幕勾陈大帝躲在一个用万种神雷组成的光罩里,不停的挥手指挥神雷轰击那条大河。   而沙僧也躲在大河之中,不停的挥手射出万道水箭。雷霆轰击在大河上的时候,就仿佛射在一面镜子之上,然后雷电就会被奔流的河水化去力道,然后依附在河水的表面流进骷髅头之中。   本应是导电的河水,此刻放佛成了雷电的克星,不过大河之中射出的水箭水龙也会在飞行的过程中被雷电消耗,最护撞击在雷罩上的时候,也没了多大的伤害。   就这样,两人因为互相的忌惮,从而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可是,沙僧存的是必杀之心,而不是在这里和勾陈玩对射。   下一刻,沙僧的眼中露出一丝决绝和鉴定的光芒。   就这样,悟空,八戒,沙僧师兄弟三人力战三位天帝,而牛魔王众人联同后来支援的哪咤等人一同对付长生大帝。   也幸亏是长生大帝,擅长的就是生生不息的防御之术,因此,倒也可以支撑下来。   现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一方的人能最快解决掉对手,然后来支援自己。这样,胜利的天平才会倾斜。   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的流淌。   终于,就在牛魔王等人已经焦躁不堪的时候,天际一道流光飞近。   顿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很快,这道流光就停在了两方的中央位置,待光华散去,顿时一阵呼喊声爆发而出。   原来,这道人影正是齐天大圣悟空。   只见此时的孙悟空浑身战甲几乎全部碎裂,浑身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而额头,还有一缕鲜血流出。   不过,这都没有玉帝更惨,因为玉帝竟然被孙悟空倒提着衣领拖在地上,从玉帝的姿势来看显然已经昏迷过去而且就剩一口气了。   这一刻,悟空面色刚毅,霸气凌然,浑身的鲜血不但没有一丝狼狈之敢反而更添威猛绝伦的野性!   “猴子,你,你竟然真的打败了四帝之首,玉帝?你,你没事吧?”   悟空低头看了一眼玉帝,淡淡道:“我用牺牲了善念佛之身和恶念妖之身,才打败玉帝。”   当牛魔王等人看到悟空的时候,心里有的是狂喜,而看向长生大帝,则完完全全是绝望了。   虽然此时的悟空也许并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了,可是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形成的,是一种威慑和一种希望。   此消彼长之下,长生大帝甚至生出了放弃反抗的念头了。   望着悟空妖王一般的威风霸气,放眼一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在心头。   他知道,天庭的覆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目前唯一担心的,就是经此一战之后的天庭,还能剩下什么?   或者,还有没有天庭?   “妖族大军听令,全力进攻。天庭至尊玉皇大帝已经被我擒下,能不能让天庭归属妖族,就看你们的了。”   随说,悟空金箍棒一挥,怒吼道:   “众妖听令……!”   “踏南天,碎凌霄!”   “斗诸仙,战群神!”   悟空一声响彻三界的怒吼,似乎点燃了妖族大军最后的疯狂。   所有的妖族士兵,全都悍不畏死的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齐天大圣孙悟空连玉皇大帝都能擒获,身为元帅的士兵,怎么能被这区区天兵阻挡脚步?   就这样,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天兵就更加的不堪了。   在妖族大军疯狂的攻击之下,很快,天兵就被挤压在了凌霄宝殿四周。   而人数也从当初浩浩荡荡的百万天兵,锐减到不足二十万。   这损失,不可谓不大!整个天庭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除了最后的凌霄宝殿之外,无一不遍地鲜血横流,残肢断臂无数。   这其中不但包括八十万的天兵的尸体,而且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妖族士兵!   虽然妖族几乎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天兵的顽抗程度却依然让妖族损失将近二十万,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   而由于悟空的出现,让牛魔王等人趁机擒住长生大帝,而此时妖族大军已经完成了对天庭天兵的控制。   至此,妖族与天界的大战,终于是结束了,而胜利者,无疑,将是妖族联军。   而所有参与战争的妖族头目都会被载入妖族史册,成为妖族万世敬仰的大妖!   虽然天庭还有两位天帝与八戒和沙僧两人厮杀未归,可是这已经无足轻重了,在绝对的人数之下,个人的武力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老牛,你们处理一下之后的事情。记住,投降的天兵不要杀!俺去看看八戒和老沙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俺还是不放心。”   还没等牛魔王回话,孙悟空突然面色一紧,转头望着西方的天空,提着金箍棒的右手,青筋暴起。   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恨之入骨的人或事情。   牛魔王众人等人也发现了孙悟空的异状,可是除了漫天的云彩,什么都没有看到。   “猴子,你看……”牛魔王诧异的看着远方来的人。   “闭嘴。所有人戒备。通知大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放弃俘虏,赶紧准备战斗。”   就在牛魔王等人还在愣神的功夫,一道威严无比的洪亮声音传来:“齐天大圣,不必了!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人影已至!   看到出现的这个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且,瞬间就明白了,为了孙悟空让大家备战了。   因为来的人,正是西天之主释迦摩尼如来佛! 第四百四十八章:《忆往事》   天庭,南天门。   今日不知为何,玉帝突然下命,让四大天王,连同四大天师一起在南天门镇守。   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四大天王眯着看去,只见天空中有一十几米长的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   “快去通报玉帝,有要事。”大鹏怒吼道。   四大天王向前站立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在天庭如此放肆。”   大鹏本想在和五百年前一样,来这天庭大闹一番,不过今日如来有旨,所以他只能回道“我乃灵山的大鹏使者,今日奉佛祖旨意,前来面见玉帝,你们快让开,耽误了大事,你们可承担不起。”   四大天王本就看大鹏是妖,要不是看在佛门之面。恐怕现在就打起来了。而四天师互相看了看,对着四大天王说道“天王,这大鹏听说奉佛门之命不是下凡去阻止西行取经了吗?”   四大天王一听,也感到奇怪,便向立在半空中的大鹏问道“大鹏使者,你不去凡间完成佛门的任务,怎么跑我天庭来了。难道又想向几百年前一样大闹南天门吗?”   “哈哈,现在我可没这个兴趣了。”大鹏立在空中转了转脖子,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不去通报,那我自己去凌霄殿去见玉帝。”   说完大鹏将双翅,更加伸展长了几米,直飞南天门里,口中还大笑道“你们天庭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哈哈哈。”   看着大鹏离开的背影,四大天王本想出去拦截,谁知却被四大天师拉住安慰道“各位天王,稍安勿躁,这佛门看来是有大动作啊!我等先看看在说。”   “可是,这。。”四天王见张天师说的虚无缥缈,又想起大鹏刚才说的话,感觉怕大鹏还会和之前一样捣乱天庭便继续问道“各位天师,是知道或者听见什么信息了吗?”   “不可说,各位天王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而此时,玉帝却在瑶池和太白金星在下棋。   “陛下,这金蝉子取经已到灵山,不知我们下一步应该。”太白金星试探性的看着玉帝,一边又下着棋。   “陛下,如果让孙悟空想起失去的记忆和她的存在,那我们可就糟了。”   “别急,会有人来通知我的。”玉帝从棋盒里拿出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佛门,来了。”   “玉帝,现在都大难临头了,你居然还有兴趣在这瑶池下棋。”大鹏说完站在瑶池之上,抱着胳膊,嘲笑道看着这天庭之主,玉皇大帝。   “怎么,如来着急了。”玉帝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看向大鹏,继续说道“需要我们怎么做?”   大鹏知道事情要紧,也不摆架子,直接说道“倾你天庭之力,速去灵山阻止金蝉子带着孙悟空回来。”说完大鹏轻声道“还有一定要隐藏好她的气味,这是佛道之间最后的一丝希望。”   玉帝听见大鹏之言,和太白金星相视一笑说道“你先回去,他们马上就到。”   说完大鹏又展翅飞出南天门,向灵山方向飞去。   大鹏走后,玉帝让太白金星退了出去,自己则独自一人来到蟠桃园,看着王母娘娘一人坐在哪里,似有似无的说着话。   见玉帝突然来了,王母娘娘转过头问道“是他要回来了吗?”   玉帝没有说话,只是笑。   ……   而在东胜神州,傲来国一处山上,有上千只猴子跳来跳去的。只见那山顶之上坐着两个人白胡子老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其中一个盯着桌子上的棋局,看了许久,突然摇头叹息“祖师,你又赢了,果然赢不了你啊!”   “道兄,承认了。”另一个老者摸了摸旁边的小猴子,看向了西天灵山的方向。   “祖师爷爷,人参果爷爷,这是树上刚摘的香蕉,你们吃。”一大群猴子都拿着,香蕉,苹果梨跑了过来,原来这是悟空长大的地方,花果山水帘洞。   而这下棋的二人便是须菩提祖师和那拥有天生灵根的人参果的主人与世同君镇元子。   此时的花果山上已长出翠绿的嫩芽,小草则像弱不禁风的豆蔻少女,仿佛连一场小小的风雨也经不住,在也不是五百年前被天火焚烧过一片荒芜。   “祖师爷爷,大圣什么时候在回来陪我们啊!他是不是不用我们了。”其中有一个小猴子拉着菩提的衣袖眼巴巴的说着话。   这话一出,众多猴子都跑过来看着菩提。   “是啊!大圣,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大圣陪那和尚,不要我们了吗?”   “哈哈,你们这群小猴子啊!和他当年一模一样。”菩提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来,掐指算了算,继续说道“快了,快回来了。”   “祖师,你的意思是?”镇元子也战起身来和菩提一起站在悬崖边上看向远处正在展翅高飞的大鹏鸟。   “这大鹏是飞去灵山的方向啊,看来金蝉子他们已经到了灵山,看来这盘棋是时候下完了。”   此时,镇元子也伸手掐算道“可是,这才八十难,佛门讲九九归一,怎么少一难。”   不一会,二人所看的那个方向,杨戬携带李靖父子、四大天王、巨灵神、风雨雷电四神及十万天兵出现在空中。随后也向灵山方向飞去。   菩提,依旧看着远方不语。   而镇元子则继续说道“祖师,我们不去看看吗?”   “不用,这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菩提说完,伸手轻轻对着棋局一指,而那棋盘上显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居然是天道轮回路。   悟空西行一场梦,金箍当头欲还休佛祖呼唤一人师,勿忘初心斗战佛。   五行山下,心若彷徨。   五行山下压着一只石猴,它心若迷惘,两眼涣散,手中把玩着山脚下的一株小草。这个状态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追寻什么。   偶而来一孩童问道:“猴儿,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压在这山脚下?”   只见那石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而后又随风消散。“是的,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山下压着?”   那石猴心中波澜汹涌。   这山似花果山,   这山似那猴子猴孙,   这山似那结拜七雄,   这山似那九重天上的凌霄殿,   这山似那记忆深处的流萤少女,   这山似那生生世世背后的一声师傅   这山是哪座山?   石猴儿一顿烦闷,它想不通想不透,似乎丢失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还会存活在世,为什么还会在这苦苦挣扎,“这是苦嘛?”   石猴自己也不清楚,它沉沉的又睡了过去,耳旁还回荡着那孩童的话“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往昔峥嵘,意气风发   而这猴儿乃是女娲补天遗留的一颗炼天石掉落凡间,在花果山沉睡万年,孕育而生。   这一出生,便使得那天地最纯粹最善良的心的净化,秉承天地之气,能分善恶。   少年时期,学得一身本事,耍一手金箍棒,交游天下。   也曾掀翻灵霄宝殿那玉帝老儿,愿凡间有一丝色彩不再沉闷;也曾搅乱浑浊十八层地府,还天下人一片自由;更曾踏破西方极乐须弥界,看破凡诸世界的一些虚妄。   忆往昔峥嵘岁月,何曾意气风发。只可惜只因那山河破裂,友朋尽散,便如此这边意气消沉,忘记自己是谁,在山中迷惘度日。   可惜,拜师金蝉。   可叹,西行降魔。   梦里寻他千百遍,这猴儿已然入梦如痴如醉。   只见一个僧人过来探询:“猴儿,我乃金蝉,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猴儿抬头,这僧人好生面熟,貌似那质问的孩童。“   是啊,我苦苦追寻自己是谁?何不跟随着僧人一路,以寻自我。”那猴儿心中想到,便抬头回应:“那和尚,你要去哪?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乃东土大唐一和尚,我要去往西天,去那寻找真我,我也想知道我是谁。你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   “那你救我出来,我随你一路,我也想知道我是谁”   只见这一人一猴,便这样携手上路。   一路上,猴儿斩妖除魔,挥舞金箍棒,斩掉那贪嗔痴,除掉那喜怒哀乐爱憎欲。一不小心还套上了“阿弥陀佛”紧箍咒。   浮世真假,尘缘难了   猴儿携手金蝉,历经九九八十一劫,来到了西方极乐。   莲花座上佛祖缓缓问道:“你们一路走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沉浮世界是真抑或是假,你们可曾认清?”   猴儿听完,还是不安,还是氐惆。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一路打打杀杀,灭掉了那么多妖魔鬼怪,是真是假。   似乎每当他灭掉一头妖魔,它的心好似丢失了一块。现在他感觉自己身心俱疲,貌似自己的心已然一片空白,丧失掉了自我。   只听那佛祖又说:“摘掉紧箍,放下金箍,你愿意做那无忧无虑的一尊石像否?忘记掉你是谁,你可愿意?”   如雷震耳,猴儿心惊,“不,我不愿。”   勿忘初心,斗战齐天   猴儿突然惊醒,他还是在那五行山下压着,那孩童笑着跑掉了。   他想起来这西行路上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   “我叫孙悟空。”猴儿向天怒吼。   悟空挥动金箍棒,一棒震碎压在身上的五行山,一手捏破头上的紧箍咒。   悟空想起了自己的意愿,便是要破除那浑浊世界,还世界一丝清明。   “勿忘初心”,远远传来了佛祖的一声佛号。   悟空一棒抗在肩上,他不在迷惘,他找到了曾经那踏碎凌霄的自己,步履坚定的走向了那座花果山。   从此,这世间那一尊斗战天地而成圣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归来兮。 第四百四十九章:《拦截》   金蝉子师徒四人经过十四年又余,历经三三之劫,九九之难。   眼看灵山就在眼前,很快便能取到十余年来梦寐以求的三藏大乘佛法,救世人于苦难之中。   谁知拜了佛祖,取了真经。却不成想是白纸。于是,便回过头去找佛祖理伦。   可他们不曾想到正当他们再次来到灵山脚下时,眼前居然是曾经的兄弟,三界战神二郎神杨戬和哪吒三太子。依旧他的父亲李天王。而后面身后站着的确是四大天王、巨灵神、风雨雷电四神及十万天兵天将。   众神将通往灵山的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这是在阻止他们师徒回来吗?   “杨戬,俺老孙马上就要立地成佛了,就可以和你遨游三界,到时候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你为何却要挡住我师徒四人的去路,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悟空将金箍棒收起,用手指向悬浮于天际的杨戬及十万天兵,大声喝道!他还是不想和五百年前一样,对曾经的兄弟站在对立面。   “哈哈,悟空!五百年前因果报应,咱两不分上下,今日我奉玉帝之命特来阻止你们师徒四人进入灵山。正好,我们不如就在今日战个痛快!”   “哈哈,好啊!”悟空本就好斗,这一场恩怨可是足足迟了五百年啊!   听闻此言,杨戬摇头一笑,振臂一挥三尖两刃刀便出现在手掌之上,指向四人,大喝道!“悟空,这一站。我可等了五百年啊!”   “好好好,杨戬,老孙也足足等了有五百年,来吧!”孙悟空大笑一声,连连叫好,接金箍棒立在身旁,便要和杨戬上去打个痛快!   “悟空且慢!”背后的金蝉子突然叫住了刚要起飞的孙悟空。随后手扶禅杖缓缓地走向前面。   “师父,你干嘛啊?你让猴哥上去,两棍子拍飞他们,这样咱们就可以继续上路了嘛!你真是的,这佛门弟子居然敢欺骗我们,给我们白纸假经…….”猪八戒见金蝉子拉着悟空,小声嘟啷道。   “二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呢?”   “哼,挑你的胆子去,二师兄和师傅说话你插什么嘴啊,真是的!”八戒看着沙僧还是一副乖徒弟的样子,摇头笑了笑轻道“既然他们都派来了如此多的天兵天将,那我们还假装什么啊!”   金蝉子闻言,依旧缓缓地走到孙悟空面前,轻道“悟空,莫动手”   “师父,我们这都到了灵山,见了佛祖。谁知他们竟用白纸欺我。现在天庭也派人来阻止我们,这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取的真经。好去救那黎民百姓。干吗今日不让俺老孙打个过瘾?”孙悟空转过身看着金蝉子,不停地捞手,焦急的说道!   “悟空,你怎么还是这样,这都到灵山了,还是改不了你这好战的脾气!佛祖给了我们白纸,我们去问清楚就行,至于这众神来次阻止我们,可能是另有原因吧!”金蝉子责备的看了一眼孙悟空。   转过头对着,气冲冲的八戒继续说道:“你们都好好想想,我们是奉了佛祖旨意,到西天拜佛求经的,普度众生。”   继而金蝉子抬起头向着杨戬众人的方向,合掌问道“二郎真君,你就算五百年前与悟空有所过节,但也万万不敢在此时这般浩荡的将我们拦在灵山之外,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沙僧,一听连忙走上前说道“喔,师傅说的对!也许是我们算错了,说不定还有一关没有过呢!哎嘿嘿嘿……”   “哎呀,我说猴哥啊!你用火眼金睛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八戒也过来提醒道。   “去去去,八戒,老孙刚才早就看过了,他们并非妖魔鬼怪所化,确是杨戬李靖等人不错!”孙悟空打断了猪八戒的话,摇摇头说道。   “无妨,待为师细细询问一番,便知其中原委!”金蝉子伸手挥了挥,看了八戒一眼,暗道“看来,八戒已经知道了啊!看来还是瞒不住了”   又转过头,问道“阿弥陀佛,二郎真君,我师徒四人当初奉了佛祖旨意前来灵山求取真经,为求普度众生,不知真君今日是为何故将我等师徒四人挡在这灵山脚下?”   “金蝉子,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无须明知故问,所有人也都明白你们在取经路上的艰难险阻,也清楚你们身系取经大业,使命重大,可是,天命不可违!”杨戬闭上眼一咬牙,重重的说道。   “杨戬,你什么意思。我师父身为佛祖最疼爱的弟子,你可曾想过,你们今日此举,必将造成佛道两家的不和,要是引起两家战争,势必造成三界混乱,天下黎明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么肤浅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孙悟空见昔日兄弟,一反常态,怕他因为听信谗言,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便大声骂道。   又看着其他众神,怒吼道“哪吒兄弟、八仙、巨灵神、四大天王、风雨雷电,难道你等真的要舍弃往日我们兄弟情意,与俺老孙兵戎相见吗?”   随后,孙悟空用金箍棒一个个扫过天上的每一个天兵,所到之处,无人不低头,无人不脸红!   “悟空,我等也实在无奈。草木皆有情,我们神仙也并非无情之人,自然不会忘记我们彼此的友谊。只是,天命不可违!即便是今日我死在你的金箍棒下,我哪吒三太子也会含笑入九泉!”哪吒最先抬头,看着发怒的孙悟空,坚定地应道。   “是啊,悟空,我等也并不想与大圣为敌,只是我们这些天神也有自己的难处!”巨灵神摇头低叹一声。   “是啊、是啊!”其余人也是在低声的附和着,可见在他们心中是十分的不愿意与孙悟空兵戎相见的。   “哼,以我老猪看啊,你们这些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这次也不知道是收了谁的好处,来拦我们的吧?”猪八戒大袖一挥,朝着众天神骂道。   “天蓬元帅,你此话也太诋毁我等了吧?”李靖脸色一怒开口说道。   “都给老孙住嘴,气死老孙了!”孙悟空大喝一声,双手不停的在周身捞动。   “杨戬,你现在直接告诉老孙,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命!”悟空将金箍棒往地上一立,整个大地都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听到孙悟空的话,杨戬面色猛然一正,厉声说道:“十万天兵听令,奉玉皇大帝之命,全立阻止金蝉子进入灵山。”   杨戬话毕,天空中顿时雷云翻滚、电光掠动!   “是”   十万天兵齐声一喝,喝声长啸九天,震耳欲聋!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果然,果然又是玉帝老儿,俺老孙就知道,五百年前的事让他颜面尽失,他一定记得,他不会就那么过去的!”孙悟空手握金箍棒,大声笑道。   “阿弥陀佛,二郎神,你会不会搞错了,悟空早已皈依我佛,佛祖和玉帝也已将他饶恕,你现在又为何会说玉帝要捉拿我们?”金蝉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是佛祖的人,你们敢动我们吗?来动一个试试啊!”沙僧也猜的差不多了,便将行李扔来一旁,站在八戒身旁!   “金蝉子,这命令确实是玉帝所下,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刚才悟空也已说过我们素无恩怨,全是情义。我又何须专门从天庭跑着来无故刁难你们。你们师徒若真的能取得大乘佛法,解救万民于苦海,此乃大功德,我又怎会有意拦截。”杨戬微微一叹,眼中浮现复杂的神情,五百年前和孙悟空没有战个胜负,自是有些遗憾,可他也是懂实事、识大体之人,他也不愿看见人间黎明继续遭受疾苦。即使这是一个骗局!   “师父、八戒,老沙,老孙总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劲,先是佛祖假传白纸真经,现在又有天庭众神在此拦截我们师徒。你们看看这众天神的神情,并不像是与我们在开玩笑,而且玉帝老儿的为人老孙五百年前就很清楚,瑕疵必报。俺老孙五百年前捣乱他的凌霄殿,将天宫闹了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允许老孙成佛的,更加不允许老孙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孙悟空看着金蝉子,八戒,沙僧三人,认真的说道。   “啊!那不是说我们师徒四人要单挑十万天兵啊!哎呀师父啊,这次真的死定了。我看还是分了行了散了吧!虽然,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会不会来的太突然了。”猪八戒哭丧着脸。   “八戒,莫说废话,今日拿出你天蓬元帅的霸气!”孙悟空一骂,朝着猪八戒耳朵揪去。   “悟空,八戒,切勿慌忙,让为师在上天和玉帝评评理去!”金蝉子抬头望天,目光中有几分兴奋,为何玉帝会突下此令,难道是和如来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师父啊!你现在去就是羊入虎口啊!死定了啊你!”八戒见金蝉子要独自上天庭,去见玉帝。便连忙提醒道。   “去,呆子,怎么说话呢!不过师父,八戒说的不无道理,你要是孤身一人去了只会成为玉帝老儿威胁老孙的筹码!”孙悟空此时有点心烦意乱到,怎么好好的取经渡人,为何却成了罪人。   “那悟空,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啊!”金蝉子见道教已经出手,恐怕一会佛门的人也都出现了。   孙悟空看了看三人,拿起金箍棒,顺手在地上画了一个直接两米的圆圈。   “师父,这是俺老孙的辟魔圈,只要你们不主动走出去,三界之内能进去的不出五人。只要等到佛祖的支援,那么我们就能顺利到达灵山,,这里剩下的,便交给俺老孙了!”   金蝉子闻言,摇头暗自叹息“你这傻猴子,怎么倒现在还不明白,如果没有佛祖的命令,这道教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踏入佛门境地,而且是人数如此之多。”   “八戒、沙师弟,一会儿你们两个要保护好师傅!”孙悟空拍了拍猪八戒和沙悟净的肩膀,说道。   “悟空,小心一点,万一打不过他们就自己跑!”金蝉子拉着刚欲转身的孙悟空,关切的说道。   “师父,俺老孙不会扔下你们的,俺老孙先陪他们玩玩!”孙悟空说完,转身便飞往半空。   “猴哥,等等我老猪啊!”猪八戒紧随其后也飞上半空。   “呆子,你不好好保护师父,怎么也上来了!”孙悟空转身骂道,不过心里到是有股暖流!   “猴哥,嘿嘿,你也说了,那辟魔圈很厉害的,如果能将你画的辟魔圈打碎之人,定乃是三界**力之人,多一个我保护师父也是徒劳的。猴哥你每次都想要挡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铺平道路,挡风遮雨,而我老猪经常也是怕死的要命,不敢上前。这一次,我依旧怕得要死,可是,我要和你并肩作战,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师父那么伟大;我只是一只猪,我不是为了大乘佛法,不是为了芸芸众生,不是为了造福三界,我老猪只是为了师父;为了师弟;为了自己;为了我们取经四人组!今天,我要陪你奋战,师傅说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猪八戒懒散的目光中精光乍现,从未有过的坚定浮现眼中。   “好你个呆子,好样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兄弟今日便捅破他的天”   此时孙悟空的眼中多了一丝丝的雾气。   “大圣、天蓬元帅,我劝你们你们还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免得大动干戈,生灵涂炭!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师徒的”李靖指向孙悟空二人,喝道!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八戒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笑话啊!”孙悟空大笑三声,看看向猪八戒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听见一声屁响啊!”猪八戒收起了一贯的嬉皮,严肃的答道。   “油腔滑调,看你们一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李靖一声怒喝“八仙、巨灵神、四大天王、风雨雷电及各仙家,将猪八戒给我拿下!哪吒、二郎君随我一起拿下那泼猴。”   “来吧!”孙悟空瞬间一闪,手持金箍棒,迎向飞来的众天兵。   “孙悟空,你的对手在这里,看刀”说完一刀横扫向孙悟空。   看见迎来的刀,他只得放弃拦下众天兵的打算,准备后撤,可是随即!   “妖猴哪里逃,看枪”   不知何时,哪吒竟然出现在孙悟空的身后,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冲向孙悟空,随后又向悟空使了个眼色。   悟空自然明白哪吒的意思,连忙单脚一蹬,掠向高空。   哪吒见悟空明白,赶紧假装怒喝“妖猴休要逃走!”   “妖猴,哪里走。”   悟空一抬头,李靖手中的玲珑宝塔以化身为百丈又余的巨型宝塔,朝着悟空砸来。   这次他却没有再去逃避,而是直接被吸进了宝塔之内!随后宝塔开始急剧的缩小,最终落回到李靖的掌心。   “哈哈哈,妖猴,看你这次往哪里跑!”李靖收回宝塔,单手一顺胡须,大笑道。   五百年前,玲珑宝塔被孙悟空所破,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今天再一次将孙悟空抓住,他的心中难免会有一些的激动。   “我说李天王,你这破塔五百年前便是被按老孙给捅破了,现在又修好了拿出来,难道不怕被老孙再打成碎片吗?啊哈哈!”   李靖先是眉头一挑,紧接着大笑一声:“你这泼猴,五百年前你确实是将我的宝塔打破,因此我为了不重蹈覆辙,特意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用武火锻炼九九八十一天而成,而且在炼制的过程中还加入了一股鸿蒙之气,硬度丝毫不弱于你的金箍棒,你眼下扬言要将它打破,可真是有点吃人说梦啊!”李靖自信满满的得意道。   “李天王,不要跟妖猴多说废话,还是赶紧的将他带去见玉帝,免得迟了生事端!”众天神都在一旁不停的催促道。   “各位多虑了,在我的宝塔中就算是仙佛界之人也很少有人逃出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猴子”李靖很宝贝的摸了摸宝塔,不以为然的说道。   “父王,还是小心一点,不然出了差错玉帝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啊!”哪吒在一旁看着悟空被抓进玲珑塔,无奈的应承着。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李靖不耐烦的嘟囔着。   “你们没问老孙的意见,就想往哪里走啊!”正当三人要走之际,孙悟空的声音从宝塔中传出。   “泼猴,学了这么久的佛,我看你还是野性难驯,你的嚣张,一点可都没有变,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处境,是阶下囚!”李靖对着宝塔,冷冷的说道。   “老孙早就跟你说了,你这破塔五百年前就关不住老孙;五百年后,老孙依旧可以一拳打爆”孙悟空说完根本不待李靖反驳,一拳狠狠地打在塔壁上。   咔嚓咔嚓的细微响声不断地从塔内响起。 第四百五十章:《救人还是等人》   清晰的裂纹如蜘蛛网般从玲珑塔蔓延开来。   随后,万丈光芒破塔而出,将三人照射的全部退后三舍。   “啊哈哈,李天王,看来你依旧还不怎么长进啊!还敢拿这破玩意来捉俺老孙?”孙悟空手拿金箍棒立于空中,指着李靖大肆的嘲笑着。   李靖此时面色铁青,绝望的看着陆续落下的点点新光,木若呆鸡,那可是他花了好大功夫才让如来出现炼制的宝塔,而且那股先天鸿蒙之气更是三界少有之物,没想到在悟空的一拳之下,一切都完了!   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但是杨戬和哪吒却是无比清醒的,此时二人眉头大皱,他们知道这是如来交给李靖的法宝,若是三界其他人身囚于玲珑宝塔中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的,而这悟空竟然轻轻松松的一拳,便将玲珑塔打成了碎片,这足以说明,孙悟空的实力已经是远远地超出了三界众人!   “这泼猴在五指山下的五百年里,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居然变的如此厉害。难怪佛道都要除掉他,这样惊人的成长速度,若再过千年,天地间,谁人能够阻挡的了他!以他们那种一方霸主的性格,确实是不会任由他成长下去威胁到他的帝位的!”   “哎,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神通,如果单单是靠天界的话,确实是无法对付。但是,有这种想法的并非只有玉帝一人啊!”   五百年前三界之内可以打得过悟空的人,数十位之多,只可惜他们不屑一顾。所由当时比较出名的三界战神二郎神出手,那时的二郎神确实是和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上相差无几,甚至二郎神因为比悟空年长,所以微高一筹。但是这五百年的五指山下挨饿受冻,饿了法力充饥,冷了法力驱寒,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五百年,法力想不强都难。   而且跟着金蝉子取经的这十四年里,每天听金蝉子讲经说道,自身的佛性也在慢慢的提高,随之法力也会增强。相比在天庭好逸恶劳,一天就知道休养生息的众天神来说当然,是不能相比。更何况悟空的命运石,可是天地轮回。   “大胆妖猴,竟然毁我宝塔,纳命来吧”李靖看着自己心爱的宝塔又一场被悟空打破,瞬间双目通红,伸手变幻出长剑,刺向悟空。   “李靖,你倒是会倒打一耙,是你先想要收俺老孙在先,要是老孙法力高强先将你的宝塔打破,要不然又像五百年前一样?”孙悟空双眼一眯,几分薄怒攀上眉梢。继续道“既然你们对俺老孙无义,那就别怪老孙不念昔日之情。五百年前俺老孙大闹天宫,今日俺老孙便再来一次大闹灵山,掀翻这西天,看看你们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孙悟空一跃而上,朝着掠来的李靖挥棒打去!   “妖猴莫要张狂!”四大天王同时怒喝一声,也是掠身而起,准备拦下孙悟空的攻击。他知道要是李靖挨上孙悟空的一金箍棒,即便不死也会重伤,失去战斗力!而在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受伤。   “哈哈,你们四个,好像还没有拦下俺老孙的资本”悟空大笑一声,横空一蹬,拿起金箍棒猛然挥下。   四大天王一惊,他没想到悟空在空中还是能够借力加速,这样一来,大大的拉远了几人的距离,此刻想要从孙悟空手下救出李靖,那真是难于上天!   “锵!!!”   空中忽闻一阵巨响,定睛望去,只见李靖手中的仙剑早已被拦腰截断,只有刀柄紧握手中。   豆大的汗滴自双鬓下滑,因为此时,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此时离他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额头被金箍棒所带的劲风刮开数道小伤口。   整个人呆呆的看着那条银身金边铁棒,他知道,要是这根棒子再往前一寸,那么自己即使是有十条命,也必死无疑!   “俺老孙战斗从来没有留过手,这一棒,断去所有情意。从此以后,俺老孙与天界、与你等再无任何关系,接下来,俺老孙将再不留情,定会挥棒之下,取尔等性命!”说完,悟空转过头看了看这昔日把酒言欢的朋友,而看到哪吒时眼神里多了一种不一样的色彩。而当看到杨戬时,却是一股心酸。   此时,悟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师傅,为了师弟,为了这黎民众生。   空中那人脚着藕丝步云履,身披锁子黄金甲,头顶凤翅紫金冠,披风一挥,李靖便被闪出数十米,仓皇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哪吒、杨戬赶紧上前将李靖扶住,哪吒一拱手,道:“悟空,多谢棒下留情,留家父一命,哪吒在此谢过!”   “哼哼,要打便打,何必这般啰啰嗦嗦!”悟空,摇了摇头俯视着眼前的众神。   哪吒望着悟空,叹息道“悟空,你饶家父一命。但今日玉帝旨意难违,如果今日你遭难,我哪吒便以死谢罪!”   金蝉子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暗道“果然,看来师尊已经掌握了制服悟空的办法。”   而悟空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在天界,你哪吒还算条汉子,不过你也不必内疚,俺老孙并无饶他李靖之意,不过想要捉俺老孙,尽管放马过来吧!”悟空挥动金箍棒,厉声扬言。   “好,哪吒兄弟,那就别说废话了,今日就和悟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二郎神上前一踏,挥刀对着孙悟空竖劈而下。   孙悟空知道杨戬神通,更知道杨戬的意思。   看着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向自己袭来,悟空知道那兵器不是凡物,不敢怠慢,连忙滑身向后一退,躲过杨戬的攻击,随即借力以蹬,金箍棒横扫向杨戬。   杨戬大呼“小心,我要出手了。”   杨戬双手紧握与刀柄,挡在身前。   虽然杨戬贵于三界战神,法力高强,但是在力气这一方面,他岂是悟空的对手,何况此时的杨戬有意放水。   金箍棒一棒之下,杨戬便被打退数万丈有余!   杨戬也算是三界内少有的强将,区区数万丈距离,自然是能够轻易的飞回。数息之间,杨戬便再次的飞回,不过此刻他的眉头皱的更甚,气息有点絮乱,可以看出,孙悟空的一击之下,虽然并未让杨戬受伤,但是也然他有了一些消耗。   杨戬突然叹息道“这泼猴现在法力远远胜于我,我和他这般斗法,甚是吃亏!”   杨戬眼神一转,嘴角微微一下,继续说道“各位,五百年前,我俩比划七十二变,那时我恰好胜他一筹。不如,今日你们二人再以变化之术相比!”   杨戬口里一说,立马用传心术告诉哪吒,自己有意拖延时间,好等救他们师徒四人的人来,但是此时有天命在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在必要的时候假装出手。   哪吒本就和悟空有一种说不清的命运,当然也想救他。但是想想近来玉帝的性情大变,和不少天兵天将的凄惨下场,他也十分的无奈。此时正好杨戬的出手,让哪吒找到了方法。   两人点头之后,杨戬瞬间变成巨大铁锤,对着孙悟空所在之地狠狠地锤击而下。   “啊哈哈哈~跟老孙玩变化神通,那俺老孙便和你玩玩!”   孙悟空双手胸前一饱,屈身一蹲,变成一块刷大无比的巨型土地。   巨锤砸在土地之上,不但未起到任何的效果,受到反击之力。   一击未中,杨戬来了兴趣,毕竟悟空可是三界内少有的对手。若是那般好对付的话五百年前也不会让太上老君出手背后帮忙了!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了。   只见那杨戬再次变作一团金色火焰,向着巨型土地投去。   “想要烧俺老孙,杨戬,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巨大的土地之上竟然划出一张巨口,看来倒与天之缝隙无异!   正当火苗投向大地之际,巨大的土地突然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片。   “哈哈,早便料到你有此想法!”   杨戬一笑,金色火团猛地变成望不到边的土山一座,对着大海砸下,此时哪还有时间再变,孙悟空所变得大海便是被土山压于山下。   “悟空,让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这五百年的修炼,让你成长到哪里了”杨戬震天的声音从天地之内传出。   “哈哈,杨戬,五百年的时间,你一点进步都是没有啊!还是这么笨!不像我。”   孙悟空声音一出,伴随着一颗巨可参天大树破土而出,直插云霄。   “哪吒,还不出手!”杨戬大叫一声。   哪吒如梦初醒,乾坤圈甩手而出,狠狠地砸在大树之上,最后套在树颈之上;混天绫也随手舞动,将大树周身团团缠住。   这般情况下,孙悟空也不能维持树的形态,只能变回原形。   此时孙悟空被混天绫缠的如蚕蛹一般,乾坤圈套于脖颈之处,只留下头在外面。   杨戬也不好受,被悟空所变的大树传体而过,早已受伤,殷红的鲜血还挂于嘴角。   “果然,没想到你还是要靠着这般阴险的偷袭来捉拿我。”悟空知道杨戬在保护自己,因为他知道哪吒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假装挣扎了几下未果,大声喝骂道。   而杨戬对哪吒会心一点,却也并未反驳悟空的叫骂。   而另一边,八戒更是惨淡,他的法力本来就不高,现在又是以一敌万,大大小小的伤口已是不计其数。   每一次的挥动九尺神耙,鲜血都会带动鲜血的流失,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而且后面还有数以万计的天兵如潮水帮狂涌而至,不过平常胆小的他却没有丝毫的惧色,眼神依旧坚定。   “来吧!想要动我猴哥和师傅,还有二位师弟,那就踩着我的尸体”   猪八戒一耙打飞三名天兵,一声怒喝。以一己之力将十万天兵拦于身后,他只不想让别人靠近自己的所保护的人,即便是——站死在灵山!   此刻的猪八戒,足以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金蝉子依旧打坐于辟魔圈内,双手合十,口念心经,不过额头渗出的汗水,却是让人觉得,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淡定。   他在等,等一个人,等他出现,也等他回来,更等悟空醒来!   “师父啊!大师兄、二师兄都都渐渐地支持不住了,怎么办啊?”沙僧焦急的搓着双手,来回走动。   金蝉子缓缓地睁开双眼,举目望天,看着狼狈的两人,道:“我们师徒四人涉足千山,踏遍万水,斗妖魔,降鬼怪,历经磨难,都不能使悟空皱一下眉头,这一次我相信悟空他也能顺利的解决的!”   说完,金蝉子再次的闭目念经,等!   “悟空,这次你被乾坤圈和混天绫同时缚身,即便你有通天神通,也休想逃脱,还不束手就擒”杨戬持刀而立,大声叫道。   此时孙悟空的思绪早已想其他的事了,哪里还有时间听他的话啊!   “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灵山脚下。按理说,即便是如来没有派人来迎接我们,山脚下也应该有守山山神或道童吧!这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影,而且我和杨戬打斗了许久,竟是不见佛门中一人出现,以他们的速度,就算是身在天涯海角也只能算咫尺距离,瞬间便能到达,如今却是迟迟不出现,这是何故?”   孙悟空越想心里越是觉得蹊跷,自己好歹也算是佛门中人,此刻却是来到灵山脚下遇拦截而无人问津!就在刚才,自己若是一棒打死了李靖,势必会造成仙佛之间的争斗,可是却无人阻止!   “难道说,这真的是如来对我们的考验,或者说……不应该啊!”   此时的金蝉子突然眼冒金光看向悟空“想起来来了吗?”   此时孙悟空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此时的他为了他的师父师弟,一切可能发生的因素他都不会放过,甚至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三界。   “既然如来不出来,那俺老孙就逼你出来,给老孙说清楚五百年前,你骗了老孙一回,五百年后居然又骗老孙一场,欺人太甚?”悟空怒吼的对着整个灵山说道。   “俺老孙这就逼你们出来!”   “呀~~~”孙悟空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满脸憋得通红!   金蝉子突然看着天空中的一道火红色焰火,惊喜道:“大圣!” 第四百五十一章:《归位》   “不好,他要挣脱乾坤圈和混天绫的束缚!”李靖见悟空突然全身冒火光,目光一凝,看向孙悟空大叫道。   “你不是对你的这两样法宝很有自信吗?”巨灵神转身问道。   “我哪知他现在变得如此厉害?连父王的玲珑宝塔都奈何不了他!乾坤圈和混天绫捆不了他多久的。“哪吒焦急的,无奈说道,而嘴角却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   “快,各位。趁现在一起出手将那妖猴制服,不然等他挣脱就麻烦了。”李靖立马提醒震惊中的哪吒道。   “好!”众人点头答应,各持兵器,一个个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直线,直射悟空。   “李靖,你们欺人太甚,既然你们容不得俺老孙,那俺老孙今日就血洗灵山。那么便从你们开始!”孙悟空怒吼一声,双拳一握,混天绫应声而碎,碎末在空中乱飞,乾坤圈也被震裂成两节,通身充满了赤色火焰。   “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归来兮。”悟空云淡风轻的说着,用金箍棒直指那天庭所谓的天神“吃俺老孙一棒!”   悟空横飞而起,金箍棒瞬间变为长达数丈,碗口粗张的棒子,对着飞来的两人横扫而去。   “砰”“砰”   短暂的交接后,李靖的武器便脱手而飞,人也随之倒飞而出,鲜血狂吐不止。   孙悟空丝毫不给李靖喘息的机会,一闪,向他追去。   不一会,孙悟空便出现在李靖的头顶。   “看,打。哈哈。”   孙悟空一笑,不假思索的对着李靖怒砸而去。   正在倒飞的李靖哪里躲得及啊!   这一棒要是真被砸中,即便他铜皮铁骨,也难逃厄运。   清晰的破风声在李靖的耳边呼啸,浓浓的死亡气息愈发的浓郁!李靖正当闭目等死之际,一道响亮的声音破空传来!   “悟空住手!”   孙悟空听声音早已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却丝毫不予理会,金箍棒依旧速度不减。   而金蝉子也在下面看着悟空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远在花果山,也有人在关注这里。   “嘛咪嘛呢……”   阵阵经语像诅咒般涌入孙悟空脑海中!   “喔….啊!!”   孙悟空全身一定,一股巨痛从脑海中传来,金箍棒也脱手跌落在地。   “你这泼猴,连我的话难道也不听!”   话毕,一道身影缓缓出现,一席白色天衣罗装,脚踏青莲宝座,右手拈指,左手托瓶,全身七彩光芒笼罩。   “观音菩萨,俺老孙犯了什么错,你要念紧箍咒!”孙悟空抱头在地上来回滚动,怒喝道。   “多谢观音菩萨相救”李靖连忙上前行礼道谢。   “好久不见啊!观音菩萨!”看见观音的出现,金蝉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   “哈哈哈,师父,猴哥,我们有救了!是观音菩萨啊!”沙僧看见,激动地喊道。   “老沙,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吗?”孙悟空轻声一骂。   沙僧闻言,看了看金蝉子,他依旧合掌抬头看着悟空哪里,不说话。   “悟空,刚才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听?”观音停止了念紧箍咒,看着孙悟空,斥道。   孙悟空缓缓地爬起了身,将金箍棒立在身旁,看着观音,问道“俺老孙为什么要住手,刚才他们杀我时为何没有住手?”   看着观音菩萨微笑不语的样子,悟空继续问道“观音菩萨,俺老孙倒是要问问你,我们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灵山脚下,取了真经,谁知却是白纸,现在回来讨个说法,可为什么没有却没有看见一个佛门弟子呢?而且现在居然还有天兵拦路。”   “现在在你们佛门的地盘上,天庭的人出手打杀你们佛门弟子,你们为何不加阻拦,这也算是我们的劫数吗?刚才老孙和八戒差点死了,那时你们为什么不出现制止。现在我要杀他们,你这个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才会生出怜悯之心?”悟空,说完,摇摇头嘲笑的指着观音菩萨。   “大胆泼猴,竟敢来质问本尊者?”听见悟空的一个个问题,观音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是愤怒。   “想必,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和他们现在也是一丘之貉吧?”孙悟空眼睛微眯,冷冷的问道。随继站在八戒身,以防八戒受到突然袭击。   “观音菩萨,悟空说的是真的吗?”金蝉子仰望着天空,望着那受万名敬仰的观世音菩萨,明知故问的问道。   “金蝉子,你以为你把戏我们都看不出来吗!现在的情形不是看的很清楚吗?”观音菩萨冷笑一声,低头看着金蝉子,答道。   “师傅,救我出五指山。”   一瞬间,金蝉子感觉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脑子突然想到曾经在五指山初遇悟空的场景。   金蝉子生生世世的梦想;毕生的目标;十数载的努力。一瞬间,不想看见的事最终用最残忍的方式出现了,那种失望,那种绝望;那种寒心;那种痛苦,只有他能体会。   “噗”   一口鲜血喷浆而出,金蝉子双眼泛起金光。   不知不觉,金蝉子又看见轮回路上。   那一晚,他们师徒都做了一个梦,也是这个梦,给了他们目标;给了他们动力。   那一晚,师徒四人都梦到了自己来到了雷音寺,见到了佛祖,还取到了大乘佛法,各自封了佛。   醒来之后,他们四个都是动力十足,为了那个美好的将来,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停顿,一心只想尽快达到灵山!   “没想到你个泼猴还挺聪明的吗?不过已经晚了,三界之内已经容不下你了!”观音看着金蝉子的变化,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道。   “原来一切只是个梦!只是一个圈套。”孙悟空有些失望的喃喃念道。   “怎么会这样呢?如来佛祖明明说过要封我做欢喜佛的啊?如来,你出来啊,出来告诉我为什么?”猪八戒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的蹲在了原地,瞬间便被十万天兵团团围住!   “泼猴,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今天你逃不了了!”观音菩萨看金蝉子正在冥想,心想现在正是时候,便一指悟空,喝道。   “哈哈哈哈~~~束手就擒!你们骗的我们师徒四人好苦啊!”悟空将金箍棒立在一旁,双手抱臂,转了转脖子,仰天一笑。   “今天,俺老孙不但要掀翻凌霄殿,还要血染灵山宝山!”   一言已出,孙悟空伸手握住金箍棒,纵身一跃,眼冒金星,直直的向着观音菩萨打去。   “不自量力!”看着飞来的孙悟空,观音菩萨丝毫不急,一声冷哼!   “嘛咪嘛呢…”   观音菩萨咒语一出,孙悟空瞬间感觉头疼欲裂,甚至连整个灵魂都在跟着颤动,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双手竟然连拿住金箍棒的力气都是没有。   想当初因为自己的野性难驯,金蝉子也曾几次的念过紧箍咒,可是哪有这般的痛楚啊!在三打白骨精之时,即使在金蝉子的紧箍咒之下,悟空还是依旧是可以挥棒打死白骨精。   可是现在全身尽然没有一丝丝的力气,他终于是明白,金蝉子的紧箍咒是善意的管教;而观音菩萨此时确是想要自己的命。   “流萤施主,请你在帮悟空一次吧!”金蝉子云淡风轻的站起身来,低声说道,似乎只有那两三人听见。   金蝉子话毕,只见那金箍棒瞬间周身金光涌动,急速的放大,自行嗖的一声飞上天空。   片刻间,便是出现在千丈之高处,忽的如陨石般极速降落,朝着悟空重重的砸去。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一幕,难道说金箍棒要叛主吗?   即便是孙悟空神通广大,铜头铁脑,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可是金箍棒若是这般砸下,结果必然是砸成一滩肉泥啊!   观音菩萨也是一惊,心想这孙悟空的命法不是被三分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份被如来反正压在地府,一份让玉帝压在天庭。另一份则流与天地之间,难道这金箍棒就是。   观音菩萨,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金箍棒离悟空不到半丈的距离时,悟空终于笑了!笑得有几分阴险!几分失望!几分完美!   “钪!!!!”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自天际炸响开来,相撞之处振起阵阵的空间涟漪,所有人皆是被这强大的涟漪震退数步。   孙悟空的身体则是如炮弹一般,射向地面,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刹那间,碎石横飞,灰尘四起,外人完全看不清灰尘内的情形。   “猴哥!猴哥!放开我…….”猪八戒想要挣脱天兵的束缚,可是几次都徒劳无果!   “大师兄,大师兄,”地上的沙僧早就将一切收之眼底,迅速的跑向硝烟四起的巨坑。   “找死!”看着沙僧这般动作,观音轻声一念,右手扶出玉净瓶中的杨柳枝,向下轻轻挥动了几下,顿时亿万条天箭如雨滴般铺天盖地射向沙僧。   沙僧虽然贵为卷帘大将,但是被罚下界,法力也弱的厉害,此时看见这般密集的箭雨,不免有些惊慌失措。急忙挥动手中降妖宝杖,将大部分的箭雨挡下,但是毕竟他的体力有限,而箭雨却似是永无休止的一样射下。   不一会,手忙脚乱、左闪右避的沙僧终于腿上挨了一箭,这样一来直接影响到了他的闪躲速度。   “好你个,卷帘大将,看你能撑多久!”观音看着沙僧受伤了还在继续像悟空跑去,眼里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只是冷哼一声。   便再次挥动手中杨柳枝,而早已疲惫的沙僧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降妖宝杖脱手而出,自己也被掀倒在地,看着万箭齐齐的射向自己,沙僧有些绝望的看了看早已伤痕累累的三人,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中竟然是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一直生活在流沙河中多好啊!那样虽然她不完美,但是可以不用在担心受怕。那样也就不会认识师父、大师兄,二师兄,虽然不会得到那么多的快乐,但也不会有今日的离别的痛苦,没有这种绝望!”   过了好一会,沙僧还未感觉身体有任何的疼痛袭来,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条井口般粗的棒子,竖立在地,为他挡下了所有的箭雨。   细细望去,棒子上头还有一身影,脚着藕丝步云履,身披锁子黄金甲,头顶凤翅紫金冠,不是孙悟空又是谁!只是有一点的不同,那便是头上的金刚圈消失了。而是多了两根长与天齐的红色羽毛。   “大师兄…..”沙僧眼圈有些发红的看着那身影,哽咽出声。   “猴哥。”八戒也诧异的看着那心目中的齐天大圣。   “悟空。”金蝉子虽然知道悟空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但是还是为他担心受怕。   遭到佛道两家的联力截杀,师徒四人现在已经算是被这个世界真的给抛弃了,孙悟空现在便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   只要孙悟空不倒,那么他们取经四人组就永远不会散。   “老沙,好生保护那和尚!”孙悟空转身看了看沙僧,旋即回头看着金蝉子,嘴角笑了笑。   看过金蝉子后的的瞬间,一股原始的骨子里的戾气在眼中浮现,眼睛瞬间通红起来。   “既然三界都容不下我师徒四人,那俺老孙便乱了这三界,容我师徒四人。”此言一出,孙悟空收回金箍棒,凌空一抽,十万天兵顿时裂开两边,一棒之威,地动山摇,似是欲将这天都一开为二,好一个震慑四方。   “既然尔等喜欢用箭伤人,那老孙也让你们常常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   说完,孙悟空将头一偏,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飞来的箭雨猛地一吹,箭雨便是一个一百度的大转弯,射向天兵之处。   一般的天兵天将哪能敌得过观音的箭雨啊!几息不到的时间,灵山脚下便是遍野尸横!源源不断的尸体如陨石般往下跌落。   “妖猴,你此番作为是要与佛道为敌吗!”观音看着悟空苏醒的场面,对着孙悟空喝道。   “啊哈哈哈……好一个天谴,俺老孙日捅了这天,踏破这地,倒要看它如何遣俺老孙!”   孙悟空提着金箍棒,在空中舞动,每一棒都会带动空间涟漪。   “妖猴,不要以为没有了紧箍咒的束缚,本尊就拿你没有办法!”观音菩萨杨柳枝一甩,化为千丈白绫,朝着孙悟空四面八方包裹而去。   “凭你这三尺上吊白绫便想困住俺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不是太可笑了,你以为俺老孙还是五百年前的那只顽猴吗?”孙悟空双臂一挥,挥动金箍棒朝着四周怒砸而去,数棒之后,白绫尽数被毁,化为白布片片,飘落在地。 第四百五十二章:《七味真火》   观音大惊,没想到失去金刚圈束缚的孙悟空竟然这么的恐怖,眼下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办法将他降服。他的实力竟然完全超出五百年前。不过即使这样却也不担心,因为他还有后招,他有足够的自信让孙悟空今天走不出灵山。   “要想要抓住老孙,便叫如来和玉帝老儿出来吧!”孙悟空无比狂傲的大笑道。   “妖猴,休要张狂,待本星君将你烧死!”看着无比张狂的孙悟空,脾气火爆的火德星君大怒,踏出一步,手持烈火幡,对着孙悟空使劲的猛扇。每扇动一下,浓浓的烈火便铺天盖地的朝着孙悟空席卷而去。整个灵山火光一片。   火德星君,是继祝融之后的又一专管天下万火的火神。平日他就听说孙悟空如何了得,天界无人不给他面子,还有大闹天宫的种种传奇事迹,心高气傲的他总是想找个机会和孙悟空比比!今日当着众天神的面他一定要一展风采。   枪打出头鸟,看来这个新上任的火神并未真正的理解这句话!不过他却是将“初生牛犊不怕虎”演绎的淋漓尽致。   对于他的这般做法,所有的天神只是惋惜的摇头,不撞回南墙,永远都不知道墙多硬!   “噢……”   “啊哈哈哈….”   孙悟空先是一惊,随后便捧腹大笑起来。   “俺老孙五百年前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用无味真火锻炼四十九天都未伤及分毫,你这毛头小儿今天竟来恐吓俺老孙,想必老孙将天庭搅得天翻地覆之时,恐怕你还在娘胎里吧?你是哪家小儿,竟扬言要烧死你大圣爷爷,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大胆妖猴,口出狂言,看火!”火德星君接连煽动烈火幡,随着烈火幡的煽动,天地间温度骤然升高,看上去火光一片。大多数天兵在这酷热之下,额头汗水直流,嘴唇泛白。   观音、杨戬等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许多的老一辈天降看着火德星君的动作,暗暗叹气!好胜心害死猫啊!   “我以火神之名,号召天下万火,给我焚烧此妖猴!”火德星君大幡一挥,指向孙悟空。   滔天火光也是顺着火德星君所指,尽数飞向孙悟空。   一瞬间,火光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将悟空困在其中。   “哼,还以为齐天大圣有何种能耐,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火德星君看着火团,不屑地说道。   “随随便便就要招集天下万火,我看你这个火神当的极不称职,今后便由俺老孙帮你施火吧!”   话落,火焰圆球体积开始迅速的变小,最后,竟然只剩拳头大的一团。随着孙悟空的一吸,最后的一丝火焰也被吸入口中。   “什么?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火德星君傻傻的望着孙悟空,还想着刚才天下万火竟然被他一口给吞了的那一幕。   “火来!火来!”火德星君猛力的煽动者烈火幡,可是却是丝毫没有动静,一丝的烟都没有产生,更别说是火了!   “让俺老孙来教教你,火是怎么用的。”   说罢,孙悟空一张嘴,对着剩余的天兵天将喷去,滔天火焰喷射而出,天兵天将被烧得嗷嗷直叫。   “妖猴,快住手!他们捉拿你也是奉命行事,十万天兵已被你折损过半,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杨戬扶着胸口,在后面大声叫道。   孙悟空一怔,心想也对,即便是将他们全部杀死也不能解决问题。   “哎嘿嘿,杨戬小儿,俺老孙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且叫那如来、玉帝老儿出来,吃俺两棒!”   “妖猴,你真的以为没人能够治得了你了吗!”观音玉指一指,有些气急的说道。   “哼哼,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孙悟空金箍棒一挥,指向观音。   “好,妖猴,这是你找死!”观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的阴冷之意,随后,拈指闭目,口中念起了咒语。   “噢!!”   在观音念经的时候,孙悟空心头竟然有一丝的危险感攀上。   此时的孙悟空虽然依旧是张狂无比,但是却没有了五百年前的那般自大,要是在五百年前,即便是感受到危险感,他也一定会让观音将经文念完。但是现在,他不会,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师傅和师弟,这场战他要是输了,将会一无所有。   想到此处,他毫不停留,挥动金箍棒,对着观音所处之处横扫而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观音竟然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最终棒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观音的身上。   可是,接下来。倒飞而出,鲜血横流的场景并未出现,而是金箍棒竟然是穿过了观音的身体。感觉观音的身体就像是融合在了周边的空气一般,变得十分的虚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四百五十三章:《立场》   悟空心想外面有五百罗汉、十万天兵天将,以及天庭众神和观音菩萨等众人想自己所画那辟魔圈也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攻破,自己却又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越是这样想,孙悟空越是着急。   “急死俺老孙了!”悟空急的不停地挠动着全身,汗水已经将衣服渗湿。   “俺老孙便不信了,你真的是无边无际的,筋斗云!”悟空一蹬筋斗云,向前飞去。   可是飞了许久,依旧是除了赤红一片外再无他物。   越往前飞,温度越是高的可怕,整个空间的温度高的几乎是让他受不了,此时他全身像是着火了一般,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燃烧。   不一会,孙悟空便是感觉到全身无比疲乏,一个不慎,从筋斗云上摔了下去。竟是连驾驭筋斗云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火无焰,却比五味真火要毒的多?”摔在地上之后,孙悟空也微微清醒了一点,感觉到这七味真火不但威力极大,而且有几分的妖异,看着那一望无尽的赤红,没有一丝丝的火焰,却是能让人感觉整个灵魂都在灼烧。   “孙悟空,怎么样?即便你有金刚不坏神功,今天也难逃一死!”降龙罗汉的声音再次隔空传出。   这次孙悟空却是出奇的没有去理会降龙罗汉,也没有去反驳他,而是原地一坐,不知在想什么!   阵外。   “金蝉子,你还是自己走出辟魔圈吧!”观音菩萨看向金蝉子,平淡的说道。   观音菩萨,李靖等人已经压着猪八戒来到辟魔圈前。   这时金蝉子的眼睛已经从金色恢复到本来样子,不过脸色却是苍白如纸,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只不过是时不时的会瞟一眼天上大阵之处,目光中还是透露着丝丝的担忧。   “南海观音,你们好卑鄙,快放了我大师兄。”沙僧看着众人慢慢向自己和金蝉子走来,双目猩红的看着众人。   沙僧轻道“要不是大师兄要我保护师父,我早就冲出去和你们拼命了。”   “佛祖早就说过,要取西经,必先去西天,你们师徒几人都忘了吗?何况你们师徒本身取经就是一场错误。”观音菩萨叹息一声,看着沙僧,金蝉子说道。   “菩萨,玉帝和如来佛祖的心头大患乃是孙悟空和金蝉子,此时孙悟空已经落网,想必在七味真火之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金蝉子现在法力尽失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再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猪八戒和沙僧本就是我天庭之人,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哪吒看了一眼观音一眼,微微一皱眉,沉声说道。   “李天王,你可别忘了,刚才要不是本座救你父亲,你父亲早已成为那妖猴的棒下冤魂了,此时你还帮他们说话,难道是想和我佛门为难还是想背叛天庭。”观音菩萨没有去看哪吒的脸色,只是幽幽的回道。   “刚才菩萨出手相救,哪吒自是万分感激,可是我李靖也知道祸不及亲人的道理,即使孙悟空该死,可是金蝉子师徒三人却是无辜的,菩萨这般的作为有失慈悲为怀的佛家做法吧!”   哪吒眉头皱的更甚,本来他以为如来玉帝是怕孙悟空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的主宰地位,故此想将之除掉,没想到如来竟然连失去法力的金蝉子,和勾不成危险的猪八戒沙僧等人都没有打算放过。   “哼!”观音看了哪吒一眼,轻哼一声,他前来围剿的时候佛祖可是交代过,金蝉子现在体内的潜能丝毫不比孙悟空弱,只是金蝉子不知为何失去法力,佛祖说过。一但要是让他记起心中的凶恶,那绝对是比孙悟空更加恐怖的存在。十四年的相处,四人的关系已经超越师徒之情,眼下要是孙悟空死了,那必然激起金蝉子心中的戾气。那时候,要是给金蝉子一定的成长空间,三界必然会大乱。   杨戬一听,怎么可能让他伤害金蝉子,毕竟五百年前他欠金蝉子一个人情,便开口冷笑道“哼,观音菩萨,我杨戬身为司法天神,专管天下不平之事,此时你要是对金蝉子师徒几人动手,我杨戬绝不同意。”杨戬三尖两刃刀往地面用力一立,冷眼看向观音菩萨。   “杨戬,你这种做法可是得到了玉帝的旨意!”观音菩萨见此,无奈也没办法,要是杨戬执意要保护金蝉子几人,凭着自己一人还真是很难,眼下只能拿出玉帝压一下杨戬,毕竟这杨戬在三界来说也是少有手。   “玉帝旨意只要孙悟空一人,并未说要铲除金蝉子,猪八戒,沙僧等三人!”   “杨戬,你也知道金蝉子与我佛如来的约定吧,你这样做可是要插手佛门之事?”观音的语气逐渐有些冷了下来,今日无论金蝉子几人,不可留!   “在金蝉子没有成佛之前,他就是凡人,都归我杨戬管。”杨戬握刀的手也猛然的一用力,眼前形势可谓剑拔弩张到了极点,一言不合可能就会大大出手。   看着杨戬那执意的态度,观音也是有些头痛,这样下去可能不但阻止不了金蝉子,还杀不了孙悟空。更有可能造成仙佛两界的不和,硬的不行观音只能用智的了。   “二郎神,你我二人也不用争了,我们今天共同的目标便是孙悟空,眼下孙悟空已受俘,至于猪八戒,沙僧二人,我可以做出退步,要是他们师兄弟二人忘记今日之事,此后皈依我佛,我保证,绝不会动他们,这是我的底线!”观音看着金蝉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杨戬思索了半天,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毕竟万一和观音动手,先不说会影响仙佛两家的关系,再者势必将会造成三界动乱,受苦的只会是天下苍生。   “好,那就这么说定!”杨戬一咬牙,说道。随后目光看向金蝉子:“金蝉子,悟空之事乃是他的劫数,现在你们依旧有成佛的机会,希望你能够把握住!”   金蝉子像是丝毫没听听到杨戬的声音一般,摇了摇头,继续抬头望着那个大阵。   此时的金蝉子他只知道,他的弟子正在那里面受着煎熬。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看着他受煎熬,还谈什么拯救万民,普度众生。   这样自私的佛,不信也罢!这样的天,留之何用!这样无心的人,留用何用!   看着金蝉子这般神情,对自己丝毫不予理睬,杨戬只好将目光投向猪八戒,随便对哪吒使了使眼色,希望哪吒帮自己劝劝这师徒三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猪八戒,刚才观音菩萨的话你听的很清楚吧!只要你能忘记今天的事,你依旧可以成圣成佛。”杨戬转头一指被天兵押着的八戒。   “哈哈哈哈~~~成圣成佛!我呸,杨戬,你看我天蓬元帅猪八戒是贪生怕死的人吗?虽然,取经这一路上,我好吃懒做。但我还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义!你们佛道两界今日联手将我猴哥困住,若是猴哥今日有什么事,我猪八戒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带着失望的声音,猪八戒大声的吼道,若以前没有当过天神,这猪八戒此时的模样,恐怕和妖没什么区别了。   杨戬眉头一拧,他从来都是很欣赏猪八戒,无论是五百年前八戒挺身而出为悟空求情,还是现在为了师徒情义,不顾自己身死。只是这样一来他在想要护下他们几人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观音菩萨一听,正好有借口将这师徒几人一起打杀。便诡异的笑道:“二郎神,不是贫僧不给你面子,而现在看来是他们狗咬吕洞宾了啊!”   观音菩萨见杨戬不言,便继续说道“听他们的语气,他们对今天的事好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啊!这样的话他们师徒几人的存在可是会影响到仙佛两界的秩序啊!今天要是放虎归山的话怕会后患无穷啊!”   杨戬哪里不知观音此行的目的,金蝉子现在凡人一个虽然有意完成约定,但是奈何此时天时地利人和,皆输。而猪八戒和沙和尚又是被压制了法力,能翻起多大的浪啊!不过刚才也已经答应了观音,也不好反悔。如果在多说一句。恐怕这观音不会在善罢甘休了吧。   而那阵中,孙悟空现在可真的是十分的狼狈,全身的衣服尽数化为灰烬,但是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现在已是焦急万分。   起初,他感觉自己确实是被丢尽了火炉里,全身燥热难耐,似被烈火蚕食。   而紧接着,便感觉这火焰好像是在自己的身体中燃烧,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烧为灰烬。   但是他慢慢地他却发现,自己越是焦虑,越是心惊,自己身体中的火便燃烧的越旺。   “怎么办!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烧死的。”悟空此时突然想到菩提祖师曾经教导他的经过。   慢慢的静下心来,轻道“三味?五味?七味?难不成有何联系,三味真火乃是天地普遍代表的三才之物。而那五味真火乃代表的是天下间五种味道。这七味,难道说也是代表什么吗?”悟空顿时灵光一现。   “我曾经听师父讲过,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成佛之前,曾将自己的七情尽数抽出,封印了起来!难道说……?”想到此处孙悟空好似想起了什么!   “难道说这七味真火便是当年如来用他的七情练出来的七情火吗?”   孙悟空终于是慢慢的有些明白过来,怪不得在这片空间里完全看不见任何的火焰,自己却像如临火炉;自己越是焦虑,便是感觉火烧的越旺。   原来这都是心火,自己情绪表现的越是激动火焰燃烧的就越旺。   七情:乃、喜、怒、哀、乐、爱、恶、欲,只要心中有任何的一种情绪出现,七情心火便会在体内燃烧。   但是现在即使找出了答案,可是以悟空的性格,要让他瞬间七情平复,六欲尽除,也非易事。   想想自己的师傅师弟可能在外面受罪,悟空就有些心酸,怎么让他平静啊!   突然灵光一闪,悟空想到取经途中金蝉子常常让自己念的。   随即,孙悟空打地一坐,双手合十,口中迅速的念起。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   渐渐地,孙悟空的念经的速度越来越慢,起初紧锁的眉头也是缓缓的舒展开来,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于无形,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坐着,除了嘴唇微微挪动为,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孙悟空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遍,是十遍,百遍,还是更多。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唯一明白的是七情心火已经被祛除。   “呼~~~”缓缓地将眼睛睁开,悟空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战袍,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然好像如梦幻一般。   “师父曾教导我,心中如明镜,万物皆虚幻!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倒是没错。”孙悟空嘿嘿一笑,想起那时,脸上流露出几分的幸福。   “妖猴,你果真是有些本领,七味真火都烧你不死!”降龙罗汉的惊讶的声音再次想起,这七味真火的威力他也知道,只要有七情六欲便会受到七味真火的焚烧,渐而蚕食致死。   没想到孙悟空身处这般环境还能摆脱心火的控制。   “哈哈哈,俺老孙早就将七情六欲磨进这十四年的时光里了,所以这狗屁的阵法幻术对俺老孙没用。你们的把式也卖弄完了,尔等且瞧着俺老孙怎么破你这狗屁阵法。”孙悟空持棒大笑一声,对着声音的传出之处答道。   即便是现在已经不惧阵中的攻击,但是至今还未破阵之法也是让孙悟空焦头烂额。和金蝉子在一起时,他只是教孙悟空一些佛法和为人之道,何曾教打斗破阵之法啊!   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搜索自己的另一位恩师,须菩提老祖的教导,但是那是他只是一心想着长生不老之术,哪会好好的听师父的其他教会啊!现在想想还真是有几分的后悔啊!   现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呲牙必报》   悟空无奈眼下也只能靠自己去解决了。   但是他对所谓的阵法一窍不透,这可叫他要如何破解啊!蛮力是肯定行不通的。   “既然是阵法,那就一定有破解之法,俺老孙还不信找不出来。此阵法既然是有五百罗汉共同组成,那么五百人便是如同一支军队!”孙悟空开始心中盘算起来。   “既然是一支军队,那必然会有他的主干人物,也就是统帅者。想必如此大阵没有一个中心的话也是很难维持的。如果军队中这个人叫将军的话,那么在阵中,看来就是阵眼。只要想办法将这个阵眼找出来,想来要突破它就不是很难了!”这么一想,孙悟空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   就以刚才降龙罗汉和自己这半天的对话来说,悟空猜的**不离十。   降龙便是维持这个大阵的阵眼,所以才能够任意的移动,可是他和自己对话多次。   不过他每次在不停地转化位置,怎样才能够找到他呢?悟空再一次犯难了。   “哈哈,降虫罗汉,俺老孙想要问问你,我们师徒四人累死累活的帮如来传教说法,增添佛教信众,为何那如来老儿不念青红皂白,还欲对我四人痛下杀手?”悟空突然一计上心头,便是笑呵呵的问道。   “哼,这是我佛如来的法旨,我等只会服从,不问缘由!”降龙罗汉冷声回答道。   “果然又变幻位置了,还真是谨慎啊!”孙悟空眼珠一转,想到。   “哈哈,愚昧,难道你们便没有自己的一点点主见吗?你们学佛少则也有数万年之久,难道不知如来此番作为有失佛家慈悲之根本吗?”   “妖猴,我佛如来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的。”   “啊哈哈,好说好说…..”   一过一刻。   终于是一个循环了,整个循环降龙罗汉总共是换了不同的十二个地方,这十二个地方正是符合地十二支之位,上一次,他停的是子位,那么这一次,看来就该转移到丑位了!孙悟空心中一想,紧握金箍棒,随时做着一冲而起的准备。   “降虫罗汉,你信不信俺老孙一棒子便能破了你这什么诛仙阵!”孙悟空冷笑一声,此时他正是背对着正丑方位,朗声说道。这样一来,能够更加的减低降龙罗汉的提防之心。   “哈哈,妖猴,你休要……”   降龙罗汉还未说完,孙悟空猛地一转身,飞身而起,手持金箍棒,对着正丑之位,狠狠地砸下。   “什么!!”降龙罗汉大惊一声,但是已经晚了。   “砰”   “噗”   降龙罗汉的身体如流星般划破天际,鲜血在空中溅出绚丽的弧度,不知所踪。   因为阵眼被破,剩余的罗汉皆是遭到反震,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啊哈哈哈~~~俺老孙出来了。”孙悟空悬浮半空,张臂狂笑。   笑声如波浪般向四周扩散,顿时众人感觉耳膜生疼,一些实力较弱的天兵,更是抱头倒地不起,耳中渗出鲜血。   金蝉子,杨戬,哪吒,等人第一时间转向孙悟空,看向孙悟空的眼神颇为复杂,有一些担忧,有些庆幸!有些兴奋!   “这泼猴怎么会逃出诛仙阵?”观音正计划着如何将金蝉子独自带回灵山。   突然一声巨响,观音震惊的看着孙悟空,眼底竟然出现丝丝的惧意,但是想想身后早已擒获的金蝉子师徒三人,心中微微有了些自信。想来有这几张张底牌在,孙悟空也不会乱来的。   “尔等困俺老孙许久,现在,也换俺老孙来耍耍!”孙悟空嗜血的看向早已受伤的众罗汉,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意。   手下毫不留情的挥动金箍棒,每一棒落,最会有一颗绚丽的流星划过天际,不知飞向何处。   看着孙悟空这般野蛮的打法,剩余的天兵天将如坠冰窖,头脚发寒!每挥动一棒,所有人心中便是如被巨锤敲击一般,狠狠的抽一下。   人家如来座下的五百罗汉都被孙悟空如拍苍蝇般拍飞,那自己还不得被一棒子打爆啊!想到此处,所有人开始后悔参加这次的截杀。   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死囚犯被叛枪毙五分钟一样,没被打死也被吓死!   “妖猴住手,你再这般滥杀佛门中人,师尊不会放过你的。”观音惊怕的同时也不忘拿出如来来威胁孙悟空。   “哈哈哈~~~如来,俺老孙现在住手了他就会放过我们吗?再说,俺老孙还真是盼着他来呢!”孙悟空一棒打飞长眉罗汉,看向观音,讽刺的一笑,反身问道。   他的话让观音顿时无言以对,是的,即便是孙悟空没有打天兵杀罗汉,跪下来哭着求着,玉帝、如来今天也是决然不会放过他的,更何况此时天兵罗汉已死伤无数,这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光面堂皇的借口而已。   但这只是个假设,堂堂三界妖王齐天大圣,此生除了两位恩师,不跪天不跪地,他如来玉帝,又凭什么!   “孙悟空,你说的没错,师尊是没有打算让你活着离开灵山。但是,难道你连你的师父师弟都不顾了吗?”观音想着自己有王牌在手,便转身一指身后的金蝉子,八戒,沙僧三人。   “师父~~~”看着此时表情担忧的金蝉子,孙悟空心中顿时升起丝丝涩意,鼻子有些发酸。   “哈哈,观音菩萨,你想用这种卑鄙的计量算计我猴哥,还好意思张口闭口说佛,什么是佛?你到底懂不懂,我老猪都替你感到羞愧啊!”猪八戒忍着剧痛哈哈一笑,鄙视的看向观音大声说道,提醒着悟空无论如何佛都是不会放过我们师徒几人的。   “闭嘴!”   “啪!”观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一声,转身狠狠地抽了猪八戒一巴掌,顿时猪八戒的半边脸开始浮肿起来。   “呸!”猪八戒将嘴中夹着这碎牙的鲜血一吐,依旧笑着说道:“就这点力道啊!难道如来就教出这么一群废物吗?”   观音顿时脸一红,阴冷之意瞬时攀上面庞:“你找死!”   手中的杨柳枝突然变成一把利刃,就欲对着猪八戒刺去。   “你敢动他一下,我今日先将你们灵山变成地狱!”一道阴冷的令人灵魂发颤的的声音,在观音背后响起,霎时,让她竟然忘了刺下去。   这样的绝好机会,悟空怎么会放过,瞬间纵身一翻,金箍棒用力一甩,对着观音狠狠地抽去。观音也并非等闲之辈,感觉但那股危险,立即放弃了猪八戒,空中一个侧身旋转,躲过了金箍棒,以一个及其挥洒的姿势站在莲花座之上。   “打别人的脸很爽是吧?”   观音在莲花座上还未站稳脚根,一道阴冷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观音刚一回头,一只毛茸茸的手便像巨钳一般,狠狠地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要是在自己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孙悟空是万万近不了自己的身的。但是此时,全身正是旧力没去,新力未生之际,即便他速度再快,哪还有机会逃走。   “孙悟空!”观音惊恐的看着那张毛茸茸的的脸和那欲滴血般的眼眸,顿时心中一沉。他怎么也想不到孙悟空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成长的这么变态。   “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打的很爽?”孙悟空再次面无表情的问道。   “妖猴,你要是敢……”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天际。   “第一把掌,打你口无遮拦。让你长长记性,俺老孙的名字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可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嘴里说的妖猴。”   毫无征兆的一巴掌,不但打晕了观音,更是打晕了所有人,高高在上,受万名敬仰的观音菩萨,就这样被抽了?   同一时间,孙悟空面色微微一凝,因为他感觉到四道强横的气流向着这边涌来,随后用火眼金睛一看,此时灵山百丈以内竟然是让一层红色光球屏障包裹住,孙悟空可以感觉到,那道屏障及其的厉害。   “哼哼,看来如来和玉帝老儿为了抓住俺我们师徒几人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啊!”孙悟空冷冷一笑,你们终于躲不下去了吗?   “如来老儿,既然都来了,何故要藏头藏尾的呢?”孙悟空嘿嘿一笑,对着无尽虚空大声一喊。   “哈哈哈,泼猴,既然知道本座来了,还不快些将观音尊者放开!”释迦摩尼如来也不惊讶被孙悟空发现,哈哈一笑,旋即出现在半空。身后跟有两人,赫然便是燃灯古佛和弥勒佛。   “哈哈哈,放人之事,不急不急!”孙悟空也是跟如来一样畅笑一番,挥手说道。   “俺倒是想要请问佛祖几个问题,我们师徒四人奉佛祖旨意前来取经,厉三劫,经九难,尝遍人间疾苦,历尽数十载才得以来到灵山,为何会遭到佛界和天庭的诛杀,佛祖可能指点俺老孙的迷津。”   释迦摩尼如来脸上挂着百年如一日的微笑,看着孙悟空,微微摇头不语。   “看来还是俺老孙太愚钝,不能猜透玄机。”孙悟空微微一耸肩,手上徒然加力,观音立刻满脸憋得通红,求救的目光看向如来。   “悟空,你可知你现在在玩火!”如来依旧面不改色,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俺老孙一进灵山便是跳进了火坑,此时玩玩火又有何不可?”孙悟空也是丝毫不惧,将金箍棒立在身旁,对着如来哈哈笑道。   “那你是执意不放观音尊者!”如来再次开口问道。   “放!当然放,长时间的抓着他,可会脏俺老孙的手啊!不过嘛!有些债,欠了总不能不还吧?”此时悟空的面色突然一冷,脸色暗了下来,后面的披风随着悟空的怒气,随风飘摇。   “那你想要怎么样?”如来依旧微笑,平淡的问道。   “俺老孙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既然他刚才打了我的师弟,那我这个做师兄的总得要讨回来吧!”悟空也是一扫脸上的嬉笑。   今日之战以在所难免,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墨迹的人,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能抵抗三界了!   想罢,孙悟空丝毫没有犹豫,左手一松,右手用力抡圆一抽。   “啪”   观音的身体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射向如来。   在半空中飞行的观音菩萨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毛脸,没想到如来出现后孙悟空还是这般的大胆。   如来信手一挥,观音的身体便停在半空中,随后缓缓地落下。   “谢谢师尊出手相救!”观音一落地,立刻双手伏地,恭敬的说道。随后怨恨的看了看孙悟空。   “你退下的吧!”如来依旧平淡的说了一句,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离开孙悟空。   “你好像变强了,这是我的疏忽!早知道这样,五百年前我就不应该那么心软了!”   听到如来此话,孙悟空身体一滞,五百年的监禁本来就是孙悟空心中的一道疤。本来是想既然已经皈依佛教了,那些怨恨也就长埋心中了,没想到此番情景,如来还旧事重提,这使得孙悟空心中的怨恨更加的澎湃。   “如来,你不提此事也就罢了!既然你提了,那么今天俺老孙就新仇旧恨和你一起算了!”孙悟空双眼一眯,提起金箍棒便是怒冲而去!   “悟空,休要无礼”看着飞来的孙悟空,弥勒佛连忙向前一步踏出,手中顿时浮现金光四射的两片金铙。对着飞来的孙悟空盘旋而去。   “不好!”孙悟空抬头一看,大惊。但是此时已无逃避之法。只能眼看着金铙压顶而下。   不出意外,孙悟空便是被困在了金铙里边。   “悟空,你就在里面面壁思过吧!”弥勒佛将金铙一收,对着金铙面带三分得意之色。   “哟,弥勒佛,你以为你这破锅盖能困得住老孙!”孙悟空不屑的声音自金铙里传出。   “悟空,念你我有缘,休得嚣张!”听着孙悟空的不屑,弥勒佛脸上闪过一丝薄怒,说道。   “哼哼,那俺老孙就试试,你比五百年前到底进步了多少!”   孙悟空冷冷的说道。   猛然间,正在观看的如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大声提醒道:“弥勒佛祖,快退后!”   弥勒佛祖猛然的回头,他知道如来佛祖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声喊叫,能让如来这么紧张的喊出来,那肯定不是寻常之事。想罢,立即舍弃手中金铙,抽身狂退! 第四百五十五章:《出手》   “现在才知道退,会不会迟了点!”金铙中传出悟空阴沉的声音。   声音刚落,金铙瞬间被粉碎,金色碎末射向天际。悟空提着金箍棒便追向弥勒佛。   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小,弥勒佛心中大惊“这猴子,什么时候法力如此厉害”。   弥勒佛,感觉使出全身力气后退的同时,连忙口中默念。   旋即,周身升起一层土黄色的能量保护膜,将整个人包裹其中,心中才微微安心了一点,有这保护膜在,即便是挨上孙悟空的一棒子,也顶多是受伤而已!   “哈哈,哪里逃!”悟空突然出现在弥勒佛头顶,嘴角勾起狰狞的冷笑,举起金箍棒,朝着土黄色盔甲狠狠的砸下。   “妖猴,你太目中无人了。要不是因为他出手阻止,你认为你还可以多活五百年吗?!”如来怒声一喝,百年不变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滞,单手瞬间结印,对着孙悟空猛然拍去。黑色的巨掌如同一座黑色的山岳一般,对着孙悟空压去。   “啊!”孙悟空突然抬头,看着压下来的黑色掌影,惊叫一声。他没想到堂堂如来竟然使用这种下流的偷袭。   但是此时他已是骑虎难下,心中清楚现在已经完全逃不过那一掌,心中一横,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竟然丝毫不避不让,手中的棒子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带着破风声怒砸而下。   “砰”   一声巨响传来,两道身影皆是倒飞而出,鲜血同时自嘴中喷射而出。   如来伸手接过弥勒佛,目光望向孙悟空飞往之处,眼中杀意顿起,也不管悟空的身份,只想尽早除了悟空,以免夜长梦多。   孙悟空的身体连续穿过数十座山峰,终于是停了下来,此时他却已是身在十万八千里开外。   “咳咳!”孙悟空揉了揉发闷的胸口,没想到五百年的时间这如来变得这么强,要不是悟空刚才得到三分之一的回忆,这一掌足以让他重伤了。   悟空看了看四周,和那一根立在天地间的擎天之柱,便知道如来的这一掌已经将自己打到了天的尽头。   十万八千里,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是对于他来说,也仅仅是一个跟头,瞬息之间的事而已!   “妖猴,没想到你来的倒是挺快的啊!看来这一掌对你并没有造成伤害啊!”如来笑眯眯的看着悟空说道,继而从一副笑模样,变成阴恨的一面。   “嘿嘿,如来老儿,想要伤俺老孙,这种力量还是不够啊!”孙悟空冷笑一声,回道。   “如来佛祖,这猴子实在是有些本事,早已非五百年前所能比,要不直接启动阵法,将之彻底抹杀,免得多生事变。”身后的弥勒佛脸色有些苍白的失望的看着悟空,叹息说道。   “恩!”如来也微微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如今的他也不敢低估此时的孙悟空,要是今天杀不了孙悟空,要是再任其成长几百年,那也许佛道两教真的无人能挡。   想罢,对着虚空缓缓地一笑喊道:“玉帝大天尊,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哈哈哈,佛祖,承认了。”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前方的空间开始微微的虚幻起来不一会,一道仙风道骨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中,乌黑飘逸凡的须发随风齐飞,身着一袭黄色天蚕帝王袍,让人震惊的是,他的脚下竟然是九条金龙拉着龙。一股淡淡的威压向着整个天地间弥漫开来。   “啊哈哈哈,玉帝老儿,你永远都是改不了这一套,俺老孙送你一个字,滚!”孙悟空毫不客气的对着来人喊道。   玉帝像是没有听见孙悟空的话,脚尖轻轻一点,飞向如来那边。   “哈哈,佛祖,既然我们今日同时出现在这里,那想必也不用说什么了吧?不过真的要使用那一招嘛?”玉帝先是一笑,旋即有些凝重的说道,毕竟金蝉子的死活倒是不重要,主要是在猴子,他的后台可不能轻视啊!   “恩,这泼猴此时已经并非寻常的攻击可以抹杀的了,就连七味真火也奈何不了他,现在除了神魔大战时所用的阵法来制服他。”如来看着地下合掌始终注视着这里的金蝉子,继续说道“若是想用其他的办法来制服这猴头,很难,而且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如来摇头,沉重的说着。   “哎,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他了啊!早知这样五百年前就不该留,不过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在放过他了”玉帝叹了声气,立即坚定地说道。   孙悟空虽然并没有听到两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从两人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出,这一次绝对不会是像先前的那般挠痒式攻击。   而且,自从玉帝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是多了几分的不安,还有害怕。   按理说,曾经的三界妖王齐天大圣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此时却并不是他一人,而是还有师父和师弟。   想到此处,孙悟空纵身一飞。   “佛祖,妖猴好像是要逃走!”弥勒佛和观音看着悟空皆是一惊,喊道。   如来却是淡淡一笑,他心中很清楚,在千丈之内他早已经用三藏佛法设了屏障,就算是孙悟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它打破的。   而且他更加肯定,就算此时知道是死路一条,孙悟空也不会后退半步的。   孙悟空最终停在金蝉子三人之前,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啪啪啪~~”清晰的脚步声充耳可闻。   此时捉拿金蝉子,八戒,沙僧的几名天兵早已眉头冒汗,双腿发软,孙悟空每往前走一步,几人便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   “三吸之内,滚,不然,死!”孙悟空冷冷的对着几个天兵说道。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之后,连忙收起了手中的兵器,飞身后撤而去。   在走到离金蝉子不到两米时,其他人眼中顽劣不逊的齐天大圣,缓缓地跪了下去。   “师父,悟空可能以后不能陪在你们一起了,多谢师父十四年来多弟子的照顾和教育之恩!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再做师父的徒弟。”说罢,对着金蝉子叩了下去。眼中充满了湿意,更加充满了歉意。   他知道,今天三界的两大主宰同是现身欲杀自己,再加上他们口中的那大杀招,即便是自己再厉害,再自大也绝对不可能逃脱的,除非三清出手,或者那个教他法力的人出现,不过这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三清都是不过佛门之事,何况今日天庭来了如此多的人,三清不可能不知道。至于菩提祖师,悟空更加不敢奢求。   “悟空,为师真的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好徒弟,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人孤军奋战。今天,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们师徒四人,一起闯!”金蝉子眼中的落寞之意尽扫,取而代之的是信任。   孙悟空心得流过一阵暖流,眼前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子曾经让他感受了多少的温暖,一日师终生父,嘴角牵强的一笑,心中苦笑道:“师父,悟空今天可能不能听你的了,就让我再来保护师父师弟最后一次吧!”   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抿了抿嘴,道:“八戒,沙师弟,大师兄可能以后不能陪你们了,记得要好好练功,不准偷懒,要好好的保护师父”   孙悟空强挤出一个微笑,继续道:“主要是你八戒,不许再好吃懒做,也不许欺负沙师弟,更不许动不动就回高老庄,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猴哥,别说了,别说了!”八戒听着悟空就像赴死一样,连忙哭啼问着。   “呆子,哭什么哭啊,你以后可就是大师兄了啊!以后可要担起大师兄的职责,不要动不动就哭,要好好的保护师父和师弟!”说完,悟空转向沙僧。   “沙师弟,你是四人中最笨的一个,也是功夫最差的一个,以后要好好的跟着师傅学习,也要听八戒的话,知道吗?”   “大师兄~~”沙僧连忙拉着悟空的手,不让悟空离开,因为他知道,悟空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悟空,我们~~”金蝉子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可惜。   “定!”孙悟空轻声的说道。   “师父,你也是知道的嘛!悟空很好强的啊,悟空不想看着你们在我面前受苦。这一次不能听师父的话了!”   此时他的眼眶已经被泪水装满,只是不能留在师父的面前,他要永远的当师父眼中最坚强的弟子。   “师父,如来在四周布了屏障,现在可能逃不了,但是一会想必他们会全力的对付我,到时屏障自然会松懈的,到时候便由金箍棒带你们出去。”   说完,拍了拍八戒和沙僧的肩膀,转过身,面对仙佛两界。   悟空棒指天际,朗声喝道:“如来我儿,玉帝老儿,有什么招数全部使出来吧!”   这一句,无比狂傲,这一声,惊天动地!   如来和玉帝两人先是看了看狂妄无比的孙悟空,随即相视一笑。   如来开口道“玉帝大天尊,看来想降服此妖猴这次要让你帮忙了啊!”   “哈哈,佛祖哪里的话啊!铲除妖猴,为三界造福,本来就是寡人的职责,佛祖又何必说这话呢?”玉帝深意的一笑,说道。   那笑容在金蝉子,悟空,八戒,沙僧,杨戬,哪吒的眼中,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恶心!   “好,玉帝既然这么豪爽的话,想必接下来要干啥玉帝也很清楚吧?”如来脸上的笑意更盛。   “好,那便启动乾坤八卦阵!”玉帝咬了咬牙关,重重的点头道,看着远方,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因为他知道,此时若是启动乾坤八卦阵有很大的无奈,毕竟孙悟空的后面不只是金蝉子,不只是菩提,而是整个三界。   若是启动此阵法,有可能将整个人间给毁掉,但是玉帝此时觉得要是能够将孙悟空一举消灭,牺牲再多的凡人,也是值得的!哪怕是得罪菩提祖师。   乾坤八卦阵,从名字中就隐隐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怖!虽然此阵由玉帝和如来施展的话未必会达到灭三界之生的效果,但是夷平人界却是绰绰有余!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初,地面上还没有人类,只有无数不知名的飞禽走兽,生活在洪荒世界中。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的推移,时过不知几万载,这些走兽飞禽竟然不但生出了灵智而且各个都练就了一身的通天法术,生出灵智的妖魔鬼怪各自萌生了称霸三界的野心,为了称王争霸,百兽终日厮杀,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结果连天都给打穿了,盘古为了惩罚这些胆大妄为的妖孽,终于研究出了一个阵法,那就是情况八卦阵。   盘古结合远古七位仙人之力,启动了乾坤八卦阵,数以亿计的妖魔鬼怪尽数被诛,但是由远古八仙同力启动的八卦灭生阵威力实在太大,消灭妖魔的同时,也将地面上的所有的生灵湮灭殆尽。甚至将天地打成了一片。   可想而知,这乾坤八卦阵能够顷刻间消灭数亿的远古强大妖兽,即便是余波足以将天地打成一片,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而眼下如来和玉帝的法力自然是不及远古八仙,但是两人要是启动阵法,击杀孙悟空也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如来刚才和玉帝的谈话并未用隔音术,所以他们的每一句话孙悟空都听得清清楚楚。   乾坤八卦阵,悟空当然听过,其威力他也听菩提提起过,只不过这个阵法在盘古将妖魔鬼怪尽数消灭之后也随之消失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如来的手上。   光是听着这个名字,回想着盘古斩杀亿万妖魔的壮观场面,孙悟空都是有些不寒而栗。   “难道我三界妖王齐天大圣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吗?”孙悟空举目望天,眼神中带着丝丝的绝望和哀伤,还有,不舍!   是对这个世界主宰的失望,是替三界芸芸众生感觉到悲哀!   不舍,是因为他的这个世界有疼爱他的师父,有他的兄弟,有他的朋友和日日盼他回去的十万猴子猴孙。 第四百五十六章:《是你,开始》   阴寒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不禁身体一颤,回想起了最近玉帝对一些犯错的天神的恶毒惩罚。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前几日镇殿神将卷帘大将不慎打破了一只玉帝的酒杯,便被贬入十八层地狱,日夜承受雷劈电击之苦!   “佛祖,该怎么做你直接吩咐吧!”玉帝再次开口问道!   “嗯,既然这样想必你们都听过此阵,也知道它的威力,但是对它还不是很了解吧!我用传音术给你们大概讲一下,还有将各自的阵点给大家分配一下!”   乾坤八卦阵的设计,主要是采用了道家的五行八卦之术,启动阵法必须是由八人占据八卦之位同时施力,合八人之力于阵中,再经过阵法的反馈,可以将八人之力成十倍的增加。   说了十数息左右,观音,玉帝,杨戬哪吒等人皆是恍然大悟的微微点头   而杨戬,哪吒越听,眉头则是皱的越紧,按照如来的这般解说,这悟空如果一旦入阵,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没有万一!   按释迦摩尼如来所说,这乾坤八卦阵的八个阵点分别为:乾;坤;离;坎;兑;巽;震;艮。   此八位分别由八人控制,而八个阵点中,共有两个为生门,其他皆为死门。   而这两个生门则分别由玉帝和如来坐镇,这是不容置疑的,因为只有这两人可以守得住生门。   而杨戬自己所处的位置,则是风位,巽位。   杨戬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暗想与其让如来和玉帝先开口,倒不如我先开口,说不定还有机会救出悟空。轻声传音到悟空的耳朵里“猴子,这次你必须要活下去。三界之内,你是第一个能激起我杨戬战斗热血的人,也是我唯一佩服的对手!我们两的胜负可还没分出来呢!别忘了你曾经答应我,要带我去花果山看日落的。”   悟空听见杨戬的传音,双眼微眯,无形中点了点头,嘴角划过一丝微笑。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如来玉帝两人像是看着砧板上的鱼肉一般看着悟空。   悟空将金箍棒往空中一抛,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变小后飞进耳中,小拇指挠了挠耳朵,看向众人:“哈哈,如来我儿、玉帝老儿你们还真是看得起俺老孙啊!连盘古大帝的乾坤八卦大阵都搬出来了!想当初人家盘古大帝可是能在刹那间湮灭亿万妖兽,俺老孙倒是想知道,你们又能施展出几成啊?”   “妖猴,你也不必着急,即便我们施展不出大阵的一成威力,斩杀你应该是可以了!”听见孙悟空的话,玉帝丝毫没有生气之意,反而一捋胡须,笑道!   “大天尊,跟这妖猴还费什么话啊!直接启动上古阵法吧!”观音顶着浮肿的面庞,怨恨的目光锁定着孙悟空。   “看来你还是嫌自己脸肿的不够高啊!南海观音”孙悟空一龇牙,头一偏说道。   其实就在释迦摩尼如来说出乾坤八卦阵的时候,悟空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了,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将他的师父和师弟救出生天。   以后要是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再加上佛道两界追杀,他们真的能够活下去吗?想到此处,悟空心中的无助迅速蔓延!   “你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孙悟空转头看了看被定住的三人,抿了抿嘴,轻声的说着。   三人的眼睛早已被雾水掩盖,努力的抽动着嘴角,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四年的相生相伴,四人早已是心灵相通,他们想说什么悟空怎么会不知,可是现在他想要为他的师父师弟扛最后一次。   “如来老儿,就让老孙来试试由你们这些三界的败类启动的大阵能不能困得住我三界妖王齐天大圣!”   “嗷~”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悟空的喉咙中传出,紧接着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大,仅仅几秒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是远远的超过了如来佛祖的金身。   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保留,将自己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巅峰状态,一股淡金色的劲气在其周身游动,也许这样才能和他们周旋一二,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才能找机会将金蝉子,八戒,沙僧三人救出,这样的话即便是死,也能少一些遗憾!   变的巨大无比后的悟空微微弯腰,对着下方一吹,瞬间,云层万里奔腾,下方的许多天兵都是有些站不稳。   金蝉子虽然想上去帮着悟空,可是悟空的定身法,实在是自己无力解开。   师徒三人也被吹退百丈之后才稳稳的落了下来,悟空此番做法也怕是伤及到他们三人。   将师傅,师弟三人送远之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嗜血的凶残。   对着如来玉帝所在之处狠狠的踩去,巨脚带着凌厉的劲风,猛踏而下,天兵天将看着那足以覆盖日月的巨脚,大大的睁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迎接。   而就在巨脚就要落下之时,如来嘴角微微一掀,口中默念六字真言。瞬间如来等人身边金光大作,将如来玉帝等八人笼罩在其中。   悟空的巨脚在碰到金光时,竟然是再难以进的半分,所有人届时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让孙悟空才下来,还不成肉饼啊!   “哼,又是佛法,如来,你还当俺老孙是五百年前野性难驯的妖猴吗?佛法是吧?俺老孙也会!”孙悟空嘴角一撇,讥讽的一笑。旋即也嘴角迅速念动。   比佛法,虽说悟空天资聪慧,先是跟着菩提祖师修炼,又跟着金蝉子学了十四年之久。   但是在毕竟在如来佛祖面前,那就如同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而已!   所以那般漫天的金光当然未曾出现,但是随着悟空嘴角的蠕动,一条条细线般的金丝如同藤枝一般顺着悟空的大腿蔓延而下,最终聚集在巨脚之上。   渐渐地,悟空的脚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粉一般,虽然没有如来的周身的金光纯正,但是也是相差不远。   “给我破!”孙悟空大吼一声,再次挥动金色的大脚,对着金光之处踩去。   “轰!”   巨响在天空中久久的回荡,碰撞之处传出阵阵的能量波,引起阵阵的涟漪,好像是欲将天空横切为二。   “咔擦咔擦!”   细微的破碎声在碰撞处传出,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难道被踩碎了吗?”   这个念头在各自脑海中浮现。   “果然是比乌龟壳还硬啊!”孙悟空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金光已经如龟壳般裂开!刚才的碰撞竟然让自己的脚底发麻,却依旧没有将如来的佛法金光破开。   虽然悟空脚底发麻,可是如来几人又何曾好受啊!都是在硬碰之下胸口有些发闷。   “佛祖,这妖猴真的有些难以对付,依寡人看还是快些启动阵法的为妙,免生异变!”玉帝脸色有点难看,看着依旧默念心经的如来沉声道!   “恩!”如来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五百年前自己一巴掌便能拍个半死的野猴子,今天竟然能将自己给超越。   但是他也很清楚,要是不启动阵法,就算是他们八人也很难将孙悟空斩杀,何况更危险的还没有出现,如来不自觉的看了看金蝉子,总感觉此时的金蝉子比悟空更危险。   “各位,迅速就位!”如来扫了一周,说道。   说完,八人如同流星般射向八个方位。   “想结阵,做梦!”孙悟空一声冷哼,身体一缩,变回原来的大小,丝毫不作停留,转身射向离自己最近的李靖。   乾坤八卦阵,只要将八中人缺少一个,那么大阵将无法启动!此时看来能够胜任这八个位置的,只有他们几个。   感觉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孙悟空,李静额头冷汗直流,在之前他已经完全的领悟到了孙悟空实力的可怕。   这在种情况下,孙悟空一定不会有所留手的。他非常相信,只要一棒,他便会永远的消匿于三界!   此时他们八人都是往八个相对的方向飞行,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能在孙悟空之前来相助自己,想到此处,李靖有点心凉。   可是就当李靖有些绝望之时,虚空中响起的声音却让他有种大难不死的兴奋。   “妖猴,本座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招的。你以为本座没有有准备么”   听到声音,悟空向后一转,一个通体释放金光的巨大钵盂正朝着自己飞来。   定睛望去,可不正是当年真假美猴王之时如来用于收服六耳猕猴的钵盂吗?   众人看见,皆是疑惑,不是当年让悟空打破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事众人都在想,难道如来还留有一手。不过此时可没人有时间开口去问。毕竟眼前的危险可是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啊!   虽说这钵盂也是世间至宝,当年能够将法力与孙悟空一般无二的六耳猕猴轻易的压于钵下,但是此时想要用这个困住悟空,倒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孙悟空一掏金箍棒,脚下一弹,手握金箍棒,对着钵盂戳去。   悟空整个人钻人钵盂之中,左右开打,仅仅十棒,那可以困住三界诸仙魔的宝物便化为齑粉。   悟空虽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钵盂打破,但是八卦灭生阵的结阵步骤,也趋近完成了。   “啊!不好!”悟空向上一看,一个大如磨盘的八卦正在头顶上形成,立刻抽身向李靖掠去,可是似乎,已经迟了!   “启动!”两字从如来的口中吐出。   其余七人脸上皆是一白,显然,启动阵法也消耗了他们不少的法力。   悟空头上的乾坤八卦阵迅速的转动起来。   “啊!”悟空一声惊叫,八卦盘转动的瞬间感觉身体重了无数倍,飞向半空的身体也是重重的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悟空随手一抛,金箍棒便被随手抛出阵外。   “师父,快走!”孙悟空单膝跪地,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金箍棒飞向三人。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如来微微一笑,右手一伸,便是数丈之长,一把将金箍棒抓在手中。   悟空看着自己最后的计划都失败了,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双拳用力紧握,顶着压力缓缓地站了起来!   “不错嘛!现在还能够站起来。”如来手中把玩着金箍棒,看着嘴角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的孙悟空,笑着说道。   “如来老儿,你要是敢碰他们一根毫毛,俺老孙决不饶你!”悟空从牙缝中挤出。   “泼猴,此时你还这般狂妄,一会有你受的。佛祖,可否将猪八戒交由弟子来处置!”观音看了一眼孙悟空,随后看向如来,说道。   “恩!”如来点了点头。   “妖猴,你不是说我要是动了他,你定会将我挫骨扬灰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将我挫骨扬灰,将他们带过来。”观音狰狞的一笑,对着身后的天兵天将说道。   “呼呼~~”悟空气的全身不停地哆嗦,看着观音那一脸欠抽的表情,他真后悔刚才没有给他一棒子。   不一会,金蝉子,八戒,沙僧三人便被带了过来。   “猪八戒,你记住,并不是我害了你,害你的,是你那大师兄!”观音指了指困在阵中的孙悟空说道。   “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啊!”   “你要是敢动他,我就算沦为游魂也要找你算账”孙悟空紧紧地咬着牙关,说道!   “哈哈哈~游魂?你活着都没那本事,还游魂,再说,你认为我们会给你当游魂的机会吗?我就看看你是怎么找我算账的!”   说完,观音对着猪八戒随手隔空一拍。   “咯嚓!”   骨头碎裂的响声自猪八戒腿上传来。   八戒整个人全身一颤,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汗滴如同雨滴般话落。可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是看着孙悟空在笑,他想要告诉孙悟空:“猴哥,我没事。别担心,扛得住。谁让咱是齐天大圣的师弟。哈哈哈哈哈”   八戒看了看悟空,仰天大笑。   “啊!”孙悟空终于是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随着摄人心悬的一声巨吼,悟空的身体再次的暴涨起来,身体的衣服完全被撑破,整张脸也是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数息的时间,悟空完全失去了原来的面貌,变成了一只升高十丈有余的大猩猩,双眼猩红的盯着观音,双手不停的锤击着胸部。   “不好,这妖猴发飙了,变成了原始状态!”玉帝一惊,看着阵中凶残的大猩猩,心中既然升起惧意。 第四百五十七章:《是生是死》   “嗷!”悟空再次一吼,紧捏双拳,鼓足全力,对着大阵捶打!   “轰!”   “轰!”   每一次的锤击,竟然是隐隐的使得大阵有点晃动,可以想象原始状态下的悟空是何等的恐怖。   “玉帝莫急!到了阵中他便插翅难逃!”如来看了看玉帝,说道。可是他的瞳孔深处也隐藏着几分凝重。   “这妖猴普通的攻击根本没用,风火雷电也是伤他不得,看来只能用第五灭了!”   “启动,凌迟!”如来平淡的将这,可以轻易扼杀三界的阵法启动到了第五。   乾坤八卦阵,总共分为八灭,风,雨,雷,电,凌迟,摄魂,诛神,灭万物!   而这八灭的威力也是各不相同,盘古等远古八神当日斩杀万妖便是启动了乾坤八卦阵中最厉害的灭万物,才能将亿万妖魔瞬间湮灭。   但是远古八神岂是如来等人可比,他们能够八人联合启动第八灭,可是以如来玉帝等八人的法力勉勉强强也只能够启动第七灭,诛神而已!可是即便这样也不是悟空可以接下的。   如来的话音刚落,阵法立刻变化起来,无数把银刃划破空间,齐齐的射向悟空。   每一把银刃竟然是带着一种足以划破空气的威力。   “嗷~”悟空仰天一吼,双拳不停地锤击着胸口,目露狠色,看那样式竟让是想要凭着自己的身体硬度强行接下射向自己的无数把银刃!   “狂妄的泼猴,这三千六百把银刃可是盘古大神用了当初女娲补石所用的五彩石锻炼而成,锋利程度堪称三界第一,你用区区身体硬接,真是找死!”如来嘴角一咧,讽刺道。   这些话悟空当然是听不到了,不过这次变成原始状态的他也许真的有些过于自信了。   银色刀芒迅速掠来,三千多把银芒朝着悟空全身的要害部位刺去。   “嗖嗖~”   破风声越来越清晰可闻,一种危险的感觉瞬间自心头升起,悟空面色一滞。   “咝~”   清晰可闻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几根金色的猴毛,也是在同一时刻缓缓地飘落在地。   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出现在孙悟空胳膊上,幸好孙悟空感觉到那份危险之后立刻躲避了开来,不然的话此刻这条血口可能就不会是出现在胳膊上。   但是即便是如此,除了胳膊上的伤口之外,腿部各自出现了小小的伤口,剧痛开始蔓延全身,让悟空的面色有点发白起来。   但是那银刃却是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在空中一个掉头后再次射向孙悟空。   悟空眉头一凝,尝到了之前的苦头之后,自是不敢硬接,只能靠左右的躲避来避开银芒刺中要害部位   要是金箍棒在手的话他还可以和银芒周旋一二,可是现在,却是只能狼狈的上下窜动。   外面当然能够清晰的看见阵中的清晰,银色刀芒每一次擦着孙悟空身体而过,金蝉子三人心便会跟着悟空咯噔一下,他们心中的紧张丝毫不弱于阵中的悟空。   “哈哈,妖猴,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法力滔天吗?为何现在只能像只狗一般四处逃窜啊!你不是自命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吗?怎么会这么窝囊呢!哈哈哈!”看着阵中狼狈的孙悟空,众天神心中无比解气的得意道。   杨戬,哪吒目光凝重的看着孙悟空,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时间一长,悟空竟然是感觉到有些乏力,这原始状态确实能够给他超出本身的实力,可是需要的能量也是很大,所以时间一长便会维持不了。   不过也好,这原始状态下悟空的速度虽然快了很多,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大了无数倍,更加不利于闪避。   一变成普通状态,速度便是慢了很多,有好几次刀锋擦肩而过,只能堪堪闪躲过去。   “要是金箍棒在的话就好了!”孙悟空心中默默的念叨。   “金箍棒,金箍棒!”孙悟空大喊两声,如来等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孙悟空在干什么!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如来手中的金箍棒猛地挣脱了他的控制,射向阵中的孙悟空。   “什么?”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虽说金箍棒乃是上古神器,可是却并未生出灵智啊!怎么会这么的听孙悟空的话呢?   震惊归震惊,即便孙悟空手中有了金箍棒,如来也是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是金箍棒也不一定能够媲美远古五彩石所炼制的刀锋吧!   “真有你的啊!”杨戬心中眉宇稍稍舒展了一点,有了金箍棒,起码悟空的胜算大了一点。   悟空连续几个后空翻,躲过了刀芒,蹬地而起,一把将金箍棒抓在手中,爱惜的摸了摸,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金箍棒,今天我们再好好地打他一场。以后,恐怕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悟空的眼中路出丝丝的不舍和淡淡的忧伤!   说完,悟空紧握金箍棒一记横扫,金箍棒周身射出一束金色的光芒,将迎面射来的四五把银芒扫飞出去。   “啊,哈哈,来吧!你们这些虚伪的天神和人门口中慈悲的佛。”   一击成功之后,悟空信心大作。狂笑一声,主动迎身而上。   看到这种场面后如来一惊,按理说金箍棒也顶多是上古神器而已,怎么能够挡得住远古五彩石所炼制的刀锋呢?看来他还是有些大意了啊!   不一会,凌迟刀芒被打得七零八落。不过同时悟空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刚才剧烈的打斗使自己的伤口裂开,眼下有点失血过多的样子。   不过虽然是这样,他依然手持金箍棒,傲然而立!那种气势,三界之内,谁能比拟,齐天大圣,谁敢不服!   “佛祖,看来还是无法彻底的解决这妖猴啊!”玉帝看向如来,焦急的说道。   “确实是只命硬的像石头的猴子啊!”如来微微摇头笑道:“不过接下来,他必死无疑!”   “第六灭,摄魂,启动!”如来轻轻地说出。   同一时间,大阵竟然是停止了急速的转动。阵中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番。悟空震惊的想要摇动身体,可是身体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般,丝毫的动弹不得!   “糟了”悟空拼命的挣扎,可是除了身体轻微的晃动几下外,毫无结果!   “哈哈,妖猴,别再浪费力气了。”   “拖得也够久的了,是时候该结束了啊!”如来轻声一叹,目色一正,道:“诸位仙家,助本座一臂之力!”   说完,丝毫不停顿。   “八卦灭生阵,第七灭,诛仙,启动!”   说完,如来玉帝八人皆是一口鲜血喷射在大阵之上,顿时大阵变的赤红,呈现血光之色。   在大阵的照射之下,整片天空都呈现赤红之色。   看着那血色滔天,悟空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的浓郁,可是无奈,他的身体却是丝毫的动弹不了,这种感觉真的让他万分的急躁!   渐渐地,他感觉周边的空间竟然在急速的压缩,像是要将自己包裹在其中一样,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噢!”   阵中空间的密度正在急剧的变大,即便是悟空有金刚不坏神功也感觉到这种压力要将自己全身的骨头压到一块去。这让他连基本的晃动都有点动不了。   “妖猴,感觉怎么样啊!这种压力就连天地都能碾碎,你以为你的身体比天地更加的坚固吗?”   “刚才你不是逃得很爽吗?接下来,我看你怎么逃”如来脸上一阴,再次启动凌迟。   此时悟空连移动都做不到,还哪里能够移动啊!这能看这刀雨铺天盖地的迎来。   “嗞~”   刀锋狠狠的刺穿胸膛而过。   “嗞、嗞~~”   “滴嗒、滴嗒”   鲜血顺着刀锋缓缓地滴落,震惊着每个人的心悬。   悟空愤怒的目光盯着两人,可是脚下却是已经殷红一大片,让本已赤红的大阵看起来更加的鲜艳。   “啊!”   看着定在原地,胸口一直鲜血直流的悟空,金蝉子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了!   双臂用力一握,暂白的手臂上青筋暴动,双目满是血丝。   一股丝毫不弱于悟空的凶厉之气自身体中爆发而出,身上的袈裟被震得粉碎。   猛地一回头,飞向如来,拳头暴砸而去。   “哼,混账,你现在好像还没有和本座抗衡的资本。”说完对着金蝉子一掌打了下去。   虽然金蝉子此时已经觉醒了心中的佛意,可是完全不能自如的控制和利用,又怎么会是佛门师祖如来的对手呢!   金蝉子身体狠狠地撞在大阵之上,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再次蹬身而起,可是结果却是一样。   “师父,住手,不要去了。”悟空此生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师父,此时看着金蝉子为了他这么受苦,那比自己刚才所受之苦还痛十倍不止。   “砰!”   金蝉子的身体在一次狠狠地撞在阵上,整个人气息已经萎蔫到了极点,几次想要起来却失是败了。   “不要,不要啊!”   “嗷!”   随着巨吼,悟空再次化为金色巨猿,顿时伤口处血流如注,狂涌而下。   悟空却是全然不顾,只是脚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缓慢的向着金蝉子挪去。   “妖猴,本座就在等你变成原始形态,这下,我要你神形俱灭!七味真火,去。”   伴随着如来的声音,一束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如来中指指尖,轻轻一弹,对着悟空射去,这一束乃是七味真火的本源之火,比起诛仙阵中的七味真火中要凶狠的太多!   这时悟空一心只关心他的师父,所以对七味真火完全不顾。   七味真火本源进入身体的那一刻,悟空只是目光一滞,全身瞬间被火焰包裹。   “嗤嗤~”悟空全身金色的毛发也在渐渐的变黑,可是他却丝毫不顾,一直努力的向前走。   “哪吒兄弟,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悟空只有死路一条。”杨戬额头渗出了冷汗,连忙看去哪吒哪里。   悟空是三界里除了他三妹杨婵之外,唯一让佩服和敬重的人,也是这个肮脏的世界唯一有一颗纯真正直之心的战神,要是他都死了,那这个三界还有何正直所言,有何善恶之分?   “二哥,怎么办?我们要是帮助悟空?那可是触犯天条?就相当于反了天庭,以后会遭到佛道之间的追杀啊”哪吒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杨戬听着哪吒的话语,暗想。自己身为天界的司法天神,掌管天条,自己又岂能去知法犯法,触犯天条!   从他担任司法天神之职的那一刻,他曾发誓,永远的效忠于天界,永生之年绝不犯天规,否则必遭天谴。   五百年前为了他三妹,他犹豫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去背叛天庭,反而是将自己的亲妹妹压在了华山之下。   可是在这一刻,他杨戬迷茫了,堂堂的三界战神犹豫了。杨戬想到,这还是那个当初让他誓死守护的天界吗?   在这里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公正,善良,有的只是邪恶,尔虞我诈。   在正义和誓言之间他该如何取舍?   一面生,一面死!一旦选择,就不能退缩,不能后悔!   在思想争议了一会之后,杨戬终于吐了口气,目光中也清明了许多。   “我杨戬曾经立誓效忠的天界,是那个惩恶扬善,是非分明,公道正直的天界。而不是眼下这昏晕无道,不明事理的玉帝,既然正义和誓言难两全,那我杨戬宁愿遭天谴。为了守护正义,即便身死又如何,我杨戬依旧可以含笑入天堂,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想到此处,杨戬抬头看向悟空,此时悟空已经没有力气支持,单膝跪地,原本硕大壮实的身体已经在七味真火的蚕食下变得瘦弱骨干。眼神中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明,萎蔫到了极点。   想必要是再过不久,便可能真的会神形俱灭。   “悟空,我现在是用传心术和你说活,你先别说话,只管听着,一会我会撤阵,阵法的能量肯定能够将这片空间打开瞬间的裂缝,到时你就乘机逃脱!记住,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才能够再次,回来救出你的师傅,师弟!”杨戬紧皱眉头,他知道悟空此时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失去了求生的**,眼下他也只能利用仇恨,和他对师父师弟的感情去激发他心中求生的**。   人的动力有很多种,但是耻辱和仇恨却永远都是激发一个人动力的首选。   “报仇!取经,师傅,师弟!”悟空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慢慢的,眼中竟然攀上了丝丝的清明。   没错,活着才有机会,才能将今日的仇恨,耻辱,一并的讨回来。   想到这里,悟空看了看金蝉子,八戒和沙僧,缓缓地点了点头。   “等着我,我会回来的,回来重聚我们的取经四人组的!今天我们师徒所受的耻辱,痛苦,我发誓,定会让如来老秃驴和玉帝老儿千万倍的还回来!”   看出了悟空早已外干中空,如来大喊一声:“大家一起发功,彻底斩杀此妖猴!”   说完率先将源源不断的法力注向大阵。   玉帝、观音、弥勒、燃灯等人也是相继的发功,将全身的法力倾泻而出,注入阵法。   随着法力的注入,悟空的身体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妖猴,忍住啊!再忍一会就好了。”杨戬此时额头冷汗直流,只有聚集最大的法力,孙悟空逃生的机会才最大。   “杨戬,俺老孙此生能有这么一个知己,够了。要是能躲过这一劫,俺老孙一定带你去花果山看日落。”   眼看着悟空的整个身体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好了,就是现在!哪吒兄弟,助我一臂之力”杨戬大声一叫,突然收手,将一半法力收回,如来等人皆是被杨戬突如其来的一声一惊。   “噗!”八人都被反震,吐出一口血水。   “杨戬,你要干什么?造反不成!快输法力。”玉帝见此,连忙怒喝杨戬。   “快走啊!还在等什么?”杨戬对着孙悟空大叫道。   “师父,你们保重,等我回来!”说完整个身体已经完全透明起来,纵身一掠,朝着杨戬的方向飞去。   杨戬嘴角路出会意的微笑,将全部的法力尽数抽出。   “噗”   遭到反噬,杨戬最先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杨戬的突然收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坝,突然破开了一个大口一样,洪水在那一瞬间倾巢而出,携雷霆万钧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大阵在那一瞬间爆炸开来。   “轰隆隆!”   整片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整个天空被披上一层赤红。紫色天雷在如巨龙一般空中蠕动。好一个世界末日的景象。   悟空的身体在爆炸中竟然完全消失,前方因为杨戬的退出,全部的法力狂涌而去。   “轰!”一声惊天巨响响起,一道裂缝竟然出现在孙悟空面前。   这一次的爆炸,竟然是将天都给炸裂了。   看见那条漆黑的裂缝,悟空一闪便钻了进去。   “如来秃驴、玉帝老儿你们给俺老孙听着,要是我齐天大圣今日不死,来日一定带着三界群妖踏平凌霄殿,血洗雷音寺。今日所受耻辱,万倍奉还!”   孙悟空的声音在整个虚空中炸响,久久的回荡。狠狠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所有人都明白,今日孙悟空的逃脱,必将带来日后的毁灭性灾难!   紧接着,惊天的爆炸再次响起,空中悬浮的八卦盘瞬间化为齑粉,阵内全部的能量像是堆在一起的火药般,瞬间爆炸开来,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所有的人随着爆炸的能量波被冲飞,失去踪影,生死不明。   天地间的赤红还未消散尽,再看看被夷为平地的人间,好一个洪荒世界、人间地狱。   整个灵山,已经变为巨坑一个。   天地间,好像仅仅剩下那条漆黑的裂缝。 第四百五十八章:《迷魂》   “悟空”   “悟空”   悟空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周围熟悉的花花草草,还有面前的老者。顶点   “师傅,好久不见了。徒儿好想你啊!”悟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里的委屈终于可以说了。   “悟空,这几百年你可惹了不少事端啊!”   悟空没有站起身就这样坐在地下拉着,老者的衣袍“师傅,弟子听你的话。从来没有提起师傅,是菩提祖师的名讳。”   菩提点了点头,笑了笑,摸了摸悟空曾经带紧箍咒的地方问道“你看这是哪里。”   悟空转过头,看着熟悉的四周,“花果山,师傅,徒儿不是在灵山和如来,玉帝斗法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师傅救了我。”   悟空一连串的问话,让菩提笑了几声,摸着胡子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如来和玉帝要在灵山杀你们师徒几人吗?”   “弟子不知,还望师傅明白。”悟空连忙跪问。   “在几千年前,唐三藏还是金蝉子的时候,他和佛祖打了一个约定。而这个约定便是你。”菩提指着悟空。   “是我,为什么是我?”悟空不解,突然连忙问“师傅,你是就救了我一人吗?”。   菩提摇摇头,笑道“别着急,先将你的身世弄明白。”   “师傅,弟子是从石头连忙出来的,哪里来的书名身世啊。”悟空迷惑的看着菩提。   菩提笑了笑“你本是天地灵根,三界之心。所以任何人都想得到你,而金蝉子乃是天生长寿,不死不灭。所以世人都想得到你师徒二人。不过犹豫你的无法无天,让神佛两界都不能轻易得手。所以他们商定一起出手,袭击你们师徒。好与天齐。”   “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不论天庭还是灵山,都想把你据为己有,为的就是你脑中的灵蕴。”菩提溺爱的摸着悟空的猴头。   “师傅,为什么俺脑中的灵蕴这么厉害?”   “因为你曾经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遗留的一块神石,随着神石补天,你身体里面的这块灵石也渐渐的与诸天世界同化。可以说天地就是你,你就是天地之灵。一旦三界谁能吸食你这块神石,那么他就等于凌驾于所有诸天之上。”   悟空听着菩提的解释,突然留下了眼泪。   想到了当年刚刚出世,在花果山与众猴儿嬉闹的场景。   想到了去东海龙宫第一次看到金箍棒时候的感觉。   想到了曾经立山为王,与七圣拜为兄弟。   想到了在蟠桃园大吃蟠桃时的爽快,与杨戬打斗的豪气。   想到了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痛苦,被压五指山的无奈。   想到了遇见金蝉子的兴奋,和戴上金箍之后的愤怒。   想到了一路上普度众生,降妖除魔。   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另一个孙悟空,也就是如来口中的六耳猕猴。   想到了师徒几人一起成佛,真正的普度众生。   可是,想到这里悟空就笑了,这神佛两界还真是够费心思的了,这六耳猕猴不就是自己的下场吗?   六耳猕猴,哈哈,当年俺老孙第一眼看到这个和自考一摸一样的猴子的时候俺就笑的不行了。   我为什么笑?因为如来自以为他很聪明,用自己的化身化为俺老孙的模样,可是他骗得过师傅,骗得过玉帝,甚至骗得过照妖镜和观音菩萨,可是却骗不过俺啊。   当年在老君炉子里炼出的火眼金睛,可不是仅仅能看穿妖怪的变化啊,如来的法力道行的确高过俺老孙许多许多,可是他依然低估了俺的火眼金睛。   六耳猕猴所属猴类,当年俺在地府勾了所有猴属的姓名,以至于所有猴类奉俺为尊,虽然的确有一只能洞察天地的六耳猕猴,可是他并不在三界五行之中,甚至他在哪里,只有俺才知道。   如来的这出真假美猴王,只是想告诉俺,他可是随时随地变出另一个孙悟空来代替我而且谁都发现不了。   虽然说出家人不杀生,可是如果杀了一个人之后又出现另一个取代了,且谁都发现不了,这就没人会知道,知道他如来杀了人。   “悟空,现在你明白了吗?”   悟空不敢相信,这一切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他最依赖的师傅说出口的。   “师傅,这一切。。。”悟空第一次哽咽了。低下头,心想。俺就是一只猴子,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   菩提看着悟空,摇摇头继续说道“不知不觉,你已经从石头里蹦出来已有近一千年了吧,这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长,是一千年让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说短,这一千年,也有些从未改变。就像你这花果山的那些猴子猴孙。”   “自从你第一次跳进水帘开始,你的这些小猴子门的一声大王,一叫便是一千年。不论你身在何处,不论你是好事坏,他们都叫你大王。”   悟空一直低头不语,而菩提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就算当初因为你大闹天宫惹得杨戬逼不得已使用天火烧了花果山,就算因为你被压五行山导致他们被妖怪猎户欺凌,可是他们一直不曾改变,还是当初那一只只可爱的模样。”   “你在,他们侍候你。你不在,他们就等你。所以你应该知道,就算整个三界都没有你的的立身之处。这花果山水帘洞,永远都是你的家。”   “师傅,可是也有很多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就像当年拜把子兄弟牛大哥。想当初俺们七兄弟一同在花果山为妖,后来不打不相识,成了拜把子兄弟,整日游遍四方吃酒打架好不快活。可哪知自从俺踏上了西行之路,一切都变了。这头老牛不但不顾念昔日的兄弟之情,甚至与俺老孙为敌,那火焰山,与俺老孙大战三天三夜。”   “可是师傅,俺老孙却不怪他,他也有他的苦衷。我知道,观音收了他儿子红孩儿为善财童子,就是为了威胁老牛让俺们过不得花果山,可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大战的时候啊,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战斗,就算对手是曾经的兄弟。”   “对不起,老牛,还有当年的那些兄弟们,你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假装不认识俺,视我为背叛妖族的死敌,然后尽全力的阻俺西去,不然,妖族迟早会被那些菩萨天神收去一一杀戮。”   “唉,时候,还是不到啊。”菩提听着悟空的自言自语,叹息的看着远方。“更何况,现在的花果山已经不是当年妖族联军大闹天宫时候的强势了,那些有些本事的妖王死的死被菩萨神仙收的收,花果山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悟空好像没有听到菩提的说话,还是一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菩提也不打断他。   “俺不知道这样做最后的结果会怎样,也许会失败,失败了一切就都会消失。俺的花果山,俺的猴子猴孙,俺的兄弟们,还有俺的师傅金蝉子,俺的师弟八戒沙僧和小白龙。对了,还有她,一个一直游荡在记忆里面的名字。”   “尽管如此,有些事还是要去做,这不是执着不执着的问题,而且天地的战争。五百年前他们就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如果这次放弃了。他们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俺老孙不能让因为老孙前死去的妖族的血白流。也更加不会再让那些所谓的神仙们,继续为所欲为。这天地不是如何一个人说了算的,也不是一群人说了算的,这天地是天下苍生的。”   说着说着,悟空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俺们妖族怎的?妖族就不是生灵了妖族就一定要成为神仙们的坐骑宠物才可以?虽然,有很多的妖怪是为非作歹,可是这不是全部的妖怪,妖怪里也有很多不争世事一心修炼为了得证大道的妖。”   忽然,悟空又低下头,轻道“可是,这有何用?神仙得道就位列仙班长生不老。可妖怪得道的呢?都成了什么?”   “在俺老孙在被压在五指山五百年的时间,那些妖族终于有了一搏之力,这将是最后一搏。妖族败,则以后天地无妖。神佛败,则以后天地归妖族。”   “哈哈,到时候如来不一定有时间来管俺老孙这花果山了,也许到时候他会自顾不暇呢!很想知道当俺老孙再次打上天宫时玉皇大帝的表情,也很想知道当俺再次掀翻八卦路时太上老君的模样。不过可惜的是,王母的蟠桃还没熟,不然定要再去吃上一番。”   “漫天的诸神,不要心急,很快了,真的很快了。俺老孙会让你们再次大吃一惊,让你们知道,天地之间有只猴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动的。”   “唉,阿弥陀啊!你到底是佛还是魔。”一声叹息,在菩提的嘴里,悠悠的回荡在整个花果山之上。   悟空知道,如果这次失败。不但自己被压于五行山下,甚至连那群猴子猴孙都保不住。   所以五百年的时间,悟空学会了隐忍,悟空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什么都干不了。   天庭太大。灵山也太大了,大到可以翻手间就毁灭我。   于是菩提安排悟空随金蝉子西行取经,于是菩提安排金蝉子法力大降甚至消失,就是为了让三界放松。   十万八千里,不过是悟空一个跟头的事情,就算走着去,也不过几十载罢了,只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不会轻易出手,这些都不算什么。   悟空眼冒金火怒吼“俺是齐天大圣,我不怕如来压我,更过分的是。如来老儿竟然在五行山上偷偷放了三千佛陀,没日没夜的念经,妄图度化我,让我皈依。皈依?”   菩提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场拙劣的闹剧,一开始就到处都是破绽,只不过是悟空心性终究是过于善良,区区几百年,不论心机还是计谋,都远远不如三界神佛,所以才落得那般凄惨地步。   不过自从如来和金蝉子赌赛开始,这场骗局便开始了。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是说出家人不会骗人,可是身为佛之始祖的如来,是怎么做的?   先是与悟空打赌,说悟空若飞不出他的掌心,便是悟空输,就放任悟空继续为妖,再修炼了几百年再来说话。   可是结果呢?悟空承认是我输了,可是就在悟空认输的那一刻,如来不做分说便伸手压下,这是让悟空继续下界为妖?还是想要修炼悟空呢?   而那场赌赛,飞不出掌心?真是可笑,一个佛门之主,一个齐天大圣。   若是悟空用尽所有的力气飞去,却仍然在他的掌心,不用想,这如来一定是使用了**力?   释迦摩尼如来把手掌变化为撑天神柱,骗的悟空以为飞到了天边再无可去,才转身回去。难道这不是骗么?佛门之主居然也会骗。这还是当初那个为了三界而重投轮回的阿弥陀吗?   不过罢了,西天的这副嘴脸,菩提老祖我早已知悉,如来如此,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也是如此!三界神佛也是如此。   如果,菩提在乾坤八卦阵时没有出手。那么后来,就没人再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有的,只是南无斗战胜佛。   仿佛,当年那披靡天地的托天巨猿,就此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当年那统领三界千万妖族大军的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如今成了如来坐下的佛陀。   而叱咤风云的妖族七圣,如今也四散而去,不知几人存活。   齐天大圣,三界妖王,孙悟空。   天蓬元帅,猪刚鬣,猪八戒   卷帘大将,流沙河妖,沙悟净   金蝉子,唐玄奘,唐三藏   当所有人皆想起曾经的齐天大圣的时候,就是妖族联盟再次席卷重来的时候。   齐天大圣孙悟空   平天大圣牛魔王   覆海大圣蛟魔王   浑天大圣鹏魔王   移山大圣狮陀王   通风大圣猕猴王   驱神大圣狱狨王   妖族七圣,将会再次齐聚花果山,统领千万妖族,杀向天宫。   还有很多这五百年的伏笔,菩提安排的伏笔,金蝉子安排的伏笔,也将一一爆发,给予三界神佛致命的打击。   三界满口仁义的神佛么,好好享受一下你们最后的时光吧。   不久,悟空带着三界众妖,便会闹他个翻天覆地。大战即将爆发,谁死谁活,都未可知。   生灵涂炭也罢,妖怪肆虐也好。   总之,必有一战! 第四百五十九章:《众心所向,只为一人》   灵山,大雷音寺。   殿上坐着五百金身罗汉包括将悟空困住的十八罗汉,数位菩萨,以及数不清的佛陀。南海观音,普贤菩萨,文殊菩萨更是面露疑容。   而大殿中心两边坐的乃是上古佛燃灯佛和未来佛弥勒佛。不过从二人的脸上,可以看出似乎不太高兴。   而正中心的便是佛门之主,释迦摩尼如来佛。   如来缓缓睁开双眼轻道:“金蝉,悟空现在在何处?”   啊南,迦叶上前合掌道“据回报,当日菩提祖师救了金蝉子师徒几人,便直接回了花果山。花果山被菩提祖师下了结界,我们进不去,也听不见。”   “确定,他们都在花果山吗?”如来疑惑的看着燃灯,又看看弥勒佛。暗想“菩提,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想以一人之力保护孙悟空。”   此时南海观音突然说道:“阿弥陀佛,师尊,看样子那泼猴已斩去三尸,只是还未正式涅盘证道。可能是玉帝也已经知道了,要不要通知三清商量一下。”   如来听到有理,点头道:“恩,是应该结束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机会了。”   说完,如来缓缓的飘在半空,镇重道:“通知横三世佛,竖三世佛,四大金刚,五方佛,八大菩萨,十大弟子,十八罗汉,十八珈蓝,二十诸天,都时刻准备,与那妖猴最出最后一击。”   “是,佛祖。”众佛陀,罗汉,菩萨,起声应道。   南海观音回到紫竹林,突然想起一事便道“木吒,去叫黑熊精过来。”   “是。”木吒心想,这菩萨很久不见黑熊了,怎么今日突然召见,难道。   片刻之后,黑熊精走了进来,木吒合掌道“菩萨,黑熊精带到。”   观音见黑熊来到,问“黑熊,你来我处,有多久了?”   黑熊合掌回道:“菩萨,弟子时间不长。”   “可曾想离去?”观音突然抬头,眼冒寒光。   “这个……弟子不敢。”黑熊连忙回道。   “算你老实。本座知道你再次已久,心生离去之意。本座这次命木吒带你前去天宫,与托塔天王李靖会和,听从托塔天王号令。”   “是,谨遵菩萨法旨。”   “木吒,你们去吧。”观音点头,便让二人离去。   “是,菩萨。”二人拜谢了菩萨,便转身离开。   观音见二人,摇了摇头叹息道“金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毕竟师尊对我有救命之嗯。”   而凡间的另一边。   万寿山,五庄观。   与世同君镇元子甩了甩大袖,对着人参果树喃喃道:“当年那猴子一棒子毁了你的根,虽然观音出手救治,但你仍需时间涵养。也罢,也是孽缘呐。就看在菩提道兄的面上,帮他一次吧!”   悠悠长叹,在这天地间都荡了一下,而回应的,似乎只有那颗人参果树,“不知,是对是错啊,同君,等你回来。”   此时,妖界也似乎不太太平。   翠云山芭蕉洞   “老牛,你真的想好了?真的去帮那猴子,反了佛门还是天庭?”铁扇公主忧心忡忡的看着悟空的结拜大哥牛魔王。   “公主,为夫知道你对那猴子心怀不满,可是当初他也是没有办法。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孩子不也没事么?虽然被观音收在南海,但幸好的是没有性命之忧。而且我和猴子还是拜把子兄弟,不能不帮啊。就算抛开这些不提,就算为了红儿报仇,我也要去闹上一闹。让诸天神佛知道,俺牛魔王也不是怕事之辈。”牛魔王感觉此时的无奈,毕竟自己实在对不起悟空,五百年前悟空被压五指山时,自己为了一时之利,居然去五指山打算亲手杀了他,这在牛魔王心里一直是个结。   铁扇公主知道牛魔王的性子,知道劝不住,只能说道“哎,老牛。我知道劝不住你,只是担心你的生命啊。这次不必以往,一旦输了,就万劫不复了,甚至会连孩子都会受到牵连。”   牛魔王披风一挥,大笑道“那又如何?俺老牛不怕那些,当年俺兄弟七个结拜,为的就是逍遥自在,可是无奈天宫欺人太甚,导致俺们弟兄四散躲藏,一千多年不曾见得。那天庭更是欺人太甚,居然挑拨俺与猴子大战,这口气,说什么也要发泄一番。夫人,老牛去了之后,你带着红孩儿去花果山,哪里有菩提祖师下的结界,一般人进不去。”   “夫君,为妻知了。”铁扇公主连忙点头,生怕牛魔王在大站时,为自己分心。   说罢,牛魔王头也不回的出到洞府外,向花果山地界飞去,之间密密麻麻的各种妖怪遮天蔽日,但却无人喧哗。   “小的们!”牛魔王站在前,怒吼道。   “在!”一声震天怒吼,响彻天地。   “你们都曾听过齐天大圣,却不知他还有一个响彻三界的名字,是什么。”   “三界妖王,孙悟空。”又一声巨吼,这次却震荡了三界。   “不错,就是三界妖王。这次,悟空遇见了困难。我们现在去花果山,与悟空汇合,然后一起打上天宫,让所有人知道俺们妖族不是好欺负的。不过,可能有人会死,你们怕不怕?”   “不怕。”   “那如果敌人太多呢?”牛魔王再次问道。   “纵剩一人,死战到底!”无一人不回。   “哈哈哈,小的们,告诉俺,你们是哪里的妖怪,谁的妖兵?”   “平顶山,魔云洞,牛魔王,平天大圣的妖。”   “哈哈哈哈,猴子,俺老牛来了。”   说完,牛魔王带着数十万妖兵,共同去一个地方,花果山。   于此同时,北海苍冥水宫   “报告大王,五十万水兵已准备就绪,且洞府已即将关闭,随时可随大王出征。”   “好,告诉大家,明日一早出征,目的地,花果山。宫中站立之人,轻道:”猴子,不是俺怕死,只不过天庭势大,我难以撼动,所以在跑到北海之滨,养精蓄锐,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覆海大圣蛟魔王,终于要出世了。猴子,一定要等着我。   而此时的天庭似乎也要出事了。   “奎木狼,你已经想好了?”二十四星宿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角木蛟,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定要去助大圣。一来我们虽为天上二十八星宿,可是我们本质还是妖族。自我们上天起,天上神仙哪个正眼看过我们?这次是一个机会,我宁可失败之后万劫不复也不要在天上继续做着无知无觉的神仙了。何况当日,他有助于我,此次我必须去。”奎木狼下了决心,目光盯着花果山。   “好了,既然如此,大圣的名声。我们兄弟都知道,所以我们二十八星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反正我们已经做了几千几百年的神仙,再做下去也没什么分别。既然这次是个机会,那就跟着大圣,一起闹上一闹。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总会让人知道二十八星宿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   众星宿一起喝道:“好。”   “那就反下界去,与大圣在花果山汇合。”   说完,奎木狼领着二十八星宿,飞往花果山地界。   似乎天庭不知一处,天宫托塔天王府。   “父王,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哪吒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靖。   “嗯,为父何时说过谎?”李靖邹着眉头说道。   “可是,虽然我是天宫的人?但是,为何我一心想要去助那悟空啊,虽然孩儿对他并无恶感,但是总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我们之间有种牵连。”哪吒假装试探性的问道,虽然知道自己和悟空有一些缘分,但是却始终不知道,这缘分是什么东西。不过他知道李靖一定知道,所以今日必须问个清楚。   “哪吒,你可知为何你身为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却对一个妖猴没有恶感甚至心有好感?”李靖叹息一声,轻道“命啊!”   “父王,孩儿自从见了他第一面之后,就感觉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命运的联系。”   “呵呵,果然没错,你果真不是我儿哪吒啊。要是哪吒的话,肯定会承认的。”李靖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力说道。   “啊?父王,你,你说什么?我是哪吒啊,我是你的三儿子哪吒啊。父王您不认得我了么?还是孩儿做错了什么?”哪吒一听,果然有问题。   说罢,哪吒慌乱的跪下,严重的惊慌之意毫不做假。   “起来吧,虽然你不是那个哪吒,却是这个哪吒啊。”李靖扶起哪吒,解释道。   哪吒摇摇头,感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啊啊。“父王,您说的,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为父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年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大战,共工不敌,一怒之下撞断不周山,导致天柱倾塌,天漏了个大窟窿。于是始祖女娲炼五彩神石补天,可是在补天的时候,由于风雨太大,女娲不慎导致撑天巨龟的龟壳里的五彩神石掉落出来一小块。因为五彩神石是经过九味真火煅烧,所以极其滚烫,一小块也足以让地上的生灵再次遭受灭顶之灾,于是女娲不顾五彩石炙热就吞入口中,这才避免了另一场浩劫。”   说到这里,李靖抬头看着花果山周围那浩浩荡荡的黑影,沉思了一会,继续道:“当女娲补完天之后,龟壳里还剩了一小块神石,于是女娲把神石放于花果山山顶,希望借用天地灵气来降下神石之火。几万万年之后,这块神石就诞生了如今的齐天大圣美猴王。”   哪吒一听,点头问道“那父王,女娲嘴里不是还有一块么?那块呢?”   “那块啊,女娲把它放在了后来的陈塘关。希望借四海之水气灭其神火。”李靖看着哪吒多了一份溺爱。   “父王,那块神石,难道是……”哪吒不敢相信,居然和悟空是同出一脉。   “是的,那块神石就是你,因为当时受了女娲的灵韵滋养,所以比那猴子更早出世并进入你母亲的腹中然后化为人形。”   “父,父王,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你降生那天,女娲曾降临陈塘关,告诉我这一些。娲女娘娘还说,你天生反骨,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毁天灭地,不过你以后会有许多的磨难,度过了,则成天地之灵,过不去,则灰飞烟灭。”   这是的哪吒,已经呆立当场。可李靖却视若无睹,继续道:“你出生后,天庭便立刻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怕了,他们怕这一切成真,怕你真的毁天灭地。于是三清说服东海龙王,设计陷害与你,导致你一怒之下杀了龙王之子。这样,便有了足够的理由,而后来的一切,都是玉帝早就设计好的,最终把你逼上了绝路,你于城墙上自刎。”   说到这里,李靖已满脸的泪水于悔恨,可是他却没有停,继续讲了下去:“可恨当年的我胆小如鼠,明知道这是阴谋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后来,你的尸身被太乙真人收走,他用;莲藕做身体,使你复活。可是,可是为父知道啊,那并不是啊,那只是你的一魂三魄加上一个傀儡身体而已啊。”   “父王,他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不派神仙直接杀了我?”哪吒不敢相信,这一切。   “因为这天地间,除了你自己,无人可夺你性命。不过幸好,燃灯古佛赐我玲珑宝塔,当时你虽然只有一魂三魄,可经过宝塔这几千年温养,如今你已三魂七魄聚齐,只不过少了很多的记忆罢了。”   “那父王,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啊?我想回到原来的我,而不是如今的傀儡。”   “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孙悟空化为五彩神石,然后为你输入五彩神石灵韵,这样你就会便会原来的你。所以,这次我们要帮助孙悟空,帮他赢得这场战争。对了,你的哥哥也会回来,与我们一起相助花果山。”   “是,父王,孩儿这就去准备,明日前往花果山。”临走时,哪吒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哪吒记忆里突然看到他和悟空,笑傲天地,任意遨游。“悟空,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我马上就还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而那取经途中的,八百里狮驼岭狮驼洞。   “大哥,我们有几百年没回来了吧,想当年咱们占山为王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啊,只可惜,哎!”大鹏站在一旁叹息道。   白象也摇摇头,唉声叹气“三弟你还是好的,在如来身边每日听听佛法长长道行,可是我和二弟就惨了,被文殊和普贤当了几百年的坐骑,每天只能吃草,我都忘了肉食什么味道的了。”   “大哥,一会等那只耗子来了,咱们大吃一顿,反正这次出来我是没打算再回去。我宁可战死也不愿再成为坐骑了。三弟,二哥这些年很想你和大哥啊。”白象说着说着哭啼道。   “二哥说的是,我也不愿再回哪西天了,这次咱哥三个彻彻底底得自立为王,和那孙猴子一起干一场。”   三妖王正说着,远处一阵黄风刮过,落下一道身影。   “狮大哥,象大哥,还有鹏大哥,小弟来迟了,不要怪罪啊。”   三人见是熟人,便笑问“哈哈,你个偷油吃得耗子,怎的这般迟来。”   “嘿嘿,不偷油吃,哪来的今日的修为道行啊。实不相瞒,这次小弟不打算再回灵山了,所以那一窝鼠子鼠孙得要安顿好啊。”似乎也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原来耗子你也这么想得啊,我们兄弟三个也是这般心思,那灵山,着实不愿再回去了。也好,这次咱们四个,就去花果山和猴子闹上一闹。让世人知道,咱们妖族的威风。大鹏,你飞得快,带着四弟,咱们走。”   说着也朝着花果山方向飞去。   此时四面八方,众妖,众神,众仙,甚至众佛,都在像花果山聚集。   只为一人,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第四百六十章:《三闹天庭》   东胜神州,傲来国,一处花果山水帘洞之上。   “猴哥,这次,玩的可有些大了啊。要是败了,俺老猪可就再也看不到嫦娥了,更别说是吃喝玩乐了。”八戒边吃边道。   “八戒,你要是怕,你就呆在花果山,保护好师傅。”悟空看着远方,躺在花果山的草地上,心情十分舒畅。   自从菩提祖师,从玉帝和如来手里面救出金蝉子师徒四人,几人便一直待在花果山,等待一个机会,为了报仇的机会。   “那,那倒不是。猴哥,俺老猪也隐忍了几百年了,当初为了可以重回天庭,俺可是忍了很多,可最后呢?还不是这一猪身。老猪我早都想好了,对天庭也不抱有希望了。如果这次赢了,俺就和嫦娥隐居世外,努力修炼脱离猪身。如果输了,那也不怕,顶多重回六道轮回了。”八戒又拿起身旁的一个苹果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即将来临的大战而担心。   悟空看着八戒,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见沙僧,问道“老沙,你呢?”   沙僧就悟空问道,连忙回道:“大师兄的决定,就是老沙的决定。输也好赢也罢,只要能和师傅,师兄们在一起,老沙就算是死也愿意。”说完沙僧轻轻叹息一声,暗道“琉璃,等我,我若活着回来,依旧去流沙河陪你。”   “哈哈,不愧是俺齐天大圣的师弟。可惜师傅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然咱们师徒五人就凑齐了。”悟空想起金蝉子为了自己,不惜世世轮回只为了自己的一句大圣。   “大师兄,师傅到底怎么了?自从被祖师从灵山救回来后,不曾见得师傅一面,难道师傅出事了。”沙僧急切的问道。   “老沙啊,你可还记得当初取经途中到过的女儿国?”悟空突然说道。   八戒听见悟空说的,忽然来了兴趣:“哎哎,猴哥,老猪我记得啊,那女儿国中的人民个个貌美如花啊。”   “你当然记得,要不是大师兄取了堕胎泉水,你现在猪子猪孙都一大窝了吧,哈哈哈。”沙僧也嘲笑的说道。   八戒满脸通好:“去去,还不是猴哥故意玩我。害得俺老猪丢了大脸了,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嫦娥。”   “既然记得女儿国,那可曾记得女儿国国王?”悟空叹息一声。   “当然,记得?”八戒,沙僧异口同声   “现在师傅醒不来,就是入梦去了了这一牵绊了,斩了情根。”   “老猪我就说么,师傅一直对女儿国国王念念不忘的,你们还不信。你们都不懂,真正的爱是什么。”八戒顾做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多说了,你们都去准备准备,一会人就齐了。”悟空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看着二人说道。   “猴哥啊,老猪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问了怕哥哥生气。”八戒第一次这么小心的和悟空说着,这让悟空会心一笑。   随继悟空问:“你还有不好意思问的事?无妨,问吧问吧。”   “猴哥啊,咱这花果山所有妖兵妖将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余,而且除了咱们三个之外也没有什么能打的人了,就凭咱们,能打赢么?如果师傅醒不过来,祖师会出手?”八戒还是问出了一个临三界为难的事。   菩提,一个比悟空更加震惊三界的名字,他修佛,修道,却在三清,三佛之前修了心。三界内除了上古大神之外,唯一一个悟得天道的人。所以此次大战菩提是关键。   “呆子,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放心,俺老孙何时干过没把握的事?妖兵会有的,妖将也会有的,甚至,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悟空看着越来越近的众人影,嘴角划过一丝阴狠的弧度。   “又神神秘秘的,猴哥你不厚道,不过算了,管他呢,等明天吃饱了,俺老猪就大杀一通。让他们知道,当年的天蓬元帅,是何等的威风。”八戒也不管其他的了,因为他知道只有有悟空在,他就不会怕。   花果山山顶,悟空一人静静的坐着,望着漫天的繁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许久,悟空站起身来轻道“俺老孙回来了,等我。我带你回家,带你回花果山一起看夕阳。”   “都齐了,出发!”   ……   次日:天宫凌霄宝殿   “启禀玉帝天尊,西天那边传来消息,如来佛祖座下大鹏王,普贤菩萨文殊菩萨座下青毛狮子和白象反叛西天立山为王,现已伙同黄风怪逃离下凡,不知所踪。还有……。”太白金星支支吾吾的不敢在说。   玉帝见此,便生起气来,喝道“何事支支吾吾,直说。”   “玉帝天尊,二十八星宿也反下凡去了。”太白金星连忙说完,不敢抬头看向玉帝。   “好,好,好。想不到啊!自己人都反了。”玉帝冷声道。   “玉帝天尊,近日凡间众多妖魔,自从佛道联手在灵山拦截金蝉子师徒几人之后,好像都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各大妖王之间多了许多的联系而且非常隐秘。另外当年七大圣之一的猕猴王出现在了北俱芦洲,不知所图为何,连牛魔王也似乎也蠢蠢欲动。臣以为,是不是派兵……”太白金星额头水滴不断,这众多妖魔要是一起联合,那可不容小觑。   “区区一群妖精,不足为虑,不必管它,都是跳梁小丑。好了,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谁知玉帝,正打算退朝,去找三清商量,那知南天门巨灵神突然,大声叫道“报,报,报,大,大事不好了。”   玉帝见慌慌张张,怒喝“殿下何人?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玉,玉帝大天尊,大事不好了。”巨灵神连忙回道。   太白金星怒指巨灵神,喝道“巨灵神,怎可如此无礼,不知玉帝在此吗?”   “玉,玉帝,不是小将无礼,是,是那孙猴子又打上天宫了啊。现在已打到南天门外,四大天王正在激战,小将特来通知玉帝啊。”巨灵神连忙解释道。   玉帝一听,连忙问道“那猴子又打上来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先去找如来吗?怎么会先上天庭呢。”   此时,玉帝也知道事情烧道眉头了,连忙问道“托塔天王,托塔天王何在?”   殿下无人应答。   “托塔天王呢?有谁看到托塔天王了?”玉帝又问一遍。   “启禀玉帝,早朝之前,微臣曾看见天王于三太子一起往东天门方向飞去。但不知具体去向。”殿下一名天兵回到。   玉帝一听,暗想“出事了。无奈只能叹息道”“这个时候李靖竟然去了东天门?武曲星,武曲星何在”   殿下站出一人,答道:“小将在。”   玉帝指道:“朕现在命你为荡魔大元帅,统领天庭所有天兵,去往南天门擒拿妖猴孙悟空。务必要将他挡在南天门外。”   “是,属下遵命。”   玉帝又问道:“闻太师何在?”   “老臣在。”一位老者站了出了。   “朕命你率雷部正神,九曜天君,二十八星宿,风雨雷电二司前往东天门,追寻托塔天王李靖。李靖如若有异动,可就地擒拿。”玉帝知道李靖的意思,便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是,老臣遵命。”   玉帝转过头,又对着太白金星命令道“太白金星,立刻通知紫薇大帝,勾陈大帝,后土黄地只前来凌霄宝殿。”   “是,微臣遵命。”太白金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答道。   “千里眼。”   “小将在。”   “立即前往星斗大殿,通知南斗北斗星君前来助战。”   “是,小将领命。”   “顺风耳。”   “小将在。”   “即刻启程前往灌江口,叫二郎神来此助阵。并让他带领梅山兄弟和1200草头神。”虽然,玉帝知道杨戬就算来了,也是站在孙悟空那边。但是他还是想到了杨戬,毕竟天庭之上,除了三清,也就杨戬一人可战。因为杨戬曾答应过立保三界太平。五百年前如此,现在杨戬依旧为了三界,可以对战昔日兄弟,三界妖王孙悟空。   “是,小将领命。”顺风耳点头领命。   一系列命令分发下去,玉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玉帝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天庭,已被层层包围了。   “猴哥啊,你说的帮手怎么还不到啊。这南天门都快打下来了,再不来,咱们就打上凌霄宝殿了。”八戒看着周围就师兄弟三人,郁闷的问着悟空。心道“猴哥说的援军在哪,什么时候来。”   “呆子,急什么。一会打开了南天门,你立刻带部分妖兵前往天河。打穿河底,那会有帮手过来。”悟空淡淡一笑。   八戒知道悟空,一定有把握,便故意嘲笑道:“你这臭猴子,就会使唤俺老猪。天河河底,亏你想的出来。要是从这里冒出一股妖兵,那玉帝可要好看了。哈哈,老猪去也。”   突然,天兵大叫道“报,报,南天门告急。元帅,南天门顶不住了,那猴子好生厉害啊。”   “不要急,去通知九耀星君和二十八星宿,开启诸天星宿大阵。用星宿之力禁锢南天门。”   “是,属下遵命。”   而此时的凌霄宝殿也乱作一团。   “玉帝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回那猴子是发了狠心了啊。东天门已经失守,没想到托塔天王李靖竟然和那群妖孽里应外合。真是狼子野心啊。”太白金星似乎也想到了李靖的做法,只恨自己没有李靖哪吒,二十八星宿的那种胆量。似乎太白金星已经知道,此战必败了一样。   玉帝双眼通红,轻问:“太白,南天门情况如何?”   “启禀玉帝,武曲星元帅已经开了星宿大阵,暂时无碍。不过微臣担心北天门和西天门也会有危险啊。”   不等太白金星说完,又有人来报。   “报,启禀玉帝,西天门和北天门皆出现妖族敌军。西天门是牛魔王带领其下妖兵正在猛烈攻打,北天门外出现了两只大鹏鸟,正在用罡风破坏守门大阵。而北天门外还有无数妖族大军虎视眈眈,一旦大门失守,妖族敌军肯定会长驱直入的啊。”   玉帝一听,这佛门难道就这样看着天庭完蛋吗?   问道:“两只大鹏鸟?难道是鹏魔王?那另一只是何人?再探再报。”   “是。”天兵连忙回道,转身出去继续观察。   玉帝见天庭能用的基本上都用了,见八仙还站在一旁,心想“这八人也曾经和那妖猴,有些交情,不能让他们去直接面对妖猴”,便说道:“上八仙何在?”   八仙回道“属下在。”   “尔等速去天河,结八仙阵封锁天河。”玉帝,想都没有想到,八戒曾经是天蓬元帅,更是和八仙关系非浅。   “是。”八仙领命,也转身向天河方向飞去。   太白金星却疑惑的看着玉帝:“陛下,此时正是用兵之时,为何不让八仙去南天门镇守啊。南天门要是破了,可就完了啊。”   玉帝无奈的说道:“唉,朕知道。可是朕总觉得不妥,这次那猴子可谓倾尽妖族之力势要一战,不得不防啊。”   可是,那八仙刚刚离去,马上就有人来报。   “报,天河失守。那天蓬元帅猪八戒率妖兵打穿了天河河底,妖族蛟魔王率领二十万水兵从河底出现,天河八万守军溃败。现蛟魔王已带人顺着天河往北天门方向去了。”   太白金星,吃惊诧异道:“天,天篷?他,他怎么会出现在天河?难,难道……”   “报,南天门失守。二十八星宿在布置星宿大阵的时候突然暴起打伤九耀星君,并反叛进了妖族阵营。现孙悟空率兵已打上了九重天了。”   玉帝颓然,想堂堂天庭,竟然被一群妖孽在如此短的时间攻陷,而且竟然有如此多的神族反叛。   “快,快去三十三重天请太上老君出手。”   谁知,此时的三十三天,太上老君正为此事发愁,谁能想到,那青牛居然又偷了金刚圈,不知去哪里了。   “哈哈,大圣啊!我来了,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啊。”青牛看着悟空一行人,连忙上前笑道。   悟空见青牛来了,连忙问道“怎么样,拿到了么?”   “哈哈,大圣,放心,那还用说,你看这是什么。”   说完,这青牛在手臂拿下一个金刚圈子,又在嘴里吐出一把小小扇子。   “兄弟,果然好手段,不但取了金刚镯,你连芭蕉扇都拿来了。这回,看那太上老君用什么打我。”悟空,一想起五百年前自己被金刚圈砸了一下,便心有不服。   青牛嘲笑道“那老倌收我为坐骑几千年了,这点代价是应该的。大圣,不多说了,咱继续往上打。对了,牛魔兄来了没?怎么没和你一起啊?”   悟空嘿嘿一笑:“老牛在西天门呢,你快快去助她一臂之力,里应外合,打开西天门。我继续往上打。哎,兄弟,带上二十八星宿一起。”   “好。这回终于能大战一场了,而且是你一起战斗。哈哈,痛快,痛快。”   “不说了,今日咱们就让妖族,彻底的震惊三界!” 第四百六十一章:《众仙神》   “老君,老君救命啊。老君,快快救命啊。”三十三四重天之上,居然有人在大吵大闹,实在奇怪。   太上老君从炼丹房里走出来,见是文曲星,便喝道:“文曲星君,何事如此慌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文曲星一听,哪里还管什么地方,不地方,连忙解释“老君,还炼什么丹啊,那泼猴又打上天庭了,都快打到玉帝的凌霄殿了。老君若是再不出手,那泼猴恐怕又要翻了你的八卦炉了啊。”   太上老君一听,暗道“这么快,难道是菩提出手了,不应该啊!”,也不管那么多了,连忙说道“随我来,我去取那金刚圈和芭蕉扇,这猴子怎么又打上来了。”   老君连忙放下手中的丹药,慌忙跑去阁里。   可是,到里面一看,哪里还有金刚圈和芭蕉扇,大叫道:“啊,我的金刚圈呢?我的芭蕉扇呢?这,这,我的牛儿也不见了。”   只见空空荡荡的藏宝阁和牛栏,哪里有半分影子。   老君连忙伸手掐指一算道:“糟了,我那牛儿盗了我的宝贝去助那妖猴了。”连忙回头,指着文曲星说道:“你快去禀告玉帝,派人去请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前来,让玉帝务必要抵挡片刻。速去,速去,否则此次是三界的大难。”   “是,是,老君有劳。”文曲星拜道,感觉回去复命,毕竟现在时间紧迫。   “哇哈哈哈,老牛,我们有几百年不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牛魔王抬起头去看,原来是本家那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便嘲笑道:“你这青牛,还是这般壮硕。给老君当了几百年坐骑,终于熬到了今天,苦了你了啊。”   “说这干嘛,幸好幸好,没有白白被那老倌骑了几百年,那老倌的金刚琢和芭蕉扇如今可都成了我的宝贝再也不听那老倌使唤了。”青年拿出宝物挥了挥手。   牛魔王也嘿嘿笑道:“也罢,也罢,不说这,一会哥哥定要捉住那老倌,给兄弟报仇。”   “好。哈哈,对了,蛟魔王呢?怎么没看到他啊。”青年突然问道,毕竟此次大战不同,多一位妖王,便多一份胜率。   “那厮和老猪在天河底斗法呢,本来老蛟打算带兵去北天门助大鹏,可谁知猪八戒突然和老蛟吵了起来,说这天河守军原本都是他的兵,结果被老蛟杀的一个不剩,让老蛟陪呢。”   青年一听,哈哈笑道:“哈哈,这天蓬元帅倒心疼起他的天河天兵了。没事,我去劝劝,你快去北天门助大鹏几人吧。”   牛魔王点头,回道:“好,你们当心。”   “嗯。”   而此时另一边。   八戒和那蛟魔王斗得正凶,两人本就是水战的好手,且本领相差不多,所以半天下来也未分胜负。   只见猪八戒九齿钉耙舞的虎虎生风,蛟魔王竟近身不得,无奈只好用一通体紫色的铃铛卷起水龙与钉耙撞击。   斗得正酣,却见一股狂风吹过,硬生生将两人分开来。不待猪八戒和蛟魔王再斗,青年已经站在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这般争斗为何啊。”青年连忙拉住两人。   八戒一听,连忙怒指蛟魔王,喝道:“青年,你来评评理,说好了打穿天河放他进来之后他不伤我八万天河水兵,可是这厮进来之后。居然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整整八万啊,一个都没给老猪留下。我不打他打谁啊。”   “你个臭猪,你还说我,我一进来你那水兵就冲了上来,难道我就不还手啊,难道我就让你那水兵杀我的人啊。”蛟魔王怒目圆睁,怒斥着八戒。   八戒也无奈毕竟自己一行人,是了功打天庭的,便说道:“那,那你也不能都杀了啊,好歹俺老猪当了上百年的天蓬元帅,手底下的人就不能,这么都死了吧。”   青年一听,原来是八戒爱护手下兄弟,连忙为二人和解道:“我说天蓬啊,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过老蛟也确实过分了一些,这样,我让蛟魔王赔你,行不行啊。”   八戒一听,来了兴趣,这人都死了,怎么赔。笑道:“青年兄,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你让他怎么赔我?”   “这个,老蛟,你倒是说句话啊。”青年看着蛟魔王说道,毕竟现在还在功打天庭呢,总不能自己人先发了吧!   蛟魔王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便道“哼,看在猴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不是要去月宫吗?我陪你去。”   八戒听了,心里高兴,本就想此次大战,趁早干啥嫦娥让她好早些离开,以免伤及无辜。   “嘿嘿,这还差不多。青年兄弟,你告诉俺猴哥,这大闹天宫俺就不去了,俺去大闹月宫了。”八戒说完便和蛟魔王一起飞向月宫方向。   “行了,去吧去吧,多少年了,就是忘不了那嫦娥,你俩小心,月宫有吴刚守着,要小心。”青年连忙回道。   “好嘞,你赶紧去助我猴哥,听说杨戬来了。”八戒眼神微眯,郑重道。因为他知道,这次面对的是天庭,所以杨戬一定会出手。而上次是在灵山,杨戬可以站在我们这边,可现在是在天庭啊啊!   他虽是玉皇大帝的亲外甥,却因母亲之事与玉帝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听宣不听调”成了天庭的另一笑柄。   所以如今天庭势危,玉帝也只能派人去请二郎神,因为此时也只有杨戬能够制服悟空,毕竟他二人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对手而是。   天兵天将见杨戬带着众手下和哮天犬,连忙回去禀报玉帝:“报,陛下,二郎神杨戬率梅山兄弟前来助阵,现在已经和猴子在外边打了起来。”   玉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吐了出去:“还好还有,他还念及我们之间亲情,否则现在真不知如何是好。这泼猴虽有杨戬抵挡,可其他的妖王怎么办啊,众卿家,谁还有良策啊。”   而玉帝又看着远方西边暗道“这三清和佛门众人,怎么还不来,难道是想眼睁睁的看我天庭被妖族功陷吗?”   玉帝看着殿下众人无一应答,大家也都不是蠢人,这回妖族明显是蓄谋已久,可是天庭呢?   过久的安逸,过于对妖魔的打杀,几乎让天庭忘记了什么是战争。   “废物,朕养你们何用啊,难道要朕亲自上阵不成?”玉帝指着众仙,怒喝道。   太白金星见此,连忙上前安慰道:“陛下,陛下,刚刚文曲星来报,太上老君已经动身去寻他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了。而且紫薇大帝,勾陈大帝和北武荡魔大帝已到了天庭,先正赶往西天门,东天门与北天门,相信定可以阻挡一二。我们只有等到三清前来,那些妖魔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哎,只能如此了。”玉帝依旧看着远方无奈的叹息道:“如来啊!这三清始终是向着三界的。”   而此时的南天门,却被悟空与杨戬的打斗吸引了目光。   “哈哈,猴子,今日不见,法力见长啊。”杨戬立在半空中对着悟空笑道。   “那是那是,俺老孙这几百年可是糟了不少罪啊。先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面煅烧,又在五指山下被压,前几天又差点死在灵山。”   悟空叹息一声,抬起头又说道:“不过你也不差,居然依旧和我打个平手。”   杨戬心知菩提一定将悟空的法力,归还的七七八八了,便摇头道:“算了吧,猴子,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知道你一直没用全力,不然我早就败了。不过我也没办法,玉帝毕竟是我的舅舅,就算我再不喜欢他,可是我也不能不顾忌这份亲情。何况我答应三妹,要立保天庭和三界平安。”   闻言,悟空将金箍棒立在一旁:“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说罢,只见悟空拿着金箍棒忽的迎风暴涨,随后一个横扫,挡开了二郎神。   “六耳,通臂,还不现身。”   声音刚落,凭空跳出两个人影,却长得与大胜有七八分像,一身金甲猩红披风,手里一根亮银擎天棍。   与大圣不同的是,这两人一个头生六耳,一个手臂奇长。正是那混世四猴里的六耳猕猴与通臂猿猴啊   孙悟空正待离去之时,天空忽然飞来一口仙剑,直刺孙悟空门面。   这飞剑来的凶狠异常,孙悟空躲闪不及,只能硬挡。   只听“铮”的一声,孙悟空连退三大步,金箍棒在手里兀自颤个不停。   “是何人偷袭俺老孙?这般狠辣?”悟空怒吼道,生平最恨这种偷袭之人。   只见天空飘来清云两团,上站两位仙风道骨的老道。   悟空见是三清里面的,太上老君和通天教主,便指着太上老君,嘲笑道“”“哈哈,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两个牛鼻子老道。太上老君,你不在你的离恨天炼丹来此作甚?”   “你这泼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就算了,怎的这般不长教训,还敢来天宫放肆?而且你这泼猴竟敢教唆我的青牛盗我法宝,着实可恨。”太上老君本不生气,毕竟他早已知道此战不可必开,只是生气的是,这猴子大闹天宫居然连自己的坐骑都招呼过去了,还偷了自己的宝贝。   一旁的通天教主悟空法力更甚,只想速战速决,只要制服孙悟空,你们这大战也就结束了,便道:“师兄,不必多说。这妖猴颇有些法力,硬抗我诛仙剑一击却只是退了三步,有意思。师兄退后,待我摆上诛仙阵,直接诛杀此猴。”   “小心,这泼猴现在不比以前,不可大意。”太上老君连忙提醒,怕自己师弟吃了悟空在猴子的道。   太上老君话未落,通天教主的四口仙剑已经祭出,在孙悟空头顶盘旋一圈之后,于东南西北西方立定,可是就在此时,变故又生。   一柄玉尘麈突兀的出现在了孙悟空头顶,随即一声朗笑:“悟空老弟,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事啊?竟惹得通天教主亲自出手?更是结了诛仙剑阵啊,这阵要是结了,悟空老弟你可是凶多吉少啊。”   “哈哈,原来是镇元老哥啊。没事没事,这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事,俺老孙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妨无妨。”悟空一旁哈哈笑道,暗想“还是师傅聪明,将这般大神请来助我。”   随着孙悟空笑罢,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齐齐的望向一处空处,通天教主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道:“我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阻我的剑阵,原来是与世同君镇元子啊。怎么?在你那五庄观里闲的无事,也来趟这趟混水?”   “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孙悟空可是我的结拜兄弟,自家兄弟被人欺负了,做哥哥的岂能袖手旁观?不然人家以为我们兄弟无人呢。是吧,悟空老弟。”说完,镇元子,看着悟空,摸了摸胡子。   悟空也接茬,嘲笑道:“嘿嘿,老哥说的是啊,可不是只有某些人有师兄弟啊,哈哈。”   这一番挤兑,已让通天教主动了真怒。想他堂堂截教教主地位何等尊贵,平日里那里有人敢如此?   怒从心来,可是嘴上却不能便宜了那猴子。   “妖猴,如若你只有牙尖嘴利,那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通天教主手决变动,四口仙剑向外飞出,随即剑身光芒大现。“悟空老弟小心,这老道扩大了剑阵范围,你我联手,破了此阵。”   “好。”   来不及多言,孙悟空化出托天巨猿齐天大圣之身,随后再一晃,一尊身披金甲的妖王出现,手持如意金箍棒,正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三界妖王齐天大圣。   两大化身携雷霆霹雳之势,一棍打向南方与北方的戮仙剑和陷仙剑。   而孙悟空本人则本想绝仙剑而去。与此同时,镇元子手一挥,手里多了一段树枝模样的法宝,手捏法决,想着诛仙剑而去。   随后,只听一声震天巨响,一股法力冲撞激荡开来,震得整个天庭的天兵人仰马翻。   待声音消去,法力真元平息,再看剑阵之内,孙悟空与两大化身浑身震颤不停,双手虎口裂开,大股鲜血流出。   而镇元子也是发须皆乱,手里拿着半截树枝,努力平息体内暴乱的真元。   这一次交手,高下立判。   孙悟空抬头,看着阵外的通天教主,气的双目欲裂。   因为通天教主气定神闲,明显是丝毫未损。镇元子面目冷峻,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这悟空还是与通天教主仍然有差距。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话吧,看着花果山方向,感觉哪里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喷薄而出。 第四百六十二章:《众妖魔》   “呵呵,你们就这点本事?蝼蚁之辈也妄齐天?就让本教主,了结了你们吧。”   通天教主大袖一挥,一道青光掠过。就在这道青光即将刺中孙悟空胸口之时,却被一个叔枝挡住。   “通天道兄,以大欺小,似乎不妥吧。”远处传来一声古老的声音。   还未待通天教主和众人看清来人是谁,只听孙悟空喃喃道:“师,师父?”   众人具是一惊,这孙悟空的师傅金蝉子,他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厉害的法力,连通天教主的兵器都能阻挡。   可远处缓缓出现的人影,却并不是众人脑海里面的那个和尚,居然是上古大神菩提祖师。   “须菩提?竟然是你?你来这里干吗?”   虚空处,一道人影完完全全的浮现出来。一身青色道袍,平淡无奇。   手中空空,眼中平平,菩提回头看着诛仙剑阵里的悟空,摇了摇头,淡淡道:“悟空啊,师傅当日算的你,日后必惹出大事,果然如此啊!”   “师傅,莫怪,莫怪。只是他们欺人太甚,不是徒弟无理取闹。”悟空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   菩提看着悟空的眼神,多了一份宠爱:“罢了,自你离开候,为师一直很担心你。”   “徒儿不孝,徒儿不孝,惹得师父烦心,徒儿不孝。”说着,孙悟空竟不顾留着鲜血的双手,对着菩提磕头便拜。泪水,早已流下,泣不成声。   想不到,这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居然也会流泪。   菩提眼眶微红,显然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手腕一转,一个丹药飞出:喝道“接着,这是九转金丹,吃了吧。和通天教主硬抗,你也受伤不轻啊。”说完,菩提怒视众人,轻道:“我看今日,谁敢伤我徒儿。”   “谢师父,谢师父。”   悟空伸手接下飞来的金丹,听到菩提的话语,悟空心里一股暖流流入胸口。   可悟空并没有立刻吞下,而是对着镇元子笑道:“老哥,这师傅的金丹还是你吃了吧,俺老孙身体可是硬的很,不用吃这丹药。”   谁知还不待镇元子拒绝,菩提手腕又一转,又一粒金丹飞射到镇元子手里。   随后菩提便说道:“那粒金丹药效太霸道,也只有你的金刚之躯才能消受。镇元道兄,这粒乃是九清续魂丹,吃了吧,对你的伤势和修为有莫大的好处。”   说完菩提,凭空变出一截叔枝,说道:“这是上古遗留的神物,你拿着,回去后,融进你那人参果树。当年悟空翻了你的人参果树,现在元气还没恢复吧,这刚好用上,就在也不用做什么违背天道轮回的事了。”   镇元子一听,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为了这颗人参果树,镇元子可没少下功夫。   “师,师父,徒儿,徒儿给师父惹麻烦了。”悟空更加感觉委屈的说道。   “好了,剩下的等大战结束再说。你俩退下,这通天教主不是你们能应付的。”菩提伸手一挥,将二人撤离原地。   通天教主见菩提居然是孙悟空的师傅,本以为这金蝉子就够麻烦的了,谁知这孙悟空后面还有一个更加麻烦的,怒吼道:“好一副师徒情深啊,我都要被感动了。哈哈。这猴子今天死定了。须菩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妖猴的师父啊,怪不得这妖猴如此大胆,想必是有你这靠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师父徒弟,蛇鼠一窝啊。”   “通天教主,今日到了现在这步,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菩提无奈的说道。   “要不是,你教出这么一个徒儿,哪里来这么多的事。”通天教主怒喝一声,又转身对太上老君说道:“你牵制住须菩提,我用诛仙剑阵灭杀了妖猴。”   “好,小心。”二人说完,便立即动手飞了上去。   菩提看着飞来的二人,连忙对着悟空,镇元子说道:“悟空,你与镇元兄合力,先用菩提枝护住自身,等为师破了诛仙剑阵救你们出来。”   “好,师父小心,不用担心我。”悟空赶紧回话。   随即,菩提手决一掐,身后现了一株菩提树虚影,树上纤毫毕现。   通天教主也不敢小瞧菩提,手决一动,一口遮天蔽日的大钟忽的出现在了菩提树顶端,一股混沌之光鸿蒙之气自钟口氤氲而下,欲遮蔽掩盖整株菩提巨树。   而菩提树也不弱,树上接连飞起无数的菩提子,悬浮在树的四周与大钟落下的混沌之气抗衡。   “没想到须菩提竟有如此修为,逼得师兄直接祭出了他的证道至宝混沌钟。”太上老君不竟感慨道。   “泼猴,受死吧。这诛仙剑阵之下,从来就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那是你没有遇到我们。”突然从远处,准确的说是西天门的方向,以迅雷之势来六道身影。   待人影站定,六人在诛仙剑阵与太上老君之间站定,或顿或战或坐,六人姿势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六人全部身披战甲,手持各自得意神兵,威风凛凛,霸气冲天。   “你们这是都要发了天庭吗??”   最右边一个牛头人身的妖怪开口,大笑道:“太上老君,以多欺少,不太好吧?”   “兄弟们,告诉他,我们是谁。”开口之上先开口道:“俺是平天大圣——牛魔王。”   我是覆海大圣——蛟魔王。”   “吾乃浑天大圣——鹏魔王。”   “我是移山大圣——狮陀王。”   “俺是通风大圣——猕猴王。”   “我是驱神大圣——狱狨王。”   “你,你们,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走啊,你们走啊,俺老孙不用你们救我。”悟空见是曾经拜过把子的六个兄弟。   “猴子,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承认,我们当年的确是贪生怕死,天兵来攻打花果山的时候,除了你,我们都跑了。可是这次不会,猴子,这次我们不会跑,就算战死在这里,也不逃。”说话的乃是蛟魔王,满脸的羞愧与决绝。   一旁的牛魔王也,不好意思的满环歉意:“是啊,猴子,俺老牛最对不起你了,不过俺老牛知道,对不起兄弟一次,两次,可决不能有第三次。这次我把我积雷山所有家底都带来了,猴子,俺老牛陪你。”   “还有我们。猴子,哥哥们不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但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其他几人也纷纷说道。   而此时的孙悟空,早已泣不成声。谁能知道,孙悟空有的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当年花果山七妖称圣,孙悟空最小,可是天兵打来的时候,却是他这最小的弟弟毅然迎战,最后,最后却被压了五行山整整五百年。这其中的委屈,谁又能知道啊。   “你们不抛下我了?你们不跑了?你们不丢下我让我一个人战斗了?”悟空终于将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   “猴子放心,这次绝不会了。”其他六妖魔,尴尬的笑了笑,互相看看。   悟空见他们这般模样,心里面高兴。毕竟这可不是五百年前的小小大闹天宫了,这可是发了三界。便说道:“那好,先暂时原谅你们。不过这笔账,日后我会接着算的。”   其他六人,都哈哈笑道:“哈哈,好好,兄弟们,先破了这剑阵救猴子出来。”   一旁的太上老君,心里也一惊,不过也还是:冷笑道:“哼,区区六头妖物,竟视如此放肆,这诛仙剑阵,岂是你们能破开的?痴心妄想。”   “老道,你别得意啊,这就让你看看兄弟们的手段。”   说完,只见蛟魔王祭出一口青铜大钟,随后牛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纷纷伸手抵在蛟魔王后心,同时发力,但见一股磅礴的法力灌进蛟魔王体内,撑的蛟魔王青筋暴起,煞是骇人。   “东皇钟,破。”一声势若雷霆般的怒吼,蛟魔王伸手遥遥一指,体内浩浩法力全数灌入那一口青铜大钟之内,大钟摇摇晃晃的飞到了诛仙剑阵上空。   “老鹏,助我。”   “好。”随即鹏魔王飞身而起,幻化出本体遮天大鹏,狱狨王同时双手前推,浑身法力凝聚,也同牛魔王等人一样,把一身法力灌入鹏魔王体力。   得到狱狨王的法力,鹏魔王体型更涨三分,一声震慑云霄的啼鸣,诸天风云动荡,竟然连空间都有些不稳了。   这时最惊恐地,不是通天教主而是太上老君。这时的太上老君须发皆乱,毫无仙人的仙风道骨。双眼直瞪着鹏魔王,口中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混鹏的后代,怎么可能。”   随着太上老君的呢喃,通天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谁都没有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鹏魔王,竟然是妖师混鹏的后代,鲲鹏,那个和盘古一时期的大妖,而震惊却不止如此。   “快收了剑阵,快,快。”太上老君连忙叫道。   通天教主一时震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那口青铜大钟宝光四射,随后放佛被一根无形的柱子撞了一下,一阵黄钟大吕,震得整个三界都在动荡。   随后,就是通天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号,因为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诛仙剑阵与四口仙剑,被收进了大钟之内。一口鲜血喷出,通天脸色顿时苍白三分。   “竟然是东皇太一的东皇钟,嗯,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孔宣的五色神光,难怪可以破了诛仙剑阵。”   牛魔王见此阵营,连忙叫道:“猴子,快跑,这里我们顶着。记住,你的目标是玉皇大帝。”   “老牛,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哈哈,区区太上老君,俺老牛何惧,何况还有其他兄弟呢?”   牛魔王刚说完,凭空现出一面七寸小幡,幡面上三千天魔缭绕,摄人心魂。   还不待牛魔王直觉,幡面一卷,六头大道天魔从小幡挣扎着爬出,随后各自向着牛魔王六人飞去。   “道兄小心,这是通天教主的六魂幡,乃是三千大道天魔死后之怨念所化。可伤天道圣人。切不可被六头天魔沾身,否则万劫不复啊。”镇元子急忙出声提醒,显然对这六魂幡极为忌惮。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往往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并且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就像牛魔王等人没有想到太上老君凭借一面天魔幡竟会如此恐怖。六头天魔每一头都不比鹏魔王等人弱,甚至隐隐更是超出半分。   “猴子,快走啊,这里我们顶得住,不要担心我们。”   悟空本就不是拖沓的人,知道兄弟们已经准备拼命了,而自己的任务不是太上老君等人。于是一个筋斗,翻身上了筋斗云,正要离去之时,耳边响起了菩提祖师的声音:“悟空啊,一定要小心啊,那玉皇大帝可不简单,定然不可小看他。”   孙悟空没有回头,只是眼神中的坚定更深了,然后纵身离去。   “兄弟们,猴子走了,现在到了咱们拼命的时候了,想咱们堂堂妖族七胜,怎么可以被区区一件法宝压制住啊。”   话罢,余下的六圣纷纷显出原型。山一样大的黑牛,江一样长的蛟龙,天一样大的大鹏,唯一体形没有改变的就是猕猴王了,不但体形没有变大甚至更加的小了。   本来被压制的六人,一下子就逆转了形势,纷纷用出自己的拿手绝招。这就导致六人有点不够看了,纷纷被六人重伤。   由于被菩提老祖压制住了本命法宝,通天教主也分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此时天魔被伤,通天教主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师兄,还等什么,快快用八卦炉啊。不然我的天魔幡就废了。”   太上老君也不言语,只是表情一狠,大袖一挥,祭出了本命法宝八卦炉来。   就在八卦炉出现的同时,原本受伤的六人纷纷飞进了八卦炉里面。而太上老君双手连弹,各种各样的金丹灵药不停的射入炉内,然后就见八卦炉忽然火焰暴涨,完全将太上老君和天魔包裹进了火焰之中。火焰的余温甚至逼的六人连连后退。   “乖乖,这是什么火啊,怎么这么热?三昧真火和这一比,完全成了凡火了。”蛟魔王一脸的心悸道,他本就是水生妖兽,对火天生有着不喜。   “这,这是九天玄火,乃是世上最霸道的火焰啊。没想到太上老君竟然能得到这种火焰。”还没等镇元子说完,被九天玄火包裹的八卦炉里冲出了六道火焰,纷纷射向六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佛音,六字真言》   六人一时间疑惑的看着太上老君,这九天玄火仅仅是相隔甚远就已经让牛魔王六人受不了了,这要是让这玄火染到身上,那还不烧个魂飞魄散啊。顶点   于是六人连忙褪去本体,化为人型,这才勉强躲闪过去。   可对方毕竟是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可是那火焰速度速度太快,哪里能躲的开。   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菩提被通天教主缠着,悟空去了凌霄宝殿,八戒去了月宫,沙僧在联合二十八星宿,一起功打。   现在只有牛魔王这六人可出去应战,只是太上老君的能力太过强大,尤其是哪九天玄火,六人更是近身不了。   可就在牛魔王等人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天地之间忽然的佛音震天。   这让众人都停住了手里的东西,只听太上老君轻道:“雕虫小技而已。”   然而,让太上老君奇怪的是,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佛音,居然让原本被天火烧到灵魂的牛魔王六人焦躁不安,此时却安静了下来。   可是,这佛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甚至连众神的心里也跟着念。   “这不是释迦摩尼,难道是?”太上老君暗想这根本不是释迦摩尼的佛法。太上老君只是感觉这佛音有古怪,便连忙闭上眼,用法力将耳朵堵住。在短短的片刻太上老君便回过神来,连忙准备用法术打算驱散这突如其来的佛音。   可还没等太上老君将法术使用出来,这佛音就逐渐的变小了,直至消失。   这是太上老君定睛一看,不由心中大骇,因为那牛魔王六人居然不见了,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却多出了六个光和尚,只不过这六个和尚的衣着身材与那六人一般无二。   难道,是因为受了佛音的普渡,成了佛门罗汉!这世上还有如此法力之人,难道是释迦摩尼如来佛,这是众人一起想到的事情。   “这,这,这竟然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天地之间怎么可能还有人会这六字真言?”   平时高高在上的太上老君,今天竟然失态了这么多次,如果不是事情太过诡异,也不会如此了。   “这是怎么回事?”牛魔王看着兄弟几人的变化,连忙看向周围的镇元子,这里除了三清,菩提,也就镇元子辈分最高,资历越老,便问道:“镇元大仙,您见多识广,可否知道这六字真言究竟是何物?”   “六,六字真言。”镇元子也是诧异的看着牛魔王几人,感慨道:“竟然真的是六字真言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老道还能看到这个。”   镇元子逐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随后眼神中隐藏不住的狂喜,随后说道:“这六字真言,相传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所用于镇压六道的六字,而产生的六字真言。”   “那六字真言有何作用?”牛魔王又问道。   “这六字真言,目前所知道的的,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度化和压制,但凡被听到佛音的人,都会被度化和静化。而这个过程中,这佛音会给度化着进行洗礼,就是洗脑。不论你有多么大的神通,都没有用。所以现在的世人才会记住盘古大神。就是因为这个天地都曾经被度化花度化过,所以这个天地上的一切生灵都会被强加度化花的意志。”   “可是,为何我等没有被度化?而且,之前受的伤,似乎都好了而且更有精进呢?”牛魔王此时受伤最重所以感受的格外清晰。   “呵呵,这是因为这佛音,是故人所布啊。所以你们被度化而我等却是伤势痊愈啊。”镇元子摇摇头笑道。   牛魔王六人一听,一脸迷茫,齐问道:“故人?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啊?”   还不待镇元子回答,就听见通天教主满是愤恨的语气道:“是何方高人?废了我的六魔?藏头露尾的算什么高人。”   通天教主见此,被气的着实不轻啊,先被菩提破了诛仙剑阵不说,现在又被菩提祖师牵制了这么久,这就够让他憋屈的了,可现在倒好,不知道哪里来的高人又废了他的六头天魔,通天教主心疼的紧啊。   通天教主喊罢,就见远处飘来一座金莲宝座,上面坐着一道仙风道骨的人影,不过此人却好生奇怪。身披袈裟,手持法杖,头戴毗卢帽,虽然穿着普普通通,不过人却异常俊美。   金蝉子。   金蝉子合掌轻张口,依旧念着佛音。   越来越远,甚至来凌霄宝殿也听见了。   此时的悟空已经打到了玉帝的凌霄宝殿门口,正待孙悟空杀将进去,突然听见一阵佛音,感觉很熟悉,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猴哥慢走。”   悟空闻言,连忙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披苍龙甲,头戴冲天盔,脚踏飞云履的天将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悟空见是熟人,便张口笑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天神,来得正好。”   说罢,手腕一抖,金箍棒的另一端凭空大了几十倍,一根棍子登时变作一杆巨大的锤子。   对面的金甲天将也不示弱,手中忽的多出了一把巨大的狼牙棒,棒上的根根利刺闪着寒光,一股惨烈之际的锋利之气激荡开来,似乎要把天也同个窟窿。   下一刻,一声震天的巨响传开,就连凌霄宝殿似乎都动荡了一下。   待气息稍稍平静,就看到悟空双手肌肉竟臌胀了整整一圈,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显然正在用巨力。   而对面的天将也不好受,双目怒睁,右手臂上的护手都震出了几道裂痕。可见这一记硬拼,双方用了多大的力气,恐怕就连泰山都能轻易打成齑粉。   二人见似乎旗鼓相当,就再次对拼了一击,不过力气就没有刚刚这一下大了,显然是双方是为了借力后退拉开距离。   孙悟空一个筋斗翻过,站在筋斗云上暗暗戒备不已,心里道:这不知哪来的金甲天将竟然如此了得,恐怕和二郎神不相上下甚至隐隐的在力气上还超过些许。怎么天庭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悍将我却不知道呢?师傅也没提过啊!   想归想,这战斗却是不能停下,孙悟空暗暗平息了一下翻腾的法力,就遇再来一棒,而这时却听见对面的天将哭丧着道:“真是变态啊,猴哥你怎么还是这么生猛啊,力气竟然比现在的我还要大上几分,就算是托天巨猿也不能这么夸张吧,把俺老猪的苍龙甲护手都震裂了,不玩了,亏死了亏死了。”   听见对面天将哭也似得话语,孙悟空登时愣了一愣,随后满脸惊讶放佛发现唐僧喝酒吃肉一般的那天将道:“你,你,呆子?”   “你这遭瘟的猴子,赶紧用你火眼金睛看上一看,不然一会再给俺老猪一棒俺可受不了。”   不用火眼金睛看了,孙悟空已经知道了。   当年取经路上朝夕相处几十年,对老猪可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不过太震惊于猪八戒此时的实力,孙悟空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要知道当年取经路上猪八戒的武力可是很低的,低到连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都打不过,可现在倒好,比二郎神都强上一线,这其中的巨大差距,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况且,刚刚在南天门的时候猪八戒还没有这么凶猛的啊。   “老猪,你这憨货是不是趁太上老君不在家,端了他的兜率宫啊?不然你的实力怎么忽然暴涨如此之多啊?赶紧说实话啊,偷吃了多少金丹?“   “去去去,俺老猪人品向来堂堂正正,怎么会偷吃老君的金丹啊。不过,嘿嘿,俺刚刚在嫦娥那回来时,见兜率宫无人把守,就进去不小心端了老君的老窝,嘿嘿嘿。”八戒,摆摆手,嘿嘿笑道。   悟空一听,将金箍棒立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笑道:“呆子,俺就知道你这吃货一直惦记老君的仙丹,这下总算如愿以偿了吧,来来,给猴哥吃几粒,刚刚那一下可是让我受了点伤啊。”   “猴哥你这话就是看不起俺老猪了是吧,虽然我平时贪吃,可是这老君的仙丹可不是普通玩意,俺都分好了,一共五份。老沙,白龙马加师父咱五个一人一份。给,这是你的,你的这份可是最多的啊。”说着,八戒从环里拿出一些丹药,递给悟空。   悟空伸手接过,嘿嘿笑道:“嘿嘿,这还差不过。有长进啊。不过八戒,这仙丹可不能多吃,当年俺偷吃老君好几葫芦仙丹,那药力太猛,都差点把俺撑爆了。要不是太上老君用八卦炉炼俺的时候把药力都炼化了,估计后来也没俺的大闹天宫了。”   八戒点点头,回道:“放心吧,猴哥,这仙丹我一颗可是都没吃呢。我这身法力,不是吃仙丹吃的。”   悟空一听,更加奇怪了。这不是吃了丹药,怎么会如此厉害。   “哦?那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俺说说,说完了,咱兄弟俩一起杀进凌霄宝殿,端了玉帝老儿的龙椅。”   八戒摸摸肚子,给悟空解释道:“这事吧,还得从当年说起,当年俺和嫦娥相爱,犯了天条,玉帝要把我打入轮回受前世情劫,可是又担心六道轮回洗不净俺的一身法力和记忆,毕竟俺已得道上千年有余了,一身法力早已融会贯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洗净的。”   “所以后来玉帝出手,把俺的一身法力剥夺,并封在了广寒宫的桂树之内。桂树你知道吧,就是广寒宫上的由盘古大神的睫毛所化的。并命令吴刚日日夜夜砍伐桂树,由于桂树之内有我的法力,所以吴刚每砍一下我的法力就会流失一点用来修复桂树的伤口。这样总有一天我的法力会流失的干干净净,那样我就永远失去了仙籍永生永世沦为凡人了。”   说到这里,猪八戒往嘴里扔了一颗仙丹,随后便盘膝坐下,回复刚刚耗损的法力。   而那棒子也化为了一柄九齿钉耙。孙悟空也同样盘膝而坐,回复法力。   于是猪八戒继续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啊,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吴刚虽然每次都砍伐桂树,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桂树毕竟是盘古睫毛所化,而俺老猪的真身是上古的洪荒异兽,和盘古大神有那么一丝丝的血缘关系。”   “所以桂树不但没有让我的法力耗损甚至是在淬炼我的法力,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留在桂树内的法力如今已经沾染了一丝盘古气息于是在我这次去广寒宫收回法力的之后,我就又变回了当年的天蓬元帅,而且还超出了当年很多。现在我的法力还没有全部融合完毕,如果日后能让我把桂树里的法力全部炼化,法力应该是现在的两倍都三倍。”   八戒说完,孙悟空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玉帝,真的要倒霉了!   孙悟空和猪八戒刚刚起身准备打入凌霄宝殿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呼喊之声,回首望去,见是那沙和尚风风火火的驾云而来,边飞边道:“大师兄,二师兄,怎么不等等我老沙啊。!”   孙悟空见沙僧风尘仆仆急匆匆的样子,不禁疑惑道:“老沙,你去哪了?怎得这般匆忙?”   沙僧扭头看了旁边的猪八戒一眼,而后竟然难得的露出扭捏之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猪八戒帮老沙解了围,对孙悟空道:“哎呀,大师兄你就不要再问了,这些都是小事,以后再告诉你也不迟啊,现如今紧要的还是这玉帝老儿的事儿啊!”   孙悟空闻言点的头道:“有理,有理。嘿嘿,那好。今日就让咱们兄弟三个大闹一场吧。可惜的是师傅和小白龙不在。”   说罢,便把金箍棒扛在了肩膀上,大踏步的走进了凌霄宝殿。   其实孙悟空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起小白龙的时候,猪八戒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而老沙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之色。   下一刻,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再看时,凌霄宝殿的门竟然被孙悟空一棍打烂。   “玉帝老儿,俺齐天大圣孙悟空又来大闹天宫了,哈哈。”   “还有你曾经的将帅,天蓬元帅猪八戒。”   “还有俺老沙,曾经的卷帘大将,沙悟净。”   嚣张至极,却又包含愤怒和快意。这天庭,终时逃不开这一战啊。 第四百六十四章:《真相》   待悟空,八戒,沙僧声音落定,三人抬头一起看去,顿时一愣,只见凌霄宝殿上竟然坐的是四帝。顶点   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勾陈上宫南极天皇大帝   北方武当真武伏魔大帝   四方大帝气势滔天,杀意凛然。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除了这四方大帝之外,整个偌大的凌霄宝殿竟再无一人!   这时玉皇大帝见殿下悟空三人,开口问道,声音不疾不徐,丝毫不见一点的慌乱:”殿下何人喧哗吵闹啊?“   孙悟空把金箍棒立在一旁,低下了头,缓缓又抬起,突然悟空挥身发出红色火焰,轻道:“吾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待悟空说完,八戒也把耙子立在一旁,看着殿上的几人,哪一个不是上古人物,声音略到颤抖道:“吾乃福陵山云栈洞天蓬元帅猪悟能!”   而沙僧只是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佛珠,沉沉道:“吾乃流沙河河妖卷帘大将沙悟净!”   悟空和八戒同时转头看向沙僧,似乎对于他的话很疑惑,不过也只是疑惑而已。   悟空,八戒,沙僧三人报完名字,还不待玉帝说话,悟空忽然一声质问:“尔等是为何人?胆敢坐在这三界至尊的位置上?”   玉帝抬眼看着悟空,眼中说不出的戏谑。似乎眼前的这三个人不是来闹天宫的,而是来喝茶送礼的。   玉帝侧了侧头,问道:“孙悟空,闲话也就不说了,你我之间,甚至或者说你们师徒与我天庭之间的旧账,总该算一算了。今日,就一并了结了吧。你们兄弟三人战我们兄弟四人,呵呵,虽是不公,不过想必你齐天大圣也不会在乎吧!是吧,齐天大圣?”   这齐天大圣四字,玉皇大帝咬的特别清。   说完,玉帝四人纷纷起坐,互望了一眼,都拿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对着悟空三人严阵以待。   看到这阵势,八戒略微退缩了一步,转过头低声对悟空道:“猴哥,他们四个打咱们三个,这仗不好打啊。咱俩一人一个,可是老沙怎么办?而且还剩一个呢。”   悟空瞪了八戒一眼,然后对着老沙道:“老沙,咱几个就数你道行法力最低,一会打起来,你只管逃跑,南天门那里,我师父菩提祖师和镇元大仙都在,刚才我似乎听到师傅在念经。眼前这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沙僧听完,刹时怒了。紧了紧手里的月牙铲道:“二位师兄放心,老沙心里有数。不会扯你和二师兄的后腿的。”   “好,哈哈,呆子,直接幻化本体,咱俩一人分两个,让老沙看热闹就行。”悟空弯了弯脖子,怒喝道。   说罢,把金箍棒凭空一仍,随后身躯急速暴涨,像山一样高,手臂上肌肉盘根错节,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大的力气。   而猪八戒也不甘示弱,一声怒号,身躯也是暴涨,不过却化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猪,虽说这是猪,可是仔细一看,哪里还有猪的半分模样,嘴角两根獠牙冲天而起,庞大的杀戮气息扑面而来,直震得风云变幻。   再看这身躯,浑身钢毛倒立,关节处到处都是突出的骨刺,而四肢粗壮的巨腿简直就是撑天柱一般。最后一瞧,这猪八戒的本体竟然比孙悟空的托天巨猿还大上三分。   看到这呆子的摸样,孙悟空一下子就急了,声若雷霆道:“呆子,变的这般巨大干嘛?还不赶紧压缩法力,变回正常大小。不然一会有的你苦头吃。”   猪八戒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随后浑身法力喷涌,似乎要爆发一样。   悟空见此,叹息一声,笑道:“唉,这呆子,还得要我帮他一把。”   说完,一只巨手按住了猪八戒的肩膀,暗暗用力,然后就见庞大无比的猪八戒慢慢的缩小,最后只有正常人三倍左右大小。而与此同时孙悟空也缩小到了五倍大小。   要是普通妖魔,自然不用理会这些。但是和眼前这四人争斗,并不是体型越大越好,身体越大就会破绽越多,很多时候一个破绽就可能导致丧命。   这可是八戒第一次在拥有这等磅礴法力之后变回本体,所以对法力的掌控竟然隐隐有失控的倾向,所以悟空连忙提醒着八戒。   而与此同时,南天门那边,也发生了大变化。   “哼哼,我道是何等高人收了我的天魔,原来是你这和尚。金蝉子还是唐三藏,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那十世轮回也不过如此啊!”通天教主见金蝉子没未现身就已经收复了自己的六天魔,心里不禁生气。   “哦?看来通天教主知道的很多嘛!竟然知晓我这轮回之事。只是不知道通天教主认不认识我这六字真言呢?”   说着,一个巨大的佛字金印凭空显现在金蝉子身后,慢慢的围绕着金蝉子周围不停地旋转着,仔细看,却发现这佛金印竟是在慢慢的散发出小的金印,出现,又消失,不停地循环之中。   “哼,六字真言虽然神奇,可我并不惧它。”虽然说的很硬气,可是眼里的一丝凝重还是被金蝉子所发现。   本来占尽上风的太上老君和通天教主二人却因为金蝉子和菩提的出现而陷入了僵持,双方都有所顾忌,谁都不愿意真的拼上性命。   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倒不是真的不愿,而是牛魔王几人都是拼了命也未必留得下人家,毕竟三清的称号不是虚的,所以事情变的有点微妙了。   菩提祖师用本体菩提树压制了通天教主,可是通天教主虽被菩提祖师压制不能走动,可是却还有一丝余力。   而这太上老君手持八卦炉,与牛魔王六人对峙,虽然看起来太上老君气势汹汹,可实际上他并不敢再次出手,没了天魔,他只能用八卦炉攻击,可一旦八卦炉离身,要是镇元子出手那他就没有防身的法宝了。   虽然太上老君对于自身的防御力有一定的自信,可是也不敢让镇元子的人参果树枝给击中。更何况还有金蝉子的六字真言在一旁滴溜溜的旋转着。   虽然太上老君不敢出手,可是牛魔王六人也很尴尬,六人合力出手虽然能威胁老君,可是有八卦炉的八卦神火护体,六人也奈何不得而且万一被神火沾身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而另一边的镇元子呢?也不敢先出手,因为他身边还有个二郎神呢,虽然二郎神和孙悟空力拼受了轻伤,可是谁都没有小看他。   之前二郎神没出手那是因为通天教主的天魔占尽了上风,没必要在出手还不如赶紧回复伤势。可万一镇元子出手了,那二郎神额头上的眼睛,也不是吃素的。   而金蝉子,其实也很无奈,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六字真言其实也才刚刚悟得没多久,收了六天魔已经很勉强了,毕竟这天魔可是通天教主的看家玩意,哪有那么容易就度化啊,只不过大家都被六字真言的出场所震惊,都没有发现罢了。如今这六字真言却也是防守犹豫而进攻不足啊。   于是,众人就这么尴尬了下来。   金蝉子,菩提一方其实并不着急,因为他们对悟空很有信心了,天庭最强的三清如今这里已经阻拦了两个,剩下那位据可靠消息说并不在天庭。   况且天庭的有名战将不是被妖族拖住就是已经成了内应。   所以悟空的对手也就剩下玉帝了,而且这些恩怨,还是要孙悟空亲手来了解,他们能帮的,也就只有拖住三清和众神这些了。   可有意思的是,通天教主一方也显得优哉游哉,看起来似乎并不为玉帝着急,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这般僵持,双方也都看了出来,在没有新的力量加入之前,都奈何不得对方了。   于是,镇元子就开口了:“圣僧,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来他不是……”   金蝉子摇摇头洒脱一笑,道:“呵呵,镇元大仙说的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现在的贫僧应该当日是被佛祖在九幽之下,被十世业力缠身,被九幽之气荡尽一身佛力。”   “啊,怎么会?圣僧啊,我听悟空说您不是被菩提祖师救出了吗?”牛魔王一听,也感觉疑惑,便问道。   金蝉子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啊,还要从上千年前的灵山佛门的盂兰盆大会说起!”   “哈哈哈,金蝉子,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命大啊,这样你都不死。”见金蝉子想要说出自己的秘密和悟空的秘密,通天教主连忙开口制止道。   众人目光转向了通天教主与太上老君二人,一看之下,众人面色却多有古怪。   原来那太上老君见众人都停了手,便闲来无事,经坐在云端炼起了丹药。不愧是三清,这定力就是不同凡响。   “也不怕走火入魔。”这是牛魔王在偷偷嘀咕,看着金蝉子继续问道:“对了,圣僧,通天说的业力是怎么回事?为何他说圣僧这都不死?”   金蝉子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众人,随后又看向了西方的天际。   “这十世取经,哪里是取经啊,这根本就是如来的一个局啊。当年我曾求佛祖收回我一身佛力再入轮回,可是佛祖没有。镇元大仙应该知道,神仙中人不得轻易下届见到凡人。就是因为神仙已经不属于轮回,如果贸然进入凡间,则会被轮回之力强行加载业力于身的。”   “而我们佛门也是同样的。我也是这几天,经过菩提祖师的提点才明白的。如来让我十世取经,分明就是想用十世轮回业力加身,让我永堕九幽阿修罗之地。每一世,我从东方之地出发,不知接触多少凡人,不知缠绕多少业力,而且每一次轮回我的业力就会翻倍。十世之后,我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一旦死亡,灵魂就会停留在九幽,无法转世轮回。”   “也就是说,不论我能不能取到真经,我最后的下场,都是魂飞魄散。虽然这最后一世侥幸到了西天,佛祖知道我若回来,必定会想起之前轮回九世的事情,所以他们在灵山拦截我们,甚至是想要痛下杀手。这我不想让悟空担心,所以一直未告诉他,这西头取经就是一盘棋!哎。阿弥陀佛。”   静静的说完,镇元子牛魔王等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就连二郎神都震惊了。如来佛祖,佛门之主竟如此狠毒?   “那,那你怎么会悟得六字真言?”众人都过于震惊,于是二郎神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金蝉子看了二郎神一眼,二人会心一笑,继续说道:“那日,在我被业力拉扯,坠入九幽之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颗数漂浮在半空,我对它双手合十,喧了声佛号,然后叹息了一声。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并问道:‘你为何叹息?’我没多想就答道:‘只是舍不得我那徒儿。怕忘了他们和这世间众生。’”   “于是,那多树枝就开了越来越茂盛,突然放出一道白光,再然后,我一身业力就被驱逐了,而且这树上结的却是佛门的六字真言。只是奇怪的是六字真言还让我为主,并且帮助我掌控了整个九幽地狱。”   这时的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有时间我也去九幽逛逛。   这世间事就是如此,祸福相依。没有人能堪破,也没有人能掌握。   金蝉子轻轻的咳了一下,这下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不过看向金蝉子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怪异。   “哎呀呀,我老牛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心直口快的牛魔王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想想金蝉子当年取经时候的无能,处处怕死,要悟空保护,随随便便一个小妖就能欺负一番,可现在的?就连通天教主都要忌惮三分。这差距岂是云泥之别能形容的?   就在众人各有各的心思的时候,天边却杀气凛然的飘来一团驾云,说是飘,却也是眨眼间便到了。   待云雾散去,就见场中浩浩荡荡多了一大群的人,逐一瞧来,分明是那观音坐下黑熊精,红孩儿。   原狮驼岭三妖,黄风怪,白骨精,九尾狐,兕怪,九头怪,黄眉大王,百眼魔君等等妖王,而且每人各率一百妖族精锐,站在了太上老君和金蝉子的中间。   一时间本来还算开阔的战场顿时稍显拥挤。 第四百六十五章:《立地成圣》   这些人的到来,直接打破了两方本来僵持的局面。   而牛魔王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和通天教主太上老君这等人对峙的感觉,绝对是不好受的。就是那气势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哼,又来了一群乌合之众。区区毛头小妖,如今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了?”   最后几个字,通天教主已经用上了上古魂力,字字震天慑地,企图用气势压住来的妖族头目。   不过话刚完,就见一个白色钢镯飞出,凭空一震,通天教主的威压顿时一散,这让妖族气势大涨。   “你这孽畜,盗我金钢镯,偷我芭蕉扇,如今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亏我白白养你千年。孽畜,今日老道我就清理门户。“说完,一挥手中的八卦炉,一道火舌喷出,化作一头青色犀牛模样,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妖族头目。   “哈哈,老官,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在我金钢镯面前还敢玩这把戏?看我收了它。”   双手一指,原本漂浮在众人头上的金钢镯光芒一闪,一股巨大的吸力浩然喷出,原本冲向众人的火焰犀牛,没有一丝停顿的就转向冲进了金钢镯里面,转而消散不见。   除了金钢镯由于火焰的关系显得稍稍红了一点之外,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这,这就没了?俺还以为死定了呢!这老官的火可是太吓人了。”鹏魔王一脸心悸的说道。毕竟,他刚刚可是见过太上老君的九天玄火的威力。   而再看太上老君,一张老脸被气的须发皆张,浑身颤抖不已,特别是拖着八卦炉的那只手颤抖的更加厉害,让人觉得似乎一不小心八卦炉可能就会掉下来,那样,火焰山可就不仅仅是八百里了啊。   “师兄莫急,看来这妖怪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金钢镯。而且这群妖怪实力不凡,你我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意气用事。“通天教主见太上老君见来人拿的是自己的宝物,怒火中烧,通天教主连忙悄悄传音道。   “哎呦哎呦,老官的火好大的,都烧掉了我的一根头发了,哈哈。老官,再来啊,我看看你那八卦炉有多少火能让我收。”青年在一旁嘿嘿笑道。   太上老君气的,吹胡子瞪眼,喝道:“你,你你这妖物。不过区区坐骑,盗了我几件法宝就这般狂妄,你既然想收我就让你收个够。”   “师兄,师兄慢着。!”   通天虽然立刻就发觉不好,可是却还是晚了。只能眼看着太上老君一声怒喝,然后“轰”的一声巨响,随后就看老君的身后浮现出漫天的火焰。与此同时,老君也是一口逆血喷出。   “唉,师兄啊师兄,你怎能如此啊!”   原来,太上老君竟然自爆了他的上古神器~八卦炉!   “太上老君玩命了。兄弟门,是硬抗还是跑路啊?赶紧决定一下,我的金钢镯可收不了这么大的火啊。”青年一边催动最**力防御一边回头问众人。   “青年,你这不是害我们么?闲着没事你刺激那老头干啥啊,他本来就够憋屈了,你还刺激。这下玩大了吧。当年猴子捅下来几块砖都烧成了火焰山,这回,不的烧了整个九州啊。”牛魔王出口怪道。   “哎呀老牛,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咱也赶紧玩命吧,不然一会你就成了牛肉干了。”   这是鹏魔王也着急着说道。   恐怕这次大战之后,鹏魔王要是侥幸不死,估计这辈子都不会靠近一点火了。   另一头,太上老君也是暗暗叫苦不迭。虽然这火是八卦炉里的火,而八卦炉又是太上老君本名法宝,可是这火在炉子里纵然安生,可一旦爆发开来,可就真的恐怖了。   更何况,老君当时怒极,把八卦炉爆开之后当成燃料全都添进来八卦火之中,这下,可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了。   八卦炉是何等宝物?这乃是太上老君的证道之物。先天之宝啊,而且炉子里的火更是盘古开天之时就燃烧在八卦炉之中的火焰。现在两者融合在了一起,这威能可想而知了。   “师弟助我。”   就这一句话,老君稍有分神,八卦火就溢出一丝,顿时那处的空间就被烧成了虚无,漆黑一片。   看到这火焰的威力,牛魔王等人脸都绿了。这特么哪是火啊,这都能和九天虚空之处的混沌乱流媲美了。空间都烧没了,这要是沾在身上,光想就觉得恐怖无比。   于是众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慢在后退。   寂静,无比的寂静,比刚刚看到金蝉子的六字真言还要震撼和寂静。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悠悠传出了两声叹息。   一声是来自通天教主,另一声,则是来自菩提身旁的金蝉子   通天教主的叹息,是因为可惜太上老君的一身修为,同门师兄弟几万万年了,这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可如今太上老君自爆本名法宝,一身修为十去**,而且极其伤害道基,就算这次不死,日后也就难以恢复到往日修为,得不偿失啊。   更严重的是,这漫天火焰,一旦落入凡间,不知要伤害多少生灵,这其中给的因果业力,就足够太上老君受的了。   而金蝉子为什么叹息呢?   那是因为,当通天教主发现老君异动时喊出“师兄慢着”的时候。   这时,金蝉子也发觉了太上老君的意图,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和无奈。   于此同时,围绕在三藏周围的六字真言,多出了一些菩提本命树的树叶,苍翠欲滴的绿叶。   金蝉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突然,就在金蝉子站起并抬起头的那一刻,一股铺天盖地庞大气势向着天地三界六道席卷而去。   这时金蝉子眼中没有了悲伤和不舍,有的,是凌厉的霸气和舍死的勇气。   金蝉子,成圣了,悟得天道轮回了。   不是以力证道,也不是功德成圣。   而是前无古人的,以心证道。   所有的人,再次震惊了。   这一日所经历的震惊。几乎比一辈子都要多。多到甚至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这个梦无比的真实。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都不愿意相信,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的就证道。   想当初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证的无上大道的那一个不是历尽千世万世坚信,那一个不是一点一滴感悟天道?   当初女娲造人,并炼五彩神石补天,方才以功德证道,从而成为了圣人。   由此可以看出,证道成圣,是多么的艰辛不易。   可是,金蝉子就这么成圣了?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豪言壮语,就这么默默的,从坐下到站起的这一个过程,就成圣了,就成为了,不死不灭的存在了。   金蝉子缓缓的伸出了左手,那周围不停盘旋的六字真言轻轻的落在了金蝉子的手心。   金蝉子右手极其爱怜的抚摸了一下,随后右手食指划过一片绿叶之后,低垂了下去。   而这片绿叶有了灵性似的,摇曳了几下就飞离了佛音,绕着金蝉子转了一圈之后,落到了金蝉子的额头上。   可是却并没有久留,仅仅片刻便飞了出去。   洋洋洒洒的落下一篇翠绿氤氲,被这股氤氲沾到的所有人之前的伤势立刻回复,并且浑身上下还荡漾着一阵翠绿光华。   这是金蝉子终于开口了,他凝目看了看四周,不慌不忙道:“这菩提树可以瞬间回复大家的伤势,并且有很强的避火作用。接下来,请大家辅助贫僧,让贫僧来渡化老君的火焰。”   不急不徐的话语,再加上神奇的绿叶和渡化花,让所有人的信心凭空暴涨。   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通天教主此时的狰狞异常。   他想不到在这个紧要关头金蝉子竟然立地成圣,本来僵持的局面虽然因为来援的白骨精等人已经打破了,可是那时也只是相差不大勉强还可以一战。   可是忽然成圣的金蝉子,就逼的通天教主也不得不拼命了。   否则,老君的八卦炉就白白自爆了。   这些话说起来繁琐,可实际也只不过一个瞬间,就在通天教主也准备玩命的时候,忽然感觉菩提老祖用来镇压自己的力量竟然小了一些。   通天教主看向菩提,多了一份迷惑,不过也没有时间思考。何况通天教主是何等人物啊,虽然这紧紧只有十分之一个刹那,可是通天教主还是抓住了时机。   周身法力激荡,竟然生生的震的菩提树一阵晃动,趁着这晃动,通天已然挣脱开了。   菩提老祖脸色一阵变化,随后大声喊道:“大家快快动手,悟空有难。”   这一声无异于巨石落入湖面,激荡层层涟漪。   最先动手的不是金蝉子,而是牛魔王。   就见牛魔王登时双眼通红,法力激荡。握着混铁棍的双手青筋暴起,脚下发力,箭一般的冲向了通天教主。   蕴含了牛魔王浑身力量的混铁棍高高举起,以欲劈天的气势砸向通天教主。这一棍要是砸实了,恐怕泰山都能砸成齑粉。   稍稍慢了半拍的就是金蝉子的绿叶,这绿叶却没有飞向老君的火焰,而是停在了六字真言的旁边。   六字真言佛音有感应一样,光芒万丈的六字真言佛音一个抖动,就看见数不清的金色佛音从六字真言中分离开来,以无穷无尽之态席卷向了老君的方向。   那绿叶,就停在花朵旁边,如果仔细看,就会看到花瓣在持续散发微弱的绿光,所有的花瓣都是透过绿光而席卷而出的。   在金蝉子出手之后,余下的众人也纷纷醒悟过来,全都用出了威力最大的招式。   百眼魔君身上倏地睁开无数的眼睛,并发射出刺眼的光芒打向通天教主。   红孩儿一口四昧真火缠绕着火尖枪也射向了通天。   白骨精的苍白骷髅头,黄风怪的三昧神风等等一股脑的倾泻在了通天教主的身上。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攻击通天教主而不顾太上老君?   那是因为太上老君和他身后漫天八卦火已经被无尽的佛音覆盖,而且期中还隐约能看到六头渡化后的天魔上下翻飞。   片刻之后,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怒喝还有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同时响起。   这时定睛一看,发出惨叫的竟然是身在半空中的猕猴王。   只见猕猴王前胸口插着一根血红色的长针,而身后却是牛魔王。   牛魔王的处境也不好,他双臂血肉横飞,筋脉尽断,隐约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原来是通天教主的。   通天教主虽然重创了牛魔王和猕猴王,可是自己也被众人的攻击弄得颇为狼狈。   “啊啊啊,猕猴王。啊,通天老道,俺和你势不两立啊。”牛魔王的一棒不但没有伤到通天教主,反而被通天教主的极品法宝轮回镜挡住并且反震回所有力量。   所以牛魔王等于一棒打伤了自己,就在牛魔王被反震之力尽废双臂之时,通天教主竟还不罢休,随后射出了极品法宝血影针。   血影针,那可是极品先天灵宝,出自幽冥血海之宝物。   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根,乃是极其阴毒的宝物,一旦此宝祭出,中招者顿时化为血水。   眼看血影针就要射中牛魔王,忽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牛魔王身前。   血影针,重重的插在了心口处。   妖族七胜猕猴王,阵亡。   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遗言。   当猕猴王生命消散的一刹那,牛魔王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猕猴王慢慢变成血水的尸体,眼神呆滞。   牛魔王虽然不知怎的停止了动作,可是其他人并没有,相反因为猕猴王的阵亡,所有人都更加的疯狂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战争,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如果你不拼命,那么,你就没命了。   所以包括金蝉子在内的大部分人,全都爆发了生平最强的攻击。   而通天教主一方面呢?   通天教主其实也受了一些伤的,只不过大敌当前他强行压下了伤势。   毕竟牛魔王六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那青牛的金刚镯和百眼魔君射出的百道霞光,都让通天教主受伤不轻。   不过说起来受伤最重的,还是操纵八卦火和金蝉子的六字真言硬拼一击的太上老君受伤最重,不但八卦火消散了一大半,而且老君也是口吐鲜血,脸色萎靡不振。   “六字真言,果然名不虚传啊,竟然能湮灭我的八卦火,咳咳,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原来,金蝉子念出的六字真言,经过那片绿叶的加持,竟能同老君的八卦火抗衡,而且一字佛音就能湮灭一缕火焰。 第四百六十六章:《拼死一搏》   看起来一缕火焰的湮灭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不要忘记,太上老君的火焰虽多可是也是有数的,而这六字真言的佛音可是幻化而出的无穷无尽啊。一一对应湮灭之后,高下立判。   此时,太上老君的火焰还剩下不足三分之一,而且由于火焰的湮灭导致老君更是元气大伤。   可是金蝉子的佛音除了颜色暗淡一些之外,看起来丝毫无恙,而金蝉子更是除了法力消耗甚大之外,也无其他伤势。   这一切,通天教主都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一声:师兄炼丹天下无双,可是这战斗,却始终稍差一筹啊。   第一轮试探之下,都对对方的手段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来,就是生死一击了。   屏气凝神,脸色凝重。   “师兄,你小心。要是不敌就速退,我来断后。”通天教主对着太上老君传音道。   而妖族这边,也开始商量了。   “圣僧,一会太上老君还是交给你。我们全力拖住通天教主,圣僧争取重创老君后,我们合力对在付通天教主。”   这是菩提祖师对所有人暗暗传音,本来这些人里菩提祖师实力最强,而通天教主也是一直由他压制着,可是因为悟空那里出了状况而略一分神,才让通天教主得以脱身。   对此菩提祖师也相当愧疚,本来应该由他独自对付太上老君的。   可是不成想金蝉子竟然关键时候立地成圣,成了所有人里实力最强的人,而且太上老君的火焰也着实克制菩提祖师的菩提树,所以太上老君,就交给了金蝉子一个人对付。   事实证明,六字真言确实能克制八卦火   这三界大战的第二次出手,蓄势待发。   这次最先出手却不是牛魔王了,而是其余的五位妖魔再加上狮驼岭三妖。   蛟魔王双臂一震,身上的战甲纷纷碎裂,显露出的却是一双蛟龙爪。锋利异常,而且十分的巨大。   而鹏魔王这次没有单独攻击,却是和金翅大鹏鸟联手,二人均化出本体,不过却是缩小了很多。两只大鹏鸟双翅一个交叉,随后盘旋而起。   随着两只大鹏的飞起,一阵阵风雷之声响起,噼里啪啦的电光火花四射。   同样的,狮驼王也和狮驼岭青狮联手,幻化出缩小之后的本体,两头凶狮双爪一交,崩裂出灿烂的火花,然后互相交叉着向着空中的通天奔跑而去。   这之后,狱狨王和狮驼岭白象也开始联手,掩护着向着通天攻杀而去。   这三波攻击之后的,却没了动静。   可是就这七人的攻击,通天教主也不敢小觑了,双双联手,威力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了。   通天教主扬手打出三件法宝。   一件名为紫电锤,紫电锤:极品先天灵宝。住在雷电法则的先天宝物,乃是通天教主降妖戮魔的一件利器。   一件是为太岁鞭:极品先天灵宝。此宝祭出,被抽中者。魂魄尽散、粉身碎骨,累劫修行的道行顿时化为乌有。   最后一件乃是紫霄拂尘:极品先天灵宝。威力、功能不明。乃是鸿钧老祖手持之宝物,鸿钧老祖分宝时将此宝赐给通天教主作为手持之宝物。   祭出三件法宝之后,通天教主也面色略有些苍白。   可是蛟魔王等人却没有给通天喘息的时间,六人联手的三波攻击就已经到了。   两只大鹏的风雷之翼首先撞上了通天祭出的紫电锤。   两面都是雷电系的攻击,相撞之下,震耳欲聋的雷鸣轰鸣而至,再看之下,两只大鹏鸟倒飞而出,紫电锤也回到了通天的手中,兀自震颤不已。   随即,两只猛狮的攻击也到了,锋利的气息扑面而来,交叉的两只巨大狮爪抓在了紫霄拂尘之上。   而这次,倒飞而出的却只有两头猛狮,且两只狮子用来攻击的爪子爪尖尽断流血不止。而那佛尘没有丝毫的后退。   随后发出惨叫的,就是狱狨王和狮驼岭白象。这二人实力本来就不算强,对上了太岁鞭,只落得个鲜血横流身受重伤的后果。   看到这般结果,通天教主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迎面而来一只巨大的龙爪已经到了眼前。   原来之前六人的攻击,竟只是为了这一爪做掩护?   通天教主的眼里漏出了一丝惊颤。   祭出法宝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能勉强用手旁的紫电锤硬接了这一击。   一声猖狂的龙吟声响彻四野。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浓烈的复仇之意和得意。   虽然蛟魔王的这一爪子因为抓在了紫电锤之上而导致巨大的爪子筋肉反卷而出,可是却也在击中紫电锤的同时由于巨大的力量,紫电锤的另一头也狠狠的打在了通天教主的胸口之上。   终于,通天压制不住伤势,嘴角流出了鲜血。   这一场大战,最强的通天教主,终于受伤了。   可是,这还没有完。   受伤的通天教主一抹嘴角的血迹,回头看了一眼太上老君,这一看不要紧,通天教主顿时亡魂皆冒。   这时,让通天教主更加惊骇欲绝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看完太上老君转过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座大阵里面。而且这个大阵他只是似曾相识却并没有见过。   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刚刚所有的攻击,竟都是遮掩啊,真正的杀招,却是这座大阵。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大阵的?   这就是妖族赫赫有名的星斗大阵。   此时由白骨精,青牛,九头怪等人联合身后众多妖族精锐布置的,妖族第一杀阵,星斗大阵。通天教主一阵心惊。   这星斗大阵,可是凶名在外已久啊,就算金蝉子,也没有把握能破了这阵啊。   虽然心惊,但是现在到了这一步,通天教主也只能硬着头皮探查这大阵。   星斗大阵,一旦陷入阵里,则放佛进了星光灿烂的星空,四周除了满眼的星斗之外,看不到任何事物,耳边也听不见任何。   而且不论你朝向任何一个方向飞,就算飞到地老天荒,也飞不到尽头。   通天教主凌空而作,闭上双眼,诛仙剑阵凭空而显。   漂浮在通天的头顶。虽然不是一个法阵,可是毕竟都是远古凶阵,还是有一些相同的地方。而通天教主此时要做的,就是利用诛仙阵图的奇妙来试探星斗大阵的奥秘。   良久,通天教主睁开了深邃的双眸,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明显的得意之色。   “哼,一群乌合之众,仅凭一份残缺不全的周天星斗大阵,也想困住本座?痴心妄想。”   说完,诛仙阵图光芒大胜,并且开始飞速的旋转,从阵图之中放射出亿万道的凌厉剑光。这些剑光向着星斗大阵内的无数星斗怒射而去。   片刻之后,一阵空间震荡,原本完美无缺的星斗空间,竟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空洞,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气息顺着这个空洞飘荡进来。   “哼哼,还是露出了破绽,看本座的诛仙剑破了这虚有其表的星斗法阵。”   话音未落,诛仙阵图幻化出一柄巨大无比的诛仙剑,轻轻挽了一个剑花,随机爆射而出。目标,就是那个针尖般大小的空洞。   刹那后,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空间动荡,从虚无指出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这老道一身华丽的道服,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   这老道,就是破阵而出的通天教主。   那布阵的妖族九人呢?   随着大阵的破坏,布阵的妖族九人纷纷倒飞而出并且口吐鲜血。   强行布置一个残缺的远古凶阵,而且还是用大阵困住一个得道几万年的圣人,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光是维持大阵不破就已经用尽了法力,甚至众人没有更多的法力来启动大阵的杀招。   不然,就算通天教主能破了这阵,也决计不会如此轻松。   不过,当通天教主包含得意的双眼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太上老君的时候,得意尽无,剩下的,则是滔天的怒火和惊惧。   原来,趁着后来的妖族九人用大阵困住通天教主的时候,金蝉子则拼了老命的全力发动六字真言,硬生生的烟灭了太上老君身后的所有八卦火。而这个代价,却是金蝉子法力尽失而且由于强行催动佛音导致伤了道基。   六字真言上的菩提树叶,也只剩了残缺不全的绿叶叶脉。就是绿色叶子的脉络部分。其他的,全都消耗干净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已经昏迷不醒的镇元子。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从金蝉子立地成圣之后,镇元子就再没有过任何动作,众人以为他是惧怕了。   在众妖困住通天教主的时候,镇元子就出现了,出现的位置则正好是太上老君的身后。虽然老君也立刻就发觉了,不过,还是晚了。   八卦火被六字真言佛音纠缠着,无法回到身边防守,再加上六头被渡化了的天魔不顾性命的纷纷用身体和双臂抱住了老君,所以老君竟只能眼看着镇元子变成了人参果树树根的左手狠狠的印在了老君的后背上。   于是,让老君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变成树根的左手,竟然慢慢的从老君的背后伸进了老君的皮肤之内,并慢慢的向着老君的心脏侵蚀着,速度虽然不快不过竟怎么也阻挡不住。   要知道,老君虽然不是战斗流派的圣人,可是毕竟也是成圣几万万年的圣人了,再加上自己更是炼丹炼药的祖师爷,身体不知道被多少天才地宝日夜打熬。   其肉身的强横程度就算是和上古大巫水神共工也向差不多了。   可是,这树根,却怎么也阻挡不住。   性命攸关之际,老君也下了狠心。   一个连本命法宝都能自曝的人,在狠心放弃生命的时候,会有多恐怖,恐怕只有镇元子最清楚了。   在外人看来一切都很顺利,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根已经侵蚀了很大一部分,相信很快太上老君就完了,可是就在这时镇元大仙一声惨叫,空着的右手成掌刀型,一刀下去。   左手手臂在肩膀处齐根而断,就算是断裂处,还是有着一丝的火焰灼烧的焦糊痕迹。   之后,镇元子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本来剩余的众人以为这次攻击就此结束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自从猕猴王死后陷入痴呆的牛魔王暴起,手中的混铁棍已经不知所踪。所以牛魔王手里握着的,竟然是自己的牛角。   这牛角漆黑如墨,放佛连时间空间都会被他的漆黑渲染一样。   本已重伤的太上老君,没有躲过这次攻击。   漆黑的牛角狠狠的插在了太上老君的心口。此时,异变又生!   一股鲜艳的不能直视的液体从老君心口流出,眨眼间漆黑的牛角就被这液体完全遮掩。   牛魔王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松开了手,所幸液体没有粘到手上。   不过,那牛角却已经废了。   这时,通天教主才破阵而出,所以通天教主第一眼就看到了胸口插着一个硕大牛角的太上老君。   然后,然后所有人只觉得一阵天崩地裂,随后,一道道恐怖的漆黑裂痕自通天所处空间蔓延开了。   所有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通天教主爆了诛仙阵图。所以,空间承受不住,崩塌了。   这一刻,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默默无闻的菩提祖师,终于展示出了他那天道轮回的力量。   通天教主为了救垂死的太上老君,爆了八卦阵图,炸裂了天庭的大半个空间。   这恐怖的空间之力,让所有人都觉得大难临头。   可是,这迅速蔓延的空间裂痕竟然被一个人以一己之力生生的压制住了。并且以无上神通使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人,就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菩提祖师。   原来,菩提一直以来没有参与到攻击,为的就是关键时候用自己莫大的法力来压制三清的自爆法宝。   虽然开始的时候不确定他们二人会如何,可是不得不防啊。   万一通天教主下了狠心不惜自爆法宝也要拼命,而自己这方却没有准备,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自爆的诛仙阵图威力虽大,却也只是堪堪为通天争取到飞到老君的身边,并且召回所有法宝护身的时间。   通天教主刚刚防备好,众妖头又围了上来。尽管众人人人负伤,尽管通天伤势不大,可是众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围了上来。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差不多都是筋疲力尽了。   除了两个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二人,一个就是三界的战神二郎神杨戬,另一个则是和悟空同位四大灵猴的六耳猕猴。   虽然在猕猴王战死的时候,六耳猕猴差点就拿起棒子冲上去报仇,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原因无他,孙悟空走的时候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看住二郎神杨戬。   绝不能让杨戬脱身回到凌霄宝殿,看到自己去对付玉帝,毕竟这玉帝还是他舅舅。   所以,最后的时候,就只有这二人还留有大部分法力。   南天门一战,天庭众神无人阵亡,通天教主轻伤,损失三件法宝。太上老君重伤垂死,损失本名法宝八卦炉与炉中八卦火。   妖族猕猴王阵亡,牛魔王,镇元子中了老君的血毒重伤垂死;金蝉子,金翅大鹏,鹏魔王,狮驼岭白象,蛟魔王,狮魔王,青狮,重伤;白骨精,黄风怪,青牛,百眼魔君法力耗尽。   其余妖族精锐全部阵亡,无一幸免,妖族损失惨重。   而此时,两方人马的想法却完全不同了。因为老君的伤势,通天教主此刻战意全无,想的只是尽快回去救治太上老君,至于眼前这些人,以后随时都可以再来灭杀。   可是妖族方面的想法却是依然战役高昂,意图再次联手拖住通天教主。如果能拖住通天教主,说不定,太上老君就次身陨也未可知。因为如果此次不能结果了二人,那么此战之后,所有妖族都必须除之。   因此,局面就微妙了起来。通天教主不能让妖族看出他有退走的念头,否则他面对的就可能是妖族众人的舍命攻击。   可是妖族也不能让通过通天教主看出他们欲拼死留住自己的想法,否则通天教主可能会竭力逃跑。   何况是三清之一,想要逃跑,就凭妖族此时的战力,没有人觉得可以留得下。   似乎,又要陷入僵局?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二郎神终于出手了。   “悟空,对不起了。五百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杨戬看着凌霄宝殿方向,然后突然就全力爆发,目标,显然是那重伤的牛魔王。   紧随着杨戬出手的就是六耳猕猴。不过,却还是慢了一线。   当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已经插在牛魔王胸膛的时候,六耳猕猴的擎天棒才堪堪抵在了杨戬的枪尖之上。   所幸,由于被六耳猕猴所当,牛魔王保住了性命。   这一下,激怒了妖族的所有人。   众人纷纷回头怒目而视,就在这时,通天教主终于觅得了一丝机会,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光,逃走了。   这下,在场的众人愤怒了,本来准备好用来攻击通天教主的手段,全都倾泻在了杨戬的身上。   杨戬虽然本领高强,可是被六耳猕猴缠住也无法脱身,最终,硬生生接下了所有的攻击。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杨戬肯定灰飞烟灭的时候,让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的确有人死了,而且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是这人不是二郎神。   却是,那啸天神犬。   最后一刻,哮天犬为主人,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看到这,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戬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抱起哮天犬的尸体,原地站立不动,似乎,在等死。   这时,金蝉子还是开口了:“二郎神,你走吧!”   没有过多的话语,这其中的含义,大家都知道。   杨戬犹豫了片刻,抱了抱拳,略带歉意和自责的眼神,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了。   这一战,终于结束了。   通天教主带着濒死的太上老君败逃,剩下的众人,则原地打坐回复伤势。   金蝉子抬头看向了凌霄宝殿的方向。   半刻不到,在场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波伤势较轻的立刻赶往凌霄宝殿援助悟空,另一拨人带着伤势颇重的几人返回花果山疗伤。   这时的凌霄宝殿,却发生了惊人的事情。   此时的凌霄宝殿,已经打的昏天暗地了。   本来是悟空,八戒,沙僧三人对抗四位天帝,可是两方刚一交手,沙僧就不知为何躲在了最后,而且盘膝而坐。   结果,就只能悟空和猪八戒二人对抗四人,所以战斗可以说是极其的惨烈。   悟空倒还好,仗着自己金刚不坏之体和玉皇大帝与长生大帝打的不可开交,三人各有损伤,可是猪八戒就完全相反了。   虽然此时的八戒的法力已经和孙悟空相差无几,可是运用起来就大打折扣了。   空有一身蛮力,可是根本打不到人,这让老猪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所幸每在危机关头,悟空都会抽身帮上一帮,可是时间久了,猪八戒就剩下挨揍了。   也亏得猪八戒皮糙肉厚,虽然受伤颇多却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明显坚持不了多久了。   战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劣势就向着悟空这边倾斜。   “老沙,你还没好啊?再不快点你就没有二师兄和大师兄了。”情急之下,八戒不免回头催促沙僧一声。   可就是这一回头,就让玄武大帝和紫薇大帝抓住了机会,蓄谋已久的联手攻击全力倾泻在了八戒的身上。   刹那间,八戒被打的倒飞而出。   可是二人完成这一击之后不但没有停手反而凝聚起了更强的法术,意图趁机给予八戒致命的打击。   这一切沙僧都看在了眼里,顿时目露凶光,就欲中断手上的某个从一开始就准备到现在的法术。   “老沙你继续,我来救呆子。”   声音还没有消散,就看到悟空猛然间扔出金箍棒荡开了缠斗的玉皇大帝与长生大帝,回身扑向了倒飞之中的八戒。   随后,轰的一声,一股沛然的星辰之力澎湃而出,再看地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赫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要知道,这里可是玉皇大帝平日升堂议事的地方凌霄宝殿啊。   那可是整个天庭的脸面,对于这个脸面玉皇大帝可谓煞费苦心啊,所有建筑用料都是最最极品的玉石,上面大大小小的禁制更是不知凡几。   更何况这禁制可是玉皇大帝几千年的积累啊,否则这等大战也不会定在这里了。   就算如此,却还是被破开了一个黝黑的大洞,可见紫薇大帝和玄武大帝的这一击,有多大的威力了。   甚至因为二人借用漫天星辰之力,整个天庭的所有星辰都为止一暗。   四位大帝谨慎的向着这个大洞走来,虽然按理说肯定重伤了猴子,可是没有亲眼所见谁都没有放松警惕。   小看对手这种蠢事是不会发生在四位天帝身上的,更何况对手是三界出了名的打不死的孙猴子呢?   角落里的沙僧急的牙都咬出了血,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兄们拼命的战斗,以至于受重伤生死不明,可是自己却只能看着不能上前帮忙。   这等煎熬甚至让沙僧愤怒的须发皆张。   不过就算如此,就算心里的杀意滔天,可是沙僧依然没有动,只是眼角的血泪充分证明着沙僧的愤怒和心痛。   默默的,仰了一下头,脖颈间的九颗硕大念珠悄无声息的漂浮而上,并落在了沙僧合十的双手上。   随后,一颗颗无声无息的爆裂开了,甚至没有引起一丝法力波动。   其实从一开始四位天帝就注意到了沙僧,只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下凡前沙僧说的好听那叫卷帘大将,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个看门的。   只不过看的门有点多,整个天庭除去那些机密之地所有的大门都归沙僧管,就连凌霄宝殿的大门原来也是由沙悟净负责的。   虽然取经之后沙僧被佛门收留,可是区区一个罗汉应承也就是巨灵神的级别的而已。   对于玉帝来说那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存在,自然不会太过在意,所以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有孙悟空!   四位天帝一脸防备的站在了大坑的边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想知道悟空到底如何了,可是却谁都不想下去,孙悟空的钢筋铁骨是出了名的,都不确定孙悟空就一定受伤了。   但是,都又不敢独自上前,毕竟此时的悟空可不是五百年前的悟空。   最终,四人决定联手再来一击,就算刚刚的攻击悟空没有受伤,那么这次一定逃不掉了。   于是四位天帝纷纷凝聚发力,准备来个四天帝合击。   就在这时,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大洞之下传来,这声怒吼包含着无尽的愤怒和自责,震得四位天帝愣了一愣,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道黑影已经从洞底窜出。   四位天帝马上回过神来,转睛一看,不由得大喜!   原来,悟空受伤了,猪八戒驾着孙悟空的一只手臂立在沙悟净的身前。   虽然不知道伤势如何,可是从后背的血迹可以看出伤的应该不轻,而且此时的猪八戒也是一身的伤痕,甚至很多伤口都现在还在流血不止。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啊,欺负俺老猪速度慢是不是?欺负老猪就算了,竟然连我猴哥也打伤了。看来,你们真以为我们师兄弟无人啊?”猪八戒一脸的血迹,看上去凶狠狰狞异常。   “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猪,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完,单手一晃,九齿钉耙飞到了猪八戒的手中。   “九齿钉耙,合!”一声怒喝,就见九齿钉耙放佛心跳一般跳动起来,随后竟然换换融入了除八戒的身体之中,而猪八戒,浑身已然泛起了兵器本有的光晕。   “吞噬!”   沙僧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了!心道:二师兄什么时候会这招的?   震惊归震惊,沙僧还是着急的看向了斜靠在角落柱子上的大师兄。   可是这一看不要紧,沙僧愣了半天:“我怎么,好像看到大师兄对我眨眼睛呢?平日里只有大师兄准备捉弄二师兄的时候才会这样的啊!”   果然,就在八戒一脸狰狞的冲上去之后,悟空在沙悟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   对着沙僧一个坏笑之后,也原地坐了下来。“老沙啊,你这还要多久能搞定?”   悟空边看着迅如闪电的八戒大战天庭四帝一边用小拇指扣着耳朵。   “快了!大师兄,二,二师兄不会有事吧?他怎么变得这么快?”沙僧收回目光,并缩了缩脖子问道。   “嘿嘿,放心放心,这呆子融合了盘古睫毛里蕴含的神力,可是这呆子竟然不会运用。空有一身的神力却只能挨揍。于是俺只能这样,激发这呆子的愤怒。本来只打算让他能还几下手,没想到啊,这呆子还有这等手段。啧啧,这速度,比俺筋斗云都快啊。”孙悟空说完,还不忘把抠出来的耳屎对着玉皇大帝一弹。   然后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没打中。”   沙僧看见八戒把九齿钉耙也融进身体里,便问道:“那二师兄的钉耙,怎么,怎么融进身体里了?”   悟空也一脸迷惑,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这呆子生气起来,生猛的紧啊,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捏这呆子的猪耳朵咯。”   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沙僧突然大喝一声:“大师兄,快躲开!二师兄,来了。”   悟空立马弹跳而起,闪身躲在了一旁。而八戒也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最先看到的不是沙僧,而是一旁嬉皮笑脸的悟空。   猪八戒虽然有些蠢笨,可是还是瞬间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怒吼道:“死猴子,你又骗我,我和你没完。”   说完,八戒双手握拳,空间被急剧压缩,然后双手合十,顿时形成了一道类似空间裂缝的墙壁,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到了悟空旁边。   刚一落地钉耙就出现在了猪八戒的手中,作势就要给悟空一耙。   悟空见此,连忙叫道:“呆子别玩了,注意保护老沙!”   “哼,一会找你算账。整天就知道坑我。”   二人话还没有落音,就感觉一震动荡,随后就看到整个凌霄宝殿的所有门户大开,然后一道沛然天河从洞开的门户奔流而至。   倾刻间,整个凌霄宝殿都被大水给淹没了,而悟空和八戒已经站在了沙僧的身后,三个人一脸阴险的看着大水中的四位天帝,指指点点。   “老沙,你看那玉帝是不是不会游泳啊?怎么浮不起来啊?”悟空嘲笑的指着玉帝   “哎,大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玉皇大帝怎么可能不会游泳呢?只不过这水有问题啊。“说完,沙僧还扭捏的脸红了一下。   就在三人看的正高兴的时候,一条白影从水中游了过来,随后三人身前多了一个俊美异常的少年,小白龙,终于出现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我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满天流萤》   “哈哈,小白龙这次立了大功了啊。老沙的流沙河加上你引来的弱海之水,再加上老猪的天河之水。三界最强的水现在融合在一起,这次还不把天庭给变成汪洋大海啊。”   悟空拍了拍小白龙的肩膀大笑道。   原来之前小白龙一直没有出现,是金蝉子提前就知道如来要在灵山拦截他们师徒几人,所以命小白龙深入到幽冥阿修罗界,用法力引出阿修罗弱水,随着自己的龙身盘卷而上,随后通知沙僧,二人里应外合。   则沙僧用法力在凌霄宝殿牵引并且给小白龙定位。然后小白龙打通鹰愁涧,弱海之水从鹰愁涧一路袭卷而上,再从天河底部融入天河水中,之后融合了天河的若水再次融合了流沙河的河水,最终三水融合成为了死水。   而沙僧曾经是卷帘大将,所以在刚打上天庭的时候就趁着天庭兵力倾巢而出的空虚之机,打开了他能打开的所有的门户。   这个举动无疑造成的后果,就是死水在天河涌出之后,就席卷了整个天庭。   不论是神仙洞府还是灵台宫殿,统统被大水淹没。而且这水还不是普通的水,不但重量极大,而且没有一丝的浮力。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水的腐蚀之力。遇到的东西全部慢慢的被腐蚀殆尽,可想而知,出征的天兵天境在回来之后发现天庭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汪洋,这该会有多么的绝望啊。   在外人眼里最无害,最善良莫过于沙僧,可在最关键的时刻,却给了天庭灭顶之灾!因为他要给当年为他牺牲的琉璃报仇。   而此刻的沙僧,还在扭捏着问猪八戒,要不要把通天河的河水也弄上来。   而猪八戒呢?在贼笑之后,说了句:“这不合适吧?我看,要不把广寒宫弄下来吧。然后,我们把整个天庭弄从冰城!”   “呆子,你把广寒宫弄下来,那嫦娥仙子怎么办啊?”悟空嘲笑道。。   “死猴子,你在这样,俺老猪就和你拼命!刚才的事俺还没找你算账呢。”说完,示威性的晃了晃手中的钉耙。   “好吧,不闹了。”说完,悟空摆摆手,转头看着沙僧,问道::“老沙,还要多久这水见能侵蚀整个天宫?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沙僧略一沉吟道;“大概,还要半个时辰。而且有几个地方的防护大阵太厉害,就算是这死水一时半会也侵蚀不完的。”   “哦?都有哪些地方?可不可以把其他地方的水调过去?”悟空急切的问道。   “最难侵蚀的就是蟠桃园……”沙僧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吹过,然后悟空就不见了身影。   只有半空传来的悠悠声音:“你们三个快撤,去找哪吒他们会和。该死的,蟠桃树可不能没啊。”   “二,二师兄,你说这样做,大师兄会不会生气啊?”沙僧有些忐忑的问猪八戒。   “哼,谁让死猴子总捉弄我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兄已经忘记对她的感情,只不过……唉。大师兄生咱俩的气,总好过他们再一次错过!好了,咱三个也撤吧,玉皇大帝他们马上就要摆脱这死水了,到时候咱们三个可打不过。”   “好的,我化身为龙,二师兄,三师兄,你俩坐在我身上,咱们走。”说完一道嘹亮的龙吟声响起,随后一条洁白如玉的水龙出现,噗通一声钻入水中,然后露出龙背,沙僧与八戒跳将上去,三人从容而去。   玉皇大帝四人,虽然气的七窍生烟,可是却奈何被死水缠身,只能用**力一丝一丝的剥离开来。   堂堂天庭四位大帝,掌管万千生灵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被一个曾经小小的天将给阴了,而且,似乎还赔上了整个天庭。   可想而知,四位天帝该是如何的愤怒,一旦让悟空师兄弟等人落入四位天帝的手中,恐怕四位天帝会用上世间最恶毒的刑法以泄胸中之气。   而悟空听了沙悟净的话,顿时心中一急!蟠桃园,蟠桃园,怎么忘了蟠桃园啊。   于是一个筋斗云,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蟠桃园。   可是当悟空落在蟠桃园的大门上的时候,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沙悟净召来的死水并没有侵蚀到蟠桃园,只是在蟠桃园门口绕了过去。蟠桃园的大门还紧紧的闭着。   “这个老沙,和呆子学坏了,竟然也学会诓我。”说完就转身欲走,这是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大圣,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悟空如遭雷击,迈出的脚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半响,悟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对不起,我……“欲言又止!   如果有认识悟空的人在此,一定会惊骇欲绝。堂堂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竟然会露出如此柔情和愧疚的神态。   而且,这道柔柔的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惜的是,在场的除了悟空就没有了其他人。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当初不论谁对谁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还念念不忘呢!“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是我害的你!当年取经之前,我曾立誓,要保师傅取得真经,否则,永不回花果山见你。谁知,竟让神佛整整戏弄十世轮回,你等我,等我....”说还未说完,悟空头也不回的毅然离去。   只不过,悟空站立的地上,早已被泪水打湿。   而蟠桃园的最深处,一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颗小种子,慢慢开出了树枝,晃了晃枝桠。似乎,在摇头。   “第十世了,你还是这个脾气!唉,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我在乎的不是这天地如何,也不是当年的仇恨如何,我在乎的,只有你!昔日那个身为妖族至尊却总和一群小猴子玩闹的你,昔日那个为了我不惜和天庭开战的你,昔日那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昔日,只爱我一人的你,大圣,你这笨蛋!”   柔柔的声音,飘荡在整个蟠桃园!随即,一段记忆,浮上了沉寂已久的心间!   那年,她还只是一株没有长大的小草,青涩的叶,娇嫩的枝,随着春去秋来而花开花落,无忧无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生长悟空石头的旁边,虽然石头周围有很多花花草草,可惜却没有一株肯和她说说话,解解闷。   日子,就在这样波澜不惊之中,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悟空横空出世,变成一只猴子来到了这里。   那时,那只猴子看起来可威风了,一身战甲,披着猩红的披风,说不出的威风!   可是让小草不开心的是,这只猴子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每天只是吃酒,睡觉,要么就是出去和朋友游玩,竟然一次都没有来和她说过话。   所以,这株小草就偷偷使了一个坏,在一次那只猴子出去游玩的时候,把所有地上的所以小草全都变成了石头。   于是……那只猴子在回来的时候,就狠狠的坐在地下,没成想被扎的痛哭流涕。   那只猴子竟然生气了,抡起手中的铁棒就要放火烧了这片小草。   这下,小草可害怕了,于是马上开口道:“住手,住手,你这只笨猴子。”   “咦?是谁在和俺老孙说话?赶紧出来!不然俺老孙一棒打死你。”猴子立在一旁讶异的问道。   “哎呀,和你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呀,谁让你来这么久都不理我的?”小草嘴里碎碎念的同时,来回抖动了一下,倾刻间所有的小草又变回了原状。然后轻轻又是一摆,周围的小草就变的毛茸茸的围在猴子的旁边。   “你坐下,软乎乎的很舒服,你就别生气了嘛!”小草说着,娇嫩的绿叶又摇了摇。   那只猴子怀疑的看了小草一眼,然后试探着的摸了一下周围的花花草草。   果然非常柔软,比平时睡觉的地方不知道柔软多少倍。   于是猴子眉开眼笑的对小草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老孙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以后再敢捉弄俺老孙,俺就扒光你的叶子。”说完,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不会了不会了。对了,你说‘俺老孙’是什么意思呀?”小桃树问道。   “俺姓孙,名叫孙悟空,乃是这三界的齐天大圣是也。你呢?你叫什么?”猴子一边躺在草地上一边说道。   “我,我没有名字耶,自从我出生,除了天上的小鸟就没人和我说过话呢。要么,你给我起个名字好么?”小草摇摇晃晃的说着。   “俺?俺的名字还是师傅给起的呢。俺哪会起名字呀。”还没等话说完,就来回在柔软的草地上来回打滚。   “你就给我起一个嘛!好不好嘛,你要给我起了名字,我就天天让你睡这么柔软的地方!”   “嗯?那好吧,俺想一想。。”猴子用身上的袍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擦的很仔细很干净。   突然,一堆萤火虫从花果山水帘洞里面飞了出来,悟空说道:“你既然生长在花果山,刚才我又看见水帘洞里飞出了一些东西,从今天起,你就叫流萤吧!”   “谢谢大圣,我有名字了。”小草激动的摇晃着身体。   悟空见了奇怪,便笑道:“送你一件礼物。”   说完悟空伸手一指,地下的小草便慢慢的便成一道身影。   悟空看着眼前的这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轻道:“既然,你叫流萤,那么我齐天大圣便送你着满天流萤。”   说完,悟空随手一挥,空中出现了,数不清的萤火虫,甚至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自此在小草,哦不,应该说是在流萤的心中,一道身影,从此深深在埋在了心里。   因此这萤火虫,也成了流萤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而悟空因为花果山被抹灵智一事而大怒,所以提起金箍棒就打向了天庭。   而流萤从小在悟空原石的庇护下意外的吸收了悟空包含灵韵的气息,从而有了修练成仙的可能,所以被天庭收留在蟠桃园。   那是,悟空第一次大闹天宫,也是三界第一次有史以来,妖居然敢反抗天庭。   当时,悟空怒发冲冠,浑身妖力暴怒,像极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从花果山开始,一路打到了南天门,本想就此下届去,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就这么回去太便宜了天庭。   于是,手持如意金箍棒,又一路从南天门打到了王母娘娘准备举行蟠桃盛会的瑶池。这一路,无数天兵天将竟无一合之敌。   当悟空到了瑶池门前的时候,那些天兵天将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来,能做的只有围在蟠桃园外面,守着门口然后等候玉帝派遣更多的人前来。   似乎也只有更多的人才能让这群天兵增加一点点胆气了。   看到这一幕,悟空哈哈大笑着,收了金箍棒,站在瑶池门前对众天兵道:“尔等胆小之极,俺老孙不屑出手。快快去通知你们家玉帝知道,就说,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因看不惯天庭做派,于是单枪匹马来挑战你偌大天庭。若是天庭有人,就赶紧派个能打的过来,俺老孙在瑶池里喝酒吃肉的等他。若是没人敢来,那俺老孙就掀了玉帝的龙椅!”   说完,悟空一个潇洒至极的转身,身后猩红披风唰的一下展开,威风异常然后大笑着,踏步走进了蟠桃园!威风,霸气,豪气干云!后面众天兵唯有面面相觑。   进了瑶池,悟空手搭凉棚四处望了望,见瑶池里除了一些摆弄酒水瓜果的仙女之外,就再无其他人影。   于是一个定身法下去,所有仙女就全部定在了原地,悟空随手拿过身旁一仙女手中的酒壶,仰头一口喝干,然后甩手丢掉酒壶,大呼一声:“好酒,好酒,痛快,痛快。”   之后,悟空伸手拔出一把猴毛,一口气吹下变作无数小猴,每个小猴手里都拿着一个口袋,不到片刻功夫,整个瑶池蟠桃盛会上大部分瓜果酒水都被搜罗一空。   “唉唉,给你们大王留两瓶啊。“幸好悟空手快,夺下了一壶抱在怀里,否则都让眼疾手快的小猴装口袋里了。   ”好了,别拿了别拿了,你们回花果山,把瓜果什么的分发下去,让大家等着俺,给俺庆功!对了,记得叫上花果山所有妖王。“   说完悟空一挥手,众小猴就准备下届,可是这时,却有一个小猴眼巴巴的望着大圣手里哪壶酒,满眼的期望。 第四百六十九章:《倾尽全力》   大圣无奈的一翻白眼,把酒壶随手丢给了小猴。小猴随即心满意足的一个筋斗翻了下去,直奔花果山!   大圣望着一片狼藉和空空的双手,摇摇头,随后又拔出一根猴毛,变成了自己。然后自己却化作一道流光,不知去了哪里?   随后,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门口,却多了一个人,这人,正是从瑶池脱身而出的悟空。   此刻的悟空,一脸坏笑着推开了兜率宫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不一会,悟空又一脸满足的走了出来。   “傻瓜才会在瑶池等着呢,还是这老官的家里好,仙丹打把大把的,我吃的都撑了,竟然才吃了不到一半!吃也吃完了,这下,该给天庭一个教训了。”   悟空一个筋斗,又不见了。   突然整个天庭所有地方,都听见了一声震荡整个三界的大吼:“吾乃三界妖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因看不惯天庭作为,所以,特此向天庭宣战。三界之内众生,若有意者,三日后齐聚花果山,共商讨伐天庭之事。若无人,三日后,吾就算孤身,也定要荡平天庭!”   声音还未息,接着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孙悟空一棒子,砸了凌霄宝殿的大门,随后扬长而去。   这一下,天庭震怒,三界震荡!多少年了?竟然又出了一个敢和天庭对着干的人?他会成功么?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而悟空呢?   却已经回到了花果山。   就在悟空正在回忆的档口,一声呼喊打断了孙悟空的思绪,转头一看,原来是赶来帮忙的牛魔王等人。   悟空收敛心神道:“原来是各位哥哥们,你们那边已经结束了么?”   牛魔王等人神色黯然,低头不语。孙悟空当即发觉出了事情的不对,于是一个闪身到了牛魔王身边,抓住牛魔王的双臂问道:“大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牛魔王顿了顿,咬牙切齿的说道:“妖族损失惨重,猕猴王,也死了。为了给我创造突袭的机会。可是,我却没能杀掉太上老君,只是重创了他。”   悟空听完顿时一个趔趄,幸好鹏魔王眼疾手快,用一只手扶住了他。   可是,鹏魔王连忙上前扶住,轻道:“没事。”   悟空虽然说的很平淡,可是眼中的恨意却不少丝毫。“大哥,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了?后来应该有人去援助你们把?”   “我们低估了通天老道的手段,青牛后来带着妖族精锐和白骨精等妖头来援。可惜,除了几个妖头,其他人,全死了。而且,金蝉子,镇元子全都重伤。甚至菩提祖师也有点受伤。”   这时的悟空早已双眼欲裂,眼眶红红的,似要滴下血来。   旁边的鹏魔王上前说道:“后来太上老君重伤濒死,二郎神杨戬差点牺牲自己,为通天老道争取了时间,所以,他们俩跑了。你师父和镇元子等人,已经回花果山养伤去了。只有青年和咱们几个还有余力,所以就来给你助阵了。猴子,你这边怎么样了?”   悟空低头,用手抹去眼角的血泪道:“我和三位师弟会和,已经把四位天帝困在了凌霄宝殿,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脱困而出正在收复漫天的死水。我们也低估了玉帝几人的实力。除了紫薇大帝和长生大帝稍弱,其余二人的实力都不差我太多。我一个人能打败一个,两个勉强打成平手,三个,我就只能逃跑了。不过如果加上兄弟几个和我三位师弟,应该勉强可以一战。”   缓了缓,悟空继续道:“本来我打算联合其他妖头毁了凌霄宝殿就算了,可是,现在我决定了,这天庭,必须彻底覆灭。否则难以报猕猴王的大仇。”   瞬间,悟空的双眼喷薄着汹涌的战意和滔天的恨意。   “好,哥几个,咱们干了。给猕猴报仇,给天下众生,一个干净的三界。”   “不过哥哥们不用着急,现在妖族大军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天庭全面溃败,我们接下来,只要能打败四位天庭的天帝,那胜利,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我的三位师弟,已经去与其他头目会合了。咱们也去吧。然后集众人之力,直接擒了四位天帝。到时候群龙无首,天庭大军,自会投降的。”   说完,孙悟空,牛魔王,鹏魔王,蛟魔王,狮驼王,青牛六人,化作六道不同的光芒,一闪而去。   这最后一战,终于来临了。   这关系到妖族天庭生死存亡的最后一站,即将展开,双方不论那一方战败,都会对大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妖族一方,悟空等人就是整个妖族的灵魂,一旦悟空等人战败,那妖族大军绝对会被天庭天兵反扑,从而四散而逃。   而一旦四位天帝战败,那妖族肯定会一鼓作气直接端了天庭的老窝。   所以,这最后一战,谁都不能输,谁也,输不起!   这天地,其实并无谁对谁错之分,只要存在,就有它应该存在的道理。   而那些所谓的对与错,善与恶,好与坏,不过是一些强势的群体标榜出来的,他们用对与错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和必要性。   因此,这世间便有了正义与邪恶,有了满口仁义的神仙,也有了所谓十恶不赦的妖怪。   当这两个对立方面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以后,最终,正与邪,将爆发一场不可避免的争端。胜者,成为新的正义,败者,沦为新的邪恶。   所谓的邪不胜正,就是因为正,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所以,妖族和天庭的这场战争,也不可避免,最后,也一定要决出胜败。   这些道理,很多人都懂,于是,谁都输不起。   天庭这方,以四位天帝为首,身后是天庭诸多天将。   而妖族这方,则以悟空为首,身后是其三位师弟和妖族头目。   两方人马于朝会殿前对峙了起来。此时妖族的大军已经逐渐呈合围的态势渐渐的在收缩,而天庭天兵虽然力战,可依然在不停的收缩。   相信要不了多久,天庭的大军就会被压缩在凌霄殿附近。   那时,就是被妖族大军围困之时。   堂堂天庭,竟然被一群妖孽给兵围了,这是何等的耻辱?   四位天帝是决计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唯一能改变眼前局势的,就只有四位天帝再次出手,争取击杀或者生擒妖族的高端战力,这样在四位天帝的带领下,天庭才有可能从围困的状态下反击,从而掌握主动权!   于是……天庭之主玉帝站了出来:“孙悟空,你与朕之间的恩恩怨怨,朕已不想多言,如今你也贵为一方统帅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整个妖族,那么,朕向你发出挑战。朕与你一对一生死决斗,任何人不得插手,直到一人死亡。你,可敢应战?”   前半句玉帝说的还算温和,可是后半句却杀气凛然,霸气四溢。   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猛然暴涨。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玉皇大帝,也有如此霸气嚣张的模样。   “哈哈哈,玉帝老儿,俺老孙能闹你一次天宫,俺就能闹第二次!话说,这已经第十一次了。何况你一个区区玉皇大帝,俺有何不敢?俺孙悟空,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生不息,战不止!”   最后一句,似乎是勾动了所有人的战火。   “生不息,战不止。生不息,战不止!”   这是所有人的怒喊!   “好,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话音未落,玉皇大帝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飞往了天外天。   “猴哥小心,这老儿如此嚣张,恐怕有诈。”这是沙僧连忙嘱咐道。   “无事,别忘了,俺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生来无惧!哈哈哈。”悟空一路狂笑着,也追赶而去。   “既然玉帝已经和孙悟空交上手了,那么,咱们也来玩玩吧?”   说完,勾陈大帝对着八戒勾了勾手指头。猪八戒本来不愿应战,可是突然耳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八戒顿时一愣,随后,滔天的战意和杀意凛然而出。   让一旁的牛魔王等人,心惊不已。都暗道:“这猪八戒,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而这时,八戒已经倒提着九齿钉耙,悍然而出。二话不说,一耙就筑了上去。   幸亏勾陈大帝早有准备,登时一个后闪,堪堪躲过,随即人也化作一道流光而去,八戒回头望了一眼,也追了上去。   这时,天庭还剩两位天帝,可是妖族却没有了能和天帝一较长短的人物,牛魔王正想联合大家一起出手时,沙僧却低着头,缓缓的排众而出。   然后站在了最前面,与天庭两位天帝遥遥相望,笑道:“既然大师兄和二师兄都选了对手,我要是不选一个,岂不是给大师兄和二师兄丢脸了?”   说完,慢慢的抬起了头,顿时,对面的长生大帝和紫薇大帝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这,这,这竟然是沙僧?如此狰狞的面孔,如此浓郁的杀气,如此诡异的邪气,还有,这一身纯正的妖力,这,这到底是谁?   “你,你是何人?”   “我?嘿嘿,我原来的确是卷帘大将沙悟净,可是,现在,我是妖族大妖。至于名字,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沙僧!”沙僧一边轻轻抚摸这手中的月牙铲,一边满脸邪异的望着紫薇大帝。   “不可能,沙和尚怎么会变成你这样?他不过大罗金仙的修为,可是你现在的妖力都快超过我了,这怎么可能?”   “以前的确不可能,不过,如今我解开了它的封印之后,一切,就都有可能了。”说着,沙僧突然从脖子上拿下了一串念珠,只不过这念珠,是用九颗骷髅头串成的。”   “你在凌霄殿召唤死水的时候,不是已经自爆了?怎么……”   “怎么还会有是吧?嘿嘿,你们的悲哀,就是只会用自己的眼光来衡量一切,就像,你们一直觉得,沙和尚只不过是一个老实憨厚的痴呆和尚一样。愚蠢啊,哈哈。凌霄宝殿自爆的,只不过是我平时积攒的法力幻化的。这一条,才是真正的,天下邪气的中心九世金蝉子念珠!”   沙僧笑的诡异,而他的实力,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恐惧不已。   还没等紫薇大帝继续询问,沙僧似乎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只见他把那串骷髅念珠戴在脖子上之后,那串骷髅念珠之中,忽然有一颗亮了起来,然后就听沙悟净爆喝道:“爆”。   随后,就看到紫薇大帝倒飞而出,眨眼间,就飞出了天庭到了天外天之中。   而沙僧,对着长生大帝邪邪一笑之后,倏的原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和同一个想法:   原来,沙僧,竟然这么厉害?   场中,天庭一方还剩下一位天帝。妖族一方……却没有了能和天帝一战的人!   “你们,谁敢与我一战啊?”   长生天帝一脸得意的看着妖族众人。   可还没等长生大帝再多说几句得意的话,就听牛魔王爆喝一句:“战你大爷!兄弟们,一起上!”   于是,长生天帝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就被牛魔王等人的各种法宝拍在了脸上。   虽然长生大帝不至于受伤,却也狼狈一场,手杖一挥,在身前竖起一道翠绿色的屏障,而长生大帝借机后退,准备重整旗鼓给这群猖狂的妖怪一个教训!   可是,悲剧往往都是一连串的。在包括火尖枪,乾坤圈等等一大堆法宝击中长生大帝后背的时候,长生大帝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似乎吃亏了!   长生大帝再次竖起一道翠绿屏障之后,不过这次学乖了,先前后左右统统探查一遍之后,这才捋顺了头发,长出一口气道:“尔等鼠辈,竟敢……”   可惜话还没说完,一道亮光闪过,长生大帝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一个亮白圈子在空中晃晃悠悠,似乎,在嘲笑着谁。   “嘿嘿,青牛,你这金钢镯用来偷袭,倒是一件好宝贝啊。可惜你力道似乎轻了些。”牛魔王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老牛,你这话就不对了,青牛的圈子本来就不是用来砸别人脑袋的东西啊。”说这话的,就是偷袭长生大帝后背的一群人。   这群人包括红孩儿,哪咤,黑熊精,金吒,木吒,通天河鲤鱼精还有托塔天王李靖!   当然,刚刚的偷袭,李靖并没有出手,毕竟曾经一起把酒言欢。 第四百七十章:《众妖听令》   “哼哼,原来是李大将军啊,我们兄弟正准备群殴这大帝,不知李大将军有没有兴趣布下个天罗地网以防逃脱啊?”阴阳怪气的正是鹏魔王。   虽然不知道身为天庭统帅的李靖为何叛变到妖族,不过曾经李靖屠杀妖族的仇恨还是不可能消除的。   但此时为了大局着想,却也不能刀兵相向,这让鹏魔王怎么能好声好气的对他说话?   李靖虽然气愤,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挥手,原天庭二十八星宿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并且呈星宿大阵分布。   李靖随后又祭出自己的玲珑宝塔,同时大喝一声:“结锁魔大阵。”   而此时已经和玉皇大帝打成一团的悟空。   当悟空一个筋斗落定的时候,已经到了天外天。而他面前,就是天庭之主玉皇大帝。   看着玉皇大帝一脸戏虐的表情,悟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孙悟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没什么长进啊?还是这么好勇斗狠。看来当年如来那一巴掌,打得你不够疼么?”玉帝嘲笑的看向悟空。   悟空看了看周围,冷笑道:“哼,玉帝老儿,俺知道你不简单,敢一个人把俺引到这里,就说明你有必胜的把握,或者,有着能再次镇压俺老孙的手段。哈哈,不过,那又如何?如来那笔账俺迟早会算的,用不着你来多嘴。”   “哼,不知好歹的泼猴,就算你再厉害,也始终是一只野猴罢了,我天庭万万年的积攒,岂是你能说灭就灭的?真以为我就是个只会批阅奏折的老头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到底有何手段吧。”说完,一股无上的天尊之气,喷薄而出。   “哈哈,俺老孙正想见识见识。这天地间,除了俺师傅,俺还不曾怕过任何人呢。”悟空,眯着眼说道。   该说的,二人都已说完,剩下的,就是生死相拼了。   “九龙真气!”   瞬间,在玉帝背后窜出九条紫金神龙,顿时,一股天地般的威压笼罩而下。   九条紫金神龙盘旋在玉帝的四周,把玉帝护卫的严严实实。“一守八攻。”   随着玉帝的怒喝,八条紫金神龙张牙舞爪的冲向孙悟空。   悟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屑,这种以气化龙的手段算不得高明,可是当八条神龙向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悟空就知道自己小看玉帝了。   这九条紫金神龙,恐怕并不仅仅是御气化龙那么简单啊。   不过悟空毕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鱼肉,相反,可能还是一条恐怖的狼呢。   在不到一个瞬间,悟空就调整好了姿态。可是,在紫金色光芒一闪之后,悟空还是后悔了。因为,他受伤了。   头上戴的凤翅紫金冠片片碎裂,一缕鲜血顺着孙悟空额头流下,孙悟空的两条手臂上的袖子也不翼而飞,双臂大小伤口不计其数。   虽然算不上重伤,可是这第一次交手孙悟空因为大意却落了下风。   没有去理会额头的鲜血,悟空抬头望着玉帝,嘴角微微上翘:“看来,你还是没变啊!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哈哈,哈哈,压抑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该释放了罢,哈哈哈。”   随着悟空近乎疯狂的笑声,一头面目狰狞,浑身金刚似的毛发根根直立的猴子出现在了悟空的身旁。   锋利的爪子,粗狂的肌肉,霸气的身躯,还有尖尖的獠牙。漫天的妖气和残暴的杀戮意志充斥在整个空间。   “上古之身解!”   虽然玉帝放出了至尊九龙之气,八条紫金神龙让一个照面就让悟空受了伤。   可这伤非但没有让悟空退却分毫,反而激起了孙悟空的血性。   于是,悟空的恶念之源就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玉帝瞳孔一阵收缩,心里暗道:没想到这猴子不但斩了恶念,而且竟然可以化出分身了。   这恶念分身的实力比之悟空本体丝毫不差,甚至因为释放出了心中野性反而更强三分,这让玉帝本来稳操胜券的心,不禁凉了半分。   而八戒这边,也陷入了苦战,甚至,其惨烈程度,远超悟空和玉皇大帝的争斗。   八戒虽然实力已经和紫薇大帝相差无几,可是因为暴涨的实力从而运用起来总有那么一丝的呆滞。   就因为这一丝的呆滞,让八戒苦不堪言。   紫薇大帝那是何等的人物,其战斗经验又和其丰富?   所以自从一交手,便发现八戒动作间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丝不连贯之后,针对这一不连贯的针对性攻击就展开了。   紫薇大帝双手之上一片星光璀璨,挥手之间无尽星光幻化出各种武器轮番攻击,顿时打的八戒手忙脚乱。   不一会,八戒就已经浑身是伤了,虽然伤口都不大,可是时间久了,累积起来,也会成为致命的创伤。   不得已,八戒只能以伤换伤,不再防守,而是抡起九齿钉耙,玩命的进攻。   还真别说,虽然这样一来受的伤更多了,可是在八戒玩命的猛攻之下,紫薇大帝不小心之下也被筑了两耙,顿时吓得紫薇大帝亡魂阶冒啊!   那可是九齿钉耙啊,当年为了对付悟空,太上老君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五帝、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重量有一藏之数,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全名乃上宝沁金耙子!这钯子有个非常强悍的属性,能钯走人的魂魄和精气。   就算悟空也不敢让这钯子多钯几下,而那些等闲的金仙之流,只需三钯,就能从大罗金仙消到地府无名鬼。   可想而知,紫薇大帝已经被钯了两下,要是再不小心被钯几下,那可就彻底完了。神鬼难救。   因此,紫薇大帝也只能和八戒游斗,没有一定的把握之下,是不敢再近身了。   而另一边,沙僧所在的天外天,战的如何吧!   勾陈大帝,全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乃天界统御万雷之尊。   一手雷系道法出神入化,万雷激荡在整个天外天,勾陈大帝每一次挥手,都是一道至强至烈的神雷劈去。   而在这万雷的海洋之中,最明显的就是处于雷海最中央位置的一条大河。   沙僧这条河,河水漆黑如墨,奔流不息。   可是奇怪的是在河水表面却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只能从大河四周几近扭曲的空间才能发觉,这条河是以多么恐怖的速度的流淌。   顺着河水奔流的方向看去,在河水的尽头,是一个异常硕大的骷髅头,骷髅头呈精英白玉状,张着大嘴,吞噬者奔流而来的河水。   再看向另一头,竟也是一个同样硕大的骷髅头,只不过骷髅头是在喷吐着大量的河水。   这样,就形成了怪异的一幕勾陈大帝躲在一个用万种神雷组成的光罩里,不停的挥手指挥神雷轰击那条大河。   而沙僧也躲在大河之中,不停的挥手射出万道水箭。雷霆轰击在大河上的时候,就仿佛射在一面镜子之上,然后雷电就会被奔流的河水化去力道,然后依附在河水的表面流进骷髅头之中。   本应是导电的河水,此刻放佛成了雷电的克星,不过大河之中射出的水箭水龙也会在飞行的过程中被雷电消耗,最护撞击在雷罩上的时候,也没了多大的伤害。   就这样,两人因为互相的忌惮,从而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可是,沙僧存的是必杀之心,而不是在这里和勾陈玩对射。   下一刻,沙僧的眼中露出一丝决绝和鉴定的光芒。   就这样,悟空,八戒,沙僧师兄弟三人力战三位天帝,而牛魔王众人联同后来支援的哪咤等人一同对付长生大帝。   也幸亏是长生大帝,擅长的就是生生不息的防御之术,因此,倒也可以支撑下来。   现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一方的人能最快解决掉对手,然后来支援自己。这样,胜利的天平才会倾斜。   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的流淌。   终于,就在牛魔王等人已经焦躁不堪的时候,天际一道流光飞近。   顿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很快,这道流光就停在了两方的中央位置,待光华散去,顿时一阵呼喊声爆发而出。   原来,这道人影正是齐天大圣悟空。   只见此时的孙悟空浑身战甲几乎全部碎裂,浑身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而额头,还有一缕鲜血流出。   不过,这都没有玉帝更惨,因为玉帝竟然被孙悟空倒提着衣领拖在地上,从玉帝的姿势来看显然已经昏迷过去而且就剩一口气了。   这一刻,悟空面色刚毅,霸气凌然,浑身的鲜血不但没有一丝狼狈之敢反而更添威猛绝伦的野性!   “猴子,你,你竟然真的打败了四帝之首,玉帝?你,你没事吧?”   悟空低头看了一眼玉帝,淡淡道:“我用牺牲了善念佛之身和恶念妖之身,才打败玉帝。”   当牛魔王等人看到悟空的时候,心里有的是狂喜,而看向长生大帝,则完完全全是绝望了。   虽然此时的悟空也许并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了,可是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形成的,是一种威慑和一种希望。   此消彼长之下,长生大帝甚至生出了放弃反抗的念头了。   望着悟空妖王一般的威风霸气,放眼一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在心头。   他知道,天庭的覆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目前唯一担心的,就是经此一战之后的天庭,还能剩下什么?   或者,还有没有天庭?   “妖族大军听令,全力进攻。天庭至尊玉皇大帝已经被我擒下,能不能让天庭归属妖族,就看你们的了。”   随说,悟空金箍棒一挥,怒吼道:   “众妖听令……!”   “踏南天,碎凌霄!”   “斗诸仙,战群神!”   悟空一声响彻三界的怒吼,似乎点燃了妖族大军最后的疯狂。   所有的妖族士兵,全都悍不畏死的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齐天大圣孙悟空连玉皇大帝都能擒获,身为元帅的士兵,怎么能被这区区天兵阻挡脚步?   就这样,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天兵就更加的不堪了。   在妖族大军疯狂的攻击之下,很快,天兵就被挤压在了凌霄宝殿四周。   而人数也从当初浩浩荡荡的百万天兵,锐减到不足二十万。   这损失,不可谓不大!整个天庭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除了最后的凌霄宝殿之外,无一不遍地鲜血横流,残肢断臂无数。   这其中不但包括八十万的天兵的尸体,而且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妖族士兵!   虽然妖族几乎掌握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天兵的顽抗程度却依然让妖族损失将近二十万,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   而由于悟空的出现,让牛魔王等人趁机擒住长生大帝,而此时妖族大军已经完成了对天庭天兵的控制。   至此,妖族与天界的大战,终于是结束了,而胜利者,无疑,将是妖族联军。   而所有参与战争的妖族头目都会被载入妖族史册,成为妖族万世敬仰的大妖!   虽然天庭还有两位天帝与八戒和沙僧两人厮杀未归,可是这已经无足轻重了,在绝对的人数之下,个人的武力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老牛,你们处理一下之后的事情。记住,投降的天兵不要杀!俺去看看八戒和老沙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俺还是不放心。”   还没等牛魔王回话,孙悟空突然面色一紧,转头望着西方的天空,提着金箍棒的右手,青筋暴起。   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恨之入骨的人或事情。   牛魔王众人等人也发现了孙悟空的异状,可是除了漫天的云彩,什么都没有看到。   “猴子,你看……”牛魔王诧异的看着远方来的人。   “闭嘴。所有人戒备。通知大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放弃俘虏,赶紧准备战斗。”   就在牛魔王等人还在愣神的功夫,一道威严无比的洪亮声音传来:“齐天大圣,不必了!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人影已至!   看到出现的这个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且,瞬间就明白了,为了孙悟空让大家备战了。   因为来的人,正是西天之主释迦摩尼如来佛! 第四百七十一章:《残忍》   而如来的身后,则是西天五百佛陀。   甚至于燃灯古佛,弥勒佛,阿弥陀,药师佛。四位佛祖都在此。   而他们身后则是众多的菩萨和金刚罗汉: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日光菩萨,月光菩萨,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峨眉山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须弥山摩耳崖毗卢沙门大力金刚,昆仑山金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等。   而这些人的身后,则是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佛陀,一眼粗略看去,至少也在百万以上!   而当如来佛祖带着那些佛陀菩萨金刚到达之后,则迅速的对所有妖族进行了包围。   妖族大军共计百万,大战损失将近一半而现在,只剩下了五十万左右的妖族。   可是,五十万乃是疲累之师,现在的妖族最多也就发挥一半的战斗力,而这一半的战斗力也只有仅仅的几个人可以出战。   数十万疲惫之兵对上百万雄师,所有妖族都知道,目前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待佛门弟子完成围困之后,释迦摩尼如来坐在莲台上飘到了悟空的身前。   似笑非笑的对悟空说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好威风啊!连四帝之首的玉皇大帝都被打的如此豪无反手之力?看来以前还是低估你了。刚刚你不是要去找你的两位师弟么?不用去了,来人,把猪八戒抬上来!”   说完,身后几个佛门弟子拖着一根绳子走上前来,而绳子的另一端,绑着八戒。   只不过,此时的八戒气息全无,四肢尽断,已经与死人无异。   看着悟空异常的愤怒和扭曲的面孔,如来继续道:“可惜,你的沙师弟我们还没有抓到,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来陪你们师徒的,不过……。”   就在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如来接着笑道:“似乎好像没有机会了,他应该比你走的还早。因为他和紫薇大帝同归于尽了。而且,尸骨无存。”   “如来老儿,你该死!”极度的愤怒让悟空全身的伤口再次崩裂出无数的鲜血,一手提着金箍棒指着如来,一手扶住胸口,悟空低吼道。   如来看着悟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连忙接着说道:“哦,对了,你的花果山,也没了。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金蝉子居然也在花果山。于是,我顺便把他也给擒了。可惜了你那花果山了,此时恐怕已经又和五百年前一样,是一片灰烬了。”   “噗。”一口心血喷出,悟空,面如白纸!还好有金箍棒立在一旁,否则此时悟空早已掉落于凡间。   这一刻,悟空的理智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彻底吞噬了。   仰天一声凄厉的怒吼,瞬间悟空身形一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如来的身后。   右手所持金箍棒作势就要砸下的时候,两道金光后发先至,在如来佛的身后形成一朵金光闪闪的莲花模样。   虽然看似只是光芒形成的莲花,可是却确确实实的抵挡住了悟空的一棍子。   这两人正是如来座下,文殊,普贤二位菩萨。   还没等孙悟空收回金箍棒,只见如来回手屈指一弹,悟空顿时倒飞而出。   宣了一声佛号,如来对着孙悟空道:“孙悟空,你输了。你输的彻彻底底,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妖族大军,我一会就会把他们全部渡化为我西天灵山佛兵。放弃吧,只要你跪下,并且皈依我佛,我,可以不杀你,甚至还可以放了你师傅,还可以让你两位师弟重新入轮回。”   悟空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辱骂,只是缓缓的站起身,猛然抬头,怒视着如来佛祖。   将金箍棒用力的插在身旁,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明的八戒和被佛门弟子困在一起的牛魔王等人,悟空双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足以证明悟空此时承受着多磨巨大的痛苦。身上的伤口不断的飚射出滚烫的鲜血,悟空的双臂的肌肉甚至出现了断裂,这是因为巨大的力量导致肌肉无法承受。   终于,在悟空双臂的肌肉即将完全碎裂之前,他居然掏出了自己的石心。   当石心掏出,划为流光的一瞬间,一股极其暴虐而且充满无穷无尽杀意的气势席卷而出。   随着气势的不断提升,悟空浑身的伤势也在逐渐的痊愈,当气势沸腾至顶点的时候,悟空之前的伤势和耗费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   而且,此时悟空的战斗力,足足是之前的十倍,百倍。   “如来老儿,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今天就算我死,我也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杀了你!杀了你们。”此时的悟空,已经状若疯癫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只有一个杀。   “没想到,这猴子竟然还有这一手。怪不得那日灵山拦截他的时候,他居然能将金箍砸烂。原来后来这金箍便是压制悟空内容的东西。现在金箍石心已碎,还把将近上千年以来积攒的灵气一瞬间灌进了悟空的体内,此时对于悟空来说,莫过于是最大的法宝,哪怕是死。”   看见悟空一点一点的变化,如来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了,否则真的出事了。   “众弟子听令,摆诛魔大阵!”   虽然如来此时很想知道那石心到底是何什么东西,可是如来并没有昏头,而是立刻让所有佛陀飘身后退,同时让百万弟子上前。   如来现在很清楚,此时悟空实力暴涨,恐怕就算在场所有的佛陀和菩萨一起出手恐怕也难以制服。   但是,现在必须这样做,虽然这样势必会造成很大的伤亡,这些佛陀菩萨损失一个少一个。   不过,若是让佛门弟子上前消耗的话,如来则一点都不心疼,这些弟子有的是,死光了再渡化就行,就在场的妖族和天庭的残兵败将就足有百万之多。   所以,战场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随如来前来的百万佛门弟子,分出三分之一结封印来控制数十万的妖兵和天兵。   剩下的三分之二则呈一个八卦形困住了暴走的悟空。   而悟空现在要是想杀如来,就只能先破了诛魔大阵,或者必须先杀光这三分之二的百万佛门弟子。   只不过,悟空此时已经暴走入魔,心中只有杀掉如来一个念头,连理智都失去了。   所以,悟空选择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   杀光眼前的一切,然后报仇,给八戒报仇,给老沙报仇,给师傅报仇,给花果山报仇,给死去的众妖兵报仇。   不停的挥舞手中的金箍棒,每一棒都会带走一个弟子的性命,甚至更多。   杀的天也红了,地也红了,整个世界都红了。眼前只有杀不完的佛兵和无尽的残肢断臂,耳中也只有如潮般的喊杀声。   身体内的力量一点一滴的在流失,可是挡在眼前的佛兵却丝毫不见少,   杀了多少人了?   一个?   一万?   十万?   百万?   这一切,悟空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就是继续挥舞手中的金箍棒,杀下去。   终于,在孙悟空杀了足足一半弟子之后,终于倒下了。   浑身的鲜血粘稠至极,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的肉眼都可以看到,连那无坚不摧的金箍棒甚至都出现了几点刻痕。   一个人再强大,可是终有力尽的时候,就算是神佛也不例外,比如那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不也是最后力尽身亡了么?   悟空已经绝望了,身体里空空荡荡,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累好累,真的好累啊,师傅被抓了,八戒不死不活的,老沙同归于尽了,小白龙不知所终。   可就在悟空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一道五彩光芒一闪即逝。   随后,悟空突然浑身一震,随后,又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暴虐而出。   “悟空,你的东西还给你?”突然一道凌厉的所以,破空而来。   “是你,多谢。”本来已经气劲力绝的悟空,此刻又站了起来,而且气势更加的强横了。   “剩下的,教给我,我要为在天,为这地,讨一个公道。”   这一幕,顿时让如来的脸色扭曲了起来。   本来以为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妖族和天庭战的两败俱伤自己来收拾残局,可是没想到,仅仅一个悟空就让自己损失了上百万的佛门弟子。   如果就此可以擒住悟空从而大获全胜的话,那如来也可以接受。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悟空力竭倒下之后,不知为何,悟空竟然又站了起来。   而且,似乎比刚刚更加强大了,甚至强大到超过了如来太多太多。   此时如果和悟空单打独斗,如来觉得,自己可能和悟空打成平手,甚至现在让自己有点危险了。   这让如来十分的愤怒,当年自己随手可以捏死镇压的小角色,今天竟然可以让自己生出恐惧的感觉,这让如来佛祖无法接受。   “众佛陀听令,全力加入诛魔大阵,就算全部战死,也要给我阻挡孙悟空。其余众佛菩萨,全力出手,击杀妖猴孙悟空!”   这时,已经可以从如来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急躁和不安。   此次本以为胜券在握,所以一共带了百万的佛门弟子。   一共兵分两路,其中一半进攻花果山。   不过让如来没想到的是菩提祖师和金蝉子竟然也在花果山。   而且金蝉子竟然也已经晋级到了天道,两大圣者坐镇花果山,这无疑让花果山变得棘手了很多。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花果山有两位圣者,如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随着佛陀的进攻,如来发现金蝉子似乎受了重伤,而菩提祖师也是法力大损。   终于,在如来不计损失的抢攻之下,花果山还是被攻破了。   菩提祖师被封,金蝉子被擒,毕竟这二人可不是他如来说杀就杀的。   只不过,进攻花果山的百万佛陀,也只剩数十万左右。   而这数十万佛陀并没有随如来去天庭,而是留在花果山处理善后的事情了。   因此,此时能用的上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些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则要维持大阵,否则妖族大军要是趁机突破大阵,那如来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所以,这一刻,如来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力求击杀悟空,否则死的则会是佛门。   上百万的佛兵立即上前,几乎就是用命来阻止悟空的脚步。   可是这时候,所有人又发现了恐怖的一幕。   之前之所以能用普通弟子来消耗悟空的力量,那是因为孙悟空那时已经入魔,除了杀念再无其他,就是一头只直到杀戮的凶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就在佛兵的大阵还没有形成的时候,悟空一个瞬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人则出现在了如来的身后。   连头都不回,悟空只是一回手,已经一棒打出。   这次如来可是不敢在大意了,连忙操纵莲台闪过。   这莲台也真是一件极品法宝,如来坐在上面的速度,竟然也迅如闪电。   见一击落空,悟空顿时手腕一转,金箍棒顺势横扫,向着两旁的文殊和普贤二人打去。   这两人可没有如来座下莲台的速度,无奈之下,只能硬挡。   可是就在金箍棒即将扫中文殊的莲花盾的时候,金箍棒忽然消失了。   在文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远处一声惨叫,文殊抬头看去,却见一断臂飞起,而惨叫,却是药师佛发出的。   柿子挑软的捏,这是公认的至理。   而就在众人刚把法宝准备好的时候,眼前的悟空又突然消失了。   随后,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飞起的则是灵山看门的四大金刚四人的八具身体。   接着,在场的所有佛陀,都见识了什么是人间地狱,什么叫做无可抵挡的恐惧,眼前的一幕比地狱深处还恐怖。   仅仅一个刹那的功夫,在场佛陀,除了燃灯古佛,如来佛祖,弥勒佛和观世音菩萨四人人未损之外,其余所有佛陀菩萨罗汉全部双臂了,或者断双腿,甚至有的魂飞魄散。   总之,眼前的佛门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当悟空身形再定的时候,所有人看向悟空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恐惧。   这是何等的残忍啊!   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理解,只怕这速度,已经和思维不相上下了。   众人知道此时能做的,似乎只有跑了,继续打下去,很有可能身陨于此。   就在众人萌生退意的时候,悟空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似乎,有一次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动,生怕下一刻飘飞的就是自己的头颅。   可是,静静的过了很久。   似乎,悟空,真的力竭身亡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结束了》   虽然怎么看,悟空都已经是力竭而倒,可是如来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下一刻,这胆大包天的孙悟空还会再次站起来!   于是,如来微眯双眼又用法力探查了一遍。   结果都和前几次的一样,人未死,可是体内的气息极度混乱而且人也已经奄奄一息,只是这一丝气息却始终源源不断。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如来便叫了十八罗汉上前,检查一番。   十八罗汉被悟空发魔时,吓破了胆子,于是小心翼翼的把悟空拖起来,半跪在如来的面前。   看着悟空,一动不动的样子,这一刻,如来才彻底的放心。   看来,这泼猴,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   如来眼角微翘,嘴角不经意的划过一丝完美的弧度,驾着莲座缓缓上前。   突然本已昏迷的悟空突然睁开了双眼。这是怎样的一双瞳孔啊,血红色的瞳孔,流露过上古邪魔的凶光,可是这其中又夹杂着懊悔和仇恨甚至是自责。   “如来佛祖,只要天地不灭,俺老孙就不死,只有在天地还在,俺老孙就还活着!“撕心裂肺的呐喊,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悟空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如来在悟空睁开双眼的瞬间已经飞退而去,生怕遭到悟空的反击,毕竟现在他可没有完全一击必杀悟空的能力。   而此刻如来见悟空外强中干,又恢复成了高高在上的佛祖做派。   没人知道他此时想尽快除掉悟空。   毕竟先是以一人之力屠戮整整上百万佛门弟子,然后又再次爆发,一人一棍闯入众佛陀之中,以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削去所有人的双臂或者双腿,甚至有的尸骨无存。   没人知道悟空那时哪里来的的毅力,哪来这么大的神通,屠戮佛兵还好说,众佛还能理解。   可是,让众佛不能接受的是,悟空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快的速度和攻击力?   在场的佛陀,那可都是西天灵山上顶尖的高手,几乎能代表佛门的巅峰力量。   可是却被一个人给屠了,而且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   悟空的速度已经达到的匪夷所思的思想的速度,即念出身动!   而且更加让人恐惧的,是悟空的判断,第二次爆发的孙悟空实力大涨,可是他并没有选择去针对一人,而是打伤所有人。   所以不要以为悟空仅仅是断了双臂或者双腿,但那削去的同时也是灵魂。除非以后能找到可以补全灵魂的天材地宝,否则,就只能永远做残疾人了。   这样做,等于让佛门的实力,一下子去了三成。   可悟空还是选择了杀戮,因为有杀有伤,才能让佛门现在有所顾忌。   想通这点之后,包括如来在内的所有佛陀,都一副心悸的表情。   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只猴子啊。   “孙悟空,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你,已经足以让我视为佛门大敌,可惜,你终究逃不过命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而且也不会再镇压你的。我会让佛门众佛陀吸干你的灵韵,然后把你困于灵山。哈哈,从高高在上的神跌落成蝼蚁一般的凡人,这感觉,你不会失望的。”   “如来老儿,俺只问你,俺师父呢,俺师父呢?”悟空双眼赤红,怒喝一声。   “想见你师父?可以啊,弥勒未来佛,把金蝉子给扔出来,我要让金蝉子亲眼看看我们是怎么吸干他最重要的徒弟的。”   随后,弥勒佛伸手一挥,一个金光四射的金铙就出现在了悟空的面前。   而金铙打开后,只见金蝉子此时已无刚才的圣人模样,一身鲜血面无人色的坐在金铙之中,显然也是收了极重的伤。   “师父,师父?”见是金蝉子,悟空连忙叫道。   随着孙悟空的呼喊,金蝉子才缓缓醒来,只是身上伤势太重,连起身也无法做到。   “悟空,悟空你在哪?你没事吧?你的八戒,沙僧呢?都还好么?”   “师,师父。您,您看不见我么?我就在您眼前啊。八戒被擒了,生死不明。而沙师弟,沙师弟和紫薇大帝同归于尽了。小白龙还好,只不过应该被如来抓了。”说完,悟空的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因为金蝉子居然看不见自己。   “为师,为师没事。只不过双眼被如来给刺瞎了,没什么大碍的。悟净已经死了么?悟空,悟空,你快跑,你快跑,为师给你断后,你快跑。”   话音刚落,还不等金蝉子挣扎,如来一掐手印,一道莲花出现在金蝉子头顶,随后莲花没入了金蝉子的脑袋里,嘲笑道:“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给泼猴断后?金蝉子,当年你身为我座下大弟子,和我论佛道,定下这十世轮回,哈哈,怎么样,如今这等摸样,你后悔了吧。众菩萨,罗汉,佛陀准备,结阵,吸干这先天灵韵,然后在分了金蝉子长生之身,与天同齐,与天同寿。”   随后,所有菩萨,罗汉,纷纷四散开来,呈五芒星站好,而众佛陀则站成八卦阵模样,手中同时掐动法决。   下一刻,从每个人的身上延伸出一股银白色光线,这光线最后在如来身前汇聚成一个缩小的六芒星。   然后六芒星延伸到套在了悟空的四肢,随后,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从悟空口中发出。   刹那间,悟空七窍流血,一股股金黄色的灵韵自头上飘散而出,被众佛吸进体内。   可就在这时,本来被完全封印的金蝉子突然一声爆喝:“我看谁敢伤我徒儿,该死!”   随后,整个空间凭空出现无数的血色花瓣,很快,花瓣就弥漫开来。   双目所见,全都是血色的花瓣。   如来徒然一惊,原来众佛布置的吸灵阵竟然无法运转了。   这让如来惊怒交加,可是就在如来准备施展**力驱散花瓣的时候,发现花瓣已经在慢慢消退了。   很快,花瓣就凭空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是当如来看向阵中央的时候,忽然一股逆血喷出。   如来甚至没有去擦嘴角的鲜血,而仰天大喊:“金蝉子,孙悟空。就算我穷搜三界也要找到你们,把你们挫骨扬灰!   原来,金蝉子趁所有人不注意,猛然用心命发动六字真言,并趁机救走了悟空。   就在如来愤怒的无以复加的时候,天边一道金光划过,原来是如来传令的佛门弟子。   可是当佛门弟子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不解,原来这众弟子竟然一身的伤痕。   “紧急军报,灵山遭到西王母率领的天庭和妖族联军攻击百万万人,偷袭我灵山。因为灵山大部分佛兵随佛祖出征,灵山只有不到数十万弟子镇守。现在已经马上攻破灵山了,属下九死一生逃出来请佛祖即刻回军,否则灵山不保!”   说完,传令那传信之人已经死了。   这一刻,如来只觉得胸中放佛一股烈火燃烧。“噗噗噗。”   连喷三口逆血,然后,佛门至尊圣人,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竟然被气的晕了过去。   原来,悟空并不是没有防备如来,而天庭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准备。   当悟空率大军进攻天庭的时候,已经命人率领百万妖族大军绕路到灵山。   如果在悟空进攻天庭的时候如来一旦有什么异动,就马上命令大军阻拦,防止如来佛祖在妖族和天庭两败俱伤的时候前来夺取天庭。   可是,悟空没想到如来竟然不是在灵山出的兵,而是在妖族和天庭没有开战的时候,百万大军就已经藏匿在天庭附近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庭陌落和三清四帝陨落。   而天庭这面呢,玉帝其实早就知道了妖族准备进攻天庭,不过玉帝还是有自信可以打退妖族,谁知菩提出手金蝉子立地成圣。   不过玉帝更加不放心的西天灵山如来佛祖,也怕如来在关键时刻来一脚。   所以便和西王母商量,一人镇守天庭,一人率百万天兵悄悄潜伏在灵山附近,一旦如来有出兵的迹象,立刻围困住并且通知天庭。   可惜,和妖族一样,都被如来给骗了过去。   这才导致最后的时刻,西王母才知道如来已经出兵并且灭了天庭和妖族。   于是王母一思考,便联手妖族进攻灵山。你不是偷袭我天庭和花果山么?那我就联手偷袭你的灵山。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众人眼看如来竟然气的晕了过去,顿时一片目瞪口呆,同时,心里也同样的震惊和气愤。   可是就算心里再愤怒,也得先收拾了眼前的残局才行。   于是,观世音菩萨上前,拔出玉净瓶中的杨柳枝,一滴甘露从杨柳枝滴出。   霎时间,一片温暖的光芒荡漾开了,而如来,也醒了过来。   如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施展**力,渡化俘虏的天兵和妖兵。   其实如来虽然实力达到天道,可是一下子渡化这上百万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还是上百万实力不俗的天兵妖兵,众佛陀一看,不禁面面相觑。   无奈之下,只能停止疗伤,纷纷起身,施展法力帮助如来。   就这样,在上百万佛兵和众佛陀联手之下,除了一些天将和妖族头目,其余尽数被渡化。   就这样,佛陀又达到了百万,而那些无法被渡化的天将,如来全部废了其法力,然后打进地狱轮回。   至于妖族头目,包括牛魔王,鹏魔王,兕怪,狮驼王等等,全部成为了在场菩萨,罗汉的坐骑。   收拾完残兵俘虏,如来分出三分之一的佛陀收拾战场和占领天庭。   剩下的三分之二佛陀,则跟随如来,立刻回军。   可当如来的百万大军到达灵山的时候,西王母已经率领的妖族天庭联军,已经占领了灵山。   虽然损失惨重,百多万联军只剩下不到六十万。可是,与残破不堪的灵山相比,这损失依然是值得的。   因为,佛门圣地,西天灵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亭台楼阁,佛塔寺庙,全都毁了。   而且最让如来抓狂的是,这弥漫整个西天的血气冤魂。   堂堂灵山,此刻简直和鬼域没什么区别了。这可是佛门的老巢,是所有佛门弟子的圣地,就这么毁了。   想要重现原来的模样,起码要花上千年的时间。   而且,这更是一个让佛门抬不起头的耻辱,自己带兵去偷袭别人的老巢,结果自己的老巢被别人偷袭给毁于一旦。   这一战,如来不知道是输了还是赢了,是赚了还是亏了。   虽然占领了天庭,从此东胜神州,南瞻部洲都成了佛门的地盘,再加上本来就有西牛贺洲。   四大洲就占了三个,这对佛门发展教义吸收信徒是非常有利的。   可是灵山却被毁了,这样佛门就不得不全体迁移至天庭。   而且此次最重要的目标,孙悟空,竟然在最后关头被金蝉子救走了。   自己精心策划了上千年,为的就是夺取孙悟空五彩神石的灵韵。   可是这次竟然只是勉强吸取了不到十分之一,对于现在的如来来说,十分之一的灵韵,一点用都没有,杯水车薪,甚至来金蝉子都跑了。   如来一脸阴郁的望着灵山,随后一咬牙,猛然挥手。道:“众佛门弟子听令,不计代价,灭杀妖族。不要俘虏,全部,杀!”   百万佛兵,一个个双眼通红的杀向灵山,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这时的佛门弟子是疯狂的,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这就是佛门恐怖的信仰的力量,这就是佛。   百万对十万,百万是精锐之军,十万是疲惫之师。   后果,很明显,虽然妖族天庭联军明知必败,可是却无一人后退,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的。   最后,佛门理所当然的胜利了,妖族联军包括妖族大妖在内,全军覆没。   无一人生还,无一人投降,无一人他跑。   天庭西王母,被观世音擒获,关押起来。   至次,妖族天庭大战,正式落幕。   天庭,妖族,几乎全军覆没。   妖族圣地花果山被毁,天庭整个被佛门占领。虽然佛门也损失惨重,灵山被毁,可毕竟这场战争,佛门是最后的胜利者。   整个三界唯一的超级大势力。   悟空,金蝉子不知所终。   八戒玉帝同归于尽。   沙僧死于非命。   小白龙禁于佛门。 第四百七十三章:《梦入轮回》   据上一个梦已经上千年了,现在又是同样的梦,他的记忆深处,依稀记得在一处山上有一块石头,始终屹立在那山间。   记上古以来,传言。   菩提树下,释迦牟尼如来想创佛法,后又升天讲学,愿佛法广传普度芸芸众生,于是选中了自己的二弟子金蝉子玄奘东行传教,又选三妖僧随行护其周全,名曰,悟空,悟能,悟净。   临行之时,天下佛陀在菩提树下送别玄奘。   佛曰:“东方也有教义名曰,你此去路上必是十分艰险,这也是对你心性的一种磨砺,也是种苦修,愿你将真经带到,广传佛法,普度众生。”   玄奘点头低诵佛号,转身上马,在三个妖僧徒弟陪同下,踏上东去西行之路。   “师傅,这今天这个是不是太上老君的书童下凡。”悟空走在马前不耐烦的说。   玄奘一见,摇摇头,喝道:“你休要嗔怪,这也是种磨砺,不经磨砺如何见你佛性之真呢。”   “师傅,他们如此阻挠我们还去传经做甚,他们不愿普度,我们不去不就好了。”此时八戒牵着马抱怨。   “八戒你休要胡说,众生皆平等,你我都要度,他们不知佛法无边才会如此。”玄奘合掌道。   “可是……”八戒还要还嘴。   玄奘怒视,喝道:“休要再多言了,加紧赶路。”   一路上艰难险阻,有玉兔精,金角银角,白骨黑风,魑魅魍魉,师徒四人降妖伏魔,曲折向前。   餐风露宿,时隔多年,师徒几人还在西行路上行走,想着自己各自想的事。   “师傅,咱们终于快到了!”八戒躺在溪边,激动的说。   “是啊,三日咱们就能入灵山。”沙僧也难掩激动地说到。   “徒儿们都辛苦了,待咱们到了灵山便叫你们吃一些好的斋饭。”玄奘也是面露笑容。   “师傅,你这一说我也觉得饿了。”八戒捂着肚子嘿嘿笑道。   “为师也饿了,悟空,去化些斋饭来吧。”玄奘指着悟空命道。   悟空拿起金箍棒起身要走,走之前回头对八戒沙僧说:“虽然这里离灵山很近了,但不要大意,咱们一路上经历过这么多妖怪,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天上一群人满腹酸水,说不准最后还要发难,你们保护好师傅,我去去就来。”   “知道了,猴哥,你快去吧,再不去我就饿死了。”八戒连忙点头。   悟空见八戒一副笑模样,劝道:“呆子,切莫拿我的话当玩笑。”   说完,悟空踏上筋斗云便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有个小村庄,寥寥几户人家,炊烟缕缕,悟空从筋斗云上落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吱呀……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老翁。   “老人家,我是从西天而来,路过此地,可否化一些斋饭来充饥?”   老翁笑笑,把门全打开,说:“进来吧,刚做好的晚饭。”   悟空进了门,坐在桌旁,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的说:“妖怪,现身吧,不必再装下去了。”   躬身盛饭的老翁直起了身,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大圣真是好眼力啊。”   突然光影变化,老翁俨然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手持拂尘,眼角带笑。   “你是谁?”悟空拿着茶杯问道。   “太白金星。”老者手捻须髯说。   “金星老儿,我们师徒四人这一路上可多谢你们照顾了。”悟空说完饮尽了杯中的水,拱了拱手。   “大圣您还记恨那事呢。”太白金星笑到。   “你说得轻巧!”悟空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怒道:“我们师徒四人为普度众生而来,你们佛道却一路阻挠,我们四人多少次死里逃生,却为何不记恨!”   悟空说完对太白金星怒目而视,太白金星连忙解释道:“大圣息怒,我们也有苦衷啊。”   “苦衷?!你们有什么苦衷?”悟空反问道。   “大圣,你们四人带佛法东行,佛法广播的话让我们道法如何长存?道法才是这里的主宰,也必须是这里的主宰。其次,你们四人,金蝉子慧根过人,你们师兄弟三人又法力无边,让你们大肆发展下去必成我们心中一患。”太白金星徐徐道来,说出了道教和天庭的压力和隐患。   “妇人之心。我们传教是不会变的,我们一路东行为的就是宣扬佛法,谁能普度众生谁能救人于水火谁就是主宰。而且,我们师徒四个是出家人也许争利争权之心。你们把我们当做忧患真的是庸人自扰。而且,我们即将进灵山,你又能如何?”悟空又问道。   “话是如此,可谁又能真的放心。你们即将进京又怎么能让你们如此容易?你只觉得进了灵山容易了?幼稚!进了灵山那便是如来佛祖脚下,一旦你们让玉帝寝食难安,便会是比以前难缠数倍的天神下凡,到时候,就不是你们师徒四人能抵挡得住得了。”   “你……”悟空紧咬钢牙。   太白金星见悟空反怒,笑道:“大圣也请息怒,其实玉帝真正在意的,是你。”   “我?”悟空迷惑道。   “是的,大圣这一路降妖伏魔尽显您的广大神通,玉帝是真的如坐针毡,且不说大圣打死的那些妖怪让众天神心中幽怨,单论大圣你这一身神通也是让玉帝心惊胆战。”   “所以,你想说什么?”悟空打断了他。   “那我就直说了,只要大圣肯离开,我们必保你师傅和师弟几位周全,进灵山无妨,但大圣你不可不防。”   ……   “此话当真?”悟空犹豫了。   “当真。”太白金星点头。   “那俺老孙自己走便是,还落得逍遥快活,如果你有半句食言,俺老孙绝不轻饶!”   “大圣请放心,只要大圣离开取经,定保你师傅,师弟周全。”太白金星拍着胸口对着悟空说道。   悟空深深的点了点头:“好!那你先把那些斋饭拿来,我送给我师傅便走。”   二人商议完,悟空带着斋饭回到了师傅身边:“师傅,开斋了。”   悟空把化来的斋饭放在玄奘面前,八戒连忙走过来抢,沙僧系好白龙马,也走过来。   悟空看着他们风卷残云,笑中含泪,只要他们安好,我离开又何妨。   待他们吃完,悟空走到玄奘面前,双膝跪下,轻道:“师傅,徒儿有个不情之请。”   玄奘见悟空不对劲,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齐天大圣,今日怎么如此奇怪,连忙问道:“悟空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但说无妨。”   “师傅,徒儿想请师傅给徒儿摘下这紧箍咒,让徒儿离去。一路上妖魔鬼怪徒儿已经身心疲惫了,如今已在京城脚下再无其他变故,徒儿恳请师傅让徒儿离去。”悟空痛苦的说道。   玄奘看着悟空,沉默无言。   “猴哥,你……”八戒也是为之一惊……   “让大师兄走吧。”此时沙僧却说了话,无奈道:“大师兄这一路斩妖除魔历尽艰辛,想必这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师兄不容易,还请师傅看在大师兄这辛苦的情分上答应他吧。”   玄奘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捏住悟空头上的金箍,轻轻一取,就取了下来。每个动作都很简单,此刻却觉得每个动作都很僵涩。   “悟空,你今日一走,便是背弃了佛法,你我师徒情分也就到此了。”玄奘刚将金箍摘下,便消失于天地之间。   悟空缓缓站起身来,低头轻道:“谢师傅成全。“转身又对八戒,沙僧说道:”以后还请二位师弟护师父周全。”   “猴哥,你放心,你放心的走吧。”八戒走到悟空身边拍了他的肩膀。   悟空点了点头,倒退着走了三步,便又是跪下叩首。又三步,再叩首。   玄奘不忍去看,别过头去,八戒沙僧站在玄奘身旁注视着悟空,见证他最后的告别。   悟空三步一叩首,消失在视线尽头。   悟空就这样离开了,一个人不知去往何处,也没回三星洞,也没回花果山。   他背弃了佛法?算了,那就背弃吧。   悟空最终还是回到了花果山,自己一个人拿起酒吃,一个人坐在山崖上喝,一个人躺在溪边上喝,一个人醉倒在草地里。   这天夜里,悟空难眠。   “大圣。”一声大圣从天上传了下来。   “金星老儿你又来做什么?”悟空看着悄然落在身边的太白金星说。   “这次要委屈大圣了。”   说完,太白金星飘然而去。   顿时天崩地裂,一座巍峨大山从天而降,直压悟空头顶。   “好你个金星老儿!”   悟空双手托住大山,紧咬钢牙,浑身紧绷,竟是一瞬间撑住了。   可下一瞬悟空暗叫不好,浑身都在泄力?   “大圣你是神力无人能敌,可是,你也奈何不了这有气无力啊啊!”太白金星的声音响起。   “无!”   “耻!”   “小!”   “人!”   轰隆隆!   悟空有气无力的说着。   一瞬间地动山摇黄沙漫天,一座大山就这样凭空出现。   “大圣啊,只有这样,玉帝才放心,天庭才放心,道教才放心啊!哈哈哈!”   悟空在山下又是五百年,渴了喝露水,饿了吃野果,每日望向苍天,就这么直直的望着。   慢慢地,慢慢地,悟空的力量一点一点回来。   终于,万道惊雷起,石破天惊,大圣归来。   悟空脚踏七彩祥云,身披火云战甲,手持如意金棒,单枪匹马,直奔南天门。   二郎真君带着十万天兵紧守南天门。   “妖猴!你果然还是反了,今日你敢闹天宫?!”杨戬再次站在悟空的面前。   “滚开!你们这群卑鄙小人!俺老孙一再妥协你们却一再逼我!”悟空怒喝。   杨戬见悟空一副妖魔模样,嘲笑道:“你这样的也算佛?你简直就是恶魔!哈哈哈,可笑!”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悟空提起如意金箍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十万天兵又有何用!还不是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悟空踩在堆叠成山的尸体上,举起金箍棒,一棒挥下,打碎了南天门。   “今日,俺老孙就将你这凌霄殿踏碎!”   鏖战二郎真君,群战四大天王,打碎天王宝塔,挑翻真君丹炉,折断王母桃树,一路打到天河。   “大圣,收了神通吧!”太白金星追在悟空身后苦苦哀求。   “滚!”悟空一脚踢开他,还在往前走。   “泼猴,你还敢放肆!”一声威言从天庭传来出来。   悟空一听,玉皇大帝,怒喝一声:“玉帝老儿你还不现身!”   “泼猴,你还不快快住手!你看,这是谁!”   说罢,天河上涌现出十万水兵,为首的乃是一员天将。   “猴哥,住手吧。”居然是天蓬元帅猪八戒。   “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悟空诧异道。   这时,玉帝也是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位威武壮汉。   “大师兄。”三师弟,卷帘大将沙悟净。   “沙僧?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俩在这师傅呢?”悟空问道。   “猴哥,都过去五百年了,师傅的凡人之躯早就圆寂了,如今化为金蝉子供养在佛门。”八戒解释道。   悟空放心了心,又问道:“那你们俩?”   “玉帝看我们有才能,就在师傅入涅之后封我为天蓬元帅掌管天庭水兵,让沙师弟做了卷帘大将常侍玉帝身边。”八戒解释给悟空听。   悟空反问道:“所以,你们俩今日要拦我?”   “大师兄,身为臣子我的职责是护玉帝安危,如若沙僧无奈道:大师兄再继续打下去,恐怕兄弟我不得不出手了。”   “猴哥,收手吧。”八戒也劝道。   悟空沉默无言……   “这玉帝老儿待你们可好?”悟空低着头问。   “对我们挺好的!有吃有喝还让我们参加了盘桃盛会。猴哥你这么厉害你也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也讨个官职咱们兄弟三人还能一起逍遥快活。”八戒说着走向前。   “站在那别动!别过来!”悟空伸手指着他。   “大圣,如果你现在愿意留在天庭,玉帝可以既往不咎的,以你的能力定是封官封爵啊。”太白金星又这样说到。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悟空摇头,叹息一声。   “泼猴,你若要走,便废了这一身法力,我也不拦你。”玉帝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悟空狂笑不止。   “你觉得我会留下吗?”   “那还请大圣自便吧。”   “猴哥,留下来吧。”八戒喏喏到。   “八戒,沙师弟,你们既然已经高官厚禄,就在这里享福吧。俺老孙没有这个命。玉帝老儿,我会自废法力离开,我想在走之前看一眼师傅。”悟空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没问题。”   说罢,虚空一指,一幅画面凌空出现,一颗金蝉子在神龛之内熠熠生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悟空双膝跪地再叩首,久久没有抬头。   “八戒,沙师弟,保重。”   说罢,捡起金箍棒信手一抛落入东海,自己身上金光乍现爆炸似的外泄。   良久之后。   法力散尽。   “你走吧,我不拦你。你的两位师弟也会依然高官厚禄。”玉帝深深的叹了口气。   “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   说完,悟空闭上眼坠入天河……   “猴爷爷,猴爷爷,今天该讲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了!”一群小猴子围着一只老猴子坐在山顶。   “爷爷今天累了,不想讲故事。”老猴子摸着最近的小猴子的头说。   “那好吧,那我水帘洞玩了。”小猴子们站起身。   “去吧,注意安全。”   “嗯,猴爷爷再见。”   小猴子们吵闹着下了山。   剩老猴子一个坐在山顶。   他有点困,缓缓闭上了眼。   “猴爷爷!那个什么天蓬元帅又送来了一箱礼物!”一直小猴子跑上山。   “猴爷爷,那个卷帘大将也送来一箱子香蕉。”   “诶,猴爷爷睡着了?那不打扰他了。”   然后小猴子下了山。   任凭雨打风吹,老猴子一动不动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后来,变成了山顶的一块石头。   后来,小猴子们也变成了老猴子,又有了一批新的小猴子,他们都不知道,山顶的那块石头,以前是齐天大圣。 前世你度我成魔,今生我护你成佛   灵山,大雷音寺。   如来摇了摇头,看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问道:“他还是,不愿回来吗?”   观音菩萨摇头,轻道:“我去找人把他带回来吧。”   观音见如来不言不语,便转身离开。突然如来那紧闭的双眼,佛光四射,怒道:“若依旧执迷不悟,就无须带回,让他留下陪他徒弟吧!”   此时,天空突然一到白光急速向花果山射去,在石像化成一个英俊少年,急道:“大师兄,师父被天庭抓了。”   花果山山顶的那快石头,沉声道:“什么!以他的法力,小小天庭如何抓得了他?”   小白龙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怒喝一声:“哼,都是因为二师兄,天庭才抓住师父的。”   “这个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师父关在哪里?”石头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师父现在被关在三十七重天,三天后移交灵山大雷音寺,释迦摩尼如来佛祖手里。”小白龙赶紧回道。   突然,一股强大的压力从花果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石头泛起金光,慢慢开始龟裂,尔后“轰”的一声一道金光直射天际而去。   百年来,我改变不了自己,那就尝试去改变世界,哪怕万劫不复。   “你们佛道,仙神,难道真当我齐天大圣不存在吗?”说完石头爆炸开来。   一个手拿如意金箍棒,脚穿藕丝步云履,手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金紫冠,出现在花果山山巅一只猴子身上,怒指天地:“不把袈裟当战袍穿,你们都不当我齐天大圣转性了吗?”   突然,悟空头上金箍爆碎,长嘘一口,怔怔看着眼前的花果山,轻道:“前世你度我成魔,今生我护你成佛。”   时光荏苒,百年又过百年。   悟空望着天,不出一言,淡然走出水帘洞,身后一小猴贴近它的身边“大王,要去哪?”   悟空没回头,塔上七色彩虹,踏云而去。   南天门外,天崩地裂,一棒一猴,搅的天庭天翻地覆。   “泼猴,你又要做什么?”   “为了约定而来!”   望着眼前的佛祖,悟空嘴角微微上翘。   “你不怕再压在度轮回?”   悟空没言语,提棒直挥如来。   百年后,五指山下,一只甲虫从一小洞口缓缓爬过,一只毛茸茸且脏兮兮的手伸了过去,一把抓住甲虫放进嘴中。   它眼中闪出一道精光,百年到了。   一个和尚,一匹白马从远出行来,和尚蹲在它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俺?齐天大圣。”   “悟空?”   悟空眼眶陡然湿润,咬着嘴唇轻声哭啼道“师父…”   百年前,大雷音寺殿前,一佛一猴。   “悟空,你确定不要这斗战胜佛的名号?”   “俺不愿成佛,俺只愿生生世世轮回,重复西游,陪在师父身边。”   “永堕这轮回,你可愿意?”   “嗯。”   这是悟空记忆里最棒的一幕。   因为记忆中最深刻的不是大闹天宫,不是石破天惊,不是落地成佛。   是那只猴子出世之后,坐在山颠之上,一身懵懂,满目孤独。   突然,从远方看见一个和尚拿给他一颗桃子,在向他挥手。   “大圣。”   “江流儿。”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